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卡利术
陆舒看到自己的一发随缘弹命中了靠前那辆警车的挡风玻璃，正要继续扣动扳机时枪击却传来咔哒一声。
“只有不到二十发子弹。”，陆舒缩回身体，卸下塔布克的弹匣对身旁孟黎柯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子弹压满？”
陆舒也就是在加尔丹跟雇佣兵互射的时候见过满满当当的弹匣，自从离开那片战乱之地，他就从未再见过把子弹压满的枪。
“得了，老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到枪的，但弹匣里的弹簧有寿命，与其等到弹簧失去推力送不上子弹，还不如就只压一部分进去，等到需要的时候再另行添加。”孟黎柯摆弄着眼前的显示屏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他们没有跟过来。”
陆舒闻言也瞅了一眼显示屏，可以看到画面上一辆警车正横在路边冒着烟，另一辆警车则是原地停下，不再继续追击。
陆舒他们刚刚路过的那一段夜市里的人对于这种程度的枪战熟视无睹，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反倒是后面两辆警车造成的动静给夜市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陆舒身下的出租车开始慢慢减速，最后找了个少有人烟的小巷停下。
小巷里还有另一辆早已备好的车辆，将手中步枪扔回之前的出租车里再换乘第二辆车后，两人才继续开始赶路。
第二辆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新款梅赛德斯奔驰，真皮座椅上摆放着早上刚刚买的那几套衣服。
陆舒就在座位上脱下刚才进入别墅时穿的那一套衣物以及从巡逻警察那缴获来的防弹衣，把腰间系着的战利品解下，开始在车里换起衣服。
接过孟黎柯递过来的一双运动鞋，陆舒直接穿上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只是鞋子大了一码。
大一码总比小一码好。
路过一道警方临时设置的哨卡，看着孟黎柯在后座淡然的摆出一副大佬的姿势，而前座的司机则是把两张大额钞票夹进驾照，陆舒有些不明所以。
看到车窗外两名黑衣警察向这边走来，孟黎柯对陆舒说道：“戴好你的墨镜和帽子，用汉斯语随便跟我说两句，什么都行。”
“呃……”，陆舒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那个吕宋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厨刀？”
“我还以为你会问关于那辆出租车的事……”，孟黎柯咧嘴笑道，“毕竟你可是十万个为什么，嘿，你知不知道每当你在问为什么的时候，你那模样很像一只好奇的狗，还是拉雪橇的那种狗。”
“别废话！”，陆舒瞪着眼说道，“你是想吃电脑刺身？天妇罗？如果你实在是太心疼那台老电脑，我可以帮你弄款同型号的，先拿去粉碎了，再每天加进你的饭菜里，古人云一诺千金不是吗？”
“可以，一诺千金都学会了。不过我那台电脑是定制的，你想要找同型号还真有点困难。”，孟黎柯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吧……”
正当孟黎柯要解释的时候，两名黑衣警察已经一左一右围住这辆车，右侧那名警察在检查司机的驾照时，不动声色的将驾照收进怀里，左侧警察敲了敲孟黎柯身旁的车窗，操着一口本地味很浓的嘤语开始盘问着什么。
孟黎柯见此，对陆舒嘱咐道：“别停，继续跟我说话。”
陆舒继续用汉斯语同孟黎柯讲着话，孟黎柯则是不停点头。
左侧警察刚刚敲开孟黎柯身侧的车窗，还未来得及开口，孟黎柯便先发制人般冲左侧的黑衣警察说了一大段话。
陆舒实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其中只有几个有限的单词，比如我、你这样的音还能勉强听出来，关于其他的内容，陆舒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左侧的黑衣警察好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一双小眼睛透过大檐帽和车窗之间的缝隙向车里不停扫视，没过多久，他便冲陆舒说了句话。
说话的时候，黑衣警察的面相显得极为凶恶。
陆舒茫然的望着警察，他是真的茫然，因为他听不懂这个黑衣警察在说什么。
这时候，右侧警察将驾照还给司机，随后呼唤了一声左侧警察。
那个面相凶恶的黑衣警察瞬间换上一副笑脸，客客气气的同陆舒二人挥手告别。
奔驰很快通过这道哨卡，再次如法炮制经过下一道哨卡继续向外驶去，没过多久，陆舒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凉，道路两侧出现大批树木，树木越发高大密集。
“好了，甩掉他们了，我现在有时间和你解释关于那个吕宋佬的事情了。”，四周不见了警察与人群，孟黎柯明显轻松许多，“从视频上来看，吕宋佬用的应该是卡利术，是他们的本土武术，最大的特点就是……施术人擅长用短棍和小刀战斗，比如厨刀和擀面杖，至少我觉得他们练武的小棍和擀面杖差不多。”
孟黎柯似乎是觉得这个说法不能很好的让陆舒理解，干脆说道：“说白了，就是由乡民打架的野蛮招法演变来的武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战斗技巧……不过这种武术虽然看起来比较低级，但千万不能小看了他，麦哲伦就是在吕宋被这种看似野蛮的武术杀死的。”
“还好，我觉得还好。”，陆舒回想起方才那场战斗，不以为然的道，“我在福利院里跟别的小孩抢东西吃的时候打过不少架，我那时候也挺野蛮的。”
陆舒仔细想了想刚才特奥杜洛的招式，除了掏刀子、冲撞、撒被单遮人视野这种类似街头斗殴的招数，似乎也没什么新奇之处，也就是凭着身高力大来打人而已。
打架的时候，手中有家伙的人一定比手中没家伙的人更猛，家伙更好的人一定比家伙差的人更猛，这是陆舒一贯的信条。
孟黎柯大笑道：“兄弟，别这么自傲，现代工艺打造的厨刀自然不是吕宋土著的石头片子可比，但麦哲伦在环游世界的时候，身上也没带着HaK公司生产的手枪。”
151 大人，时代变了
说起了身上的手枪，陆舒倒是真想起来了一件事。和手枪一起缴获的，还有那台在别墅里找到的摄像机。
陆舒方一掏出那台摄像机，孟黎柯顿时双眼放光。
“好东西。”，孟黎柯显得有些激动，“这可是好东西，嘤联邦的先进远程光学瞄准系统，配备自动瞄准和远程遥控两种模式，实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佳品。”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孟黎柯看起来很眼馋，右手攥成拳头，不停的在左手掌心来回摩擦，“也就是我见过这玩意，换了另一个人来，还真不一定认得它。”
陆舒上下转动摄像机，他感觉从这台摄像机的外形来看，实在不像是什么传说中的大杀器，也就是一个能加装到导轨上的大号瞄准镜。
而且从实战来说，配备了这东西的那台“厨刀发射机”最终也没有给自己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不过陆舒承认，如果论吓人，这东西还是很吓人的。
“看起来挺简陋的，你确定这东西有用？”
看到陆舒那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孟黎柯有一种被人侮辱了的感觉。
“这是真正的好东西，今天晚上你能活着回来的原因有很多，‘这玩意儿配备的武器系统不行’也是其中一个！你要知道这个国家是禁枪的，而那个吕宋人正是因为一面花重金请了警察来保护自己，另一面在家里装了这个东西，外加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信心，这几种因素相互交叠才构成了今晚的局面，但凡其中一项不对，你可就留在那儿了。”
孟黎柯的分析一针见血。
特奥杜洛请了警察来保护自己，那自然不可能再在自己家里藏匿枪械，信息时代人人都是新闻记者，但凡要是有人把这些发到网上，那无疑是在狠狠地抽打大马警方的脸。
而且有持枪警察保护，他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持枪。
排除了拥枪的因素，特奥杜洛拥有一台能够快速射杀宵小的“厨刀发射机”，还身傍卡利术，才让他敢于在家里堂而皇之的等待杀手来临。
照特奥杜洛原本的防御计划，能够溜进屋里的人必然是没法搞到枪的，但凡别墅里有一声枪响，外头两个巡逻警就会第一时间冲进来，这是他的第一道保险。
第二道保险是一楼卧室的哨戒系统，第三道保险便是他身上的格斗技巧。
但谁成想，陆舒仅仅只是两根手指一搓，不仅破解了外头巡逻警的威胁，还提着枪上了楼。
当特奥杜洛手握厨刀，信心满满的等着杀手入瓮求死之时，却未曾想过杀手提着一把手枪直接来给他开了瓢。
大人，时代变了。
“试想一下。”，孟黎柯双手比了个长枪的样子，“如果这台先进远程光学瞄准系统连接的并不是一台只会发射厨刀的废物，而是一挺M249机枪，你还能坐在这和我说话吗？”
陆舒默然。
良久以后，陆舒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如果照你这么说来改装的话，这是不是就能变成游戏里的哨戒机枪？”
孟黎柯听到这话，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原来自己说了半天，这货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你这究竟是什么关注点？我……妈的，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孟黎柯直接往后一仰，脑袋靠在车窗上，双臂环胸就这么睡了过去。
爷很烦，别跟爷说话。
“嘿，现在是逃跑的路上，你就这么睡过去了？”陆舒拍了下孟黎柯的脸，斜眼瞥了一下坐在前头的那名本地司机，发现无论是司机还是死宅，好像都是出奇的淡定。
陆舒自然是不怕司机能听懂汉斯语的，寻常东南洲百姓能懂一门嘤语便已经是了不得了，再会一门汉斯语那还不如去当个翻译，何必非得在枪林弹雨里讨生活。
“别烦我。”，孟黎柯郁闷的扭过脑袋，肚子上的肉肉在座椅上慢慢摊开，“今天、此时、此地，司机是专业的，我也是专业的，只有你是业余的，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如果真的有这个司机解决不了的事情，那我们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闻听此言，陆舒便窝在后座的另一角，打算不再去骚扰即将入睡的死宅。
奔驰车足足开了有五六个小时，开过城市大路也经过乡村小道，不知绕了多少个圈，直到天边再次出现一抹光亮，才再次停下。
孟黎柯揉着惺忪睡眼打起哈欠，慢慢开始舒展身体，而静静睡在一边的陆舒也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从陆舒的视角来看，就是他一直在梦境中看书，突然听到了外界肥宅的哈欠声，于是便书本一合退出梦境。
对于这种清醒梦，以前或许还会觉得别扭，但现在他已经不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
既来之，则安之吧。
虽然失去了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一个夜晚的快乐，但如果一天24个小时能全部利用起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不给资本家知道，就是好事。
奔驰在一处码头附近停下，望着码头内外川流不息的人潮，陆舒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些许猜测。
孟黎柯望着远处的几艘游船说道：“走，去对岸。”
将所有不该带的东西全部扔到海里，孟黎柯带着陆舒验过了证件，两人一起登上游轮。
倚靠船舷眺望远处大海，陆舒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游轮缓缓驶过兰卡威附近的国家领海，自这一刻起，陆舒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
“我们就这么……跑出来了？我的意思是，这未免太简单了。”
“简单吗？一点都不简单，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很多事情。”孟黎柯走到一辆停甲板上的小推车前，取了一份卷饼，“而且你应该庆幸追你的只有警察，他们至少还要讲一点法律，如果你碰上了那些大国派遣出的间谍或者杀手，才是真的麻烦。”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陆舒笑道。
总之无论过程怎样结局好，那一切都好。
不过当陆舒到达对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坏运气似乎才刚刚开始。
自太国下船以后，经过简单的安检，孟黎柯带着陆舒报了个旅游团，与一群里家坡的游客共同上了大巴。
太国边境的安检力度和里家坡樟宜机场的安检力度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不仅无视了那枚摄像机，盖章走流程也是敷衍了事。
不出意料的，这次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看着街上四处游荡的人群，陆舒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兰卡威别墅区出来以后，他就一直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兮兮的氛围，直到上了船，这种感觉也未曾消失，等到用里家坡护照成功入境太国以后，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大巴车在经过一段十字路口时停下，不是红绿灯，而是一支游行队伍堵塞了前方道路。
那支游行队伍在高声呼喊着陆舒听不懂的话，陆舒望向身侧肥宅，发现肥宅也是一脸茫然。
152 大鱼吃小鱼
游行队伍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趁着这段时间，陆舒跟孟黎柯闲聊起来：“你说，我们在兰卡威干的事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人是金丝雀干掉的，房子是佐田康夫租的，跟咱们俩有啥关系。”孟黎柯呵呵笑道。
陆舒瞬间想通其中关节，也笑了起来，是啊，你要抓的是金丝雀和佐田康夫，关我陆某人何事？
不过看着肥宅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陆舒还是在心里头为东瀛人默哀了一秒。
天知道肥宅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用那张东瀛护照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希望东瀛人没事。
“哦，对了，你拍的照片呢？”孟黎柯一拍脑袋问道。
陆舒心头奔过几头神兽，心想这事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就真的忘了。
将照片用蓝牙传给孟黎柯，孟黎柯再继续上传给中间人。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中午在一处餐馆吃饭的时候，孟黎柯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家餐馆说是餐馆，实际上是一个大酒店的一部分，因为街面上游行的原因，中午的客人明显少了许多，孟黎柯塞了几张小费给那个店主，除了换来一个带有独立茶水间和卫生间的包房，还有女店主一路上不停的“萨瓦迪卡”。
看来富兰克林还真是世界通用语言。
点了几道特色菜肴，两人分别去忙自己的事。
不久后，孟黎柯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问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的，坏消息提神。”陆舒坐在窗口旁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望着楼下经过的游行队伍说道。
二人现在的位置，是太国临近兰卡威的府县，陆舒用导航地图简单搜了一下，发现交通还算是方便，这里距离最近的机场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如果预定下午四点的票，那么还能在里家坡吃个晚饭。
只是希望下午去机场之前，这些游行的人能散掉，不然能不能打到车还是两说。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喜欢打车了，不是因为赶时间，而是单纯的享受这种便捷舒适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也打的起车。
光是这三五天忙活下来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他过往在汉斯生活的生活费总和。
只要刺杀莉迪亚和特奥杜洛的佣金到手，以陆舒如今的存款，已经足够他找个消费水平不高的宜居国家，在当地买间小屋，把存款找个靠谱的银行一存，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
以他如今的资本，哪怕投资一些保本型的基金产品，生出来的利息也是花不完的。
当然，只要钱一到位，这些都能实现。
“你昨晚……做杀手赚的那些钱没了。”孟黎柯一句话将陆舒脑海中买座小屋过安稳日子的美梦击的粉碎。
陆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脏开始剧烈跳动，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
在这一瞬间，陆舒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但是都被他一一排除。
肯定不会是肥宅坑自己的钱，如果他想坑自己的钱，那太容易了，只要在昨天晚上把自己留在那栋别墅里就好。
不过转瞬间陆舒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谁知道呢，也许他把自己接出来就是为了要那两张能证明战果的照片。
这个念头又再次被陆舒推翻，因为他感觉……孟黎柯想要贪这个钱干脆直接把他自己的名字和账户发过去就行了，哪怕是用金丝雀的名义接下了任务也没事，为什么要……
在一瞬间，陆舒脑海中的念头转了又转，反复跳跃，他感觉自己心如乱麻，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强行默念催眠术语令自己平静下来，陆舒再次睁开双眼时，目光中只剩下一片平静之色。
静静等着陆舒回复平静，孟黎柯面色沉重的递给他一部正在播放音频的手机。
陆舒接过孟黎柯递过来的耳机给自己戴上，只听得里面像是两个人在对话。
这看起来像是一段电话录音。
其中一方很明显是孟黎柯的声音，另一方则是个如同老妪般沙哑的嗓音，显然经过了处理。
“我们昨天就收到了一组证明她们死亡的照片，在审核结束之前，暂时不会接受下一组。”
“这不合规矩。”，孟黎柯急声道，“在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死于另一个地方之前，所有证据都有资格接受检验，我和你们……”
孟黎柯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这些合作是建立在信誉之上的，难道‘有人’要置信誉于不顾吗？”在念到某个词时，孟黎柯加重了语气。
“没有人能这么说话，你也不行。”，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是强压着怒火，沉声道。
孟黎柯不待电话那头的人把话说完，便急声问道：“那就告诉我是不是有大杀手接了这个单子！”
对面的人只是沉默不语。
“好的，我知道了。”孟黎柯说道。
有时候沉默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如果沉默的时间够长，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我把照片收下，但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别再耍花招了，雷霆。”
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往后的电话录音只剩下忙音。
听完这段录音，陆舒基本可以认定事情的经过了。
语音这种东西，在能复述别人声音的陆舒面前，作假还是不太容易的，尤其是两人的关系极为熟稔，作假也不太有必要。
“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陆舒决定还是让孟黎柯把这事说一下。
虽然肥宅喜欢废话，但对于陆舒的问题，肥宅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这次肥宅出奇的没再废话，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有一个名气和实力远在我们之上的大杀手也同时接了这个单子，他在吕宋的桑托斯家族内部发现两个和目标很像的人并于当天击杀。他确信这就是真正的目标，而是躲在兰卡威别墅区里等死的不过是两个替身而已，更要命的是……”，孟黎柯苦笑道，“我们的中间人也信了。”
陆舒默然。
遇见了这事，谁也说不好。
同为情报家族的西塞罗家族对于吕宋的桑托斯家族应该有所了解，如果说桑托斯家族的安防比兰卡威别墅区的安防要强，那么认定死在吕宋的人就是目标，似乎……还有那么些道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陆舒心里憋着股火。
153 你怎凭空污人清白？
“好消息呢，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妈的，我得听听好消息。”陆舒一只手捂住嘴巴，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水杯，穿过水杯的透明内壁可以看见他发白的指肚。
“好消息就是，那把消音手枪出手了，我出手给了一个沙阿的土豪，跟他说这是当年枪毙尼古拉用的纳甘转轮，因为年代久远，又加上保密需要，只能找到一些残破的资料，噢，你猜猜这把枪卖了多少钱？”说到好消息，肥宅脸上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多少？”陆舒无精打采的问道。
无论是卖什么东西，卖到最后一定卖的是这个东西本身，而那把枪本身质量就不怎么样。
又老又旧，指不定是哪个年代的型号。
肥宅哪怕是能把这枪吹到天上去，又能卖几个钱呢？
“一百万。”肥宅轻描淡写的伸出一根手指。
“别拿我寻开心了。”陆舒想都不想就叹道。
“我告诉他，就是这把枪干掉了尼古拉二世，然后他就愿意花一百万买下这把枪。”孟黎柯点头道。
陆舒笑道：“那他就信了？”
孟黎柯叹了口气说道：“当然没有，于是我给了这把枪一个高昂的价格，高昂到他配得上尼古拉二世的身份。”
“老兄，你得知道，有钱人和普通人的消费观念是不一样的，而那些极度有钱的人和一般有钱人的消费观念就更不一样了。
当一个人有钱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买的就不是那个东西本身，而是附加在东西上的一系列价值。买的只是一个新奇，买的是刺激，甚至还有人花钱买罪受。”
“所以我不需要证明这把枪的来历，我只需要让买家相信就足够了，甚至他不一定相信，可是因为我的一番卖力表演，他最终将枪买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记住，他们买下这些东西，不是因为他们需要，而是因为他们愿意。”
孟黎柯毫不停歇的说出一大段话，边说边在包间里踱步，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激昂了起来。
陆舒只是感慨，这小子一百年前怎么没生在汉斯，不然说不定还能跟落榜美术生一较高下。
孟黎柯抓起陆舒面前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也不知道这狗日的小矮子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哪怕不给自己倒杯茶，好歹给个掌声也行啊。
“所以我的钱呢？怎么分？”陆舒抬头问道。
孟黎柯刚喝下的茶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合着我在这说了半天，你就一直惦记着钱啊。
孟黎柯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谈到了分成……我七你三，愿不愿意，不愿意拉倒。”
对于分成，陆舒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能把这枪卖出去一百万，那是人家的本事，换成自己，顶了天也就卖出去几万吧。
那剩下的钱，不就相当于是白捡的？白捡的还嫌少，那就贪了。
“好啊，三成也够了，三十万新币也不少呢。”陆舒笑嘻嘻的说道，至于刚才被坑的事，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丢了一百块，但又中了一万的彩票，不仅不会因为那一百块而难受，反而会沉浸在中彩票的喜悦当中。
当你向暗恋的人表白失败以后，回家的路上却发现你曾认为高不可攀的人来安慰你、来向你表白，你也会很快的走出阴影。
有时候许多人害怕的并不是失去，而是没有更好的来替代，感情尚且如此，何况是钱呢。
“新币？不不不，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那群狗大户，他们从来都是用美金结账，所以不是一百万新币，是一百万美金。如果不是一百万美金对于枪械收藏品来说已经很贵，我甚至可以吹到二百万。”孟黎柯冷哼道。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跟着我的话来说……就说这是新币，这样能给你省下不少钱。”陆舒笑道。
自从他得知肥宅赚了这笔横财，脸上又再次恢复了笑容。
甚至还感觉有点后悔。
早知道钱来得这么容易，昨天晚上干嘛还要去冒险。
孟黎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虽然我说这一百万是新币可以给我省下来不少分成，但那样会显得我能力很差，所以，我花钱买的是面子，现在你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钱人的消费观了？”
“体会到了，体会到了。”，陆舒搓手笑道，“对了，昨天晚上的撤离费和这段时间的消耗，也从我那份里面扣掉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这肥宅帮了自己那么多忙，昨天还好心的把任务收成全部让给自己，陆舒觉得是时候做出点儿适当的回报了。
总不能让人家打白工吧。
“不了，都算在我账上吧。”孟黎柯显得受宠若惊，急忙摆手拒绝。
陆舒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
“没有，绝对没有！”孟黎柯笑着摆了摆手。
“这枪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陆舒在说话的同时打了个响指。
“前天中午。”
气氛瞬间僵了起来。
陆舒昨天在别墅里头发现了一个事，那就是虽然特奥杜洛对于自己的瞬间催眠术有所免疫，但做不到绝对的免疫，依旧会愣上那么半秒。
也就是说，只要时机恰当的话，攻破那些强大的心防，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效果很差。
肥宅的心防更强，估计陆舒的响指也只能打开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已经够用了。
“哦，所以……”，陆舒笑道，“前天中午，我们刚到兰卡威的时候你就开始算计我了？怪不得这么好心的把所有酬金都让给我，让我感动，让我折服，最后在分成问题上动手脚？”
“你怎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孟黎柯瞪大了眼睛，脖子一昂辩解道，“这叫亲情营销，亲情营销的事，能叫算计吗？”
陆舒眼见自己掀开了孟黎柯的遮羞布，也就不再跟他计较了。
有点小心思倒无所谓，关键是昨天晚上这货还愿意来接自己，那就没事。
吵吵闹闹的无伤大雅，真要是在原则上出现了分歧，那才要命。
眼见肥宅一副委屈样，陆舒也玩性大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吗？我有一个专门研究古董的朋友，还是个鹅国人，我倒要找他问一下，问问枪毙他们皇帝的枪到底值不值那么多钱。”
“嘿，你这就过分了，大不了晚上回里家坡，去帆船酒店，我带你去体验体验上流生活……”孟黎柯讪笑道。
孟黎柯在那缓解着尴尬，却发现陆舒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嘴唇正在慢慢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154 故地枪声
“你怎么了？”孟黎柯有些慌了。
他开始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他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哪一句话打击到了陆舒。
应该……没有吧。
“嘿！”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孟黎柯才在陆舒面前挥手，像招魂一样唤着陆舒。
“真主保佑你。”陆舒毫无征兆的从嘴里蹦出一句阿剌伯语，没由来的吓了孟黎柯一跳。
看不出来啊，你个清秀矮小的，也做了恐怖分子？
“电话有人接，但不是我的朋友……法克，电话那头还有枪声，不是战场上的枪声，是那种处决的枪声。”陆舒颤抖着锁起屏幕，回想着刚才从电话里听来的一切。
帕夫柳琴科的电话有人接，但不是他本人，不是他本人倒不要紧，在立柏亚兵荒马乱的，手机丢了倒也有可能，关键是接电话的人一上来就凶巴巴的嘟噜了一长串，背景音里还有枪决的声音。
陆舒不会记错，那绝不是战斗里的枪声，那就是枪决的节奏。
如果是前线战斗的枪声，陆舒可能还会放下心来。
在图尼丝他亲眼看到过图尼丝的阿剌伯人是怎样枪决那群衣衫褴褛的败兵的，别说能不能记起来，这种事情哪怕是让人刻意去忘，也是极难的。
这很难让人不乱想。
陆舒没有愣在原地，他开始疯狂的拨打着一个又一个电话。
“喂，陈哥？噢噢，嫂子你好。”
陈骅的电话不是他本人接的，而是一个女声。
“哪位？”女声没有否认。
“我叫陆舒，陆地的陆，舒展的舒，找陈骅，陈大哥，他在吗？”
“老陈午睡了，有事吗？”
“没，就是想他了，行，嫂子我先挂了，唉唉，好好好好好。”
陆舒不想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让陈骅也跟着担心，因为陈骅哪怕知道了这事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紧接着陆舒又开始拨打奥马尔的电话，这次直接就没有打通。
“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凌晨五点，机主可能在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说的，请您在哔声后留言，哔——”
听到奥马尔的电话里传来平静的电子音，陆舒无奈的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只是说没事。
在他所认识的这些人里，两个战斗力最强的都在休息，现在只剩下佐藤的电话了。
“怎么了，嘿，有事跟我说，我能帮一定尽量帮。”孟黎柯在旁边看着陆舒的这通操作，连忙说道。
“没事，我需要帮忙会跟你说，嘿！”
上半句是说给孟黎柯的，那个嘿是给老朋友的。
“莫西莫西？”
听到熟悉的声线，陆舒如蒙大赦。
这四个在图尼丝并肩作战过的老熟人，终于让他联系上了一个。
“佐藤？”
“哪位？”佐藤显得有些警惕，虽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我是陆·舒马赫，你是佐藤马鹿？”陆舒问道。
“哟西，陆君！别再提马鹿这个名字了，我父亲在给我登记姓名的时候填的是佐藤野郎，那个愚蠢的户政官员给写成了马鹿，我在外头都是以‘彦’为名，这样揭我的伤疤真的好吗？呀嘞呀嘞。”
陆舒听着电话那头玩世不恭的声音，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笑着说道：“马鹿野郎，能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虽然佐藤的催眠术在控制与迷惑他人这方面费拉不堪，但陆舒觉得佐藤的催眠术应该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他每次听到佐藤说话，总能体会到一股平和愉悦之感。
和佐藤聊了一下关于刚才给帕夫柳琴科打电话的情况，佐藤那边只是沉默不语。
“莫西莫西？”陆舒学着佐藤的话。
“陆君。”，佐藤声音沉重，“你没看最近的新闻吗，立柏亚南方军阀哈夫遭到了东部武装的突袭，损失越来越大，他现在狗急跳墙想要进攻立柏亚正府军，正府军在盖尔扬节节败退……”
“那和我们的鹅国老兄有什么关系么？”陆舒沉声道。
我是来找你问问题的，如果要谈国际新闻，那还是过会儿吧。
“这就是重点了，陆君，哈夫在盖尔扬俘虏了一批正府军战俘，还有超过十名在盖尔扬进行前线采访的外国记者，其中说不定就有帕夫柳琴科，哈夫现在想用这批记者的性命威胁记者们背后的国家，他想换取金援，这是绑架。是赤裸裸的恐怖主义行动，是对国际秩序的挑衅。”佐藤沉声道。
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在陆舒心里，帕夫柳琴科被哈夫绑架的可能性很高。他们五人从加尔丹分别的时候，陈骅和佐藤回了自己的国家，奥马尔在原地养伤，陆舒乘船去了里家坡，唯有帕夫柳琴科一人继续东行。而从地图上来看加尔丹的东边不远处，就是佐藤刚才提及的盖尔扬。
“太棒了，接下来就会有大国军队来进行武力介入，至少会派人来营救我们的同行……”
陆舒话音未落，就被佐藤无情的打断：“别做梦了！两年前我的同事伊藤就牺牲在了一群武装分子手里，而内阁的那些官员们除了‘永不原谅’的官话和一些对当地驻军的经济援助以外，拿那些杀人的歹徒一点办法没有。”
“也许是因为你们国家的战争遗留问题，那五大国总有办法吧？大卫国呢？偌大一个蓝星，难道就没有人能制裁那群杀人犯？”
“陆君，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根据外界对哈夫行动的判断，那群记者很有可能就关押在盖尔扬的监狱里，但没人能奈何那群杀人犯，一旦发现有人试图营救那些记者，他们很有可能会立即撕票。如果因为任何营救行动而危及记者们的人身安全，那么展开营救行动的国家就会遭到各方的谴责，你明白吗？”
佐藤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陆舒心口。
陆舒明白了。
超过十名外国记者……这些记者肯定不会来自同一个国家，那么现在就有这样一个问题。
你鹅国记者被绑了，鹅国派人营救，结果营救计划失败导致记者们被撕票了，其他国家可不会管杀人的到底是谁，他们只会怪鹅国，怪他们的莽撞行动导致本国公民蒙难。
祝诸位新年快乐呀
如题：新年快乐(´･ω･`)嗷呜
不对，不能是嗷呜。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
155 一路坎坷
而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鹅国动不了那群武装分子，东瀛人也动不了，高卢人动不了，汉斯人动不了，约翰牛……想动也动不了。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果光是鹅国一家被绑了，那事情倒容易解决，米格战机一枚航弹下去，直接把绑匪连同人质一起送上天。
其他国家：三个绑匪，两个人质。
鹅国：五个绑匪，两个没枪。
听起来很好笑是吗？然而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自从解体以来，鹅国国力下降越发严重，面对动荡的社会现状和层出不穷的人质危机，鹅国对绑匪的态度越发强硬。常人只看鹅国整天忙着东征西讨四处征战风光无限，却不知强撑家底到底有多难。
大卫国梅厄夫人说过：“我们绝不会接受任何不会带来真正和平的安排，对付恐怖分子只有以硬对硬以血还血!”
鹅国特警未必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队伍，但却一定是最为忙碌的队伍，论出勤率与牺牲率，鹅国特警都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对绑匪的强硬，恰恰是鹅国人的无奈。
试问如果拥有训练有素的警员、充足的资金、精干的情报队伍和优秀的谈判专家，谁不愿意耐心的营救本国公民，谁不愿意尽量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
君不见鹅国人强硬态度的背后，斑斑点点尽是血泪。
“好吧，我明白了。”，陆舒点头对着电话说道，“不过无论如何，我想出一份力气，哪怕是……老兄，帮我订一张机票，去阿三国的，晚上你自己去帆船酒店潇洒吧，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后半句是说给孟黎柯的。
挂断了电话，陆舒也不想吃饭了，随手打开优步想要叫车。
他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去立柏亚，赶去那个曾经他最讨厌的四战之地，因为那个在战火中同他并肩作战的鹅国大块头、那个曾经直接或者间接的救过他性命的大块头，此时可能就被人绑在监狱里。
陆舒无法想象自己的朋友正在遭受什么苦难，也许就像在吉布提的时候，亚伯拉罕遭遇到的，也许比这更糟。
“相信我，你们不能，至少不该这样对待一个战地记者。”陆舒转身看向西方，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立柏亚的山区把哈夫制住，把枪管塞进哈夫嘴里头。
“我知道了，我听到电话那头的东瀛人说的话了，听他的嘤语像是东瀛人，呆板又生硬。”，孟黎柯深吸一口气，“你有个记者朋友在立柏亚被人绑架了是吗？而且你现在要去救他，可以，我举双手赞成，但你要保持冷静，冲动可解决不了问题。”
“我很冷静，我现在只是恨不得剥了那群恐怖分子的皮，机票，帮我订机票。”
“我可以帮你，但你现在总得先把饭吃了，无论你有多急，也急不过这一会儿。”孟黎柯沉声道。
陆舒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双手捂着脸庞搓了一下。
是的，自己刚刚好像是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且不说帕夫柳琴科是不是真的被人绑架了，哪怕是被绑架了，自己早去这一时半刻，好像也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意义。
还是先吃饭吧。
不久后女店主亲自送来了饭菜，陆舒没有什么胃口，只是随意扒拉了两口就匆匆解决了午饭。
他本来饭量就小，现在食欲不振，吃了几乎和没吃一样。
外头的游行还未结束，街道上依旧喧闹着。
好在打车还是能打到的。
陆舒拎着自己的那几件衣服，带着孟黎柯从楼下一路乘车来到最近的府县，虽然不认识那蝌蚪一般的当地文字，但好歹是个旅游国家，随处都有嘤文标识。
刚到机场没有多久，孟黎柯捏着一份旅游手册找到在大厅里等待的陆舒：“来的时候我在网上没有查到去阿三国的班机，我以为只是网络问题，没想到这里去阿三国的班机太少了，除非你愿意等到晚上。
最近的一班飞机是去里家坡的，我建议，我们先去里家坡，然后在那里转机飞去阿三国，然后转去阿连求和吉布提，从吉布提转机到法老国，再在破产国转一圈，最后飞向图尼丝，这是去你朋友那里最快最近的路线。”
“这么麻烦？”陆舒愕然道。
他只知道自己从图尼丝到里家坡的一路上有多麻烦，没有想到回去竟然也这么麻烦。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孟黎柯叹了口气，“你也不看看这一路上沿途多少个国家正在打仗，而且有些国家哪怕没有打仗……”
孟黎柯说着说着住了嘴，因为他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看走路的方向，警察应该是准备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且看到警察身上没有带枪，陆舒自然是不怕的，孟黎柯也不怎么怕。
有枪的都能制住，没枪的不是更容易么。
自从在鑫山见过那两个卖花的黑衣警，再加上昨晚于兰卡威的所见所闻，陆舒对于东南洲警察的实力算是有了个大概认识。
那两个太国警察从陆舒和孟黎柯身旁经过，直接扑向一个推着行李箱想要走出机场的瘦高个游客。
年纪小一些的警察迅速从后面贴近游客身侧，一条手臂如游鱼般从游客肋下穿过，按住游客肩头，扭身反手一带，直接将这个瘦高个游客按趴在地。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直到老警察从背后取出一副手铐给游客戴上，游客才杀猪般惨叫出声。
“哦谢。”
“卧槽。”
陆舒和孟黎柯同时叫出声来。
前者是被小警察展露出来的武力值吓了一跳，后者是没想到在这还能看见抓人的。
真没想到，这没带枪的比带枪的还狠。
“别乱看，跟我走。”孟黎柯一把捞过愣在原地的陆舒，按住他的脑袋向机场售票大厅走去。
陆舒一边跟着孟黎柯往外走一边用汉斯语闷声问道：“嘿，他们在干什么？”
“谁知道呢，兴许是诽谤了陛下，兴许是触犯了什么习俗，在飞出领空之前别废话，跟我走。”，孟黎柯带着惊魂未定的陆舒向售票处走去，“两张去里家坡的机票，谢谢。”
配合售票台办完了手续，陆舒心惊肉跳的跟着孟黎柯在场内候机。
直到登机上天，空姐宣布离开太国领空的那一刻，陆舒才心有余悸的透过飞机舷窗望向身后越来越远的海岸线。
那个身手矫健的太国小警察给陆舒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陆舒发现自从他到了东方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好像是个人都会两手武术。
他曾经在街头赖以生存的那几手狠招，好像不太管用了……
156 这闹的是哪一出？
抛开在太国那个小机场里遭遇的突发事件，陆舒的其他几次飞行也还算顺利。
在里家坡下飞机后，二人并未出离机场，便有人给孟黎柯送来了一箱东西。
陆舒随后一路转机，在法老国下飞机后，手机刚刚打开，就接到了佐藤的电话。
佐藤简单询问了陆舒的位置，得知他刚到法老国，便兴奋的说道：“陆君，你在机场里的快餐店等我一下，我随后就到，有一位大人物想要见你，如果有他帮忙，我们会轻松许多。”
陆舒不明白这个随后到底是怎么个随后。
过三五分钟叫随后，过个一两天也叫随后，东瀛和法老国相隔甚远，现在又刚过法老国的旅游旺季，佐藤要是能在路上耽搁一个星期，陆舒是丝毫都不奇怪。
不过陆舒很快就不用再思索了，因为佐藤已经出现快餐店外了。
同行的还有六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清一色的东方面孔，除了站在佐藤身侧的那人以外，其他五人似乎是自成一派，和佐藤身旁那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提着行李进店里吃饭了。
“陆君！”佐藤跟着身旁男子一同推门进入餐厅，方一见面便给陆舒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直到他身后那名男子一直在尴尬的咳嗽，佐藤才想起来介绍该男子。
“陆君，这位是东瀛在法老国的防卫驻在官小林先生，他是来拜访你的，我也是搭了他的便车才来的。”
这话没把陆舒怎样，倒是把旁边坐在位上喝水的孟黎柯吓了一跳。
“东瀛人就没一个好玩意，全都是畜生。”没等陆舒说话，孟黎柯冷不丁的用汉斯语蹦出来一句话。
这不是标准汉斯语，而是带有浓浓巴法利亚风格的南方汉斯语。哪怕是之前住在伦汀的时候，陆舒也只是听那些在啤酒馆里打牌起哄的老汉斯们经常说这种方言，现在的汉斯年轻人，基本都会一口流利的标准语。
直到现在陆舒还能回想起那群老汉斯酒醉过后时不时踩着桌子大吼一声：“老子不是汉斯人，老子是他妈的巴法利亚人！”
每当听到这话的时候，陆舒就知道有人要挨汉娜的耳光了。常言道，汉斯男人是真男人，汉斯女人比男人还男人。
没想到今天孟黎柯又重新把这种方言拾了起来，陆舒虽然感觉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很好，他听不懂这种方言，接下来我有些话会跟你交代，你记好了。”孟黎柯移开打量小林面庞的目光，继续用两人都能听懂的方言提醒道，“小心这个东瀛人，很多东瀛人的防卫驻在官就是公开的间谍头子，而且报化名的时候，十有八九都姓小林。”
陆舒恍然大悟，合着这是语言加密系统升级了。
防卫驻在官，即是通常所谓的驻外武官。
考虑到面前这位东瀛人的工作特殊性，身为西欧三大语种的标准汉斯语已经不足以承担保密的功能了。
但是这样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就是……
“抱歉，请问这位先生在说什么？同为东方民族，请您说自己的母语。”小林用的是东瀛式嘤语，语气很客气，说出来的话却暗隐锋芒。
“用标准汉斯语翻译给我听。”孟黎柯提醒道。
陆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孟黎柯，还是如实用标准汉斯语翻译了一遍。
“谁跟你们同为东方民族？老子祖上三辈都是他妈的奥第利人。”听罢陆舒的翻译后，孟黎柯当即说道。
陆舒尴尬的看着面前的小林与佐藤。
且不提三人都是站着的，只有孟黎柯是坐着的，光是这句恶俗至极的话，陆舒也没办法翻译。
“真的要……”
“翻译，给我一字不落的翻译，话里边能加多少fxxk就给我加多少。”孟黎柯喝了口水，一脸不屑的看着小林。
陆舒只得硬着头皮翻译了这句话。
刚刚翻译结束，孟黎柯便从他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一本奥第利护照，摆在桌子上。
“你到底有多少这玩意？”
“我自己也数不清……还好，这次出来我只带了三本。”，孟黎柯放下水杯说道，“只要出入境的时候不全部拿出来就行了，多多少少给人家留点面子。”
听罢陆舒的翻译，又看了下那本没有问题的护照，小林并未生气，向孟黎柯浅浅的鞠了一躬。
“很抱歉，彼得先生，对于给您造成的困扰，鄙人深表歉意，希望您能够谅解。”
孟黎柯与小林的初次见面充满了火药味儿，情报世家的公子哥无形之中同大国培育出的外交官进行了一轮交锋。
好在风波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简单寒暄以后，四人分别落座。
和佐藤以及小林谈了一些关于行程方面的事，陆舒这才得知在自己急匆匆要赶往图尼丝的同时，佐藤也从那边正好在伊京赶上了飞机，一刻不停的向西出发。
因为身具战地记者的身份，佐藤在东方国京城同那五名东方国外交官员一起向西飞行，一路上沿途国家皆是大开绿灯，这才堪堪在法老国与陆舒会和。
“五天之后，有两名东方社的记者会被移交到位于迪丽波里的正府军地盘上，接下来他们会沿迪丽波里入境图尼丝，东方国会派来专人接他们回家。”
佐藤的目光不断向其左侧瞟去，陆舒沿着他的目光向右看，那五个和小林一起过来的西装男正在有说有笑的吃东西，与这边眉关紧锁的小林和佐藤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是东方国的外交官员？”陆舒问道。
“是的。”，佐藤叹了口气，“别国派遣军队都办不到的事，东方国只派出五个穿西装的就能办到，那两个东方社记者一周后就能回国与家人团聚，而我们只能……”
佐藤话音未落，身旁的小林重重咳嗽了一声。
“还是我来跟这位先生说吧。”，小林身上有一股非常强势的劲头，带着东瀛人特有的那种气质，“陆先生，恕我直言，我听说，你是一名雇佣兵？”
小林并未如同普通东瀛人那样用“君”来做尊称，而是用了嘤文里的“先生”。
陆舒有些懵逼了。
从佐藤突然出现在法老国，到这个名为小林的防卫驻在官突然到场，到现在的谈话，一切事情隐隐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着。
双方之间，肯定有谁误会了些什么。
陆舒茫然的看向佐藤，他真的很想逮着佐藤问问，这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157 冠冕堂皇
“陆先生，你不用看他。”，小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似乎洞察一切的笑，“我们有理由相信，您在进入图尼丝之前，曾经是汉斯联邦的特种部队成员，又或者是一名联邦特工，但由于保密的原因，并未对我们的记者过多透露，不过这不是重点。”
佐藤想说些什么，却被小林一个眼神遏阻了。
“陆先生，你难道能够有办法证明……一个刚刚上战场的菜鸟能打出如此精准的机枪射法吗？”，小林笑道，“而且不得不提一句，你的剑道很有体舍流的特点，近身快战以命搏命，短时间内连斩数名持枪的武装分子，这可不是一个刚摸到刀具的人能做到的。”
小林说完这些，便不再继续，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在那里慢慢啜饮着。
陆舒还是那副茫然的表情，可这幅表情看在小林眼中，却成了装蒜。
陆舒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林先生，这可能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想……”
不待陆舒把话说完，小林便再度开口道：“可是，陆先生，现在又有另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据我们所知你曾经因为涉及一起贪腐案件被汉斯联邦通缉，但有趣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汉斯联邦又紧接着撤销了对你的指控，你如何解释汉斯人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
陆舒震惊道：“小林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汉斯人已经撤销了通缉？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撤不撤销没有区别，哪怕真的撤销了，陆舒也不敢回去。
都说汉斯人脑袋死，但在抓人这方面，陆舒觉得他们可是灵活的很。普通人犯罪恨不得扒出族谱看看祖上有没有打过仗的，难民犯罪就一定是这个社会的问题，一定是受害者的错。
常年生活在西方，对于那些西方国家机构的屁话，陆舒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相信。
小林心中冷笑不止，对于陆舒身份的猜测越发笃定起来。
装，你继续装。
“好吧，陆先生，抛开你的血统不说，无论是出于营救那位被安置在盖尔扬的唯一一位汉斯记者，还是出于对鹅国记者的友情，你都有足够的理由在这个罪恶的国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这些并不是我想和你谈的，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太阳系国际防务公司？”
陆舒的状态就是懵逼、茫然、震惊，最后再到懵逼。
以一种打哑谜的状态和小林谈到这里，就当陆舒正以为小林即将说出他此行的目的时，却陷入了更大的懵逼。
你一个驻外武官，推荐我加入一家雇佣兵公司，这算怎么回事？
反正在陆舒看来，这种类型的公司都是一回事——无论他前面加上国际、服务、资源、顾问等等一系列多么冠冕堂皇的词语，只要他牵扯到了防务、军事、武装安保之类的词汇，那这就是一家不折不扣的雇佣兵公司。
扯到雇佣兵，陆舒就有话要说了。
“小林先生，我不知道到底是我哪一点让你误会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加入雇佣兵公司的意思！任何！”
因为在加尔丹的所见所闻，陆舒对于雇佣兵这个行业的观感很差，差到什么程度呢，差到他认为雇佣兵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人渣，是滥杀无辜的代名词。
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或者想要做什么来谋生，陆舒完全理解。
哪怕是杀红了眼以至于见到穿军装的都想杀这也并不奇怪，但加尔丹医院里的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护招谁惹谁了？
廓尔喀佣兵把眼科医生的心脏捅穿，把士兵的眼球搅碎，这些行为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常理来理解了，这就是一种极度变态的兽行。
如此人渣存在世上，不杀便是天理不容。
陆舒的怒气恰到好处的被小林捕捉到，小林笑道：“陆先生，据我所知，贵公司似乎有一支名为‘土星’的大规模作战部队正在调往立柏亚，而你也恰好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唯一到这里来的非官方人员。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你们这些奋战在前线的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陆舒听到这话，干脆直接放弃了解释。
面前这个东瀛人像是脑子有病，自己越是解释，他便越是笃定他的猜测。
还不如干脆直接承认下来，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陆舒叹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小的帮助，当然了，你们的营救行动必然也是很辛苦的，请允许我向你们表达最深切的问候。我方被关押的记者田中悠……”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陆舒急忙摆手示意，对于东瀛人这种极其隐晦的说话方式，他感觉很不适应。
效率如此低下，怪不得年年经济开倒车。
“你认为我是那个什么鬼太阳系公司的一员，然后还能联系上他们当中管事的，最后你来雇佣太阳系公司把你们国家的记者救出来，就是这样，是吗？”
陆舒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小林的反对。
“陆先生，我重申一遍，我没有雇佣雇佣兵的习惯，我们国家也没有，无论你以及那些即将到达立柏亚东部的太阳系安防公司的士兵会做出什么事情，对我们都没有影响，我们只希望能提供一下力所能及的帮助，仅此而已。”小林义正言辞的道。
“抱歉，我实在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陆舒有些恼怒。
搞了半天，佐藤让自己在这等他口中的大人物，没想到自己却等来一个神经病。
“陆先生，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们一向愿意同反恐阵线的战士们站在一起，东瀛也会在国际事务中发挥自己的能力，尽全力打击那些暴徒，为世界和平作出贡献。”小林不羞不恼，笑着浅鞠一躬，随后同在座的人一一告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我们换个地方谈。”，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孟黎柯见小林起身离席，便带着陆舒走向快餐店的另一处偏僻角落，确认没有问题后，随机示意互相面对着坐下。
佐藤想要跟来，孟黎柯转身问陆舒道：“你现在看起来挺迷茫的，我接下来要和你说一些不能同别人分享的猜测，能相信他吗？”
158 一传十十传百
“能，一起战斗过。”
“这可不算理由，老兄。”，孟黎柯嘬着牙说道，“我们也一起战斗过，但你也不要百分之百的相信我，这年头最是人心难测。”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百分之百……呃。”陆舒见到孟黎柯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放弃了准备说出的后半句。
“好吧，就算你相信他，但你也不能相信他。”，孟黎柯说了句自相矛盾的话，“你敢保证他身上没有‘寄生虫’吗？”
孟黎柯没有解释寄生虫到底指什么，但这个词真的很容易让人理解。
藏在身上的不干不净的小东西。
而且这种小东西绝对不是主人自愿带着的。
陆舒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吉布提的时候，在弗留斯那里听说过的能短时间屏蔽周围电子设备的电磁纽扣，之前走的时候，因为身上的钱不太够，干脆就打了个马虎眼，陆舒如今也算是小有家底，可以考虑从他那里订购一批。
电磁干扰纽扣用起来应该很方便……至少不会出现现在这样令人心疼的场面。
看到佐藤委屈的站在那边，陆舒还是狠下心来，让他在原地等待着。
佐藤算是他的朋友，但孟黎柯也是。
虽然陆舒不明白孟黎柯为何突然如此小心谨慎，但听他的准没错。
肥宅从没在大事上害过自己。
“刚才那个东瀛外交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孟黎柯问道。
“嗯。”
“你有什么看法？”孟黎柯追问道。
“满嘴的冠冕堂皇，但是就是不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觉得很恶心，听他说话像喉咙里憋着一口痰。”陆舒骂道。
“不错，很多时候外交辞令就是这样，他们从不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而是希望让对方猜测。”，孟黎柯笑道，“但是谁让他们遇见我了呢？”
“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
“好吧好吧。”，孟黎柯无奈道，“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我用提前下载好的一些新闻资料分析了一下，结合东瀛人刚才的说法，我觉得他们是在试探你。”
“首先，你要知道一点，最近在立柏亚、野门这些地方都活跃着一支规模庞大的防务新秀，他们名为太阳系国际防务公司，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活干得很漂亮。”
“而最近外界盛传一件事……鹅国有雇佣非本国武装力量来营救记者的计划，近一周内唯一向立柏亚调集军队的只有太阳系防务公司，结合你的行踪、过往的经历、以及土星部队调集的时间点，他们认为你是土星部队的一员，也情有可原。”
“这种名为国际防务的雇佣兵公司，在将自己合法化的同时，他的行踪也必然会部分公开，至少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是瞒不住别人的。”
“鹅国启动营救计划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来，帕夫柳琴科也会没事对吗？”
“哈夫公布的‘外国间谍名单’有一个叫瓦连京的鹅国人。”
“也许这就是他的名字。”，陆舒突然发现，帕夫柳琴科一直都只是一个姓氏，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帕夫柳琴科的名字叫什么。
“老兄，也许你是对的……叶戈尔·瓦连京·帕夫柳琴科。”
陆舒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我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雇佣兵吗？”
“不，为什么这么问。”
“你也看见了，那个东瀛人一直把我当成雇佣兵，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你这个脑子啊……”，孟黎柯揉着眉心痛苦的说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一个雇佣兵，他只是来试探你的。”
“试探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也许是抱有和鹅国人同样的想法，希望雇佣太阳系防务公司来营救本国记者，又或者是怕因为鹅国人的鲁莽举动造成本国公民遇难，这说不准。”
孟黎柯停顿了一下，在手机上搜了什么东西又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排除他真的认为你是汉斯特工或者太阳系国际防务公司的雇员，真的，你在加尔丹的那些经历太传奇了，幸亏我听你说过原始版本，不然还真的以为你们……能在一千多米的距离上连杀上百名武装分子。”
陆舒看了看肥宅手机上显示的图片，一望无垠的沙漠中遍布被击毁的汽车，武装分子的尸骨堆积如山。
陆舒懵逼的看着那张图片，内心吐槽不止，这一看就是被重武器扫射的好吧？越野车车身上的弹孔个个都像拳头那么大。
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只能勉强算得上出彩的战绩，到了那些重返加尔丹继续生活的平民口中，就变成了传奇。
陆舒继续滚动屏幕，发现下面还有诸如类似“挥手之间召唤巨雷劈死数十人，加尔丹医院门前现大坑”、“外国法师战斗之前要先享用福尔马林泡过的内脏”、“红发狂人今日痊愈出院，脖颈粗如铁柱，其人英武非凡”之类的传闻。
和这些离谱的传闻比起来，貌似最开始那个百步穿杨的好像……好像还多多少少沾点科学。
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三流新闻，陆舒继续回头思索接下来的路子。
突然到访的东瀛武官把很多事情复杂化了，陆舒原本想要入境救人的计划算是暂时搁置了。
“我们需要情报。”，孟黎柯认真道，“还有装备。”
陆舒也明白这个问题。
像兰卡威那种局面，陆舒在城市中作战只需要面对腐败落后的当地治安力量。
有林立的建筑和数不尽的平民为掩护，有训练有素的撤离团队来接应自己，无论撤离还是战斗，难度都只能算是下等。
但如果面对的是一整支军队……
如果说兰卡威任务可以算是扮演鲸鱼身上的藤壶，而闯过盖尔扬外围的军队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记者，则无异于虎口拔牙。
想要完成这种任务，要么需要一支精干的特种部队，要么需要一支庞大的炮灰部队。
陆舒有些举棋不定。
159 三条提议
“根据你现在的财力和武力，我有几个建议，希望你能耐心听我说说，好吗？”孟黎柯轻声道。
“当然。”
对于陆舒来说，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对接下来行动的规划。
“第一条建议，去加入一个大点的佣兵团，要正规的那种，至少不会把你这样的新人当做炮灰来用，不过以你的条件，好像也没人会愿意让你当炮灰。”，孟黎柯分析道，“最好是最近就在往这里调动的，无论是正府军有可能雇佣的佣兵团还是鹅国人可能雇佣的佣兵团，嘿，其实就他刚才说的太阳系国际防务就不错，现在是他们的业务上升期，我听说他们一旦遇到经验丰富的雇员，开价会很高。”
“不可能，我绝不当雇佣兵。”陆舒想都没想就把这一条给否决掉了。
在加尔丹医院的所见所闻使得陆舒极其不待见雇佣兵，甚至可以说在他心中，雇佣兵就等于是人渣的代名词。
雇佣兵为钱而战，在这个立场上他们并没有错，但是军纪涣散这一点实在令人讨厌。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反感雇佣兵，雇佣兵也并不全都是人渣，他们当中也有一些比较遵守职业道德的，就是挺少……好吧不谈这个了。”结合刚才在小林面前的反应，孟黎柯似乎也知道这个提议不太能够为陆舒所接受，于是很干脆的撇开第一条。
“那第二条建议，你直接雇佣一支大型炮灰佣兵团，或者组建一支，看你心情。”，孟黎柯提议道，“针对大军作战，你的佣兵团只需要全都是炮灰就行，不用小而精。不能像诸如极光啊撒旦啊天使啊猎狐犬啊之类的佣兵团，首先是没有必要，其次……你也养不起。”
“对了，听说天使的老板是个汉斯人，跟你一个姓的。”孟黎柯随口提了句。
“怎么着，他也姓陆？”陆舒愣道。
好家伙，没想到我老陆家还出了这等人渣。
等等……姓陆的汉斯人？
汉斯就那么大，东方移民本来就少，再碰见个姓陆的，搞不好跟自己还真能沾点亲戚。
“你想哪儿去了？”，孟黎柯无语道，“他叫耐特·舒马赫，他姓的是舒马赫，汉斯人能有多少姓陆的，而且严格说来，你的祖国是塞尔薇娅。”
“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一样，名字里有两个姓。”，孟黎柯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只限于汉斯人，在东南洲那鬼地方，拿东方姓和西方姓一起做名字的真不少。”
陆舒挠了挠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是的，严格来说自己只能算是被寄养在别国的孩子，幸好毕业后及时找了份工作，不然他倒还真有跑去当难民领救济的想法。
别看穆尼黑大学是著名学府，欧陆的著名学府可多了去了，混不下去的毕业生大有人在。
天天工作的比狗还累，还只够勉强度日，看着睡在公园帐篷里的难民们一天三顿有吃有喝吹拉弹唱的，无论是谁看到这些，心里头都是极度不平衡。
“行了，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孟黎柯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这个听起来不错。”，陆舒闻言提起了一丝兴趣，“那么我该怎样去组建一支佣兵团呢？”
“不用你去，你那脑子我已经不指望了。”，孟黎柯扶额长叹道，“你给我十万美元做启动资金，一周时间，我给你在立柏亚西部拉起来一个连的雇佣兵团，那些炮灰死了不要怕，继续补就是了，再加上每天三万的消耗，足够你在立柏亚东部攻城略地了，如果指挥得当，打下盖尔扬监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等，你说什么？”陆舒自动在脑海中过滤掉了那些“多余内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两句话。
十万美元。
每天三万的消耗。
“奶奶的，这么烧钱？”陆舒眉梢一挑道。与其这样花钱，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以他现在的身家，满打满算也不过堪堪够四十万美金，哪怕是兰卡威的刺杀分成到账，也只有八十万。
四十万八十万看起来很多，但如果就孟黎柯那种花法，根本不够。
打仗是个长期事业，自己带着一个连在立柏亚东部闯天下，万一遇见难啃的骨头，一打就是一个月，那这点家底可就全赔光了。
更别提自己这点指挥水平能不能带动手底下的兵了。
号称是前米洲豹特种部队退役士兵、钢铁圣母丛林战小队队员的黑曜石，还带不动那群坑队友的廓尔喀佣兵呢，陆舒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
陆舒在心中默念道：帕夫柳琴科哎，我的亲兄弟哎，不是兄弟对不住你，而是条件实在有限，每年清明冬至我给你烧点纸点几柱香，想喝什么牌子的伏特加兄弟给你倒，想玩啥牌子的鱼竿兄弟给你烧……
“烧钱？”，孟黎柯小眼睛一瞪，怒道，“是啊，很他妈烧钱，你一听说自己的朋友有麻烦，二话不说就往这边跑，我还以为过了一天半时间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呢，闹半天还是热血上头。”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孟黎柯脸色稍缓，慢慢说道：“其实也就是我能做到这一点，别人还真不一定能给你拉起这样一支高性价比的队伍。十万美金拉起一个连的雇佣兵，每天也只需要三万的消耗……衣食住行武器弹药攻坚装备日常佣金战斗补贴，哪一样不需要钱。”
孟黎柯口中的炮灰并不是真的炮灰，真正的炮灰是什么？是那种为了吃一口饱饭宁愿去死的人，这种人到了战场上就是用来消耗子弹的肉盾，相比之下，每天拿一百美元的雇佣兵已经算是合格的战士了，既能听明白老板的意思，还能把自己的活干好。
至于孟黎柯为什么认为这种人就是炮灰……跟精锐佣兵团比起来，这种每天拿一百美元的雇佣兵可不就是炮灰么。
理是这么个理，陆舒也明白这个理，就是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接受。
“还有其他方案吗？”陆舒问道。
“你别说，还真有。”孟黎柯摇了摇头，心说算下来认识这小子快半年多了，性格也差不多都摸透了，前两个方案被否决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第三，咱们还是之前在东南洲的那套方案，我在后方提供技术支持，你在前头杀人放火。”，孟黎柯轻笑道，“咱俩一前一后，在立柏亚山区和沙漠交界的地带，跟大军阀打游击。”
“请继续说下去。”陆舒来了兴趣。
160 装备
“我从里家坡来的时候，带了些东西。”孟黎柯并未就着话题直接说下去，而是拉过随身携带的箱子，打开了条缝给陆舒看了一下。
“义肢？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是个残疾人。”陆舒看到那里头的东西，愧疚的冲肥宅道了个歉。
以前不知道这肥宅身体有恙，自己还那么欺负他，作孽啊作孽。
“虽然你的关注点一直很特别，但这次是我没有想到的。”，孟黎柯摇了摇头，将箱子重新合上，“你不觉得这里头的东西很熟悉吗？”
“你在兰卡威见过这玩意，安装在三脚架上的机械装置，我以前收藏过一套类似的，现在我把它伪装成义肢带到了这里。如果你能搞到有皮卡汀尼导轨的枪械，再配上那套远程光学瞄准系统，我就能做出一个遥控武器站，为你在中远距离上提供掩护。”，孟黎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只要有电源和WiFi还有一个大容量弹鼓，我就能躲在附近的城镇里，通过电脑来移动枪口远程狙杀敌人，相信我，整个过程不会比玩电脑游戏还难。”
“听起来不错，那我需要用什么呢？”陆舒听着肥宅在给自己描述美好蓝图，点头思索道。
“立柏亚九成以上的国土都是沙漠，还有少量的山地与沿海城市，因此你需要一把经得住风沙考验的狙击步枪或者精确射手步枪，我建议最好买一支全新的德拉贡诺夫或者东国产的85式，都不错。”，孟黎柯提议道，“还有配套的消音器和一辆保养得当的摩托车。”
“听起来不错，那么这一套下来的花费是多少？”陆舒有些意动了。
如果将肥宅安置在附近城镇，而自己孤身一人在立柏亚打游击，一有机会就敲掉几个士兵，如果能引诱出军队，那么肥宅也能把他们敲掉。
这个方案虽然有一些危险性，但至少听起来比让自己去指挥一支雇佣军要靠谱的多。
可是事情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
如果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一支当地军队作战，装备的精良与否决定着消灭敌人的效率，后勤的稳定与否决定着作战的持续性，而情报的准确与否，则决定着能否保全自己的小命。
情报也许是连篇累牍的文章，也许是寥寥数语，他有时候看起来很不起眼，却是决定一场战争的关键。
“我不了解当地武器市场的行情，但预估不会超过三万美元，如果你想要买关于盖尔扬的情报来用，价格大约也就在十万美元左右，现在盖尔扬可是热点地区，你只需要一点点钱就能买到包括监狱位置和内部设施的详细情报，有良心的情报商甚至会附赠你周围设施的情报，当然，布防情况就要另算了，价格也就翻个十倍吧。”
“也就翻个十倍？”听到这句令人蛋疼的话，陆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价格对于孟黎柯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但对陆舒来说依旧是一笔巨款。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搞一份关于盖尔扬监狱的情报，价格尽量帮你压到最低，装备方面你在网上订购或者自己先看着，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除此以外还有什么问题吗？”孟黎柯疲惫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兴奋。
陆舒略假思索便决定道：“再帮我挂个悬赏，关于那两个大卫国杀手的信息，只要情报准确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还有……你能查到舒马赫儿童福利基金会的信息吗？”
那两个大卫国的杀手一直是陆舒的心病，这一点孟黎柯很清楚，但是想要查当年资助过自己的基金会……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要还钱。”，陆舒跟孟黎柯解释道，“是关于改名的事……我想把名字改了，改成陆·舒曼奇，也就是我原本应该叫的名字，但在这之前，我得把从他们那里拿到的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我不知道这个基金会当初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价钱来让一个孤儿随他们姓，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黎柯愣道：“可是这对于你的名字根本没有影响，你该叫什么还是叫什么，而且你现在也不打算回汉斯去了不是吗？大不了以后我每次就叫你舒曼奇好了。”
对于孟黎柯来说，更名改姓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想要改名字？再办个证不就完了。只要你高兴，别说陆叔了，叫陆爹都行。
“不，我要把这个名字合法的改掉。”陆舒摇头道。
“我的这些证件也是合法的。”，孟黎柯无语道，“每一份护照上的信息都是合法的，无论拿到哪里别人都承认，甚至还有专门的人为这份证件背书。而且你前几天在兰卡威杀了两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仅仅只是为了赚钱。”
“是合法的，就是数量多了点。”，陆舒补充道，“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改个名字无所谓，而且我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在东南洲连续作案两起，像我这样恶贯满盈的法外狂徒竟然还在乎法律，简直就是个笑话对不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孟黎柯笑着站起身来，看起来很是愉悦，“如果你没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就先这样了，你在图尼丝认识的朋友看起来有话要说。”
陆舒和肥宅来了个拥抱。
没得说，肥宅能够陪着自己一起热血上头，一起跑到这里来冒本不必冒的险，真的是很够意思了。
回过头来，佐藤早已在原来的座位上等候多时，整个人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原本还有三分儒雅的外貌，现在只剩下七分憔悴。
“听着，陆君，我真的不知道小林会说出那些无礼的话，我很抱歉，他们问了我一些在图尼丝的事情，我都如实回答了。
但在帮他把他自己引荐给你这件事上，相信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佐藤深鞠一躬，表情极为痛苦的道。
无论看过多少回，陆舒对于东瀛人这种极具本土特色的道歉方式都感到极度不适应。
知道这件事的人明白佐藤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愧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灵前瞻仰先人的遗容。
其实他不知道，东瀛人还有一种更带劲的道歉方式。
161 增 进 友 谊
“好啦……”陆舒正要劝佐藤不要太愧疚，却只见佐藤直接两腿一软跪倒在原地，双手伏在地面上做出磕头状。
“卧槽，士下座。”孟黎柯忍不住在后头爆了句粗。
“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不准跪。”陆舒眼见周围的食客都向这里投来异样的目光，急忙把佐藤从地上搀了起来。
“走了走了……”陆舒急忙把佐藤拉到餐厅外，眼看里面的食客依旧盯着这里看，陆舒只好给孟黎柯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孟黎柯随即会意，两人一左一右拉着佐藤向另一头走去，直到走到一家小店门口。
这三人的阵型就像是俩拎着行李的大人在拖着一个哭闹的崽。
“我没事的，你别这么愧疚好不好。”陆舒觉得佐藤这愧疚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陆君，我对不起你呀……”眼见陆舒如此大度，佐藤心中的愧疚愈发深重，悲悲戚戚的哀叹道，同时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陆舒身上抹。
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必须得找个机会调整调整佐藤的心态。
眼见着在大马买的高档衣装被人糟蹋成这样，陆舒回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那时候大家和佐藤有一种奇妙的增进友谊的互动——扇耳光。
帕夫柳琴科喜欢呼佐藤的脑袋，奥马尔喜欢扇佐藤的脸，陆舒没见陈骅打过，但估计是打过的。
这个东瀛老男人似乎对于扇他耳光的人，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于是陆舒就这样朝佐藤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如果你的东瀛朋友心存愧疚，那就给他一巴掌吧，这是增进友谊的一巴掌，是代表宽恕和爱的一巴掌。
啪叽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过，佐藤脸上出现几道红印，看的旁边的孟黎柯目瞪口呆。
真的不怪孟黎柯会感到惊讶，毕竟这种交际方式，实在是过于独特了。
“该死的畜生，你对不起谁？”陆舒面色凶狠的骂道。
“纳尼……”被扇懵了的佐藤在一瞬间摆脱了之前那种愧疚的心态，开始蒙圈了。
陆舒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趁着佐藤懵圈的时候说道：“去吃脑花卷饼么？我发现当地人特别喜欢把各式各样的东西卷进卷饼里，就像我们在加尔丹吃的烤肉卷饼一样，还有鹰嘴豆红汤，你绝对喜欢，机场外还有家酒吧，跟我一起去喝两杯。”
方一说完，陆舒就揽住佐藤的肩膀向外走去，孟黎柯在后面拎着行李急忙跟上。
走在出机场的路上，佐藤感觉自己的脸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打我脸了？”
“没有。”陆舒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佐藤看着陆舒如此淡定的表情，内心的信念开始有些动摇，但还是坚持说道：“你就是打我脸了。”
“不，我没有。”，陆舒委屈道，“我明明没有打，你却非说我打了，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可……”佐藤回想起刚刚的经历，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带着佐藤走在前头，后头还跟着拎行李的肥宅，陆舒一路向外走去。
其实这种调整他人情绪的方式也不难理解……用短时间内的强烈刺激感来覆盖其原本应有的情绪，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
陆舒在佐藤手记上看过很多这种简单的小技巧。
就是使用起来条件颇多，而且使用失败的下场有两个：
一、朋友被扇成傻子。
二、失去朋友。
这里的酒吧很好找——因为包括但不限于禁酒在内的一系列风俗，那些当地人不去的地方往往就是酒吧或者……
看哪人少往哪儿钻就对了。
陆舒发现开锣机场外还真有一家酒吧，就在一条短窄小巷的末端。
三人走进酒吧前的短巷，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正坐门口在玩手机，看见三个东方人过来，保安不耐烦的伸手一指自己右边的嘤文指示牌，随即继续摆弄手里的手机。
“加油，特种兵！”
陆舒听见保安的手机里传来一句翰语，又看了看保安身上的衣服。
不同于那些时常能在街上看到的宽袍大袖的市民，这个保安穿的是一身小西装。
“每晚六点开放。”孟黎柯念出指示牌上的话，又看了看手表。
现在时间还早。
陆舒从兜里掏出一张绿油油的富兰克林，那位保安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接过钞票，笑容满面的将三人向内引去，丝毫不在意自己操控的角色即将被人打死。
待把三人迎进酒吧，保安掏出手机想要继续玩，却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怒吼。
“草，今天上不了白银了。”
“你大爷的，怎么挂机了，你他妈是小学生吗？”
所以，不要随便开麦骂你的队友，也许他只是一名开锣的普通酒吧保安。
……
陆舒随意要了几瓶啤酒和一些卷饼，随即便和孟黎柯佐藤二人落座在一个角落，张口问佐藤道：“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来是为了转移话题，毕竟佐藤早晚会反应过来的。
二来也是真的关心佐藤腿上那伤。
离开加尔丹的时候，奥马尔浑身脱力而且脖子还扭了，陈骅腰上被开了个眼，佐藤的大腿被一颗子弹贯穿，甚至陆舒自己也是遍体鳞伤，不过好在都是小伤，好的比较快。
四肢上被木刺割出来的伤口经过处理并未感染，过了一个多星期，伤口上的血痂掉落，也就好了。
五个人里边也就帕夫柳琴科啥事都没有了。
说来也是奇怪，帕夫柳琴科在加尔丹的那段时间，仿佛是被天神附体了一般，别人挨子弹他不挨，别人能被杂物磕到脑门，但他就没事，按理说那么高那么大一个老毛子，目标应该很明显才是。
“我恢复的很好！”佐藤一提起这事，仿佛全然忘了刚刚被人扇过一巴掌，兴奋的解开皮带，把裤子拉到膝盖下，将大腿摆在陆舒面前。
“陆君，你看！我腿上的伤好了很多，我现在完全不需要拄拐杖了。”佐藤指着大腿上的一块疤痕，兴奋的展示给陆舒。
孟黎柯看到如此豪放的一幕，直接瞪直了双眼，再次刷新了对佐藤的见识。
陆舒则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佐藤要是哪天不这样了，那才是最奇怪的事。
陆舒把注意力回到佐藤的伤口上来……像当时那样严重的贯穿伤，一个月能恢复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奇迹。
但考虑到佐藤本身的医学素养以及按照他的收入所能够享受到的医疗服务，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
可惜陆舒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些，他心中渐渐泛起悔意。
妈的，我刚才为什么要扇他一巴掌？
让他痛哭流涕，总好过在自己面前脱裤子吧？
162 梦的起源
在为自己找的这个话题感到后悔之余，陆舒发现了另一件尴尬的事。
侍应生将卷有烤肉和蔬菜的卷饼放在三人面前，暧昧的冲陆舒笑了一下：“先生，您的啤酒随后就到，对了，顺便提一句，我们这里有包间，包间里的沙发很大。”
说罢，侍应生还双手张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不用了，谢谢。”陆舒随手递出一张小钞票将侍应生支走，随即阴沉着脸把佐藤的裤子一把提了上去。
我看起来很像男男么？像么？
“好了，不要再做那些神经病一样的事了，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陆舒扶额问佐藤道。
自己这位东瀛老伙计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法老国，肯定不是去武装救人的，他没那个本事，甚至枪都不会开。
他救人的方式只有一种。
“呃……”，佐藤叹道，“我来救你的命。”
佐藤回答什么都好，至少陆舒能想到，但这句话真是让陆舒万万没想到的。
“你要救的不应该是我，是那些在盖尔扬的记者。”，陆舒抓起卷饼，望着里面的烤肉、洋葱丝和羊脑花，狠狠咬下一大口。
还是刚才那个侍应生，他又送过来了啤酒，陆舒立即打开一瓶，也不倒进酒杯，便直接对着瓶口畅饮。
常言道，在进立柏亚之前，有三件事情必须做好——带够充足的补给、准备好赖以生存的武器和交通工具、多喝点酒。
长达六年的战乱将这个国家变成了一片废墟，各项生存物资的产能急剧下降，甚至有人戏言道：“在立柏亚买一支笔也许很难，但如果这笔能用来杀人，它就会立刻变得畅销。”
陆舒不认为一瓶啤酒能杀人。
佐藤并未反驳陆舒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在我回老家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在网上给《分子精神病学》做了东瀛语人工翻译，想起了一些事情。”
佐藤系好皮带，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拎起一瓶啤酒随手打开，也灌了一口。
“去年的时候，穆尼黑大学的罗伯特·科赫在《分子精神病学》上发表了一篇关于西方人睡眠质量的文章，里面就提到过催眠对于人体的影响，当然，我也想到了你。”，佐藤整个人半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将酒瓶搭在桌角并摇了摇头，“你是我所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就掌握了瞬间催眠术能力的人，但这种能力绝不是平白得来的，想要驾驭他，以你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我，你是否曾经在不经意间对他人实施过催眠，并且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佐藤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你的心口会偶尔作痛么？”
陆舒听到这里，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放下手中的食物，陆舒开始回想自己从图尼丝到里家坡一路上的所作所为。
“是的，我自从在医院催眠过黑曜石以后，每天晚上都在做清醒梦，也有过无意间催眠他人的事情，但心口不疼。”
虽然在陆舒看来，自己的清醒梦还不算奇怪，但在不经意之间把人催眠的事情，还是有的。
比如在离开吉布提的时候，他曾经在不经意之间催眠了一个出租车司机。
“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佐藤松了口气，“你知道吗？刚刚掌握瞬间催眠术的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捏纸杯的孩子，而你的心力就是那个纸杯，成年人能够将纸杯捏起而不破坏其结构，但孩子……”
佐藤抄起酒桌上的一个小纸杯，稍一用力，便将纸杯捏了个稀烂。
“孩子是控制不住自己力道的，他们总是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劲。”，佐藤将纸杯扔掉，严肃的说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加努力便可轻松得到，原本我以为是因为你天赋异禀，但现在看来你使用催眠术并非毫无代价。
清醒梦是一种高层次的睡眠，他能够更好的弥补你亏损的心力，但这种恢复是有限度的。
如果以后没有必要的话，你可不能再继续用催眠术了，那真的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很大负担，负担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维克多在无意之中给你植入的心理暗示，如果你的心防空虚，维克多深植在你心底的心理暗示迟早会爆发。
到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你很有可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沦为他人的傀儡，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现实。”
“我答应你……老兄，我……”，陆舒感觉事情好像没有佐藤说的那么严重，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到陆舒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佐藤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你是真的听进去了，你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吗？我曾经也是个施术高手，但如今每天晚上我都要做不受自己控制的清醒梦以弥补曾经的心力亏损，在梦里日复一日的给乌科兰战场上的伤兵做手术，沉浸在鲜血和断肢中无法自拔。”
陆舒听到这句话，原本只是随口答应的语气现在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发誓，哪怕有人把我扒光了扔进一堆大汉里并给他们都下了药，我也不会再用这破玩意了，我发誓不会。”
变成佐藤那样每晚都要恶魔低语的精神病……想想就有点可怕了。
“不，你不用发这么重的誓。”，佐藤笑道，“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把那群大汉催眠了好，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好自己的XX才是第一要务。”
一直在旁边插不上嘴的孟黎柯慢慢凑到陆舒耳边低声说道：“干你们这一行的都这么豪放吗？”
“是的，是你想象不到的豪放。”陆舒点头笑道，站起身来跟佐藤碰了一下酒瓶。
从加尔丹医院活着出来后，他一直感觉自己好似重新活了一回。
三人刚刚把酒桌上的卷饼吃光，这间酒吧就陆陆续续的迎来了今晚的客人。
不想在这里多待的陆舒带着两人向外走去。
刚刚喝酒的时候和佐藤又谈了一些关于接下来行程的问题，佐藤说接下来要去图尼丝医院看看，这倒让陆舒想起个事来。
如果要进盖尔扬，那么最近的入境点正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加尔丹。
而他记得，加尔丹是有狙击步枪的。
163 我是碧池
在机场又查询了一下行程讯息，发现夜里去图尼丝的飞机只有一班十二点的，陆舒只好带着两人在机场餐厅里慢慢等。
好在法老国现在是旅游淡季，这家快餐店又很大，即便现在是饭点，也没有多少客人。
开锣的时间比里家坡要慢上整整六个小时，因此现在虽然只是下午，但三人已经是困的不行了。
佐藤更惨，他是从伊京出发的，时差更大。
陆舒趁着时间还早，在附近找了家手机店，买了两部手机和几张不记名电话卡，再走到附近厕所，发现没有人其他人在，就打开水龙头给弗留斯打了个电话。
手机店里那位操着一口阿三嘤语的的老板一直在给陆舒推荐今年新出的水果8，并声称只要899美元，可惜陆舒只想要最便宜的手机，打完一次就扔的那种。
那我为什么不用99美元一部的手机呢？
电话刚一接通，就从那头传来了几声遥远的枪响。
“哪位？”弗留斯大吼道。
“金丝雀。”
“金丝雀又是哪位？”弗留斯那边传来关闭车门的闷声。
没等陆舒回话，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这次的枪声尤其响亮，好像离电话并不远的样子。
“Merde，都给老子死，你们这群下贱的臭虫！”，弗留斯在电话那头不知道冲着谁吼道，“给我开慢点，我的晕车很严重，上周我遇过到一个不要命的司机，坐那个碧池的车差点让我把胆汁都吐了出来，你根本想象不到敢在市区内开上一百的疯子有多危险！”
陆舒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着弗留斯那边安静下来。
半晌后，电话那头重新归于沉寂，只有呼呼风声和汽车在公路上疾驰的声音。
“哦，哦，我还有电话，你们先带我去预定地点，我有事要处理。”，弗留斯抬起电话重新给陆舒打了个招呼，“哈喽，金丝雀，你哪位？”
弗留斯记得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叫金丝雀的人。
“我是杰克。”陆舒试着用里家坡护照上的假名字来唤醒弗留斯的记忆。
“杰克？我他妈还是露丝呢，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句话，陆舒再也绷不住了，扶着洗手池边沿低吼道：“我就是你嘴里面的那个碧池！把车在市区内开上一百的人！”
“噢，我的错，我想起来了，我们亲爱的三级客户，我为自己的错误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弗留斯道了个歉并反问道，“那么你现在要什么服务呢？我尊敬的先生？”
在战场上，士兵们通常需要一些外部刺激来舒缓战斗带来的压力，脏话是除酒精和烟草以外，被最广泛使用的东西。
而在服务业中，保持良好的情绪以面对每一个客户则是一种美德。
弗留斯切换这两种模式简直是行云流水一般，上一秒还在和别人枪战爆粗口，下一秒则彬彬有礼的对陆舒说“尊敬的先生”。
陆舒已经能想象到弗留斯穿着一身西装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了。
“我需要那种电磁干扰纽扣，麻烦给我来一打，送到开锣机场，谢谢。”
“好的，请在一个小时之内把四千欧打进我发给您的账户里，我们有专门的人会为您送货上门，届时会以短信的形式通知物品存放地点，非常感谢您的惠顾，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杰克先生？”
“没了。”
“很高兴为您服务，希望您下次依旧选择我们，另外，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听见弗留斯再次提到道歉的事，陆舒嘴角抽抽了一下，果断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个极度痴迷于挂锁的灰衣人，最近的麻烦事还真不少。
给弗留斯汇过款以后陆舒果断关掉手机，每十分钟再打开查看一次，期间在开锣机场内四处走动，当陆舒第三次打开手机时，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默默记住短信里的地址，陆舒从这个可以宣告报废的手机里将手机卡抽出来折成两半，再顺手把手机扔进了厕所最靠里面的那个坑位。
而孟黎柯这边则是看着陆舒出去了半天，最后拎着一盒药片回来了。
陆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观察着电磁干扰纽扣。
这种纽扣约有陆舒的大拇指指甲那么大，伪装的很巧妙，每个纽扣都完好的镶在铝箔塑料板上，看起来就像是两板……感冒药片？
这玩意儿竟然还有说明书。
“Rikan感冒药，请按照说明书服用，一次一粒，一日三次。”陆舒缓缓念出那段说明书上的话，他现在……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花四千欧买了一盒感冒药。
不顾孟黎柯和佐藤惊愕的眼神，陆舒把自己身上的电子产品一股脑的扔到餐厅座位上，最后扣开铝箔取出一粒药片，向机场的另外一角走去。
他走向了一家手机店。
没错，就是那个一直在给他推销水果手机的阿三老板所在的手机店。
刚才买过手机从店里出来没多久，陆舒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嘀咕，虽然那句满是咖喱味的“Franknew”陆舒听不懂，但光从老板的语气就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词。
陆舒路过书报栏随手抽出一本旅游手册，不慌不忙的坐在手机店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开始翻看，他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像是正在打电话。
“我没事，妈妈，我真的很好。”女孩一边摩挲着短裙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些什么。
“没事的，我在开锣很好，现在在一家翻译社工作，我学的是阿剌伯语和高卢语，我可是个双语学士呢。”
听见女孩在用略带斯拉夫口音的嘤语和家人说话，陆舒即将按动电磁纽扣的那只手僵住了。
女孩皮肤白皙个头高挑，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深邃的五官之中，一双黑褐色的瞳仁尤其引人注意。
可惜穿着打扮的风格却与当地人迥异。
开锣全年干旱炎热，故而来到这里的外国游客普遍喜欢穿短袖短裤，年轻人多是同样的装束，上了年纪的或者遵守传统的则多是传统服饰。
但短袖短裤也得短的有个限度，自己旁边的这位女孩……
“没事，节后我就能存够去鹅国的钱，到时候让安娜先过去，我可以等。”，陆舒撇眼向女孩瞅去，发现两行泪水正从女孩眼眶里滑落。
泪水一路翻山越岭，滑过女孩捂着嘴巴的那只手，再缓缓汇集到她下巴上。
看女孩没有离开的意思，陆舒便松开了手心的那枚纽扣。
算了，不如多等一会再试，实验道具而已，再急也急不到这一时。
等她打完这通电话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