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节大点声,我听不见!
火奴鲁鲁市街头。
化名南佳一郎的左重,与化名小泽达也的小泽川东张西望,寻找合适的位置开始蔗糖生意。
这是两人来到夏威夷的第三天,身后的美国ONI特工仍然在尽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对方的盯梢技术虽有些拙劣,但精神可佳。
“南佳君,这里的位置很不错。”
小泽川拿着一份地图,指着一处靠近海边的街区说道。
以他的经验,在天气晴朗,能见度较好的情况下,在此地可以利用望远镜看到珍珠港水道。
左重却摇摇头,目光扫过地图和四周,低声解释不能这么做的原因。
“小泽君,那里不是传统商业区,如果选择那里作为商社,美国人很容易发现问题。
一定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商人,一切行为要符合商人的思维方式,走吧,去这里看一看。”
说着,左重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地方,完全不在意数米外假装看报纸的尾随者。
小泽川看着地图点点头,自己选择的位置确实“太好了”,那里定然是美国人监视的重点区域,他们没必要自找麻烦。
两人就这样边说边走,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移动。
街角的一辆克莱斯勒Airflo汽车上,几个ONI特工看着甄别目标走远,驾驶位上的人问了一句。
“鲍勃,那个南佳说的电影核实过了吗?”
“少校,在大阪的特工核实过了,电影院当天播放的确实是《蝴蝶梦》,您觉得对方是日本间谍吗?”
后者回答完反问,而前者赫然是之前在码头上盘问左重和小泽川的问话者。
此人脸型削瘦,一头褐色长发,幽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冰冷。
“不,这只是例行甄别,毕竟他们是两个成年男性,不是吗。”
问话者目送左重两人离开,将手伸出窗外做了个手势,几个ONI外勤人员跟了上去。
车上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心中感觉对方有些太谨慎了。
每天来到夏威夷的日本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每个成年男性日本人都要跟踪的话,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精力。
不过对方是ONI在火奴鲁鲁的指挥官,想要做什么,谁也无法阻止。
有这样一个上司,对于习惯了安逸日子的他们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难怪这位纳桑·哈尔先生会被局里从本土一脚踢到火奴鲁鲁,看来上层也不喜欢这种多事的家伙。
纳桑·哈尔不知道手下所想,他发动汽车转动方向盘开向下一个监视点,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火奴鲁鲁地图已经牢牢刻在了他的脑袋里。
在ONI特工的“保护”下,左重两人来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上,印着各国文字的商社招牌在这里随处可见。
“站住!”
距离左重和小泽川二十多米处突然有人爆喝,原来是两名火奴鲁鲁市警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亚洲妇人。
“先生,我只是路过。”
“不要动,我们怀疑你与一起盗窃案有关,接受搜身。”
左重冷眼旁观,狗屁的搜身,这两个美国警察明显是想占便宜,看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小泽川咬着腮帮,妇人脚下的木屐证明,对方是个日本人,至少是日裔。
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天蝗和内阁的计划,这些欧米鬼畜就该统统杀掉,否则亚洲人永远无法真正的站起来。
“愤怒了?”
左重在旁边淡淡问道,表情波澜不惊,
接着又冷笑一声,看向小泽川面露嘲讽。
“你们在民国不是做着同样的事情吗,那时候你愤怒了吗,怎么现在看到日本人被欺辱,你就愤怒了呢。”
策反小泽川,军统用的是利诱,这种关系很脆弱,很容易反复。
因为对方所接受的教育,成长的环境,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君国主义那一套,遗┴毒已经深入骨髓,思想的转变不会那么快。
一旦接触到某些敏┴感事物,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还是会冒出来,就像是此时此刻。
小泽川闻言表情一怔,面色又青又白,想要解释却又哑口无言。
左重见状笑得更开心了,指了指一个身穿高档服装的亚洲女性路人,又指了指那个正被美国警察上下其手的女人,给小泽川讲了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这个世界只分两种人,一种是穷人,一种是富人,跟肤色和国籍无关。
只要有钱,哪怕是亚洲人,你仍然可以得到所谓的尊重,明白了吗。”
小泽川看着对衣着华丽的女性路人示好的美国警察,无数想说的话哽在喉头,思绪无比混乱,忘记了回答左重的问题。
“啪!”
“我问你,听到了吗?”
一个耳光重重扇在小泽川的脸上,左重神色凶狠,又问了一遍。
“听.....听到了。”
“啪!啪!大点声,我听不见!”
“听到了,我听到了!”
“你要的是什么?”
“赚钱,赚更多的钱!”
“吆西~”
连扇了小泽两个嘴巴子,左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当即满意的笑了。
D,日本人就是贱骨头,非得打一顿才能听得懂人话。
他早就知道小泽川没有被彻底收服,选择其参与任务,不止是对方熟悉美国海军,也是为了好好CPU对方一回。
至于当街打人会不会暴露?
这不是很正常吗,尤其是当事双方是日本人的情况下,瓦胡岛上日裔这么多,人家早就对大嘴巴子司空见惯了。
跟左重想的一样,远处监视的纳桑·哈尔看到这一幕,向手下下达了任务结束的命令。
作为在洛杉矶最大日裔定居点LittleTokyo长大的孩子,他十分肯定对方是真正的日本人,当街打人耳光这种事,除了日本人没人干得出。
再说小泽川,被几个大嘴巴子“提醒”之后,再看那个女人和美国警察,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悟了,只要有钱,无论到了哪个国家,他都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就算眼前正在遭受欺辱的是同胞,那又如何呢。
这个责任应当由天蝗和日本政府来负,他一个小小的中佐,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有钱,成为人上人。
左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一栋招租的小楼,那些窥视的目光没有了,该开展任务了。
十天之后。
一家专门从事蔗糖交易的日本商社开门营业,火奴鲁鲁的日本商会派人送上了花轮。
同时,两个来自大阪,本钱很足的帝国商人到来的消息,在本地的日本人圈子慢慢流传开来,不时有人上门拜访谋求合作。
这天,左重将一个日本老头送出门外,鞠了一躬后笑眯眯地看着汽车开远,转身走回了商社内。
“南佳君,真没想到蔗糖的利润如此丰厚。”
小泽川坐在桌子旁看着账簿,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脸上乐开了花。
开业不到半个月,靠着从当地收购蔗糖卖给日本海军,他
们竟然赚了足足数万日元。
你说任务?
任务哪有赚钱重要,只要干上一年半载,小泽有信心直接买通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何必冒险去探听消息。
左重见这家伙已经完全钻进了钱眼里,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奈,这是洗┴脑过头了啊。
他走上前将账簿拿走,跟新找来的商社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拉着小泽川走进了位于二楼的静室之中。
“小泽,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要是完不成东京的任务,咱们或许就要被召回了。”
两人坐下后,左重检查了一下室内有无监听设备,压低声音提醒对方不要本末倒置。
小泽川听完一脸的不情愿,暗暗将军令部上下骂了个狗血淋头,口中询问左重接下来干什么,是不是去珍珠港。
左重沉默了,他怎么就忘记对方是个半路出家的间谍了呢,自己纯属是问道于盲。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好吧,首先,我们需要跟日本驻夏威夷领事馆的情报官取得联系,汇报我们目前的进展。
然后,我们要想办法搜集火奴鲁鲁的天气、水文资料,难道你没有看长谷机关提供的资料吗?”
小泽川尴尬一笑,当时他被左重的突然出现吓到,根本没心思去记忆资料。
想到这,他问道:“南佳君,你冒充长谷机关的特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长谷良介可是个很精明的情报官。”
瞟了眼被蒙在鼓里的小泽,左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保证长谷绝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安慰完对方,他决定亲自前往死信箱投放情报。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左重确信ONI已经放弃了监视,联络上线这种危险的工作还是他自己去做吧。
让小泽去,他真怕这位把情报送到ONI的办公室。
当天晚上,左重独自在火奴鲁鲁市区转了几圈,做了多重伪装来到一片海滩,将一块小石子放进了某个树洞中。
数小时后,东京海军军令部收到了一份来自夏威夷领事馆的绝密电文,内容只有短短六个字。
“Z计划实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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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刺杀棹子(4)
两日后,H市,A小区
昏黄的路灯照在林间小路上,留下一团团并不明亮的光晕,一道身影缓缓从远处跑来。
呼哧…呼哧…
来人喘着粗气钻进黑暗的小巷,几十秒后出现在一个丁字形路口,面前是车水马龙的公路。
“呕~”
丁字形路口左侧,有酒鬼双手扶膝呕吐,跑步者瞥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微微皱了皱眉头向右拐去。
夜晚的城区异常热闹,散步的白发老人,遛狗的都市丽人,嬉笑打闹的孩童,摆摊的小贩,疾驰而过的电动车,组成了鲜活的世界。
跑了三四百米,跑步者再次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望着前方和左侧拥挤的车流,他稍稍犹豫,放弃了穿过马路,选择继续右拐顺着人行道前进。
可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下将脚踩在台阶上系起了鞋带,眼神狐疑地扫向来时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跑步者这几天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这种窥视感无处不在。
他也向家人和朋友们寻求过帮助,不过大家异口同声地告诉他,这一定是没有休息好造成的错觉。
“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
“跟踪你,对方能赚回油费吗?”
“好好休息,多睡点觉比啥都强。”
回想着朋友们的调侃,一无所获的跑步者无奈摇头,起身再次奔跑。
人行道内外,几个身高体型各异的男子或接打电话,或骑着单车,或低头看手机混在人群中,行动的方向与跑步者一致。
随着一段长达2公里的变速跑,路上的行人、车辆越来越少,跑步者再无兴趣关注身后,汗水顺着额头和鼻梁不断滴落。
不经意间,他发现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网络信号,再一抬头,路旁治安探头的红色指示灯也陷入了黑暗。
跑步者身体顿了顿又很快恢复正常,匀速向着前方十几米外的路口跑去,顺着这条岔路再跑两三百米便是一个居民区。
但就在即将转弯时,他发现两个身影就这样直直站在岔路的中间,往日明亮的路灯已然熄灭。
寂静的街头,心脏砰砰的跳动声,粗重的喘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和马路对面,同样各有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跑步者瞳孔一缩,脚下微微用力准备全力奔跑。
但人算不如天算,没等他动作,前方的黑暗中有人慢慢走了过来,其它方向的神秘人也渐渐围拢。
跑步者知道自己暂时跑不了,抬手摆出一个推手的花架子,冲着前方的来人喊了一句。对方敢单独行动,肯定是这些人的头头。
“八级拳,棹子。”
面对跑步者那极不标准的八级拳动作以及搞笑的自我介绍,来人看着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轻笑一声后掏出某个东西淡淡道。
“勃朗宁,邬春阳。”
唰!
自称棹子的人也不拖延时间了,双手举过头顶,行了个法式军礼,但紧接着又猛地看向来人,眼睛瞪得溜圆。
不多时,一辆面包车迅速驶离,空旷安静的公路上再无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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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另一个方向,B小区。
身材肥胖的老者坐在饭店里将一个馄饨放进嘴中轻轻咀嚼,夹杂着肉汁的面皮瞬间爆开。
美味很容易让人感到愉悦,老者的表情一点点舒展开来,筷子上下翻飞加快了速度。
门外,三个矮壮男子分布在小区出口周围,不动声色的从行人身旁走过,默默观察对方的长相。
距离此处数百多米远的邮政大楼天台上,一人站在围栏旁,俯视灯火辉煌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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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某刑侦支队。
世纪初建成的大楼显得有些陈旧,但正门处熠熠发光的警徽让这里充满了肃然气息。
大办公室里,警员们不时跑进跑出,电话铃声也是不断,过道上的传真机吐出一份长长的文件。
“济市市局吗,我是沪上的小丁啊,你们收到协查通报了吗?”
“对,就是那个写军事的网络作家。”
“好,谢谢,辛苦了。”
其中一个警员挂断电话敲门进入某间办公室急声汇报:“方支,济市的目标排除了,对方的行动轨迹,网络活动情况和社交媒体反馈全部正常。”
“好,你去工作吧。”
“是。”
方跃进让手下出去后,转头看着背对自己查看地图的老朋友,语气不太确定地问了个问题。
“我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过来坐吧,你说的那两个侦察方向靠不靠谱,能不能找到那三个嫌疑人?”
对方闻言转身,露出一张毫无记忆点的中年人面孔,身上的衣着朴素,看上去非常普通。
听到方跃进提起嫌疑人,他眼睛射出一丝精光,快步走到方跃进面前坐下开口道。
“视频和现场我都看了,确实有点意思,有受过特殊训练的痕迹,很像是古典派的行动作风,这种人不是一般执法机关可以对付的。”
“古典派?”
方跃进糊涂了,跟着闺女上了几次音乐辅导课,他光知道音乐好像分成了古典和现代,不知道情报领域也有这种划分方式。
中年人点点头:“不错,所谓古典派,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的情报人员,特点是重行动,轻情报。
如果那三个嫌疑人的目标确实是一个网络作家,对方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必须尽快嫌疑人,否则咱们怕是又要看到尸体了。
可断点集团的签约作者有将近两万人,一一甄别时间肯定不够,只能从人和书两个方面入手,划定一个初步的排查范围。
所以我才让老方你们先查有案底的作者,以及涉及到军事、政治、情报相关的作者。
不管那个作者是无意搜集、接触到了某些重要情报,还是本身就有问题,但在我们的土地上,绝不允许他们肆意妄为!”
中年人的语气坚定,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却犹如山岳一般。
方跃进却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就算某个作者真有问题,在里暴露自己,这不是纯纯的大傻子吗。
“需要逻辑,可现实不需要,
这种事以往就发生过。”中年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随口回应,但没有细说。
这时,又有警员兴冲冲地跑进来汇报了一条消息。
“报告,网安发现一个断点的签约作者在网络上跟朋友说自己有可能被监视了!”
“名字,“棹子,H市。”
“的题材?”
“谍战!”
方跃进与中年人对视一眼,根本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对手下喊道。
“准备出发,目的地H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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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忘记设置成感言了
汗,番外设定错了,发烧烧的稀里糊涂,已发章节也没法删除,抱歉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节气象、水文资料
蔗糖商社。
小泽川看着刚刚投放情报回来的左重,紧张地询问是否顺利,眼睛不停瞄向窗外,生怕ONI特工突然出现。
看着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摸样,左重感到好笑,连忙告诉对方一切正常。
确定了没有危险,小泽如释重负,接着面色一苦,又为如何获得珍珠港的天气、水文记录烦恼起来。
在日本,港口,尤其是军港的相关资料属于绝密情报。
要么存放在海军的档案室中,要么保存在更高级别的军事机构内,民间禁止记录或拥有这些数据。
按照他的经验,或许只有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才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图书馆?”
再说了,打工人的本质是摸鱼,每个月几十块的薪水,左重不认为守夜人会一丝不苟地检查所有门窗。
待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后,左重下车混在登山的人群中,顺着林间小道蜿蜒而上,很快就融入了翠绿色的山林。
特别是大学图书馆,众多学者会承袭前人的研究,一点点的丰富科学资料,其中便包含了本地天气和海洋记录。”
小泽川低头看去,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地址,夏威夷大学图书馆,火奴鲁鲁马诺阿山谷87号。
美国人就这么把如此重要的情报放在公共场合,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好战必危,忘战必亡,这话真没说错。
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且无法掌握水文记录,他们两人又没有透┴视眼,看一眼就知道水深。
在绳子上打个活结,双手各自拉住绳子的一头,从窗户的一角将绳索拉进窗内。
落地后他环顾一周随手推上窗户,窗页的开合角度跟之前比丝毫不差,完全看不出被打开过。
C峰山顶。
他得尽快去一趟图书馆,谁也不知道美国人会不会反应过来,将这些资料封存或带走,那样就麻烦了。
有了这些资料,日本人的海军航空兵可以选择在最恰当的时间窗口发动空袭,避免了因为天气影响空袭效果。
真要是这样,军令部随便找个领事馆官员便能实现目的,何必派人横跨太平洋来这个鬼地方执行任务。
左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准备给小泽川好好上一课,他从抽屉里拿出瓦胡岛本地黄页一边寻找,一边开口解释。
讲到这里时,左重翻书的动作猛地停顿,手指在纸上滑动,最终停在了某一行。
说不定夏威夷历年的水文、天气资料,此刻就放在某个落满灰尘的书架上,等着他们去发现。
左重的语气肯定,手指重重敲了敲黄页,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现在摸清了图书馆守夜的人数、位置、否是有犬只,左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秘密进入-找到相关情报-秘密撤出。
这对任何一个职业特工来说都不是难事,加上夏威夷大学是开放式学校,没有围墙,窗户上也没有栅栏,行动难度进一步降低。
“夏威夷大学?”他轻声将内容念了出来。
左重拿出一个蒙着黑布的手电看了看手表,凌晨2点18分,确定完时间,他悄无声息地向山下摸去。
“纳尼?”
小泽川更糊涂了,美国人就算再蠢,也不至于把绝密情报放在图书馆,这太荒唐了。
左重耳朵动了动,直起身子拿出一副望远镜对准山下,发现图书馆一楼亮起了一盏灯光。
虽然其中跟珍珠港有关的资料只停留在19世纪,但放在地理学上,数十年的时间仅仅是转瞬而过,数据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篇论文记录了瓦胡岛从1907年到1938年之间的所有天气情况,数据涉及地理位置、海拔高度、历年风向频率、风速、降雨量、气温、湿度、日照情况、降雨量等等。
和煦的太平洋暖风吹过道路两边的椰林,左重抬头看了看树叶间透过的阳光,抬脚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对司机报了个地名。
守夜人打着哈欠巡视了图书馆一圈,不时停下将窗户打开,海风将一丝泥土的味道吹散,抹去了左重进入的最后一点痕迹。
消失多时的左重又一次出现,他小心地踩着落叶来到山崖边,远远眺望山下的夏威夷大学图书馆,然后靠在大树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传来了“铛铛铛”的救火车钟声,几辆救火车从远处快速驶来。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恪尽职守的资本主义劳模,他也有办法。
这些图书馆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会千方百计为读者服务,最大限度地向读者提供所需的一切文献。
时间飞快流逝,太阳慢慢从海平面跳出,城市开始复苏。
还是那句话,美国人已经被安逸的生活麻醉,丧失了该有的警惕,缺乏对战争的敬畏,根本没意识到图书馆里那些资料的情报价值。
夕阳坠下,夜色降临,马诺阿山谷恢复了安静。
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这是测试目标安保警戒措施、敌方军警响应速度的最好办法(切勿模仿),前提是所处区域是社会秩序良好的正常国家。
拿出小油壶润滑了一下合页,以防发出噪音,左重轻轻打开窗户,单手用力一撑跃进窗台内。
按照计划,凌晨2点整时,小泽会通过搭接线路的方式向瓦胡岛救火队通报,夏威夷大学图书馆发生火灾,简单点说就是报假警。
在洋基佬们的思维中,不会有人对一堆破书和论文感兴趣,因此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二:一c零二::四五五
“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无论是民国,还是日本,人们都将书籍看做是一种宝贵的私人财富,很少对外借阅。
小泽川不明白,任务跟丧失警惕有什么关系,莫非美国人的司令部戒备很松懈,可以随意进出?
对于他的疑惑,左重没有多解释,嘴巴微动说了一个英文单词,library。
左重打开蒙着黑布的手电,利用标签寻找大气科学和海洋学藏书,手电的光线经过黑布后变得异常昏暗,极大减小了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不错,夏威夷大学,那里的大气科学和海洋学都很专业。”
所以说,在崇尚“自┴由”的欧美国家执行任务,是件很愉快的工作。
一扇,两扇,刚推到第三扇,左重便找到了进入图书馆的入口——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
不过这难不倒左重,他淡定地从口袋中取出手套和脚套戴好,走到窗台前按照顺序逐一推动。
蔗糖商社一楼,小泽川来回踱步面露不安,就在他开始计划逃跑路线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几分钟后,借助路灯的照明,他看到有人开门出去与救火队员开始了交涉,双方似乎谈得不太融洽,很快就分道扬镳。
“好的,先生。”
从空间之中取出相机,左重咬着电筒,一边拍照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手上不停摁动无声的快门,直至将论文全部拍下。
救火车一溜烟离开,开门者也返回了图书馆,刚刚亮起的灯光再次熄灭。
经过一番搜寻,一份名为《瓦胡岛气象记录》的专业论文映入他的眼帘。
再通过缝隙把活结移动到把手、插销处,当两者套在一起时猛地一提或者一拉窗户便开了。
收集完气象资料,他把论文放回原位,将搜索目标换成了瓦胡岛的水文资料。
比如19世纪中叶,美国钢铁大王卡内基曾捐资5000万美元,创建了2500所图书馆,手笔不可谓不大。
马诺阿山谷在火奴鲁鲁市东部,距离5公里左右,与珍珠港的方向正好相反,景色非常优美,游客数量很多。
左重知道对方不相信,可现实往往比话本还要夸张。
这一次更加顺利,只走了不到20步,包括岛屿周边海水温度、盐度、密度、海流、潮汐、潮流、水深、水下地形资料在内的《瓦胡岛渔业资源汇编》便出现在左重手上。
反观美国,自建国之后就非常重视图书馆建设,大部分城市都有自己的图书馆,以开启民智。
小泽川皱着眉头,还是不相信美国人会如此大意,可情报不是他所擅长,只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左重的计划。
“马诺阿山谷C峰。”
挡在他前面的只有最后一道难题,如何保持窗户的完好并进入图书馆。
这种安生的日子持续了百年,美国社会从上到下朝“钱”看,朝“厚”看,并不关心战争,也不愿意加入战争。
“小泽君,不要用我们亚洲人的思维去看待美国人。”
“我之前说过,沉溺于和平带来的繁荣,必然会丧失警惕,任务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第二天下午。
美国人虽经历过上次大战,但从独立战争之后,靠着两大洋隔绝的地理优势,本土从没有被外敌入侵过。
感慨不已的左重避开手电光,在黑暗中给相机换上了新胶卷继续拍照,耳朵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即使如今全世界硝烟弥漫,对于自身的情报安全,美国仍然没有提高重视,那位带着纪念戒指的ONI探员就是证据。
这种手法同样可以用在开车门上,整个过程不会超过30秒,最快10秒就能完成,属于特工开锁的基础课程。
漆黑的夜幕之中,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咕咕叫声,月光被厚厚的云层笼罩,山谷内外看不见一个人影。
寂静黑暗的图书馆中,一排排书架向着两边延伸,每行书架的侧边都标有标签,写着书籍的种类、编码。
左重听完小泽的想法,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火奴鲁鲁地图,片刻后脑中跳出了一个地名,猛地睁开眼睛说道。
若是换成日本本土,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接近目标,东亚人特有的谨慎让情报行动充满了各种未知风险。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从此刻起记录火奴鲁鲁的天气情况,同时通过本地土著了解往年大致的天气趋向。
凌晨3点左右,依托树木和山体的掩护,左重顺利抵达了图书馆外,期间未惊动任何人。
对付这种空隙极大的老式窗户,无论是插销式,还是卡锁式,一根细绳就可以轻松解决。
一身劣质香水味,如同刚刚从低等技馆厮混回来的左重走进屋内对小泽点了点头,示意行动一切顺利。
小泽川一P股坐回凳子上,这种工作太惊险了,果然还是赚钱更适合他,什么蝗道乐土都比不上钞票让人心安。
可不等他喘口气,就又听到了左重的声音:“获取资料只是第一步,核实资料的准确性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说说你的意见吧,小泽君。”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节事关未来的信息....
“纳尼?”
“我的意见?”
小泽川懵了,他能有什么意见,如果是美国海军舰船,他还能说个一二三四来,情报?他真的不熟啊。
左重跟其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见这家伙一脸呆滞,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吧,我建议下一步你我分开行动,由你来验证气象资料的准确度,我来负责水文资料。
你的工作很简单,尽量搜集这几个月的报纸,用上面的气象记录和资料进行对比、校验。
比如从1907年到今年,同一个日期或者月份,它们的降雨量、天气等数据是否具有相同趋势。”
小泽川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他确实可以胜任,无非是看报纸而已。
至于“同比”这种统计方式,他在江田岛海军兵学校也学习过。
想到这,小泽川自信地说了声哈依,甚至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提出可以将每天清晨的广播数据纳入其中。
每天早上8点,瓦胡岛的广播都会预报当天的气温和天气,这是第一手资料,准确度很高。
“哟西,小泽君,你说得很好。”
左重敷衍地一句,天气记录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又不是果军偷袭珍珠港,数据没必要太过精准。
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泽立刻露出笑容,顿了顿又询问左重,要如何验证水文资料。
水文资料跟天气资料不同,像是水深、水下地形的测量需要专业的设备,并动用大量人力、物力。
现在瓦胡岛上就他们两个人,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也不方便介入,他实在想不到对方要如何验证。
于是他试探问道:“南佳君,我们是否要向东京请求战术指导?”
战术指导,这小词太昭和味了,左重想着再次摇摇头,目光投向大海的方向淡淡说道。
“不必担心,水文资料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变化,只需要选择几个关键的点进行验证,便能知道资料是否准确。
以最难测量的水深和水下地形举例,测量一两个点与资料中的数据横向比较,其它的暂时不用管,明白了吗。”
小泽再无任何疑问,毕恭毕敬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心中感叹不愧是军统精锐,就是比那些特高课的家伙专业。
就此,两人明确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分工,随即分头开始了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小泽川在售卖报纸的杂货店、旧货商店购来了大量旧报纸,理由是研究瓦胡岛的商业情况。
这种事在商业气氛浓厚的夏威夷很常见,故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连新招募的店员也没有在意,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
经过初步统计,小泽发现除了4月到11月的飓风季,本地的气象情况很稳定,这对他和“南佳”来说是个好消息。
小泽忙活的同时,左重也没闲着。
一家日裔经营的钓具店内,左重与老板喝着日式抹茶,讨论起瓦胡岛和世界近期新闻。
“南佳君,听说了吗,华盛顿将调拨40艘封存驱逐舰进行现代化改装,以充实大西洋海军,夏威夷方面可能也有大规模增兵。”钓具店老板微笑着透露了一条消息。
增兵代表了未来会有更多大兵来到这座岛屿,商人的生意会更加兴隆,此人露出这种表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启用封存的驱逐舰吗?”
左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道:“德国人席卷西欧,如今只剩下英国独自支撑战局,华盛顿自然要提高警惕。”
说了自己对于增兵的看法后,他又话锋一转,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引到了生意上,毕竟战争不该是一个商人该关心的事情。
但钓具店老板似乎对军事很感兴趣,伸头看了看店铺内外,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神秘兮兮道。
“华盛顿的动作不光是应对德国人,也是在防备东京,珍珠港附近的红山已经被挖空,里面存放了军舰所用的燃料。”
!!!
左重惊呆了,他知道美国人轻敌,可没想到轻敌到这个地步。
战略燃料油库的位置是绝密中的绝密,为什么会从一个钓具店老板口中说出?
而且连对方都知道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瓦胡岛的居民都会知道红山中有燃料仓库,真是见鬼了。
沉默了半响,左重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准备通过钓具店老板租一艘钓鱼船出海钓鱼,实则进行部分水文资料的核查。
钓具店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同时自信的告诉告诉“南佳一郎”,除了珍珠港周边海域,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对此左重并不意外,美国人再怎么拉胯,也不会将太平洋舰队的驻地放开,但这只是小问题。
有图书馆的那些资料在,他只用测量非保密区域的数据,看看有没有大的变化就够了,没必要冒险进入保密区域。
眼看行动顺利,左重笑呵呵的敬了钓具店老板一杯,忽又好奇的问道,珍珠港里的美国水兵是否在店中买过钓具。
谈到这件事,钓具店老板自豪的表示,不但普通美国海军士兵会买,甚至太平洋舰队的军官也是他的老顾客,这些人经常在码头上和军港内钓鱼打发时间。
“哦?他们有什么收获吗?”
左重好奇的看着对方,看似无意问了一嘴,耳朵却竖了起来。
“鲯鳅,很美味的鱼类,味道香甜,肉质紧实。”
钓鱼钓老板毫不犹豫地回道,说完还舔了舔嘴唇,想来这种鱼的味道确实不错。
只是一瞬间,左重脑海中便闪过了鲯鳅的资料。
鲯鳅:大型海洋、半咸水鱼类,游动迅猛,一般栖息于海洋表层,活动水深范围在0~15米左右,对温度适应性强,可忍受16℃的低温,在21~30℃水温海域很活跃。
从这条线索推测,即使算上冗余,珍珠港内部的水深最多不超过15米,这跟《瓦胡岛渔业资源汇编》里珍珠港水深平均12米的数据对得上。
左重装作跃跃欲试的样子,跟钓具店老板定明日清早出发,前往某个海域垂钓,又花钱买了几套渔具便告辞离开。
俗话说得好啊,差生文具多,不管能不能钓着鱼,装备是万万不能少的。
回到蔗糖商社之后,左重看到小泽川还在研究报纸,也没有打扰对对方,自己回到房间内对渔具进行了改装。
他在鱼线每隔10米处做了个记号,还将铅锤换成了最重的一款,把鱼竿变成了简易测深锤。
处理好这些,左重坐在床上闭上眼睛,默默复盘了一遍近期的行动,查找其中是否有疏漏,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在别国地盘进行情报活动,疏漏就就意味着暴露,要是被ONI抓到,国府绝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必须谨慎再谨慎。
第二天凌晨。
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黯淡的光芒照在地上,万籁俱寂中只有远方军港的汽笛声在空气中飘荡。
左重背着渔具走出店铺,听到声音抬手看了下手表,刚刚4点,心说这倒是一个确定美军军舰轮班时刻表的好办法。
想完他快步走向瓦胡岛的民用码头,渔船就要出发了,钓鱼就要有钓鱼的样子,否则瞒不过别人的眼睛。
当时间来到早上8点钟,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出现在距离瓦胡岛数里外的海面上。
满脸络腮胡的船长叼着烟斗躺在船长室里小憩,左重则拿出鱼竿站在船舷处抛出了鱼线,铅锤带着鱼钩沉入海底,一串串气泡冒出海面。
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四十米。
绕线轮飞快转动,上面的鱼线不断减少,当第四个记号消失在水下时,绕线轮停止了运转,沉底了!
左重没理会身后的船长,镇定地看了看鱼线,大致估计了一下水深,差不多45米左右的样子。
他从图书馆窃取的资料显示,此处下方有个小海沟,1895年的测量深度为44.3米,显然这四十年来深度的变化不大。
如果连冲刷严重的海沟都没有大的改变,珍珠港内的海底地形应当也是如此。
左重结束思索,专心致志的钓起鱼来,只可惜运气似乎不好,直到日上三竿都没有钓上一条鱼,他只得黑着脸告诉船长换个位置。
渔船引擎咚咚咚的再次启动,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转身吹着海风,左重脸上原本懊恼的表情瞬间消失,刚刚他连鱼饵都没放,自然钓不着鱼,得趁着这个机会多走几个点。
整整一天的时间,渔船在瓦胡岛附近多个海域停留,日落时分才缓缓进港。
左重拎着一大串海鱼下船,耀武扬威地在市区绕了一圈,生动演绎了钓鱼佬一钓到鱼就迷路的特征。
等回到店内,小泽川接过他手里的鱼,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微微摇头打断,雇佣的店员还没有走,有些话不方便说。
在小泽焦急的等待中,店员终于走了,两人立刻来到静室,对各自搜集的情报进行交换。
“南佳君,我对比近半年的天气情况,已经初步摸索出了瓦胡岛的气象规律。”小泽川邀功道。
左重微微颔首:“恩,我也重新测量了9个特征点的水深和地形,结果很乐观,可以向东京汇报珍珠港的天气、水文情报了。
跟上次一样,由我在死信箱投放情报,联络领事馆的情报官,未来我们在瓦胡岛的工作只剩下一个,全力搜集太平洋舰队信息。”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中突然一动,这些资料对现在的地下党没用,可未来呢
番外:刺杀棹子(5)<修改版>
“你是……邬春阳?那个邬春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棹子坐在几个彪形大汉的中间,冲着前面的邬春阳喊道,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邬春阳歪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而对小特务轻轻点头。
一块塞口布立刻塞进了棹子的嘴巴,接着是头套,身上的手机和智能手表也被扔到了车外,很标准的秘密转移程序。
某个城市治安探头中,灰色面包车在郊区公路上飞驰,将灯火通明的城区远远抛在身后。
一个小时后,被蒙住脸的棹子在搀扶下走进了室内,透过布料的缝隙,可以闻到空气中浓重的霉味。
“放开他吧。”
声音突然传来,头套猛地被拽走,棹子眯着眼睛,用手挡住眼眶,借着几盏微弱的灯光抬头看去。
自称邬春阳的人坐在一个木箱上,旁边还有几人以警戒姿势持枪站立,黝黑的枪身反射出幽幽蓝光。
真家伙!
棹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紧紧盯着跟自己书中同名的男人,没有再开口询问,对方如此兴师动众的抓他回来,肯定不是为了好玩。
几秒钟后,邬春阳咧咧嘴:“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冷静,我现在可以回答你车里的问题了,是的,我就是那個邬春阳。”
“这.......怎么可能?”
棹子傻傻念叨了一句,是啊,一个小说里的角色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邬春阳见状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回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跟地球轴心有关,可惜的日本人和我们同时获得了相关情报。”
地球轴心?那不是在藏省吗,历史上日本人从没有进入过那里啊?
棹子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大脑飞速思考,然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的时空现在是哪一年,二战是不是出现了变化?”
“啪~啪~啪~啪~”
邬春阳鼓起了掌,口中赞道:“你不仅冷静,也很聪明,我们所在的时空是民国四十年,也就是西历1951年。
至于你说的二战,我到达这个时空后也看了历史书,跟书上记载的内容比,我们所经历的寰宇大战确实有了一些变化。”
谈到变化,邬春阳的语气变得颇为苦涩,仔细看他的脸,还能看出些许疲倦和茫然。
棹子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沉默半响问道:“很不妙吗?”
“恩,非常不妙,美国人在五年前投降,战争以轴心国的胜利宣告结束。
德国占领了欧洲全部,非洲大部,北美大部以及南美部分。
日本人占领了美国西海岸沿线,民国东北以及沿海一些大城市,东南亚和印度次大陆。”
邬春阳说着再次坐下,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一个拥有二十年经验的情报人员不该有这种表现。
棹子听完目瞪口呆,这特么不是《高堡奇人》的世界线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小说世界发生了这么剧烈的变动,想到这,他连忙开口询问。
闻言,邬春阳陷入了回忆中,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将变动的原因娓娓道来。
“1941年,美国总统遇刺,年底,日军海军彻底摧毁了珍珠港并于同年进攻美国西海岸,联合舰队在海上消灭了美国海军,双方在落基山一线陷入了焦灼。
1943年红俄战败解体,随后德国人成功占领了英国,40年代后期意大利、西班牙合并进德国。
1945年,德国人发明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炸弹,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蘑菇蛋,也是这一年,美国东海岸遭到了多枚蘑菇蛋的袭击,战争结束。”
简单的介绍让棹子惊呆了,还真是《高堡奇人》的世界线,他激动的询问民国的情况如何。
提到民国,邬春阳表情稍稍振奋,却又透露着一丝难为情,压低声音回道。
“地下党很了不起,在西北建立了稳固的政权,据说还准备向东进攻扩大地盘,至于党国.......”
他停顿了一下,无奈说道:“党国已经没了,委座正带着一些忠贞之士在藏省附近打游击。
上个月日本特高课摸到了我们的营地,要不是副座拼死营救,委座只怕早就以身殉国了。”
果党没了?
光头打游击?
棹子的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这位能不能跟西北那位一样,带领濒临崩溃的队伍重新走向辉煌和胜利,不过估计希望不大。
对了,邬春阳都来了,左重呢,棹子很想跟自己书中的主角见一面。
可惜,根据邬春阳的介绍,左重在上次袭击中为了救光头受了伤,目前仍然在秘营养伤,只能派遣他来这个时空执行任务。
棹子听完有些遗憾,转而追问对方来这个时空的目的,不管出于什么角度,他都愿意帮助邬春阳等人。
“改变!”邬春阳说出两个字。
“改变?”
“对,就是改变。”
邬春阳目光坚定,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们的时空诞生于你的小说,但在1941年时发生了分叉。
我希望你能在小说中,阻止美国总统被刺杀,避免珍珠港被彻底摧毁,将世界线拉回到正轨。”
“没问题,责无旁贷,可这样有用吗?”
棹子马上回了一声,却又怀疑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在做无用功,挽回不了那个世界的颓势。
邬春阳正色道:“我是军人,纵然只有一线希望,也当全力以赴,况且这是副座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好吧,果然是自己给“邬春阳”的人设,智勇双全,对待上司忠心耿耿,一个纯粹的军人。
棹子无奈苦笑,可很快想到一件事,面色当即大变,急声提醒邬春阳。
“你说日本人同样得到了世界轴心的秘密,他们会不会也来了这个世界,如果是这样,我的亲人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有人会保护他们。”邬春阳示意他不要紧张,目光转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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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B小区24幢,跟随胖子老者来此的三名矮壮男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门,朝着二楼快速移动,右手全都搭在腰间。
走到楼梯拐角时,三人与一个低着头的高大男人迎头撞上,三人立刻将手收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其擦肩而过。
由于楼梯太窄,高大男人礼貌的让开道路,可当第二人经过他身边的瞬间,异变陡生。
只见此人猛地抬起左手,以透骨拳全力砸在了位于中间的矮壮男子喉头。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捂着喉咙泛起了白眼,身体瘫软在地面上,失去了反抗能力。
另外两人哪还不知这是遇到了敌人,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准备抽出武器,即使枪响后会引来追捕,但这时也考虑不了太多了。
不过高大男人的动作太快了,一击即中后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右手一抹亮光抹向第三人的脖子,同时脚上踹向第一人的腿部关节。
只是眨眼的功夫,第三人便倒地身亡,楼道里到处是喷撒出的鲜血,第一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踉跄倒地,错失了拔枪的最佳时机。
男人表情冷酷,飞身扑向最后一个目标,手中的匕首深深插入了对方后脑和脖子的交界处,瞬间切断了目标的神经中枢。
五分钟后,一辆辆爆闪的警车驶入B小区,胖子老者站在路边从容地转身离开,脸部表情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无比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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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的军中格斗术,凶手只有一个人,很老辣,一击毙命,三名死者有特殊训练的痕迹,可连拔枪都做不到。
不管这家伙是谁,他一定是个行动高手,力气也很大,脊骨的硬度几乎是钢铁的一半,不是那么容易捅穿的。
另外,看死者的身形,跟沪上凶手的特征高度相似,他们携带的M1911,是二战前期的军用型号,这枪都能博物馆了。
总之,应该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此人跟死者一方是敌对的关系,目标都是棹子,这案子有点意思。”
A部门的中年人看完楼道现场,给出了自己的推测并感慨了一句。
常年战斗在反谍第一线的他,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种“古董枪”和如此复古的行动手法了,凶手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与中年人的淡定不同,方跃进这会脸色很难看,枪就是枪,再旧也能杀人。
在治安情况良好的国内,别说三把军用制式武器,就是出现手工制作的土枪,那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棹子’的父母呢?”良久,方跃进询问手下。
按照断点集团提供的资料,棹子一共留下了两个联络地址,一个是自身居住的住所,一个是其父母的居所。
从沪上赶到H市后,他们首先去了第一个地点,可惜没有找到人,棹子在锻炼途中神秘消失,他们只好来第二个地点,准备保护棹子的亲人。
结果还没有赶到,当地警方就收到了报警,说是此地发生了命案,而且初步看来,三名死者大概率是在沪上酿下血案的那三个凶手。
现在方跃进最担心的是,棹子的亲人落在犯罪分子的手上,那样情况就更复杂了。
还好,警员的回答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棹子父母就在家中,非常安全,完全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
综合以上情报和线索,第三方的态度应当是“善意”的,至少对棹子来说是这样。
方跃进和中年人松了口气,算上断点集团的工作人员,这个案件已经死了4个人,千万不能再死人了。
“走,去治安指挥大厅。”
方跃进厉声下令,H市的监控网络很完善,人流量也比沪上小,不管是第三方还是凶手,都不可能逃过监控。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节东京和夏威夷
东京,海军军令部。
土肥原、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第三部部长前田稔围坐在桌子前,三人看着日本驻火奴鲁鲁领事馆发来的电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吆西,长谷君不愧是外务省情报之花,手下非常精锐。”伏见宫博恭王出言夸了便宜亲戚一句。
前田稔也是点头赞同,帝国情报机关在民国屡次折戟,长谷机关却能够成功潜伏山城,果然不是用幸运二字就可以解释的。
这一次对方负责夏威夷的任务,仅用了不到一个月便获取了珍珠港的水文、气象资料,能力和手腕确实不俗,背后也一定承担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看着两人满意的样子,作为长谷良介的推荐人,土肥原与有荣焉。
他矜持地抹了抹自己的小胡子,拿起电文轻声说道:“有了长谷君手下传回的情报,海军方面可以先行在本土进行模拟攻击训练了。”
闻言,伏见宫博恭王和前田稔微微颔首,两人此刻有着同样的想法。
根据大本营和天蝗的指示,攻击珍珠港是南进计划的第一步,占领东南亚是第二步,而美国西海岸只不过是用来迷惑敌国间谍的烟幕弹。
近年来,蝗军对外的军事计划不断泄露,情报活动也多次受挫,帝国内部一定出了问题。
为了引出这个可恶的鼹鼠,防止美国或者其它国家提前收到消息,就连负责具体任务的长谷良介都不知道帝国真正的目标是何处。
如今珍珠港情报在手,前期的准备工作迫在眉睫,一次完美的突袭,需要精密且细致的谋划。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伏见宫博恭王用民国话引用了《孙子兵法·计篇》中的一段,说完看向前田稔,示意对方介绍海军对于袭击计划的安排。
“哈依。”
前田稔鞠了一躬,走到墙边拉开一块绿色幕布,露出了底下的大幅太平洋地图,接着拿起指挥棒戳了戳图上的几个地点开口道。
“本次突袭珍珠港的行动被联合舰队山本司令官命名为z计划,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航线的选择,众所周知,从帝国本土前往珍珠港共有三条线路。
一条是经由阿留申群岛以南海域东行然后南下的北方航线。
一条是各国商船经常使用的从中途岛附近通过的中部航线。
另一条是经过马绍尔群岛从西南方向接近珍珠港的南方航线。
北方航线的优点是与商船相遇的可能性甚小,缺点是气象不良,浪大雾多,大编队航行困难。
其它两条线路的优点是气象环境较好,风浪不是很大,缺点是容易被美军岸基航空兵发现。”
前田稔将三条航线的优缺点娓娓道来,充分展示了日本海军的专业,随后放下指挥棒自信满满地说道。
“经过图上作业以及对胜率的推算,基于行动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达成突然性,最终军令部决定由北方航线实施突袭。
为此,山本司令官制定了‘偷袭’和‘强袭’两套作战方案。
其一是在美国人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实施‘偷袭’。
首先以鱼雷攻击水面舰艇,其次对地面机场和码头设施进行俯冲轰炸,再进行高空的水平投弹轰炸。
其二是在美国人有防备的情况下进行‘强袭’。
即先以战斗机夺取制空权后,利用俯冲轰炸机摧毁机场设施和地面防空阵地,再以鱼雷攻击机和轰炸机摧毁舰船、机场等重要目标。”
土肥原认真听着对方的报告,心中将海军和陆军军官的表现做了番对比,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师从英国人的海军,无论是装备水平,作战思路,人员素养,都要比陆军出色的多。
如果换成陆军参谋本部来策划行动,恐怕最终只会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大日本蝗军战无不胜,米国海军不堪一击。
至于计划,什么计划?杀进去再杀出来就行了。
另一边,前田稔拉动绳子,墙上的太平洋地图被缓缓收起,一副日本本土地图出现在三人面前。
“按照长谷君手下发来的这份情报和帝国之前对珍珠港的了解,我认为可以让参与行动的舰载机在鹿儿岛进行对舰攻击和鱼雷攻击训练。
原因是鹿儿岛的水深跟珍珠港相差不大,均为15米左右,地形也与珍珠港相似,都是飞过高山后下方就是军港。
从高山俯冲到距海面十几米处发动猛烈攻击再迅速腾空而起,同时还要躲避地面炮火,这对飞行员的要求很高,必须提前熟悉。”
指着九州南部的一处地域,前田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束手站立一旁,等待伏见宫博恭王的命令。
仅凭一份情报就能找到合适的训练场,前田稔显然记住了本土所有港口的数据,这等博闻强记的功夫,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伏见宫博恭王暗自得意,自己手下在陆军面前露了脸,最光彩的是他这个海军军令部总长。
土肥原则牵强地笑了笑,脑中高速思考了一会,提出几个问题,试图为陆军挽回些脸面。
“亲王阁下,前田君,如果我没有记错,帝国的“九一”式鱼雷,落水后会自行下潜100米,而珍珠港水深不过十几米,此事如何解决。
况且北方航线的航程高达近万海里,加之风浪极大,舰队的油料补给非常困难,这些海军方面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伏见宫博恭王和前田稔相视一笑,后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土肥原,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上百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1)珍珠港停泊舰船的总数。
(2)舰船的舷号和舰名。
(3)战列舰和航空母舰的停泊位置。
(4)战列舰的停泊、系留情况。
(5)战列舰和航空母舰进出港口的动态。
(6)战列舰从停泊地开到港外所需时间。
(7)珍珠港每周停泊舰艇数量最多的日期。
(8)战列舰停泊时是否装有防雷网?
(9)战列舰入坞的天数和地点。
(10)战列舰是否有并列系留的情况,是特殊情况,还是经常如此?
(11)是否有大型飞机在拂晓和黄昏时巡逻?如有,出动几架?
(12)夏威夷群岛的航空基地和常驻兵力。
(13)航空母舰出入港时,舰载机是否在港外起飞?
(14)珍珠港海湾内的福特岛机场的飞机架数。
(15)珍珠港空域有无阻塞气球。
…………
土肥原了然,海军方面既然连这些小事都注意到了,鱼雷深度和燃料问题自然早有打算,当即低下头对伏见宫博恭王行了一礼。
“是我唐突了,亲王阁下。”
伏见宫博恭王见陆军低头,哈哈大笑中虚扶对方:“土肥原君不必如此,你推荐的长谷很不错,我会向天蝗陛下为你请功的。”
现场的气氛立刻融洽起来。
土肥圆投桃报李,表示会马上联络火奴鲁鲁领事馆,督促长谷机关尽快搞清楚文件上的情报。
在双方的你言我语间,Z计划逐渐从纸面进入实施阶段,美国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当天下午,一份超长电报从东京发向瓦胡岛,负责监听日本领事馆的美国ONI技术部门截获了电文,迅速将此事逐层上报。
不久前带队监视左重和小泽川的纳桑·哈尔收到报告后陷入了沉思。
作为ONI在瓦胡岛的负责人,他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危机在接近,危机的来源正是无处不在的日本人。
这段时间,日本驻火奴鲁鲁领事馆的电报频率明显增大,在太平洋局势稳定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极不正常。
可日美目前没有开战,若无确凿证据,ONI对日本外交人员的监视活动必须保持低调,以免引起两国的外交冲突。
犹豫再三,纳桑·哈尔一方面向华盛顿报告,一面下令加强对日本领事馆的监听力度,跟踪所有外出的领事馆工作人员。
计划很好,问题是在行事老练的日本特工面前,缺乏实战经验的ONI特工如同幼稚园里的孩子,所谓的跟踪更是形同虚设。
第二天上午,多个日本领事馆人员突然分头走出大门,这些人在火奴鲁鲁街头转了几圈便把身后的美国情报人员甩得无影无踪,直到三个小时后才再次出现。
事后,就在纳桑·哈尔对着手下大发雷霆的时候,左重已经从死信箱取走情报回到了蔗糖商社,沿途的ONI特工丝毫没有察觉。
等候多时的小泽川见到左重,忙不迭地询问道:“南佳君,东京的命令是什么,我们多久可以撤退?”
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如果能选择,他宁愿去联合舰队真刀真枪跟美国人打一场。
左重瞥了他一眼,拿出装有情报的石头,利用工具将其分成两半,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快速看完丢给了小泽。
看着纸条上那一条条侦查要求,小泽川真想抓着东京那些大人物的衣领狠狠来几个耳光。
他们是间谍,不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参谋,美国人不会敞开珍珠港大门任由他们去记录这些敏感信息。
比如临时停泊和系留,一个是可以随时离开的短暂停靠,一个是长时间停靠,区别是有无缆绳连接码头的缆桩。
两者从远处根本无法分辨,必须近距离观察才能看清楚。
他和南佳总不能划着小船闯进珍珠港,一艘艘的确定吧,美国海军的哨兵不是瞎子和聋子。
面对小泽川绝望的眼神,左重倒是很淡定,问题多就一个一个解决,珍珠港也不是龙潭虎穴,只要用心总会找到办法。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节港口侦查
几日后,左重身穿绿色西装裤和夏威夷花衫,头戴插着羽毛的夏威夷帽,以观光为名坐上一辆出租汽车在瓦胡岛四处兜风。
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白人,标准的美国南部口音,硕大的肚子挤在方向盘下,显得很是喜感。
“朋友,你是日本人吗?第一次来火鲁奴奴?”
司机说着驾驶车辆来到了努阿努街上,这条路的右侧是一望无际的甘蔗园,左侧则是希卡姆航空基地,再往前走就是珍珠港。
希卡姆航空基地是美军在太平洋上最主要的空军基地之一,也是日本人最重视的一个目标。
左重听到司机的问题,点点头:“是的,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忙于生意,还没有时间好好游览这座美丽的岛屿。”
说完,他装作好奇的样子看向车窗左面,当看到铁丝网后停机坪上的轰炸机时随口问了一句。
“咦,好大的飞机,那是巨型旅客飞艇?”
司机瞄了一眼外面,笑呵呵道:“不,那是B17,四引擎轰炸机,最近刚从国内飞来,跑道尽头的圆顶形建筑物,就是这些大家伙的机库。
巨型旅客飞艇是水上飞机,它们在珍珠港附近的海上机场降落,如果您愿意,等会我可以领您去看看。”
司机似乎为自己熟悉珍珠港的情况而自豪,喋喋不休地向左重介绍着每一处军事设施。
像是油库、飞行员宿舍,防空部队驻地,军火库等等。
每个地方他都能说出一个小故事,比如喝醉了的飞行员驾车撞进了甘蔗地,又比如输光所有钞票的水手盗窃装备卖给黑┴帮。
看来不管是哪国的出租车司机,都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批人,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家长里短,就没他们不知道的,左重笑着想到。
同时,他将这些宝贵的情报牢牢记在心底,准备回去绘制成地图,未来再进一步核实和扩充。
随后汽车又往前走了一会,来到夏威夷将近一个月,左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平洋舰队母港。
在沪上和越洋邮轮上,他几乎每天都在对着瓦胡岛地图仔细研究,如今总算可以看看实景了。
碧蓝的大海上,有三架P40战斧式战斗机从位于珍珠港海湾中心的福特岛起飞,在空中编队后快速爬升至云层。
这是美国柯蒂斯公司在P-36“鹰式”战斗机的基础上,改进研发的一种单座单发平直翼活塞式战斗机,火力强劲,价格便宜。
虽然骄傲自大的美国海陆两军认为可以用P40打败任何敌人,但其跟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比起来真有点不够看,未来美国人会在这上面吃大苦头。
左重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隐蔽地瞄了眼手表,这三架飞机应当是在执行战备巡逻任务,它们的起降时间也是一条重要情报。
哪怕出于保密的原因,所有国家的空军战备巡逻时间表都会定期更换,可依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记录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岸边的码头上,T字型码头一侧整齐排列着几艘航空母舰、重型巡洋舰、战列舰。
码头的那一侧,也有上百艘大小不同的轻型舰艇依次停泊在一起,数十万吨钢铁漂浮在海面上,情景十分壮观。
而在紧靠岸边的工厂地带,不时地闪烁着电焊的亮光并冒着白烟,那是工人在修理舰船,整个珍珠港呈现着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
让人惊讶的是,进入港口区后,出租车司机一改刚刚的话痨,不仅一言不发还加快了车速。
左重面带惊奇:“这里的船可真多,司机先生,能不能降低速度让我好好看一看?”
司机连忙摇头:“抱歉先生,这附近属于警戒地带,不允许逗留,车辆也不得慢行。
您看,那些路人都是海军的便衣宪兵,他们会抓捕所有试图窥视军事基地的可疑分子。”
左重看到路边一个便衣白人正注视着自己,口中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是吗?”
司机怕他不相信,特意举了个例子:“前些日子,同样是位日本旅客,只是在车里举起相机就被宪兵拦下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总之,这里是nopen!(不许记),nocameras!(不许照相),任何违反规定的人都会神秘失踪,先生,请记住我的劝告。”
警告完左重,司机耸了耸肩膀开始转向,出租车顺着盘山公路开上了一座小山,这里的警戒程度更高,路口还有机枪哨卡。
左重结合地图和前期侦查,知道这里便是红山,钓具店老板口中的太平洋舰队战略油库。
路边密布的铁丝网后戒备森严,绿树掩映间可以看到山体上巨大的钢门,荷枪实弹的哨兵不时走过。
“先生,这里有海军情报局的秘密特工,他们比便衣宪兵还要讨厌,即使在路边稍微停留,也会被立刻驱赶甚至盘查。”
司机再次开口,言语间对秘密特工的霸道很是不满,吐槽过后,他又安慰起左重。
“但美国总归是自┴由国家,特工也不能为所欲为,通过这附近时,只要目不斜视往前开就好了。”
左重干笑了两声,自┴由不自┴由跟他没关系,但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样才能完成鬼子发来的任务呢。
沿途的铁丝网、树木和建筑物妨碍了视线,走马观花下他很难辨别出舰艇的舰名、舷号。
要知道,美国海军有很多姊妹舰,搞不清舰名就不好判断舰队的动态,尽管可以从桅杆处的细微差距来推测,但那毕竟是间接信息。
半个小时后,司机带着左重围着珍珠港绕了一圈,结束游览又顺着来的路折了回来。
车开到一半时,对方突然右拐开进了一条小路,艺高人胆大的左重选择静观其变,如果真是黑司机,他今天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幸好,司机并不是想绕路或者玩此路是我开的把戏,左拐左拐了许久,汽车竟然来到了珍珠港附近的制高点。
在这里可以看见航空母舰和重型巡洋舰、战列舰的停泊情况,甚至可以看见水兵们在码头上往小汽艇里装运新鲜蔬菜和食品。
由于居高临下,船坞等重要目标也是一览无余,左重惊喜的同时有些迷糊,为何没在周围看到美国人的岗哨,这是怎么回事。
ONI特工呢?
便衣宪兵呢?
此等军机重地不是应该严防死守吗,为什么一辆出租车能够畅通无阻地开到这,莫非是美国人的陷阱?
这时出租车缓缓停下,不远处靠近悬崖的空地上,有一间贩卖可乐和糖果的简易茶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左重坐在车中谨慎观望,却见司机满不在乎地跳下车走到店前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艾伦老头,我给你带来了一位新客人,是观光的游客,给我来瓶汽水,这该死的天气可真热啊。”
司机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边说边向左重招手,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淦,敢情这是遇到强迫消费了。
左重黑着脸走下车,惊讶的发现茶馆老板是个亚洲人,准确的说是个日本人,因为对方身上穿着和服。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左重用日语向年约六旬的店老板问好,余光扫视四周,只见到几辆同样来此休息的出租车和少量游客,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其中有一名白人游客,正站在悬崖边冲着珍珠港一顿狂拍,也不知道是德国阿勃维尔,还是英国秘密情报局,又或是红俄NK┴VD的同行。
听到乡音,满头白发的店老板也不激动,淡淡点头用英文询问左重要点什么,丝毫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的样子。
也是,在夏威夷讨生活的日裔移民比甘蔗田里的老鼠还多,日本话都快成第二通用语言了,见到日本人根本不出奇。
左重并不介意,大方的点了两瓶可乐和两个冰淇淋,邀请出租车司机与自己一同享用。
在这个远离市区的茶馆,冰淇淋的价格比别处高上不少,他如此豪爽的手笔成功引起了“老乡”的注意,对方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听口音,先生是大阪人?”
店老板将冰淇淋递给左重,随意问了一声,这纯粹是看在冰激凌的份上。
左重笑吟吟的顿首,将钱和小费放在柜台上,环顾周围一圈乘机问道:“这里不是‘严禁入内’的区域吗?”
店老板眼中放光,连忙收回钞票,头也不抬的解释起来:“不,不,这里比较宽松,常有人来游玩。”
左重明白了,美国人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珍珠港看上去戒备森严,实则到处是漏洞。
放着这么大一个盲点任人进出,就算是中统都干不出这事,美国人的懈怠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吃了一口冰淇淋,左重远眺太平洋舰队,决定接下来要多来此地几次,大致摸清情况后再想办法混进基地。
回想今天的经历,对于骗过港口的警卫,他有了十足把握,把美国人当成徐恩增就完事了。
番外:刺杀棹子(6)
“报告方支,目标失踪地点的治安监控被破坏。”
“调取附近的治安、交管、商用、住宅探头,进行速度对比,看谁在事发地点停留过。”
“报告,发现目标的手机信号,距离最近的同志正在赶过去。”
“封锁周边交通。”
治安指挥大厅内,警员们不断向方跃进汇报调查进度,一旁的A部门中年人看着大屏幕,忽然摇了摇头说道。
“老方,对方很专业,这种简单的调查找不到他们,如果我没猜错,手机肯定是被丢弃的。”
话音未落,大屏幕连接了一名警员,对方站在公路旁,手里举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满是裂痕。
方跃进眉头紧皱,但也没有太失望,托各种刑侦影视剧的福,傻┴子都知道干了坏事之后要防止信号跟踪。
想了想,他的目光转到地图上,手机的发现地点在H市以西,这是否意味着对方的移动方向就是西方?
不对,对手不会这么大意,这是条干扰信息,方跃进盯着监控里川流不息的车流,果断下达了新的命令。
“调出H市近十天的交管录像,重点查看有无套牌车、失车以及租用车辆,这些车辆要单独列出来。
再调出现场所有车辆车主今天的手机移动轨迹,与车辆轨迹进行对比,确定车辆真正的驾驶人。
另外,联络交通管理局、汽车站、火车站,将三天内从沪上来到H市的车、人都找出来。”
A部门中年人对老朋友的安排没有意见,现代社会离不开交通工具,绑架或者抓人更离不开交通工具,带着一个成年人,对方总不可能步行。
而在各种犯罪活动中,犯罪分子常常利用套牌车、失车以及租用车辆作案,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犯罪分子偷窃或者抢夺合法车辆,这可以通过对比车主行动轨迹和车辆移动轨迹来解决。
调查从沪上来H市的人、车就更好理解了,杀害沪上断点集团工作人员的凶手出现在H市B小区,肯定也需要交通工具。
依靠严格的实名制度和完善监控网络,无论他们乘坐的是公共交通工具还是私家车,只要动了,定然会留下痕迹。
随着方跃进的命令,大屏幕上无数信息刷新、碰撞,现代社会的信息搜集能力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一条条线索浮现。
“车牌沪XXXX,可疑!”
“车牌HXXXX,可疑!”
“人员XXX,可疑!”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将众多预警弹窗投射到副屏上,方跃进和中年人走到近前,右手不断滑动屏幕,查看每一条信息。
“这辆商务车有问题,关联情报显示,车主以及妻子和女儿这两天没有去公司和学校,属地警局已经接到了报警。”中年人将一条信息点开,沉声说道。
方跃进目光锐利,转头对H市一个负责人点点头:“搜集这辆车的所有情报,我要知道它的位置!这帮王巴蛋!”
他知道,以沪上凶手的行事作风,那一家三口只怕是凶多吉少。
一个小时后。
警灯闪烁,方跃进和中年人站在商务车的自动门前,伸头看着车厢内部的两具女性尸体,脸上写满了愤怒。
“老婆!囡囡!”
远处,几名警员将男人拉上救护车,凄厉的哭嚎声让在场的警员们心里不是滋味,老婆和孩子同时遇害,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我不走!我看到过凶手的样子!我不走!”男人看到明显是领导的方跃进,立刻大声喊道。
方跃进与中年人闻声看去,又对视了一眼,冲着警员摆摆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就算是辨认也得等医生检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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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H市以东10公里,淮水入江水道管理处。
几辆挂着当地车牌的私家车驶入了漆黑的停车场,停车场门口的保安岗亭内一個年轻男子穿上保安制服坐在桌子前。
桌子下方,两个堵住嘴巴和手脚被绑的保安表情惊恐,不时发出呜呜声。
两分钟后,一行人下车汇合,朝着管理处的办公楼快步走去,不过很快就被门口的人脸识别锁挡住。
“邬.....经理,咱们怎么进去,这里面有传感器,一旦窗户被破坏就会引发警报。”棹子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好奇地询问邬春阳。
邬春阳没有回答,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慢悠悠走到领导公示栏旁,伸手从上面取下一张照片放到了识别窗口上。
“滴~”大门顺利解锁。
“看,有时候我们思考问题需要换个角度。”邬春阳一边往楼内走,一边笑着说道。
棹子目瞪口呆,这就是特工的思维吗,厉害了,脚下赶紧跟上了对方。
其他小特务则快速看了一遍一楼大厅的建筑示意图,自觉散开占领各个薄弱点,切断对外的固定电话线路,打开从电子市场买来的信号屏蔽仪,顺便检查楼内是否藏有工作人员。
宽敞豪华的会议室内,棹子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码字。
但没等他动作,邬春阳走到他的身旁,掏出一个没有插卡的手机,点开倒计时功能,放在他的面前。
“6:00:00”
“5:59:59”
手机上的时钟不断跳动,邬春阳抽出手枪的弹匣看了看,冷静地告诉了棹子一条坏消息。
“根据搜集的案例、新闻等相关情报,分析人员判断我们最多只有5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警察或者其他什么部门就会出现在外面。”
棹子没有惊讶,国┴家机器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可邬春阳为什么不把倒计时设置成5个小时,又为什么冒险来这里。
正当棹子准备说出自己的疑问时,邬春阳将弹匣装了回去并用力拍了拍弹仓底部,缓慢且坚定地开口了。
“我们不知道时空改变是否跟小说的公布有关系,但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这意味着你需要登录断点网。
想必你也能猜到,你的账户定然处于监视中,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暴露,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那么如何防守就成了首要问题,恰好此地建筑很坚固,事实上任何一栋公共建筑在设计之初都考虑到了战时需求,像是电视台、政府机关、警察局、医院。
它们的墙体厚度、供电、通信系统比民用建筑更加可靠,不过占领那些地方显然有些难度,水道管理处是目前最合适的目标。
总之有了良好的掩体,即便被大量武装人员包围,我也有信心带领弟兄们为你多争取1个小时,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说完,他咔哒一声拉动套筒,抬头看着窗外的黑夜,自言自语起来。
“情报机关的厉害,不在于人员素质和武器的先进与否,而是在于他们可以调动一切资源,我有种预感,这次会遇到一些老朋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棹子神色一凛,焦急之余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排除心中杂念,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电脑屏幕亮着微光,一行标题出现在TXT文档里——《蝉动》第1189节。
“半个月后,广阔的太平洋上,一艘万吨邮轮破开碧蓝的海面,船头处激起朵朵白色浪花……”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节打工人左重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
左重与小泽川换了装束,再次到来珍珠港附近的制高点,两人站在一块半悬空的石头上望着山下窃窃私语。
“小泽君,可以看清具体型号和舰名吗?”
“吆西,可以。”
“码头左数第一艘,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的亚利桑那号,舷号bb39。”
“码头左数第二艘,田纳西级战列舰的加利福尼亚号,舷号bb44。”
小泽川在左重的遮挡下取出折迭袖珍望远镜,看着码头上的美军舰艇不断小声报出型号、舰名乃至舷号。
舰船识别,是海军军官的基本能力。
每一个江田岛海军兵学校毕业生的床头,都有一本厚厚的简式舰船年鉴,这就是百年海军的底蕴。
在小泽川报告的同时,左重在心中默默记忆这些信息,两者配合地非常默契。
但仅仅搞清舰名和舷号是不够的,港口内每个区域的作用,警戒防卫设施的位置,仍然需要近距离观察才能搞清楚。
小泽川将目视能够看到的情报报完,快速收回望远镜看了看周围,鬼鬼祟祟地跟左重说道。
“南佳君,从这里只能获得大致情况,下面要怎么做?”
左重沉吟片刻正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迥异于民用车辆的马达轰鸣声,转头看去发现一辆美军吉普正快速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小泽川吓得脸色发白,立刻就想将手上的望远镜扔下悬崖,可刚刚抬起手便被左重拦住。
如果美军真的是来抓人,即使扔掉望远镜也无济于事,美国大兵不是警察,他们可不需要什么证据。
相反,如果对方不是来抓人的,万一望远镜掉落山下被人发现,反而会引起基地美军的怀疑。
所以不如观望一会,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在小泽川掩耳盗铃般的观察下,美军吉普在那个日裔小茶馆面前猛地刹停,几名戴着米色夏季船型帽的美国水兵走下车,嬉笑着跟老板要了几瓶可乐。
这些人没有给钱,老板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脸上笑得满是褶子,点头哈腰的为美国干爹服务,非常殷勤。
左重恍然,难怪在军港制高点会出现一个茶馆,原来是基层美军士兵故意而为。
一方想要在巡逻间隙享受免费的饮料,一方想要做独门生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小茶馆就这么诞生了。
听着那几个士兵的说话声,左重淡定的叉腰远眺,小泽川也松了口气,学着他的样子不去看美国鬼畜,直到吉普车轰隆隆离开。
“好了,人走了,你的腿不用抖了,小泽君。”左重瞥了小泽川一眼,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如此胆小,很难想象对方是个海军军官,看来鬼子将其派到安庆担任内河舰队指挥官是有原因的,联合舰队需要的是那种胆大妄为的家伙。
待小泽不再哆嗦,左重看向珍珠港的船厂区,见有一群人结伴从船坞出来走向基地大门,看样子并不是美国士兵。
他跟小泽要来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由于袖珍望远镜的倍数太低,无法看清这些人的长相,却能看出对方是黄种人,衣服上还有一块块的油污。
黄种人?
左重想起日本人给的资料中说过,瓦胡岛除了华裔和日裔,还有很多菲律宾人,数量高达数万人。
对于这些殖民地公民,美国人给予了一定的信任,允许他们在珍珠港内从事建筑、清扫、油漆等低端工作。
忽的,他想到了当年从夏威夷转道港城时,归有光假扮东南亚土著小厮的事情。
在美国人等西方人眼里,亚洲
人长得好像差不多,俗称就是“脸盲”,能不能利用这点混进珍珠港呢。
将左手托住右手胳膊肘,左重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觉得可以先看看这些菲律宾工人是用什么途径进入基地的,然后再决定是否进入港口。
如果对方是有组织的劳务输出,工人之间肯定很熟悉,那样借用工人身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美国人认不清人,不代表菲律宾人认不出朝夕相处的同伴,而且语言也是个问题,天知道一个国家为什么有那么多种语言。
英语、皮纳图博语、邦板牙语、他加禄语、达沃方言、宿务语、班阳语、塔加洛语、伊洛克语
左重的记忆力是不错,但也没好到能学会几十上百种菲律宾土话,毕竟他的系统是个废柴,连个语言精通都给不了,呸。
照例鞭┴尸了系统一次,左重叫上小泽川开着刚买来的八手福特轿车回到市区,立刻着手调查菲律宾工人。靠着日裔商会的帮助,用了不到三天时间,他便搞到了想要的情报,“老乡”果然给力啊!
按照一个日本商行老板提供的线索,左重来到了位于火奴鲁鲁和珍珠港中间的棚户区,这里便是菲律宾人在瓦胡岛的聚集区。
每天早晨,珍珠港基地的人会来这里招收工人,只要有海关开具的证件,美国人根本不会核查背景,拉上车就带走。
并且因为族裔的不同,工种经常变换,工人互相并不算熟悉。
这对左重来说是个好消息,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要先混个脸熟,再混进珍珠港比较安全。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月,左重一面在制高点持续观察珍珠港内的美***舰动态,每隔七天向东京“汇报一次”,一面做完伪装混迹在菲律宾人聚集区,结识各种朋友。
他为自己编造的身份是一个日菲混血,懂日语,英语以及一些西班牙语,因为家道中落前来瓦胡岛谋生,除了一身力气别无长物。
证件问题也好解决,日本领事馆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通过死信箱送来了一份没有照片的空白菲律宾护照,上面的美国海关印戳字迹清晰,与真的一般无二。
左重十分肯定,美国海关中一定有日本人的鼹鼠,这根本就是真的“假证件”,海关的底档中或许都能查到记录。
但这跟他没关系,拥有了完美的证件,合乎逻辑的身份,他很快就跟瓦胡岛菲律宾族裔打成了一片。
时间进入到1940年11月份,珍珠港内的美***舰检修愈发频繁,每天都有大量的菲籍工人被带进基地,负责美国工人不愿意从事的工作。
这天早上,棚户区门前照例聚集了上千个菲律宾工人,这些人将十多辆美军卡车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一辆卡车的车斗之中,一名美国后勤军官扶着驾驶车厢顶部,扯着喉咙宣布需要的工种以及这些人要上的车辆。
“油漆工,2号卡车。”
“除锈工,5号卡车。”
即使被此人的口水喷了一脸,底下的菲律宾人也没有任何埋怨,兴高采烈地挤上卡车,得意地看着下面的同胞。
现时的美国虽然还没有彻底走出大萧条,薪水的水平仍然冠绝全球,尤其是不差钱的海军,给工人们开出的工资足够一家数口人过上好日子。
左重此刻也在人群里,当听到“铆钉工”时,他立刻用隐蔽的手法将周围的竞争者推开,顺利登上了卡车。
又过了十多分钟,在一片兵荒马乱以及骂声中,招到了足够人手的美军卡车迅速启动离开。
或许是故意折腾后面的工人,司机们一会往右拐,一会往左猛打方向,车斗里人被撞得东摇西摆,可没人敢说什么。
好一阵颠
簸之后,卡车停在了珍珠港基地的大门前,哨兵像赶猪一样将工人赶下车,全副武装的大兵开始搜身。
左重和所有工人高举双手接受检查,跟他猜测的差不多,所谓的检查只是走个过场,美军就连他们脚下放着午餐的饭盒都懒得打开。
接受完检查,包括他在内的新工人被要求出示护照,随后又领取了一套橄榄绿无领衫作为工服,这才被放进了珍珠港。
值得一提的是,负责核查证件的宪兵很专业,不仅对照了照片和样貌,还询问其他工人以验证身份的真伪。
但这种尽责没有任何作用,估计最大的意义就是让官老爷们的报告好看一些,随便找个职业特工都能通过检查。
沿着平坦的洋灰道路,左重跟一群工人边走边聊,来到了一座巨大的船坞外,这里没有了严肃的警卫,只有几个不耐烦的工头在分配工作。
“你,你,去a号船台。”
“你,还有那个傻大个,去b号船台。”
傻大个左重乖乖听命,跟着同伴走到一艘小型护卫舰下方,领取工具后通过梯子进入军舰内部,在工程师的监督下砸起了铆钉。
这种护卫舰多承担警戒巡航任务,建造时间较早,没有应用美军最先进的电焊技术,部件还是靠铆钉连接。
抡了一上午的大锤,左重累得满身大汗,重体力劳动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早知道就该让归有光来执行任务,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煎熬中,午休的汽笛声终于响起,所有工人瘫坐在钢铁船体上喘着粗气,动都不想动。
左重打开饭盒,随意吃了几口午饭,接着走下军舰,在水龙头前将水壶灌满凉水,一口喝了个干净。
抬头喝水的同时,透过船坞大门的缝隙,他看到岸边一艘艘系留在码头上的钢铁巨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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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六节搜集情报
“杰约马尔,去抽根烟吗?”
一个菲律宾工人喊了一声左重的化名,手中摇了摇美军配发的香烟,热情地向左重发出邀请。
杰约马尔,菲律宾很常见的名字,等同于民国的二狗子或者美国的约翰、汤姆,用其做假名最合适不过,就是容易引起误会。
比如刚刚那句杰约马尔,立刻引得五六个菲裔工人抬头,当确定不是在喊自己后,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左重冲着喊话者比划了一个手势,大步走了过去,对方也是个日菲混血,故而两人相处的不错。
走到跟前,他用英文喊了此人的名字并问了一句:“约书亚,船坞内允许抽烟吗?”
“当然……不可以。”
年轻的约书亚卖了个关子,笑嘻嘻解释道:“但有个地方可以,快跟我来吧,美国人不会管的。”
说着他走在前头,来到船坞一角弯腰直接钻了出去,原来看似坚固的墙体上有个半人高的破洞,看样子经常有人从这里进出。
左重无语地跟在后面,怪不得对方敢在满是易燃物和油料的船坞抽烟,敢情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从黑黢黢的洞口钻出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碧蓝的大海近在咫尺,迎面吹来的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让人震惊的是,数十米外便是珍珠港的核心码头,刚刚左重在船坞内看到的钢铁巨兽就这么毫无遮挡的出现在面前。
此地除了约书亚和左重外,还有另外一群菲律宾工人在抽烟,这些人正小声聊着天。
“杰约马尔,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怎么样,不错吧?”
约书亚扔给左重一根烟,得意的问道。
“很好的地方,不过美国人真的允许我们这样做吗?”
左重帮对方将烟点上,他还是有点无法想象,这样重要的地方竟然没人看守。
“为什么不允许?”
约书亚抽了口烟反问道,接着仔细为左重说明了其中因由。
“如果美国人不允许我们在这里抽烟,我们就会偷偷的抽,那样船坞随时都有着火的风险。”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队士兵从众人身旁路过,对方看都没看工人们,沿着洋灰道路大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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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两名美国水手走下军舰,跟约书亚要了两根烟,美美地抽了起来,一派“官兵鱼水情”的动人场景。
左重靠近两人,听着他们对军中生活的讨论,从中提取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太平洋舰队将所有军舰分成了三个批次,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或者进行休整。
具体一点,就是一批在海上巡逻,一批靠岸补给休整,一批进入船坞维修。
靠岸补给舰船的水兵可以下船在附近活动,但不得离开瓦胡岛,一旦收到命令,必须在三个小时内返回战斗岗位。
进入船坞维修舰船的水兵相当于休假,可以返回本土或者离开夏威夷,短时间内没有作战任务。
这种三个批次的轮休制度,保证了水兵们拥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也能延长舰船的服役时间。
唯一的问题是一旦港口被敌人偷袭,整个舰队会立刻失去三分之二的战斗力。
正在左重记忆和思考的时候,一名水兵对另外一名水兵说起了一个小道消息,内容很是惊悚。
“听说了吗,防御性停泊区似乎发现了德国潜艇的踪迹?”
防御性停泊区,一种海军的专用名词。
靠岸休整的军舰并非全部系留在码头,还会分出一部分兵力进行战备值班,属于太平洋舰队的战略预备队。
这些军舰不下锚不系绳,舰上战斗人员数量至少达到百分之八十,可以随时拉出去作战,它们所在的区域便叫防御性停泊区。
左重此行冒险进入珍珠港,一项任务就是搞清楚系留地和防御性停泊区的位置,后者是日本人的第一轮攻击目标。
“上帝,德国潜艇怎么会在太平洋出现。”
另一个水兵发出一声惊呼,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手上的烟头抖了抖差点烫到自己。
自从欧洲开战,在各种报道的宣传下,德军几乎成了无敌和凶残的代名词,现在听到珍珠港有德国潜艇出没,此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谁知道呢,或许德国佬想要偷袭珍珠港。”
第一个水兵撇撇嘴,将烟灰抖落到地面之后对太平洋舰队上层的某些部署发表起意见,言语中满是怨气。
“该死的大人物们认为珍珠港的水深太浅,根本不需要部署防雷网,如果德国人真的出现,防御性停泊区里的军舰就像是烟花,砰明白吗?”
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显然是反对这个安排,可惜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兵的意见。左重将情报记下,准备引导对方说出防御性停泊区的位置,哪怕这么做有些冒险。
“长官,防御性停泊区离这里有多远,船坞不会有危险吧?”
结果没等左重开口试探,约书亚就主动询问两名水兵,他来港口是为了赚钱,不是替美国人卖命的。
如果船坞真的有危险,那他宁愿去火奴鲁鲁港口当搬运工,赚钱是好,可也要有命花啊。
事关生死,此事不仅约书亚关心,其它菲律宾工人也移动脚步靠近,想要听听美国人的回答。
或许是看在香烟的份上,第一个水兵看了看周围,指着码头上的一排电线杆,压低声音对约书亚说道。
“没关系,只要不越过那条线,你们就是安全的。”
约书亚赶紧点头,将还剩下大半包的香烟全部塞给了对方,反正是从工头那偷来的,不心疼。
左重的目光在电线杆上停顿了片刻,轻轻吸了口香烟,脑海中自动生成了一张地图,并在上面做了标记。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德国潜艇是谣言,某胡子的狼群还没有彻底成形,没能力远渡重洋来太平洋搅风搅雨。
不过谣言就谣言吧,能弄清防御性停泊区位置就行。
水兵收到香烟,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再次看了看周围,又告诉了约书亚一条消息。
“没有特别的原因,不要去福特岛,最近从本土来了50架新型战斗机,所有进入福特岛的人员都要
接受oni的审查。
你知道的,那些该死的秘密特工很无礼,幸亏瓦胡岛不是本土,否则胡佛先生肯定会把检查站设到军舰上,哈哈哈。”
老戴的同行——bi首任局长埃德加胡佛在美国民间的风评堪忧,说臭名昭著那都是客气的,夜可止啼更准确些。
这代表了美国人对秘密情报机关的态度——反感、恐惧,骂胡佛就是政┴治正确,前提是别被特工们听到。
左重没心思嘲笑胡佛先生,一次性得到了这么多情报,即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这会也在心里乐开了花。
防雷网情况,系留地位置,防御性停泊区位置,福特岛增援数量全都到手,此行不虚!
左重踩灭烟头,在上工的汽笛声中钻进洞口回到了船坞内,又一次抡起了大锤,资本主义的工人真特么不好当啊。
晚上六点,脑袋瓜子嗡嗡,双臂酸胀的左重随着人群走出基地大门。
美国人不是慈善家,上工时为了效率派卡车接,回去自然就没有了,工人们只能步行返回住宿区。
这也是件好事,左重在回去的路上从其他人口中打探到了一些情报,这让他对珍珠港的了解程度有了进一步提高。
回到住宿区后,他跟约书亚道了声别,走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木棚。
检查了一遍屋内的记号,左重点上油灯,从空间中取出珍珠港手绘地图开始标注,为鬼子的宏大计划添砖加瓦。
为了假身份的安全,这段时间他都会住在这里,尽量避免去火奴鲁鲁市区,防止遇到认识“南佳一郎”的人。
而“南佳一郎”作为一个生意人,东奔西走很正常,消失一段时间不会引起怀疑,蔗糖商社有小泽出面就足够了。
处理完搜集到的情报,左重出门找了家小饭馆,熟络地里面的客人打着招呼,完美融入了菲律宾日裔群体。
“嗡嗡嗡”
巨大的螺旋桨声从船坞上方呼啸而过,船坞内的工人用各种方言问候起美军飞行员,白人工头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嘟囔囔骂着什么。
左重抬头看了看棚顶,抬起榔头狠狠往下砸去,这已经是他潜伏珍珠港基地的第十天。
在这十天当中,他初步搞清了基地内部的各功能区划分,对空、对海警戒力量的位置,物资、弹药、燃料仓库的所在,那张手绘地图变得越来越详细。
另外,借助跟美军水兵的交流,他还搜集了众多美军舰艇指挥官的姓名、行事风格、大概的作息时间。
是时候撤退了,将一根通红的铆钉砸进船体,左重升起了离开的念头,再在这里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剩下的只是水磨工夫。
就算未来太平洋舰队的军舰、人员有调动,但基地总体情况不会变,在山顶制高点保持持续监视,便可完成鬼子军令部的任务。
要是日本人按照前世的时间发动偷袭,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他没功夫陪日本人耗下去,小泽川应该有能力接手这一摊子事。
应该有吧?
左重想了想突然有点拿不准,对方对美国海军很熟悉,理论说得头头是道,行动上却是个矮子,万一暴露就麻烦了。
算了,自己还是手把手教小泽一段时间吧。
他无奈地做了个决定,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绝不能出差错,民国需要日美打起来,世界人民需要山姆大叔的下场。
望着从船坞门缝透进来的夕阳,左重放下锤子拿起随身物品快步离开,“杰约马尔”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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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刺杀棹子(7~10)
(7)
距离水道管理处被控制1个小时。
治安指挥大厅内灯火通明,大屏幕前的工作区坐满了技侦警员和A部门工作人员,他们正在进行各种排查,键盘敲击声和报告声不时响起。
经过多年的基础建设,H市的视频监控系统已经覆盖全市大部分地区。
新时代的刑警有时候不需要再像老前辈那样一家一户的走访,坐在办公室便能锁定嫌疑人。
但遇到某些难缠的罪犯,尤其是职业罪犯,走访依然是警员们破案最重要的法宝,比如此时此刻就有大量刑警在城内各处实地调查。
高科技和土办法相互配合之下,各种线索慢慢汇集,虽然大部分的线索并没有价值,但剩下的还是帮助方跃进等人初步掌握了绑走棹子的嫌疑人信息。
至于杀害断点集团工作人员以及商务车母女的那帮人,警方只查到有个身形肥胖的老者跑了,暂时没有其它进展。
一面是大鱼群,一面是漏网的小鱼,两者之间又有矛盾,故而各方一致决定,先抓大鱼,再回过头来抓小鱼。
距离水道管理处被控制3个小时。
小会议室座无虚席,一名技侦民警站在投影仪前,指着幕布上的各种资料图片做起了案情通报。
“目前可以确定,绑走受害者的犯罪嫌疑人数量超过20人,都接受过特殊训练,懂得如何隐藏自己,躲避探头的监控以及化妆。
这些人非常狡猾,我们仅获得了7张较为清晰的侧面照片,人脸识别也没有结果,这意味着他们要么不是国内居民,要么是黑户。
根据影像追溯,嫌疑人最早于一周前在H市出现,不过对方从什么地方来,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暂时还不清楚。”
底下,A部门中年人听到这里,侧头跟方跃进轻声说道。
“老方,我的人用我们的内部系统查了,同样没找到人,但从证人的叙述来看,几个嫌疑人的口音又很标准,确实有些奇怪。”
“恩,说不定是从东南那边过来的,反特反谍嘛,正好是你们的工作。”
方跃进说了一句富有时代特色的口号,几十年前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类似的标语,近些年已经很少见了。
但斗争不会停止,只是变得更加隐蔽。
两人说话间,上面的技侦民警语气一变,通报了一条值得关注的消息。
“嫌疑人去过几家化工和五金商店,用现金购买了一些商品,包括管道疏通剂,花肥,白糖,铁钉.……”
在场的人悚然一惊,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
上面提到的那些物品,在专业人员手中很容易变成威力巨大的危险品,事态升级了。
技侦民警继续说道:“通过对全城手机信号塔数据的分析,一片即将拆迁的废弃居民区内曾有人拨打过多通电话。
A部门反馈,应答方的号码与半年前的一宗证件贩卖案件有关,背后牵扯到一条庞大的利益链,抓人估计很困难。”
话音未落,A部门中年人看了眼手中亮起的手机,轻轻举起手插了一句。
“我补充下,3分钟前人已经在S省落网了,对方招供,三天前往H市发了一个特快包裹,里面有若干证件。
不过这条线的意义不大,我们的对手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专业的,买证件只是有备无患,不会留下太多记录。”
A部门比警方的权限更大,即便是跨省抓人,也不需要复杂的文书手续和层层审批,说抓就抓。
技侦民警羡慕之余表示,侦查人员在废弃居民区的一栋小楼里发现了大量人员活动的痕迹,那里很可能是嫌疑人废弃的落脚点。
结合方跃进先前的命令,警方和A部门以此地为圆心,将方圆三公里内的所有监控过了一遍,查到了两辆套牌车。
交管系统的大数据显示,这两副车牌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方有多条重叠轨迹,符合套牌车的特征。
从监控看,嫌疑人先是驾车在城内转了几圈,又购买了信号屏蔽仪、疏通剂等物品、最后进入了城中最大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随即就彻底消失了。
两小时前,民警在停车场找到了那两辆被遗弃的汽车,车内很干净,没发现任何指纹、脚印、毛发。
通过查询发动机号,侦查员确定了两辆车的原本号牌,两位车主都在外地,要不是接到警方电话,车主还不知道自己的车被人偷了。
A部门中年人眯了眯眼睛,目标选择如此精准,嫌疑人显然做过前期调查,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报警。
这时,技侦民警摁动遥控器,幕布上的照片被替换,几张超市布局图出现在众人眼前,之后他缓缓说道。
“我们判断,一定有人在超市接应嫌疑人,他们在地下停车场换乘了悬挂真实车牌的车辆离开,所以交管系统没有预警。
另外,由于停车场内部的监控也被人破坏了,我们不知道嫌疑人换乘了什么车辆,但有目击者称看到几個男人上了辆黑色轿车。
问题是这辆车的车型、颜色很常见,案发后共有43辆同款汽车离开停车场,当中的35辆已找到,车主正在接受笔录。
剩下的8辆车,有6辆离开了H市,1辆是公车还没回单位,另外1辆在城东国道9公里处不见了,各位首长,接下来该怎么查?”
“从最后一条开始查,车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A部门中年人听到技侦民警的问题突然开口,接着看向自己带来的技术人员。
“调取城东的实时卫星图像。”
“是!”
技术人员说完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几分钟后投影式将H市东部的卫星图像投射到幕布,在合成孔径雷达的拍摄下,地面上的所有建筑一览无余。
警方人员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到底是A部门,连卫星都能调用。
距离水道管理处被控制4个小时。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拉动,村庄、工厂、桥梁快速闪过,忽的,全神贯注查看地图的方跃进喊了声停,画面停止在某片区域。
“放大!”
方跃进看着幕布,头也不抬地命令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敲了敲键盘,画面快速放大,图像变得越来越清晰,能清楚看见一栋办公楼外停了好几辆汽车。
“右上角那辆车跟消失的车辆一致。”
A部门中年人站起来沉声说了一句,又转头询问H市警方负责人。
“这什么地方?为什么深夜还有这么多车在停车场?”
“那是淮河入江水道管理处,工作人员都住在市里,晚上应该没车。”
对方的回答让所有人的心中一沉,淮河入江水道是一条重要的灌溉河渠,要是嫌疑人将危险品……
“马上派无人机过去侦查!”
A部门中年人一拍桌子,目光死死盯着幕布。
一个小时后,距离水道管理处被控制5个小时,邬春阳猛地睁开眼睛对旁边的小特务点点头。
“去准备吧,咱们的客人要到了。”
小特务没有说话,拉了拉枪栓转身走出会议室,随即外面传来了人员的跑动声,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电脑前的棹子咽了咽口水,手上再次加快了码字的速度,屏幕上TXT文件的字数统计显示“8534。”
果然,不逼一下,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邬春阳看到这幕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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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医院病房中,方跃进正在与驾驶商务车从沪上赶到H市的男人展开对话,A部门中年人站在一旁旁听。
“闵勇?”
“是,我叫闵勇。”
“你的职业?”
“进出口公司老板。”
“闵先生,挟持你们一家三口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们需要我开车!不过领头的老头拿出过几张照片,看样子是要去找对方。”
“如果让你看到真人,你能不能认出照片上的人?”
“能!找到他们就能找到杀害我妻子和女儿的凶手,警官,求求你了,带我去吧。”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必须听从警方的指挥,明白吗?”
“闵某明白。”
“恩,穿上,咱们走。”
方跃进拿来一件防弹衣递了过去,又询问医生,闵勇现在能否出院。
医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闵勇只是受到了惊吓,精神状态不佳,不影响日常行动。
方跃进满意颔首,而旁边的A部门中年人突然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语气异常冷漠。
“闵先生,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你,对方既然杀了你的妻子和女儿,没必要再留你一命。”
正将脑袋套进防弹衣的闵勇停住了,他强忍怒火看着中年人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那帮畜生偿命!”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确实不会有心情思考凶手的想法,中年人歉意一笑转身走出病房。
五分钟后,亮着警灯的车队驶出医院,朝着城东疾驰而去,路上不时有警车汇入队伍。
途中,中年人透过车窗发现几辆外地牌照的汽车匀速驶向东方,看样子都是一家人出来旅游,便没放在心上。
H市交通建设得不错,加上警车开道,十公里的路程转眼就到。
此时淮水入江水道管理处已经被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特警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局势一触即发。
但围墙内的管理处没有任何动静,办公楼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门口的保安庭里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可怕。
要不是之前无人机拍到了楼内有武装人员出没,谁也看不出里面藏了人。
警车车队在封锁圈外停下,方跃进走下车,跟负责现场指挥的H市警方负责人聊了两句。
“情况怎么样?”
“都围上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从另一边下车的中年人看了看现场,眉头紧紧皱起,提醒了警方负责人一句。
“这里地形太平坦了,没有任何掩体,封锁圈再扩大100米,所有人做好隐蔽,我们的对手很可能有狙击手,让防爆装甲车挡在最前面,对了,内卫呢,”
“好,我马上下令,内卫还要一会,他们出动要走程序。”
警方负责人回道,说着招招手,让警员们按照中年人的安排后退。
在国内,只有涉及严重暴力犯罪和涉枪犯罪,内卫才会出动,并且要向中枢指挥机构申请或者备案。
深知其中利害的中年人没有指责H市行动缓慢,沉吟片刻后他向方跃进提议,如果要进攻,必须由A部门的行动队伍打头阵。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中年人十分肯定,这次的敌人是某个国家或地区的职业情报人员,还是少见的古典派特工。
像这种既可以搞情报,又可以搞行动的特殊人员,普通军警虽然可以应付,但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A部门干的就是这份工作,自然要冲在前头。
在他说话的时候,几辆贴着深色反光膜的国产大型SUV在射击死角停下,十几名戴着头套的武装人员迅速下车布防。
H市特警看着这些人装备的新型冲锋枪、突击步枪、狙击枪、夜视仪、重型防弹衣、闪光弹、震撼弹、进攻手榴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92和95顿时就不香了。
娘的,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武装到牙齿了,对方人手一套的防具,其价格几乎跟他们一个中队全年的训练费用相当。
“好,就这么决定了,咱们研究下作战计划。”
方跃进没有反对,招呼两人来到SUV旁,自己则将一幅大比列尺地图放在了引擎盖上。
H市警方负责人也没有反对,他得对手下的生命负责,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那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该做的事。
三人低着头,借着路灯商量了一会,决定分两步走。
第一步派遣排爆机器人对围墙等出入口进行检查,然后再想办法与里面的人沟通,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很快,一辆半人高的黑色履带机器人在操控手的遥控下缓缓向大门移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办公楼内,邬春阳用一面镜子观察着外面的景象,回头对棹子感慨道。
“你们的科技真先进啊,刚刚来了架无人飞机,现在又来了机器车,短短几十年的功夫,国家兴盛至此,地下党了不起。”
棹子没有抬头,双手在键盘上飞舞,随口问了句下面该怎么办。
邬春阳收回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停止腰杆笑着回了两个字。
“出去。”
打字声停下了,棹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邬春阳,却见对方大步走出会议室,脚步声渐渐远去。
管理处大门处,排爆机器人的镜头扫过四周,机械手灵活地打开了保安亭的木门,两个被捆绑和堵住嘴巴的保安出现在后方操控手的屏幕中。
“救人!”
中年人当机立断沉声下令,A部门行动小队分成两队,一队掩护,一队以“一字”队形用车辆作为掩体接近大门。
就在行动小队距离保安亭还有几米远时,黑漆漆的办公楼突然灯光大亮,一个身影从楼门慢步走出,冲着外面高声喊话。
“诸位朋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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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突如其来的喊话,让方跃进、中年人、H市警方负责人大吃一惊,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回话,想看看对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面对上百支枪口,邬春阳面不改色,大摇大摆走到大门旁,没有丝毫恐惧,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客厅一般。
看了看地上的机器人,他缓慢地撩起了自己的衣摆,看向黑压压的人群戏谑道。
“我身上没有武器,难道伱们地下党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如此低级的激将法,方跃进差点气笑了,笑完便想走出去,作为党┴员,他必须站出来,但中年人一把将其拦下。
“对方是有意的,他想搞清楚谁是指挥人员,还我去吧,如果我没猜错,这家伙是我的同行。”
说完也不等方跃进拒绝,中年人大步流星走向邬春阳,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并伸出右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昏黄的灯光中,两个不同时空的情报人员面对面站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好,鄙人W。”
“你好,W先生,叫我老A就行。”
“老A?你这个人不老实啊。”
“彼此彼此。”
两人各自介绍了一句,然后同时停下,继而又同时哈哈大笑。
老A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看看邬春阳,邬春阳点点头将烟拿在手里,啪嗒一声打开煤油打火机点燃后送到对方面前。
用力嘬了几口把烟引着,老A吐出烟雾,跟邬春阳并排站在一起,以老朋友之间聊天的语气说道。
“W,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枪,我保证你在监狱里活到自然死亡,除了正常审讯,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怎么样,都是干这行的,你应该知道这个条件很优厚了,毕竟你们只杀了三个人,而且他们还是杀人凶手。”
邬春阳笑容更甚,对方不简单啊,短短两句话试探了三次。
一是试探他是不是头目,二是试探或确定他们的身份,三是试探他们有没有杀那三个在B小区出现的敌人。
他抽了口烟,望着远处的入江水道幽幽开口:“他们不是我的人,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死了,自然会有人接替我的职责。
同样的,纪律也不允许我们投降,我选择对话,只是不想让事情不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不代表我害怕你们,老A你懂吗。”
邬春阳像是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高手对招,较量都在细微之处。
老A闻言面色一沉:“不想让事情不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那管道疏通剂、花肥、白糖是干什么的!你别说是打扫卫生和种花!”
或许是察觉语气太过严厉,他稍稍停了顿一下,放缓语气继续劝说。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在我们的国土上,任何人都不能乱来,乱来就要付出代价,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让对方血债血偿。”
邬春阳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拍了拍老A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坦诚道。
“不用再试了,压力测试对我没有用,有这个时间,咱们不如聊点有意思的话题,这帮小子学的挺杂啊,有红俄、英国特殊部队的影子。”
说着,邬春阳朝着A部门行动小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也不管对方凶狠的目光。
远处一辆防爆车后,闵勇在警察的保护下伸出脑袋,用夜视望远镜看向邬春阳的脸。
“怎么样,是照片上的人吗?”警察问道。
“是其中一个!”闵勇语气肯定。
这条消息被迅速传回到方跃进处,随之老A耳蜗中的隐┴形耳机传出了两声敲击。
听到暗号,老A装作若无其事道:“W先生好眼力,学习别人的长处不丢人,我们的队伍就是在这种学习中一点点壮大的。”
邬春阳微微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党国啊党国,真的还有救吗?他不禁问了自己一句,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注定,
这时,注意到办公楼某扇窗户的灯光熄灭,邬春阳心中一松,转头直视老A再次出声。
“那你们首先要学习日本人的隐忍,从一百多年前起,鬼子就开始派遣间谍潜伏民国,这些间谍的外表、语言、习惯甚至家庭背景都完全看不出问题。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代代的日本间谍在这个国家生根发芽,完美融入了社会各个阶层,启用时只需要一句暗语。
他们就藏身在你我的身边,一旦收到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为那个狗P天蝗献出生命,老A,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围观者有点太多了。”
围观者太多了!
这句话犹如一旦惊雷劈在老A的心头,路上看到的那些外省牌照汽车,妻子和女儿死亡,自己却安然无恙的闵勇,无数片段瞬间联系起来。
老A以最快速度扭过头,试图提醒手下和警员们,但瞳孔中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不,是对准了W。
举枪者正是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闵勇,三名强壮的刑警躺在他的脚边生死不知,隐藏了多年的刺客今天露出了狠毒的獠牙。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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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闵勇,或者说石川光久满是狞笑,自曾祖父开始,历经四代人的使命,终于要在他的手上完成了!
自小接受的武士教育,秘密前往本土的残酷训练,金钱和人脉的支持,种种过往历历在目。
他愿意为天蝗和帝国付出一切,为此他甚至娶了一个卑贱的民国女人并生下孽种。
快了,快了,只要完成了任务,自己留在本土拥有高贵血脉的孩子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石川家将会成为新的名门望族。
即使他没有成功,外┴围那些跟他有着相同经历的同伴也会继续任务。
他们中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官员,有的是商人,身份不同,但永远都是天照大神的子孙。
石川光久在刹那间回顾了整个人生,强行抑制住飙升的肾上胰素,对准了似乎惊呆的目标,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砰!”
……
枪声接连不断响起,一枚枚古老的毛瑟子弹从数百米外的农田中射出,击中了石川光久和准备闯卡的日本间谍。
沉浸在美梦中的石川光久只觉得脑袋一懵便失去了全身力气,重重摔在昏倒的刑警旁,脸贴着冰凉的地面,整个世界逐渐倾倒、黑暗……
闵勇夺枪、间谍闯卡、枪声响起,这个过程看上去很长,其实只是眨眼间,现场变得无比混乱,很多警察还以为是管理处里的人开枪,下意识瞄准了邬春阳。
老A由于站的远,周围又没有遮挡,看到了所有细节,当即站在邬春阳面前,对众人挥舞双手大喊。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良好的训练和纪律让特警们在听到命令的瞬间反应过来,松开了扳机,调转枪口对外警戒。
再看农田里,一块两米见方的泥土被整体掀起,从地下钻出一个满身是泥的人,此人摸了摸脸和脑袋,露出了光秃秃的脑门。
“呸,MD,这帮王巴蛋!”
吐出嘴里的土,样貌比1941年老了不少的归有光骂出了声,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
紧接着,两块、三块、四块,更多的泥土被掀起,十几个犹如泥猴一样的人抱着毛瑟狙击枪起身。
轻点完人数,归有光带着人以战斗姿势跑步接近管理处,包围的特警不知道如何处置,纷纷看向老A。
“放行。”
老A想得很明白,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眼前的这些人是友非敌,既然对方要进去那就进去吧。
下达完命令,他看着衣衫褴褛但目光警惕的枪手们,敬佩地问了邬春阳几个问题。
“他们潜伏了多久?卫星图片显示,这里24小时之内没有任何异常。”
“50个小时。”
“就靠一块盖着泥土的油布?”
“是的,只有一块油布。”
“能量棒呢?”
“没有。”
“水呢?”
“也没有。”
老A震惊了,A部门的行动小队虽然也有类似的抗疲劳抗饥饿训练,可绝不会如此疯狂,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邬春阳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放空遥望天空的繁星,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淡淡道。
“我曾经遇到一个你们的人,他被日本人整整审讯了半年,相信我,过程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可他没依旧没有开口,含笑走上了刑场。
记住!不要丢失了你们的信仰!来到这里短短十几天,我发现你们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希望你们可以实现那些牺牲者的理想。”
说罢,他摆摆手走向办公楼,任务结束,该回家了。
这会天色放亮,朝阳在东方升起,老A望着他的背影,大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究竟叫什么?”
“邬春阳。”
声音传来,邬春阳踏进了办公楼,两个世界的碰撞就此结束,或者是暂时结束。
老A眼睛圆瞪,邬春阳,棹子失踪后他为了了解目标特意去看过对方的小说,W竟然跟书中的角色一个名字。
这是玩笑?
还是?
老A脑袋有些混乱,对了,刚刚那些枪手拿的是好像是毛瑟,崭新的毛瑟,老A的思绪更乱了。
办公楼里。
邬春阳微笑着点点头,棹子深吸了口气,轻轻点了几下鼠标,将一万多字的章节全部上传。
几乎是同时,邬春阳、归有光等人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他们可以回去了。
“你出去吧,外面的人不会为难你。”
邬春阳深深看了眼棹子,有种想将其带走的冲动,不过想想又放弃了。
随时改变的世界会让他们失去敬畏之心,人,终究要靠自己,国家也是。
棹子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木愣愣的朝外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我还能再看到你们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邬春阳笑了笑,目光清澈,再次挥手告别。
棹子瘪瘪嘴,心说玩什么神秘啊,下文就把你送到东北去,脚下不停离开办公楼,高举双手走出大门。
“报告,探测到有卫星电话信号。”
正当老A和方跃进询问棹子楼内情况的时候,一个技术人员发现附近有异常通讯。
难道除了里面的人,W在外面还有同伴吗,老A、方跃进对视一眼,带人冲进了大楼。
半个小时后,搜查完所有房间,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桩永远无法解开的迷案就此诞生。
或许很多年之后,只有A部门总部内那份落满尘土的绝密卷宗,才能证明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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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太软)
邬春阳挂断卫星电话的同一时间,H市文化广场上人山人海,跳舞的老人,踢毽子的孩子,学轮滑的学生在和平下自由生活。
鸽群盘旋飞过,尾部的鸽哨发出嗡嗡嗡声,一个矮胖老者坐在长椅上,双手掰下几粒面包扔到地下,身旁放了个皮箱。
“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啊……”
老者赞美这座城市,可眼中带有浓浓的恶意和贪婪,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饕餮,将这美好全部吞噬。
忽的,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人在他身旁坐下,老者的手微微一顿,收回后悄悄往皮箱摸去。
“土肥原先生,不要白费力气了,军统的新型神经毒素没有解药,你还有一分钟时间忏悔你所犯下的罪恶。”
中年人看着手表温馨提示对方,阳光下他笑得很开心,一如多年前加入特务处时。
或许是上了年纪,心变软了,听到老对手的呼吸慢慢消失,中年人靠在椅背上,善良地为老者解答起其心中的疑惑。
“这就是一个局,明白了吗,我的目标一直是你,小说、改变世界线统统都是烟雾弹,谁让你那么惜命,半步都不离开官邸呢。
皮箱里装的是科技资料吧,你们日本人啊永远狗改不了吃┴屎,做什么事都是偷偷摸摸,多谢了老朋友,咱们地狱见!”
说出最后一句,中年人提起皮箱走进人群,与一张张笑脸擦肩而过,画面就此定格。
“咔!”
头戴鸭舌帽的导演从软椅上爬了起来,激动地对所有人宣布:“《蝉动》杀青!”
(感冒睡不着,原本打算写一节,结果写上头了,一次写完,直接发吧,有错别字大家标注下,番外不用考虑前后文,所以写得快,也写得开心,仿佛回到本书刚开始动笔的时候,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节广播通报
火奴鲁鲁菲律宾人聚集区,左重将临时居住的小棚屋房门关好,提着行李与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们”依依惜别,表情颇为不舍。
众人不断拍着他的肩膀或者与他拥抱,簇拥着他走出聚集区,双方站在门口聊了几句后,左重坚定地向着港口方向走去。
约书亚望着“杰约马尔”的背影摇摇头,像对方这样待了一段时间又离开棚户区想要闯出一番事业的人,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每一个都怀揣梦想,但最终都会回到此地,继续用汗水谋生。
他们的肤色已经决定了结果,美国人需要的是廉价工人,而不是竞争者,偏偏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约书亚默默为朋友祈祷了几句,便冲向了前来招人的美军基地卡车,无论谁走谁留,生活总得继续。
另一边。
左重在火鲁奴奴街头转了起来,活像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路过的美国警察都懒得检查,他们没必要在穷鬼身上浪费时间。
经过数个小时的反跟踪以及不断试探,确定身后干净,左重走进了一条技馆云集的小街,好奇地打量着两边。
当看到其中一家日本技馆门前的红色招牌时,他的目光猛地一紧,接着摸了摸干瘪的荷包,在各种语言的招揽声中悄然离去。
“死信箱作废,更换联络方式。”
想着红色招牌所代表的含义,左重没有任何犹豫,快速脱离了预警点所在的区域,并在提前准备好的中转点更换服装,改变面部伪装,完全抹去了“杰约马尔”在瓦胡岛的痕迹。
情报行动上的撤退,不需要太大的动作,也不需要太过复杂,悄无声息才是常见情况。
下午时分,左重与小泽川在蔗糖商社内再次汇合,两人来到静室内对近期掌握的情报进行了交换。
“南佳君,三天前美国人的情报机关开始对日裔居住区清查,很多人被要求提供证件和近期行踪,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你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刚坐下,小泽川就说了一条坏消息,清查意味着美国人已经意识到夏威夷的日本间谍活动在加强。
左重淡定地摆摆手让对方不要紧张,先前看到预警点传递的消息,他就猜到形势发生了变化,并且这种变化跟鬼子驻夏威夷领事馆有关。
根据以往经验,美国人应该是从领事馆的电报频率上发现了问题。
ONI不是傻┴子,日本使领馆的电文数量猛然变多,与本土的联系突然变得紧密,此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战争,要么是情报行动。
同时,清查也证明了美国人没有确凿证据,连前往死信箱收取情报的鬼子情报官都没抓到,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打开突破口。
跟后世的CIA等后辈相比,现在的ONI还很稚嫩,完全不是日本外务省情报机关的对手。
左重对小泽川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暂时稳住了对方,说完又拿出手绘地图,将这段时间的侦查结果做了通报,并宣布了应对措施。
“既然美国人有所察觉,那么接下来接收命令就使用无线电广播,情报投放也使用备用死信箱,暂时切断我们和领事馆之间的双向联络。
今晚我会将地图送出,等待东京方面下达新的指令,在新的指令到达之前,你我保持静默状态,小泽君,你意下如何?”
小泽川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这会的他早就从目睹国民受辱的激动中冷静下来,心里想的只有自身的安全。
见其没有反对,左重收回地图,默默完善下一步的行动细节,不管ONI的威胁大不大,必须提高警惕。
那位说过,对待敌人战略上要藐视,战术上要重视,两者不矛盾。
数小时后,回来不久的左重再一次出门前往备用死信箱,沿途他看到了不少便装ONI特工,不时有日本人被对方拦下盘查。
部分表情紧张,行踪诡秘的可疑人员更是被直接带走,接受更为严格的审查。
反观左重昂首挺胸,泰然自若,看不出任何心虚,顺利抵达了备用死信箱所在的位置——一处偏僻的十字路口。
小心观察了一番后,他装作弯腰系鞋带将手绘地图等情报塞进了路边一扇气窗中,转头踏上了返程。
路上,他还不忘买了几瓶清酒,这么做一是给外出找个理由,二是确定有无跟踪者。
“小泽君,看我买了什么……”
走进商社大门,左重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几个白人站在柜台前,柜台后的小泽川乖巧得如同一只鹌鹑。
不速之客们不是别人,正是来自ONI的特工,对方身上那股子秘密警察特有的味道,隔着半个地球都能闻得出来。
这几人听到声音,一起回头看了过来,目光中有警惕,也有怀疑。
其中一人走到左重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看完又让他出示证件,还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近期是否外出过等等。
面对近在咫尺的美国特工,左重从容取出了护照,言明自己确实经常出门,但都是为了联络生意。
ONI探员没说话,将护照做了登记就带人走了,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这种大规模盘查不会有任何结果,威慑大于实际意义。
笑呵呵送走美国人,小泽川坐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藏在柜台后的双腿微微抖动。
左重见状没说话,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未像之前那样安慰对方,有些事必须亲身经历一回,否则永远无法适应。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过去了好些天,距离1941年越来越近,瓦胡岛的新年气氛也越来越浓。
托鬼子快速扩张的福,蔗糖生意很好做,不管有多少货,日本海军都能一口吞下,给钱非常痛快。
有时候小泽川都忘记了自己是个间谍,全身心投入到商业活动中,只有每晚固定收听日语广播时,才会想到还有任务在身。
这天晚上,左重和小泽川围坐在收音机旁,将波段调整到某个日文频率,听着播音员喋喋不休的声音淡定等待。
“大日┴本帝国……”
“东亚局势……”
收音机里播放的依然是日本人宣传大东亚共荣的陈词滥调,没有一丁点新意,小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听了十多分钟,就在他准备关闭电源的时候,喇叭中突然发出嘈杂声,而后一段毫无感情的数字播报声响起。
“船长呼叫水手。”
“船长呼叫水手。”
“1534,3546……”
呼叫和播报声分别持续了三遍,左重拿出纸笔快速记录,小泽川则立刻走到窗口监视外面,这串数字的背后是东京的最新命令。
第三遍播报结束,广播戛然而止,左重打乱波段旋钮,起身装作从隐蔽处,实则从空间中取出密码本破译密电。
对照密码本的页数、行数、字数,又进行了复杂的二次转换,电文被译出,但内容让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地图已由瓦岛运往东京,尽快查明太平洋舰队高级指挥官官邸位置,确定红山油库掩体数据。”
小泽川面色铁青,东京方面把他们当许愿石了吗,美国军官的官邸还好说,油库数据要怎么调查?
战略燃料储备仓库的防御定然十分严密,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更不要说进入了。
左重也想骂人,鬼子有了珍珠港的气象、水文资料,地图,搞清楚了上百个问题还不满足,真是不把情报人员当人看啊,甚至连个请字都不说,真是岂有此理。
良久,他将电文点燃烧成灰烬,收好密码本,看着小泽率先打破了沉默。
“获取官邸位置简单,通过跟踪便能完成,美国人的警惕性很低,此事就由你负责。
可如何确定目标的姓名、官阶、军衔、职务是个问题,小泽君,说说你的想法。”
左重来夏威夷不是当奶妈的,不能所有的工作都由他做,对方必须得出把力。
小泽川也明白,两个任务一个困难一个简单,南佳已经将简单的那部分交给他了,他总不能一点贡献都不做。
沉思中,小泽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了两个字。
“邮箱!”
“邮箱?”
“对!”
小泽川对左重的反问给出了肯定了回答,继而解释道。
“为了方便邮递员投递邮件,美国人习惯在住宅前安装邮箱,上面都会写有房主的姓名。
得到了最关键的名字之后,剩下的工作就不难了,可以从酒吧、技馆中的美国水兵口中获得其它信息。
这是项长期工作,南佳君,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搜集尽可能多的美军指挥官情报。”
这个办法怎么说呢,稳妥但效率很低,很适合小泽川这种半路出家的特工。
左重满意颔首又嘱咐了对方几句,从专业角度提供了一些建议,还有跟踪时需要注意的点。
交谈间,他明确警告小泽,如果有暴露的风险,宁愿放弃任务也不能被发现,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
小泽川哈依了一声,患得患失地去做准备了,别看回得痛快,其实能不能完成任务,这家伙也没有把握。
左重没管对方,坐在原地开始思考如何搞到红山油库的建筑数据,这个任务的困难程度很高,得想个万全之策。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节带不动啊!
红山,原本是珍珠港基地附近的一处山脊,随着太平洋局势的紧张,美军将整个山腹挖空,建造了战略油库。
这是一个巨大的燃料储存设施,内部有20个超大型油罐,总容量达到2.5亿加仑,可以为太平洋舰队的舰船和飞机提供至少半年的油料支持。
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纵然是粗心大意的美国人,也在此地投入了大量的警戒力量,以防敌方破坏。
而在得知日谍活动猖獗后,美军对红山油库的戒备更是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可以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来形容。
所有日裔,包括海军中的日裔水兵被禁止接近油库所在区域,违者一律交由宪兵部队处置。
你说民┴主?民┴主是看对象的,是看肤色的。
对待昂撒人,美国宪兵和警察还会顾虑,对待一帮移民的三等公民,枪托和军靴就是民┴主。
左重和小泽川收到东京命令数天后,一辆悬挂美军车牌的轿车出现在戒备森严的红山油库门前。
胳膊上戴着MP袖章的宪兵拦下汽车,看了看车辆前后排,俯身对司机说道。
“Sir,我需要查看许可文件和你们的证件。”
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M2重机枪缓缓摇动,12.7口径的枪管遥遥指向汽车。
司机掏出证件和许可文件,后排的ONI瓦胡岛负责人纳桑·哈尔也将证件交给了宪兵,顺便看了眼窗外。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虽然模样有些懒散,但人数众多。
宪兵瞄了瞄哈尔二人,仔细查验了许可文件,又在手上的登记表上确认了一遍,对着哨卡说了句放行。
拦在车前的木质栏杆升起,汽车一溜烟开进了油库大门,顺着公路转了个弯消失在绿树掩映中。
又行驶了数百米,经过三道检查,佩戴少校军衔的纳桑·哈尔在油库主洞口前下车,向一名中校行了个美式军礼。
“下午好,长官,我奉命前来核查油库内的安全情况。”
“你好,哈尔少校。”
中校右手并拢放在帽檐前甩了甩,口中慢悠悠回道,然后也不多说带着哈尔走向油库入口。
即便两人是在场美军中军衔最高的军官,甚至中校还是油库守卫部队的指挥官,可两人在进入油库前依然交出了配枪和身上的所有物品。
接受完检查,一米多厚的纯钢大门在电动机的推动下慢慢打开,由于气压的变化,一股夹杂着燃料味的凉风从洞内吹出。
纳桑·哈尔揉揉鼻子,跟在中校身后走了进去,两人刚一进入,钢门便随之关闭。
钢门后方,高大的半圆形通道内无比安静,防爆灯发出暗淡的光线,地面上有数条钢轨朝着洞窟内部延伸。
“少校,你得远离钢轨,如果你脚底的鞋钉和钢轨碰撞发出火星,我们两个都得去见上帝。
正因为如此,这里的运输车全由电力驱动,车轮还包有特殊橡胶,不仅安静,也更加安全。”
中校语气幽默,表情却很认真,这关乎到他们和整个油库的安全。
纳桑·哈尔不是中学都没毕业的大头兵,知道在充满油气的封闭空间内一颗火星的威力,当即小心地避开钢轨。
中校见到他的反应,一边朝通道深处走去,一边向其介绍油库的情况,语气非常自豪。
“少校,在你眼前的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油库,目前20个油罐已经装满了10个,其余10个油罐下个月之前也将全部装满。”
纳桑·哈尔无法体会对方的心情,作为一个情报人员,20个装满燃油的油罐在他眼里就是20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否则他没必要向司令部申请前来核查。
勉强笑了一下,哈尔询问道:“Sir,油库上方的掩体有多厚,能否抵御重磅炸弹袭击?周围掩体可以挖穿吗?”
听到哈尔竟然敢质疑自己的专业,中校不乐意了,用非常肯定的口气给出了回答。
“少校先生,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如果有人想要挖穿三百米厚的山体,那他一定是在白日做梦。
也没有能够炸穿数十米厚掩盖土层的重磅炸弹,我们做不到,日本人更做不到,红山油库坚不可摧!”
纳桑·哈尔耸耸肩,不想跟对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不过三百米厚的山体,几十米厚的掩盖土层确实可以保证油库的基本安全,但也仅仅是基本安全。
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如果油库的工作人员变节,再厚的山体和掩盖土层也没有作用,而他这次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
中校还不知道客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以及手下的身上,口中继续介绍油库内的种种安全设施,说话中极尽炫耀。
珍珠港附近的制高点。
左重拿着玻璃瓶,用力吸了口瓶中的可乐,目不转睛观察了一会油库的警戒情况,随即转身离开。
通过监视和外┴围的打探,现在他可以确定,想要混进油库基本不可能,肤色的差别足以抵消一切努力。
黄种人连靠近油库都做不到,更别说进去了,只怕刚刚走到大门就会被宪兵送到监狱享受资本主义铁拳。
收买工作人员也不太现实,美国海军的军饷和待遇是出了名的好,跟穷鬼日本人完全不一样。
先不说鬼子舍不舍得花大价钱收买美军基层官兵,就算舍得,想要策反总要面谈吧。
可知情者透露,红山油库的工作人员半年才轮换一次,结束工作后统一返回美国本土休假,根本找不到接触的机会。
外松内紧,这就是红山油库的状态,情况有些棘手啊。
左重嘬了嘬牙,开着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破旧汽车一路回到了商社,迎头碰到了正准备出门的小泽川。
见他回来,小泽鞠躬道:“南佳君,我想出去跑一跑业务,商社就拜托你了,阿里嘎多。”
这是要去探查美军指挥官官邸了吗,左重心中了然,目送小泽大摇大摆汇入人群后,他眉头一皱有了个决定。
“哎呀,我得出门一趟,你好好工作,正常时间关门就好。”
左重一拍脑门,彷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声吩咐新招来的店员,说完快步走出蔗糖商社,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街道上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人等川流不息。
过了十多分钟,距离商社不到百米的一家咖啡店内,已经改头换面的左重在靠窗位置上坐下,余光看着商社方向。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小泽无法让人放心,万一对方跟踪美国军官时漏了行迹,商社百分之百会暴露,还是远距离监视一段时间为妙。
当左重喝到第五杯咖啡,一道身影出现在落日的余晖中,出门时西装笔挺的小泽川喘着粗气,领口早已松开,显得很狼狈。
“咚咚咚。”
抬手敲了几下大门,小泽川表情茫然地挠挠脑袋,自己出门时“南佳君”不是回来了吗,为何现在无人应门。
疑惑中他掏出钥匙走进商社随便找了椅子坐下,一边喝着水,一边等着金┴主兼临时上司。
左重远远看到小泽进入商社,没有选择立刻回去,而是又耐心监视了一会,确保小泽身后没有跟踪者。
如果真有ONI特工,那他只能选择送小泽“回老家”了,自己马上从瓦胡岛撤退。
一艘悬挂英国国旗的小火轮正在岛屿北方等待,随时准备接应他离开,这是军统的线路,与日本人无关。
总之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美国政府知道国府军统副局长参与到了对瓦胡岛的间谍活动。
所以到了必要时刻,他只能跟小泽说一句对不起,大不了将来多给对方烧点纸钱,他左某人就是这么义气。
夜幕降临,左重将凉透的咖啡一口喝光,放下几张钞票起身走出咖啡店,又绕了几圈后现身蔗糖商社内。
“南佳君,你去……”
“关门,上去说。”
打断了小泽川的问话,左重指了指楼上,反手关上门,几步就上了二楼。
房间里,两人面对面坐下,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鱼饵的小泽激动地汇报道。
“南佳君,今天的收获很大,我发现太平洋舰队的高级军官全部居住在一起,位置就在珍珠港东南方向。
跟我猜测的一样,所有房屋的草坪上都有写着名字的邮箱,为了方便行动,我想明天就到附近租一间房屋。”
呦呵,都会主动找事情做了。
左重有点意外,沉吟了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小泽的请求,火鲁奴奴离珍珠港确实有点远。
但想到今天对方离开时的表现,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目光一凝小声提醒。
“你行走时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痕迹,这样很危险,我建议你在跟踪和搜集情报前先剧烈运动再出门。
这么做会让你的动作发生细微变形,不再有那么浓厚的军人味道,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通报。”
左重已经很久没带过需要手把手教导的手下了,也是心累。
这一刻他无比理解旅长去安南当顾问时的心情,带不动,根本带不动啊!
咬牙在心里臭骂了长谷良介一顿,左重拿起桌上的报纸琢磨起自己的任务,一丝灵感若隐若现。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节小泽的表现
小泽川从蔗糖商社搬走了,理由是方便生意往来,但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店员和其他日裔商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理解~太理解了。
毕竟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如果一个人想要去找点乐子,另一个又在隔壁,确实不太方便。
在众人善意的调笑声中,小泽川拎着行李离开了,不过每天依然会回商社一次看看情况——顺带向左重汇报。
不得不说,能考上江田岛的人没有傻┴瓜,加上左重这些日子的引导,对于如何开展情报活动,小泽也有了自己的心得。
威克斯街。
此地距离珍珠港不到一公里,距离希卡姆航空基地也不超过两公里,是许多美国海军军官在瓦胡岛的首选居住地。
权┴力的集中,自然吸引了一批商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不光是民国人知道。
所以一个日本商人搬进威克斯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从此以后,巡逻的美军士兵和警察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对方沿着街道跑步,神色自然,从不东张西望,看上去非常正常。
这天,纳桑·哈尔拿着玻璃杯站在窗前看着跑过去的小泽川,喝了一口牛奶询问手下。
“我们的朋友每天都在做什么?”
“赚钱和女人,这个该死的家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手下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望着逐渐跑远的小泽,纳桑·哈尔笑了笑,几口将手中的面包吃完,转头再次对手下说道。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普通人,但威克斯街的住户身份很重要,必须对此人重新进行甄别。
听说隔壁的中校要举行一场聚会,还邀请了我,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对吗?”
手下耸耸肩膀又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这位上司又开始多疑了,可住在威克斯街的外国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跟日本人过不去。
他不禁恶意揣测,是不是日本人曾经抢了哈尔先生的女朋友,所以才导致哈尔一直盯着日本人的动向。
纳桑·哈尔不知道自己头上已经多了顶虚空绿┴帽,听到手下的回答后稍稍想了想,指着街道尽头的背影说了一句。
“回复中校先生,我会准时赴约,同时我还会带一个新朋友前往,再告诉中校先生,我希望他们可以在聚会期间说一些与军事有关的消息。
现在,你去通知外面的日本人,作为邻居,我邀请他参加聚会,记住,观察这家伙知道消息后的一举一动,包括见过什么人以及谈话的内容,明白吗?”
“Yes,Sir。”手下敬礼回应,说完便跑了出去。
一场针对小泽的试探开始了。
在敌对国家行动,情报人员会遇到各种未知的风险,而随机应对,是每一个情报人员必须具备的能力。
即将接受考验的小泽川,这会正喘着粗气慢慢跑动,双腿微微颤抖,胳膊不规律的摆动着。
他不折不扣完成了“南佳”的命令,每次搜集情报前都会在屋内先运动一会,以消除自身接受过军事训练的痕迹。
在奔跑的同时,小泽的目光不断扫视路旁的信箱,脑中拼命记忆上面的姓名,并与从各种渠道获取的信息进行初步对比。
“强尼·贝里,马汉级驱逐舰约翰·肖号舰长。”
“弗雷德·卡尔加,布鲁克林级轻型巡洋舰海伦娜号二副。”
“凯尔·博雷恩,内华达级战列舰同名舰管损负责人。”
太平洋舰队众多军官的名字在小泽川的脑海中快速浮现,跟那些雄壮的军舰相比,这些人才是太平洋舰队的真正底蕴。
毕竟以美国人的工业实力,一艘军舰从设计建造到下水,最多不过一两年。
反之,一个军官从出生到有能力操控海上钢铁巨兽,短则十几年,长则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
失去了这些关键岗位上的海上老手,美国人的军舰再多也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靶子,日本海军军令部很清楚这件事。
“请等等。”
就在小泽记忆情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忍住加速逃跑的冲动,缓缓转过身看向喊话者。
几分钟后,来人说明来意慢吞吞离开,丢下了一脸“兴奋”的小泽。
待其走出了十米多,小泽继续奔跑,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凉意,美国人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去参加聚会。
暴露了吗?
要不要通知南佳撤退?
各种念头闪过,小泽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近期的行为,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破绽,意识到美国人应该是在试探。
不能动!
更不能着急联络南佳!
小泽明白,现在肯定有人在秘密监视,若是立刻与南佳联络,不仅证明自己做贼心虚,也会连累南佳,想到这,他脸上保持微笑跑向住所。
远处,两个ONI探员将望远镜放进口袋,步行跟在小泽后面,默默暗骂顶头上司多事。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思去骂纳桑·哈尔了,小泽结束锻炼换上衣服出门,首先去了几个甘蔗园,接着又见了几个合作伙伴,将整个瓦胡岛转了个遍。
在接近三十度的气温下,特工们一边要防止被目标发现,一边还要忍受高温,短袖衬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过程苦不堪言。
直到日落时分,跑了一天的小泽慢悠悠回到蔗糖商社,可惜没有见到南佳,心急如焚的他只好留下一句暗语让店员转达,跟往常一样返回威克斯街。
街道对面,咖啡店内的左重放下杯子,目光扫过一个看似在购买物品的路人,掏钱起身跟上了对方。
晚上8点。
衣冠楚楚的小泽川捧着一瓶高档红酒,在一栋美式别墅的门廊内理了理领结,抬手敲响了大门。
敲门声刚刚响起,黑人管家便开门将他请进屋内,别墅的主人随即大笑着迎了上来,向他伸出右手,并自我介绍了一番。
当听到对方是珍珠港基地的后勤官员时,小泽眼中闪过一丝商人独有的贪婪,深深鞠了一躬后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向别墅主人问好。
别墅主人倒是没有因为肤色的原因而轻视小泽,一是因为有钱人的加成,二是ONI特工的叮嘱。
于是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放着音乐的客厅中,见到了更多的美军军官,众人或坐或站在沙发周围,还有几对男女正抱在一起翩翩起舞。
墙角留声机里放着最时髦的摇摆乐,配合闪闪发光的银质餐具,彰显出美国社会40年代的纸醉金迷,就两个字—地道~
人群中,纳桑·哈尔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威士忌,悄悄看着神色拘束,却想要努力融入交谈的小泽,表情有些玩味。
“欧洲的局势很紧张,DC(华盛顿)将会派遣观察员前往英国,希望他们不会遇到德国佬的轰炸机。”
一位航母航空指挥官滔滔不绝地说着来自本土的消息,周围几个军官微微点头,显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另一个人听完瞄了瞄缩着脑袋的小泽,嘴角微微扬起,说起了民国战事,言语间对日军在金陵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还问小泽如何看待此事。
小泽面色涨红,不知道怎么回答,陆军马鹿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可他是海军啊,面对美国人的挑衅,唯有喝了一大口酒掩饰尴尬。
别墅主人跟纳桑·哈尔对视了一眼,出面阻止了同袍继续为难小泽,又详细介绍了日本人在东西海岸下的各种订单。
意思很明显,对于“金┴主”,他们要保持一定的尊重。
仍然在努力摆脱大萧条影响的美国需要日本人,太平洋舰队官兵在国内的家人、朋友需要日本人。
在场的人表情复杂,作为军人,他们不喜欢毫无底线的日本人,可作为美利坚军人,他们要服从国家利益。
“苟娘养的政客!”
刚刚嘲讽小泽的军官低声骂道,说完高举酒杯,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说了一句。
“感谢东京。”
“感谢东京.”
众人同样高举酒杯重复了一遍。
笑声、音乐声继续,远在万里之外的民国百姓只是闲谈中的一段小插曲,利益却是永恒不变的。
如此沉重的话题显然不适合再继续,别墅主人主动聊起了太平洋舰队的内部消息。
其余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一个日本人面前说这些敏感的内容,但还是纷纷加入进来。
纳桑·哈尔隐藏在暗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小泽,对方只要透露出哪怕一丁点好奇,今晚都要去海军监狱过夜。
但小泽听到美国军官谈论军事,马上面露无聊之色,伸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商人团体,快步走了过去,一秒钟都没有多停留,言行很符合一个市侩商人的表现。
纳桑·哈尔有些失望,不过马上释然,如果瓦胡岛的日本商人都是日本间谍,那美利坚就危险了,这样也好,还是享受美酒吧。
悠扬的音乐从窗户飘出,黑夜下的威克斯街灯火通明,几十米外的树丛中,左重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