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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眉上风止     妾凰录txt下载     妾凰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1章 无谓(8)

    长乐宫中用檀香,虽然是皇后无心于此满心都在萧凌云身上,可到底长乐宫人进人出的也不能太过寒碜了,所以自然还是用着檀香的,难怪没有曼珠沙华萧凌云也还是病恹恹不见好,放了一盆曼珠沙华之后是又严重起来了。“至于其他···········当真无人指使奴婢,只是奴婢多年之前于长公主有些恩怨,只不过贵人多忘事,都忘了罢了,奴婢却记得,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奴婢自知死罪,羲朱无辜,请太子妃饶了羲朱吧,羲朱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丹云隐摆了摆手示意锦冬将吵嚷的敏谊带下去,耳根子就清净了一些。

    其实丹云隐没以为敏谊会这么痛快的就吐出来解药的,这倒是让丹云隐有些意外·············这敏谊实在是对羲朱好的有些过分,虽然说的确是有这样的人会对着一个自己觉得顺眼的人很好,可是也不至于这般,这吐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又是为何呢·············到底着力的地方还是在羲朱身上,丹云隐揉了揉额头,锦冬回来的时候对着丹云隐轻轻摇头,示意敏谊再也没有说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一路沉默着回去了,派了几个暗卫看着,应当是不会出事。

    丹云隐轻轻的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要叫羲朱过来再问些话的,可是现在又觉得问不出来口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总是按照最大的坏意去揣度别人就是了,羲朱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让敏谊惦念的——说到底这人在世上谁不会得罪几个人是如何了?可能自己不以为意的在他人眼里都是罪过,所以自然也就有这些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故此丹云隐也实在不能在查清楚事情之前想要去做些什么,毕竟古道热忱实在是太难寻得了,总不能因为这背后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就这般的直接一棍子打死了。虽然是奇怪,可是总得找到背后真正的原因才是,也罢,还是先去长乐宫告诉皇后,将曼珠沙华这件事情告诉给皇后让她仔细着些吧。

    时间久了什么不是要命的病都成了要命的病了。

    丹云隐到了长乐宫的时候皇后还是一脸憔悴的守在萧凌云的身边,丹云隐轻轻的叹了口气,可不是正有这般的吗?萧凌云虽然不是皇后亲生的,可是皇后到底是将她养大了,对她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的好,怎么能说这世间没有纯粹的好儿呢?

    “儿臣给母后请安。”

    “原是隐儿··············快快起身吧。”皇后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脸上的倦容和苍白竟然是妆容都遮不住了,皇后勉强的笑了笑,看的出来眉宇之间都是满满的担忧,萧凌云的病反复无常的,总是这般,就算是稍微好的时候也是一直持续着,太医,赤脚大夫都看不出来什么别的问题也是看不出来个一二三来,皇后怎么能不急呢?好好的萧凌云现在人都干瘦了,看着竟然是苍白虚弱的下一秒就要折颈而去。

    “母后宫中的檀香当真是绝品··············”丹云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感叹这檀香的品质。

    顾明姝看了一眼丹云隐苦笑道:“原是人来人往的,本宫倒是不想熏香的,可是到底不能失了体面。”

    “原是如此,母后若是觉着不熏香失了体面的话儿臣那有些上好的梨花香,倒是清甜,可是去江南时候带回来的上上品,倒是难淘弄的,今个就给母后送过来,熏些清甜的倒是也不输檀香怡人。”丹云隐淡淡的勾起一个笑,随即上前几步,心疼的看了看萧凌云,然后亲自伸手将萧凌云额上的布巾拿下来浸了水再拧干敷上去了,边说话边做着倒是十分不耽误事:“儿臣进来的时候见着外头之前那几株好看的红花儿怎的不见了?”

    “品种娇贵,本宫也是无心去督促那帮奴才,就这么养死了。”皇后摇了摇头,顾明姝从来没有这种时时刻刻自己的心都提着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把刀横在自己的头上,时刻担忧着一刻东西的死亡会不会下一刻就是萧凌云·············索性今个儿萧凌云又见好了一点,可偏偏就是一直这样反复无常的,实在是让人忧心,也更是折磨人,更是像拿一把钝的刀子在割心头肉一样。

    丹云隐与皇后说了会话就走了,等出了长乐宫的时候时间还早,丹云隐思考了片刻转身去了兰苑宫,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脚步又顿下了,丹云隐对着锦冬道:“你去回去,一会和锦夏去将梨花香送去长乐宫,这事万万不能耽误。”

    锦冬却摇摇头为难道:“奴婢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去啊,小姐今个只带了奴婢出来,小姐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万一············呸呸呸,奴婢乌鸦嘴。小姐还是让奴婢跟着去吧,等着一会回去也来得及的。”

    “罢了,你还是快些回去。”丹云隐坚持着让锦冬回去,现在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萧君阙的暗卫也不会时时刻刻的跟着她了,倒是清闲自在很多,只不过丹云隐倒不是觉得锦冬如何或是不信任锦冬,只是单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可能会更有些诚意。

    “小姐··············”

    “快回去吧,左右这也快到兰苑宫了。”丹云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林贵妃这个人还算是有些故事的,因为林贵妃在这宫中浸淫的年数可是不比皇后多,她们可是一起从潜邸过来的,可是当年从潜邸来的旧人拢共一只手就能数的清楚,大多数还是默默无闻或是早年就郁郁而终的。

    算起来竟然是只有林贵妃和皇后活的长久,也是位分高尊的。

第362章 无谓(9)

    尤其是林贵妃的语气还有眼中时不时闪出来的一些情绪,让丹云隐只觉得复杂,虽然上次林贵妃什么也没说,甚至还送了她一套衣裳,可是那仔细眼熟的衣裳她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所以丹云隐十分想去再问一下林贵妃,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不愿意相信别人,丹云隐和林贵妃说句实话也没什么交情,无非是林贵妃想要对萧君阙抛橄榄枝罢了,更直白一点说,不过是林氏在向太子抛诚意罢了,所以丹云隐倒是不觉得林贵妃会觉得她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人。

    这般想着,自己去总是更有一些诚意的,毕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更能让人放下戒心,甚至是连贴身侍女都没有带,就更另当别论了。

    等进了兰苑宫之后,意外的发现没有任何阻拦,只看到了太子妃的人,就急匆匆的进去回禀了,十分顺利的就进去了。

    丹云隐进了兰苑宫之后,进了内殿,却没看见林贵妃的人,正当问一下身边的奴婢的时候,就忽然见林贵妃的贴身宫女合心走了过来:“奴婢请太子妃安。”

    “起来罢,贵妃娘娘现在在何处呢?”丹云隐问道。

    “我们主儿在静室等您呢。”合心恭恭敬敬的引着丹云隐到了静室。说是静室,当真是这里面的装潢如其名字,看起来就是悠扬安静的风格,更是别有韵味,层层叠叠的纱幔掀开之后才能最终露出来一张桌子,一席蒲团,一副棋盘,一个闭目养神的女子。

    合心带丹云隐进来之后就离开了,并且仔细的合好了门。

    林佩樱睁开眼睛的时候丹云隐才诧异的发现,原本是那般淡然的仿佛是古井无波的林贵妃,眼里竟然是充满了血丝,一张脸上的疲倦并不比皇后少多少。

    这样的神情·············不该是林贵妃有的。

    丹云隐先打开了这份沉寂:“············娘娘这是?”

    林佩樱突兀的笑出了声,可是那笑容却不是什么明媚的阳光的,反而是十分阴冷的。

    “一晃眼,匆匆都快要二十载了。”

    “你有兴趣听本宫讲个故事吗?”

    林佩樱静静的看着丹云隐,看着丹云隐有些警觉的样子笑了笑,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道:“本宫自然不会伤害你的,你大可放心便是了。”

    “只是,你有兴趣听听这个故事吗?”

    丹云隐静静的看了林贵妃一会,忽然往前几步,然后蹲下身子扯出来桌子下面的另外一个蒲团,盘腿坐在了上面,点了点头,温声道:“我上次便想听贵妃讲讲故事了——无论是这深宫之中的,还是多年之前的事情,或是小事,我都洗耳恭听,只要贵妃不嫌我一个不知前因也无知后果的不知者,便可。”

    林佩樱深深的看了一眼丹云隐:“你与她不一样。与她也不一样。你说那个不知世的小姑娘儿,明明是温柔似水的,说话都是细声细气儿的,做什么事情都是那般温温柔柔的好像是女儿家的娇羞一般················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呢?如此的气度··············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罢了,可还是能看出来是个有魄力的,真是不像,真是不像。”前一个真是不像,是不像敕悉则,敕悉则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敕悉则原本更是不知道这人心到底是多险恶的东西的,敕悉则也不会这样,敕悉则是有风骨,可是却不是丹云隐这般凌厉的魄力刺眼一样的,几乎是她发问的一瞬间丹云隐就开始在静静的看着她,甚至连她都看不出来丹云隐到底在想什么,随即就是直接坦然接受,显然是几瞬之间就想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后一个不像,是不像敕娓娅,不像是敕悉则口中的那个年幼的妹妹,敕悉则口中描述出来的敕娓娅,是一个十分害羞的小姑娘,从来都没有敢大声说过话过,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善解人意,她不是不知世,只是她知道了之后就算是什么结果都会去赴约的人,只是她善解人意到就算是玲珑剔透熟稔于心,也不会愿意去入世,她也是胆小的——也不是胆小吧,只是敕氏的女儿都会骑马射箭,可是敕娓娅不会,她小时候有了心理阴影,眼见着一只玉雪可爱的小兔子死在了弓箭之下,她就再也不愿意去碰这件看起来是恣意畅快的事情,她就只会认为,这样有些残忍,可是她又不会去点破,只是勉强的笑笑说自己不会自己无用自己愿意去罢了,可是她父母是好的,兄弟姊妹是好的,自然没有人会强迫她,所以小妹妹呀,就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情了,比如说给父亲母亲织荷包,用的是母亲最擅长的花纹,用的是父亲最喜欢的花纹。

    她的幼妹也不喜欢在草原上策马驰骋,于是母亲就会教她舞蹈,会教她如何身姿轻盈,她十分有天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过是小小的小女孩罢了,就初有了娴静温柔的气质,倒是让人见之舒心,母亲还教她刺绣,还教她做饭··············母亲格外会做些好吃的东西,幼妹做了之后还要美滋滋的拿过来给自己尝尝,那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害羞的小孩子,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的,可是却一次,为了她,是那样的横冲直撞,甚至不怕冲撞了神灵——敕悉则很认真的说,他们是信奉神灵的,可是她觉着这辈子若是当真只是拘泥于一处了,那便是神灵也会不高兴了——

    这都是敕悉则口中的敕娓娅,也就是宁如意。可是到底她还是个那般性子的人罢了。说是说不清洗也是洗不了家族滔天怨恨都不能报的——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谁又能一切尽善尽美呢?她不过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第363章 无谓(10)

    一个从来不会大声一点说话的,温声细语的小女孩啊——

    就算是后来成了整个玉京的笑话,可是她却一个字都没说过,却是就这样活下来来了。

    却没想到世事无常。

    林佩樱看着丹云隐的时候其实心中还是很复杂的,她无法联想起来那个敕悉则描述的,她眼所见的那个小公主,会养出来这样一个女儿,也更无法想象,世人是不是都苦呢?看到丹云隐嫁给了皇室中人,林佩樱就知道,敕娓娅没有透露过一个字的,她也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过的好,就连林佩樱也恍惚觉得自己若是真的倾吐个干净,是不是也是对不起那位小公主了?可是现在眼见着,是瞒不住的了。

    她也是昨日才知道,杜克勤,自己喊出来了自己是敕氏族人。

    这背后的事情不简单,有一个杜克勤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谁知道这么滔天之恨不共戴天之恨,是人人都能淹没的吗?自是不能的。所以与其让丹云隐到时候陷的太深············不如她来做这个恶人,来透一透她点一点她好了。

    丹云隐端坐的样子,是很像敕悉则的模样。约莫是敕氏的族人都喜欢用这一个姿势盘腿屈膝坐着吧,就算是坐着,也硬是让人觉得别人在跪着,而她只是在盘坐罢了,腰板挺直,林佩樱的眼里出现了无限的怀念。

    这么多年了,每每最是孤寂的时候,她想起来的都是年少时候舞刀弄枪时候的快活恣意,都是敕悉则一点点教着她下棋的样子,这世间,为什么美好的人总是不能继续存在下去呢?

    敕悉则口中的希望她的幼妹就这样一直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做好自己不要改变就好了,有她,和父亲母亲帮衬着,一切都是无妨的,她可以一辈子这样优雅的老去,可以一辈子都温柔娴静美好的像是所有人都期盼的未来一样,可是敕悉则却想不到的,想不到家破人亡之后一切早就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敕娓娅了,只有宁如意,而宁如意除了骨子里面那点倔强,似乎也是什么都变了,她也不能温柔娴静了——虽然也是温柔的,可是到底,是自己不愿意去争还是不需要去争,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所有人都不可能和一开始一样的,没有人可以初心不负的。林佩樱静静的看着丹云隐,那么现在她想听听丹云隐的答案,想要知道丹云隐会怎么做会去选择哪个——可是到底哪个才是她的初心呢?

    林佩樱快要脱口而出的话顿住了。

    她到底还是希望,若是可以的话·················

    她还是府中的那个大小姐,不知道自己一心曾经喜欢的夫君是那般的绝情,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活下来是多么大的运气——因为萧平凛不会允许她有一个儿子的,永远不会,所以若不是萧明思,可能那个孩子也就在出生之后悄无声息的没掉了,她甚至都不会有现在这唯一的一个女儿,还能够当做人间的念想——她还情愿没有碰见过敕悉则,情愿不经历过这世间的无常,虽然可能会后悔更多的是遗憾,可是若是没有的话,若是没有这些的话,她不会变也不会这般,敕悉则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力,也不会落的个如此下场,那个真心待人的敕婉,就不会落的如今这个下场了。

    林佩樱的眼角有泪滑落,吸了吸鼻子,像是忽然被人见笑一般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也不知道这几滴眼泪是为了可怜走过半生却早已失了初衷,唯余下失望的自己,还是为了可怜过去的那些岁月,有很多可怜人,伶仃的安慰自己一句众生皆苦,在血泪中模糊视线后带着一身的落寞离去。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从未学过女红,也从未学过琴棋书画·············”

    林贵妃的眼里有些怀念:“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丹云隐莞尔一笑:“能让娘娘记得这么多年的,必然是难忘的少年时光了,定然是十分快活的吧。”

    “是啊,自然是十分快活的,快活到我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过去,没有那么多需要我烦心的——林氏还算是得力,也是够我坐吃山空了,再说我的哥哥们,都骁勇善战,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他们说,女孩子家家的不需要考虑那些其他的事情,无论怎的都不会教我饿着的,让我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喜欢舞刀弄枪就和哥哥们学,和父亲学,和祖父学。”

    “总有些好玩的东西,什么都是新鲜的,是城南的武庄还是城北的武馆,那时候飞扬跋扈的倒是不知道收敛,还偷偷的去踢过馆子,不过是被父兄拦下了才作罢,可是也没歇了这份心思——我是当真喜欢年少时候那些时候的,是我永远都追不到的了——就像你现在看我,怎么知道我年少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呢?又怎么能从我现在这光景当中窥探到当年我那份年少时候的心思,别说是他人,就是我自己,都快要遗忘了那是什么滋味了。”

    “只有每每睡前的时候也会祈祷,希望若是当真上天垂怜,便让我在梦里面回忆起来当时的年少血尚且炽热的时候是什么滋味,然后抱着这点如数家珍的回忆自顾自的在这深宫里活着。”

    “这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去处,没来过的,都以为是个什么好地方,都是扎破了脑袋想要挤进来,总觉得进来了之后就是荣华富贵,能享受到旁人所不能享受的,可我们家不一样的,其实原也是不用送人进下一任可能继任的储君那里的,因为林氏是武官世家,不是什么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牵扯的都是什么沾亲带故或是实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

    “我们只是尽自己所能守好玉朝河山罢了,只是听从调遣,可是终究还是要活下去的啊——”

第364章 无谓(11)

    “先帝那时候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身为林家唯一适龄的女儿,就这样被送给了当时林家站队的陈平王那里——自然就是当今皇帝了。”

    “我原是不想的,我不喜欢那些拘束的,我们都不喜欢被拘束的感觉,王府的天小,皇宫的天也未必大到哪里去,我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了,我还是更想舞刀弄枪的,就算是被哥哥们总是说着日后怎么嫁出去哟——也是无所谓的啊。”

    林佩樱的眼底还是有泪,说出来的话也是慢慢的开始哽咽,那时候的日子当真是快乐的,她还记得——

    “我那些哥哥,也是去违逆了祖父的,可是当我看见哥哥们被罚着跪在祠堂之前细细思过,可是当我看见祖父也是老泪纵横的时候,我看见祖父也是不舍得也是不愿意让我就这样被困住了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能管什么都不能顾了,我知道祖父不是为了让我去如何如何为林家说话,他也不过是想保住整个家族罢了啊——到底先帝那时候斗争的你死我活,若是不站队的话··············没有站不站队这个说法,不站也是要被逼着站的,那时候的腥风血雨,岂是昨个萧君林闹的那出能比得了的?”

    丹云隐看着林佩樱,林贵妃今日的话有些说的过头了,丹云隐也意识到了林贵妃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用本宫的自称,更是没有摆高一点姿态,相反倒是像和丹云隐闲话家常,仿佛她们有多熟稔,仿佛她们相识多年一般的闲谈。

    丹云隐等着林佩樱继续认真的讲完她的故事。

    “可是我,却万万没想到,几乎是满心不高兴却面上强颜欢笑的我,竟然会渐渐的没了心里那份一开始的抵触感——我甚至开始觉得,王府里的天小点也没关系,皇宫里的天四四方方也是局限的也没关系,只要我的夫君能陪在我身边就是好的。小时候总以为自己不落俗套,不会被什么痴男怨女的话本所袭扰,也不觉得有这些真情实意,只觉得以后若是能碰见一个男子相互顺眼也就罢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做人还是不能太高看自己也将自己想的太过于光环瞩目了,我不是也没逃掉。”林佩樱说到这里嗤笑一声。

    “你能想到,你的枕边人,你一心真心实意待着的枕边人,想方设法,连一个孩子都不允许你有,哪怕是一个已经孕育的一块肉,都狠心到狠狠的刮下来踩在脚下变作烂泥吗?初始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我知道男人便不都是这样,都是三妻四妾,所以他有很多的女人,王府里面有许多女人,我原也是不会太伤心的,只是对我多好一日,便多一日,便能长长久久一日。”

    “谁又知道,那最诛心的,不也是他给的?原本想着能多长久一日便多厮守一日,可是现在想来却是满目荒唐啊。”林佩樱又嗤笑了一声,终究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也是怪我自己太傻,从来不去想人心到底有多恶毒,也不会去想,面上那般和你琴瑟和鸣的夫君,背地里却偷偷的给你动了手脚,有了的孩子不放过,更是不想要可能有的。”

    林佩樱不是在可怜自己,是在可怜自己那个死掉的孩子,只是小小的一团肉,都还尚且没成型,就这般的没了,想来也是好的,因为受了药物影响的孩子,恐怕生下来也会是孱弱病态,恐怕也不会是有多健康的体魄的,与其这般受罪················可她的孩子本不该受罪的啊。

    丹云隐瞳孔一缩,试探性的问道:“············娘娘的意思可是说,皇上··············”

    林佩樱点了点头,眼泪只流了两滴便不再流了,她的眼泪早就流干净了,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心痛罢了。

    丹云隐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佩樱,想听听林佩樱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看着神色复杂的丹云隐,林佩樱却是不觉得有什么的。

    “这般就觉得惊愕了?”林佩樱抹掉脸上的泪痕,抿了抿唇。

    “··············倒也不是。只是若如娘娘所说···············娘娘一开始便应当想到这种结局的。”丹云隐说完自己先沉默了半晌,低垂下了头,她现在来说的话,定然是一开始就可以想的到的,可是,她是上辈子经历过了的,所以便觉得,林氏是武官,武官便是可能有军权的,到时候一旦边疆动乱或是哪里需要动兵的林氏必然会十分得力,可是这般的话就注定了林佩樱不能有孩子,因为让一个武官世家的女儿膝下有一个皇子,无异于给自己日后皇子长成的时候留下来了一个大隐患。

    可是年少的时候又怎么懂得这些呢?

    这世间的情动,不过是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响叮当,绮丽美好的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旦以为自己窥见了一点,抓住了一点,便是怎么都觉得不肯放手了,便是觉得这人是有几分真心的,这份情真意切被人碾在脚底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丹云隐闭了闭眼睛,她太清楚不过了,太清楚这个中滋味了,凤鸾宫里几百日的辗转反侧,和心中空洞眼神空洞的眺望着外面发呆的时候,她太明白这个中的滋味儿了。

    撕心裂肺,又渐渐趋于平淡。

    而后就是心中的恨意,抑或是············被迫压下罢了。

    丹云隐忽然仔仔细细的开始重新打量林贵妃,像是从来没见过林贵妃,第一次见林佩樱一样,忽然发现何其相像,只不过林佩樱不能做的比她更果决,因为她的背后还是整个林氏,她当年不也是因为宁氏还在丹府里,她不得不戴着这徒有其名的皇后的帽子,撑着自己保全宁氏在丹府之中的日子吗?

第365章 无谓(12)

    等得宁氏没了之后,她才是真真正正的满腔积怨都爆发了出来,才是最情真意切的恨意,现在的林佩樱和她何其相像啊。

    “到底这深宫煎熬的太苦了。娘娘也太苦了。这深宫之中谁不苦,见久了四四方方的天,心里面想的算的也就不一样了,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心中之事还在苦苦煎熬着,别人都觉得这里好,可是这里何尝不是座樊笼呢?若是心中向往自由的话,这里怕是个死胡同了吧。”丹云隐看着林佩樱,忽的觉得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样。

    “·············只是娘娘,到底明思是个可爱的,她还小,她若是能得到日后我们求而不得的东西的话,便好了。”丹云隐的喉咙有些干涩,说出来的话也很是晦涩,只是苦笑了一下。

    身后背后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不得不去强迫着自己还活着,呼吸着几口气,像是行尸走肉,丹云隐听得懂林佩樱在说什么,如若是年少时那般恣意的一个人,一定是不甘愿在一个已经写好了的是樊笼的地方度过一生,可是偏偏她不得不来,就以为自己有点希望的时候却没想到这点希望是奢求来的,等到日后还是要加倍的还回去的,且更加的刻骨铭心,深入骨髓,更是让人心寒血冷,不知该如何在这深宫之中继续下去,可却还是要撑着啊——这实在是太难熬了啊。

    林佩樱倒是很惊异丹云隐会说出这种话来,并且刚刚丹云隐说的话让她瞬间就攥紧了手,这话曾经有人也跟她说过的。

    ‘有时候啊,我也觉得,我不该来这,这好像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敕婉撑着下巴,很是苦恼的看着远方,可是却被墙给挡住了,她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我这里偏僻冷落的,你当然觉得这不是好地方··············你日后会看见更好的景色的,且先别急着呢。’这是林佩樱当年宽慰敕婉的话,因为敕婉那时候,似乎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偷偷的出来似乎要过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反而是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牢笼,可是却又挣扎不开,还夹杂着对自己恋人的浓重的失望,可是却还没到了绝望的地步,就是这样,让敕婉的脸上的笑容都有些艰难晦涩了。

    ‘我哪里有说樱儿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很好,虽然偏僻了些,可我不觉得的,我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这儿还是我自己探险才知道的呢!这里我很喜欢,还有樱儿和我说话,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这里别致清幽,景清幽,人清幽,我当然喜欢。只是我觉得这偌大的玉京偌大的玉朝,像是个樊笼一样,这整个王府更是,我不能自由自在,也没办法逃脱这牢笼半分。’这是敕婉的回话,有些落寞,也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日后就好了——若是我有孩子的话,一定会自由自在的,我的孩子一定会过上我想要过的那种日子的·················那个时候可能我·············父亲母亲也都愿意见我啦。’敕婉是这般笑着的,可是却没有多少的底气。

    林佩樱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也不知是怎么了,对着这个故人的亲人,仿佛是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日子再苦也都过来了,不过来又能怎么样呢?谁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后宫里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的,身份越高,手段也就越高,否则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能那么长长久久活下来呢?自己没点心眼,早就不知道被别人暗害了多少次了,更别提保住什么尊荣之位了,”林佩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接下来却又添了一句:“还倒有种选择就是皇上护着,可是皇上护着是皇上护着的,那位自己终究也没有蠢笨到将皇帝这个靠山弄丢了的时候,现如今,却是靠山没了,恐怕这山雨欲来风满楼,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到底是自己作死自己坑害了自己,也是怪不得别人的。可是这没有皇帝护着的,若是心思纯善,恐怕也不会有善终。”

    林佩樱说这话其实是有些突兀的,可是却又止不住提点一点丹云隐,林佩樱自己心中清楚皇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皇后也不是没有坑害过她,可是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可是只看皇后面上的贤良淑德却是不行的,总不能以为皇后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这就未免有些好笑了——虽然现在皇后似乎也对丹云隐十分好,也是承认了这个儿媳,可是到底还是要提点一点丹云隐的,不过若是真的没有事情的话,说出来这种话实在是突兀也是实在冤枉了皇后,所以林佩樱选择在后面又加上了昨个儿犯事现在拿出来说还新鲜的萧君林母子。

    只不过林佩樱不知道自己苦苦追了这么多年的真正杀了敕氏一族的凶手,就是这位皇后,远远比她想的还要更加恶毒还要更加的心机深沉,而且如此的善于伪装。

    丹云隐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可是心中却记住了林贵妃的这话,这话其实道理谁都懂,尤其是林贵妃在这宫中沉浮了这么多年更是知道一些隐晦的事情,显然林贵妃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丹云隐静静的等着林贵妃接着说下去。

    “瞧我倒是对昨个儿安知霜自己作死的事情上心,倒是说着说着说歪了去。”林佩樱笑了笑,然后继续道:“我的故事也就是这么多了,多了负心汉的故事,也就不值一提了,不过这宫中的人都苦罢了,本宫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谁人都有谁人难熬的地方,那现在我来讲讲,别人的故事吧。”

    丹云隐诧异的看着林贵妃,林贵妃还记得上次自己所问之事?

第366章 无谓(13)

    现在林贵妃自己愿意说,丹云隐自然是颔首洗耳恭听。

    “我记得你上次说,想要知道这后宫之中发生了些什么隐晦的事情,我便也与你说说,也算是我闲来无事,好容易有个人和我说说话,愿意当我这冷清的兰苑宫的客人好了。”林佩樱笑着,很是诚恳的拿起桌子上另一边的一壶茶,给丹云隐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丹云隐见状本是要急忙去拿的,却被林贵妃伸手轻轻的阻止了,林贵妃亲自给丹云隐倒了一杯茶。

    丹云隐见林贵妃拿起轻饮,自己也端起茶杯做了个礼,然后轻抿一口,惊讶的发现里面这茶入口清冽入喉甘甜,还带着微微的酸味,恰到好处,倒是很合丹云隐现在的胃口。

    可是却独独不是玉朝的茶的滋味儿,丹云隐又喝了一口,还是没品出来这是什么茶,正当丹云隐想要问的时候,林贵妃先开口了。

    林佩樱看出来丹云隐没喝过,于是淡淡抿唇一笑:“这是曼橘茶,微微加了一些冰糖,可算好喝?故人当年喜欢喝,从外域寻来的,玉朝人少用,否则早就风靡一时了。”

    林佩樱放下茶盏:“每每喝这茶时,总是怀念起故人来,当初故人不喜加冰糖,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倒是酸的牙都倒了,险些没一口喷出去,后来故人才笑着告诉我,若是不嗜酸,放些冰糖在里面就会好喝了。果真是如此啊················上了年纪,就会很容易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这宫中啊,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那位故人,只是可惜,她去的早,甚至都没从潜邸进了皇宫,除此之外,你上次问我可曾听过淑景堂一事,今日倒是可以于你说一说。”

    丹云隐上次本是来问林贵妃知道不知道这后宫之中以前的秘闻了,也是顺带问了淑景堂,可是那时候林佩樱却是说,记不清了的,也是模糊两句就过去了,可是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内情?外加上羲朱是她在淑景堂附近碰见的,羲朱说自己曾经小时候没进宫为奴婢的时候就来过淑景堂,敏谊刚刚被她问完话,和羲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虽然都是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巧合,却足够丹云隐想探知个明白了。

    “洗耳恭听,还请娘娘愿意讲于我说便已经是极好的。”丹云隐垂眸笑着,显然一副温婉的样子。

    “这淑景堂啊,也是皇上御笔亲题的,也是亲赐的,咱们当今的皇上,年轻的时候可不耽于美色。”林佩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显然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说萧平凛不耽于美色倒是不成的,因为萧平凛的确是惦念敕婉的绝代风华,,倒是自作多情的模样活了这么些年,若是说萧平凛耽于美色,可是这偌大后宫,这满园春色,哪个不是各有各的好看之处?萧平凛又对谁从一而终抑或是从未伤过其中的一个?各人都有各人的苦楚,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帝王看似心中自己多做痴情在怀念一个现在甚至都不被人知道的敕婉,实际上却是负了所有人的——萧平凛不是仅仅耽于美色罢了,仅仅的美色甚至在他眼里还不如什么,若不是走进了他心里的,注定是要成为他手下的一枚棋子,用的时候就召唤过来,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残忍的将所有不该有的不幸全都加注在那人的身上················谁不是呢?

    林佩樱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就随即正常的说了下去。

    “说来,那时候宫中倒是少人的,几乎是没有几个嫔妃,太后着急发狠了,是连着催着皇上选秀,可是咱们皇帝不急啊,这皇帝不急,不光皇太后急,那些臣子的心也是蠢蠢欲动——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谁是皇帝,皇帝的后宫里面有几个自己家的女儿,得宠如何地位如何,都是必不可少维护自己权利和地位的纽带,所以这些臣子是当真急了啊,这是左塞右塞都被皇帝挡了回去,有时候那些臣子顾左右而言他的,皇帝也是听不下去也是不愿意听的。”

    “这般情况下你该是能想到的,那些臣子是有多火急火燎,后宫之中的人却在暗自窃喜,没有新鲜的花朵儿进来,那这已经在宫中的就有些本事有些未来,多些时候去争了,那宫中另外一个朱贵妃,就是在这时候还算得宠。可是后来万万没想到,这谁都没能塞进来人,眼见着新皇登基都几年的光景了,宫中竟然是没有皇子公主出生,皇家开枝散叶是多头等的事情,皇太后劝着那些臣子劝着,甚至太后一度都诘问皇后——皇后该是要知道明了这些事情的,可是却毫不表态,也不做些什么,有失中宫的责任,太后当年也是没少明里暗里的敲打皇后的,就在大家都觉得皇上到底什么时候会选秀是不是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林佩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约莫也就是那时候有人这么明里暗里的传这种事情,所以皇帝之后才会那般震怒吧,丢了天家的颜面到底不至于那么惨淡的,到底也是顾氏的女儿,可是之前有这种传言,之后竟然还传出来宫中新入的主儿竟然··············这是摆明了告诉别人,皇帝说不准真的有些难言之隐呢,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受不住所以才找了情郎吗?

    “就在这流言纷纷的时候,顾氏却送了个女儿进宫——皇后本就是顾氏嫡系的嫡女,现在又送了一个顾氏的嫡女过来,倒是个伶俐可人的,不过就是不太愿意和后宫的这些人往来,总是有些安静的,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容貌也是上上乘,也算是对得起皇帝将这么个例外收进宫里了。

第367章 无谓(14)

    林贵妃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竟然能在那种大家都是火急火燎着急着往皇帝后宫里面塞人却不收之中成了个例外的幸运儿,竟然能做出那等事情,也是石破天惊。”

    “不过本宫倒是不觉得她不珍惜什么还是如何,只是觉得·············她既然也能看出来是个聪明的,怎么能犯糊涂做这种事?”林佩樱叹了口气:“本就是皇上不愿意塞人的,我是万万不信她会不知道,她进了宫就是被时时刻刻盯着的,更是被多少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呢,只是皇上却宠着她,当年也确实是得宠了,可是她一开始其实不愿意显出自己来,自请去了个偏僻点儿的地方,可是架不住小顾妃当真是貌美年轻,人也是灵秀,皇帝也宠着,还给那偏僻的宫殿御笔亲赐了名字。其实我猜她约莫想的是等着她慢慢的褪去了那些关注之后也就好过些了,机会更是来的快——安知霜倒是反而成了众矢之的,且不是家族送进去的,却是皇帝终于开窍了之后选秀直接钦定了的,入宫就是荣宠,即便是如此,小顾妃也不能算是失势失宠,且在安知霜盛宠之时,还比安知霜早有了身孕。”林贵妃仔细的想着当年的事情不禁感慨万分。

    这小顾妃当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就这样被送了进宫,反正不知道小顾妃是什么心思,林佩樱能想出来如果自己是皇后的话,定然心里是不可能好受的,尤其是这小顾妃还有了身孕之事,皇后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孩子,太后之前敲打皇后的时候还要拿着皇后无子之事来说道,可不是真真戳着皇后的心窝子吗,这会子本家又送来个年轻貌美的,这谁能受得住啊?所以皇后的心中到底不是个滋味,可是却勉强面子上和小顾妃过的去的,不过·············晨昏定省走的勤一些,这小顾妃也是会来事,就这样让皇后对她都好的很,也算是推心置腹,不再觉得这是家族送过来虽然是对家族有利,却是打自己脸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了,反而小顾妃的有宠都是皇后时时刻刻在皇帝跟前念叨的,虽然说安知霜后来是进宫了,可是那小顾妃却是在安知霜前头有孕了,比安知霜整整早了一个月多月呢,这般已经是不容易了,安知霜进宫可以说是皇帝就没怎么去过别人那,除了这小顾妃和皇后那还零星去那么几次,剩下的嫔妃是想都别想的,就算是皇帝心情好了翻了她们的牌子,那安知霜也是想法设法的会将皇帝叫走的,不过在皇后和小顾妃那,因为顾氏和其二人的地位,安知霜是不去作死的,皇帝也自然不会被安知霜在这二人的地方叫走。

    这般所有的注意都在安知霜那了,飞扬跋扈的,说话更是没尊没卑,除此之外身份家族也不怎么贵重,可想那群臣子是怎么气红了眼睛的。

    “眼红的都去盯着安知霜了,所以那小顾妃本来是已经可以放下心思了,不必时时刻刻殚精竭虑了,可是却一下子做出来这等事情,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她定然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等着找她的麻烦,也知道安知霜现在顶了所有的风头她也应当不会太被看着了,可是··············她一个人罢了,就敢如此做?当初皇后不知,只是对付安知霜那跋扈的性子就已经是十分疲惫了,她在这宫中也不和谁关系好更别说说几句闲话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敢这般做?”

    “娘娘说的糊涂事·················难不成是您口中的这位小顾妃,住的那偏僻的宫殿,就是淑景堂···············?那这糊涂事,又是什么呢?”丹云隐攥了攥手指,淑景堂里面住的小顾妃,她可是听都没听过的,怎么说她前世也是筹谋了一些事情的,也是在皇宫里面待了一年吧,虽然这一年几乎是被禁足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之前就曾了解过这宫中都有过什么事情,今生也又是嫁入皇家半年多了,怎么就从来没听过这些秘辛?这小顾妃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是连名字都要被抹去,都不允许被提起?在丹云隐的记忆里是绝对没有这个人的,就连那个淑景堂那么偏僻,若不是她无意中走近过去,恐怕是等着年老的人被放出宫或是老死了之后,这事就没有人再会记得了。这小顾妃做的糊涂事能被这般的抹杀,安知霜的孩子倒是康健也未听说过有人在安知霜怀孕的时候害过她,否则的话当是现在定然有风声稍微一打听便知道的,万万不可能是这种淑景堂人听都没听过或者是小顾妃的名字都被抹杀的干干净净的说法。

    除非这小顾妃她·············

    林贵妃的话完美的印证了丹云隐的想法。

    “偷人。”林佩樱简单的两个字干净利落。

    丹云隐摇了摇头,她便是这么想的,因为能让皇帝做到这种地步的···········对于萧平凛来说,恐怕也就是这种事情是最不能容忍的吧。

    “我也曾经一度想过,她是不是想不露出自己,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她不过就是不乐意罢了···············原是有心上人的,可是好歹不歹的还是个昆仑奴,后来被捉住的难看,就连孩子都是···············一眼便能瞧出这是昆仑奴的种儿,这混淆皇家血脉的罪谁能担当的起?”林佩樱叹了一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就被家族这么抛弃的干干净净,甩的一点边都沾不上,可是到底因为这件事情皇上还是得力了,顾氏当年可更是如日中天,比现在还要叱咤风云一些。”

第368章 无谓(15)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虽然气着了,可是到底处理之后自己颜面也算是保全了,你看现在几乎也就是我,朱贵妃或是皇后还能记得清当初的始末,若是我们不说谁知道?所以啊,皇上也算是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了——顾氏的势力一直可都是心头大患呢。”

    “所以才说这小顾妃是个可怜人,尸骨被扔下了断肠崖下,是被人连着夜直接运出宫去的,生孩子的时候她难产,见了大红,自己又担心这胎儿不是足月而生怕被人知道,也不敢叫宫中太医和有经验的接生姥姥,就叫了宫外的接生姥姥·············可惜了,孩子生下来已经是憋死了,没来得及处理呢,就被发现了,是个昆仑奴的种儿,本身自己就是要断气儿了,还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丢出去喂了··············狗,然后皇帝念在顾氏的背景之下,念在同是怀着孩子尚未生产的皇后也是顾氏的女儿,所以便也是给了个痛快,只给了一杯毒酒,没等喝呢,人就活活断气儿了。”

    “这事就成了宫中的秘辛,当年涉事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实在是可怜。”林佩樱又叹了一口气。

    “娘娘如何觉得可怜··············到底路是自己选的,既然是这般选了,就应该想到来日的后路了,可是小顾妃她如何能让别人发现呢?到底是她自己不得力还是···········被别人算计了··············?”丹云隐不太懂为什么林佩樱会可怜这位小顾妃,刚刚林贵妃也说了和这小顾妃也没什么交情往来,不过就是那时候就在宫中,在宫中时日久了所以自然知道以前的事情,既然是这般,到底是小顾妃自己···············做事不仔细严谨一些,确实是在宫外有心上人被家族送进来是十分难熬的事情,可是自己却都不做仔细了,明知道自己做的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还会被人直接抓了个正形?

    丹云隐沉默的看着林贵妃,林贵妃点了点头却不否认自己在可怜小顾妃,林贵妃其实心中是复杂的,这一进深宫里面,萧郎就是路人了,谁说心中若是有个惦念,还有点念想不是好事呢?只是像她这般自己直接扎了过来,然后溺毙在萧平凛身上,却是不知道真正痛入骨髓的还不如是一开始就从未动心过,这样才好啊——萧平凛其实是不配人爱的,她醒悟的早,可是小顾妃却是一开始就不抱着这份心思的,小顾妃不喜欢萧平凛,独独钟情于一个从小相识的昆仑奴,天子龙颜震怒之下的惩罚,也不知道是对于自己的面子还是对于小顾妃竟然宁可喜欢一个昆仑奴也不钟情于自己,这都无从而知,可能都有,小顾妃到底还是个痴情种子,昆仑奴是异域的被卖过来做奴隶的,虽然人长得还算是过的去也不是什么奇丑无比的,可是却和玉朝人的长相大相径庭,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种事情谁都会做,所以自然昆仑奴地位十分低下。

    林佩樱只是可怜那小顾妃,最后自己作古,结果却成全了自己的家族和皇帝罢了。

    都不过是可怜人,都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那般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进宫就是相当于给皇后没脸,那么皇后又会如何待她?顾氏本来就是如日中天,现在中宫无子还好说,可是她年轻貌美的就这样送进宫去了要是有孩子了是自己养着还是算在皇后的膝下?无论是算在谁的膝下,只要这个孩子有着顾氏的血,皇帝就不会喜欢,何况还是当年皇帝莫名其妙许久不选秀也拒绝让大臣塞女子进宫呢?这种两面为难且是受夹板子气的事情,可是没几个人愿意去做,年轻是年轻,可是却不蠢笨,总归不至于意气风发到自己以为能顺其自然的将一切事情都整理好滴水不漏,看着也不像是个一心扎在皇帝心上一心为自己家族谋利益的事儿的,所以到底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到底心中还有他人,到底不过是··············

    众生皆苦罢了。

    谁还没点可怜的地方呢?

    林贵妃默然,自然是可怜这小顾妃,也是可怜自己被送入王府是为了家族利益,可是她咬咬牙认了,却不想栽跟头栽的这么大,悔悟过来都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可是小顾妃呢?干脆就是丢了性命,虽说女子不贞是为大过,可是终归还是可怜人的——人都是有悲欢的,不能设身处地也就罢了,可是总归不至于认为一切是小顾妃的错,是小顾妃自己不贞才导致了自己的结果,归根结底,如果不是进宫,谁说一个昆仑奴就不能和一个小姐在一块儿了?世人不同意便不同意罢,毕竟谁都不能设身处地,也不可能理解,可是只要自己如愿以偿,心里便是快乐的。

    总好过这面子上的荣华富贵,内心的无边孤寂和黯然神伤,以及恨意满腔来的痛快自在一些。

    “到底在这宫中,谁熬着不辛苦呢,所以能不来啊,便不来吧。只是你可是没得选了,日后等着太子·············你这皇后的宝座是坐稳了,眼见着你与太子恩爱甚笃,倒是希望你可以做到我们这些人未曾做到的事情,能做到我们曾经奢望的那些事情,到底你是你,你不是我们,你身后到底没有这么多的家族牵扯,而太子毕竟不是当今圣上,总该不会,这结果会如这般荒唐就是了。”林贵妃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一点儿苦涩。

    “娘娘说的是旧时的故事,我怎么能与这旧些时候的娘娘相比呢?想必也是这结局如何,都是自己选择的,到底还是少见来时路···············”

第369章 无谓(16)

    “这深宫之中的确是难熬啊,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进宫············这才半年罢了,我看见的波云诡谲可就不止是这些了。昨个儿是一个搅得水浑江江的大头是自己作死,自己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这以后希望日子能够清净一些就再好不过了。”丹云隐颔首。

    “希望如此吧。”林贵妃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过去时候的事情,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做的如此狠辣,竟然是连那当时涉事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奴婢,慌里慌张的,定睛一看也是林佩樱的陪嫁侍女另外一个如心,如心简直是脚底抹油,跑的十分快,神色却是十分惊慌,甚至可以说是见鬼了的恐怖。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林贵妃皱了皱眉头,这静室之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过来吵闹,因为每每在静室的时候,她便能难得的得到一会心神上的宁静,所以一旦有人在这里像这样吵吵嚷嚷,就会十分影响林贵妃本来变好了的心情,虽然是自己的陪嫁侍女,可是万万从没有这般莽撞过,怎么今日这么慌里慌张的?

    “皇上有旨,晓谕六宫··············青域贡女伯翰氏,奉为婉妃,居············明心宫············”如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她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现在的惊讶惶恐丝毫不亚于昨日跟皇后报信的那个嬷嬷。

    明心宫,那是什么地方?

    皇后知道,林佩樱更知道!

    那是皇上大肆修建可是却未给任何人居住,就是安知霜都没有那个殊荣去明心宫里面住,谁都不知道这座华丽的宫殿就这样直直空空的矗在那里是做什么的,只是为了好看的?可是没有人敢问,当年安知霜仗着自己得宠觉得知婉宫不如新修建的明心宫那般华丽,所以想要跟皇上说去明心宫居住,却是吃了个瘪,从此之后就更没有人敢问这明心宫为什么不住人,为什么修建,就权当是皇帝不愿意让人住在里面罢了,当年说皇帝大修明心宫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了——原先是说皇帝修建这明心宫属实是祸国殃民,花费的银钱实在是太过可惜,再就是当时皇帝新登基,这般就大肆修建一个宫殿?

    后来里面没住人也就渐渐消停了,可是又冒出来一个安知霜,这可是让人一下子就炸毛了,又说安知霜是红颜祸水,是要让安知霜住进去了,可是也没有,再后来就变成了揣测皇帝到底为什么修建明心宫,明心宫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甚至是开始说着明心二字是不是就是皇帝为了自省·············众说纷纭是什么都有,时间久了天长日久的也就渐渐忘了这茬,因为明心宫始终都没有人住进去。可是········安知霜是不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给人住,估摸着她满心以为自己是个特别的例外的,也不会去想自己竟然是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这种说法,可是·············

    林贵妃却再清楚不过了啊。

    丹云隐清楚的看到林贵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难看到了下一秒就要憋的紫黑的地步,说是林贵妃下一秒会拍案而起丹云隐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意外,可是这婢女不过就是说皇帝新封了个妃子罢了,听刚刚的话,显然林贵妃是不在意什么君恩的了,那怎么············?

    “行了,退下吧。本宫还有事和太子妃讲。”林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

    等着如心下去了之后,林贵妃忽然开口道:“君恩匆匆如流水,何况是根本就没有过君恩的呢?所谓君恩,若不是真心相待,权宜之计下只是最后先动心的那个人伤心罢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曾经想过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直到发现原是一个孩子都不愿意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绝望。后来,我有了明思,可是当年怀着的时候,也没少被下手,还是好不容易千难万险的生了下来,才终于不知道哪里一点感动了圣上,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且不说别的,你看明思现在是活泼乱跳的是个十分调皮捣蛋的,平日里更是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小时候病恹恹的跟个病秧子一样?还不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就是千般万般小心,也架不住这个世间没有几个人真心期盼她能降生,呵。”林贵妃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然后淡淡道:“不提也罢,那些个腌臜手段若是说出来你也会觉得叹为观止的罢,实在是花样层出,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怀着思儿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是怎么艰难的让她有命活下来的,这些也便过去了,可是现在真是没想到啊··············伯翰氏,倒是也送人过来了,不是说万死不求和吗?现在不也是送了个贡女过来,呵···············到底女人,在自己没有选择的时候,过分的美丽怕都是一场隐藏的灾祸。”

    “娘娘这话是何意?”丹云隐定定的看着林贵妃。

    “你日后便知道了··············不过也确实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性子的,不过青域,我倒是听说过的,和冲越国虽不毗邻,可是奉行的理念却也差不离,都是向往自由的,谁知道来这深宫是你情我愿,还是被逼无奈呢?”林贵妃又冷笑一声,状似无意的提起来了冲越国。

    “这我倒是未曾听说过,难不成这世间还当真有这样的家国,能给所有人一个崇尚自由的机会?”

第370章 无谓(17)

    丹云隐这话显然是对着玉朝的情况的,其实别说是玉朝,哪里都难做到什么自由平等的,在这种君王统治之下,谁能够说自己是能崇尚自由?君王给你的自由才是自由,其他别的,还不都是处处上面有天潢贵胄盯着呢。

    “自然是的。冲越国··············从前是的,不过自从数十年前便不再是了···············说来这,你也是该没听说过的,毕竟是家国路远,玉朝里自然不会传这种事情,又不是边疆之地。”林贵妃仔细的观察着丹云隐的神情,勾了勾唇角,丹云隐的好奇心可以说是比较重了,也可以说是为了知道一些事情知己知彼才格外的喜欢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这倒是也好,也省的现在就露出她去,到底她还是要看看到底丹云隐是怎么选择的·············毕竟她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虽然现在估计也会被丹云隐日后万一知道真相之后第一个找上来问清楚缘由,可是她抵死不认倒是也不能说些什么,林贵妃其实不愿意留这个心眼,可是不得不留,她每走一步身后还有自己的女儿和整个林家呢。

    虽然直觉告诉她丹云隐定当会是那般选择,绝不会选择就这般的轻易吞下或是轻松的放下··············虽然可以更加痛快爽朗一些,可是到底林贵妃还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反正现在还有杜克勤在呢,她也是昨日才知道,杜克勤这么好用,不如就让杜克勤先选选和丹云隐说些什么吧。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丹云隐的兴趣,林贵妃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

    “数十年前,冲越国的将军起兵造反,诛灭了冲越国的皇室,而这冲越国的皇室···············族姓为敕,被俘获了之后竟然是直接被灭了族,无一生还。”林贵妃面无表情:“如此家国血恨,自然是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昨个我听说那杜克勤竟然自称敕氏族人,怕也是为了向咱们的皇帝复仇的。藏的倒是真深,这杜克勤可是进了朝堂多少年了,也是难怪龙颜震怒,竟然是一直没看出来,还让他享足了清誉,以为是个什么清贵衷心的好官。”

    “那他为何要向皇上寻仇?”丹云隐说这话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林贵妃的声音也低沉了很多,深沉的看了眼丹云隐然后慢条斯理的也是小声道:“这倒是皇家秘辛了,当年皇上登基不容易,先帝一直想要将冲越国纳入版图,或是慢慢从长计议,总之是要让冲越国交上来的贡品更多也更加依附于玉朝——因为冲越国得天独厚的地理,倒是宝贝东西多的让人眼睛发绿,先帝野心勃勃,想要扩张版图,那这些皇子想要争夺皇位,自然就要投其所好,偏偏这敕氏王却是个不肯低头的,这也是为何我说他们骨气高傲,也最是向往自由不愿意被钳制,就是纳岁贡,他们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罢了,且也不是臣属于玉朝,一开始的以前玉朝的先祖定下来的就是颇为友好的条约——个个儿都是血性的,宁可死都不愿意对别人卑躬屈膝成为别国的附属国,打来打去实在是劳民伤财,地形也是易守难攻,布防更是诡谲狡诈,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可是先帝不行啊,不想要这个局势再这样下去了,冲越国的宝物,无论是药材还是生产出来的织锦,产出来的矿石,都是让人眼红啊——”

    “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敕氏竟然就成了这些个皇子争夺帝位的一个有力的踏脚板了,谁都想要征服敕氏,谁都想要分一杯羹,恰这冲越国的将军有谋反之意,还是咱们皇上,英勇神武,”丹云隐听得出来林贵妃说英勇神武四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且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林贵妃的语气又恢复于叙述的平静,“和这位将军一起里应外合的,将冲越国换了个天,这君主换了,后来冲越国便是现在这数十年大家看到的,臣属于玉朝的样子了,只不过这岁贡还是有限的,也没有说是多到冲越国入不敷出,不过就是从前随便拿点东西来,现在是从指缝里面漏出来一点省下来的罢了。”林贵妃嘲弄一笑,然后摇了摇头:“冲越国的谋反,流干净了敕氏一族的血,也难怪还有一些察觉不到的敕氏遗族,在暗中誓要报仇。”

    “倒是个有骨气的族群················不过是既然谋反,还要斩草除根,名不正言不顺,难免为人诟病,这新国君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仁和的君主。”丹云隐摇了摇头,倒是对林贵妃口中的这个敕氏一族充满了惋惜,丹云隐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忽然心中打了个突突,忽然如遭雷击,楞在了原地。

    敕氏···············

    敕婉?

    杜克勤?

    称自己为敕氏族人·············?

    等等,这是什么··············?

    “娘娘可知,敕悉则,是何人?”丹云隐心念一动,便说出了这个梦中女子倾吐出的名字。

    丹云隐盯住林贵妃,林贵妃心神一颤差点整个人站了起来,可是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不愿意先露出来,也不知道丹云隐是从何得知的,所以林贵妃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然后疑惑道:“我倒是未曾听过,只是听来莫不是敕氏的族人吧。”

    “那敕婉呢?不知·················”丹云隐忽然闭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情绪也有些激动,随即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第371 章 无谓(18)

    丹云隐慢慢道:“知悉这些的话,就请娘娘与我说说罢。”

    “我当真不知。”林贵妃摇摇头,“这两个名字我倒是未曾听过的,不过杜克勤现在被关押在天牢里,想来去问问他倒是能知道一些有用的。”林贵妃心神狂跳,面上却面不改色,真是万万想不到·············丹云隐是从何得知这些的?不应该,听她的语气现在是还不知道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

    林贵妃这句话成功的提醒了丹云隐,她本就是今个下午准备去天牢里看看杜克勤的,这会子经林贵妃一说更加明确了。

    “我知道的这些,都与你说了,左右不过是深宫寂寞,若是日后得幸你站在太子身侧,切莫忘了护思儿一份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林贵妃定定的看着丹云隐道。

    丹云隐闻弦而知雅意,点头郑重道:“娘娘放心,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护思儿一份平安的,不为其他,但为安心。”

    林贵妃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然后道:“你若是去见杜克勤的话,恐怕他也难吐露什么,到底你是太子的人·················”林贵妃犹豫了一下道:“你若是去见他,可穿上我送你的那一套衣服,乃是冲越国的衣裳布料。”

    丹云隐定定的看着林贵妃,起身行了个礼退下了。

    丹云隐走出兰苑宫,看了看天空,进兰苑宫之前还是稍稍晴朗的天气,现在就有些起风了,这天气果然是说变就变,还是回一趟东宫,按着林贵妃说的也是换身衣裳·············丹云隐知道,林贵妃定然隐瞒了一些东西,她不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虽然她不确定,可是林贵妃既然都这么说了,杜克勤估计也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林贵妃是在给自己提示吗············?冲越国的衣裳?

    丹云隐心中莫名的烦躁,有些心烦意乱,抿着嘴抬脚准备先回东宫。

    丹云隐回东宫的时候萧君阙人还是没回来呢,这从江南回来这几日真是不能摸到萧君阙的影子,想来是处理这剩下的事情忙着呢吧。

    丹云隐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锦冬:“上次林贵妃给我的衣裳可收在哪儿?拿出来,也是穿穿了。”

    锦冬噎了一下:“小姐,那衣裳颜色也忒显眼鲜艳了一些,这安妃················可是遭了大难了,小姐在兰苑宫应该也能听到点风声吧,这皇上可是新封了美人,这上来就是个妃位,怕是这风头远远过了当年进宫才不过是个嫔位只是给了一宫主位位置的安妃啊·················小姐若是穿的鲜艳一点,难免落人口实,说是看着安妃倒霉,小姐倒是穿的···············”

    丹云隐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只不过················到底她还是有些好奇杜克勤会说些什么,于是道:“无妨,快去快回,走个小道,想来也是没有人揪着这不放的,满宫里现在就太子一个人势力大了,怎的有人还会说三道四?说也说不到明面上来,倒是也无妨。”丹云隐摆了摆手,他们要说便说去,不过是穿着罢了,现在到底不比之前萧君阙那般的谨慎仔细事事都想的周全周到,现在倒是可以放松一点自在一点了,浑然不怕有人过来说些什么的,虽然丹云隐也知道不该这般,可是对于杜克勤到底能说出来什么丹云隐显然更有兴趣一些,倒是也值得了。

    丹云隐换好了衣裳,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应秀,丹云隐看着身边匆匆行了个礼就过去了的应秀,忽然开口问道:“应秀,你可知明心宫是什么地方?”

    丹云隐完全就是随口一问,到底应秀是皇后宫里出来的,这明心宫总不至于和皇后有什么不好的渊源,所以丹云隐问一下应秀倒是也无妨的。应秀本来也是听着今个的信了,想着皇后心中必然不舒坦,那她的差事若是办不好,本来就不大高兴的皇后,怕是要发一阵子火,她可是不想承受,正想着如何能把皇后交代的事情办的更好呢,皇后刚还派人私下传她过去了,她现在满心紧张,看见丹云隐就想行个礼匆匆下去,结果却被丹云隐问住了。

    应秀神情苍白了一霎,然后强作镇定的定睛一看整个人差点没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红裳锦绣,罗纹鲛纱罩,眉间点绛。

    朱唇明目,眉如远山,神似霜雪。

    这般的样子··············

    这般的样子···············!

    这不就是那个人形容再生吗?

    应秀没有见过当年皇后那个心头大患敕婉,那时候她还小,可是却看过画像的,皇后也不知为何,是自己存了一副敕婉的画像,每每看的时候都神情阴鸷,她也曾经看过一次,都不禁感叹原来一张画都可以窥见一点美人当年的风姿,可是现在这个人就像是活脱脱的站在自己的眼前,那画像里的敕婉也是一身锦绣鲛纱,栩栩如生,连衣服上似乎都泛着点柔和的光泽,现下起风了阳光也暗淡了一点,可是这淡淡的光扫过去竟然是真的于画中那敕婉神似!不过到底只是神似罢了,眉眼长相倒是不一样,可是那般独一无二的气质,却是难得也是最难效仿的。

    “奴婢只知道那座宫殿从来不住人,是当今圣上登基元年的时候修筑的,修筑花费银两不计其数,但求奢华富贵。”应秀低头道。

    丹云隐点了点头淡淡道:“无事,你先去忙吧。”

    丹云隐带着锦冬就走了。

    应秀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想着一会还要见皇后,心中简直直打鼓。

第372章 无知(1)

    给皇后办事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当年应秀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就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也庆幸自己伺候皇后也无妨,只要不被皇后派出去做事就好,只是没想到,还是轮到了自己头上。

    皇后明确说过,这个人不可能活下来,她就是必要的一个棋子,等着太子登基了之后也就无用了,也就是她暴毙身亡的时候了,而怎么让她无声无息的让人看不出来的,甚至太医都把不出脉看不出来病灶的暴毙,就要看应秀的了。应秀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不仅仅是皇后在春桃宴上将敕氏遗族斩下,还有就是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有一些当年敕婉的样子,不过眉眼之间确实又无半点相像,只是这个气质的影子就能活脱脱的看出来,这不弄死,等着到时候给自己添堵吗?

    应秀定了定心神匆匆的走了,准备等一会再离开东宫,省的被人发现行迹。

    抄着小路走去天牢,路途倒是并不近,只不过丹云隐却在天牢外面意外的碰见了一个人,那就是顾氏的顾应之,丹云隐讶异的看着在此处的顾应之,不过讶异的神情一闪而过,等走近了的时候神情淡然。

    “臣,给太子妃请安。”顾应之单膝下跪请了丹云隐的安,丹云隐应了一声让顾应之起来,顾应之缓缓的起来了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不明让丹云隐有些头皮发麻。

    “太子妃············这身衣裳,怕不是玉朝的衣裳吧。”顾应之的话很突兀,眼神仔细的打量让丹云隐十分不舒服,丹云隐不是很喜欢顾应之,倒是横看没有顾灼阳那般的讨喜,竖看没有萧君阙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大刀阔斧的磊落。

    丹云隐不是很愿意回答顾灼阳的话的样子,只是淡淡道:“样式新鲜些罢了。若是无事,本宫先行一步。”

    丹云隐越过顾应之一步就要走。

    在经过顾应之身边的时候,忽然听见顾应之很是阴冷的声音:“太子妃要是穿上了这身,就该知道些什么了,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只穿着这容易招祸的,还是小心···············为上啊。”丹云隐猛地转头看向顾应之,顾应之只留给了丹云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慢悠悠的走了,丹云隐一句站住卡在了喉咙里,心中的那份烦闷又增添了一点。

    她能感觉出来,这些人都是话中有话,似乎是有很久之前,从前世到今生,她都有不知道的事情,且这件事情似乎是很大的事情,不是什么一笔带过的事情,可是她却丝毫不知,丝毫窥探不到其中的影子··············到底是从哪里出了问题呢?

    从前被压下的种种疑惑再次浮上了心头。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她刚一回来,明明娘亲离着仙去还早,可是为什么···············她一回来就··············

    不可能的,明明前世娘亲的身体没什么毛病,只是被严氏暗害了才去了的,可是那时候都是什么光景了,那今世为什么··············她前世也去春桃宴了············为什么前世的春桃宴上没有出事,为什么今生就·············

    丹云隐越想越烦闷,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她不知道,似乎是有很重要的关窍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丹云隐瞳孔皱缩。

    不对,前世她在春桃宴上,并没有如此出挑的位置,更别提甚么················她和娘亲虽然也是坐在那里,可是却缩的跟个鹌鹑一样,反倒是一直都是嚣张的丹云灵,这可是四处蹦跶,而且一舞惊鸿是出尽了风头,严氏也是各种周全,所以一切都尚且安好,她和娘亲简直太不起眼了,可是今生的时候丹云灵因为忽然被她憋了两次气,她又得了祖母的赏赐,本来前世也有,可是她不愿意穿着················所以············所以···············?

    所以丹云灵没有那么出风头了,甚至后来被她抢了风头,所以她被注意到了·············?若不是这种解释,那谁能来解释为何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在她根本没有出府露面的情况下,忽然就成了宁氏的死局·············?

    她前世没有任何点眼的地方,宁氏也是不被注意的,她们母女几乎是被彻底无视了,与热闹格格不入,可以说是不被注意到了极点,会不会是·············本来她若是安静的不点眼,那她就是相安无事的活着,也无妨,娘亲也无妨,也无人会去做什么,可是她现在点眼了············不对,也不该,那是为什么?除非·············娘亲身上有什么秘密?

    有什么秘密?

    敕婉,到底是谁?

    敕悉则,冲越国,圣女,神殿,奇怪的梦,那个似曾相识的可是却稚嫩无比的声音,那哭着喊着不要皇姐做圣女的声音··············

    “唔···········”丹云隐的头像是要爆开了一样,痛苦的蹲了下来,锦冬吓得魂飞魄散:“小姐!!”门口守着的狱卒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连着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太子妃,您没事吧!”几个狱卒面面相觑不敢过来,到底是太子妃,他们不敢近身,锦冬低喝一声:“还不快去叫太医来,无事,你们退下,莫靠近太子妃,成何体统!”几个狱卒如蒙大赦的退后了好几步离开了好远,生怕这件事牵扯到自己。

第373章 无知(2)

    谁知道这太子妃怎么了,好端端走过来忽然就蹲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无妨,莫惊动太医。”丹云隐捏了捏锦冬的手心,锦冬急的团团转,也只能听着丹云隐的意思,含着眼泪说不要请太医过来了。丹云隐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锦冬跪在地上心疼的捏着丹云隐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姐从来没有这个毛病,这是怎么了?

    本来孕中妇人就娇弱,要小心,可是小姐经常思虑过多也就罢了,何太医特意叮嘱了不要让丹云隐太劳累或是想太多,这头痛一部分是因为思虑过多,一部分也是因为之前小姐不要孩子喝药喝的难熬,所以锦冬很担心丹云隐,生怕出了一点毛病,尤其是现在丹云隐肚子里面还有一位小主子呢。

    你是谁?

    敕悉则,中原人谓我,敕婉。

    敕婉?

    婉妃,知婉宫·············从不居住人的明心宫,皇帝登基元年大肆修建,且不问缘由,皇帝也是参与过当年冲越国敕氏皇族覆灭一事的·············皇家秘辛·············不为外人道···············

    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不过,是一缕魂罢了,等着心愿了了,也就消散了。’

    ‘神殿能保我仅存的这一点魂,却保不住我离开一步,我能找到你,也就是这点儿牵连了················’

    什么牵连·············?

    ‘············’

    丹云隐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心汗涔涔的,额头上也有汗,只不过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丹云隐慢慢站起身,发觉自己腿没有一点酸软或是麻木的感觉,她感觉好像是过了几年一般的阴暗,竟然是不到一会的功夫。

    丹云隐站起来,缓和了一下脸色,锦冬担心道:“小姐好些了?”

    “无事了,只是忽的头有些痛罢了,约莫是昨个儿没睡好。”

    丹云隐带着锦冬要进天牢,狱卒马上就放丹云隐进去了。等着这位主子进去了之后,那几位狱卒面面相觑,确定人已经进去了之后才小声道:“听着刚那位主子的话了没?睡不好还能头痛的脸色煞白,这人还真是娇弱。”

    “嗐,咱们哪里有这些主子娇贵············”

    “你说这也真是奇了个怪了,这早上太子来一回,进去的时候神色还不错,出来的时候就面色阴沉的跟要滴水一样,刚刚那位顾大人倒是也进去了,可是这神情就一直都是一个样儿的——都是黑的!这位更是,直接搁门口呢,就直接头痛了一下,你说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阴啊···············这来探天牢的人可不只这一位两位,这里头关的都是什么人啊?昨个新送来了好多人,我还头一次见着这种组团被送天牢的,下狱还真是浩浩荡荡的,听说还是一群权贵呢,哎呦,真是太··············”

    “嘁——阴不阴的,咱们都搁这干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要说新鲜不一样的也确实是有,不过——你这可不知道了吧,你今天刚换班来的,我昨天还觉着自己倒霉呢,连着轮值两天,嘿,你猜兄弟我看见什么了——那三皇子,就是那位安妃的儿子············”狱卒说到这里还挤眉弄眼的捅咕了一下旁边的狱卒,“还有那文远侯——哎呦,都被下狱了!还有一位好像说是户部尚书吧··············得幸兄弟我,也是见过这些权贵的人了!嘿,就是他们估计进了天牢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过也算是兄弟我见过的世面了!”

    “嗐,见过世面也不至于见这些人,我看你小子之前也没见过吧,唬的跟真真儿似的,定是昨个下狱的时候大理寺的人过来读了名字,你才得幸知道的吧!瞅你那样儿·············”

    几个狱卒开始凑在一起说闲话,纷纷感叹着这帮贵人事情还真是多,昨个还是显赫的,今个就浩浩荡荡的一家被下狱了,尤其是这德贵妃,现在的安妃,想民间传闻的是什么样子啊,都快传成仙女下凡了——那定然是什么样的姿色能将皇帝迷的神魂颠倒,多年荣宠不衰啊,天底下年轻的好看的女子那么多,难不成还没有比年纪已经大些了的安妃好看的吗?所以这些狱卒情不自禁的开始感叹,还真是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做个平头老百姓,干好自己的差事好像也挺不错的,左右在这里还能时不时见到一些大人物,今天一下子是将这些权贵看了个遍,可不是心中美滋滋的开始想着日后有说给自己孩子孙子的谈资了。

    丹云隐一进天牢就被浓重的霉味呛到了,天牢里阴暗潮湿,锦冬小心翼翼的护着丹云隐往里面走,一进天牢坐在里面的狱卒就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将人引了进去,还细心的告诉太子妃小心脚下,丹云隐却是心中有疑,所以没有很慢或是很娇气的走,只是大步流星的就朝着杜克勤的牢房走去。

    杜克勤,也应该叫敕泾羽,现在正闭目养神,仰着头,背抵着阴冷潮湿的墙壁,倒是也没有披头散发或是肮脏不堪血肉模糊的恶心样子,反而还是穿着好好的,不过看起来面色倒是一朝憔悴了不少。

    丹云隐做了个手势,那狱卒就退下了。现在狭小的牢房周边就只有丹云隐和锦冬还有杜克勤了,旁边的牢房里听了有人脚步的声音,开始摇摇晃晃的拍打栏杆,希望能放了自己出来,只是却无人回应,丹云隐先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杜克勤看了一会。

第374章 无知(3)

    杜克勤也知道有人来了,只不过只是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

    那样子就像是似乎发现只是个女流之辈,甚至都没有完全睁开眼睛说话搭理的意思,丹云隐站在原地,也没指望着杜克勤能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打量了杜克勤好一会,丹云隐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打量杜克勤,倒是的确是个好风骨的,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不像进了天牢该有的样子啊——旁边的那些牢房里的人才是最真实的写照,应当是不管是谁都好,来救救他们,不要让他们再被关着了,都是拼了命的叮叮咣咣的砸出声音来,渴望能被看一眼,来诉说自己的委屈冤屈。

    杜克勤还真是格格不入。

    其实杜克勤知道来人是丹云隐,却不是丹云隐想的那般不屑或是认命了自己也不愿意摆出什么低姿态,而是杜克勤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面对丹云隐。说她是敕娓娅的女儿,是该恨的,身为一个小公主,应当是敕氏一族的最后希望,可是却偏偏选择逃避,甚至想要走上她姐姐那条老路,只是可惜没有第二个敕氏再给她糟蹋祸及了,杜克勤如何不知,如何不恨?可是正如一瞬间就想明白的事情,最失去了自我的,其实还是他罢了。

    他也只是想念那些从前的日子,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冷不丁的一抬头看向镜子里,发现自己甚至都不是自己了,那些可怜的回忆,在他身后,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杜克勤是有些后悔的。

    他若是当初不是只想着报复皇帝,让一个完全不起眼的皇子来继位,如果是愿意去问问看,这位是怎么想的,说不准也会是有另外一个结局。虽然是女流之辈,可是到底不是愚不可及的,说不得也是可以用用的,尤其是敕娓娅身死之后,若是她能知道一星半点,若是他将祸水引到皇帝的身上,难不成她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会浑然不在意吗?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而今才想到当初还有另外一条路,就算是连着萧君渝一起利用也是更加合心意的——因为丹云隐完全可以成为敕氏下一个主心骨的。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人。

    他这一夜想了很多,早上太子来的时候和他说了也很多,他也透露出了一星半点眉目,若是太子是个有心的就去自己查一查,到底这份债不能就这样淹没,随着他的身死石沉大海没有希望了,太子透露出来的他才是心惊,心细如发发现了一点眉目的才是丹云隐,原是这位细心,也是个极其有心计的。

    可是他又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丹云隐了。

    当时如果敕娓娅身死的时候他就找上丹云隐告诉她一切的话,是不是·············会是另外一种结局呢?如果··············没有如果。

    如果丹云隐当初就知道,丹云隐自然会做出完全不一样的选择。当时是个什么状况,丹云灵铁了心的想要嫁给太子,而丹甫阁却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母女,就是宁氏死了之后丹甫阁就没有任何留恋之情的打算起来了立新夫人,当时这种情况就算是丹云隐想要去和老夫人说说,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老夫人当时也不是没有制止过丹甫阁,可是母子二人都生了龃龉都没有改变的了丹甫阁的心意,所以··············丹云隐在丹府里面,实在是太难找到出路了。可是偏巧了这个时候,有一个现成的踏板,有一个现成的萧君阙就这样直白的露出了自己的肚皮丝毫没有警戒心,她自然是能用则用了,借着太子的势,无疑是省下了她太多功夫,甚至可以说是一下子就将她需要用几年的事情缩短到了几个月都不用,这么滔天的好处,任谁会傻到放弃?就算是知道前世对萧君阙就有欠着的恩情,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越来越发生微妙的变化,她和萧君阙慢慢走到一起,她也几乎都快忘记了提醒自己,最开始你的目的是什么,是那般的不纯,几乎是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都要做到完美,几乎是在心中都仔细盘算过的,他以为的一切都合心和翩若惊鸿,宛如天上仙,不过都是她一步步设计好的陷阱算计好了每一步就等着他跳呢。萧君阙和丹云隐互通了心意之后,现在甚至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丹云隐甚至早都快要忘记了,当初她是如何一点点算计的。

    若是当初杜克勤真的和丹云隐托盘道出,丹云隐可能发现萧君阙对她意外的这般也会去做。她到底还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知道什么于情于理都没有这个道理可是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自己有利的事情,不计后果,也不计较别人是什么心思,只是最后结算的时候回将自己所欠的用鲜血来偿还,虽然这没有道理也是偿还不干净的,可是她还是会去做——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也一定会将自己的仇血债血偿,可是没有如果,若是杜克勤说了,她就算是这么做了也会仔细的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甚至是逐渐忘却了自己去算计萧君阙的初衷甚至是将自己的心都搭了进去,虽然现在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前世的仇,只不过更多的还是两心相知,因为一切都无关萧君阙的事啊,萧君阙只是在对她好,只是在帮她——

    可是若丹云隐知道了就不一样了。

    她若知道了,流着萧平凛的血的萧君阙,她还会这般吗?

    杜克勤不知道。

    可是看着她现在一身衣服的时候,他闭眼也是在隐藏自己眼中的惊诧和心中的惊涛骇浪。穿着冲越国的衣裳这是不要命了吗?在宫中行走················也罢,她也不像敕婉,自然不会被如何的,还是太子妃。

第375章 无知(4)

    “杜大人倒是好清闲,难得见有人进了天牢里面还能这般自在的,如在无人之境,不知杜大人待了这一夜,想清楚了什么没有。”丹云隐淡淡的开口。

    杜克勤睁开眼睛刚打算回话,眼睛就瞪得滚圆。

    丹云隐自然看见了杜克勤的神情,丹云隐蹙眉道:“杜大人这是什么表情?”

    杜克勤定了定神收回了自己惊诧的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摇了摇头。“只是有些诧异太子妃为何如此穿罢了。”

    “杜大人好心情,还能看着本宫穿的是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宫来这里,还是想与你············闲话家常?”

    丹云隐拢了拢自己的外罩,眉目冷清。

    杜克勤一个恍惚,竟然觉得这幅模样和当年的敕悉则重叠了起来,那是新圣女继任的时候,她戴着面纱,下半张脸被遮住,可是却清晰的看见眉目之间的冷清,仿佛是霜寒冰雪,万古难化,杜克勤恍惚的觉得自己重回了那一年,站在台下看着上面那个被迫继任的原本是喜欢笑可是却不会笑了的只能严肃的几乎没有人情味的敕悉则,是那般的遥远,再想想后来,似乎早就不知道她会不会笑了,他也再也没见过。

    “现在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闲话家常的?呵,不过是给人家看笑话罢了。太子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快离开吧,天牢里阴冷潮湿的倒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是说,就算是太子妃有什么事情想要说,也忍一忍不要说了,还是赶紧离开吧。”杜克勤现在自己是窘境,可是说起话来却是丝毫不客气,甚至比丹云隐还要像个主人一样。

    “你说你是敕氏的族人,那本宫倒是想知道,你名谓何?”

    杜克勤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丹云隐,欲言又止,他是不打算将事情告诉丹云隐的——

    因为现在似乎是一个两难的境地,丹云隐到底现在和萧君阙感情甚笃,杜克勤当然可以和盘托出,这样的话他知道不管如何日后丹云隐顺藤摸瓜查下去之后一定会为敕氏之事报仇雪恨的,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杜克勤不会相信,敕娓娅的死和皇室没有一点关系,且皇室用一个什么坏了当时春桃宴的缘由将这件事情几乎是半推半就的顺理成章的压了下去,想来明面上查起来也是束手束脚的,所以日后一定丹云隐不被束手束脚的时候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所以杜克勤现在并没有打算想说。

    年少时候镜花水月的绮丽,能维持多久就再多维持多久吧,等到人到了没有办法去做那些年少时候绮丽的梦的时候,也就如数家珍的看着那些过去的回忆了。

    就当是他欠她的。

    他还未曾给过小公主任何一份贺礼,却差点将这个小公主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若是能多一份快乐就好了。

    可是宿命向来是不同意的。

    快走吧,走远点,能远离多少就远离多少。

    太子似乎是与萧平凛不太一样。

    他透露出去的那些,也是希望太子能查到之后妥善处理了,能和丹云隐,带上他们所有人当年求之不得的希冀,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就好了,不要再搅进来了。

    “我名谓何,也是中原人能知道的?”杜克勤斜瞥了一眼丹云隐,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任凭丹云隐再怎么用眼神放刀子,都不睁开眼睛。

    丹云隐沉默了半晌,知道杜克勤恐怕是不愿意说什么的了。一个人到底打定了主意想不想做一件事情,是可以看出来的,现在也可以看出来,杜克勤是铁了心的什么都不想说的,丹云隐又试探道:“···············你名有何尊贵?敕悉则当年,不也被中原人谓敕婉,也算是入乡随俗,你不也是改了玉朝的名字,还换了族姓,现在又有何不可宣之于口,反而觉得尊贵起来?”丹云隐说完嗤笑一声。

    直觉告诉她,敕悉则定然是地位很高的,那个梦里,她还被称作皇姐,林贵妃说敕氏是皇族,那么多半这位敕悉则是比杜克勤还要高上几个地位等级的。

    丹云隐明显看见杜克勤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杜克勤很生硬的吐出来几个字:“敕婉不是她的名字。”

    “玉朝人谓其敕婉,不也是她的名字?左右流传下来的不也是这一个,知婉宫,后宫里还多了个婉妃,你说说,这算不算是她的名字···············而她,在皇上心里到底又有几斤几两?身死魂消这么多年················”

    “没有身死魂消。”杜克勤再次生硬的打断了丹云隐的话:“呵,皇上···············深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初诛我敕氏一族,为了自己的皇位,却牵扯我们当真无辜!反贼作乱,家国动荡,家仇国恨,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杜克勤本是可以不必搭理丹云隐的,可是杜克勤能听出来,丹云隐多半是不知道敕婉是什么人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来问,说来也对,她也应该不知道什么,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听了这件事,不过到底活人还存在着呢,谁知道这件事明面不会被提起,细细查下去得不到一点风声呢?不过是在试探的问他罢了,可是他却不能接受丹云隐将敕悉则认为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

    “用别人的血来铺自己的路,还当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只是谁知道他故作痴情种子是在缅怀什么呢?我族圣女,断断不会是什么痴情绝恋,见死犹为情爱痴狂之人,若我敕氏遗族存一日,必当覆其皇位,诛其子孙骨血。”

    丹云隐定定的看着杜克勤:“所以,当年敕悉则·············的确是与当今皇上有情?”

    杜克勤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丹云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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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凰录介绍:
玉京人都知道,丹府的嫡女最不受待见。
前世所托非人,害至亲,作嫁衣;最后换的是城楼十里战火绵延,饮恨长逝。
等丹云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
“???”
这个太子殿下好像看我非常顺眼。
七窍玲珑,堪折风骨,步步为营,请君入瓮。
只是,你看那天上的星火,哪有一颗,愿与逆旅者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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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萌太子殿下x重生黑心包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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