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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文阅读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txt下载     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6 紧急情况

    “其实我也知道不该这样,但是我如果不怼回去的话,我心里就不太舒服。”

    法赫德的神情为之一肃。

    这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对吗?不,飞行员的心情好坏可不是小事。

    除了一些特殊兵种以外,战机飞行员作为常备军里的顶级战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小事。

    专业的营养师、医疗组、最好的公寓和配车,被击落了还有大队人马去救他。

    “于是我就怼了回去,期间可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但你知道的,长官,我就是那么的耿直。”赫尔曼的表演渐入佳境,“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用我的身世来攻击我,我实在是……”

    赫尔曼握着勺柄将勺子直直插进土豆泥里,额头伏在手背上,看上去很是忧郁。

    “竟然有这样的事!”法赫德听闻赫尔曼的倾诉,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去年的这会,沙阿人正跟也冂胡赛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名在阿连求工作的年轻飞行员突然辞去了在战区的高薪职务,扭头加入了他所在的这支军队,成为了奥维纳空军基地的一员。

    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至少不是为了薪资。阿连求当时给雇佣军飞行员开出的工资,可足足是奥维纳空军基地的三倍以上。

    指使情报部门进行了简单的调查,证明这个名为赫尔曼的飞行员底子清白以后,法赫德理所当然的将其收入了麾下。在这个精英飞行员近乎被私人防务承包商垄断的年头,法赫德无疑是捡了个大便宜。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雇佣兵把赫尔曼当初在其他地方酒后失言说出的身世传开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这事都是奥维纳空军基地里的禁忌。

    当初刚刚把他招进来的时候,法赫德还有些疑虑,不是因为别的,单单就是一个机型问题,已经足以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阿连求空军的主力战机是F16和幻影2000,更麻烦的是这个F16和F16还不一样。就像Su-30一样,谁能说Su-30和Su-30MKI每个细节都一样呢?尤其是被阿三斯坦航空公司修过的Su-30MKI,每次检修总能多出一堆零件,修个十架搞不好还能凑出来一架。

    阿三:好家伙,我直接平地致富。

    之前内部盛传要采购F16的风声,法赫德就签下了这个飞行员,但该来的战机迟迟不来。

    没想到就在这个档口,赫尔曼竟然飞快的学会了开图尼丝空军常见的F5战机,还一度在演习中击败了拥有上千小时飞行经验的老将,这才令法赫德真正开始重视了起来。

    现在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已经拥有上千小时飞行经验的赫尔曼,俨然已经成为奥维纳空军基地的一颗新星。

    法赫德甚至考虑申请给予国籍和相应军衔,用以笼络这位年轻人,但被赫尔曼婉拒了。

    “长官,我求你,千万不要惩罚他们,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唉,一切都是我的错,这都怪……”赫尔曼看法赫德没有下一步动作,准备添上最后一把火。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一切都有我来处理。”法赫德眼见自己的爱将受此委屈,岂能容忍,当即便做出了决定。

    奥维纳基地场站食堂内,赫尔曼的演技堪称精湛。

    刚刚用完午饭从食堂里走出来,赫尔曼就从抗荷服衣兜里掏出一个老掉牙的索尼mp3,将耳机连接在上面。

    mp3的按键已经被磨的凹陷下去,表面的黑漆也早已斑驳,但外表非常干净,没哪处缝隙里藏污纳垢。

    mp3老的不像话,耳机却是全新的,森海塞尔的旗舰款。对于赫尔曼常年做雇佣军积累下来的巨额身家,这才是他该用的东西。

    “你好啊,39马克。”赫尔曼神经质的对着mp3打了个招呼,接着将耳机塞到耳朵里,耳机方一入耳,就从里面传来了悦耳的《Beautifuljourney》。

    不同于一般东瀛人呆板生硬的嘤语,平井大唱出的“It'sabeautifuljourney”,相较之标准嘤语更多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赫尔曼双手插兜听着音乐,沿着机库慢走了起来。

    他的心情很好,地勤们的心情就很差了。

    机库旁那些正在工作的地勤人员,看到赫尔曼溜达过来,纷纷像避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围绕着赫尔曼方圆数米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

    就像一塘鱼苗里混进了一条凶猛的狗鱼。

    远看是一条鱼,近看是一条狗鱼,到了面前,哦,原来是赫尔曼先生。

    但还是有不怕他的,比如法赫德的勤务兵。

    “赫尔曼先生。”勤务兵从后头追上来,跑到了赫尔曼面前。

    雇佣兵没有军衔,因此别人大多都叫他“赫尔曼”或者“赫尔曼先生。”

    只不过以他的素质,一般没人对他用后一种称呼。

    “赫尔曼先生,一级紧急情况。”勤务兵递出一份文件交给赫尔曼。

    赫尔曼打开一看,这是一份任务简报,加尔丹以东出现大批武装车队。但令人讽刺的是,简报并非是来源于图尼丝自己的情报机关,而是一名外籍记者,具体是哪国的,上面没有标明。

    外籍记者拍了照片,联系了其属国使领馆,然后该国使领馆通过外交渠道层层反映,最后这份简报才出现在自己面前。

    对于这种情况,赫尔曼并不感觉奇怪,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负责翻抄简报的人汉斯语水平有问题,写的又很急,因此里面有不少错漏,不过赫尔曼看得懂。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水平够呛,他们将原版也一并贴了上去,外籍记者所拍摄的照片下方的署名是弗兰肯斯坦。

    原版是嘤语,但嘤语是六大世界通用语之一,谁都可以用。

    “加尔丹遭受袭击了,规模比一周前的那场更大?”赫尔曼饶有兴趣的看着简报里相机拍摄的照片,以及地图上任务目标的具体位置。

    他能看出来拍照片的这人经验老道,关键的地方都上了镜,无数灯火光芒连成一片,车队在黄沙中行进的镜头甚至有些震撼。

    不过这个东西涉及图尼丝国家颜面,大概率又上了其所属国军方的办公桌,他恐怕是没机会通过正常渠道发表了。

    可惜了这样一副能得奖的好作品。

077 干扰弹

    “是的,更麻烦的是,就在遭受袭击的半个多小时前,那里刮起了沙尘暴,东东北风,风速在七级以上。”

    “七级以上?没有具体的数据?”赫尔曼眉梢一挑,紧盯面前的勤务兵。

    这次倒不是赫尔曼没事找事,风力、风向、气温,还有各种复杂的天气因素,都对飞行员的操作有很大影响。

    尤其是任务类型。

    赫尔曼看向简报最上方,上面标注的“轰炸任务”尤其显眼。

    七级风已经有能力影响一些中型航弹的轨迹,如果是小型航弹,影响只会更大。

    本来威力就在那摆着呢,结果航空炸弹还跑偏了,岂不是很蛋疼。

    沙尘暴这种恶劣天气简直是飞行员的头号天敌之一,遇上这种要命的情况,航弹只能进行高空投掷,一旦飞进扬尘高度以下,发动机就等着报废吧。

    一是能见度极低,二是下面风还大,航弹的准头也就低到离谱。

    “如果只有这个我可没办法,我需要包括风速、风向、扬尘高度在内的一切详细数据。”赫尔曼并不是只会听大人话的乖宝宝,他有自己的想法,也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你不心疼飞机,我还在乎命呢。

    “没办法了……加尔丹遭遇了几支雇佣兵的突袭,自来水厂被攻占,观测水文的气象站被攻占,发电厂近乎被攻占,只剩广播站、警察总局、正府大楼这些还在坚持。”勤务兵的表情有些沉重。

    “医院呢,还有那些其他设施?”赫尔曼敏锐的察觉到勤务兵似乎漏了几个地方。

    加尔丹基本是人去楼空,有些基础设施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人员,仅以警察总局的警力进行巡逻,有些基础设施则是正儿八经的安排了治安部队在防御。但是战斗力嘛……

    “医院的事情我们不太清楚,工厂区和银行也是。”勤务兵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法赫德长官说过,你有最大的自主决定权,只要能够阻止这支不明身份的武装车队进城,准许使用他能调用的所有航弹。”

    “自主决定……所有航弹……”赫尔曼闻言眼睛一亮,立马在任务简报上签了字。

    “给我准备航弹,杀伤爆破炸弹一枚、集束炸弹一枚,要最大号的。”赫尔曼戴好一直抱在怀里的那颗飞行头盔,将滤光镜抬起,“剩下的载重也不要浪费,统统给我填上,我有事要干了。”

    奥维纳机场内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所有或休息或巡逻的官兵,都在同一时间忙了起来。

    赫尔曼踩着梯子爬上了那架属于他自己的F-5E,静静等待地勤来为自己检查机体情况和挂载弹药。

    在这期间,赫尔曼自己也没闲着,把仪表检查了一下。

    待到所有程序进行完毕,赫尔曼开始向塔台喊话:“塔台,‘蔷薇’请求起飞。”

    “收到,跑道已净空,‘蔷薇’允许起飞。”

    单座轻型战术战斗机在赫尔曼娴熟的操作下不停的加力,进入跑道,在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之后,积攒了足够动力的“自由战士”机头快速抬起,如利箭般直刺苍穹。

    赫尔曼拉起机头后,没有停止操作,继续带着满载弹药的战机加速再加速。

    座下已有三十高龄的F-5E酝酿着澎湃的动力,向南方飞去。

    这架战机的年龄可比赫尔曼大得多,在赫尔曼接手他之前,他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个发动机了。

    不同于毛子“战斗机就是消耗品”的概念,米制发动机寿命更长,但即使是这样,赫尔曼也得悠着点,至少不能让坐骑散架。

    轻推节流阀,F-5E的速度与高度都在不断攀升,穿过云层,刺目的日光从头顶照下。

    赫尔曼拉下滤光镜,将面罩戴好,过滤后的氧气穿过管线迎面扑来,赫尔曼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高度表最终定格在五千米,速度则是吊在音速以下,维持着八百到九百公里的时速。

    F-5E也是超音速喷气式战机,不过能超音速不代表就必须要超音速。

    赶个路而已,又不是在生死搏杀,维持超音速巡航对机体和发动机的损耗非常大。

    燃油方面倒不吃紧,以F-5E的载油量,绕整个图尼丝一圈都绰绰有余。

    十几分钟后,一架同型号战机沿着赫尔曼的航道迎面飞来,战机在掠过赫尔曼上空时,抛出一颗干扰弹。

    弹体内的挥发性化合物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释放出数千度高温,远远看去就是一颗火球。

    “‘蔷薇’小姐,来吃个火球。”在干扰弹抛出的同时,赫尔曼头盔里传来一声轻佻的问候。

    “脑子有病的玩意,‘梅林’,我X你X。”赫尔曼右手握住操纵杆,左手竖起中指,扭头向远去的飞行员骂道。

    名为“梅林”的飞行员似乎早已习惯赫尔曼的嘴臭,对赫尔曼喷出的污言秽语毫不在意。

    赫尔曼骂完以后,才反应过来梅林是从自己的目的地方向飞来的,于是在频道里问道:“狗X的玩意,你不是去轰炸西巴特了吗?”

    在加尔丹遭受第一波袭击后的几天内,西巴特也被一伙立柏亚境内流窜来的武装分子所袭击,规模较之加尔丹更大。

    治安部队和武装分子双方于东部展开激战,在炮兵到达之前,奥维纳空军基地则基本承包了所有对地轰炸任务。

    每天的训练任务已经被取消的差不多了,现在除了轰炸,轰炸,还是轰炸。

    图尼丝的老飞行员有限,飞机与飞行员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因此每架战机刚刚落地就会抓紧时间灌注燃油,以满足前线的对地轰炸任务。

    法赫德之流的基地长官则对此毫不在意,只要有任务,他们就能从正府那里捞金,就能在老百姓面前露脸,就能保证自己的地位。

    所以何乐而不为?

    和赫尔曼一样,“梅林”也是外籍佣兵,但他现在除了拿着和赫尔曼一样高的工资外,还领了图尼丝的军衔,在奥维纳空军基地服役有些年头了。

    “‘蔷薇’小姐,我得纠正你一下。”频道里传来梅林揶揄的声音,“不是轰炸西巴特,是轰炸西巴特城外那群流窜的武装分子,那群土匪,那群扛着枪的叫花子。”

078 立即攻击

    “什么时候腐国佬也这么严谨了。”赫尔曼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

    “当一个腐国佬在这定居下来的时候。”梅林并不生气,乐呵呵的回应着赫尔曼。

    在此居住多年,图尼丝俨然成了梅林的第二故乡,他对这里的感情自然也和赫尔曼不一样。

    “好吧,我向你道歉,我认输。”赫尔曼表现的很光棍。

    嘴臭之人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别人生气,当遇见那种怎么骂都不会生气的人,赫尔曼就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梅林,我能问一下你刚才去加尔丹做了什么吗?”赫尔曼不再像面对别人那样面对梅林,说话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叫梅林先生。”

    赫尔曼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说道:“先生。”

    “梅林在哪里?”

    “在天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梅林在频道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赫尔曼闲聊着。

    机载电台的通讯范围很广,边境小城加尔丹与奥维纳空军基地之间又是一片广袤的沙漠,没有电磁干扰,因此在梅林落地之前,他都可以愉快的调戏这个嘴臭的汉斯飞行员。

    对于治这种小崽子,年迈的梅林经验很丰富。

    “梅林先生,梅林先生,梅林先生。”赫尔曼终于放下最后一丝倔强,在频道里连喊了三遍,“我能问一下您去加尔丹做了什么吗?”

    “看在你那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不告诉你。”梅林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从始至终,他都把这个小飞行员拿捏的死死的。

    “傻鸟,不说就不说,没人稀罕。”赫尔曼撇了撇嘴,关掉了与梅林之间的频道。

    啥也没问到,却差点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赫尔曼推动节流阀,闷头向前冲去,一股推背感瞬间传到身上,F-5E战机的机翼在空中划出两道白线,整架战机的速度在引擎轰鸣声里越提越高,面前仪表上的数据逐渐逼近马赫。

    抗荷服自动调整位置,帮助抵抗突破音爆前带来的过载力。

    各种噪音相互交织,在机舱内喧闹不停。

    随着空气激波在机头不断堆叠,F-5E钻进了一团自己制造出的云团里。紧接着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音爆声,F-5E又从云团里冲出。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清静了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不再像刚才那样吵闹,飞机行驶也趋于平稳。

    而赫尔曼也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加尔丹。

    “哈喽,土墙先生。”赫尔曼看到一面连接天地的黄灰色土墙远远横亘在前,慢慢拉起机头向更高的高空飞去。

    直到高度表上显示已有九千多米高度,赫尔曼才敢放心飞行。

    整个加尔丹和周围村庄都笼罩在茫茫沙海之中,而赫尔曼眼中看到的,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赫尔曼来到沙尘墙上空,望着底下的沙尘暴,默默无语。

    目测这堵沙尘墙的扬尘高度大概是在七千米左右,赫尔曼的高度是九千多米,但这场沙尘暴,硬是让他在高空飞出了中空空域的感觉。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能算是加尔丹,因为沙尘暴范围极其广阔,遮天蔽日的黄墙笼罩着目视距离内可见的一切。

    友好的辞别了梅林以后,赫尔曼没有更开心,而是只感觉到无聊。

    “我还真TM幸运。”赫尔曼稳住高度,再次摸出mp3,继续放歌来听。

    早在设计之初,诺斯罗普公司就不打算追求什么高性能,因此F-5系列战机的机载设备普遍比较简单,自动化程度不高。

    这也就意味着他重量轻,造价低,使用维护也方便,有个特殊情况还能在野战机场起飞着陆。

    当然,对赫尔曼来说这些都不算是事,只要能稳住自己的坐骑就行。

    淡黄的上层扬尘在机腹下方翻滚,赫尔曼把脑袋贴到座舱罩上注视着沙尘海。

    这种情况,漫说是投弹,就是正常飞行都成问题。

    两台通用涡喷发动机慢慢减速,F-5E的速度最终停留在九百公里的经济巡航速度上。

    直到飞出一段距离,赫尔曼才看到沙尘墙开始变淡,随后越来越淡,扬尘高度也越降越低。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地表能见度依旧在一千米以内,这点距离对于远在九霄之上的飞行员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不过风速明显下降了许多,至少投掷非制导类炸弹不会再有太大阻碍。

    出发前法赫德的勤务兵带来口信说可以使用权限内一切炸弹,赫尔曼就带上了一枚500磅杀伤爆破炸弹。

    还有那枚他心心念念的集束炸弹。

    制导类只有在翼尖挂载的两枚AIM-9“响尾蛇”空对空导弹以防万一。

    还有两个挂点携带了火箭巢,省钱省事威力大。

    由于机身载重太大,赫尔曼只得轻压机头,让高度渐渐降下。

    再往前飞出一段距离,沙尘终于渐渐消散,露出行驶在公路上的如同一条长蛇般的车队,车队最前端已经没入沙尘,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哈喽,蛇先生。”赫尔曼确认任务目标以后,神经质的向地面车队挥了挥手,然后开始呼叫指挥中心。

    “海滩,海滩,‘蔷薇’发现目标车队,请求攻击。”

    奥维纳空军基地的代号是“海滩”,赫尔曼也知道,但这玩意几乎就没有用过,也就今天才难得有这个机会。

    平常地面中心的那群老爷们战术素养成问题,有时候跟他们喊代号,他们还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次没有让他等太久,频道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蔷薇’,批准攻击,立刻进行攻击,立刻进行攻击!”

    赫尔曼听到这声急促的呼叫,没有多想,本能的开始压低高度向车队俯冲过去。

    总部呼叫的那么急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不过在他看来这跟他赫尔曼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作为一名合格的雇佣兵,赫尔曼明白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在战斗中轻易分心去揣摩总部的心思,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前方空域已经没有沙尘的踪迹,正午骄阳直射在沙漠当中,空气被灼热地面烤的滚烫,升腾起阵阵波纹。

    F-5E裹挟着发动机音浪,离车队越来越近。

    看到一架满载弹药的战机从空中俯冲而来,下面的车队一时间慌乱无比。

079 蔷薇

    几辆在沙尘边缘徘徊的车辆想要加速冲进去,前面的车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来一回就在最前端形成了一个拥堵地段。

    沙尘暴带来的视野遮蔽不仅仅是对飞行员的,也是对地面的人。

    大批挤在公路上的车辆开始从两侧开下公路,疯狂的向远处逃离,数不清的军用车辆相互碰撞。

    赫尔曼人还未到,就已经凭借着强大的威慑力,对地面造成了些许杀伤。

    这就是空军,现代战争之王,人类最强单兵载具之一。

    赫尔曼望着四散奔逃的车队,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在俯冲到投弹高度以后,轻轻扣动拉杆,那枚集束炸弹呼啸而下。

    四方尖头垂向地面,尾翼开始稳定弹体,整枚集束炸弹不断旋转,最终在空中展开。

    其中包裹着的数百颗子炸弹如暴雨般泼下。圆滚滚的子炸弹从天而降,赫尔曼迅速拉起机头改平。

    地面上的众越野车司机将油门一踩到底,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有些车辆自知逃生无望,直接原地熄火,只剩里面的乘员抄起手中步枪向天空开火。

    “崩……”沉闷爆炸声连成一片,升腾的烟尘在地面铺出死亡地毯。

    “回忆重叠,跨过伤悲,若能领悟爱的真谛,这便是一场美丽的旅程……”赫尔曼耳机中音乐不停,平井大充满热情的嗓音在他耳边萦绕。

    战机迅速改平,在空中翻滚了半圈,变成机腹朝天的状态。

    赫尔曼抬头望向他座舱盖上方的地面,双指并拢,在头盔滤光镜上方磕了一下,行了个雇佣兵式的军礼。

    “欢迎享受死亡。”

    观察到那支车队被集束炸弹炸的渣都不剩,确认完战果的赫尔曼并未翻滚回来,而是从他的角度直接压下机头,F-5E随着他的操作,在空中划出一道上升弧线,最后在高空改平。

    赫尔曼做了个不标准的殷麦曼机动,然后调转机头,准备对未受集束炸弹波及的残余车辆进行二次打击。

    地面上的车队在飞速后退,但四个轮子还是跑不过两台引擎。

    双方的速度差了整整一个量级,怎么玩?

    F-5E再次俯冲下去,两侧火箭巢里火光闪个不停,瞬息之后一道道夹杂爆炸火光的烟尘在地面爆开。

    那一刻,橘红色光芒伴着不规则烟尘,如同一颗倒插在地上的,带刺茎的蔷薇。

    又是十几辆尚未完全散开的越野车被火箭弹轰到趴窝,断肢残臂从破碎车窗中飞出,只剩焦黑框架的车辆缓缓向外流出鲜血。

    “可惜了。”赫尔曼弹了下舌头,按动耳机换了首歌,伴随长号的前奏,耳机里响起了《莉莉玛莲》。

    “黄昏的营房,暮色大门前。有一盏路灯,映着你的脸……”

    赫尔曼做出一个筋斗机动,想要调转机头再杀一个来回。

    此时地面上的车队已是死伤惨重,而靠后一些的车辆已经调整好方向,向四面八方开去。

    F-5E完成这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用时很短,可即使这样也给了地面人员宝贵的时间,失去了第一波突袭劣势而反应过来的车队自然不会傻傻的留在原地任人宰割。

    其实地面上的车队反应并不慢,可赫尔曼实在是太快了。

    这一趟是赫尔曼出手,换做是别的飞行员,可能只来得及投下那枚集束炸弹,就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车队跑掉。

    “可惜了啊……”赫尔曼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可惜了。”

    F-5E掠向一辆奔逃的越野车,越来越近,赫尔曼甚至能透过座舱罩看见车身上的黄灰色涂装。

    这种涂装在静态下远距离骗骗飞行员还行,一旦被人在沙漠里盯上,那真是只能等死了。

    车尾扬起的尘土线把车辆位置指示的一清二楚。

    将目标套在瞄准具中,轻轻扣动发射键,几发20毫米机炮闪烁光点从空中射出,把那辆车直接掀翻在地。

    车辆打着滚扑上一个沙丘,四轮朝天的倒在哪里。

    里头的乘员不用看就知道受了不轻的伤,在这种炎热环境下,伤口用不了多久就会烂掉,再加上无人来救,只有死路一条。

    赫尔曼抬起机头开始搜索下一个目标,待找到一辆s型逃跑的越野车,再次扣动发射键,20毫米机炮犁出一道沟渠,追上那辆越野车将他掀飞。

    “可惜了,如果耐特·舒马赫在这辆车里该多好。”赫尔曼拉起机头,在茫茫沙海上空盘旋,不时降下一串火雨,为雇佣兵们带去死亡。

    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

    赫尔曼沉浸在暴揍步兵的快感之中。

    就在他要扑向下一辆车的时候,余光瞥到一辆已经停下的越野车,两个用围巾裹着脑袋的步兵提着一根类似高尔夫球杆袋的东西走下了车。

    步兵剥开袋子,露出里头黑黝黝的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

    如果只有这辆车停下来,赫尔曼根本不怕。

    以他的技术完全有把握在导弹发射之前就打掉射手,但陆陆续续停下的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X你X!”赫尔曼看到那些跳下来的步兵搬出长枪短炮,顿时感觉浑身一紧,迅速推动拉杆给油,F-5E瞬息间突破音障,向远处逃去。

    “嘟嘟嘟……嗤。”一枚导弹锁定住赫尔曼座下战机,从发射管中奔出,导弹在空中拉出白线直奔F-5E的机尾。

    赫尔曼的座舱中警铃大作。

    看着雷达上越来越近的防空导弹,赫尔曼在空中不断桶滚,向后甩出一枚枚橘红色干扰弹。

    热源制导导弹没飞多久直接撞上几枚干扰弹,在空中爆出一团火光。

    “很好,很好,接下来轮到我……”赫尔曼察觉到干扰弹诱爆了身后那张催命符,狞笑着调转机头打算杀一个回马枪。

    就在这时,附近几辆越野车上的乘员也已经锁定了F-5E,导弹拉出两道白烟向战机扑来。

    透过座舱罩看到那两道白烟扑来,赫尔曼亡魂皆冒。没等他好好松一口气,又再次陷入被追杀的境地。

    “怎么又TM来了?”赫尔曼一边在嘴上痛骂这群雇佣兵,一边抬起机头向远方飞去。

    年事已高的F-5E在赫尔曼操作下做出各种规避动作,机体不断发出哀鸣。

080 以战止战

    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虽然相对地面的其他大型防空导弹和空对空导弹更容易躲,但哪怕挨上一发就能要了赫尔曼的小命。

    F-5E上下翻飞,不时抛出几枚干扰弹试图引爆身后追兵。

    一枚导弹被热诱弹引爆,轰隆声从后头传来。

    抗荷服工作速度达到极限,赫尔曼因为做出的大过载机动而涨红的脸,在下一刻又变的煞白。

    已经推到底端的节流阀被赫尔曼紧紧按住,机腹迅速翻动,天地倒转,F-5E以超低空掠过一处沙丘,同时释放出大堆热诱弹。

    飞机迅速掠过,那片沙丘被最后一枚肩扛式防空导弹命中,轰隆一声溅起无数尘埃。

    眼见最后一枚导弹被诱爆,赫尔曼彻底松了口气。

    耳机里传来典雅质朴的歌声,森海塞尔完美的还原了那首丽丽玛莲。

    “莉莉玛莲……”女歌手刚好唱完副歌,赫尔曼无神的拨动耳机切换下一首歌。

    人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为保持全神贯注,有时候会关闭其他感官,只留下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一项。

    赫尔曼连躲三枚导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听着歌。

    “空中猎场中的力霸王,如同巨大的雄鹰在风中展翅翱翔……”一首二德子海军的《空猎之王》伴随激昂鼓声响起,把惊魂未定的赫尔曼吓了个够呛。

    “什么吊歌……”赫尔曼反复切歌,却一直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其实这些歌他都挺喜欢的,但是现在状态不对,听什么都像是给自己找罪受。

    “蔷薇,蔷薇,能收到吗?能收到吗?”赫尔曼刚刚抬高一些,频道里就传来奥维纳基地的呼叫。

    “蔷薇收到。”

    “谢天谢地,你怎么样了,刚刚你在雷达上消失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头的人舒出的气流吹在麦克风上,赫尔曼耳机中沙沙作响。

    “我还好,执行了几次规避动作,可能是高度太低了。”赫尔曼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猛然向通讯器里报告道:“他们绝对不是一群雇佣兵,绝对不是,他们有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他们操作娴熟,他们是军队!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

    雇佣兵袭城本来就够耐人寻味的了,再加上这支规模庞大的车队,赫尔曼就猜不透他们想要干些什么了。

    “是的,所以现在计划有变。”负责联络的这位十分尴尬,同时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呃……你可以先看一看,然后……”基地的军官说话吞吞吐吐。

    赫尔曼本来被那群防空导弹追的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遇上一个惺惺作态的人,顿时火起骂道:“然后把你的天灵盖拧开看看我在里头养的那条金鱼还在不在,如果你有什么命令最好快点下,如果你没有这个权限那就去找一个权限足够的人,而不是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做出一副玩为难模样,真的。”

    虽然赫尔曼自己就是个演技派,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讨厌其他的演技派。

    这人一听就是那种想说什么却又怕担责任,于是故意假装推辞一下。

    “让我来吧。”频道里传来一声温厚男音,“蔷薇,能听到吗?”

    “可以,您请说。”听到这个声音,赫尔曼收起对待扭捏怪的态度,稍稍严肃了一下。

    这位是金主,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好的,情况有变,你说的很对,他们看起来像是正规军。我们紧急通报了……周边国家,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正在路上。你可以在附近自由侦查一下,无论有没有结果都回来报告,还有,注意安全。”

    “收到!”赫尔曼接收命令,调转机头重新向刚才的战场飞去。

    但他此刻只敢悬在高空,刚刚被三枚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追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F-5E重新回到战场,下方早已不见了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和越野车,只留下遍地残骸,无数被肢解的越野车熊熊燃烧,黑烟直冲天际。

    检查了油料和余弹,赫尔曼发现那枚500磅的杀伤爆破炸弹还没有用。

    本来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装甲兵才准备的大杀器,此时却没了用武之地。

    “自由侦查……”赫尔曼念叨了几遍,眼前豁然一亮,浑身开始颤抖。

    这是个好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己来到图尼丝,拿着低廉的薪水忍受着炎热的气候,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杀了他,杀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疯子。

    赫尔曼压低机头,以高度换取速度,下方地面在眼前无限放大。

    “蔷薇,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指挥中心反应过来,赫尔曼已经落到低空,成功改平,继续压低高度,F-5E从指挥中心的雷达上消失了。

    F-5E没过多久就穿过加尔丹,穿过沙漠,向海上飞去。

    下方的海面由灰白变成淡青,再从淡青变成深蓝。

    只要跨过立柏亚正府军把守的迪立波里,再向东飞一段距离,就能到达速尔特,找到他曾经在地图上摸过无数遍的那个机场,找到最高最大的那个建筑,然后用一发500磅杀伤爆破航弹,把耐特·舒马赫送上天。

    赫尔曼没指望一击建功,就算不能杀了耐特,也要让他停下自己手里的工作。

    自百年前至今,汉斯人的仗打的是越来越勇猛,名声却越来越差,领土也越来越小。

    时至今日,整个国家已经成为了欧陆甚至全世界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是多么合理的发展请求,都成了其他人警惕他再次强大的阻碍

    汉斯人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如果没有那两次罪恶战争,如今的汉斯人应该是生活在新鲜的空气中,生活在健康的阳光下,在柯妮丝堡海岸度假,在布列斯劳的乡间旅行,而不是像今天一样。

    屈辱,距离那场战争已逾七十年了,但屈辱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这是一个新的世纪,汉斯人应该采用新的方法,而不是将诉求继续诉诸于武力。

    “老东西,你的方法过时了。”赫尔曼喃喃自语,开始调整航向。

    上一次失败,整个汉斯被一分为二,如果再次经历失败,赫尔曼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结果,也许整个汉斯都将有烟消云散的风险。

    “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赫尔曼在心中兴奋呐喊,双目发红,激动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显得躁动不安。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赫尔曼在心中怒吼道。

081 空中剑客

    F-5E飞出图尼丝领空横跨大海,涡喷发动机射出的尾焰将下方海浪分开,战机在身后留下一道浪花线。

    他要避开有重武器的迪立波里正府军,但又不能引起一海之隔的义呆利人的警惕。

    尤其要把握其中的度。

    至于飞机,他已经不打算再要了,反正不是自己的摔了不心疼,如果这次没有成功,那就成仁便是。

    沙尘暴是飞行器的天敌,如果这架飞机最终没有回来,奥维纳空军基地大概率会推测为赫尔曼在沙尘天气中失事坠海。

    大海捞针,他们就找去吧。

    “你以为难道只有你愿意为理想赴死吗?”赫尔曼的手指摩挲着航弹发射键,心中默念。

    F-5E一路劈波斩浪,沿海向东部飞去。

    一路上没有导航没有信标,但赫尔曼毫不畏惧。关于这条航线,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已经模拟了无数次。

    赫尔曼的一路奔驰着实是惊到了不少人,正沿着马耳他岛向南游弋的两架狂风战机看到海上那条白线,果断跟了上去。

    水文、气候、沿途航线,能够考虑到的所有东西赫尔曼都考虑进去了,唯独只剩下周边几个国家的防空力量,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能摸清。

    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能玩的转的。

    两架狂风战机组成双机编队冲出云层,慢慢咬上了赫尔曼的机尾,狂风战机垂尾上喷的绿白红三色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狂风战机的飞行员对这架贴着海面隐秘飞行的F-5E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那是什么机型?”僚机驾驶员兴致盎然的问道。

    “老掉牙的F-5,具体型号不清楚,离得太远看不到座舱。”长机火控手答道。

    “他飞起来可真像一个慢悠悠的老大爷,我们上去跟老爹打个招呼吧。”长机驾驶员指挥着双机编队一路尾随赫尔曼前行。

    两架狂风战机的状态和赫尔曼的战机不可同日而语,一方是保养得当的经过现代化改造的双座双发战机,另一方则是三十年前从别国购买的老爷机。

    无论是性能上还是状态上,F-5E都被这两架狂风完爆。

    赫尔曼专心致志的控制着F-5E跨海飞行,机舱通讯器一直有个讯号想要接近来,赫尔曼果断按掉。

    “Ciao。”多次尝试无果后,狂风编队开始了全频段呼叫。

    “你已经接近我方领空,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长机驾驶员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

    该死的义呆利人。

    赫尔曼稍稍抬高机头,向后望去,那两架狂风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尾随着自己。

    这里是不是接近他们的领空,赫尔曼再清楚不过,狂风战机明显是抱着一种戏耍的心态在身后吊着。

    赫尔曼默不作声的继续飞行,盯着不断缩短的航程,牙关紧咬。

    “他没有反应?”

    “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长机飞行员拨动拉杆进入低空,飞到F-5E右方,亮出自己机翼下挂载的空对空导弹。

    “义呆利的蠢狗……”赫尔曼看到狂风露出的导弹,朝右侧比出中指,抬高机头做了个殷麦曼机动,向来路飞回。

    “妈妈咪呀,他向我比中指!”

    “追上去,追上去!”

    两架狂风尾随其后向赫尔曼追来,赫尔曼稳如老狗,在空中不停桶滚,释放出一堆热诱弹洒向四面八方将狂风逼退。

    “该死!”在半空中被热诱弹逼退的狂风不得不做出大仰角避开,眼睁睁的看着赫尔曼在自己面前越跑越远。

    “耐特,这一次就放过你……”赫尔曼阴沉着脸,激动的心情被那两架义呆利狂风破坏的一干二净。

    而那两架坏人好事的狂风心情也极为糟糕。

    虽然不是战争状态,但让一架老爷机从自己面前就这么溜掉,狂风驾驶员心里不太好受。

    “追上去!”长机驾驶员怒吼,僚机迅速跟上。

    “两公里,就要摸到他了。”

    “锁定他,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吃素的。”

    僚机火控手按动面前的操作系统,快速锁定前方F-5E。

    赫尔曼听着机舱里的警报声,闷头不语向前猛冲。

    “哈哈哈,他跑的更快了。”

    “胆小鬼,你不敢回头吧,懦夫!”

    长机驾驶员比出中指,可惜赫尔曼已经看不见了。

    “前方接近图尼丝领空,我们不能再往前飞了。”僚机驾驶员说道。

    “让他跑吧,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这个软蛋是哪来的了。”

    两架狂风准备调头往回飞,就在调转机头的时候,赫尔曼做出一个大仰角机动,同时扳动拉杆,机头前后调转,向狂风飞来。

    赫尔曼强忍住巨大过载,不顾眼前一阵阵发黑,强行插入了狂风的双机编队,从两架飞机之间掠过,尾焰带起的风暴险些吹到僚机机头上,气浪引得僚机驾驶员一阵惊慌失措。

    “Mayday,Mayday,我看不清!”僚机驾驶员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飞行高度急剧下降。

    此时的赫尔曼就如同中世纪的骑士,在对手回头那一刻,精准无比的将手中长枪插入敌人心脏。

    “被人戏耍而不反击从来不是我的风格,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赫尔曼冷笑一声,重新拉起机头,对准离图尼丝海岸最近的方向飞去,带动拉杆给油,F-5E在远处突破音障,消失在晴空之中。

    上千小时的刻苦训练,让赫尔曼对身下这款老爷机的性能了如指掌。

    狂风僚机在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后终于回到原处,被赫尔曼一番玩弄的双机编队重新摆好阵型向前追去,可前方哪还有赫尔曼的影子。

    ……

    陆舒坐在手术室外头,拿着镊子棉球蘸着一瓶碘伏,在从上到下给自己身上的患处消毒。

    旁边是被裹成米其林轮胎人的陈骅,陈骅斜靠椅背无聊的抓起一把标准步枪弹,给用完的弹匣挨个压子弹。

    奥马尔则像死狗一样,倒在被清空的办公桌上,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大衣。

    垫一层盖一层,躺的无比舒坦。

    如果不是他还眨巴着眼睛,陆舒真以为这人没了。

    没了……东方人的委婉。

    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手术台前在给指挥官做手术的佐藤,一只手正掂着样不知名的器械稳住伤口,另一只手在指挥官肚子里掏来掏去。

    佐藤被割掉一截裤管的那条腿上,血迹隐隐从绷带里透出。

    “好的,第二颗……”佐藤将沾满鲜血的手从指挥官肚子里掏出来,向盘子上扔了个石子样的东西。

082 代号

    石子碰到托盘,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我有点明白他那种报道是怎么写出来的了。”陈骅放下手里的弹匣,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却忘了自己有伤在身,顿时疼的嘶嘶吸气。

    那颗子弹先穿过了门板,又在走廊上反弹了几下,在动能几乎耗尽的时候,打中了陈骅的腰,被腰间厚厚的脂肪层拦了下来,肌肉都没怎么受伤,更别提内脏了。

    佐藤取出他腰里的子弹时,麻药都没打,直接拿两根手指头就拽了出来。

    陈骅不断惨嚎,场面一度像极了杀猪,若是伊京医院的前同事在此,保证佐藤回去以后他们不敢哔哔赖赖。

    反倒是溅起的碎石在他身上多开了几个眼子,但都被脂肪层拦下了。

    你要说他不幸吧,他没啥大事,你要说他幸运吧,他又挨了枪子……

    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完以后,陈骅被裹得像个轮胎人一样,揉着因为退伍多年而养起的小肚腩,开心的像个孩子。

    老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玩意还能救我的命。

    “第三颗。”佐藤又扔出一颗小石子,这次陆舒看清楚了,那是一枚已经扁了的弹头。

    不得不说这个指挥官挺有水平的,在受到陈骅的垃圾话诱导后,三两句话之间就联合那个疑似“青金石”的廓尔喀佣兵,在小房间里组织了一场伏击。

    如果不是陆舒运气好,此刻就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跳弹在走廊上形成的那场弹雨,将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回想起的噩梦。

    “青金石”全身上下又中了帕夫柳琴科无数枪,又被奥马尔一枪补了脑袋,只有那个指挥官还有点抢救的可能。

    室内的搏斗场面,其惨烈程度比起外头还要更胜几分。

    “陈,你绝对不知道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帕夫柳琴科兴奋的声音从桌上被调成外放的头盔里传来。

    “所以,你发现什么了?”陆舒甩掉粘在镊子上的棉球,夹起另一颗蘸向碘伏。

    “一个军火库,治安部队的军火库,AUG,全都是AUG,从奥帝力进口的,还有沙漠防弹衣,整整二十套。”

    “那有没有治安部队的士兵?”奥马尔强撑着坐了起来。

    “呃,没有,我在五楼找到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但他们不给我开门。”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叫我的名字。”陈骅放下手里弹匣,探头朝敞开大门的手术室望了一眼。

    那个指挥官被佐藤粗暴的操作疼晕了过去,只剩两条露出盖布的腿在外面不停抽搐。

    “我不知道这个人最终能不能活着走出加尔丹,但万一,万一有一点点这种可能,我们都有可能会面临雇佣兵的追杀,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好在刚刚帕夫柳琴科只是说了个陈,并没有说具体的名字。

    而在那些不懂翰语的人耳朵里头,“陈”和“成”、“禅”、“秦”这类字没有区别。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我接下来叫你什么好呢?”

    “叫我……叫我猫头鹰好了。”

    “猫头鹰,奇怪的称呼,不过既然你喜欢,那就随你了。”帕夫柳琴科虽然不在面前,但陆舒能想象到他对着一堆军火挠头的样子。

    陆舒能通过在房门外听到的说话声音,判断出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确实是指挥官,而从被帕夫柳琴科打成筛子的雇佣兵身上的纹身来判断,他也应该是那个所谓的青金石。

    至于这个大楼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雇佣兵,陈骅分析过,没有那个可能也没有那个必要。

    一来是越野车上没有坐那么多人的可能性,不是每一辆神车都叫五菱宏光。二来是指挥官已经被抓住了,这支佣兵团,或者说是这支雇佣兵就已经散了。

    至于其他的判断,陈骅自然是有的,不过解释起来有些麻烦,陆舒也就不再追问。

    很多事情只需要知其然,不需要知其所以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放心让帕夫柳琴科去找人的原因。

    “这来源于一部我喜欢的电视剧,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看看,叫《我是特种兵》。”陈骅感慨万分。

    “没有了,就这么多。”佐藤又张开双臂,嘟囔了一段令人难懂的东瀛话,向指挥官的已经缝合好的伤口上拍了一拍,神志不清的指挥官疼的又是一阵抽搐。

    佐藤一瘸一拐走出没关大门的手术室,向三人做了个拍照的手势。

    “有谁有相机没?我来跟这位雇佣兵先生合个影,你懂的,不是每次去前线采访都有这样的好机会。”

    “我不是太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特殊癖好,不过你既然要相机的话……五楼的会议室就有,上次我就是去那里拿的。”奥马尔哼唧道。

    “那算了。”佐藤感觉有些麻烦,索性就放弃了。

    “对了,你有没有称呼?很多时候我们行走在外,遇见这种特殊情况,常常需要一个代号。”奥马尔又向陆舒问道。

    “我吗?”陆舒还没想好,佐藤先激动起来。

    “是不是就像动漫里那样?初号机,能天使,擎天柱,超电磁炮,盖亚!”佐藤双手在胸前摆出十字,兴奋异常。

    这让陆舒有些尴尬,怎么说呢,也许有些人在20岁时已经死去,只是到70岁才被埋进土里,也许有些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陈骅无情的打断了在那幻想的佐藤,说道:“你能不能取一个正常点的?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而不是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麻醉自己。”

    “虚无缥缈?”听到自己珍爱的动漫人物被陈骅这样说,佐藤显得很是不爽。

    “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不相信他们的存在,所以奥特曼才躲了起来,才没有出现。好好想一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的话?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

    “别再胡扯了……”

    “闭嘴吧,小东瀛。”

    “又来了。”

    三人对着佐藤又是一阵乱怼。

083 金丝雀

    佐藤受到打击,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陆舒开导道:“那显得有些轻佻了,要不然的话……要不然你选一个文学人物,要世界经典文学的那种,比如保尔柯察金,格列佛,浮士德……”

    主要是佐藤整天抱着《故乡》在那看,想必也是个文艺青年。

    “猹!”佐藤的目光重新凝聚在一点上,坚定而有力。

    “你们都叫我猹好了,我特别喜欢这个小动物,这畜生的皮毛像油一样的滑。”

    “等一等,猹是什么?”奥马尔懵逼的问道。

    “猹?”陈骅也懵了一下。

    “就是鲁迅先生小时候在海边遇到的,会啃瓜的那个猹!”

    “猹……猹,嗨,我知道了,不过我得跟你说一下,那个动物现实中好像并不存在。”陈骅一听鲁迅,心中顿时了然,“还有,鲁迅先生没遇到过,那是少年闰土遇到的,你个假粉丝。”

    “不可能!”佐藤几乎要红了眼睛,“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不相信猹的存在,猹才会躲起来……”

    “好了好了好了,大哥,你是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说猹不存在,您请便,猹先生。”陈骅懒得再跟这个中二青年吵架,扭头抓起弹匣干自己的事去了。

    奥马尔则是饶有兴趣的想要追问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佐藤掏出那本不离身的人文出版社《故乡》,翻到闰土那一节向奥马尔解释起来。

    “还有你呢,你想到什么了没?”陈骅把一排压满了的弹匣放在一边,随意的问陆舒。

    “没有呢。”看着一脸认真在和奥马尔科普猹的佐藤,陆舒哭笑不得。

    本来他就没什么主意,佐藤再搅和一下,就更没有主意了。

    “你给我想一个呗。”有现成的老大哥在这,陆舒也懒得自己想。

    他从穆尼黑大学毕业的时候,只是个一腔热血满怀抱负的见习记者,本以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境遇,却发现在汉斯这种国家,想要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阶层,实在困难极了。

    更别提有朝一日能揭穿拉赛勒的骗局,让那些和自己有同样遭遇的孩子得到善待。

    在遇见被人打劫的孟黎柯之前,为了生活,他去科技公司大厦做过夜班保安,去一家高卢式餐厅做过清洁工,直到他偷偷动灶台学做菜被发现,被扫地出门……

    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自己会在某个动荡地区的某个标志性建筑物里,听着外头的标志性沙尘暴,和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一起打雇佣兵。

    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鹦鹉?怎么样,你学他们说话挺像的。”陈骅笑吟吟的看着陆舒,手上动作不停,子弹路过弹匣口,发出清脆响声。

    “鹦鹉学舌吗?这好像是个贬义词。”陆舒跟着孟黎柯学过一段时间翰语,对有些词汇表达的感情赞叹不已。

    能如此简练的用一个词表达一个复杂的故事,翰语还真是了不起。

    “那么……八哥,八哥好像也不是啥好鸟。”

    陈骅在说这话的时候,八成是没想起来刚刚给自己取的名。

    武大郎玩夜猫子,啥人玩啥鸟。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鸟类呢?”陆舒问道。

    “这个嘛,因为鸟类很具有代表性。”陈骅扣下一颗子弹,“当今世界上有一万余种鸟类,在我的祖国就有1400多种。”

    “他们都代表着许多精神,或不屈,或优雅,或顽强,或奋进。很多国家也许没有自己的国宝,但大多有自己的国鸟,白头海雕、麻雀、游隼、锦鸡,且不管这些鸟类的品行如何,他们都有共同的品质,就是对自由的向往。”

    “那么……我就叫金丝雀好了。”陆舒沉吟片刻,就决定了下来。

    “是因为他漂亮吗?”陈骅问道。

    “他的名字很好听。”陆舒笑笑。

    陈骅:……

    “我喜欢鲟鱼,你们叫我鲟鱼好了。”帕夫柳琴科说完后,在那头惊呼了一声。

    “苏卡,他们在五楼的会议室,不过情况有些麻烦,门把手上绑了一根引线,引线穿过门缝向屋里去了,我不知道诱杀装置的位置,这下有些麻烦了。”帕夫柳琴科透过门缝,在和里面的人小声说些什么。

    “他们的指挥官被掳走了,不知道被雇佣兵藏在哪里,舒……金丝雀和猹,如果可以的话,务必尽快拷问那个雇佣兵。”

    听到帕夫柳琴科的回报,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本以为将这伙闯进大楼的雇佣兵一网打尽就不用再忙了,只要能把治安部队的那些残兵救出来,剩下的活自有人来完成。

    治安部队只是在沙尘暴中吃了被人突袭的亏,溃退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但如果能够来个人再度把他们组织起来,依旧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

    至少比他们这群赶鸭子上架的临时小队要强太多。

    “我知道了,帕……鲟鱼。”在这群游走于地下世界的雇佣兵面前,保护好自己是第一要务,虽然一开始对于要叫别人外号这种事还不太习惯,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尽快适应的好。

    佐藤把那本《故乡》交给奥马尔,叫上给自己擦完碘伏的陆舒一起走进手术室。

    取下器材架上的小手电,分开指挥官的眼皮照了一下,佐藤就有了些把握。

    “不要再装睡了,我有事要问你。”佐藤向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上一捏,伤口立时向外渗出血液,指挥官的五官瞬间扭曲起来。

    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惨叫声响过,被佐藤拧醒的指挥官倒吸凉气睁开双眼。

    还没等他痛骂出声,佐藤先取出一支笔在他眼前旋转。

    “你即将醒来,你正在开始苏醒,你的意识已经完全复苏了……”

    佐藤再次施展催眠手段,面前的雇佣兵指挥官却丝毫不买他的账,开始破口大骂。

    佐藤不为其所动,慢慢收起圆珠笔,摇了摇头。

    催眠无效。

    陆舒还想试试,但被佐藤拦下了。

    “没用了,他如果不是经历过专业训练,那么就是我的实力不够。”佐藤朝门口走去,“没用了,也许可以对他严刑逼供,但我压根不会。”

    刑讯也是门学问。

    对于雇佣兵,自然是不用讲若涅瓦公约的,陆舒在楼下观战的时候这群雇佣兵虐杀平民和伤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最大的麻烦是,佐藤不会刑讯逼供,没有哪个学校会在明面上教授这种课程,也没有哪个人会闲的没事去学这个。

    让佐藤硬上,也顶多是给这位雇佣兵身上多开几个孔洞,除了让这个雇佣兵死的更快,不起别的作用。

084 钢铁圣母

    看着佐藤离开的背影,陆舒决定试一试,无论如何都试一试。

    “你即将醒来,你正在开始苏醒。”陆舒回想着那天维克多催眠司机时用说的话,用维克多的腔调缓缓重复佐藤刚才的流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佐藤使用圆珠笔辅助催眠的情况下毫无反应的雇佣兵,开始从暴躁变得安静,嘴中骂出一半的脏话戛然而止,慢慢的……面容变得恬静自然。

    “我说过了,这没有用的。”佐藤听到陆舒在重复自己刚刚的流程,雇佣兵又停止了喝骂,回头想要再劝陆舒一句。

    他大概是拿东西把雇佣兵的嘴堵上了,这种方式……佐藤回头却看见了笑得像婴儿一样恬静自然的雇佣兵。

    “你做到是怎么行的?”看见这颠覆三观的一幕,佐藤有些语无伦次。

    “只是简单的重复。”陆舒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好像不自觉的带上了维克多的那种语气,就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也行?”佐藤有些气馁。

    自己学了十年的医,抵不过人家模仿催眠术大师说一句话。

    大师境界的催眠师,张口闭口之间就是言出法随,似陆舒这等控制声音的天赋,还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我说,你如果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去当歌星或者脱口秀主持人,而……”佐藤涨红了脸,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而不是跑到这种鬼地方和我们一起受罪。”

    明明可以有更体面的工作,却偏要跑到风沙中来和他们一起枪林弹雨里讨生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算了,开始问他吧。”陆舒苦笑道。

    关于这件事,他真的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一旦接触了这个世界最黑暗的那一面,人就永远无法停止前进的脚步,到最后不是地位越来越高积累了足够的资源得以颐养天年,就是在残酷的丛林法则中被淘汰。

    佐藤点了点头,关于这事,他也反应过来并不能深问,本来陆舒的处境就有些糟糕,如果再拿文明世界的那些光鲜亮丽来做衬托,不啻于是没事找事。

    平复了一下被陆舒的天才表现刺激到的情绪,佐藤张口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是一个人最基础的最常用的代号,也是每个人心里最不容易忘掉的词汇,在审讯之前也通常拿名字打开心防。

    “唐·若昂·费尔南多·马沙多·多明戈斯·佩德罗·保罗……”雇佣兵微笑着报出一长串名字,那眼神好像是见到了情人,又好像是见到了母亲。

    “等一下,我问的是你的名字,不,是你全家的名字。”佐藤显得有些懵逼,又重新问了一遍。

    “唐·若昂·费尔南多·马沙多·多明戈斯·佩德罗·保罗……”雇佣兵重复了一遍。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情况……”

    “也许他名字就是这么长……”奥马尔喊道:“拉丁洲国家的名字就这样,他也许来自巴希,也许是可伦比亚,他可能就来自美洲豹特种部队。”

    “美洲豹,可他们不是丛林豹吗?”

    “是美洲豹,也是丛林豹。”奥马尔叹了口气,“世界上的雇佣兵多如牛毛,而他们的名字也有很大的重复率,类似魔鬼佣兵团、烈火佣兵团,数不胜数,不过有那么几个顶级佣兵团是没人敢乱叫的,比如极光、撒旦、天使、钢铁圣母。”

    “钢铁圣母!”陈骅听闻这个名字,也是勃然变色。

    “你来自哪支部队?”陆舒继续审讯道。

    “美洲豹。”

    陆舒骇然的望向奥马尔,他的推测与事实一般无二。

    “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自于美洲豹?”

    “我刚才也不是很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奥马尔离手术室很远,虽然是正对着手术室大门讲话,但也得要用些力气才能让别人听清。

    “第一中型佣兵团钢铁圣母……这曾经是一个让人颤抖的名字,他的成员来自全世界的特种部队,即使不是业内人士,也对他们的战绩有所耳闻。但不知道为何,从去年开始曾经风光一时的钢铁圣母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所有人各回各家,钢铁圣母的丛林战小队回到了拉丁洲,建立起一个崭新的中型佣兵团,他们就叫做丛林豹。”

    “可如果真的是钢铁圣母,我们现在早就死在这了。”陈骅有点不解。

    他对于丛林豹的了解,显然不如对钢铁圣母的了解多。

    “如果这些人全是钢铁圣母的丛林战小队队员,那我们自然是绝无幸理,不过。”奥马尔虚弱的抬起手指头指向手术台上的指挥官,“如果只有他自己是呢?”

    陈骅稍加思索,顿时了然。

    如果说钢铁圣母整支队伍的战斗力是一万点,那么丛林战小队就是一百点,而如果这个战斗力再继续分摊到每一个人,那就只有一点。

    一人为虫,三人成龙。量变引起质变,良好的战术配合更能让战斗力翻倍,反之亦然。

    再加上丛林战队伍在沙漠里打CQB,五个人堆死一名钢铁圣母的队员,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骅从身上拽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奥马尔看到,也要了一根。

    两个人就那么你来我往的吐烟气。

    陆舒倒觉得没什么,就是打败了一个雇佣兵,但陈骅和奥马尔这两个清楚钢铁圣母分量的人,心里只剩下了后怕。

    审讯继续。

    “你是否曾经在钢铁圣母佣兵团工作过?”

    “是!”

    听到这声回答,陈骅被烟气呛得连连咳嗽。

    “你的代号。”

    “黑曜石。”

    “西里斯是什么?”

    “他们是立柏亚的南方军阀。”

    眼见陆舒问了半天还没有进入正题,帕夫柳琴科在楼上焦急的喊道:“金丝雀,会议室诡雷的具体位置,还有被俘指挥官的位置,快!”

    “五楼会议室的诡雷如何取消?”

    “没有诡雷,那根引线是个障眼法。”

    关于这句回答,帕夫柳琴科还是认为有一些可信度的。建筑物内不像丛林里有那么多可以隐蔽的地方,可以放诡雷的就那几处,多看多想,大不了不在乎人质死活强行拆弹。

    “那治安部队指挥官的位置又在哪里!”

    “他被我堵住嘴从楼上扔下去了。”

    雇佣兵的回答引的陆舒直泛恶心。

    大概是陈骅在用垃圾话战术攻心的时候,黑曜石自知逃生无望,直接处理掉了被俘的指挥官。

    这群雇佣兵面对对手时的狠辣与从容,着实是好好的给他上了一课。

085 来人

    “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故国。”

    “什么?”

    “故国……行动。”

    这次审讯与之前审讯杀手的那次不同,雇佣兵在催眠的状态下不仅保持了思考的能力,回答的速度也比格尔乌斯快了许多。

    但雇佣兵指挥官在说出“故国”的同时却在拼命挣扎,手脚痉挛,眼珠乱颤,瞳孔开始不停缩放,可见刚才陆舒从他嘴里挖出的这句话分量之重。

    “故国行动。”陆舒重复的这句话却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雇佣兵的心锁。

    雇佣兵指挥官的眼珠顿在一点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以强行反抗催眠的方式苏醒,给他的心神以及本就重伤的身体造成了巨大伤害。

    “你们妄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黑曜石”方一醒来,就冲近在咫尺的陆舒咆哮。

    “哦,不用了。”佐藤将已经给黑曜石缝合好的伤口扯开,随着腹部不断流血,黑曜石惨嚎起来,他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我们都知道了,人渣,下地狱去吧。”

    紧接着佐藤又抄起一根针管,向黑曜石身上注射了药物。

    陆舒在旁冷眼观瞧,对于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雇佣兵,没有人再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陆舒和佐藤一起走出手术室,将大门带上,留下“黑曜石”在那里等死。

    “故国行动?”陆舒还在念叨着从黑曜石嘴里挖出的那句话。

    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让黑曜石挣脱了陆舒布下的心理暗示,瞬间清醒。

    黑曜石已经稳固了心防,二次催眠的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

    陆舒绞尽脑汁想要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了。

    帕夫柳琴科全副武装拎着一件防弹衣和两个战术头盔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进来,陈骅和奥马尔条件反射般抬起放在身侧的手枪,指着帕夫柳琴科的脑袋。

    看清来人以后,两人松了口气,将手枪慢慢放下。

    “楼下来人了,我得去看看。”帕夫柳琴科扔下防弹衣和头盔,急匆匆的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陆舒拿起头盔扣在脑袋上,拎起那件防弹衣,防弹衣入手一沉,却不知道该怎么穿。

    奥马尔已经脱力,陈骅虽然没受大伤但状态不行,佐藤一条腿被子弹贯穿,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说,还不会开枪,带上他就是个累赘。

    陆舒的状态还算不错,点完碘伏以后,身上的细小创口已不再向外渗血,有的地方正在结疤。

    “蹲下来,蹲下来。”佐藤接过防弹衣,解开几处连接点,指挥陆舒穿戴。

    陆舒不会穿这东西,有的是人会。

    常年混迹战区的人,枪不一定会拿,但防弹衣一定要会穿。

    给陆舒穿好防弹衣以后,佐藤向帕夫柳琴科问道:“你刚才说有防弹衣,是在哪里拿的?”

    “五楼,五楼东侧有个军火库一样的库房,是他们的备用库房,会议室里还有那些被解除武装的士兵,如果你们能动的话,就去帮他们一下。”

    说完这些,陆舒拿好了他捡回来的那把RPK轻机枪,跟着帕夫柳琴科下楼。

    陆舒踩着楼梯向下走,走着走着就发现周围开始变亮。

    柔和的应急灯光照亮了整座医院。

    “怎么回事?”陆舒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举起RPK对准一盏灯。

    “这座医院断电了。”帕夫柳琴科抬头望了一眼全挂在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叹了口气。

    对别人来说,也许就是断电了那么简单的事。

    但身处战区时断了电,无非是两种原因,要么是医院的电力被人切断,要么是发电厂被敌人攻占。

    而这两种原因,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从三楼往下走也就是半分钟的事,而陆舒走到二楼的时候就已经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

    转过楼梯拐角走进大堂,借着风沙掩护,陆舒从走廊拐角贴着地面探出脑袋,看到三个穿着沙漠迷彩的士兵组成一个侦查小组,正端着步枪踏上正门台阶。

    三人头上都戴有沙漠色围巾,这极强的增加了他们的隐蔽性。

    但他们在移动,走进了医院大楼,走进了建筑物内。

    柔和的应急灯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背后,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三人的隐蔽性已去了十之五六。

    “谁在那里?”陆舒刚刚缩回脑袋,其中一个人就大声喝问道。

    因为距离原因,陆舒能看清他们,他们自然也能看清只露出脑袋陆舒。

    这些动静还是足够引起来者警惕的,如果陆舒没有动,他们也没有动,那么两个人就算是趴在相隔七八米的地方,也有可能半天都发现不了彼此,不过只要其中一方有动作,另一方就会察觉。

    很多时候隐蔽性就是这样,静则有,动则无。

    “黑曜石!”那人呵斥的声音一入耳,陆舒就迅速反应过来,模仿着丛林豹指挥官的声音说道。

    来者用的也是嘤语,这让陆舒警惕性大增。

    在这种鬼地方混了那么久,他见过的能流利的说一口嘤语的人,压根就没多少。

    他唯一所见过的全都会嘤语的军队,就是刚刚在大楼里消灭的这群泯灭人性的雇佣兵。

    “证明你的身份!”来者并没有上当,而是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枪口指向刚刚陆舒缩回脑袋的那个拐角。

    一旁的帕夫柳琴科缓缓后退,将手里的步枪抬高到常人胸口的高度。

    “西里斯,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故国行动,而不是为了跟你们扯皮,如果要进来就快点,不进来就滚!”结合了一下黑曜石的性格以及丛林豹于西里斯的关系,陆舒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

    不过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好像每一种对话方式都像是在冒险。

    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故国行动”到底是什么,但看起来还挺重要,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东西能取信于来人,不然的话就只能硬干了。

    摸着身上的沙色防弹衣,陆舒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是丛林豹的人。”来人看起来认识黑曜石,说话的语气稍稍放松。

    “好了,你们也不要在另一头干看着,是自己人,都出来吧。”陆舒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跟来者耍了个心眼。

    既然已经确定是敌人了,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干吧。

    陆舒离开走廊东侧走进大堂,正对上一根细短的枪管。

086 极限

    “糟糕……”陆舒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丝念头,冲锋枪一个短点射就落在了他胸腹部,将他整个人打的向后翻倒。

    陆舒感觉像是被人在肚子上用尽全力打了一拳,疼的他倒在地上直不起腰。

    来人终究是老手,无论是要往那边看去,总要留至少一个人面对陆舒这边警戒。而陆舒那明显和丛林豹不同的治安部队沙漠迷彩,也是令来人瞬间做出了判断。

    帕夫柳琴科来不及查看陆舒的状况,举起步枪击中了来人脑袋,子弹穿过头颅带起红白之物向后泼洒,溅了那两个向后看的士兵满背都是。

    一人端着枪迅速回头,另一人快速趴下,转身从腰间抽出手枪就要射击帕夫柳琴科。

    这两人的配合极好,好到帕夫柳琴科无论是先击中哪一个,都会给另一个人留下充足的反应时间。

    这个三人侦查小组的精锐程度,超过陆舒一行人刚刚歼灭的丛林豹小队,至少在默契上比已经被歼灭的小队要强。

    帕夫柳琴科向后倒去,手中步枪同时开火,击中站着那人的胸口,而在他倒下那一刻,趴下的侦察兵手枪开火,两发子弹击中帕夫柳琴科的腹部,无纬布在沙色防弹衣中间震荡,如同石子落入平静水潭。

    帕夫柳琴科倒在地面,左脚脚腕勾起枪口,指向最后一人,扣动扳机。最后一人还未来得及射出第三发子弹,脑门就出现一个细小弹孔,握持手枪的双手无力垂下,手枪滑落地面,发出啪嗒一声。

    大堂里的战斗在瞬息之间完成,快到陆舒刚刚想要扶着地面趴起来,三名负责侦查的“西里斯”士兵就被帕夫柳琴科挨个点杀。

    帕夫柳琴科这才感觉到肚子上中了两发手枪弹,隔着防弹衣伸手一摸肚皮,手上能感觉到两枚依旧滚烫的弹头镶嵌在夹层里,被冲击力打到的腹部隐隐作痛。

    “苏卡……”帕夫柳琴科以手撑地后退两步,慢慢靠墙站起,拎起那把刚刚收割了三条人命的步枪,伸手想要去拎陆舒。

    防弹衣的好处是能救人一命,但坏处也同样是显而易见的,他会让很多战术动作变形,会让人行动不便。

    陆舒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件防弹衣到底是什么级别,但他的分量着实有些重,刚刚又近距离硬抗了一个短点射,应该级别不低。

    “小心!”陆舒余光瞥到被帕夫柳琴科击中胸口的士兵,却见那人虽然没有站起,但一只手悄然摸上了手枪,大拇指已经扳倒击锤。

    “砰隆。”一声震撼的枪声响起,在医院大堂激起阵阵回音,子弹壳磕到墙壁上叮咚一声,帕夫柳琴科缓缓放下手里那把步枪。

    陆舒爬到刚才想要掏手枪的那名士兵身前,拉开沙漠迷彩的上衣,露出里头已经被一颗步枪弹打到凹陷下去的防弹衣。

    没人能胸口中枪不死,除非穿了些什么。

    看着那名士兵身上的防弹衣,帕夫柳琴科和陆舒心里都是一阵阵后怕。

    战场的瞬息万变让身处其中的人每一刻都游离在生死边缘。

    如果不是帕夫柳琴科偶然间找到了治安部队留下的防弹衣,如果不是下楼的时候又把防弹衣披上了,此刻的局面就不会是如此乐观。

    帕夫柳琴科端起步枪,拿枪管挑开其他两人的衣襟,露出的躯干上,也都有一件防弹衣。

    帕夫柳琴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舒这才注意到帕夫柳琴科手中的步枪已经不再是那把从雇佣兵手里缴获来的老货色,换成了一把带两脚架和高倍数瞄准具的AUG步枪,枪管比卢瑟那群图尼丝警察用的步枪要长一截。

    AUGA3狙击型步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现代工业之美。

    这群人用的武器比之丛林豹更杂,除了子弹通用以外,型号竟然都各不相同。

    在陆舒他们检查战场的时候,又一辆沙漠迷彩涂装越野车接着风沙掩护冲进医院前院,随着几道车门关闭的声音,另一个三人小组躲在熄火的越野车后,向大堂里面探头探脑的观察着。

    “鲟鱼,金丝雀,快回来!”帕夫柳琴科的头盔里传来奥马尔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我这边……”帕夫柳琴科问到一半就不再问了,因为越来越多的车辆在百米远处停下,这次的车辆已经不限于是越野车,各种小轿车、面包车,甚至是两辆皮卡停留在院外,从上面跳下源源不断的全沙漠迷彩步兵,开始在外集结。

    来者不善,而且来者太多。

    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布列特!”帕夫柳琴科低头躲过一串从皮卡后射来的子弹,拎起踉跄爬起的陆舒向走廊里躲去,各种长枪短炮在身后追击,子弹不断打在脚下溅起碎石花,爆豆般的枪声响成一片。

    “我在天台,我……”奥马尔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从加尔丹东侧联通医院的路上是一支车队……我数不清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得联系一下自己国家的使领馆,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陈骅的声音也从那边传来,与此同时还有此起彼伏的枪声。

    陆舒在被帕夫柳琴科拖进走廊的最后一刻,看到在医院外集结的步兵开始挨个倒下。

    被打散的治安部队重新集结起来,开始对医院外的入侵者还击。

    一名基层军官代替了被黑曜石灭口的指挥官,重新开始指挥瓦尔德连。

    治安部队的匆忙还击造成了一定的效果,但赶来的这群步兵明显是有备而来,集结而不紧靠,散布而不松散。在集结时就已经开始有目的的寻找掩体,因此伤亡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

    不过攻打医院的一方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因为天台上的陈骅又看见了那熟悉的火光。

    “RPG!”在声嘶力竭的吼声中,经过改造的火箭弹击中不过百米的天台一角,两个依托楼顶为掩体的治安部队士兵一声不吭的被打成碎片,血雨从天而降,泼了陈骅一脑袋。

    “保护好相机!”奥马尔虚弱的向陈骅递出那台刚刚拍摄下相片的相机,“把他传给使馆……这不是普通的武装袭击,这是一场战争。”

    陈骅点点头就向楼下跑去,怀中紧抱那台相机。

    跑动又扯动了他身上的伤势,身上包扎好了的绷带下慢慢渗出血迹。

    对于一个战地记者来说,最荣耀又最悲痛的事,莫过于见证一场战争的诞生。

    而他有幸见证了这段历史。

    奥马尔虚弱一笑,他感觉双脚似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等到走进天台通往建筑内的楼梯时,终于控制不住步伐,扶着栏杆向下跌去,最后用残余的力气护住脑袋。

    奥马尔撞向楼梯拐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陆舒和帕夫柳琴科下楼查看情况的时候,陈骅强拖病体去找了那群被俘虏的士兵,就连被打伤了一条腿的佐藤,也在帮忙搬运弹药。

    每个人都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

087 致命空枪

    帕夫柳琴科在楼梯旁松开了陆舒,在一楼东侧的走廊上,举起手中步枪向两个冲进大楼的武装分子士兵射击。

    一发子弹击中士兵的脑袋,另一发击中了后者胸口,那个被击中胸口的士兵翻倒在地,不再站起。

    看来后续冲来的这群人并没有装备防弹衣,这让帕夫柳琴科松了口气。

    西里斯只是立柏亚的南方军阀,防弹衣这种东西在他们手里应该也是稀缺物资,不可能人人都有。

    但他喘息未定,又是四五个武装分子冲进大楼,如同扑向江堤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等帕夫柳琴科再次开枪,从一楼东侧和帕夫柳琴科遥遥相对的位置出现一抹沙色身影,密集的弹幕笼罩住那几个突袭者。

    被解救的治安部队终于开始投入医院大堂的战斗,这让帕夫柳琴科压力大减。

    “走!”看到自己头顶的楼梯也有治安部队士兵涌下来,帕夫柳琴科急忙拉住要向突袭者开枪的陆舒,朝楼上跑去。

    虽说在刚才的战斗中陆舒表现还行,甚至一度用三十发子弹打出二十五发上靶的好成绩,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如何。

    新手也许能用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蒙中几次,但时间一长就会暴露实力。

    老手的优点就是战绩虽然不会特别好,但也不会特别差,发挥稳定才是王道。

    作为现在唯一还浑身没伤的人,帕夫柳琴科理所应当的要负起责任。

    带着陆舒一路跑到三楼,刚才大家还齐聚一堂的那间办公室,此刻已人去楼空。

    接下来要干什么,帕夫柳琴科也不知道。

    他不是陈骅和奥马尔那种有过从军经历的老兵,不知道遇见战争时身为士兵该做什么,他只是个有些射击经验的战地记者,遇见战斗可以硬上,但没人指挥就成了无头苍蝇。

    帕夫柳琴科往右边一看,正好对上被帕夫柳琴科一路拉扯着走,同样茫然的陆舒。

    一高一矮两人在原地干瞪眼。

    “你们两个,跟我来!”在两人陷入迷茫的时候,一声喊叫从后头传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军官扯过陆舒向外就走,但当他看清了陆舒的面孔之后就发愣了。

    陆舒和帕夫柳琴科都穿着治安部队的沙漠迷彩,发色也染成了当地人的发色,再配上手里的武器和防弹衣,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两个尖兵。

    但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略显白皙的皮肤和与当地人有些区别的面庞。

    “抱歉……”军官发现自己叫住的是两个外国人,尴尬的用嘤语说声抱歉就要走掉,却被帕夫柳琴科一把拉住。

    “没事的,请告诉我们可以做什么。”帕夫柳琴科拉动枪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从退弹口弹出。

    “可你们不是图尼丝人,应该是受我们保护……”这话说到一半军官自己也没了底气,只得转口说道:“你们没必要参与进我们的战争里。”

    军官默默揉了一下手腕,刚刚被丛林豹那群雇佣兵区区二十多人追着打,到最后解除武装赶进会议室与医护一起等死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屈辱感占据了这群治安部队士兵的心头,军官眼中几乎要喷出火光。

    “没事的,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帕夫柳琴科望向窗外充斥着枪炮声的世界,向军官伸出右手,“而且我现在很乐意加入一场为反抗入侵而努力的战斗。”

    情况紧急,军官也没有什么废话,果断将帕夫柳琴科和陆舒安排在三楼西侧的一间病房里,楼下新来的这群突击者火力很猛,房间里的应急灯光已经被打坏,整座大楼再度陷入黑暗。

    当他们要走进去的时候,楼体再次一震,沙土簌簌从头顶落下,帕夫柳琴科和陆舒身上都蒙了一层细灰。

    陆舒赶紧扎紧袖口裤管,尽量让皮肤保持清洁。

    走进病房,一个伤兵正拖着断臂靠在墙沿,艰难的给手中步枪单手换弹。

    佐藤捏着一块棉球,半跪在沙尘横飞的病房里给伤兵处理伤势,利索的擦完一块裸露伤口,用纱布缠了两圈,又拿两节断掉的塑料椅子腿做夹板,给伤兵做了简易包扎。

    他旁边是那个救了他另一条腿的医疗箱。

    “我亲爱的医生,你也在呢?”帕夫柳琴科观察了一下,举起手中步枪架在窗台上,向楼下开火。

    “叫我猹!”佐藤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噢,医生!”帕夫柳琴科射出一枪,被他瞄准的那个武装分子却安然无恙的继续向楼内开火。

    帕夫柳琴科收回步枪一看,瞄准具旋钮已经不在原来的标度上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着了,或者是被震松了。

    这批武器的存放时间不清楚,瞄准镜状态是否完好也不清楚,如此轻易就震动了标度,气的帕夫柳琴科现在只想骂人。

    平常不注意保养武器,打仗的时候就等于是在求人来杀自己。

    佐藤在伤兵的肩头一拍说道:“尽量活着,有机会我会跟你合个影。”说罢提着医疗箱向外跑去。

    陆舒学着帕夫柳琴科的样子,把RPK架在窗口,向楼下开火。

    但他忘了枪是有保险这种东西的,在一楼打雇佣兵时的错误,此时犯了第二遍。

    AK系枪械标志性的大拨片卡在单发上,陆舒扣动扳机也只打出了一发子弹。

    楼下武装分子发现有人在这个窗口开枪,几人调转枪口向陆舒射来,子弹击中窗沿,墙壁上碎石崩飞。

    陆舒急急扣动扳机,但每一发射出的子弹弹着点都只是围绕着武装分子打转,除了在他们脚下激起尘土以外,没有别的作用。

    眼看弹着点沿着墙壁一路向上,就要击中在那里给敌人描边的陆舒,帕夫柳琴科撒开正在校准的步枪,一手握着护木抬高陆舒枪口,另一只手按着陆舒脑袋,把他压在窗沿下。

    一串子弹擦着窗沿击中天花板,跳弹顺着天花板从门洞向外射出,在走廊上蹦跳了几下,余力散尽方才坠落。

    “转移阵地。”帕夫柳琴科在陆舒背上一拍,提着步枪向外跑去。

    陆舒红着脸跟在后头,默默将RPK的大拨片拨到连发上。

    可一而不可再,可再而不可三。

    但凡是刚才有一发子弹打中了下头的雇佣兵,现在他的处境就不会是这么尴尬。

    新手也许可以在初期依靠运气不断创造奇迹,但想要出彩还是需要不断训练。

    跟着帕夫柳琴科来到另一个无人驻守的病房,得到帕夫柳琴科的点头后,陆舒架起RPK,开始向楼下的士兵扫射。

    诡异的是,一旦进入扫射状态,陆舒的射击手感就与刚才打单发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088 僵持

    加尔丹医院不远处就是公路,陆舒瞄准一名半跪在路边花坛后射击的武装分子,手中RPK连续开火,枪焰将附近风沙吹乱,带出一片真空地带。

    两者之间的距离,在百米左右。

    最初的两发子弹放了空枪,但从第三发开始,弹孔沿着一名武装分子的腿部向他躯干蔓延,密集凶狠的火力将那个躲在花坛后的武装分子几乎分成了两半。

    陆舒想要将食指从扳机上挪开,但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手指头已经僵硬,陆舒只得机械的转移枪口瞄准下一个武装分子。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还在校枪的帕夫柳琴科从瞄准具里看到那些被陆舒的子弹命中的武装分子倒下、翻滚,而后被追索而来的密集弹雨打成筛子。

    他们无论如何闪躲都躲不过RPK的弹雨,只能一个个被陆舒迅疾射杀,楼下的武装分子受到火力压制,枪声明显减弱了一些。

    直到RPK七十五发的大弹匣射空,陆舒才缩回自己的掩体,颤颤巍巍的给自己的机枪换了个弹匣。

    在帕夫柳琴科眼中,陆舒换弹匣的动作慢的就像一个老奶奶,但他此时除了震惊只剩下震惊。

    将近六十发子弹解决了六个全副武装的武装士兵,这个战绩不可谓是不好。

    看起来似乎跟一发子弹解决一个敌人的狙击手比差了很多,但这是机枪,后坐力大如狂风I暴雨的机枪,而这把机枪在一个小瘦子手里玩出了花。

    百十米的距离确实很近,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机枪手不算什么,可外头还在刮沙尘暴,哪怕沙尘暴有稍稍减弱的迹象,能见度也是比平常要低许多。

    帕夫柳琴科在瞄准具里能看清那群武装分子的惨状,陆舒在照门里却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阴影。

    而楼下的那群武装分子不是类似丛林豹一行的雇佣兵,他们虽然没有前者精锐,但这群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更擅长于沙漠战。

    其实论沙漠战,加尔丹治安部队也并不比丛林豹差,只是在第一波突袭中遭人暗算吃了大亏,被打成溃军,这才一泻千里,直至沦落到解除武装的地步。

    “你以前接受过军事训练吗?”帕夫柳琴科震惊的看向陆舒,一双眼睛中写满了怀疑。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陆舒的表现太诡异了,后坐力更小的单发子弹给敌人描边,一旦切换到连发模式,就能把这群武装分子打的血肉横飞。

    “没有,我没有从军经历,我在刚才就和你们说过。”陆舒将大弹匣卡好,拉动枪机,RPK子弹上膛。

    换了个位置继续架起机枪,陆舒再次向楼下扫射。

    眼见又是几个从掩体后探出身体的武装分子被陆舒的机枪火力打的支离破碎,帕夫柳琴科骂骂咧咧的开始校枪。

    如果说刚才想要骂人是骂给这支狙击型AUG步枪做保养的人,这次帕夫柳琴科骂的就是老天爷。

    回想起那三十发子弹二十五中的场面,要么是这个来自汉斯的小崽子在撒谎,要么他真的是一个天才。

    机枪手中的天才。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有着常人所难以理解的天赋,这种天赋如果你一辈子不用,那就永远不会发现,但只要能合理使用,在这个领域中熠熠生辉只是迟早的事。

    就像陆舒从来没有想象到小时候在福利院模仿女孩子说几句话讨大人欢心的小把戏,模仿了维克多的语调就能够对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头子进行催眠。

    就像他出来没有想过,连发枪械射出的子弹轨迹在他眼中就像是呲水枪的水花一般,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在人群中移动,带走无数生命。

    眼见又一个头戴沙色围巾身穿沙漠迷彩的武装分子在沙尘掩护中被机枪子弹撕成碎片,帕夫柳琴科终于校准完毕手中步枪,展开了属于他的杀戮。

    “砰隆。”带起沙尘的狂风对弹道造成了极大影响,但帕夫柳琴科还是击中了一名探出脑袋的武装分子,子弹掀开头骨带出血雨。

    一杆狙击枪,一挺轻机枪,给楼下的武装分子带来巨大压力,反击的枪声越减越弱,直至在某一个节点上,战场呈现出了诡异的安静。

    陆舒再次打碎一个武装分子,使劲扣动扳机,却射不出任何子弹。

    围击者的火力和防守者的火力瞬间停滞,因为双方都再也找不到可以射击的目标。

    陆舒抱着射空子弹的机枪在原地发愣,枪口油雾升腾。

    一个武装分子发现机枪声停下,露头举起一具火箭筒,从掩体后慢慢探出,还未等看清外头的情况,一枚狙击步枪弹就将他头顶骨掀翻,火箭弹在手指余力下被扣动直射天际,火药气体喷溅到地面,两个在近处的武装分子被灼伤倒地生死不知。

    经历了片刻的喧闹,战场再度恢复平静。

    陆舒反应过来手中机枪打空了弹药,又缩回掩体换了个弹匣,当他再次架起机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目标了。

    西里斯的士兵都躲在掩体后,一动不动的透过缝隙观察战场,没人再盲目射击。

    帕夫柳琴科瞄准一个躲在汽车后头透过挡风玻璃缝隙观察战场的士兵,瞄准具经纬线重叠在一点,心中已有六七分把握。

    “砰隆。”狙击枪声再次响彻战场,子弹穿过两道挡风玻璃击中了士兵右眼。

    看到目标昂头倒下,挡风玻璃上溅出血花,帕夫柳琴科满意的收回步枪,返回掩体后换上一个新弹匣。

    这下是真没人敢再探头探脑了,所有西里斯的士兵老老实实躲在掩体后,有两个军官装束的士兵想要抽出随身携带的镜片之类进行观察。

    又是一枚子弹射来,打在镜片前方几厘米处,虽然没有将镜片击碎,但吓得其主人手一哆嗦,小镜片就这么掉在地上。

    没人敢去捡,没人能去捡。

    “我跟着我奶奶练过枪,她可是个出色的狙击手。”——陆舒回想起了帕夫柳琴科说过的那句话,不由认真起来。

    陆舒靠在病房拐角,向正在索敌的帕夫柳琴科问道:“你是跟你奶奶学的枪?”

    “对。”帕夫柳琴科眉头一皱,简洁明了的回答道,似乎对陆舒打断他专心索敌有些不满。

    但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值得射击的目标,帕夫柳琴科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放下步枪缩回掩体。

089 空袭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楼体构造的原因,医院只有大堂处正门可供进入,那群西里斯的士兵想要冲进来,就得面临治安部队居高临下的弹雨。

    现在又多了帕夫柳琴科和陆舒的狙击,两个极有天赋的“新兵”成了战场上的最大变量。

    而治安部队的士兵呢?他们没有重武器,因此想要守住医院有余,强行突围不足,更别提那群直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的医护。

    一旦治安部队离开,身后平民势必会成为刀下鱼肉。

    陆舒正欲和帕夫柳琴科再多说两句话以缓解紧绷的神经,外头的士兵动了。

    一批士兵朝大楼开枪为身后战友提供掩护,另一批人则是迈起步伐向公路对面撤去。

    当他们跑到公路对面的几栋建筑内时,又对大楼进行了一波火力压制,交替撤退,井然有序。

    待火力压制结束以后,帕夫柳琴科从掩体里探头,透过瞄准具看向对面,却发现已经几乎看不到那些士兵的身影。

    “他们想干什么?”陆舒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良久以后,帕夫柳琴科开口:“我也不知道。”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无论枪法如何好,帕夫柳琴科和陆舒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也没有任何战略意识。

    “不管了,反正没有动静就是好事。”等了约有十分钟,目光环视过变得寂静无声的战场,帕夫柳琴科从一旁的病床上拉下床垫,然后又将病床翻倒,在身后形成一道防护。

    帕夫柳琴科一屁股坐在床垫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着。

    陆舒看懵了。

    “一起吗?”帕夫柳琴科拍了拍床垫,“我在战区里学到过的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躺着。”

    “躺着?”陆舒更懵了。

    “是啊,当你没有其他事可干的时候,就让自己休息好。”帕夫柳琴科揉揉眼睛,竟然露出了困意,“良好的休息是体力的保证,而良好的体力又是战区生存的必备品。”

    “睡吧。”帕夫柳琴科说完就趴在地上,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从清早丛林豹突袭医院到现在,陆舒还没有休息过。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照平常这个时候,屋外肯定是骄阳似火,但现在加尔丹只剩下纷飞的沙尘。

    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现在又是在神经高度紧绷的战场环境下。

    漫说是刚刚摸枪的陆舒,哪怕铁人也扛不住。

    陆舒琢磨着帕夫柳琴科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也不再纠结于外头发生了什么,爬过去朝床垫上一躺,脑袋靠着帕夫柳琴科的鞋睡了过去。

    帕夫柳琴科选的地方很避风,但渐渐的,避不避风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持续一个上午的沙尘暴正在缓慢消散,医院与对面建筑之间的可见度正在上升,治安部队的士兵已经可以透过风沙,看见对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但双方均保持着克制,谁都没有先开第一枪。

    远处还有车队开过,但车队已不再经过医院前的这条马路,而是选择从东边绕行。

    医院马路对面那栋建筑物里驻扎的西里斯士兵,就像一颗钉子拦在医院和车队之间。

    一来是保证车队通过顺畅,二来是沙尘逐渐减弱,能见度提高,此举既是为了避免伤亡也是为了牵制医院守军。

    当陆舒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唤醒他的不是别的,正是饥饿。

    陆舒抬起脑袋,看了看外面,天色近乎放晴,他已经能透过满天沙尘看见缓缓西斜的太阳。

    “咕噜……”听着腹中传来的声音,陆舒只感觉手脚软弱无力。

    摸着脸上被帕夫柳琴科鞋底硌出的红印,陆舒还在懵逼中。

    之前懵是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现在懵单纯的就是睡懵了。

    现在上哪吃饭呐……

    陆舒趴着窗口向外瞅了一眼,食堂大门也已经被轰烂,门口躺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陆舒记得那个老大爷之前在沙尘暴刚来的时候,还给食堂上过防沙板。

    缩回脑袋,陆舒只感觉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崩……”连绵震响从远方传来,陆舒感觉身下的大楼有些震感。

    “卧倒!”帕夫柳琴科瞬间惊醒,条件反射般一巴掌把陆舒摁趴在地上。

    震响声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消散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整栋医院大楼响起脚步声,治安部队也被突如其来的震响吓了一跳。

    “轰轰轰隆。”一架F-5E从远处呼啸而过,战机发动机撕裂空气的声音极具压迫力。

    战机在高空盘旋片刻,又再次俯冲下来,向车队发起二次进攻,火光迸射之间,无数车辆被掀翻,带起阵阵火雨。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龟缩一隅的医院守军开始欢呼,随后整座医院从上到下都沸腾了。

    帕夫柳琴科带着陆舒穿过走廊,正好遇见刚刚那个皮肤黝黑的军官。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战机,我们的空军,我们的飞行员!”军官的嘤语本来就不是太好,再加上激动至极,嘴巴直翻秃噜,连续重复了好几遍,还是连蒙带猜的,陆舒才勉强听明白他说了些什么。

    其他援军还没有到,但图尼丝空军已经先行一步,派遣了一架满载弹药的喷气式战机对敌军实施了轰炸。

    走廊西侧的窗口防沙板早在第一波进攻时就被陆舒射穿,丛林豹雇佣兵的尸体不知被搬去了哪里,只留下一个小小孔洞可以看见外面几乎放晴的天空。

    “那是我们的战斗机!”军官和陆舒并列,凑着脑袋透过孔洞看向外头,一架战机如同振翅雄鹰在天上翱翔,时不扑向地面带起一阵沙尘火雨,掀翻几辆车。

    本来孔洞就不大,陆舒跟军官得抢着瞅,这时帕夫柳琴科从中间凑上来,直接把两个人都挤开。

    “布列特,他有麻烦了!”帕夫柳琴科凑到孔洞前,看到一道白烟从地面升起,逼得那架战机调头就跑。

    “让我看看!”陆舒也将帕夫柳琴科挤开,看到那架战机向远处飞去,矫健的在空中翻滚,防空导弹紧随其后。

090 梦

    “都让让,让让!”听到自家飞行员有难,军官急不可耐的凑上去,想要看到后续。

    防空导弹被一颗干扰弹诱爆,在空中绽放出火花。

    “太棒了!”军官放下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在空中挥了一拳。

    “敌袭!”正在抢视线看空战的三人被一声大吼吸引注意力,随着吼声响起的还有猛烈枪声。

    西里斯从那栋建筑内冲出,上百支型号各异的枪械同时开火,将余下的所有弹药全部倾泻到医院大楼上。

    帕夫柳琴科跑到一个窗口,刚刚探出脑袋就招来三四杆自动武器的火力压制。

    狼狈缩回脑袋,帕夫柳琴科半蹲在地上,向陆舒喊道:“他们疯了!”

    枪声密集如雨点,所有人要想让对方听清自己所说的话,就不得不扯开嗓子大吼。

    军官在走开之前又凑到孔洞前看了一眼,正好从孔洞里看到两发肩扛式防空导弹再次射向战机,战机则玩命狂奔,不一会就离开了这片沙漠,发动机轰鸣声也消失不见。

    “我来试一下。”陆舒发现不再有人向这里进行火力压制,迅速在窗台上架好机枪向楼下反击。

    刚刚将一个蹲在汽车发动机后疯狂射击的武装分子撕成碎片,就有人向这里继续施以火力压制。

    陆舒缩回掩体,手中机枪收回不及,被一颗子弹打中护木,AK系枪械典型的暗红色护木瞬间被撕下一大块,当陆舒完全收回机枪时,另一半护木也从枪身上滑落。

    陆舒摸到没有护木的那段枪管,被烫的“卧槽”一声。

    “他们疯了。”

    “是的!”

    陆舒也切身体会到了外头这群士兵的疯狂,咬牙切齿的抱着脑袋,学着帕夫柳琴科的样子把整个人缩在掩体里。

    一枚火箭弹呼啸而来,击中陆舒所在这一侧的墙壁,所幸陆舒离墙体较远,躲避姿势正确,冲击波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耳鸣和眩晕。

    如果不是正在和帕夫柳琴科互相喊话,这一发火箭弹的近距离爆响足以击穿耳膜。

    看着倒地不起的帕夫柳琴科,陆舒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唾沫,重新回到窗口旁。

    那一发火箭弹将墙壁震的松松垮垮,陆舒向上一扶,几块砖头就随着砂石哗啦啦往楼下掉。

    面前出现一个小小的缺口。

    不管三七二十一,陆舒将没有护木的机枪从缺口中伸了出去,向下方开火。

    没开两枪,陆舒感觉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头顶天旋地转,不过好在他没吃过午饭,上午摄食的饭菜也在不停运动中消耗了七七八八,此刻吐无可吐。

    空中支援不仅是扭转战局的制胜法宝,同时也是这群立柏亚南方军阀的催命符。

    狗急跳墙的西里斯开始向加尔丹医院发起决死冲锋,一时间给守军带来了巨大压力。

    尽管陆舒对于连发枪械的天赋摆在那里,不过目前状态差到极点,自然是不可能再给下面的人带来杀伤。

    不过也好在杀伤只是机枪的作用之一,威慑与压制同样重要。

    沙尘暴向西移动,加尔丹医院上空的沙尘此刻完全消散,只留下一丝丝细碎风沙伴着烈日光芒无力垂到地上。

    治安部队在基层军官的组织下自发进行反击,局面慢慢再次被守军掌控。

    不知道打了多久,不知道西里斯发起了几波冲锋,更不知道自己换了几个弹匣,陆舒只感觉双臂发麻,浑身几乎被机枪后坐力震散了架。

    直到他再次打空一个弹匣,向周围摸去时,才发现已经找不到可以更换的弹匣了。

    因为通用性的原因,RPK机枪也可以使用AK系枪械的三十发标准弹匣,只不过没有他本身的长弹匣那样持久罢了。

    可现在短弹匣与长弹匣一个都没了。

    不能作战,那就休息吧。

    休息……

    这座医院建筑构造较老,想要打进加尔丹医院就只有正面强攻这一条路,走其他路线的话,只要守军不是白痴,完全可以做到一夫当关。

    因此现在高层只有正面的窗口与楼道有士兵把守,后面保留了最基本的人手。

    医院作为沙漠小城加尔丹仅有的几座高层建筑,占据这里的好处十分明显,西里斯的进攻也愈加疯狂。

    陆舒扔掉机枪强打精神,想把帕夫柳琴科拖到走廊对面的病房里,至少走廊对面更安全一点,但他拽不动。

    加上身上装备,帕夫柳琴科将近二百斤的重量实在不是陆舒这小身板能拖动的。

    使劲拽动帕夫柳琴科的领子,陆舒却没有注意方式,领口勒到帕夫柳琴科的脖子,把他勒的满脸通红,没过两秒钟,帕夫柳琴科被硬生生勒醒,醒来就翻身开始呕吐。

    呕吐物噼里啪啦溅到陆舒鞋上,陆舒也终于受不了了,跟帕夫柳琴科脑袋凑到一块狂吐。

    没消化完的鸽子腿、古斯古斯,还有从奥马尔那里抢的手抓饼……

    抬头一看,帕夫柳琴科吃的东西更丰盛,里头竟然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腥味。

    酒精饮料在这种地方,可真的是一种奢侈品,不是贵不贵的原因,而是由于文化原因,当地人不怎么喝酒,也几乎不吃猪肉,这可要了从小在汉斯长大的陆舒半条命。

    汉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食物:猪肉、啤酒。

    还没等陆舒搞明白帕夫柳琴科是怎么在这种几乎是禁酒的国家搞到的酒,一块木板就从窗外飞来,直接砸到陆舒脑门上。

    陆舒眼前一黑,直接背过气去。

    再度归来的F-5E座舱中,看到那枚五百磅的杀伤爆破炸弹在人群中央炸开掀飞无数杂物,被义呆利佬坏了好事的赫尔曼,恶劣心情也稍稍平复。

    “你真是福大命大,耐特。”赫尔曼阴着脸推动操纵杆,调转机头飞回基地。

    赫尔曼心中暗骂那两架义呆利狂风。

    这一发杀爆弹要是落到疯狼头上,世界就又少了一个疯子。

    来时满载弹药,现在所剩无几。

    ……

    与上次催眠术造成的昏迷不同,陆舒这次没睡太久就开始做梦。

    一个清醒的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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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642/ 第一时间欣赏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 作者:波士顿的陆羽所写的《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为转载作品,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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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前线刚下战舰介绍:
(谢谢大家,这是我自己随手写的佣兵同人小说,没想到有朋友在看,就一直写下去了,也谢谢水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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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基金会抚养长大的战争孤儿陆舒,在刚刚踏入社会之际,被卷入一场针对汉斯国老兵的暗杀行动。辛苦逃离之后,却发现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基友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条路,很费钱。”
陆舒感慨道:“曾经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赚钱。”
这是一个充满战火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陆舒决定领取真相社的天价活动经费,为自己攒下第一桶金。
多年以后,面对同行的提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说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我这人有正义感。”
谢邀,人在前线,刚下战舰!
本书要素过多,请谨慎阅读。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在前线刚下战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在前线刚下战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