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高卢人拳打阿三佬 皮埃尔逃离法老国
不知是在开锣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说嘤语还是怎么着，女孩和家里人的对话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用的是嘤语。
女孩的母亲嘤语水平也不差，能看出来这个家庭文化程度不低。
从女孩的电话以及电话那头老母亲絮絮叨叨的嘱咐中，陆舒能听出来一些信息。
这姑娘一家的国籍是乌科兰，民族却是鹅族，还很不幸的就住在棊辅，当战争打响后，学校停课，她父亲首先丢掉了大学教授的工作，而且因为教的是美术，也没能再找到适合自己的新差事。
毕竟在那种战乱四起的地方什么都缺，可最不缺的就是艺术家。
战争开始后，棊辅治安越来越差，女孩家中隔三差五就遭贼人光顾……有人认为这位教授手里必定藏着什么传世名画。
如果把名画拿到西方去卖两个钱，说不定就能在那边定居，摆脱梦魇一般的乌科兰。
之前家中还有两个哥哥在，尚可勉强度日，如今其中一人在部队里服役，另一人死在了顿镍次克。
女孩哭着哭着就开始起身擦拭眼泪向机场酒店走去，又在旁边的商店旁对着橱窗简单补了下妆，再继续向机场酒店走去。
不用问都知道这女孩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在汉斯的红灯区，这种打扮的年轻姑娘太多了。
陆舒不禁感叹，如果当初自己一家在那场针对卡索沃的炮击中没有各自失散，真不知道现在又是个什么光景，是好？还是坏？
陆舒不知道这些，他知道的是，旁边那个阿三店主要倒霉了。
看到这种白色药片中间有一道竖缝，陆舒摸了摸自己兜里剩下的药片。
这种药片共有两板，一板六个。
看到女孩已经走远，陆舒借着旅游手册的掩护，直接将药片掰成两半，一道电光闪过指尖，隔壁那家手机店里发出的光芒猛然黯淡下来，周围路过的旅客无不开始敲打自己黑屏的手机，渐渐抱怨起来。
以陆舒为圆心，周围的一切电子产品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离这里远的旅客，手机已经开始渐渐恢复，离得近的，比如最靠近陆舒的那个柜台里的手机，有些甚至传出了焦糊味。
陆舒被打过指尖的电光刺的一激灵，看到众人向自己投来诧异的目光，陆舒捏紧那枚药片直接站起，不由分说便来到手机店门前，对手机店的店主开始破口大骂。
“你店里怎么漏电啊？”，陆舒生气的质问道，“差点把我电出个好歹来，你们店里的电线在哪里？”
趁着手舞足蹈指责店主的时候，陆舒抬头望向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中略微泛出的红光早已消失不见。
“大家看看，附近有摄像头拍下来一切了，一切源头都是来自于这家店，他们店里可漏着电呐……”发现摄像头早已失灵，陆舒继续肆无忌惮的发挥着演技，“一定是这家老板的店里漏电，产生了电磁辐射，把我们的手机都给废了！”
由于想要在警察到来之前脱身，陆舒的言辞颇有几分激动。
不过陆舒刚才那一激灵的表现，确实也像是被电到了。
看来这小药片的威力还真不小，就可惜是白色的。
话说回来了，有人吃这一套吗？还真有。
别说在手机受损的众人里有没有人能搞清漏电和电磁辐射有什么关联，更别说他们能不能弄懂电磁脉冲和电磁辐射到底是不是一码事……就算有人懂了，也要装作不懂。
现在他们可就需要一个发泄口呢，既然陆舒给了他们目标，那么这些人没理由不利用起来。
而更多的人则是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一层，常年被大众媒体和社交网络控制着的人，只学会了跟着那些满嘴谎话的人越走越远。
说个笑话，有人认为口罩的鼻条是信号接收天线。而这事就发生在曾经最为发达的地方。
一个日暮西山的帝国，一个无力回天的中堂，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佛爷，一支修修补补的海军……
特殊任务（1/1）
咳咳，细思极恐呐。
看到陆舒激动的喊着要去报警，阿三店主认出这就是刚才在自己店里扣扣索索却没买啥好东西的那位有钱人，于是开始愤怒的向周围那些手机失灵的人高声呼喊着什么，但嘟噜嘟噜的嘤语更是招来了周围人的议论。
在眼前这位阿三看来，以陆舒这一身有钱人的装扮，不买点啥贵的简直是天理不容。
“他说话好像是在骂人，我们要不要去揍他一顿？”手机失灵的弗朗索瓦对身边同伴说。
“可以，但你得先上。”旁边的亚历克斯说道。
“为什么？”弗朗索瓦问道。
亚历克斯无奈道：“因为我有倪哥血统，他们会先抓我，而你……有人会把你的手铐弄的很松，还有人会给你点甜甜圈和新巴克。”
弗朗索瓦惊讶道：“可我们已经不在国内了呀？”
亚历克斯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好像是噢，我们是高卢人，而且高卢以前还是法老国的爸爸国，料来当地警察不会将你我二人怎样。”
“但这样的话，皮埃尔会不会知道？他会不会说我们？”随即亚历克斯又茫然的问道。
亚历克斯问向身旁同伴，却发现同伴早已不见人影，阿三那边传来拳拳到肉之声。
“该死的阿三佬，竟敢骂你高卢人爷爷。”
“竟敢骂你高卢爷……”
阿三国店主一边挨着打一边做出一个“V”字形的手势，怒喝道：“我乃约翰牛公民，当今约翰牛天子为我同族是也，你如何敢打我？”
弗朗索瓦闻听此言，又看到阿三比出的手势，顿时火冒三丈，拳如雨下，打的更狠。
陆舒在远处回头望去，发现那个阿三店主正在挨着打，一个高高壮壮的人正在对店主痛下毒手，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也是在拳打脚踢。
不知为什么，陆舒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熟悉。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听到店主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嚎，弗朗索瓦满意的再次举起了拳头。
阿三店主越是怒骂，弗朗索瓦的拳头就越急，直到最后一拳落下，阿三店主终于无力的瘫倒在地，原来是被两位高卢壮汉打昏了过去。
“不好！”，亚历克斯忧心忡忡的说道，“你该不会是打死他了吧？我们得赶紧跑了。”
弗朗索瓦闻言脸色一变，暗想到：我只想痛打这没礼貌的阿三一顿，却不想真个打晕了他，坐大牢不要紧，只是我这海军的身份，说出来太丢颜面。
弗朗索瓦顿时问道：“咱俩的上司皮埃尔何在？”
亚历克斯急声道：“听说还在机场酒店，兰卡威一事后他觉得东南洲太危险，要来法老国放松放松，刚才据说招了个妹子，现在去找他一起跑还来得及。”
165 大人恕罪
弗朗索瓦于是返身骂道：“你这狗阿三诈死，你约翰牛爷爷与你慢慢理会。”
随后弗朗索瓦贴近早已昏迷的店主耳旁说道：“你家爷爷乃高卢国诺曼蒂人，祖地出了个征服者威廉做到约翰牛的天子，我也不枉了叫做约翰牛公民，你是个卖二手手机的破落阿三，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叫做约翰牛公民？”
说罢，弗朗索瓦携亚历克斯告诉皮埃尔，三人奔逃而走，携细软出法老国暂且不提，但看陆舒这边。
陆舒回到刚才那家餐厅，收拾起所有东西，就想带着孟黎柯和佐藤离开，孟黎柯问过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笑道：“这事你不用管，就在这待着就行。”
虽然不知道孟黎柯为何如此淡定，但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不一会，一个蓄满胡须的警察走进餐厅，只是草草问了两句关于刚才的事情经过，就点头离开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陆舒问道。
孟黎柯笑道：“我太清楚这帮阿剌伯警察能干出什么事了，若非真的闹出了人命，他们就只会依靠当事人的国籍与身份判案，只要你没有直接参与这事，那就与你无关，更何况咱们……”
孟黎柯瞅了一眼旁边昏昏欲睡的佐藤说道：“一个奥第利人，一个里家坡人，还有一个东瀛人，国籍太杂了，一旦处理起来就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怕什么呢，他们不会自找麻烦的。”
陆舒回想起在加尔丹第一次见到卢瑟时的场面，也慢慢品出了一些东西。
下午等待飞机的时候没有再出过什么事，只是陆舒又再次见到了那个打电话的乌科兰妹子，不同于刚才的悲悲戚戚，这一次，妹子显然有些兴奋。
“妈妈，我存够钱了，是的，我们都可以搬走了，得赶紧给哥哥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不用再给民兵卖命了。”，妹子在餐厅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连连点头道，“是的，你不会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看到一个高卢人被两个同伴拽走了，他匆忙之中丢掉了钱包和外套，还被一只乌鸦凌空撒了满脑袋的鸟粪。”
“对，不然我哪来的钱……”
陆舒听到这些，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姑娘的所作所为，他完全理解。
久经战乱的人如果还有拾金不昧的精神，那这人要么是个圣人，要么是个脑缺。
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在战区内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些人，没有把别人家当成粮仓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道德模范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孟黎柯和陆舒一左一右拖着昏昏欲睡的佐藤上了飞机，在图尼丝下飞机以后，时间已是凌晨。
还是熟悉的图尼丝小旅馆。
次日清晨，在市区里乱逛一圈后，陆舒成功找到了一家“好人易卜拉欣”。
也许是图尼丝机场的位置离边境太远，陆舒转了半天也没能找到陈骅之前提到过的能提供武器的“大人易卜拉欣”。
不得已，三人只好穿了当地服饰，继续向南赶路。
这次来到加尔丹相比上一次要快上许多。
前往加尔丹的大巴里，看着陆舒给自己戴了美瞳染了头发粘了胡须，又在脸上补了些妆，孟黎柯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你这手艺，不去当间谍可惜了。”
随后孟黎柯又摇了摇头。
现在陆舒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个当地的小老头，一举一动皆是老头的味道。至于为什么每次来加尔丹都得有所伪装，之前陈骅抽空跟陆舒提过一回——因为外国人太容易被抢了，这是原因之一。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陆舒不怎么会高卢语。
经过这段时间的东奔西走，陆舒渐渐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阿非利加北部和东南洲的大部，高卢语依旧很流行，许多地方高卢语流行的程度甚至比嘤语还要高。
如果想要在这些地方跟当地人交流，不会高卢语还是挺麻烦的。
趁着还有时间，陆舒坐在颠簸不停的大巴车里，借着这段旅程慢慢学着高卢语。
现在的手机软件种类繁多，几乎不怎么费力就能找到一些付费的学习软件。
而现在陆舒自然不差那点学费。
佐藤在旁边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发现加尔丹的特警队只是办公地点换了而没有什么人事调整，这说明那个倒霉蛋卢瑟应该还在。
在这种地方，有熟人就好办事。
当大巴重新开进加尔丹的时候，陆舒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今非昔比。
虽然街道上还残留了一些昔日动乱的痕迹，但整个加尔丹显然已经恢复了秩序。
佐藤和孟黎柯都不会高卢语，因此在车站下了车以后，只能让陆舒去找人搭讪。
“孩子，告诉我特警队怎么走。”陆舒走到一家卷饼店前要了份传统卷饼，从兜里摸出两张小钞递给老板以后，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答案。
看到陆舒回来，孟黎柯问道：“怎么样？听说你们之前在这儿认识了个警官，有办法找到他吗？”
“注意你说话时的态度。”，陆舒严肃道，“我现在扮演的是个小老头，而你们俩是我家里的男丁，跟长辈说话要弯下腰来……对对，我的好宝贝。”
看到佐藤顺从的低下脑袋，陆舒在他头上颇为宠溺的揉了揉，还配上了两句东瀛话。
“吆西吆西吆西……”
“为什么你可以扮成老头而我不行？”看到陆舒公然开始占佐藤的便宜，孟黎柯不干了。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后辈？
“因为我矮啊，你见过哪个当地小老头长的人高马大还一身的膘？”，陆舒反驳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高马大的图尼丝小老头，但这不妨碍他随口胡扯。
总不能跟肥宅直接说“我想当你爹”吧，那太欠打了。
引着两人走向最近的特警队，没等陆舒出面，仅是佐藤用嘤语报上自己的名号，就吓得警局的门卫一个激灵。
“您就是那位东瀛阴阳师？能操控沙尘杀人的那种？”
看着门卫满脸敬畏的样子，佐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没等佐藤说些什么，门卫满脸苦涩的说道：“我们今天不知道大人您要来，没有准备福尔马林泡过的内脏，还请大人恕罪、恕罪啊……”
陆舒无语的绕过门卫，直接进去找卢瑟了。
“卢瑟？卢瑟！”陆舒直接站在院里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虽然附近有持枪警卫，但陆舒是一点都不担心。
图尼丝警察也许会走火，但绝对打不中人。
而这时，跟在后面的佐藤和门卫慢慢解释了起来。
“听着，我不吃内脏，我也不会法术，真的……”
166 真是神奇的东方法术
“卢瑟……”陆舒一边喊着卢瑟一边要绕过正对着前门的白色办公楼向后院走去。
此时正值饭点，陆舒闹出来的动静又不小，因此楼前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小警察，有些人手里还端了碗鱼汤。
陆舒望向正对前门的二层小楼，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头攒动。
这地方，不像是指挥官住的。
但偏偏卢瑟还真就从那白色小楼里钻了出来。
蓄有大胡子的卢瑟挺着肚子拨开众人从楼里走出，衣服上的“SWAT”标识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鱼汤，卢瑟懒洋洋的喊道：“堂下何人呼唤本官呐……”
“卢瑟！”
看到有熟人出现，陆舒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次来加尔丹，一是要找点趁手的家伙，二是找条安全的道路。
而这两样，特警都能办到。
别看人家战斗力不咋样，但以前留下来的人情，那不用白不用呐。
白舍尔救了陆舒，陆舒救了卢瑟。
卢瑟听闻有人在喊自己，开始还以为是有大人物要来，毕竟自己这种身份的小队长，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了吧，能直接一口一个卢瑟的喊，这人地位不低呀。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这来的人怎么是一个不认识的小老头？
陆舒刚见到卢瑟那会，可不就是扮了个小老头么。
坏了，这小老头还越看越熟悉……
卢瑟正要调头钻进人群，陆舒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扳住了卢瑟的肩膀。
“卢瑟先生？”
听到这句熟悉的略含笑意的声音，卢瑟心中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那一天，卢瑟回想起了在餐厅小楼的栏杆旁和一群战地记者相遇的场面。
那天的天很蓝，和友军的交战很激烈，自己社会性死亡的场面很奇怪。
陆舒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货见到自己就跑，而且扳住卢瑟肩膀的那一瞬间，陆舒甚至能感觉到这货哆嗦了一下。
翻过手掌，陆舒不禁纳闷，我手上没静电呐。
还是我笑的不够热情？
……
佐藤在和门卫解释那批标本的事情，孟黎柯坐在一旁的石台子上抽烟。
在他看来，陆舒和佐藤两人不像是拯救过这座城市的俩英雄，倒像是入了羊群的狼。
“那些标本是战斗中打碎的，不是我的午饭。”佐藤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是神奇的东方法术。”门卫一个劲的点头。
佐藤叹了口气：“医院前头的坑是炸弹炸的。”
“真是神奇的东方法术。”门卫再次点头。
佐藤额头隐约有青筋冒出：“那个红头发的是腐国记者，头发是天生的红，他脖子上的那个是固定器，固定器，懂吗？”
“真是神奇的西方法术。”门卫依旧在点头，只是说法略微有所变化。
佐藤开始破口大骂：“马鹿野郎，你们的脑子是浆糊吗？那都是谣言，谣言！”
“真是神奇的谣言……”
孟黎柯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有些疯狂。
过了半小时，当佐藤骂的口干舌燥之时，陆舒终于从特警队里出来了。
准确的说是一辆警车载着他出来了。
陆舒带着孟黎柯和佐藤上车，警车发动，缓缓向南驶去。
“真是神奇的警车……”
听见背后传来门卫的感叹，陆舒好奇的问道：“刚才门口发生了什么？”
和卢瑟的见面过程十分愉快。
武装分子袭城后，留下东西的除了那批被图尼丝陆军枪毙到一个不剩的俘虏，还有大批大批的军火。
西里斯的装备很杂很乱，有新有旧，从手枪到毒刺导弹，从李恩菲尔德到黑坑公司生产的416步枪，可谓是应有尽有。
而处理这批东西，可就是图尼丝特警和治安部队的当下任务。
统一了武器弹药的当地军警显然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拿来就用，而就这么扔在那不管的话，不出三天时间，加尔丹的犯罪率就会上升一个量级。
有时候销毁武器也是一门学问。
现在加尔丹城南设立了一个警方的靶场，每天都有人在那里日夜不停的打靶。
听卢瑟说，他们打算在弹药打完了以后再选取一些保养得当的武器送到首都，用这批武器充实博物馆馆藏。
陆舒一说自己需要，卢瑟立即点头答应。
首先因为这个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事，第二嘛……他希望陆舒早点走。
现在看来，这位之前据说是从汉斯来的记者老爷还没想起自己的丢人事，等他想起来了……哪怕是那么小小的提上一句，也够自己受的。
要脸。
“没什么。”孟黎柯回头望向依旧在门口点头如捣蒜的门卫，口中答道。
图尼丝，真魔幻。
佐藤在加尔丹医院门口下了车，陆舒和孟黎柯则是继续乘坐警车一路向南。
来到露天靶场外围，陆舒在司机的指引下走进帐篷，映入眼帘的是几排枪械架，琳琅满目的枪械就摆在上头。
第一排枪械架上是码的整整齐齐的老式步枪，老式步枪的数量最少，卖相也最差。
“卡尔卡诺，竟然是卡尔卡诺？”孟黎柯惊奇的从枪架上取下一把独一无二的步枪，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余弹，然后才开始放心的观察这把老枪。
立柏亚已陷入内战六年之久，如今的立柏亚有一个外号叫做世界枪械博物馆。
但看到竟然有人可以从立柏亚南方军阀的手里缴获到这支卡尔卡诺，还是让孟黎柯感到惊奇无比。
“义呆利人在44年生产的卡宾枪版本，发射7.92毫米毛瑟弹，我淦。”，孟黎柯叹道，“他们竟然连这种老古董都有。”
“如果您喜欢可以带走，我们可以帮忙搞定证件。”，卢瑟派来的那名司机很大方，一边和孟黎柯说这话一边指着陆舒，“我听说过这位先生的事情，你们在医院里救了一些年轻人，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不了不了。”听到司机这样说，孟黎柯摇了摇头。
不是每一把老枪都有收藏价值的。
像眼前这把卡尔卡诺，虽然确实罕见，但经过不知道几代人的粗暴使用，枪管早都磨薄了一层，扳机护圈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截铁丝，枪托上也满是裂纹。
简直就是战损版的战损版，这种枪要是能卖出价格，那真是见了鬼了。
167 武器大师
关于辨认枪型这方面，陆舒可谓是一窍不通，他只知道用照门套住准星，再把准星对准目标，最后扣动扳机。
至于保险？
陆舒还是喜欢AK系的大拨片，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
其他那些看起来精致到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枪，实在是花里胡哨。
从枪架上抓起一支体型修长的步枪，陆舒将枪体平举起来，目光透过照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准星。
这应该就是肥宅口中的精确射手步枪或者狙击枪吧？
“你抓着一支李恩菲尔德做什么，还是一把准星都没了的老李。”，孟黎柯走到枪架旁，取出另一支同款步枪，仔细检察了一番后，把新拿到的这支步枪递给了陆舒。
“如果是我选，我至少也会选这一支，这一支看起来保养的还不错。”
陆舒正要把眼睛凑到枪管前头瞅瞅膛线，却被旁边的孟黎柯一把拨开枪口。
“你不要命了？”
孟黎柯拉开枪栓，里面空无一物。
“你刚才不是检查过么，我想着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了。”陆舒讪讪道。
“那也不行。”，孟黎柯严肃道，“如果我想杀你，刚才完全可以趁着检查的工夫往里头塞一颗子弹，再一扣扳机，砰。”
陆舒无所谓道：“你总不会害我吧，你看过教父吧，克莱门扎会害维托么？”
这个比喻不是很准确，但确实够形象。
克莱门扎是老教父在道上的领路人，而很凑巧，克莱门扎后来也是个萌萌的肥宅。
可爱的肥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哪怕他跟你出生入死过，也有可能只为了一点小钱而出卖你，甚至有时候……出卖别人甚至不需要理由，他仅仅只是想出卖别人而已。”，孟黎柯叹了口气，“生活不是戏剧，戏剧需要遵循逻辑，但生活只需要遵循物理。”
陆舒不明白现在的肥宅为什么看起来显得有些落寞，但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就听着吧。
“你先挑着，我去外头抽根烟。”
孟黎柯说罢就走出了帐篷，留下陆舒和司机在里面。
陆舒继续挑着需要的枪，可是在他看来……每把枪好像都差不多。
司机看陆舒挑枪有些心不在焉，不禁好奇的问道：“先生，我能问一下你到底需要什么类型的枪么？”
“我……”，陆舒犹豫了一下，“抱歉，我对于枪械不是太懂，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
司机说道：“那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帮你参考一下呢？”
陆舒笑道：“他又能看出来什么呢？”
司机摇头道：“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实在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那最好还是请个内行来帮你参考一下，也许你看不出来你的朋友有多懂行，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绝对是个内行中的内行。
就像刚才那把残破的老枪，我们警队没有一个人认识的，而他就能迅速辨认出型号和生产年代。虽说我的任务就是帮你挑选这些东西，而且我也不在乎耗费时间，但如果能给你自己省掉一些麻烦，那何乐而不为呢？”
陆舒愕然道：“你们认不出刚才那把老枪？”
看肥宅那信手举起一把枪就能念出一串资料的样子，陆舒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整天跟枪械打交道的图尼丝特警只会比肥宅更加专业。
“我们认不出来，但他就可以，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说，我们用了足足一周的时间才在这批李恩菲尔德里挑出了保养最好的那一把，但他只是看了一遍。”，司机严肃道，“他只是简单看了一遍就能挑出最好的那一把，对于这种情况我真的很难解释，但我有个猜测……他要么是专门混迹立柏亚战场的老兵，要么就是个阅遍天下武器的有钱人，恕我愚钝，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陆舒点头道：“那我跟他说说。”
“好的，我马上帮你把他叫进来，然后我先在外头等你，如果你们需要配套的子弹来打靶试枪……”，司机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们这儿可多的是呢。”
陆舒目送司机离开帐篷，又继续在步枪区转了一会。
这里的步枪明显是按照生产年代的远近以及保养程度的好坏排列的，陆舒发现越往后走，所见到的步枪就越是精良，设计也越是现代化，而越往右看，枪体的磨损程度就越低。
于是他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
这儿总该是最好的枪了吧？
孟黎柯掀开帐篷回到陆舒身边，却看到这小矮子对着一支大枪发呆。
“司机跟我说了。”，孟黎柯闷闷的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还是去挑一支口径适中的精确射手步枪，不要再看这些了，这是赛特迈阿梅利，机枪可不是你的菜。”
孟黎柯将那支大枪提起，在手中掂了两下说道：“看来没错，是原厂的产品，应该是武装干涉期间流入立柏亚的，空枪超过五公斤，再配上一百发的弹链就是七公斤多，别想了。”
陆舒笑道：“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孟黎柯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他想做，那就让他去做吧。
陆舒把那把轻机枪扛上肩头，晃晃悠悠从帐篷里走出，惊了在外等待的司机一跳。
“先生，你确定要试用这个？”
“是的，就这个了。”陆舒点头道。
经过与陆舒的再三确认，发现陆舒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后，司机只好无奈的跑去准备弹药和射击位了。
一切准备完毕后，陆舒在孟黎柯的帮助下把靶场早已准备好的弹链压进阿梅利机枪中。
走进射位，陆舒按照肥宅提示的步骤完成射击前操作，最后直接以一种大无畏的姿势站在原地，抱着机枪指向百米开外的纸靶，那架势不像是抱着一挺机枪，倒像是举着把小手枪。
“你确定要用站姿？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自己的体重只有六十公斤吧？”孟黎柯道。
抱着重达七公斤的机枪进行站姿射击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体重则刚过六十公斤的人要这么做……那可真是太草了。
打不打得中目标还是一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打中目标之前，体格单薄的射手往往会先被机枪连续射击产生的后坐力掀翻。
168 剑走偏锋
陆舒不再去想自己的体重和枪械后坐力之类的事情，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纸靶。
“用枪托抵住肩窝，用照门套住准星，再把准星对准目标，最后扣动扳机。”陆舒缓缓念叨着陈骅教给他的那句话，眯起一只眼睛。
扳机被陆舒猛地扣下，一连串的子弹从枪口迸射而出，源源不绝的弹雨倾泻到远处靶纸上。
陆舒所在的射位就是一顶前后帘都掀开了的帐篷，此时司机和孟黎柯正站在他身后。
司机向孟黎柯递过一个耳罩，孟黎柯果断给自己戴上。
烈日下，在附近其他帐篷里坐着的拆解武器的特警们、站在陆舒身后的司机与孟黎柯，几乎是在陆舒开枪的同一刻，全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陆舒身上。
孟黎柯眼看着陆舒整个人都变了副模样，他浑身肌肉开始无意识的绷紧，握住枪身的指节泛出不正常的白色。
随着枪身震动的越来越厉害，陆舒身上的衣袍不断抖动，但整个人依然在原地巍然不动，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就这么死死扎在原地。
抖动的衣袍下，陆舒的躯体像是无形之中被锁在虚空中一般。
孟黎柯感觉陆舒的身形如同暴风中的灯塔，他身上的衣服则是塔顶的小旗。
“哒哒哒哒哒哒……”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弹壳如瀑布般流淌到陆舒脚下，远处靶纸上的弹着点从四周渐渐向中心靠拢，最终凝聚在一个点上。
“简直是神迹。”司机惊呼道。
可惜这声惊呼被枪声所掩盖，孟黎柯并没有听到。
而孟黎柯此刻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陆舒的枪法上，陆舒的脸色在孟黎柯眼中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
直到最后一发子弹从枪口射出，陆舒才渐渐退出那种奇妙的状态。
“怎么样？”陆舒把阿梅利轻放在一旁地上，踉跄的回过头来。
孟黎柯分明可以看到，在陆舒直起身的时候，他脸上的颜色瞬间由苍白变成了红润，人也随着走动开始不自觉的摇晃。
“不怎么样。”孟黎柯冷声道。
他现在可算是搞清楚陆舒那百步穿杨的连射枪法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很明显，陆舒这种控枪天赋是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不必他自己刻意去做，光是身体肌肉无意识的调节，就足以让这种技能得以完美展现出来。
就好比每个人上了公交车遇见急刹都会东歪西倒，但偏偏就有那么一种人跟不倒翁似的，想倒都倒不了。
这种人就属于平衡感强到离谱的，反应速度也快。
但很可惜，陆舒太轻了。
孟黎柯叹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射击天赋真的很强，而且主要是强在对于连发枪支的操控这一方面，你属于自带稳定系统的那一种人，无论使用什么枪械，越到后面就打得越准，但是……”
听到但是，陆舒心头打了个颤。
马克吐温说过，如果有人在一句话里面加了但是，那么……“但是”这个词之前的话，全都可以称之为废话。
孟黎柯刚刚就说了一段废话。
“但是这里不是凡尔登战场，你也不是玩哈奇开斯的高卢人，你这完全是一种以透支其他身体条件换取极端准确度的行为。”孟黎柯看到陆舒脸上还有一丝不解，于是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真的如此痴迷于连发枪械，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建议你还是换一把后坐力更小的冲锋枪。”
陆舒略假思索，也就明白了孟黎柯的意思。
打游击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咳咳。
简单来说，陆舒如果有八十公斤重，那么这种控枪的天赋就是神技，或者他只有六十公斤重但作战地点是深坑壕堑铁丝网，那也无妨。
反正大家都是只露出脑袋胳膊在那快乐互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那年头打仗好歹还讲究一个运气，出征前还得祷告。
脑门上戴着橄榄枝，脖子上拴着十字架，双手合十拨动念珠，口中叨叨着无量天尊，怀中揣一本《周易》，腰间绑着百衲布，反正啥神都拜一拜。
最后死与不死全看运气。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
在战斗中射手往往需要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以躲避对方的攻击，像陆舒这种原地突突突的枪法在狭窄的医院走廊上还好，真要在开阔地与人对枪，那就等着玩完。
更别提机枪的续航能力了，光是火力有余而机动性不足就是一项大忌。
“好吧……”陆舒无奈的把刚刚到手的阿梅利轻机枪抱起，走到帐篷里将其放回原位。
有一说一，他挺喜欢机枪的，在几秒钟内突突出一百发子弹的感觉除了爽还是爽。
在孟黎柯的帮助下，陆舒开始给自己选新枪。
“一把85式，一把PSL，一把新式SVD步枪……”孟黎柯看着眼前的三种枪，陷入了沉思。
陆舒扭头问道：“怎么了？”
在他看来，这三种枪……不，这三把枪是同一种。
“麻烦了，我本来听你说这里是靶场，还以为他们会有不少中远距离步枪，可没想到中远距离的现代化步枪就这三种。”，孟黎柯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这下麻烦了……”
没过多久，孟黎柯就放弃了思考，转而把问题丢给了陆舒：“现在有点儿麻烦，你看这把SVD，这是伊热夫斯克生产的新一批原厂枪，但保养状况很差，他的前主人似乎从来就没擦过枪。”
孟黎柯开始上手拆解SVD，一阵在陆舒看来堪称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SVD惨遭分尸，映入眼帘的是积在枪体内部的一层厚厚尘垢。
SVD耐风沙不假，那也得看是怎么样个耐风沙，要是天天风吹日晒从不清理，日积月累下来的污垢也是很可观的。
好吧，这把看起来已经是废了，孟黎柯把这枪拆解完后，就没有再装回去的意思。
跟在旁边的司机倒感觉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要拆的，装不装起来都一样。
而那把85狙不用孟黎柯去说，陆舒也不会碰。
因为那把枪显然是受过巨力冲击，枪管略微弯出了一个弧度。连枪管都能造成这样，很难让人相信他的内部结构还完好无损。
陆舒将目光投向最后一把狙击步枪。
“罗曼尼亚生产的PSL步枪，保养得当……”，孟黎柯拉动枪机，PSL步枪退弹口传出清脆响声，“但他的镜子坏了。”
陆舒看向PSL的瞄准镜，镜面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纹。
这下有点麻烦了。
本来就只有三把狙击步枪，却偏偏还个个带伤。
169 狙击枪
陆舒感叹道：“这就像是让我在史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史当中选一个啊！”
“你的说法有误，我得纠正一下。”，孟黎柯清了清嗓子，依次指着三把残破的枪说道，“史、史、史。”
孟黎柯叹道：“请挑一坨你喜欢的。”
陆舒摆摆手道：“不了不了，不过真的不能修复了吗？我看这三把枪都一样，也许他们的零件可以拼出……”
孟黎柯打断道：“不可能，我刚刚看过，东国85式和罗曼尼亚PSL虽说都是仿制版SVD，但里面的构造已经有所不同了，有些零件根本没办法通用，如果强行撮合，不但达不到效果，反而有可能会更麻烦。”
孟黎柯拿手掌比划了一下说道：“你就说这把PSL吧，他只是瞄准具有问题，那我可不可以把85式的瞄准具给他装上呢？很遗憾，不行，因为两家的标准都不一样，外形也是经过微调的，而且仿制的目的是什么？一是为了让自己拥有这项武器的独立生产能力，二是为了让这种枪更适和于本国士兵使用。”
正当孟黎柯在给陆舒做着科普的时候，司机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嗯……你们想找适用于中远距离的步枪是么，其实，我们也有狙击步枪，制式的。”
“方便试一下吗？”孟黎柯有些意外。
一般军警都把自家用的枪当做是命根子一样护着，别说让外人用了，就是连看都不能看。
抛开规章制度，这也算是一种心理问题。
然而他们竟然真的愿意把枪借给陆舒，这得是多大的信任。
“请到之前的射击位稍等，我去取一把。”
孟黎柯追问道：“方便让我跟去吗？”
话一出口，孟黎柯就后悔了。
司机却并没有感觉到不适，而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们看上哪些就拿去吧，反正你们不拿走也是要正常报损的。”
听到这里，孟黎柯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陆舒的面子牛逼到人家愿意给他开自家武器库挑，就是简单的想把战损版废物利用一下……
不过哪怕是这些警方自己淘汰下来的战损版，也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些枪强上许多。
“请看看吧，这些武器的零件都是互相通用的。”司机将两人带入另一顶帐篷，映入眼帘的便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长枪短炮。
孟黎柯走到架子前取出一把枪管略长的步枪，陆舒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帕夫柳琴科曾经用过的那种。
“AUG狙击型，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应该是有结构老化了。”，孟黎柯将那把狙击型扔给陆舒，自己则是去取了另一把看起来状态还可以的，从附近顺手拿了两个空弹鼓。
“那是什么？”，孟黎柯正想要带着东西离开，却看见附近角落里堆着五支造型与AUG截然不同的短管步枪。
“这个嘛……”，司机摊开双手说道，“这个我们也不认得，他原本的弹匣井上应该是有型号的，但是我们缴获到手的时候，型号以及弹药标识已经被磨没了，只剩下枪托上还刻着弹道表，我们想通过弹道表来判断枪型也失败了，我们以前没见过这种枪，但他看起来价格不菲，我们就只好把它放在这里以和那些销毁货区分开来。”
这群特警不傻，甚至很精。
那些从立柏亚人手里缴获的产量又大价格又便宜的白菜枪，自然是要销毁的，拆解这些老掉牙的东西自然是不费多少事。
但那些从外形上看就价格不菲的新式枪械肯定得留下，无论是拿去赚钱也好交给上头研究研究也好，和白菜枪一起拆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司机又补充道：“他的外形看起来挺像HK416的，但他的弹道表和HK416区别很大。”
孟黎柯放下弹鼓走过去拿起了一把步枪，上下检视一番后，才开口说道：“这不怪你们，因为这枪根本就是最近才出厂的，至于你说他的外形和HK416很像，这个确实没有错，因为他就是在HK416A5的基础上研制的，这枪叫HK337，是今年早些时候才推出的，发射.300Blackout弹，你们有缴获到配套的子弹吗？”
“有一些，但是不多。”
司机在摆放HK337的架子下方取出一个小箱子，从箱子里掏出五个弹匣来。
“全都在这里了。”
听见司机的话，孟黎柯愣了一会，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五个弹匣不是常见的AR步枪5.56mmNATO弹弹匣，而是特制的那种，由于弹壳底缘和弹体尺寸的问题，常见的5.56mm弹匣也能够用以容纳.300blackout弹，但.300是有自己的特制弹匣的。
这意味着这五个弹匣就是从那五把枪上卸下来的，特警们唯一缴获到的弹药就只有这五个弹匣。
“嘿，带上这个。”孟黎柯将其中一个掂起来有些沉的弹匣拍进弹匣井，把步枪递给陆舒，陆舒接过步枪，同刚才那把狙击型AUG一起抱在怀里。
“走了，我们去试试。”
两人走到最近的一个射位，陆舒放下手中的两支步枪开始了新一轮测试，正是骄阳似火的中午，大多数靶场里工作的特警都在帐篷里窝着拆解常见步枪，看到陆舒两人来这试枪，一个个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大热的天，没人愿意走出帐篷一步，看见有人顶着烈日试枪，自然是要瞅瞅。
“看见瞄准镜中央的十字准心了吗？”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孟黎柯坐在旁边的地上给陆舒做指导。
“能看到，把交叉处对准靶子就行了是吧？”陆舒趴在地上，按照孟黎柯指导的姿势双腿岔开，把眼睛凑到望远式瞄准后，在他眼中，两条线的交汇点正好对着靶子。
“扣动扳机，试着观察子弹落点。”孟黎柯说这话的同时将一颗颗子弹压进机枪型AUG的弹鼓。
他真没想到在加尔丹这种偏远之地竟然还能见到特制的机枪弹鼓，并且这弹鼓看起来还挺新。
但测试可靠性的这一步是少不了的。
170 远程狙击手
对于现代枪械来说，可靠性、精确度、杀伤力是三项至关重要的指标。
精确度是确保能打到人，杀伤力是确保打到人后可以一击建功，而可靠性就很强了，它直接决定这枪能不能打。
如果连可靠性都不能保证的话，你精确度再高、杀伤力再大也是一场空。
这也就是为何AK47被誉为现代步枪之王的原因，物美价廉、结实耐用、操作简洁、维护方便，这些都赋予了他极强的可靠性，从冰山林海到赤地荒漠，世界上的每一处角落都布满了AK47和他的仿制品们。
“砰。”随着枪口冒出一团火光，陆舒发现百米靶的右侧地面扑出一蓬土。
“调节旋钮，望远式瞄准镜上方的那个旋钮是用来调整垂直方向准心的，两侧的是调整水平方向准心的，AUG我用过，望远式瞄准镜的精度很高，你得自己按照顺时针逆时针方向调整，直到弹着点与准心完全重合为止。”孟黎柯根据陆舒的反馈继续指导道。
陆舒趴在原地，一枪接着一枪朝对面的百米靶射去，期间不断微调着瞄准镜旋钮。
看见陆舒自己也能在这有模有样的校枪，孟黎柯走到旁边射位，跟司机借来一支常用的机枪三角架，哼哧哼哧的将机枪型AUG架设上去，再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箱子。
“能给我一点私人的空间吗？”，孟黎柯对着司机羞涩道，“我开枪的时候身上的肉会乱颤，那样让我看起来很……”
“哦，您自便您自便……”司机不等肥宅把话说完便惊慌失措的向后躲，顺手拉下了这个射位的帘子。
肥宅见司机退出射位，立即换回刚才的那副认真脸。
接下来要做的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检查了帐篷四周，确认私密性良好以后，孟黎柯抽出那支像假肢一样的器械，开始组装机枪。
陆舒在那边一枪接着一枪的打靶，直到靶纸中央的圆心被打通才罢手。
“我校准完毕了。”拍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肥宅人不见了。
算了。
陆舒看着身边的另一把步枪，那把孟黎柯挑出来的HK337。
将HK337端在手中，陆舒感觉到一阵舒适感，无论这枪的重量还是外形，都能给他一种满足感。
枪体保险就在握把旁边，上弹流程也十分人性化。
陆舒本来就人矮手短，握持其他枪械虽然也能抄起就打，但终究会有一些别扭的感觉，此时遇见这把短突击步枪，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舒服。”陆舒惊喜的将HK337端起，对着已经被打到稀烂的靶纸开了一枪。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过，那头的靶纸上出现一个小洞，落点在纸靶下缘。
“卧槽。”陆舒将手中步枪的子弹挨个点出去，侧耳倾听HK337的枪声，却发现这手中步枪制造出的枪响比其他步枪要小了一个档次。
刚到加尔丹的那个晚上，陆舒可是差点被劫车武装分子的枪声震成了聋子，今天遇见一种枪声没那么响的步枪，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如果说AK系步枪的枪声像跑车引擎一样大，那这种枪的枪声算能说是小摩托。
后坐力轻柔，射击感流畅，枪声不震耳朵，四周没有挂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配件，上手就能打。
陆舒将快慢机拨至全自动，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打空了整个弹匣。
“爽！”
虽然其他步枪也能上手打，但这把枪才真的让陆舒体验到了什么叫如使臂指。
遗憾的是，肥宅出来的时候只拿了一个弹匣，因此，陆舒打空这个弹匣就暂时没得玩了。
“砰——”听见隔壁射位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陆舒提着那把HK337走出帐篷，望向隔壁紧闭的帘子，现在想让他把这枪放下来，那除非先杀了他。
获得喜爱之物的感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请稍等，你的朋友好像在里面试枪，他似乎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样子。”陆舒刚打算接近隔壁射位，就被司机制止住了。
因为帐篷里的枪声如雷鸣一般，所以想要让周围的人听清自己说的话，就不得不非常大声。
卢瑟派来的这位司机还是个典型的当地人，跟别人说话喜欢贴的非常近，再加上这货需要靠喊来说话……那唾沫星子就像机关枪一样的朝陆舒脸上喷。
看见司机还打算重复刚刚说过的话，陆舒急忙吼道：“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这鬼地方缺水缺的可以，但没人愿意用唾沫洗脸。
肥宅所处射位里的枪声响个不停，直到二十多发子弹射出后，才渐渐停下。
“我去看看。”陆舒跟司机做了个手势，直接掀开帘子一头钻进肥宅的射位。
看到陆舒过来，刚刚摘下耳机的孟黎柯急声道：“进来，快把帘子放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陆舒照做了。
“这是……”看着这个架设在三脚架上的庞然大物，陆舒回想起了那台厨刀发射机。
“过来试试。”孟黎柯嘿嘿一笑，让出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上显示着靶位的实时画面，十字准心正对标靶。
陆舒朝电脑前一坐，手指在其自带的鼠标触摸板上向右滑动了一下，面前架设在三脚架上的机枪也随着机械结构运转向右移动枪口。
“这玩意能自动修正弹道，只要开两枪他就能捕捉到弹着点并自动开始计算误差，把准心对准靶子来上一枪吧。”
陆舒闻言把手指向左滑去，机枪枪口也同步移动着，当准心对准靶子的那一刻，陆舒按动鼠标，随着一声雷鸣般的震响，鼠标点过的那块靶纸出现一个小洞。
三脚架被后坐力震的向后略微仰起，飞扬的尘土之中，陆舒分明看见连接机枪和三脚架的机械结构正在快速调整姿态。
陆舒浑身汗毛竖起，他是真的被这东西震惊到了。
眼见随着自己移动鼠标，枪口也在不断转动，陆舒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死神之镰。
“不是这瞄准系统没用，而是他连接的武器实在太废……”陆舒这才体会到了肥宅那天晚上在兰卡威的出租车上所说之话的真正含义。
这种加装了远程瞄准系统的机枪，可当真是神挡杀神的战场利器。
不用考虑其他，只要坐在电脑前轻轻点击几下鼠标，人人都能成为百步穿杨的远程狙击手。
陆舒深吸一口气，心脏跳个不停。
此时阻碍他向盖尔扬出发的最后一丝顾虑已经消失。
不就是个军阀么，有这等神射手给自己做掩护，你还不是来多少死多少。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们出发吧。”陆舒急声道。
“不要着急。”，孟黎柯笑道，“虽然你有了远程狙击手为你掩护，但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171 练枪
“什么？”陆舒愣道。
孟黎柯将机枪扛在枪口说道：“你现在正在我所见过的规模最大的户外靶场里，而你接下来则是要去跟身经百战的恐怖分子厮杀，那么怎能不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来练习一下枪法呢？”
陆舒摸了摸怀里的HK337问道：“那么，有这种枪配套的子弹吗？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种……那种……”
看陆舒支支吾吾的样子，孟黎柯索性直言道：“.300blackout？”
“对！”，陆舒激动起来，“我真的很喜欢这把枪，他以后就是我的本命武器了，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适合我的……”
“但在立柏亚，这种枪配套的亚音速子弹真的很难找，我这么说吧，我之所以要挑这把给你完全就是看这枪新奇，想收藏起来而已，如果你想带着他上战场，那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没等陆舒把话说完，孟黎柯先泼了一盆冷水。
“只要买足够数量的子弹就可以了，我们现在有的是钱，还愁买不着子弹吗？”陆舒眉头微皱，不确定的问道。
“我跟一个完全不懂武器的人说这些……简直是鸡同鸭讲，这么说吧，我们刚才在武器库里见到的步枪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种：发射7.62×39mm苏连弹的枪械，发射7.62mmNATO弹的枪械和5.56mmNATO弹的枪械。
你可能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用口径来区分枪械种类，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无论是哪种现代枪械……都是基于子弹所制造的，是步枪屈从子弹，而不是子弹屈从步枪。”，孟黎柯严肃的科普道，“真正能够对敌人造成杀伤的是子弹，枪械的本质不过是发射枪弹的工具，十万美元一把的特制步枪是用来发射枪弹的，在合法市场上花七八百买一把枪来也是用来发射枪弹的，甚至说我逼急了用根钢管加锥子也能发射枪弹……不过这种情况太不可思议就是了。
而相对于拥有一把好枪，战乱地区的人更希望自己仅仅只是‘拥有枪’就可以了，所以……在7.62mmNATO弹流行的地方，G3和FN-FAL这种老牌步枪才会流行，在5.56mmNATO弹流行的地方，FAMAS、AUG、塔沃尔这一类就会流行起来。”
“没人希望自己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如果你到了一个只有鹅系子弹的鬼地方，那你这枪就是一把烧火棍，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毕竟黑坑公司和格洛克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用塑料。
我真的不确定你这把新枪上到底有多少塑料部件。只有娘炮才玩塑料枪，真爷们儿就应该用纯钢。”孟黎柯再次补充道。
塑料都是邪教，钢铁才是王道。
在鸟不拉屎的立柏亚沙漠里，找不到对应枪械的子弹就意味着你需要从其他地方购买，为此所消耗的金钱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这会极大的增加后勤压力。
对于之身在外孤军奋战的游击队员来说，后勤可真是要命。
陆舒沉吟片刻，总结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拎着这把枪满世界的找子弹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买水的人，无论手里有多少钱，也没办法向没水的人买水？”
“是的。”，孟黎柯笑道，“虽然你的问题很多，但你的总结能力确实和你的求知欲一样棒。”
陆舒无奈道：“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谢倒不用了。”，孟黎柯看了看自己刚刚组装起来的那个庞然大物，“帮我搭把手把这玩意拆了就行。”
陆舒在孟黎柯的指导下将遥控机枪拆解，将枪、架、机械结构分别包好，刚刚走出帐篷就见远处驶来另一辆警车。
陆舒抱着射空子弹的HK337向警车走去，还没有接近警车，就见到佐藤在上面挥手。
陆舒强忍住假装不认识这人的欲望，继续向佐藤走过去，得了，该来的躲不掉。
“你怎么过来了？”陆舒问道。
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顺手把车门一拍，佐藤看着面前一副悍匪模样的陆舒手里提着一把造型时尚的步枪走过来，佐藤唏嘘不已。
上一次陆舒做出这副打扮的时候还是汉斯第二大通讯社的一名正式记者，连开枪这种事都是陈骅临时教的，而这次再见到陆舒……
看到老朋友过上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佐藤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不管陆舒到底认不认自己是老朋友，佐藤心里头是把这个汉斯来的小老弟当朋友的。
也许其他人会觉得这种整天能接触到刀枪剑戟的日子很酷，但常年混迹战场的佐藤能看到的只有辛酸两个字。
“保重。”佐藤这次没有再说什么骚话，只是低声说道。
“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个了。”陆舒有些不太适应，第一次见到这个东瀛人的时候，陆舒就发现他在耍嘴皮子，往后每一次见到他，不说是能够给自己带来快乐吧，反正气氛也不会太闷。
佐藤上去给了陆舒一个拥抱，闷声说道：“因为腿上的伤口，通讯社给我放了三个月的长假，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可能就要住在加尔丹了，这儿还有不少因为之前的那场战争而受害的无辜者，我看能不能帮忙护理护理，刚才我去看过了，他们真的很缺人手。”
“那你遇到需要做手术的人也会试试吗？”跟在一旁的孟黎柯说的是东瀛语，语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
“当然，我会尽力的。”佐藤浅鞠一躬，虔诚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陆舒用翰语问道。
“没什么。”，孟黎柯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相信现在会有这么乐于助人的……东瀛医生，你知道东瀛人占领里家坡的时候抓走了我们家多少人吗？”
“八个，整整八个，还都是正值壮年的劳力，他们抓走了整整八个人，就因为从我们家搜出了八张寄给故乡的汇款单，他们就一口断定我们在支持正府抵抗东瀛，不仅抓走人，还当着我爷爷的面把他们那时候的老太爷捅死在了家门口。
后来听我爷爷说，他们似乎是被带给了一个东瀛医生打下手，整天替医院里的兵换尿布，当盟军收复里家坡的时候，八个人只剩下了六个，去的时候都膘肥体壮，回来的时候跟抽多了烟一样。”，孟黎柯强忍着不让自己激动起来，冷声说道，“算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我不太想在这待下去了，你先跟他说着，我去打会靶。”
172 铭记过去
孟黎柯提着枪往回就走，陆舒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离开了位于伦汀的那个安逸窝，孟黎柯的情绪变化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了。
陆舒隐隐感觉到，这个原本有些颓废感的肥宅，正在……
蜕变！就是蜕变，原本的孟黎柯虽然也偶尔会有情绪流露，但身上的迟暮感更强。
丢三落四忘这忘那，整天只是沉溺于动漫和“谈恋爱”而不思进取，这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连那些常年在酒馆里打牌的汉斯老头都比他精神。
如果真有年轻人是这样子，那他可一定要改变。
每个人都应该以一种更健康的姿态活着。
看见孟黎柯越走越远，佐藤低声对陆舒说道：“我能听懂翰语。”
陆舒显得有些尴尬。
当着外国人的面用自家语言交谈不是最尴尬的，被别人听出来了才会尴尬。
“由于受教育水平的问题，如果生活你在东瀛，想要拿到高收入，就必须学习翰语和嘤语，这都是必须的。”佐藤苦笑道。
“很抱歉，他有些激动了。”陆舒低声道。
“没什么，既然他是一个里家坡人，那我就完全可以理解。当年那个令人作呕的帝国经过维新运动自己强盛起来以后，不仅没有扶持东方同胞们一起抵抗欧米鬼畜，反而同室操戈，酿成了无数惨剧，对内对外都是这样。
当年里家坡的前总理在东瀛占领期间因为对士兵的鞠躬不到位，甚至挨过巴掌，他说他会永远记住那一巴掌。同胞的累累罪行……恰恰是我的耻辱。
我为此感到羞耻，更为某些政客试图掩盖历史的行为感到愤怒。”，佐藤感叹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前人造下的孽要经过多少代才能还清，但如果我多救一个人，多做一件事就能挽回国家形象，那自然是最好。
你是第三代移民，对于故国的一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关于这些，我建议你回头好好了解一下。”
陆舒点点头，轻声道：“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移民呗？也许三代以后你的后人就像我这样了。”
陆舒出生自塞尔薇娅，成长于汉斯，还有一半的东方血统，从小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外生活，到哪儿都受尽了白眼，在他眼里头从来就没有国家和民族的概念。
每次看到电影里有人说为国而战，他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国是哪个国。汉斯？塞尔薇娅？
用西方人的一句话说，他就是个流浪者、吉卜赛人。
既然感到这个国家丢人，那换一个就是了。
“不了，我知道我的国家上层腐朽不堪，但我爱我的国家，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会试着去改造她而不是逃避。逃避很简单，面对却很难。”，佐藤说道，“这是由大唐鉴真和尚传来的精神、是根植在我们东方民族骨子里头的一种爱与忠，陈君也有，而且比我更深，因为他们的历史更值得他去骄傲。”
陆舒摇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家里的事？”，佐藤笑道，“我出生在伊豆的一个渔港里，我们的爷爷奶奶都是由当地德高望重的山口太太所收养的战争遗孤……
这种情况其实很普遍，因为陛下已经疯了，无数被洗脑的男男女女又甘心做他侵略别国的走狗，当时的东瀛可谓遍地都是遗孤，老太太在过世之前曾经嘱咐过我们，一定要铭记历史，如果有人忘记过去那些真实存在的事，那就是对她最大的不敬。”
正当佐藤还想和陆舒说些什么的时候，送佐藤来的那辆警车的司机从车里钻出来冲佐藤喊道：“先生，有你的电话。”
“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佐藤扭头回了一句。
随即佐藤转身对陆舒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麻烦替我跟你的朋友说一声抱歉，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还有，我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在加尔丹医院，你要是需要疗伤就来找我，甚至不需要找我，只要你报出陆·舒马赫这个名字，就能在这里得到英雄一般的待遇。”
“好了，狗日的猹，你今天真是出人意料的煽情呢。”陆舒笑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在法老国还跟自己逗乐的佐藤，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真的不希望某天听到你的噩耗。”，佐藤转身离开，挥了挥手，“离了樊笼的金丝雀，希望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我走了。”
佐藤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上了车，警车越开越远，渐渐不见了踪影。
陆舒回到靶场，看到号称绝不摸枪的肥宅正在认认真真的举着那把狙击型AUG一枪接一枪的向远处的靶子开火。
太阳渐渐西斜，靶场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沙漠就这点不好，热的时候能把人热晕，冷的时候能把人冻僵。
“你是要.300的子弹吗？没问题，我来解决。”，孟黎柯看见陆舒过来，撇眼瞅了陆舒一下，又继续投入打靶大业中去。
“最好还有适合这把枪的瞄准镜。”
经过刚才的校枪，陆舒可算是明白了瞄准镜的重要性。
他自己的枪法自己清楚，如果有机会用连发枪械打上一梭子，那自然是可以掌握一个大致的弹着点并用本能来加以调节，但点射的精度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而刚才通过这把带瞄准镜的狙击型AUG，他竟然能在百米的距离上把两发子弹打进同一个点，在陆舒看来，这就是奇迹。
现代步枪的最大射程通常都在千米以上，但能够保证精确度的有效射程往往只有四五百米，若是要达到百步穿杨的标准，那顶多也就一二百米。
不是射程达不到，而是肉眼看不了那么远，五十米外的人形靶只有一毛钱硬币那么大，百米外更小，对于普通小国士兵来说不必枪枪十环，能够上靶就是好手。
“都交给我吧。”，孟黎柯沉声道，“我帮你搞定一切，但你得答应我个事。”
“什么？”陆舒饶有兴趣的问道。
孟黎柯耸了耸肩膀道：“这几天的机票和食宿都是我出的钱，麻烦您老人家把帐结了……”
听着孟黎柯言不由衷的话，陆舒心中一暖。
他似乎有些理解佐藤口中东方民族的隐晦与谦逊了。
173 还得我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孟黎柯开始不断的从西装公司购买枪械附件与大批大批用于训练的.300blk弹，再自己开车到指定地点去拉来，靶场临时划给陆舒的一间闲置帐篷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手提箱。
陆舒从孟黎柯那里陆续拿到了一整套的枪械附件，从枪口附件到伸缩枪托一应俱全。
至于为什么准备的这么全，那就有肥宅自己的考量了。
肥宅的意思是：反正你也是个枪盲，跟你解释再多也没有用，那我不如就直接把所有常见配件都买一遍，你觉得好就用，不好就算。
在孟黎柯的建议下，陆舒经过了仔细挑选，最终留下了两支消音器、一支经典的VFG握把，一支AFG三角握把，一支固定倍率的光学瞄准具。
经过陆舒实测，HK337这种采用亚音速弹药的新式步枪若是再配上配套消音器，即可消除大部分的燃气噪声与激波噪声，构成枪声的主体就是枪机框往复运动所产生的机械噪声。
这种声音虽然还是比较大，但在百米之外就很难听见了，而且听上去已经不像是枪声，反倒是更像喜鹊的叫声。
消音效果良好，意味着这种原本适用于特种作战的武器配置用来打游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在同样的距离下，这种子弹的弹道下坠的实在是太厉害。
陆舒时时跟在孟黎柯后头学着操作步枪，随时默记枪托上刻着的弹道表。
至于其他的附件，则是一股脑的丢给了靶场其他人，反正有了导轨就能用，而这群特警的制式步枪哪个又没有导轨呢。
本来卢瑟见这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些担心，到了次日，这种担心更甚。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卢瑟也看淡了。
妈的，不就是社会性死亡么，谁怕谁了。
可听说陆舒这几天如同土豪一般在靶场疯狂散发附件，卢瑟还是忍不住跑过来了。
不要低估这群拿枪吃饭的人对于枪械附件的渴望。
在警用装备方面，越是发达的或越是安全的国家，警队也更加专业，武器往往更偏向于小型化和非杀伤性，而越是动荡不安的国家与地区，警队就更偏向于治安军队，往往则是能上最猛的就不上一般的。
加尔丹平常治安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刚刚遭受过战争侵袭，这群特警现在是恨不得能在自己一把枪上装八个附件。
但总局可不管那个，发枪是他们的事，搞后勤也是，发附件可不是。
如此一来的话，就需要警员自行采购，虽说大家都希望能让吃饭的家伙更猛一些，但过于高昂的附件价格还是很容易让他们望而却步，毕竟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儿。
现在一听有人在大把大把的送自己不要的附件，那还不扎堆的过来抢？
卢瑟赶到的时候，陆舒正顶着烈日在孟黎柯的指导下打二百米靶。
.300blk亚音速弹型本身弹头就较重，再加上火药较少的因素，二百米处的弹道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弯折了。
“咔—”
一声轻响过后，远处的二百米靶应声而破，重头弹带起的巨大动能直接撕碎了一大块靶纸。
“咔咔咔—”几声机匣撞击声过后，远方靶纸应声而碎。
陆舒再要射击，枪膛里却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看见射位那里有人做出停止射击的手势，靶位那边待命的同事立即开始更换靶纸。
其速度之快，手法之娴熟，令人钦佩。
“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继续。”孟黎柯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伸手，便有两个特警送上一杯柠檬水，司机在旁边抡起扇子使劲扇着风。
孟黎柯点了一口水，微微皱起眉头道：“没加糖。”
听见这声略带不满的话语，一个小胡子特警立马重新给孟黎柯满上一杯，往里头加了些糖。
孟黎柯重新试了试柠檬水，又说道：“糖多了。”
胡子哥立即毫不犹豫的将孟黎柯手中柠檬水直接倒掉，又开始忙活起来。
陆舒那边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是有人在旁边随时准备帮忙。
看着这两个人像祖宗一样被靶场上下供着，卢瑟一脸愤怒的钻进了人群。
虽然这两人是自己安排过来的，但是这些手底下的兵……身为堂堂边境战士，你们的节操何在？
我加尔丹警局的脸面何在？
还没等卢瑟说话，孟黎柯再次尝了尝柠檬水，这次点了点头对刚才忙前忙后的胡子哥说道：“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
只见胡子哥惊喜的蹦了起来，连连感谢之后，嗷嗷叫着就往旁边的帐篷里冲。
卢瑟好奇的跟着胡子哥钻进那顶帐篷，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屋的武器附件。
随手打开一个手提箱，只见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光学瞄准具。
卢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
这是什么？
这就是土豪的力量。
正当卢瑟钻出帐篷，思考自己要不要纡尊降贵前去跟陆舒套个近乎的时候，又是两个小特警补上了刚才胡子哥空出的位置。
“您累么？”
“您今晚想吃点什么？”
其中一个小特警想要搭话，却苦于自己不会嘤语，于是直接朝孟黎柯身后一站，给肥宅做起了按摩。
看到自己的同事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没有底线的一幕，卢瑟不禁怒火中烧。
“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卢瑟大吼道，“都给我回自己的岗位去！”
听见卢瑟的吼声，围在两人身旁的特警们立即作鸟兽散。
陆舒扭过头去，正好看到怒气冲冲的卢瑟在向这边走来。
“是不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陆舒略带愧疚的冲孟黎柯说道。
仔细想想，这几天自己两人的行为似乎是有点不太合适。
“是吗？”孟黎柯发觉身边没了人伺候，顿时感觉不太适应。
有一说一，刚才那哥们捏的不错。
“这儿。”听见身后有人过来，孟黎柯闭着眼睛指向自己的肩膀。
卢瑟正欲张口谴责孟黎柯些什么，听到吩咐以后，两只手却不自觉的伸向肥宅的双肩。
“呕吼，爽。”孟黎柯感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搭上了自己肩头，他默默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
看到卢瑟把所有人轰散开，自己却跑去给肥宅按摩，周围从帐篷里探出头的特警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嘘声。
无数只黝黑的手比出中指指向卢瑟。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指挥官，也给肥宅做起了马杀鸡。
孟黎柯听到嘘声，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睁开双眼就正好对上一张谄媚的脸。
“您觉得这样舒服吗？”
看着孟黎柯点了点头，卢瑟心中暗喜。
哼，那群狗小子的手艺哪里能与老夫相比，真要推拿按摩，还得我来。
174 边境线
刚刚在靶场度过出发前最后的训练时光，孟黎柯就带着陆舒出发了。
两人坐在一路向东疾驰的尼桑皮卡里吹着空调，陆舒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搓着这些日子里手上因为打靶而磨出的茧子。
“你竟然花了我整整十万！就为了买一堆枪械附件！”陆舒心痛的看着手机里的账户余额。
西装公司卖的东西本来就贵，再加上孟黎柯点的是急单，花销就更高了。
在那些允许改装枪械的国家要买下这些附件仅仅只需要不到两万美元，而经过西装公司简简单单那么一倒手，价钱立刻翻了五倍。
照孟黎柯的意思，这还是大批量采购里的良心价。
这还没有真正的开打呢，户头的钱就已经如同泼水一般撒了出去，果然干什么都不如卖军火来钱来的快。
“急啥，你的刺杀酬金不是到账了么。”，孟黎柯悠哉悠哉的转动着方向盘说道，“而且你敢说他们的服务水平不好？”
两人在靶场这几天过的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在真金白银的诱惑之下，以卢瑟为首的那群特警们真是恨不得跪下来叫孟黎柯爸爸。
搞的孟黎柯刚刚离开那片靶场就已经有些怀念了。
看陆舒有些消沉，孟黎柯安慰道：“别这么难受，至少……那群卖军火的还送了我们一辆车。”
没错，一向以包装精美服务周到著称的西装公司看孟黎柯买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竟然附赠了一辆用以运送的小皮卡。
虽说这种在加尔丹随处可见的皮卡也是个廉价货，但好在保养的不错，里程表上显示只开了四千多公里。
不过孟黎柯也清楚，想扭转陆舒的消费观念实在有些难。
他可以承受出门打车带来的消耗、可以让自己吃得更好穿的更舒坦，但花钱买武器这种大额花销还是头一回。
以前陆舒用的枪要么是战场上捡的，要么是找人“借的”。
不再搭理开车的肥宅，陆舒窝在后座默默摆弄着手里的家伙。
从加尔丹离开的时候，卢瑟拿了整整两套作战装备换下了陆舒剩下的那批枪械附件。
其实陆舒是有些好奇的。
既然能拿这些东西跟自己换附件，那为什么不能拿着库里的东西去卖钱？
横竖也是要报废的，拿报废品改善改善现状不好么。
卢瑟只是摇头说道：“朋友，我之所以能拿这些装备来跟你换装备，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只有朋友才能从阿剌伯人手里拿武器，你如果想要让我们把自己的武器拿给陌生人去换钱，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那么做。”
陆舒在后座默默回忆着临别前的一些事，孟黎柯在前头一个接一个的躲着弹坑。
因为上个月月初爆发的战斗，加尔丹通往立柏亚的这条公路上布满了弹坑。
有些是火箭弹炸出来的，有些是汽车倾覆划出来的。
有时候还能在公路上看到一些连成一串的弹孔，每个弹孔都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陆舒向路边望去，只见道路两侧的护栏外除了茫茫黄沙还有一些翻倒的车辆，天空中盘旋着几只大鸟，时不时冲下来落在车里啄食着什么。
那些一个月前的残肢断臂还没有被啄完？
看着路边护栏上偶尔可见的白色碎骨，陆舒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不自觉的停滞了。
真不知道这里之前曾经爆发过多么惨烈的战斗……
时间正是下午三点多，孟黎柯车开的很稳，预计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能到达图尼丝和立柏亚的边境。
加尔丹东北部不远处是汪洋大海，东南部是一处距离国家公园不远的涸湖，涸湖和大海之间是一条联通迪丽波里和加尔丹的公路，但陆舒此行的方向不是迪丽波里，而是其南方的盖尔扬。
想去盖尔扬，就得从南边绕路，从沙漠里入境立柏亚。
有卢瑟那边打招呼，再加上曾经驻守医院的瓦尔德连队的免费宣传，陆舒接下来的路程可谓是一片坦途。
准确的说，是在离开图尼丝国境线以前。
冬天的日落一向很早，图尼丝也不例外，陆舒接近图尼丝东部国境线以后，北纬三十三度上方的天空开始显现出一抹深邃的湛蓝，随后这湛蓝越来越深。
所幸后面的路面要好上许多，驶出那片曾经的交战区域以后，孟黎柯再也没遇见过多少弹坑。
尼桑皮卡缓缓驶入一处戒备森严的哨站，两个身穿沙色迷彩的陆军士兵一左一右围了上来。
陆舒向左边瞅去，一眼就看到了曾经在医院里见过的那种步兵战车。
如果说治安部队算是二流军队，图尼丝特警算是三流，那么图尼丝陆军就是实打实的一流强军。
常年流窜在边境线上的武装分子就是图尼丝陆军的磨刀石，而武装分子们磨出来的刀也确实够锋利。
看见车里有作战装备，两个士兵立即警兆大起，左侧士兵立即后退半步将枪口斜过来，拉动枪机对准驾驶室车窗下沿，右侧士兵则是将步枪放下，拔出腰际手枪按下击锤在另一侧待命。
眼见前去检查车辆的战友举止异常，其他在岗待命的陆军士兵也迅速进入待战状态，前一刻还在休息的步兵战车引擎声大作，炮口开始缓缓转动。
仅仅是一瞬间，眼前的这个边境岗哨就完成了由静转动的变换，仿若一只卧眠猛虎突然醒来。
虽然陆舒和孟黎柯都没有做出什么容易令人误会的举动，但陆军士兵还是按照流程给两人检查了一遍，丝毫不会因为这里还是国境线以内就对当下情况有所怠慢。
在检查了临行前卢瑟给陆舒配发的车辆证件以后，之前负责检查的那两个陆军士兵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笨猪！”一个大兵操着高卢语跟坐在前头的孟黎柯握了下手，随后就用蹩脚的嘤语和他交谈了起来。
另一个大兵开始向其他战友喊话，在岗士兵们陆续退出了待战状态。
“三小时后边境通道关闭，你们是今晚在这里休息还是现在就走？”士兵的嘤语不是很好，他说了两遍孟黎柯才听懂。
“现在有时间限制是么？”孟黎柯愣道。
“是的，自从立柏亚内战爆发，我们就再也没见到过对面的哨所里有人站岗，在他们的正府彻底崩溃之前还是有一些手持特殊通行证的人从这里入境的，但现在……”，士兵耸了耸肩膀道，“除了战地记者和秃鹫，没人会去那里了。”
立柏亚内战已经爆发六年，在局势彻底崩溃之前那里曾经是雇佣兵的天堂，现在那里变成了连雇佣兵都不去的地方。
没有长期作战需要，也没人付得起钱，没钱赚了，自然就没人去了。
孟黎柯向士兵咨询了一下关于出境的情况，再跟陆舒略一商量，就打算先在这里停留一会。
在进立柏亚之前，他们还需要买上一些补给品，因为下一次从立柏亚回来是什么时候，还真的不好说。
175 鬼城
孟黎柯在士兵的指引下将皮卡往附近的路边一停，就开始在周围采买物资。
因为经济水平的问题，图尼丝的物价普遍不高，而又因为是旅游国家，每处商店里都或多或少会准备些便携式器具以供游人购买或租用。
这倒是让陆舒稍稍安心了些，毕竟来这找帕夫柳琴科是他的主意，花的自然也应该是他的钱，虽说为了朋友可以不惜代价，但能少花一点总是好的。
在皮卡车斗里装足了日用品和饮食所需，孟黎柯又打算把车开到周围的加油站去加点油。
趁着加油的工夫，陆舒去附近取款机取了点零钱。
虽然不清楚立柏亚有没有能用的着钱的地方，但稍微取点肯定没错。
如果那里有商店，那么商店里肯定不支持移动支付。
这一通忙活下来，天色就已经擦黑了。
两人不再在边境多做停留，决定趁着即将到来的黑夜开始进入立柏亚。
连接立柏亚与图尼丝的这段公路……两边的反差很大。
图尼丝境内的公路显得比较脏，灰尘也多，但好歹是有人维护的，走在路上能看出来是个公路的样。
可一进立柏亚，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已经不是脏的问题了，而是有和没有的问题。
大片大片的路段被黄沙掩盖，即使是那些没有被黄沙掩盖的路段，也早已在连年风沙侵蚀之下变得斑驳不堪。
不过孟黎柯开着车倒还真发现了黄沙的另一个妙处。
之前由于内战的原因，立柏亚的公路上曾经布满了弹坑，而现在这些弹坑全都被黄沙填上了……
妙啊。
大自然正在这处不毛之地挥舞着手中的板擦，试图抹去人类在他身上所遗留的一切痕迹。
直到夜幕降临，孟黎柯才将皮卡开进一片城区，以往繁华的街道和社区此刻已变为鬼城。
由于民俗风情的原因，立柏亚和图尼丝的许多建筑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白色的二层建筑遍布陆舒眼前的市区，只是每一栋建筑外层的墙皮都已经开始斑驳。
在孟黎柯选定的那栋小楼下驻足，陆舒抬头就能看到楼上悬挂着的广告牌。
“东国沪上世博会立柏亚馆期待您的光临。”陆舒定睛观瞧片刻，借着落日余晖念出了广告牌上那串支离破碎的嘤语。
“沪上世博会？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吧。”孟黎柯感叹道。
由于战乱的原因，这座小城里的设施早已破败不堪，而路边广告牌上标记的时间则停留在了六年以前。
“不知道，七年前的这会，我估计我正在跟人打架，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某天下午，有个喝高了的小混球在我的床上撒了泡尿。”
“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你那里的生活环境，你那天晚上睡在哪里了呢？”孟黎柯将机枪从皮卡车车斗里搬出来，又在车顶上架设了那种能够自动操控机枪的机械装置。
陆舒算是看出来了，这种机械装置在原理上类似于操控摄像机的电动云台，只不过它操控的东西实在有些要命。
“我依旧睡在自己的屋，只不过床单床垫被子全都换成了他女朋友的。”陆舒拎着从不离手的HK337在旁警戒。
这种警戒姿态没有任何人教，而是他在医院的时候跟着帕夫柳琴科后头学的。
陆舒的警戒姿态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但真正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是个问题。
“他女朋友的？你们孤儿院里还有谈恋爱的？真是稀奇。”
“是福利院。”，陆舒纠正道，“谈恋爱算什么……”
孟黎柯放下了手里的机枪，起身长叹道：“贵院真乱。”
“谁说不是呢？”陆舒将目光从远处的一棵椰枣树下移开。
两人刚刚抵达的这座小城实在是荒芜的可以，有些历经战火又许久无人维护的混凝土路面已经翘起，几株小树苗正从缝隙里探出尖芽向外界汲取落日余晖。
不只是立柏亚，这种树在图尼丝和法老国也是很常见的行道树树种。听说现在时节不对，如果早来两个月的话，陆舒还有可能看到这种树结果。
孟黎柯又打开电脑试了试机枪，头也不抬的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双立人厨刀把他的裤子戳了个对穿，他当场就吓尿了。”，陆舒回道，“在那种地方刀具属于违禁品，但如果你能撬开厨房的门，那么一切都不是事。福利院里的领导抠门的有些厉害，让他们花钱换一把锁比要他们的命还厉害。”
“吓尿了？太恶心了。”
“是的，太恶心了。”，陆舒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决定把他女朋友的床垫和被子拉过来，而不是用他的。”
“好吧，有机会我会再跟你聊有关你悲催童年的故事，现在把头转过来，我们来拍几张照片。”
陆舒闻言立即把头转过去，正好对上那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
“哦谢。”陆舒立即将步枪往怀里一收，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到一处矮墙后。
不知这堵墙之前曾经遭遇了什么，此刻上半截墙体已经崩碎露出砖块，地上还能见到一堆与沙子融为一体的碎砾。
“别躲啊。”孟黎柯在机枪旁边喊道。
“不躲？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陆舒骂道，“把机枪收回去。”
“不是……”，孟黎柯看了看身侧机枪，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走过去自己在机枪前头晃了两圈后再向陆舒喊道，“我要将机枪设置为哨戒模式，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给你录个影像，你不想在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被自己安放的机枪打成筛子吧？”
“……”
陆舒慢慢从掩体后探出脑袋，缓缓走向原来的那处地方。
“Cheers.”
陆舒按照肥宅的指示在机枪前头转了两圈，眼见那黑洞洞的枪口随着自己的步伐上下移动，陆舒的肝在不断颤抖。
“好了没？”
“好了，你晃第一圈的时候就好了。”肥宅笑嘻嘻的在电脑上不知按了什么，机枪枪口应声从陆舒身上转移。
现在两人都已经入了哨戒机枪的白名单，有这等杀器在外守夜，两人足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176 胡狼
陆舒顺着连接机枪与电动云台的线缆向下慢慢摸索，找到了一大块电池。
电池旁边有四个大小一致、串联在一起的密封罐体，每个罐体都标有十升的标志，其中一个罐子上还有水龙头。
瓶装水？
由于出发之前孟黎柯扯了一块帆布把车斗里的东西盖了个严严实实，因此直到现在陆舒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肥宅准备的这些生活用品。
拧动龙头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水压，陆舒也就不再继续拧动，而是把龙头及时复位。
“饮用水、便携炉、野战口粮、睡袋……其中很多东西都是我趁着你练枪的时候采购的，不过在边境线上我又买了一些，我准备的还算齐全吧？”肥宅看着陆舒的动作，在一旁得意的笑着。
陆舒看了看肥宅，又看了看储水罐说道：“你确定这些水……足够？”
两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沙漠里头，在这种地方，饮用水自然是至关重要的。
“我带了过滤器。”，孟黎柯指着连接在罐体尾端的一个小装置说道，“做足防晒准备的普通成年人在沙漠里每日的水汽损失是一升左右，这种损失包括皮肤和呼吸蒸发，而剩下的则以排泄或排遗的形式排出。”
“所以你就带了个过滤器……”，陆舒看向过滤器旁边那两个一看就知道能用来干什么的大空瓶，摊开双手说道，“好吧，我懂了，只要我们能在合理的地方上厕所，那么明天就能喝到昨天的‘鲜咖啡’是吗？”
孟黎柯点头道：“你的理解能力和求知欲一向令我钦佩。”
经过孟黎柯一番解释，陆舒算是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在这种废弃的城市里，想要像国际空间站那样实现饮用水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依赖电力驱动的高效净化设备确实可以在极大程度上缓解沙漠里的用水紧张。
陆舒捏着手指头简单一算，发现确实不得了。
如果按照两个人每天消耗六升水来算，他们所携带的饮用水仅能够支持两人在立柏亚境内活动大约七天。
这还是在最理想的状态下。
而在车上有过滤器的情况下，两个人每天的消耗则仅仅只有三升甚至更少，这样一来后勤压力就会大大减小。
皮卡在路上跑的时候会烧油发电，储存下来的余电又可以在皮卡停下来的时候驱动净水系统和哨戒机枪，而等到余电不多的时候，肥宅又会开着皮卡继续跑……
总而言之，在陆舒练枪的这段时间，肥宅利用自己手头所能收集到的东西，把皮卡改造成了一个效率极高的沙漠方舟。
两人将装载有哨戒机枪的尼桑皮卡停在两栋住宅楼之间的小巷里，借着一丝余晖慢慢登上了那栋印有世博会广告的小楼。
虽然此刻两人都背对着机枪，但却丝毫不担心会被那东西突然攻击。
肥宅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这玩意儿能从他的个人影像里分析出步态和身高等一系列数据。
很智能的好吧。
而陆舒不担心受到攻击则是因为……他走在肥宅前面。
要死先死队友。
陆舒穿戴着一身标准的图尼丝陆军单兵作战装备，提着步枪在前慢慢探路，孟黎柯穿着一身同样的装备，腋下夹着睡袋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睡车里？”陆舒一边踩着脚下的碎玻璃和瓦砾向楼上走去一边问道。
说实话，自从他看到车斗里睡袋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在心里出现了，但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问。
“R~P~G~咻~砰！”，孟黎柯先是说了一连串的拟声词，才继续回答道，“现在懂了吗？”
“我懂了……”
经过孟黎柯这么一提醒，陆舒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眼下这座城市现状的了解，依旧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这座小城虽然看似已经废弃了，但里边是不是还有人在生活呢？
如果在生活的话，他们是依靠种植作物生活下去的呢还是依靠杀人越货生活下去的呢？
他们的日常饮水从哪里来？
他们手里有武器弹药吗？
先不说睡在车里有可能遭遇到来自其他人的攻击，就算是……
“那是野狗吗？”陆舒站在小楼走廊上，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眺望远方，只见远处的沙漠边缘刚刚跑过了两只狗一样的小动物。
人类离开了城市，许多野生动物自然就趁虚而入了。
“也许是因为被人遗弃而独自生存的野狗，也许是胡狼。”，孟黎柯瞅了一眼远处那只瞳仁里发着绿光，在沙漠中不停奔跑的小动物说道。
“胡狼？”，陆舒略带笑意的说道，“那我们这算不算睡在了一个天然的野生动物园里？”
“噢，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看着陆舒不着调的样子，孟黎柯叹道，“你看过那个叫巴克·罗德尼的生物教授所拍摄的立柏亚野生动物纪录片吗？”
“没有，我不喜欢野生动物。”
“那你可真该看看了。”，孟黎柯耸耸肩说道，“自从这座城市被遗弃以后，就有超过30种野生动物把这里当做了家，如果你某天晚上醒来，发现自己的床头蹲了一窝兔子，那你赶紧找找吧，说不定在你床底下还有另外一窝。”
听着孟黎柯故意学出老教授式的口音，陆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以往都是陆舒在模仿别人说话，今天看到有人像模像样的在模仿别人说话，这让陆舒感觉有点意外。
同时他对于那个曾经来到这里拍摄过纪录片的教授有了一丝丝的好奇。
“听说巴克教授以前在其他地方拍摄纪录片的时候，还拍摄到过原始部落居民。”
“谢特，是真的吗？”
“真的，好像叫什么阿库林……还是什么阿库瑞部落，我记不清了。”
177 请求开火
陆舒跟孟黎柯一边聊天一边搜索着这栋建筑，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处适合过夜的房屋。
这处房屋内的陈设真可谓是凌乱不堪，客厅电视的正中央破了一个大洞，卧室里四处散落着发霉的旧衣物，厨房中的不锈钢刀具上还沾着早已凝固成紫黑块的血渍，刀具旁边躺着一堆不知被什么动物啃噬到零零碎碎的鱼骨架。
不知道是这家主人当初离开的太过匆忙还是有人曾经洗劫了这户人家，或者两者都有，谁知道呢。
陆舒打开早已锈蚀的冰箱，映入眼帘的则是几条完整的鱼体干尸，只见薄薄一层鳞片裹附在鱼骨架上，鱼骨四周还有早已碎成粉末的霉斑。
“鲤鱼？草鱼？”孟黎柯把腋下夹着的睡袋放下，掏出一把.22LR口径的格洛克44手枪，用枪口拨弄了一下其中一条已经变为干尸的鱼。
这把手枪并不是孟黎柯从加尔丹靶场里随便拿的，而是卢瑟自己花钱购置的配枪。
按理来说，一般情况下高级警官自己购置的配枪，其观赏性和精致度是要远大于实用性的，卢瑟这把也是。
如果把卢瑟的工作地点换做都市圈的话，那么这把十发弹容量的小威力手枪倒是正好合适，不过很可惜，这里是加尔丹。
所有人都在追求大威力、高精度、高可靠性的硬家伙。
“鲭鱼。”陆舒看到那条鱼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孟黎柯愣道。
陆舒无奈的关上了冰箱门，不再去管身后不断问这问那的肥宅。
跟肥宅处的时间越久，两个人的性格也就越像。
在陆舒看来，这可不是啥好事。
仔细搜索了一遍这间屋子，再三确认屋内没有什么野生动物留下的痕迹以后，陆舒关紧门窗走到这间屋的次卧，草草拂去地面上的灰尘就将睡袋扔在了地上。
这间屋的次卧看起来像是个婴儿房，似乎是因为次卧里的东西看起来都不怎么值钱，所以这间次卧并没有遭到劫掠，所有东西保存的还算是完好。
陆舒把脑袋伸出没有玻璃的窗口，甚至还能看到楼下停着的那辆皮卡，放置在皮卡车顶的哨戒机枪正在缓慢转动。
好地方。
随后孟黎柯也跟着进来了。
原本就狭小的次卧随着肥宅走了进来变得更加拥挤。
“这里有人了。”陆舒看着肥宅，提枪说道。
“不不不，我不是来跟你争位置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那是鲭鱼的？”
陆舒：“……”
……
与此同时，大雪飘零的阿尔比斯山脉深处，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踩着不知道从哪户人家偷来的滑雪板在树林中不断穿梭，身后不远处则是三条穷追不舍的军犬。
“我就不该进山，我应该跑到高卢去，那里的咖啡馆每天夜里都会扔掉一大批不要的面包、可颂、香片，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姜饼和撒满糖霜的树根蛋糕，圣诞节快来了，而我却还在亡命天涯……”说着说着，这人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馋哭了，在回味刚才那番话的同时，眼泪也自他眼眶中流出，两行清泪在脸上划出道道纵横交错的印记，泪水还未滑落到下巴就已经被山间呼啸的大风冻成了冰霜。
“汪呜！”
“嗷呜嗷！”
听着军犬在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咆哮，那人逃跑的动作却并未有半刻停顿。
若是换成普通人面对咆哮着的军犬，只怕早就已经被那摄人心魄的吼声震的两腿战战动作慌乱，哪里还能保持如此平稳的奔驰速度。
“嗷呜……”其中一条奔跑在最前头的军犬眼看着就要追上面前的中年男人，却突然被一只埋藏在雪里的捕兽夹夹住了腿，整只犬身都被其自身前冲的惯性和捕兽夹合拢的力道甩飞起来。
大雪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住了山间的沟壑，更是掩盖住了不少别人布下的陷阱。
一只军犬继续越过自己的战友向那人追去，而另一只军犬则是停留在原地不动，将背上的摄像头对准了负伤的战友，黑乎乎的爪子在胸口一按，后方负责这只军犬的战士立即接受到了警报。
“林奇，林奇受伤了！”在后面同样滑着雪橇的奥第利边防军人看到平板上传来自家伙伴不断呜咽的画面，顿时怒不可遏。
他们这支边防小队的军人都曾经隶属于奥第利第六步兵旅，曾经也是参与过多次北方联盟联合军事演习的，更是在阻拦难民屡次闯入奥第利国境线的偷渡潮中立下过汉马功劳。
看看他们如今的武备：麻醉弹、军犬、制式滑雪板……
如果不是因为风雪实在太大，无人机和直升机不便出动，此刻来追这名偷渡客的就不止是自己这些边防军人了。
但无论怎么说，边防军就是追不上前面逃跑的那位……
任边防小队的队员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个被他们追了整整六个小时的偷渡客是怎么能用寻常猎户的普通滑雪板把他们这群常年混迹在雪地里的职业军人甩在后头的。
“请求开火授权，重复，请求开火授权。”眼看着那名偷渡客即将接近本国与邻国的国境线，负责军犬林奇的军人双板一滑停在原地，将手中步枪举起，遥遥指向那个在远处逃窜的黑影，同时开始呼叫指挥部。
眼看黑影向国境线另一侧跑去，奥第利的边防军人们开始慌了。
现在把人放跑了的话，对上头自然是能交代过去的，随便编一个借口就行。
比如说这个人是别国间谍，又或者曾经是个超级流批的滑雪运动员，怎么说都可以，因为这人滑雪的水平实在是了得。
但是现在林奇受伤了。
在边防军人眼里，和自己一同出战的军犬就是自家的兄弟，就如同自己的手足一般。
这个仇得报，这口气他们也咽不下去。
“否决！”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负责林奇的战士正欲扣动扳机，却突然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说道：“否决？”
“否决！”
“可他刚刚弄伤了林奇……”
“否决！先生们，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处理的事情了。”耳机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似乎是有其他人强行接入了边防小队和指挥部的通讯频道。
178 阿拉克涅
前头正在逃跑的那位中年男子听到身后传来军犬越来越近的粗重呼吸声，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动作，玩命似的向前疾驰而去。
正当他想要继续向前滑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再有那些追逐的杂音和军犬的犬吠，此刻的山间只剩下了风雪呼啸之声。
军犬、边防军、拿着麻醉枪的边防军、荷枪实弹的边防军……
他们都在干嘛呢？
于是前头那位回头匆匆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便令他亡魂皆冒。
借着昏暗的天光，他看到之前一直在追逐他的那群边防军人连同军犬此刻已经开始原路返回了。
其中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一只受伤的军犬。
但是有更要命的东西来了……
只见一只造型如同蜘蛛般的四足装甲车辆正缓缓从远处山林中冒出头来，车头的两道大灯射出明亮光柱穿透了昏暗天空向自己这边照来，看上去极为可怖。
似乎是锁定了自己这个目标似的，装甲车开始朝自己的方向缓步运动起来，四周笔直矗立着的高大杉树随着装甲车的不断前行而成片倒下。
装甲车辆的外形分毫不差的映入了逃亡者眼中，在他看来，这就如同是山间突然爬出了一只巨型蜘蛛，而现在这只蜘蛛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他的方向窜过来。
在装甲车辆的正中央，一根粗长的炮管正缓缓转向逃亡者所在的方向。
“JesusChrist！”，逃亡男子一边惊恐交加的怒骂道，一边继续玩了命的向前滑。
“老子只不过是贪污了二百万欧元而已，外加送了一个该死的小记者上战场，你们他妈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逃亡男子悲愤交加的骂道。
的确，对于这样一名贪污犯来说，出动装甲车来执行死刑好像确实有点过分，至少这种不经过审判的死刑是有些过分。
“老子只不过是贪污了二百万欧元而已，外加送了一个该死的小记者上战场，你们他妈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浏览着战场监视系统传来的音频和画像，坐在四足装甲车辆正中央的那名白人车长有些无语。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组织肯定是要找个什么东西来试验自己座下的这辆新式战争巨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试验品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流民。
流民就流民吧，反正完成任务以后自己就该回基地休息了，虽说车内有空调可以一直保持着恒温，但如果可以窝在屋里看书睡觉，又有哪个愿意在大雪天出来执行任务呢？
“已经锁定目标。”
听到坐在前头的炮手开始汇报情况，一身灰色军装的车长从关于前面那位逃亡者命运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开火。”车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随着命令下达，在山坡上急速奔驰着的四足全地形作战装甲车的炮管发出一声轰鸣，一颗炮弹自炮口射出，穿越层层风雪直扑对面山坡。
炮弹在对面山坡爆开一团雪雾，雪雾瞬间将那位逃亡者的身形掩盖了个严严实实。
装甲车在发射完炮弹后，继续四足发力向前一跃，跳下了一道两米来高的断崖。
当装甲车四足触地的那一刻，装载在装甲车车身的避震系统开始全力运转，原本能荡死车内乘员的巨震在经过层层减震以后，传到车体内的，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颠簸。
当装甲车跳下断崖以后，另一颗炮弹已经装载完毕入膛待发。
“检查打击效果。”
“未确认是否命中目标。”
“未检测到残留生命迹象。”
“是否继续攻击？”
“否决！靠近侦查，顺带试验一下残骸检测系统。”
随着一连串的命令下达，驾驶员继续操控着四足全地形作战装甲车继续向前飞驰，四支粗壮的节肢足连连跨越山间沟壑，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这辆装甲车便已跨越了足足一公里的直线距离，来到了之前逃亡者所在的地方。
两分钟，一公里。
如果说这是在平地上，那么世界各国现役的大部分主战坦克都能够轻松达到这个速度，可这里是阿尔比斯山脉深处。
奥第利境内沟壑纵横树木丛生的阿尔比斯山脉……那崎岖的地形和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绝对是各种装甲车辆的噩梦。
但眼下这崎岖的地形，在这辆装甲车面前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攀援、越壑、跳跃、奔跑。
这辆重新定义了何为重装甲强火力机动平台的四足全地形作战车辆，在人迹罕至的阿尔比斯山脉深处，第一次展现出了他恐怖的机动能力。
“报告，未探测到生命迹象。”
“未探测到人体残骸。”
“也许是机器坏了。”，坐在前头的驾驶员拍了拍面前的大尺寸显示屏说道，“新装备就是容易出问题。”
在很多时候，武器的先进与否是一回事，武器的可靠与否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先进的那些东西，往往都不怎么可靠。
“不可能，‘阿拉克涅’从来没出过错。”，车长摇头道，“继续搜索吧。”
可是任由驾驶员驾驶着“阿拉克涅”在原地来回晃悠了一个小时后，看着外头越来越黑的天色，始终没有发现结果的车长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论断了。
“不会吧……”
车长的话渐渐从最初的“不可能”变成了“不会吧”，最后又变成了“也许是”。
“也许是真的出了问题。”，车长点了点头决定开始原路返回，“也没人能在这种天气下被埋在雪地里还挺过一个小时的，对吧？”
“不好说，资料上显示逃跑的这人是个来自约翰牛的前SBS乘员，叫……叫……”驾驶员补充道。
“杰克·弗兰德·布朗，下次出任务之前你该好好背一遍简报。”一旁的炮手笑道。
“嘿，我只是个开车的，我把我的车开好就行了，我为什么非得关注那些你应该记下的东西？”驾驶员听到炮手的笑声，立即反驳道。
“好了，不和你吵了，开车的，把车开回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