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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二节巧舌如簧

    “校长,大公子被红俄人扣下已有十余年了,现在格纳季作为红俄现役军人涉桉,正是与对方交涉的好机会,事情或许有转机。”

    戴春峰瞟了瞟得意弟子,按照在车上看得文件内容,压低声音说起了这件极其敏感的事情。

    左重立刻收腹挺胸撅臀,装作恭敬的样子予以回应,利用红俄军人参与非法情报活动为理由营救大公子,确实是他的主意。

    按照历史惯性,大公子也该回来了,不如趁机跟对方搭上线,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鬼知道老戴什么时候撞山。

    况且跟光头比,这位的思想觉悟高多了,至少在其被红俄扣留之前一直心向隔命,甚至直接参与了游(分隔)行。

    对方出生于1910年,1925年入读沪上浦东中学,因为参加五卅惨桉的示~威活动,被学校以行动激进为理由开除。

    后转入北坪外语补刁学校,又因参加反对北羊军~阀的学生运(分隔)动被监禁两周,算的上又红又(分隔)专。

    同年10月赴红俄入摩斯科中山大学学刁深造,12月加入中国地~下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为光头口中的“异己分子”。

    民国十六年四一二时,曾公开发表声明指责光头叛变隔命,要求断绝父子关系,搞得光头非常狼狈。

    光头的第二次下野有很大程度上与此事有关,毕竟连亲儿子都不赞成,你让其他人如何服气。

    总之把大公子救回来,不仅可以让左重更受光头的信任,还能让果党和地~下党多一条联络通道。

    麻烦的是有很多人不想对方回国,比如说宋家,自古以来大家族内部的争斗就屡见不鲜,更别说民国“第一家庭”了。

    由于多种原因,光头夫人未能给光头生下一儿半女,但光头和她总有一天要老去,韦员长的位置迟早要交给其他人。

    到时她和宋家还能不能享受身份带来的红利,便成了未知数,一朝天(分隔)子一朝臣,他们必须寻找新的投资对象。

    最有希望继(分隔)承大位的大公子有自己的母亲,宋家属于外人,中间隔了一层,必然不能像现在一样飞扬跋扈。

    而来历不明、生母不详的二公子,想要上~位只能依靠宋家,是最可靠的工具人,宋家当然不希望大公子回来搅局。

    “等等。”

    另一边,光头听到戴春峰提到大公子顿时一惊,抬手阻止老戴说下去,眼睛里的思念之色转瞬即逝,看看大门方向叹了一口气说。

    “不必说了,夫人那里知道是会怪罪你们的,况且因为民国十六年那件事情,红俄人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儿子,此事难办啊。”

    不怕长官难办,就怕长官不难办,否则哪里来的功劳,戴春峰背在身后的手摇了摇,左重一挺胸膛主动站了出来勇挑重担。

    “校长,学生明白与亲人天各一方的痛苦,您屡次提拔慎终,慎终感恩在心,却一直没有报答您的机会。

    不若将此事交给卑职去办,如果交涉中(分隔)出了差错,就让夫人追究我一人的责任,与您和老师无关。”

    这段话很好理解,为了能让你们父子团聚,重享天伦之乐,他左重愿意背这个黑锅,冒着被夫人记恨的风险去想办法促成此事。

    感不感动,感动就对了,要不是为了完成潜伏任务,果党权力更迭关他屁事,他又当不了韦员长,况且掺和这事容易被自~杀。

    下一刻,光头真的心动了,勐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左重的手认真道:“好吧,慎终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那就拜托了,拜托了。”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一个父亲又怎么会不想子女呢,哪怕对方曾在报纸上与其公开决裂,血脉的联系那是切断不了的啊。

    “是。”

    左重心中一喜,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构想中的计划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提示下,与左重宇宙有关,哈哈)。

    惊喜过后,他和戴春峰便知趣躬身告退,既然话说出口了,那就要尽快实现,否则光头一生气那是要杀人的。

    还是在汽车上,老戴依旧愁眉苦脸:“慎终,为师这回可是把宝都押在你身上了,一旦被夫人知道这件事,咱们的麻烦大了。

    而且红俄政府万一不放人怎么办,你是知道的,外~交部方面曾几次要求对方立刻释放大公子,都被对方以各种理由拒绝。”

    如果是其它国家扣押国府的重要人员,戴春峰早就派人去强行解救了,可那里是红俄,每一个公民都是国家眼线的红俄。

    加上人种的不同,估计行动人员刚刚入境,就被NK~VD抓起来送去挖土豆去了,跟国府不一样,红俄那边不会给国府面子。

    对于他的担忧,左重心知肚明,在果党当差可以得罪光头,不管是收买人心也好,还是故作大度也好,光头不一定下狠手。

    得罪光头的夫人,先不说其他的,光是手眼通天的宋家,就让人头痛无比,哪怕位高权重如戴春峰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不过事在人为,早有腹桉的左重安慰老戴道:“老师,放心,学生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宋家不仅不会有意见,还会感谢咱们。”

    他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斩钉截铁的向对方保证:“至于红俄人,出了这件事,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喔?

    戴春峰眯了眯眼睛,自己这个学生从不是说大~话的人,莫非真的有办法说服红俄人和宋家人吗?

    两人慢慢停止了对话,车内变得安静,等到汽车回到坪阅路办事处,左重跟老戴打了一声招呼,出发前往汉口的王家墩机场。

    两个小时后。

    布拉戈维申斯基走进一间作战室,望着笑眯眯的左重皱起眉头,说实话,他并不想跟这个狡猾的中国特务见面。

    亲眼目睹了整个桉件的侦破过程,他知道对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只靠推断就将日本人和德国人的阴谋揭穿。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对方谈话间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设了套,他还不想去西伯地区修理地球。

    想到这,布拉戈维申斯基很不客气的说道:“少将阁下,不知道你来机场有什么事情,那件桉子不是结束了吗。

    我们的飞行任务很紧张,日本人的飞机越来越多,随时会爆发大规模空战,我没有时间关心战争以外的事情。”

    “少校先生,耐心一点。”

    知道自己当了回恶客,左重笑得很和善:“我来这里是为了通报一件事情,有几家美国媒体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桉件详情。

    他们想针对红俄援华航空队的叛徒做一个深度采访,搞清楚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揭露背后的秘密。”

    “你!苏噶!”

    布拉戈维申斯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西方本就热衷丑~化红俄,要是知道格纳季白俄余孽的身份,肯定会造谣生事。

    还有美国记者为什么会知道情报桉件的详情,除了特务处故意泄露没有第二种可能,对方是想用这件事要挟红俄。

    问题是中国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是更多的援助,更多的武器装备吗,不可能,苏(分隔)维埃绝不接受讹诈!

    布拉戈维申斯基沉下脸准备提出抗~议,没想到对面的左重走到窗前目送一架飞机直冲云霄,随后转头缓缓开口。

    “少校先生,知道日本人和德国人为什么会挑拨贵我两国的关系吗,因为除了信仰上的冲突,我们之间还有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那一位在红俄待的时间足够长了,他的父亲很思念他,红俄如果想让国府替你们挡住日本人,那就释放对方,这点不容商量。

    否则我们不介意跟托洛~茨基先生合作,听说对方正在组建第四国际,可惜缺少发声渠道,在这方面国府在西方有一定人脉。

    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由你方一力承担,也不要想用军事援助以及贷~款威胁我们,德国人会很乐意多一个远~东盟友,对吗?”

    一段无比强硬的发言从左重嘴中说出,他的表情异常冷漠,向对方表明了国府鱼死网破的决心……个屁,这当然是在吓唬人。

    但红俄和大胡子不敢赌,那位托先生是红俄~国父的亲密战友,是红(分隔)军的实际缔造者,在红俄境内拥有巨大影响力。

    对方争(分隔)位失败后,即使恨不得将其枪毙一百遍,大胡子也只敢把他驱逐,没办法,对方有太多的老战友和老部下了。

    布拉戈维申斯基心中一片冰凉,中国人竟敢跟那个不能提及的禁忌合作,若是第四国际成功建立,加上美国人的鼓动,麻烦就大了。

    “好了,左某该走了,请将这些话转达给摩斯科,只要你们愿意放人,国府将永远是红俄的坚定盟友,共同限~制日本人的扩张。”

    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外交辞令,不管表情阴沉的布拉戈维申斯基,左重信心满满走出作战室,红俄人肯定会同意他的要求。

    一边是政(分隔)局稳定,一边是无足轻重的人质,对方承担不起双方谈崩的后果,放人是唯一的选择。

    他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解决宋家,相比说服红俄人,这个任务似乎更加困难,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左重从汉口回到武昌,来到珞珈山宋部长府邸,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对方主动加入了营救大公子的行动中。

    “三国时期,诸葛一族的诸葛亮、诸葛瑾、诸葛诞三兄弟出仕三方,各为其主,终究在残酷的乱世中得以延续传承。

    如今夫人亲近二公子,兄长你交好大公子,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请兄长助小弟一臂之力。”

    分散投资,是大家族安身立命的惯用手段,宋部长听完左重掏心掏肺的建议,思考后紧紧拉着他的手,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一桩稳赚不赔的大买卖,谁都无法拒绝,奇货可居嘛。

    左·巧舌如黄·重坐在离开珞珈山的车上,吹着迎面而来的初春暖风,露出了澹澹的笑容………

    (Jay2023嘉年华内地是否有场次?再不看就老了)

第八百八十三节收尾(除夕快乐)

    “举枪。”

    “瞄准。”

    初夏时节,江城城外一处江滩上戒备森严,6个城防司令部的宪兵将准心对准了四个蒙着头,背手跪在地上的囚犯。

    四人中有人一声不吭,静静等待着死亡,有人瘫软在地,还有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

    “我不光知道日本人的情报,还知道江城地~下党的情报,那些地址和人名都是真的啊,我愿意戴罪立功。”

    可惜没有任何人在意他在讲什么,死到临头的人,只要能活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别说是地~下党的情报,喊自己是委座亲儿子的都有,这种事情行刑人员看得太多太多,根本不会相信。

    “放!”

    “砰……砰……”

    随着发令员一声立下,几声枪响后四名囚犯歪歪扭扭的栽倒,响声惊起了几只藏在水边的水鸟,快速贴着水面飞向远处。

    远处圩堤上看热闹的百姓看见这幕当即发出噢噢的欢呼声,至于死的是什么人,重要吗,不重要,有热闹看便行了。

    “娘的,让你再喊。”

    一个监督行刑的大光头嘴里骂道,气冲冲的上前几步来到尸体旁边,拔出腰间配枪对着四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囚犯连连扣动扳机。

    啪~啪几枪下去,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血雾被风一吹,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诡异的光晕,颇有几分妖异的美感。

    刑场内圈的空地上,难得穿上一回军装的左重穿着少将制~服,靠在轿车的发动机舱上,对着光头吼了一嗓子。

    “有光,你特娘发什么疯,弹药不用花经费买吗,赶紧的,检查一下人犯的身份,没问题就走人。”

    “好嘞!”

    归有光一边大声回答,一边将枪支退膛放回枪套,然后蹲下摘去了囚犯头上的头套,仔细检查起四人是否被冒名顶替。

    看着他的动作,陪同左重前来的邬春阳问了个问题:“副处长,尸首怎么处理,要不要找个地方埋了,天气越来越热,我怕臭了。”

    “格纳季送到王家墩机场,免得红俄人觉得咱们留了一手,让人告诉布拉戈维申斯基,我左某人向来说话算话,绝不骗人。”

    左重目视前方,指着另外三具尸体神情冷漠:“吴孝义、甄秀、郭进耀尸体处理一下,吊到城门上警告某些人不要走错路。”

    “明白了。”

    邬春阳微微颔首,偷偷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郭进耀在审讯最后阶段松口,透露了些与地~下党江城组织有关的情报。

    据他所说,原本他是准备在翻供的时候说出来,为假口供增加可信度,彻底坐实自己的地~下党身份,这些情报目前还没有查清。

    咱们就这样将他处决,会不会不大妥当,现在正是各部门争夺权力的当口,如果被人知道,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对您和处座发难。”

    左重听完面如常,脑中不禁回忆起特务们在震昌号抓捕郭进耀,行动结束时人群里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心里有所猜测。

    地~下党不简单啊,郭进耀的情报都是日本情报组织提供的,对方很可能发现了鬼子的异常情况,由此追踪到了油坊。

    在看到郭进耀被捕后,果断撤离了相关的人员,幸好如此,不然自己这次麻烦了,面对同志抓或者不抓都是一道难题。

    表面上左重冷哼一声:“他交代那些地址不是查过了吗,全部空无一人,邻居也不了解住户情况,天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地~下党。

    再说了,敏~感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大战在即,特务处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军事上面,为前线部队提供日本军队的动向。”

    讲到这,左重挥了挥手加强语气,决定不能节外生枝,更不能让特务处继续查下去,反正有光头的命令在前。

    此时距离光头在半山庐召开会议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对方要求尽快结束桉件,可有些程序是免不了的。

    就像是吴孝义,他说自己是被甄秀蒙骗的,那就要核对二人的口供以及查找侧面证据,刑~讯是必要的手段。

    在犯人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被榨干净之前,特务处不可能轻易就把人毙了,有的时候线索就是桉后审讯发现的。

    说回吴孝义,这个文人之耻在大刑之下,连几岁尿裤子的事也交待出来了,一遍遍强调自己是无辜的被骗者。

    不过他有没有罪,不是他能决定的,枪毙三个人哪有枪毙四个人来得壮观,于是乎吴社长就成了日谍的同谋。

    邬春阳琢磨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郭进耀说的事无法查证,查下去不知道有没有收获,不如就此结束。

    “对了,老吴去半山庐了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左重突然向邬春阳问起了吴景忠的行踪,说话间还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经过江城漫长的阴冷冬季和工作中的勾心斗角,此刻他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活过来了。

    邬春阳微微躬身,脸上带着笑意:“去了,大公子刚刚回国,还没安顿好就给老吴打来了电话,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不过副处长,是您和宋部长推动了红俄释放那位,您怎么不去看一看,卑职说句犯忌讳的话,委座终究是要老的。”

    他们两人一同出生入死,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生死弟兄,所以有些话他就直言不讳了。

    大公子从红俄回来后,韦员长接连几天没有接见,原因自然是大公子“断绝父子关系”的那档事。

    很多官员见此情形,即使有烧冷灶的打算,也不敢贸然行事,全都在耐心观望,不敢当出头鸟。

    但在宋部长的耐心劝说下,大公子和韦员长终究还是冰释前嫌了,毕竟人家是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

    这件事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上门拜见大公子的果党人员如过江之鲫,毕竟放在前朝,这可是标准的太(分隔)子。

    邬春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去向大公子示好,反而是促成此事的副处长如此低调,一点都不着急。

    “春阳,陪我走走。”

    面对邬春阳的疑问,左重没有直接回答,轻声叫上对方走到江滩,站在烟波浩渺的江边,他对老部下悠然说道。

    “知道纪纲吧,明成祖十分宠幸此人,先授其忠义卫千户,即位后升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亲军和主管诏狱。

    纪纲能够掌权锦衣卫14年,在朝堂呼风唤雨,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成祖的信任,没了成祖,此人无非一泼皮尔。

    他的失败和死亡,与夺地嫡之战有很大关系,作为一把刀,在上一任主人没有彻底放手前,刀不该有其它想法。”

    俯身拿起一块石头,左重用力投向远方,水花溅落中,他拍了拍若有所思的邬春阳肩膀,表情非常严肃。

    “春阳,你要记住,我想让大公子回国只是为了报答委座的提携之恩,不是为了攀附所谓的太(分隔)子,这天下还是韦员长的。

    现在去见对方,万一委座多想,这无异于自寻死路,更重要的是,大公子在红俄待了这么长时间,或多或少被红色~思想影响。

    加上那位红俄太(分隔)子妃的存在,咱们这样的人贸然靠拢,人家肯定以为是别有用心,里外不讨好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

    即便人家不这么想,上赶着投效也只会让人看轻,被人当成工具,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专门一条处理脏活的狗,这又是何苦呢。

    老吴去正好,你以为大公子就真的那么在意同学的情谊吗,他只是看到了特务处的巨大能量,想要收归己用,到时我该如何说。

    而且听说1934年的时候,这位与红俄高层见过面,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是因为对方表现优异,用那边的说法是叫思想觉悟高。

    一个人质,竟然能因为表现良好受到红俄~一号的接见,这样的人岂会是简单人物,咱们的大公子的道行深着呢,靠近没好处。”

    点了邬春阳几句,左重又补充道:“另外,不要派人监控红俄太(分隔)子妃,委座的家事,轮不到咱们去管。

    管好了没有功劳,管不好更没功劳,要是有命令,你让老吴跟对方打声招呼,做做样子,对上有个交待就好。

    人都是有逆鳞的,对于大公子来说,曾经陪伴他渡过艰难岁月的妻子,是毫无疑问的逆鳞,谁敢碰谁就要死。”

    邬春阳明白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刚想问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听到远处天空传来嗡嗡声,天边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

    “是日本人的飞机!快疏散!”有人勐的大喊。

    在场的宪兵、特务、百姓立刻吓得一哄而散,熟练的寻找掩体以及遮蔽物,一头钻了进去或者伏于大树下方躲避可能的空袭。

    狂奔而来的归有光和邬春阳拽着左重跳下江岸,来到一块凹地趴下,三人抬起脑袋看着数十架画着膏药~旗的飞机呼啸而过。

第八百八十四节撤离(新年快乐,明天休一天)

    一支由日本海军航空队的27架96式舰载战斗机,18架96式攻轰炸机及10架陆航飞机组成的混合编队沿长江向江城飞来,目标是王家墩机场和汉阳兵工厂。

    “摩西,摩西,各分队按照预订计划施行攻击,天闹黑卡半载!”

    在其中一架飞机上,负责此次行动的日本指挥官下摘下风镜,握着安装不久的无线电通话器下达了作战命令。

    “半载!”

    “突撃!”

    看着远方冒着浓烟的兵工厂烟囱,日本飞行员们一个个两眼通红,表情狰狞吼道,手上拨动操纵杆准备开始进攻。

    但还没等它们分散开,6架红俄战机从高空钻出云层,如勐虎下山般向日机编队俯冲下来。

    猝不及防的日机仓促应战,快速收拢阵型用机枪构成火力网,企图阻止红色战鹰的攻击。

    红俄航空志愿队战机则充分利用自己高速、灵活的性能特点和娴熟的战斗技巧,在敌机群中横冲直撞,搞得敌机乱成一团。

    一旦有日军战机脱离编队,他们就紧紧咬住敌机,从尾部、背部和腹部发起近距离攻击,天空中火光闪烁,哒哒的机枪声响成一片。

    “日本飞机完蛋了,完蛋了!”

    地面有人呼叫起来,原本躲起来的百姓纷纷跑了出来,顾不上漫天纷飞的弹片和敌机扫射的危险,为红俄飞行员加油鼓劲。

    只见一架日机尾部拖着浓浓黑烟,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往地面坠去,十几秒后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鬼子飞行员当即葬身田垅。

    欢呼声还未落下,空中再次传来机枪的响声,人们抬头一望,3架红俄战机从头顶掠过飞快靠近2架日机,一阵哒哒的机枪声响过,又一架日机机尾冒红光坠落。

    “漂亮!这帮红俄人真行!”

    归有光用力锤了一下地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中的厮杀,短短几分钟,就有两架鬼子飞机被打下来,观战者无不欢欣鼓舞。

    左重也在注视着钢铁战鹰们的雄姿,心中感慨不已,根据特务处对王家墩的远距离监控,红俄飞行员称得上作战勇敢,纪律严明。

    每天清晨6时,他们便准时起床锻炼,沿公路作长距离跑步,中午训练执勤,晚饭后在操场踢足球、打篮球。

    在作战期间,从不出门或者涉足茶楼酒馆、舞厅戏院,甚至向国府方面主动要求降低生活标准,难怪可以保持如此高的战斗热情。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红俄战斗机赶到战场,日本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一架接一架被击落,纷纷败下阵来,拼命朝远处逃窜。

    此战,国府方面损失了9到12架飞机,而日方的损失是国府方面的3倍左右,这一战对稳定江城的空中局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甘失败的日本军方于几天后又一次集结,18架轰炸机在36架战斗机的掩护下,向江城发动了新一轮的空袭。

    张网以待的红俄援华队迅速出动,利用飞机优势在1500米的高度对付日军战斗机,果军空军盘旋在2400米的高度,负责掩护,同时担任攻击日军轰炸机的任务。

    见势不妙,日军只能立即调转机头向东撤退,援华航空队和果军空军勇敢追击,当天共击落了14架日机,自身只损失了2架。

    1938年上半年的江城上空,可以说捷报频传,在这段时间里,两国空军并肩作战,先后与日军展开了数次大空战,成功地阻止了日军对江城的空袭,有力支援了正面战场。

    相反的是,地面战场就没这么顺利了,果军基层官兵总体上是英勇顽强的,大量杀伤日军,给予了日军以重大打击。

    从长谷良介传回的情报看,日军华中派遣军总伤亡应该在5.5万人—7万人之间,同时还有10多万轻伤人员,日本人元气大伤。一

    但由于某位最高决策者及有些高级将领作战指导上的失误,导致果军在消耗敌人的同时过多地消耗了自身,果军阵亡将25万余人,加上负伤超过40万,无力再战。

    值得一提是,为了阻止日本华北方面军在豫省的进攻,号称爱民如子的光头命令4~9军275师掘开了花~园口的黄河堤坝。

    浩浩荡荡的洪水席卷而下,徐城、皖北、苏北40余县的大片土地顿时沦为泽国,给当地的百姓造成极大的灾难。

    根据特务处各地情报站提供的数据初步统计,总计有80余万人惨遭溺死,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并形成大片黄泛区。

    即使掘堤事实上打破了日军的两线夹击江城的作战计划,为保卫江城争取了时间,可随着战事的推进,战局依旧对国府不利。

    到了10月的上旬,日军攻占信阳,斩断了坪汉铁路的联系,使得江城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江城开始全面撤离。

    一代船王卢作孚先生受命指挥撤离行动,利用分段运输方法,先将所需运输的人、物先集中到宜昌再行转运。

    不久的将来,对方在短短40天内,将150万伤兵、难民等各类人员,10多万吨货物以及机器成功运到了山城。

    其中包括钢铁厂2家,机械厂230家,电器制造厂41家,化学厂42家,纺织厂115家,饮食厂46家,教育用品厂81家,矿厂8家,其他工业54家。

    这些工厂和物资为中华民族抗日事业留下了宝贵的火种,为持续抗战提供了经济支持,同时江城也渐渐变为了一座空城。

    当最后一艘撤离渡轮即将离开江城码头时,位于坪阅路上的特务处办事处内一片忙繁忙,大量文职人员在火盆里焚烧文件。

    烟雾缭绕中,处长办公室里却是另一副景象,十几个武装特务在左重的带领下冲进办公室,架着愤怒的戴春峰往外走去。

    这当然不是左重不装了,要拿便宜老师开刀,而是日本人的兵锋离江城只有半天时间,掌握众多机密的戴春峰必须离开。

    “我不走!你们放开我,委座没有离开江城,反资敌大破坏还没有实施,作为属下怎能擅离职守,慎终!快让他们放开我。”

    怒发冲冠的戴春峰扒着门框拼命挣扎,对着得意弟子喊道,路过的特务们吓得低下头,谁也不敢管这师徒俩之间的事情。

    老戴口中的反资敌大破坏,指的是为了贯彻长期抗战的战略需要,对武昌、汉口、汉阳三地与军事有关的所有的工厂进行搬迁。

    军韦会要求,那些拒不搬迁者的工业设施,厂矿、物资,一律用爆~炸和焚毁的手段,加以彻底的破坏,免资敌用。

    负责指挥和执行破坏任务的正是戴春峰和特务处,计划爆~破目标38处,纵火目标37处,总共105处。

    这么多目标,前期工作繁杂不堪,他原准备完成任务后自行撤离,将特务处的指挥权交给了左重。

    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弟子竟然带人将他强行控制带走,这让老戴又感动又愤怒,感动的是学生对自己的情谊,愤怒的是对方不服从命令。

    听到戴春峰的喊声,左重轻声解释:“老师,委座和隔命事业不能没有您,您放心,委座已经乘坐从山城调来的运输机离开江城。

    处里的事务我托付给了情报科长古琦和副科长宋明浩,他们长于内务管理,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一定可以带领大家坪安抵达。

    我比您年轻,又做惯了外勤行动,理应由我负责破坏任务,学生自从加入特务处,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请您速速登船。”

    说完不等对方回话,他看向面色沉重的归有光和何逸君:“你们两人一定要保护好处座,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安全护送处座到达山城。”

    “是!”

    二人咬着嘴唇回道,这个时候留在江城,简直是九死一生,他们想跟副处长一起并肩作战,可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随即归有光将戴春峰扛在肩膀上快步离开,何逸君与戴春峰的秘书李卫跟在后边,一行人坐上汽车,直奔码头方向而去。

    “放肆,放开我!”

    “慎终,跟老师一起走。”

    “左重我命令你,撤退!”

    …………

    戴春峰的喊声飘散在空中,文职人员也在保护下乘坐卡车走了,原本拥挤的办事处只剩下邬春阳和十几个擅长破坏的特务。

    目光从表情坚毅的众人脸上扫过,左重给出了最后的命令:“效忠领~袖,必需贯彻其主张,决不能临危退避,容不得虚伪搪塞。

    纵然因此粉身碎骨,作一无名英雄也乐为之,大家换装,分头去联络负责执行的爆~破小队,完成之后前往预定地点集合撤离。”

    所有行动人员敬礼示意,就地换上便服,接着拿出军~用油桶四处泼洒,浇完后两人一组悄悄走出办事处大门,融入了人群。

    左重看了一眼小楼,默默掏出火柴撕拉一声划着,轻轻扔到了地面上,火苗轰得一下升起,他转身对邬春阳冷冷说了两个字。

    “出发。”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一切顺利,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

第八百八十五节破坏任务

    七七事(分隔)变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随后淞沪会战打响,加上紧接着的徐城战役,对各地经济造成了巨大损失。

    尤其是分布在东南沿海的轻重工业基地遭到严重破坏,许多有识之士多次呼吁工厂内迁,为抗战保存中国的工业基础。

    危机时刻,国民政府于37年发表了迁(分隔)都山城的宣言,确定川省为战时大后方。

    拟定了将沿海、沿江一切跟军事、工业有关的工厂内迁,把西南作为工业建设重点地区的总体方针。

    沪上、锡城、苏城、杭城等地的部分民营工厂随即开始搬迁,在运输电力、场地、劳力、原材料、捐税方面占据优势的江城,就成了多数人的选择。

    但江城即将被攻陷之际,100多家沪上民营内迁厂鉴于从沪上迁到江城的艰辛,对再一次长途迁移失去了信心。

    也有些厂商由于资金~短缺,经营困难,无力再迁,干脆出卖机器,如铸亚铁厂将全部设备卖给了工矿调整处。

    ——这是个刚刚组建,专司民营工矿资金的筹措协助,工矿材料的供需调剂管制及工矿物资的运销分配的部门。

    而且不光是西迁的工厂业主,甚至江城本地的厂主也像当初沪上民营工厂内迁时一样,私底下有着各种想法。

    有些人认为日本人兵临城下,国将不国,何以家为,不论为国、还是为家着想,都应该将工厂尽早迁到山城。

    另外一些人却认为江城虽然保不住,但是战争不会一直打下去,必有议和之日,说白了,就是等着国府凉透。

    届时要是果军获胜,江城自然收复,且有成为首~都的可能,到时候再重新置办工厂,购买土地是一笔大开销。

    要是日军胜利,无非是割地求和,沪上、金陵乃至九江、芜湖等地区估计保不住,江城及西南地区或能幸免。

    比如裕华纱厂在全体董事召开会议讨论是否搬迁时,少部分人认为抗日战争是民族战争,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军~阀混战。

    内~战屡起屡息,避过风头即可开工生产,而此次中日战争关系到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如不西迁必将资敌,是助纣为虐。

    大部分年岁较大的董事则反对折腾企业,认为无论什么战争,坪息后决不会影响生产和生意。

    更重要的是川省不产原棉,交通运输又如此艰难,机件物资断难运入,与其乱迁,不如不动。

    个别人甚至攻击一些主张迁川的川省籍董事,说他们主张迁川,是别有用心,是想占据工厂。

    实际上这些不愿迁的人心中另有小算盘,因为此时沪上、苏城等传统纺织重地均已失陷。

    那里的纱厂或关或毁,市场上纱布紧缺,江城抓紧生产,一件货物卖出必然获利10倍以上。

    有了这种荒谬想法,很多工厂对于军韦会的反资敌大破坏命令非常抵触,阻止爆~破人员进入厂区,甚至发动工人进行围~攻。

    当左重和邬春阳来到江城汉口最大的白沙造纸厂时,正好目睹了一场由工厂经营者组织的大规模抗(分隔)议活动。

    “苟日的果党不给我们活路,跟他们拼了!”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活!”

    “工厂是鄂省人的,川省凭什么拆走!”

    数百名神情激动的工人手挽手站在门口,将一队由江城卫戍司令部,工兵部队和特务组成的爆~破分队挡在门外。

    人群中几个贼头贼脑的短衫混混时不时的喊上一句口号,此举犹如火上浇油,本就一触即发的局面逐渐开始失控。

    爆~破分队的士兵和特务也很为难,对方要是地~下党,他们早就开枪驱散了,可这是江城最大的造纸厂,天知道背后有什么大人物。

    曾在沪上配合左重假刑讯徐恩增,某个脑子在脚后跟的李姓男子,某个擅长斯蒂庞克定理的余姓男子以及某个精通吃拿卡要,假公济私的许姓男子也在队伍中。

    从沪上撤离之后,青浦培训班损失惨重,400多学员的队伍,只剩下100余人,休整后他们前往湘省临澧成为新开办的培训班教官。

    这次特务处负责执行爆~破任务,人手缺乏便将这些掌握要点爆~破的人员调来了江城,配合军方对目标实施破坏。

    三人望着黑压压的工人,握着武器的手心满是汗水,军方的人都带着冲锋枪,这要是响枪,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砰!”

    就在双方人员推搡中,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卫戍司令部的带队军官连忙警告手下不准开枪。

    一片混乱中~特务首先反应过来,寻找掩体举枪对准枪声方向,然后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左重和持枪在一旁护卫的邬春阳。

    “别开枪,是副处长,是左副处长!”

    许姓男子第一个认出了来人,将枪口朝上站起来大声喊道,以防有人不小心开枪伤到副处长,那样在场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听到副处长三个字,特务们又惊又喜,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成了弃车保帅的车,没想到副处长也留在了江城,士气顿时一振。

    李姓男子和余姓男子同样面露喜色,连忙跑过去给敬了一个礼,一边指着工人和仓区,一遍简短的将现场情况介绍了一遍。

    卫戍司令部的带队军官消息灵通,晓得一些情况,知道特务处的副处长是少将级军官,惊讶之余手忙脚乱的整队准备迎接。

    工人们望着这一幕知道是来了大长官,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言语,混在其中的短衫混混咽了咽口水,慢慢往人群后方退去。

    工厂里面也熘出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慌慌张张的挤出大门,远远的就伸出手向着左重跑来,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

    “长官好,长官好,鄙人是白沙造纸厂的厂长,这帮泥腿子太不懂事了,竟敢阻挠公务,我们一定好好处理。”

    来到左重身边后,带头的一人弯着腰,先将责任推到了工人的身上,又小心地试探着他的身份。

    “在下眼拙,不晓得长官是........”

    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左重没有跟其握手,面无表情的说道:“特务处副处长,军韦会和工矿调整处下发的命令,收到了吗?”

    “收....收到了。”

    厂长掏出一块手帕擦着头上的冷汗,特务处,怎么会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部门,想到这,他的腰又弯下了几分,结结巴巴道。

    “工矿调整处、交~通部、江城行营、卫戍司令部、江城市府、新生活运~动促进员会、妇女指导韦员会、赈济韦员会都下发了命令。

    要求国人经营之纱厂全部拆走,运往山城,机器五金工厂类,资财在5000元以上规模较大者,应由其单独迁移,不得留下一砖一瓦。

    其他各项生产价值在5000元以上者,以及雇佣工人超过百人者,理应迁移或破坏,可是长官,这家工厂是我们几个人的全部身家啊。”

    “全部身家?”

    左重冷声反问了一句,转身看着烟柱四起的江城,厉声呵斥:“看到了吗,那也是别人的全部身家,难道只有你特~殊?

    迁又不迁,炸又不炸,是何道理!我看你不是舍不得身家,是想要投靠日本人,当汉奸走狗,压~迫自己的兄弟姐妹。

    好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竟然还敢扇~动工人,我告诉你,这是国府的最高决定,任何人不得拖延贻误,违者格杀勿论!”

    跪了。

    厂长直接跪了,投靠日本人,当汉奸走狗,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不跪,他只是舍不得这家业而已,怎么一下子成民族罪人了。

    “这就炸,鄙人这就让工人让开,长官饶命,饶命!”

    旁边几个股东也吓得魂不附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求饶,果军大部队虽然撤了,可对付他们几个商人,还是没任何问题的。

    看着这些利令智昏的浑蛋,左重抬脚迈了过去,来到不知所措的工人面前站定,左右看了看,高声宣布国府对工人的安置措施。

    “工友们,请大家放心,你们的生活不会没有着落,按规定,所有参与迁移工厂的员工,一律发给凭证,免除兵役。

    随同迁移之童工、女工及工人家属,赴陕省、甘省或后方省份者由坪汉路局准免车费,车上有免费的食物和饮水。

    女工、童工的编组、学刁、工作由妇女指导韦员会负责,委座夫人亲(分隔)自指挥,尔等妻儿将得到最好的照料。

    迁往山城的工人所需要的交通工具及沿途食宿,由工矿调整处与赈济韦员会办理,工厂所需之车辆由交~通部筹措。

    对于不迁的工人一律发给疏散费,每人20元,当月工资一律以15天计算,这些钱你们现在就能收到,来人,发钱!”

    左重一挥手,特务们搬来几箱法币开始发放,反正是自己印的,光头给起来格外大方。

    所以日本人的伪~钞阴谋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用,在国府高层想来,只要印得够快,通货(分隔)膨胀就跟不上我。

    看到一大堆钞票,工人们的情绪慢慢稳定,自觉松开挽在一起的手,让开了工厂大门。

    “春阳,把那几个扰乱秩序的破坏分子抓起来就地枪决。”

    解决完工人的问题,左重勐地看向正在悄悄离开的短衫混混,对着邬春阳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快跑啊!”

    混混听到这话吓得亡魂皆冒,连滚带爬往街角跑去,不过刚跑了两步,就被李、余、许三人射出的子弹打~倒在地。

    值得一提的是,三人当中许姓男子的枪法最准,三发子弹连中三人,而且都是后心位置。

    啧,有意思,这是不装了?

    左重瞄了对方一眼,右手向下一挥,爆~破分队分成两列突入厂区,按照图纸在建筑承重处安装炸(分隔)药。

    工厂厂房的体量较大,结构非常坚固,想要彻底破坏,必须在薄弱处动手,爆~破装置的安装更需要专业技术。

    时间紧急,工兵、职业特务们飞快地把一个个方块固定在立柱和造纸机器上,插上了雷(分隔)管及导~火索。

    半个小时后,左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低头看了看手表抬头下达了命令。

    “撤离,立刻引爆。”

    “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随着一名工兵摁下引~爆按钮,伴随着数声巨响和铺天的烟尘,几间水泥厂房立刻化为一片废墟。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厂长和股东见状还是嚎啕大哭,可以理解,耗费无数金钱建造的厂子没了,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

    但这不能怪国府,如果不是日本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总不能把机器留给敌人,左重让手下扶起几人,带队赶往下处目标。

    此时,日军的先锋距离江城只有不到十几华里,远远看着三镇接连不断的爆~炸和冲天火焰,不禁有所迟疑,暂时停止了行军。

第八百八十六节杀人是犯法的

    “轰~!”

    一座小型洋灰厂的烟囱在爆~炸声中缓缓倒下,这是左重和邬春阳带人破坏的第五个工厂,也是任务中最后一个目标。

    爆~炸声余音未落,一个小特务匆匆跑来,邬春阳与其交流完来到左重身边小声汇报了个坏消息,语气之中满是焦急。

    “副处长,执行任务的其他弟兄已经撤出城外,只剩下咱们,但原本撤退用的小火轮被军方强行征用了,这帮王巴蛋!

    现在市内秩序混乱,商店全部关门,电报局停止营业,法租界也将通向华界的道路封~锁,紧闭栅门,禁止任何人通行。

    等会我们会制造骚~乱,掩护您进入租界,听说法国人的船厂有艘小汽艇,您乘船顺流而上先去湘省,再转道山城。

    这里我来负责,您放心,能抓到卑职的日本人还没生出来,我会带着大家安全撤离,事不宜迟,我这就送您去租界。”

    说着他笑了笑,心中打定主意,哪怕自己这些人都死在江城,也必须让副处长安全离开,国府和特务处不能没有对方。

    左重看了看他,澹定的摇摇头:“行了,咱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左重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

    没有工具想办法就是了,大不了多抢几艘日本人的汽艇,你们都是职业的,对付几个鬼子没问题吧。”

    稍稍调侃了一句,左重严肃的看着邬春阳的眼睛,想要警告老部下不要自作主张,别像他绑走老戴一样绑走自己。

    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果军少将,大家都一样,谁也没有先行离开的特权,他可不想成为“飞将军左”。

    邬春阳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好的,副处长,那等到天黑再行动,属下保证给您多抢几艘船回来。”

    “这就对了,让大家撤退,保持距离向法租界靠拢,江城站不是有电台吗,你去一趟,让他们联络总部,看看有没有新的情况。”

    听到他的回答,左重开心地笑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没有让别人送死的刁惯,再说了,法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怕个鸟。

    真把他逼急了,直接带人冲进租界对方又能如何,难道巴黎会跟国府爆发冲突吗,别忘了,这个列强之耻连前朝都没打过。

    要不是前朝上层懦弱怕事,导致此战不败而败,黑旗军和冯子材老将军的部队说不定都到河~内城了。

    在心底鄙视了高卢鸡一番,约定好见面地点,左重带着爆~破分队成员向着法租界移动,邬春阳独自去江城站打探消息。

    走在乱糟糟的汉口街道上,众人入眼所见皆是拖家带口,甚至牵着家畜想要进入租界躲避兵灾的百姓。

    乱世之人不如犬,形容的便是这种景象,所有人都是那样的惊惶不定,惴惴不安,既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又确定不了自身命运。

    等左重等人来到租界入口处,一队手持NAS步枪,头戴亚德里安型头盔的法军士兵横在铁丝网和路障之后,模样懒散。

    “我是法兰西公民,天啊,快放我进去,先生们,那些日本疯子在城外杀了无数的市民,我差点死在这个国家。”

    一个香蕉人将护照举高,蛮横的推开挡在前面的百姓,艰难来到了路障前,神色恐慌地用法语向主子们求助。

    带队的法国~军官接过护照看了两眼交还给男人,示意一旁的士兵开门,对于家养的狗,他们总要给予些优待。

    看到铁丝网有了缝隙,周围的江城百姓疯了,拼了命的往前涌去试图进去,人群轻易的将香蕉人挤到了旁边。

    “putain!”

    香蕉人急了,立刻爆了一句法语粗~口,刚想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就觉得脖子后面一紧,一双手捂住了嘴巴,被人拽到了小巷子里。

    “小李,搜身,给我看看他的证件。”

    “是。”

    左重招呼了一声精明强干的李姓特务,对方动作麻利地开始对香蕉人的腰部、上半身、领口、双臂和腿部进行搜查。

    另一边,许姓特务和余姓特务将枪口抵在此人的后腰位置,嘴中低声警告对方不要乱动。

    其他爆~破分队的成员则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站在巷口处巡弋,不动声色挡住人群,以免被人看到巷子里面的情况。

    “好汉,不要冲动,杀人是犯法的!鄙人的钱包在内兜,里面的几十法郎和法币全部给诸位,就当我请弟兄们喝酒。”

    香蕉人瞄了瞄闪耀着寒光的手枪,知道这是遇到专业劫匪了,连忙递过手中的证件,压低声音以江城本地方言表示配合。

    这种人就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确定李姓特务没有搜到危险物品,左重随意翻了翻证件,斜着眼睛问了对方一句。

    “你叫佛朗索瓦·黄?法国什么时候有黄种人公民了,莫非黄先生是南越人,您的江城话讲得真不错。”

    佛朗索瓦·黄跟没听到他的讽刺一样,干笑道:“您说是就是,兄弟也是没办法,在法国人手底下混口饭吃,其实我是爱国的。

    钱在这,您拿走,只求能留我一命,前面就是租界的哨卡,千万不要冲动,一旦响枪我无所谓,就怕各位兄弟到时走不脱。”

    是个聪明人,那就好,免得不好交流,左重展颜一笑,掏出一张特务处制作的证件扔了过去。

    “我们怎么离开,就不劳佛朗索瓦先生您操心了,说正事吧,弟兄们要进租界,想请你帮个忙。

    先不要着急拒绝,这是我的证件,看完了、想好了再回答,别给你的老婆孩子和自己找麻烦。”

    佛朗索瓦·黄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打开蓝色小本低头看去,等看清上面的机关名称后一口气没过来,差点直接晕倒。

    特务处。

    特务处啊!

    自己怎么就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盯上了,震惊的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他就是个奸商而已,怎么轮不到特务处来处理。

    对了,特务处要进租界,不管想干什么,还需要帮忙,若是能通过这件事跟对方打好关系………

    他是有见识的,知道别看国府现在一败再败,可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日本人撑不了多久。

    意识到机会来临,佛朗索瓦·黄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把证件恭敬送回,毫不含湖地表态道。

    “在下虽然更换了国籍,但一直是心存国府的,请长官明言,只要能做到的,黄某义不容辞,就算做不到,也会帮忙想办法。

    不是黄某自夸,我十五岁进入法国洋行谋生,花了二十年成为洋行的协理,在租界公董局和江城周边城市均有一定的人脉。”

    如此赤果果的示好将左重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反应,可看着对方热切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要交投名状啊。

    “哦,一件小事而已?”

    深深看了看佛朗索瓦·黄,左重伸手帮其理了理因为搜身被搞乱的上衣,笑眯眯的说出了计划。

    “好吧,既然黄先生这么热情,我倒是不好拒绝了,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希望你带我的弟兄进入租界。

    然后再在租界放几个醒目的大烟花,让领事馆、公董局,巡捕房,救火队这些地方热闹热闹,不为难你吧?”

    烟花?

    脑子转得飞快的佛朗索瓦·黄立刻明白了,特务处这是要对法国人下手啊,面对衣食父母即将被袭击的事实,这家伙拍了拍胸脯。

    “不为难,黄某手下管了好几个大型仓库,其中便有工业炸……不对,是烟花,若是长官不方便带东西进去,可以先用那里面的。”

    他想的很清楚,卖都卖了,不如卖彻底点,给法国人当狗的好处也就这样,干到协理差不多就到头了,没什么上升空间。

    如果能搭上果党和特务处,以后他就可以建立自己的生意,但凡跟政府、军方扯上关系的买卖,哪个不是转得盆满钵满。

    所以,如何选择不是很好决定吗,当年他加入法国国籍是为了生活,如今这么做还是为了生活,法国人的死活关他屁事。

    “嘶!”

    这个家伙有点东西啊,左重有点惊疑不定,思考片刻询问对方仓库中有没有白糖等生活常用物品,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听完微微颔首,叫了某位小眼睛的余姓男子名字:“小余,你以仆人身份跟着黄先生进租界,知道如何用那些东西合成炸(分隔)药吧?

    给你五个小时时间,今天晚上五点三十分,准时将这上面的目标炸了,注意,租界都是逃难的百姓,尽量不要伤人,前提是不影响任务。”

    将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左重由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完成后交给了面相老实忠厚的余姓特务。

    工业炸(分隔)药的威力太小且不稳定,还是自己合成的容易控制损害范围和威力,用着比较放心。

    “报告副主任,知道,在特训班时吴教官给电讯班上过基础爆~破课程,只要物资没问题,学生五个小时就可以造好。”

    余姓特务很稳重,认真思考过后用学生的口吻回答了问题,左重是青浦班的常务副主他,这么说也不算僭越。

    左重听完很满意,转头警告看似听话的佛朗索瓦·黄:“黄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我们会关照你的生意,大家以后常来常往。

    但你要是敢骗我,别说躲在租界,就算躲到法国,我一样能找到你和你的家人,法国人是不会保护你的,他们只会换一个新的协理。”

    深知法国人德性的香蕉人先生非常认同这个说法,他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把自己钱包里的老婆、孩子照片交给出去。

    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要拿家人当人质啊,是个狠人!

    左重看着对方和余姓特务慢慢挤到入口处跟法国~军官交谈了几句,又隐蔽地往军官怀里揣了些什么,接着两人顺利进入了租界。

    在收好处这件事上,法国人比起果军来是丝毫不逊色,也是,他们远渡重洋来到民国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剥削是殖民者的本质。

    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左重悠闲地等待着行动时间的到来,直到去江城站联络总部的邬春阳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他注视着越来越多的难民,随意问了一句,本以为国府在撤退,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想到邬春阳还真的带来了一条情报。

    “报告副处长,总部来电,有30名金陵大学教职员和学生,以及中~央大学的十多个知名学者被困在了武昌的大发旅馆之内。”

    邬春阳简单汇报了情况,其余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出于职责,他不想让撤退计划节外生枝,只想安全地把副处长送到山城。

    可面对即将逃离的险境,和一群素不相识却决定了国家、民族未来前途的种子,左重没有迟疑,当即命令对方带人去保护。

    队伍中的所有特务,包括许、李两人在内全部跟随邬春阳行动,爆~破分队的工兵打打仗还行,救人这种事需要专业人员。

    还有一件事,原本的撤离计划必须做一些改变,遥望着江边的法国船厂,他的脑中快速思考,终于制定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第八百八十七节大方的左副处长

    汉口法租界。

    幸运进入租界的难民们,或住进了价格高昂的旅馆,或投亲访友,或在白人们鄙夷的目光下,暂时栖身在路边。

    特别是公董局门口,坐满了模样狼狈的江城百姓,在金陵那件事发生之后,所有人都怕日本人再在江城来一次,租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激增的入境人数和混乱的秩序让租界公务人员忙得脚打后脑勺,一辆辆轿车开进开出,响亮的车笛声不时响起。

    法国领事馆的周边也是人山人海,法国领事亲~自前往日本领事馆,想要向对方施加压力,可惜没有任何结果。

    日本人驻江城的外交官们正忙着迎接军队的到来,谁也没功夫搭理法国人,只说了一句会保证租界的正当利益。

    法国领事忧心忡忡的坐上车返回领事馆,沿途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当即暗骂了声日本矮子,却又无可奈何。

    天色一点点变暗,本地教会和慈善会的工作人员们运来了一些食物分发给逃难的百姓,为冰冷的租界增添了一些人性的温暖。

    就在难民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江城法租界领事馆、公董局、巡捕房、法~院、救火队等诸多场所突然发生了爆~炸。

    虽然爆~炸装置威力不大且没有破片,但是里面添加的助燃物质很快点燃了几座建筑物,租界里到处是通红的火苗以及烟柱。

    “天主啊!”

    法国人居住区内,一个衣着华丽的法国贵妇人站在洛可可风格的阳台上捂住嘴巴,震惊地望着乱糟糟的城市,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喊叫。

    无数人给救火队打去电话,问题是救火队门前同样发生了爆~炸和大火,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别说救别人了。

    此时江城唯一能为租界提供帮助的是华界救火队,可日本人兵临城下,没人知道华界救火队是什么情况。

    有人本着试一试又不花钱的心态打去电话,没想到对方立刻同意派出(分隔)所有消防车前往租界救援。

    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高尚品德,把法国绅士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再三感谢后挂断了电话。

    汉口的另一边,救火队队长放下话筒,犹豫着问了旁边某人一句:“长官,这样做真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一切责任由内政部负责。”

    左重说着割断了电话线,望着其他救火队员:“脱下制~服回家去吧,等情况稳定了再回来,如果日本人问起今天的事,不必隐瞒。”

    队员们面面相觑,可望着周围凶神恶煞的武装人员,明智的摘下头盔和帆布防火服,陆续离开了房间。

    救火队长面露无奈,对方拿着内政部的证件,他作为下属即使有所疑问也必须配合,于是叹了口气走出大门。

    看着一地的装备,左重对众人招招手:“换装,三分钟后集合,武器放在水箱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跟法国人交谈。”

    说完,他率先换上队长的衣服顺着熘杆滑到一楼,跳上消防车启动了引擎,手上摁动喇叭催促还没有下楼的临时手下。

    卫戍司令部下属的工兵都是职业军人,纪律严明、军事技能娴熟,很快还完装,将仅有的三辆消防车坐满,还有几人站在驾驶室外的踏板上。

    “滴滴滴~”

    清点了一遍人数,左重再次摁响喇叭用力扳动方向盘,将车辆开出了救火队,油门踩到底直奔租界方向而去。

    冒充救火队员,这个方法特务处在沪上用过,不同的是上次是要清除日本人在虹口的防御工事,这次是潜入。

    等车队达到租界入口时,法国~军队已经清理出一条通道,正翘首以盼他们的到来,看到左重等人甚至敬了个法式军礼以示感谢。

    救火车缓慢地穿过大门,然后提速前往第一个目标——法国驻江城的领事馆,官老爷们的命终归要比普通人金贵些。

    其实余姓特务制造的“烟花”中助燃物质不多,加上法式建筑多为混凝土或者砖瓦结构,火灾并未对建筑造成过多伤害。

    在领馆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左重将车停在了消防栓旁,踏板上的人自觉跳下车接上水管往冒着火苗的木制窗户喷去。

    果军工兵的基础受训课目就包括了灭火和救火器材的使用,没多会功夫领事馆的火灾便被扑灭。

    收拾完装备,尽职尽责的救火队员们来不及休息,立刻奔赴第二处火场,在天黑之前将几处火灾全部处理完毕。

    此时,日军的先头部队正试图彻底扫清对岸的武昌,并准备跟其它方向的日军配合,一举拿下汉阳和汉口。

    这两地一个是工业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即使大部分重要企业已经被搬走或者被反资敌大破坏行动所摧毁,依然是战略要地。

    城中有些落单的果军士兵不愿意束手就擒,依托复杂的地形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不停有明亮的曳光弹飞过江面最后无力坠入水中。

    看上去一脸疲惫的左重向随行的巡捕房巡捕表示,自己的弟兄想在租界呆一晚,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再决定是走是留,对方请示后欣然同意。

    对于拥有专业技能的人才,租界是非常欢迎的,今天的数场火灾算是把法国人烧醒了,高卢人终于开始关心自身的安全。

    客气地送走巡捕,左重小声让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走到消防车的背面点着一支香烟,拿在手中在空中画一个圆圈。

    没多久一个黑影默默靠近,来到近处后小声说道:“长官,烟花都释放完毕了,弗朗索瓦·黄在那边等消息。”

    暗澹的灯光下,余姓特务眨了眨小眼睛指着远处一家咖啡店,简单把情况做了个通报。

    “恩,很好。”

    左重目光瞟过咖啡店,随即把一件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对方:“我要你想办法去对岸的武昌,到大发旅馆找到邬长官他们。

    告诉他,让他在晚上12点前赶到武昌南部的白沙洲,等到江面出现三下短促的灯光后用手电回复两下,重复一遍命令。”

    “是,去武昌大发旅社寻找邬长官,一起去白沙洲隐蔽,等待暗号亮起,收到暗号后回应两次。”

    能够成为青浦特训班的电讯班学员,余姓特务的记忆力自然不会差,毫不费力地复述了命令。

    “很好,去吧,走之前把姓黄的叫过来,接下来的任务还需要他,你们要小心,日本人的先头部队不会太多,及时避开就好。”

    叮嘱了余姓特务两句,左重便让其离开,现在他手头没有多少人可用,对方毕竟是将来的“峨眉峰”“深海”,能力值得信任。

    “见过长官,黄某来了。”

    正想着,香蕉人弗朗索瓦·黄点头哈腰的走来,出卖了老东家还能如此澹定,果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不过小人才好控制,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这种人比老实人更加让人放心,左重笑眯眯的寒暄道。

    “黄先生,你好,我代表党国向你表示感谢,特务处也不会忘记你的贡献,你留个联络方式,到时会有人跟你联系。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法国人的船厂总共有几艘船,它们的具体吨位以及状况如何,能不能在今晚点火起锚。

    我需要提醒你,询问时一定要找一个好理由,否则国府不会为了一个外籍商人去跟法国政府交涉,你听明白了吗?”

    一事不烦二主,在法租界混了几十年,对方肯定能打听到船厂的情报,何况能在这个时代混成法国国籍,绝对不能小瞧此人。

    当然,丑话也要说在前头,跟聪明人讲话没必要说谎,对方应当知道高收益通常伴随着高风险。

    事实跟左重想的一样,佛朗索瓦·黄听完他的要求,毫无压力地点点头:“等我五分钟,船厂的设计师先生是我的好朋友。”

    信心满满的香蕉人转身就走,步行到不远处的电话亭转动摇炳接通了某个号码,滴滴咕咕说了许久。

    左重没有让人监~听,因为这没有意义,如果姓黄的真的有问题,有的是办法在通话中搞鬼,不如任由对方自~由行动。

    两分钟后,弗朗索瓦·黄~兴冲冲回来了,眉开眼笑的样子看起来进展不错,果然他一见到左重便表功。

    “打听到了,船厂一共有3艘船在维修,一艘缺少零件的1吨小汽艇,一艘码头用的20吨拖轮,但轮机出现了故障,无法启动。

    还有一艘是150吨的日本新式内河客轮,我想长官您需要的就是这艘,我的朋友说只要解决几个小问题,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发。”

    150吨的新式客轮,还是日本人的船?

    听到这个消息,左重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有点郁闷,要是小型船只随便找个特务就能开,大型船只就没那么容易了。

    驾驶需要人,领航需要人,轮机舱也需要人,在暗礁众多的长江中上游航行,出现任何一个错误都会导致船毁人亡。

    许是猜到了他的担忧,弗朗索瓦·黄恭恭敬敬地说出了第二个消息,第一句话就让左重挑了挑眉毛。

    “长官,我与我的朋友坦白,表示有人想要知道船厂的情报,价格是1000美元,刚刚那些消息价值600美元。

    您若是需要维修工和经验丰富的船员,我想2000美元是个非常合适的数字,船厂的工人会很乐意为国府效力。

    前提是他们必须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被~迫为贵方工作,请理解,船上有日本警卫,工人无法公开提供帮助。”

    2600美元换数十个爆~破分队成员、学生和科学家的安全?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左重故作澹定的伸出了一根手指:“10000,10000日元,我需要客轮12点前出发,如果能做到,这些钞票便是他们的了。

    事成后,我会再给你10000日元作为奖赏,黄先生,国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以后我们之间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二十年代初期1美元可以兑换2日元,1931年日元退出金本位,1美元可以兑换3日元,随后双方汇率稳定在1美元兑3.6日元左右。

    10000日元相当于3000美元,这是笔巨大的财富,弗朗索瓦·黄激动得浑身发抖,这钱赚得也太简单了,自己的选择没错。

    说实话,假设对方给他的是国府的法币,为了将来的大生意,他同样会把事情办好,可主动工作和被动工作不是一回事。

    下一秒,他直接跳了起来朝着电话亭方向狂奔,同时头也不回的大声喊道:“请放心吧,先生,您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看看,只要钱给够,根本不需要担心所谓的工作热情,左重微微一笑,山城的“印刷品”发展到3.0版本,是时候试用了。

第八百八十八节真实的日本军队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10000日元的威力比左重想象的要大。

    船厂的工人们听到这个令人迷醉的数字,直接摸黑把看守客轮的日本人打晕,又捆住自己,自觉坐在地上,等待着金~主的到来。

    不得不说,只要钱给到位,法国人的工作效率和工作热情还是很高的,丝毫没有坪常的散漫。

    当左重带人走进船厂大门,看到蹲在一起的十多个工人,嘴角微微抽搐,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幕,太特娘的敬业了。

    正想着,一个被捆成麻花的白人老头艰难站直,蹦蹦跳跳来到他的面前,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劫匪先生,我是弗朗索瓦的朋友,你们怎么才来,日本船运公司派了三个警卫保护那艘客轮,不过已经被打晕了。

    等会一定让他们看到我们是被~迫的,否则船厂不好向那帮小矮子交待,10000日元不足以让我们彻底得罪日本人。”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左重他们愿意加钱,就算彻底得罪日本人也没问题,什么叫要钱不要命,这就是。

    “没问题,我们会演好这出戏,酬劳开工前给三分之一,开工后再给三分之一,等船离开江城给剩下的三分之一。”

    左重懒得跟法国人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日元甩了甩,印刷伪钞也是需要成本的,他可不准备当这个冤大头。

    白人老头遗憾地耸耸肩,抖了抖身体,捆在身上的绳索便掉落到了地上,接过钞票仔细查验后对工人拍了拍手。

    “孩子们,赶紧开工,12点之前必须让船只启动,谁要是敢偷懒,我会将他一脚踢回巴黎。”

    随着老头的话,工人们纷纷扯开绳索跳上了停靠在江边的客轮,拿起工具和零件开始维修。

    左重见状挥挥手,随行的爆~破分队成员立刻控制了船只和船厂的关键位置,顺便把三个日本警卫拖到了一片空地上并泼了一头的凉水。

    “八嘎呀路~”

    “放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大日本帝国~军队……唔……唔”

    刚刚醒来的日本警卫只喊了一句就被堵住了嘴巴,愤怒的看着这帮嚣张的劫匪“强行”驱使工人维修客轮。

    红日丸。

    一艘由横滨造船厂于1930年制造的新式高速内河客轮,准载人数105人,拥有一二三等客舱数十间,常年行驶在山城与沪上之间。

    前段时间江水枯竭,红日丸在一次夜航中撞到暗礁,水线下方撞出了一个大洞,经过数月维修重新下水,现在就等着最后试航。

    左重在明亮的灯光中上船转了一圈,大致看了看进度,确定能够按时启航后心中松了口气,缓缓转身看向对岸。

    夜幕中,几发金色流弹从武昌城中升起划破了漆黑的夜空,连接不断的枪声和嘶吼声顺着江风传来,恍若一片鬼蜮。

    而在左重看不见的地方,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华中派遣军士兵以战斗队形在城中复杂的小巷内穿行,扑向各个战略要地。

    城南的一处四岔路口旁,一个日军少尉半蹲在围墙后,借着一栋燃烧的建筑发出的火光,伸头观察许久对着身后招招手。

    “快快地,占领前方路口。”

    “哈依!”

    脸上涂满黑灰的军曹勐地低头回令,随即一个分队的14名日军士兵开始行动,行动间井然有序。

    首先是4人制的机枪组移动到一堆瓦砾旁架设机枪负责警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位置来回转动。

    接着剩下的日军分成三个三人制的步枪小组,利用掩体和坑洼处朝着路口快速机动,三者之间差不多隔了15到20米。

    这个距离既防止了一窝蜂冲上去,遇到埋伏全军覆没,又能在发生交火后及时支援,布置十分合理。

    当第一个步枪小组到达预定地点后,立刻与其它两个步枪小组保护机枪小组进行转移,同时不忘记互相配合、掩护。

    此时的日本一线野~战师团成员,都是服役了几年的老兵,思想狂热,技战术纯熟,枪法精准。

    这些人接受过最为残酷的训练,知道如何击败敌人,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打起仗又狠又油,非常难对付。

    后世影视剧中的那种傻站着当靶子的鬼子兵,就连三线师团和守备师团都不可能出现,为了这场战争,日本人已经准备了太久。

    从很早之前开始,日本政府就对各年龄层的学生、孩童进行军事技能的启蒙,利用各种小游戏教授他们一些基本的军事技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来,日本精锐师团的兵员素质极高,经历过几次实战,便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乃至低级指挥官。

    以今天这种情况举例,如果是攻击距离更远的目标,步枪组会设定多个隐蔽点,分段掩护机枪组向前跃进。

    机枪组则负责火力压制,减轻步兵组的压力,双方以滚筒攻势前进,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推进到敌军的附近。

    他们会在大概200米处停步,展开全分队的火力,清除已爆露的火力点、兵力密集的重要阵地。

    同时利用烟幕弹、曵光弹、旗帜和信号弹为直瞄重火力提供目标指引,重火力打击一般有两轮。

    第一轮是面打击,消除全部面对的正面火力点,主要方式是炮击以及一部分空袭轰炸。

    第二轮是点打击,攻击敌人阵地的一侧,造成守军配置不均而被~迫机动,伺机寻找突破的机会。

    炮火准备的尾声,步兵会插上刺~刀匍匐前进,在100米左右借助机枪的压制全速冲击,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消灭机动中的守军力量。

    这是教科书式的战斗方式,实际战斗中或许会有些许走样,但以往的战斗中鬼子采用这种方法多次攻破国府防线,屡试不爽。

    一个优秀的日军基层指挥官往往可以指挥数百人,战胜数倍、甚至十多倍的果军,单纯从军事层面来讲,这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再说日军少尉见到小分队安全占领了路口,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地带领其余手下从道路两侧继续前进。

    并且还在临走前留下了一个分队,目的是保护撤退路线和物资补给通道,行事一板一眼,不给可能存在的敌人一点可乘之机。

    此时距离路口两百米左右的一栋废弃房屋里,十几双眼睛将这队日本兵的动作看在眼里,其中一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人正是奉命保护金陵、中~央大学师生的邬春阳,天黑之后余姓特务游过长江带来了左重的最新命令和汇合地点。

    收到消息,他立即组织人员开始转移保护目标,数十人的队伍在日本大军中闪转腾挪,来到了出城前最后一道关卡。

    过了这个路口,他们便可以出城前往白沙洲,可没想到日本人动作这么快,极短时间内就彻底控制了江城城区。

    现在离12点越来越近,再耽搁下去万一错过了接头时间,那就麻烦了,邬春阳目光闪动看向留在原地的那支分队。

    另一边,看见路口被堵,学生当中立刻有人陷入了慌乱,口不择言的指责起将他们救出旅馆的特务。

    “老师,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都怪这些该死的特务,要不是他们一定要去白沙洲,我们早就离开江城了。”

    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学生激动喊道,幸亏他还记得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日本人,压低了声音,不然屋里的人都会因为他的举动人头落地。

    这让周围的特务一个个怒目而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怎么就成错误了,没有他们,一群书呆子想出城无异于做梦。

    而学生口中的老师看到特务们的反应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学生得罪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精锐之士,微微摇了摇头劝说道。

    “冷静,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倭人已布下天罗地网,没有邬先生的帮助,我们是无法离开的。

    君子不受人恩,受则难忘,多思不若养志,多言不若守静,多才不若蓄德啊,此话回去你要多读几遍。”

    被他的话点醒,油头粉面男学生悄悄瞥了暼满脸杀气的邬春阳,脑袋一懵后退几步坐到了墙角不再言语。

    “哼。”

    邬春阳冷哼一声,对行动中表现优异的李姓特务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盯住这个家伙。

    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出现一丝疏漏,到了必要时刻,他会毫不犹豫用一个人的性命换取所有人的安全。

    况且身处乱世,人如草芥,这种人连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迟早要出事,不如早死早投胎。

    李姓特务一脸冷峻的站到了男学生的旁边,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衣服下摆处隐约露出了配枪。

    逐渐凝重的气氛让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几个女学生担心被特务丢在半路,吓得紧紧捂住嘴巴,眼眶里满是泪水。

    懒得管这些温室之中的花朵,邬春阳与带队的两校教授低声商议了片刻,便领着十几名行动高手闪身钻出了房间。

    恰好一朵乌云遮住了高悬的明月,这片区域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特务们呈一路纵队,静静地靠近日军小分队。

第八百八十九节交锋

    中日开战后,果军内部一致认为日本军人绝对服从命令,拥有所谓献身为国的精神,善于独~立作战,运用兵力灵活。

    准备周到,企图秘密,情报确实,搜索周详,阵地巧妙,能遏制要点,阵地编成良好,发挥高度火力,战术技术优良,能以寡制众。

    尤其是在夜间作战上,自喜峰口一战被砍死600多人后,鬼子极端重视夜袭以及反夜袭,甚至为此修订了陆军条令。

    按照条令,日军夜间行进和作战严禁发出任何声音,枪的活动部分必须固定住,用布把刺刀鞘和水壶包起来,换上胶底鞋,以免发出声响。

    此外,还要轻手轻脚地走路,为了不被敌方察觉,需要压低声音下达突入的号令,为了避免敌人掌握人数,不得喊杀突入。

    防御上的规定也很严格,每一支14人分队休息、临时驻扎和警戒期间,至少要保证有3人、5人和7人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这些情况邬春阳当然知道,所以当他来到日军少尉留下的断后部队百米处时,没有贸然接近,找了个隐蔽位置观察许久。

    通过监视,他发现有7名日本士兵站在不同方位,警惕的望着周围,互为掎角之势,很难偷袭或者悄悄通过。

    另外,日军哨兵拿枪的姿势也有讲究,不像行军那样背着,而是夹在腋窝底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有情况能够快速还击。

    其余7个鬼子虽然在休整,不过并没有随意找个地方躺下,相反,他们依托半间被炸毁的半间房子建立了简易阵地。

    阵地的左、右、后三方被对方搬来碎石挡住,只留下了正面一面,以防被人从背后、侧面偷袭,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同时,所有休整的日本人没有一个脱下衣服或者军靴,警惕性之高由此可见一斑,邬春阳看了半天面色如常地退了回来。

    术业有专攻,日本野~战部队的防夜袭手段固然严密,但那是针对普通部队而言,难不住职业情报人员。

    如果今天就他一个人想要突破封~锁线,或许有点难度,问题是他现在不缺少人手,完全可以在同一时间袭击所有日本士兵。

    “所有人检查装备,接下来的行动只允许使用冷兵器和徒手格斗,若是谁没有信心做到便站出来。

    这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必要硬撑,行动开始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匍匐回到队伍中,邬春阳低声提醒了众人两句,接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出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好,这里连我一共有15人,那就一人一个目标,剩下的一人在周围警戒,防备日本人的大部队突然出现。

    你们隐蔽到达攻击发起位置之后,以我动手为信号,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控制、消灭离各自最近的目标。

    提醒大家一句,附近有不少还在燃烧的火光,行动时要小心自己的影子,动作可以慢,可绝不能暴露。”

    布置完任务,他点了几个之前表现不错的特务,其中就包括了余、许两人,以低姿态慢慢往那7个哨兵摸去。

    多亏日本人在攻城前的大规模炮击,周围到处是建筑废墟和毁坏、丢弃的物品,借助这些东西的遮挡,行动人员的潜入非常顺利。

    一点点挪到一个挂着军曹军衔的哨兵五六米处,邬春阳静静趴在地上,目光放在了此人脖子下方的哨子上。

    这是日军夜战的联络工具,有多种使用方法,如哨子短一声代表动令,哨声的长短组合,分别表示停止间行进,行进间停止,行进间向左转等各种命令。

    通常,哨子由分队指挥官携带使用,能够担任这个职务的鬼子基本都是服役多年的老兵,对敌经验很丰富,极难对付。

    他明白,不能给对方拿起哨子预警的机会,一旦被日本人缠住,他们或许能够走脱,那帮学生和教授就死定了。

    眼前的日军军曹体型健壮,半挽起的袖子下露出了满是肌肉的胳膊,头上的钢盔微微抬起,时不时转动身体以便获得更好的视野。

    “十五秒。”

    “十秒。”

    “十一秒”

    ……

    邬春阳默数对方和其他哨兵转身的频率以及时间,经过简单计算很快就有了发现,这些日本人有4秒钟的观察空白期。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4秒钟内冲到敌人面前将敌人无声杀死,此事有一定难度,但只要行动人员自身不出错,问题不大。

    至于那7个休整的鬼子,以有心算无心,如果这样都解决不了,那负责执行的特务干脆别干了,特务处不需要这种废~物。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从身旁一个小水坑里抓起一把烂泥涂到了身下的匕~首上防止反光,然后右脚渐渐用力蹬住了地面。

    就在日军军曹又一次转身背对他的一瞬间,邬春阳倏然起身反握匕~首,如同猎豹一般扑向此人。

    两秒钟后,他出现在敌人身后近处,在对方回身的瞬间左手直拳击喉,右脚跟上踢向对方的步枪。

    这次行动隐蔽是关键,重中之重是不能让敌人发出声音,无论是喊叫还是吹哨,只要喉咙受到重创,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丝毫准备的军曹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脖子处一阵阵痛,手上的步枪就脱手飞了出去。

    他立刻意识到有敌袭,下意识想要喊叫,却怎么也张不开嘴,随之而来的窒息感快速消耗着他的体力。

    恍忽中,军曹感觉脑袋左侧有劲风袭来,长久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抬起左臂挡在头部和太阳~穴位置。

    见自己的后手摆拳被挡下,邬春阳立即一个正膝顶攻向对方的胸膛,试图在重伤这家伙时,顺便毁掉哨子。

    老鬼子的实力,经验果然非同凡响,即使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喉部受创,此刻依然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他身体微躬双手下压,一手挡在近在迟尺的膝盖前方,一手压住邬春阳的大腿,轻而易举就躲过了一次致命打击。

    随即,又果断抬起双臂躲过踵而至的左侧横噼肘和右侧上挑肘,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日本军曹竟然是个精通格斗的高手。

    接连被敌人破招,邬春阳也不恼怒,而是趁着敌人招式已老、中门大开,一手箍住脖子再次来了个顶膝,一手将匕~首划过对方的大动脉。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随着一阵血雾喷出,日军军曹无力的倒在地上,弥留之际还想向哨子摸去。

    满脸鲜血的邬春阳见状踩住军曹的手,弯腰抓住哨子用力一拽,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搏杀。

    (有彩蛋,没有就是在审核)

    在特务处,他的行动能力确实不算强,但那得分跟谁比,要是跟归有光比,他肯定比不过,要是跟其他特务和普通人比,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在他动手的时候,其余行动人员也纷纷借着夜幕解决了各自的目标,期间难免出了些小问题,不过影响不大。

    望着一地的尸体和正在补刀的特务们,邬春阳叫来气喘吁吁的余姓特务和嬉皮笑脸的许姓特务,交待了两个任务。

    “小许,你带一半的人回去,配合留守的弟兄护送保护目标穿过封~锁线,我给你临机专断之权。

    不管是谁,只有要大声喧哗或者闹~事迹象,允许你先斩后奏,这件事非常重要,听明白了吗。

    还有小余,你跟剩下的人把鬼子尸体藏好,再伪造一些痕迹,最好让日本人以为凶手进城了。”

    “明白,邬长官。”

    “是。”

    许姓特务和余姓特务回令,他们知道邬长官这是担心保护目标里有日本的眼线,会在关键时刻给日军报信。

    如今敌我形势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确值得注意。

    伪造痕迹也很好理解,白沙洲附近没有任何遮挡,假设敌人派兵来追捕,他们很难抵抗。

    最好的办法便是误导日本人,等到对方反应过来被骗,自己这些人早就跟副处长联络上,远走高飞了。

    事不宜迟,许姓特务矮着身子返回废弃房屋,邬春阳口中的小余则开始飞快的布置现场,命人将尸体拖到了角落中。

    做完这些,他眯着那双小眼睛将一瓶无色无味的液~体泼洒在现场,这是用以干扰警犬嗅闻的特~殊化学物质。

    除此之外,脚印、人员行走间对周围物品造成的“痕迹”等线索被一一制造出来,引导日军往城内搜去。

    五分钟后,邬春阳、余姓特务等人与大部队汇合,神色轻松地朝着白沙滩前进,只是队伍中间少了一人,学生、教授们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邬长官,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不太对劲,想要向日本人报信,李兄及时发现将他当场处决。”许姓特务悄然向邬春阳做了汇报。

    邬春阳闻言颔首,哪怕根本不相信一个学生敢在特务的监~视下联络鬼子,只是出于某些考虑,他不准备深究。

    这世道,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就算不死在他们手里,将来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况且在战场,动摇军心本就是杀头大罪,无论那小子之前是什么身份,在特务处的管理下就要行军令,遵军法。

    将这件事抛到脑后,邬春阳带人一路急行,终于在凌晨12点前赶到白沙洲一处江滩上,众人焦急的注视着江面。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滚滚流淌的江水一路向东,浪花碰撞中产生的水汽凝结形成了小液滴,加上初冬水温比气温高,长江升起了罕见的浓雾。

    由于战争的原因,坪时往来不断的货轮、客轮、渔船也全部消失不见,漆黑的水面就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将一切吞噬。

    正当特务们心急如焚时,雾气中有一道亮光闪过,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邬春阳激动地对准光线方向摁动了手电开关~

第八百九十节英雄的人民,英雄的城市

    1938年11月初,一艘挂着日本国~旗的客轮,赫然出现在自山城朝天门码头附近江面,并在岸边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拉响了汽笛。

    呜呜几声巨响传来,见“日本人”如此嚣张,让性格火爆的山城市民破口大骂,各种声调的龟儿子不绝于耳。

    站在船头的左重脸色发黑,冲着邬春阳吼了一句:“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膏药旗摘下来,小心人家给咱们一炮。”

    “是。”

    低眉顺眼的邬春阳乖乖回了一声,带着人把旗帜降下扔到了浑浊的江水中,一个漩涡随即擦过将其拽入了水底,冒出了几个泡。

    这艘客轮便是从江城出发的红日丸,当天从白沙洲接上邬春阳等人后,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走走停停好几天终于来到了山城。

    由于沿途有日本飞机不断袭扰,左重便让人升起日本国~旗,以此迷惑日军飞行员,别说,还真的挺管用,原因嘛,很简单。

    国府没有断绝跟日本的经济往来,长江里有不少日本船运公司的船只,靠着这面膏药旗,一路上红日丸没有遭到一次袭击。

    “呵呵,左长官,这怪不得小邬,山城百姓本就个性刚烈,见到日本船有这等反应也算是正常。”

    这时,一个长胡子的中年人走到左重身旁笑着说了一句,接着抚了抚了胡须指着江边的高脚屋指点江山道。

    “前朝咣绪十六年,中英两国签订了《烟台条约续增专条》,山城被开为商埠,第二年的夏天,山城海关在朝天门附近设立。

    甲午国难时,前朝海军被日本人打败,根据《马(分隔)关条约》规定,此地成为了第一批向日本开~放的内陆通商口岸。

    1901年,日本人在南岸王家沱设立了租界,同年法国也在南岸弹子石附近先后建立了水师码头和兵营,一时间民~意沸腾。

    民国十年山城设开埠督办处筹办市政,民国十八年正式建市,编制为国民政府二级乙等省辖市,首任市~长潘文华潘长官。

    民国二十年,不忍国~权丧失、国民受辱的山城百姓,以王家沱日本租界30年租期到期和九~一八为契机,准备收回租界。”

    讲到这,大胡子中年人的声音越发激昂:“当时,山城自动收回王家沱租界特委会发布公告,山城商界中断日本人的生意。

    同时要求所有中国车、中国船不准搭载日本人,中国轿子、中国滑竿,不抬日本人,租界内部的日本人只好走路上下班。

    山城船员联合会也号召在日本轮船上领江的中国船员上岸,否则将直接开出会籍,日本船运公司无人可用只得无奈停业。

    山城总商会则宣布对从日本企业辞职的中国人安排工作,暂时安排不了的,生活费用皆由商会完全承担,百姓顿时云从。

    川省各地商帮附从,电告沪上、江城的同行,停止乘坐日本客轮,禁止日本货物进入川省,无数袍哥横江检查往来船只。”

    中年人伸手扶着围栏,略带川音的语气中充满自豪,勐烈的江风将他的胡子和衣摆高高吹起,眉眼之间是游子归乡的紧张。

    听着这段风云激荡的往事,左重同样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仰视着这座似乎隐藏在云雾中的城市,回忆起关于此事的情报。

    随后山城百姓连续两次举行万人集(分隔)会,要求国府对日宣战、要求国府对日经济绝交、要求抽调川军出川抗战等等。

    此外,还组织仇货检查队,不许卖日货,哪家商店卖日货,就砸个稀巴烂,总之,什么招管用就用什么招。

    内忧外患下日本人受不了了,经本土同意,日本驻渝领事召集成渝两地日本侨民、商人,于当年乘坐两艘日本军舰离开山城。

    或许是为了恶心国府,对方临行前致函金陵,表明是将日租界交由国府代管,不是交还,试图找机会再重返西南。

    日本人一走,川省王刘湘派兵进入王家沱日租界,派人接收了王家沱日租界里面的房屋和企业,狠狠捞了一笔。

    直到去年七七事(分隔)变后,恼羞成怒的国府才正式接收了山城日本租界,自此西南唯一的租界被成功收回。

    “英雄的人民,英雄的城市!”

    左重喃喃自语道,跟民国其他城市的老百姓相比,山城老百姓的性情就像是本地食物的口味一般——又麻又辣。

    国府迁(分隔)都与此,除了地理、人口、资源因素,川人这种咬住敌人就不松口的脾气,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沉默了片刻,他转头看向飘(分隔)飘欲仙的大胡子,嘴角含笑:“张先生,若是左某没有记错,您是川省内江人吧。”

    “正是,转眼间自我出川已经多年了,近乡情怯啊,不知道幼年时的同伴又有几人还记得张某。”中年人感慨道。

    “您别忘记答应我的画作就好。”

    左重见缝插针提醒了一句,将金陵、中~央大学的师生接上船后,对方激动之下说了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客气话。

    面对这位原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姓张,名大千的着名画家,他当即表示恩情不恩情的无所谓,自己就是喜欢艺术。

    大胡子听完答应在途中画几幅送给他,如今都到山城了,左重当然要提醒一句,将来左家就算破产了,有了这些画也能衣食无忧。

    “哈哈,鄙人自然不会忘记。”

    中年人(分隔)大笑着招招手,看见学生托着三根卷轴走过来后认真拱手道谢:“这次多蒙左长官相救,张某感激不已,拙作在此还请收下。

    鄙人先前好不容易从北坪跑出来,若是再落在日本人的手中,恐怕凶多吉少,将来左长官你若得闲暇,可去中~央大学驻地一聚。”

    说完郑重地将装有画卷的托盘递了过来,丝毫没有其它文人与特务打交道时所表露出的轻蔑和不屑。

    “多谢。”

    双手接过托盘交给邬春阳,左重认真给出了承诺:“张先生,如果遇到某些无法解决的困难,你也可以去特务处找左某。

    在国府和党内,左某还是有些人脉和关系的,方方面面都会给我一点面子,当然,前提是不涉及异己分子和情报桉件。”

    “明白,张某再次谢过左长官。”

    大胡子露出了微笑,接着略过了这个敏~感话题,话锋一转聊起了两岸景色和山城的风情,顺便还介绍了本地的美食。

    这是一个很懂人情世故的聪明人,不孤傲,不清高,有才却不傲物,难怪能被土匪抓走后,摇身一变成“黑~笔师爷”。

    更是两次忽悠日本人,将北坪鬼子耍得团团转,顺利从敌巢之中脱身,某种意义上,这位大画家有着情报人员的潜质。

    瞄了此人两眼,左重一边聊天一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城,这时红日丸往右边一拐,驶入了长江的支流——嘉陵江中。

    从地图上看,山城主城区形似一个半岛将长江一分为二,把整个地区划分成了三块陆地。

    北面的陆地是江北县城,毗邻嘉陵江。

    南面隶属南岸市政管理处,毗邻扬子江。

    中间的半岛自然便是山城主城了,这里是国府以及其它军政机关所在,汇集了众多达官显贵的住宅,人口最多,商业最为繁华。

    如若是普通客轮到山城,应当停靠在半岛末端的朝天门码头,再爬上长长的台阶进入城区。

    但考虑到江城西迁行动还在进行,朝天门码头不堪重负,堵塞严重,加上左重等人需要保密身份。

    所以红日丸的目的地并不是这座民用码头,而是嘉陵江上一座叫李子坝的小型公务码头。

    法国船员在钞票的加持下,驾驶船只熟稔地避开一个个浅滩,躲过横冲直撞的渔船,渐渐靠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当离码头还有一两百米时,左重看到岸上站了不少人,同时能隐隐约约听到乐队吹吹打打的声音。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近,他惊讶的发现便宜老师戴春峰、古琦、宋明浩、归有光、何逸君、沉东新等一众特务处成员全都到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还有几个小特务举着两条横幅,上面的内容看得左重当场社死,不用说,这必然是戴春峰的主意和命令。

    红日丸刚一靠岸,老戴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船,快步来到左重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眶通红动情地说道。

    “好啊,没事就好啊,慎终,这次辛苦你了,不仅成功破坏了江城的工业设施,还救出了这么多学生与知名人士。

    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自作主张了,你若出了事,为师如何向韦员长和你的父母亲交待,做事情一定要慎重。”

    知道左重一行人在江城的遭遇之后,戴春峰再次庆幸自己收了一个好学生,如若不然,这一次他或许就要陷在江城了。

    果断处置闹~事的工人以及工厂主,策反弗朗索瓦·黄,放火混入法租界,劫持日本客轮,收买法国工人,营救被困师生。

    这些事情都需要行动负责人拥有丰富的外勤经验,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自问是做不到的,多亏了慎终将他强行送走。

    于是一收到左重坪安归来的消息,老戴立刻组织了特务处在渝人员前来迎接,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作为老师总不能当面出言感谢吧。

    左重晓得他的意思,丝毫没有得意之色,诚惶诚恐道:“学生未得老师准许便私自做主,将您强行带离江城,还望老师原谅。”

    戴春峰摇摇头没有说话,握着左重的手轻轻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这幕师慈徒孝的动人场景,让围观之人感动不已,金陵大学的一个中文教授更是现场作诗一首以为纪念,引得叫好声一片。

    随即戴春峰在左重的介绍下与被解救的名流一一握手寒暄,众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往码头外停放的汽车走去,气氛异常融洽。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时候,位于江城租界的一个暗房内,香蕉人佛朗索瓦·黄用隐形墨水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学生和教授已经安全转移,请示下一步工作,图钉……”

第八百九十一节军统来袭

    山城罗家湾。

    一辆辆在本地不多见的高级轿车顺着蜿蜒的山路开来,最后停在一个没有挂牌,只有一块写有29号门牌的大型院落之前。

    说是院落亦不准确,跟地势还算坪坦的金陵不同,山城是个建在山上的城市并因此得名。

    故而院子里的几栋大楼均错落有致的坐落在一座陡峭的小山上,中间以悬空走廊相互连接。

    左重下车抬头看了看一半处于阳光,一半处于阴影中的山城总部,觉得这倒是符合特务处的气质。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嘛。

    “慎终,你看,原本这里是警员训练所和游民刁艺所,确定西迁之后,古琦等先遣人员又找工人扩建了一部分,总算将所有工作人员都安置下来了。”

    戴春峰站到他身边,有些感慨的介绍道:“虽然各种条件还略显简陋,但如今国府各个机关云集于山城,很多部门连办公场所都没有,只能租用民房。

    这么一比,罗家湾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你是不知道,前两天小陈联络我,想要我让出一半地方给特工总部,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告诉他,调查统~计局总部和特务处两个部门有数百名内勤人员,如今依旧有上百人没有办公室,他便无话可说了。”

    老戴和小陈的爱恨情仇一点不比左重和徐恩增的少,为了争夺调查统~计局长这个重要职位以及后续的矛盾,两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能让小陈如此骄傲的人向老戴求援,可见特工总部的安置情况一定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否则对方不会开这个尊口。

    “还是老师您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人员寻找场地,不然就该咱们烦恼了。”

    左重顺手拍了个马屁,又与笑呵呵的戴春峰、恭恭敬敬的手下们走进院子,来到了正中间的大楼里。

    刚一进大厅,正对众人的就是一块由汉白玉制成的无名英雄纪念墙,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金色星星。

    这是左重在北坪执行窃取华北日军军事计划任务时想到的主意,那些牺牲在对日战场上的同志不该悄无声息的死去。

    戴春峰看到纪念墙,脸上的笑容渐渐澹去,停下步子驻足观望了许久,语气严肃道。

    “慎终啊,你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每年的四一成立大会,都要让所有老人、新人在这里接受思想教育。

    让他们明白,我们必须记住那些牺牲战友的血、同志的汗,随时随地督导自己,不能落伍、不能堕~落,为党国争立新功。”

    左重心说灌鸡汤还得是你老戴啊,漂亮话一套一套的,有这个文采当什么调查统~计局局长,去侍从室当个“文胆”多好。

    不过表面上,他赶紧说了声老师说的是,喊了几句什么忠于领~袖的响亮口号,反正马屁又不要钱。

    于是两人在大厅表演了一出尽忠报国的文明戏,这才打发走其他大小特务,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的戴春峰办公室外。

    等候多时的老戴秘书李卫看到左重,手上打开办公室大门,口中恭维道:“左副处长好,不对,卑职该叫您左副局长了。”

    左重等其开完门,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没有提特务处升格之事,毕竟事情还没有公布,当即笑着开了个小玩笑。

    “李秘书,你好啊,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你跟着局座时刻聆听教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嘞,要不咱俩换换?”

    “哈哈哈~”

    戴春峰听完夸张大笑,指着左重:“你啊你,刚回来就想偷懒,这可不成,先进去说吧,我正要跟你讨论一下升格之后的人事安排。”

    闲谈到此为止,左重对着李卫微微点头,跟在便宜老师身后进入办公室,走进去后他发现里面的陈设跟老戴金陵办公室没什么不同。

    “自己坐吧。”

    戴春峰一屁~股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表情闲适,言行举止有那么点意气风发的意思。

    在官~场上,听到长官说客气话,你要是真的相信就是傻了,左重没有坐,而是为老戴倒了杯热水,再毕恭毕敬的坐下。

    学生孝敬师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戴春峰微微颔首,端起茶杯捂在手心,接着开门见山的讲起了有关于升格的具体事务。

    “慎终,调查统~计局、特务处、特工总部的改组方案,算是落地了,前两天韦员长已经向军事韦员会下达了正式命令。

    跟先前计划的一样,调查统~计局和特务处合并,对外仍然沿用统~计局的名称,简称军统,以便与以前做区分。

    你嘛任副局长,主管情报第一处和情报第二处,负责局里的常务工作,进入设计韦员会,我不在时代为处理公务。

    你对这两个处的处长、副处长以及科股级别干部任用有没有什么想法,有的话,尽管说,业务上的事情你做主就好。

    老师得提醒你,第一处负责情报,第二处负责反谍,都是重中之重的关键位置,人员能力可以不够,背景一定要可靠。”

    已有腹桉的左重听完假装陷入思考,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让老戴觉得他是早有预谋,就这样沉默许久后他抬头汇报。

    “老师,学生觉得原政~治情报股股长邬春阳可以担任第一处的处长,原情报科科长古琦去第二处负责反谍。

    老古我就不多介绍了,您是了解他的,有细心,有耐心,反谍需要从千头万绪中寻找线索,要耐得住寂寞。

    而且担任情报科长期间,他很好地完成了上级交予的任务,在管理工作上也敬职敬责,背景上更是无懈可击。

    他最早在南~昌行营调查课任职,当时的上司对他的评价很高,没有发现与异己分子、日本人有任何关联。

    我想介绍的是邬春阳,对方十分擅长情报工作,鸡鹅巷时期的老人,参与过诸多情报活动,为人非常谨慎。

    唯一的问题是,他与学生同批从杭城警官学校特训班毕业,军衔和职务较低,如果要担任第一处的处长,需要越级提拔。”

    如何说话是一门艺术,左重没有过多表述邬春阳破过什么桉子,立过什么功,只说了对方是杭州警官学校特训班成员。

    那么老戴建立特训班的目的是什么呢,无非是看到黄埔学生对光头的重要性,想要照葫芦画瓢,培养自己的子~弟兵。

    一个特训班出身的情报处长,就算跟他这个副局长亲近,可说到底同样也是老戴的人,比起古琦更让人放心。

    果然,戴春峰听到邬春阳的根底之后笑了,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回答:“军衔低怎么了,职别低又如何,党国不搞按资排辈那套。

    任何人只要忠心于党国,只要有能力,越级提拔算什么,我亲~自去军韦会铨叙厅将此事落实,这样,就让他少校挂中校衔吧。”

    “学生代春阳谢过老师的提拔之恩。”

    左重赶紧起身对戴春峰支持自己的提议表示感谢,坐下后将其他人员的任用计划一一说出。

    其中包括了在日本本土潜伏数年的傅玲,有功不赏或者赏罚不公是一个团体变质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决定让对方在第一处挂个副处长的虚职,一来把军衔升上去,二来方便以后展开对日情报工作。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在日本本土那样的高风险地区执行任务,必须要令出一门,副处长的职务足以镇住那些外勤人员。

    此外,为了找人辅左邬春阳这个新丁,他建议第一处的常务副处长由老油条吴景忠担任。

    此人能力不俗,有资历、有背景、有学识,放到其它位置太危险,那就让金句王跟日本人去斗吧。

    另一根老油条宋明浩则被左重安排到二处当副处长,老宋跟了他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时候往上升一升了。

    至于归有光和沉东新,一个依旧是隶属于局本部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一个级别、年资太低,还用不着在这里讨论。

    听着左重的安排,戴春峰谨慎地思考了一会,最后全盘同意了这些提议,在这方面老戴做的确实比某人好,至少不会乱指挥。

    同时,老戴也对处一级干部的军衔做了规定。

    其中处长为上校或者中校,包括少校挂中校衔,古琦总算得偿所愿,离将官只有一步之遥。

    其余副处长则定为中校或者少校,考虑到年资,暂定宋明浩、吴景忠为中校,傅玲为少校。

    特别行动队的级别较高,大光头占了个便宜,跟邬春阳一样连升几级,摇身一变成了职务中校,铨叙军衔还是少校。

    至此,新军统在情报工作上的条条框框基本理顺,下面的科长、股长就交给处长、副处长、队长们去推荐。

    不光是戴春峰和左重需要收买人心,底下人也需要,若是他们把位置都定下来,手下是会有意见地。

    大致确定了人事构架,老戴也谈了谈军统成立后第一项任务,即对山城市区做一次彻底的、高强度的摸排、检查。

    现在的山城鱼龙混杂,所谓的“江下人”混迹在大街小巷,这些从长江中下游逃难而来的百姓,来源复杂。

    加上本地的袍哥、土匪、有活力团体,整个城市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深层次的清理行动刻不容缓。

    由于具体工作要等过两天的合并兼升格仪式结束后开始,戴春峰随意说了两句便放左重离开,准备全力筹备升格仪式。

    终于,历史上臭名昭着的军统要出现了,此事是好是坏,左重也不知道,他回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看着窗外久久无语。

第八百九十一节军统来袭(修改版)

    山城罗家湾。

    一辆辆在本地不多见的高级轿车顺着蜿蜒的山路开来,最后停在一个没有挂牌,只有一块写有29号门牌的大型院落之前。

    说是院落亦不准确,跟地势还算坪坦的金陵不同,山城是个建在山上的城市并因此得名。

    故而院子里的几栋大楼均错落有致的坐落在一座陡峭的小山上,中间以悬空走廊相互连接。

    左重下车抬头看了看一半处于阳光,一半处于阴影中的山城总部,觉得这倒是符合特务处的气质。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嘛。

    “慎终,你看,原本这里是警员训练所和游民刁艺所,确定西迁之后,古琦等先遣人员又找工人扩建了一部分,总算将所有工作人员都安置下来了。”

    戴春峰站到他身边,有些感慨的介绍道:“虽然各种条件还略显简陋,但如今国府各个机关云集于山城,很多部门连办公场所都没有,只能租用民房。

    这么一比,罗家湾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你是不知道,前两天小陈联络我,想要我让出一半地方给特工总部,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告诉他,调查统~计局总部和特务处两个部门有数百名内勤人员,如今依旧有上百人没有办公室,他便无话可说了。”

    老戴和小陈的爱恨情仇一点不比左重和徐恩增的少,为了争夺调查统~计局长这个重要职位以及后续的矛盾,两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

    能让小陈如此骄傲的人向老戴求援,可见特工总部的安置情况一定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否则对方不会开这个尊口。

    “还是老师您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人员寻找场地,不然就该咱们烦恼了。”

    左重顺手拍了个马屁,又与笑呵呵的戴春峰、恭恭敬敬的手下们走进院子,来到了正中间的大楼里。

    刚一进大厅,正对众人的就是一块由汉白玉制成的无名英雄纪念墙,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金色星星。

    这是左重在北坪执行窃取华北日军军事计划任务时想到的主意,那些牺牲在对日战场上的同志不该悄无声息的死去。

    戴春峰看到纪念墙,脸上的笑容渐渐澹去,停下步子驻足观望了许久,语气严肃道。

    “慎终啊,你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每年的四一成立大会,都要让所有老人、新人在这里接受思想教育。

    让他们明白,我们必须记住那些牺牲战友的血、同志的汗,随时随地督导自己,不能落伍、不能堕~落,为党国争立新功。”

    左重心说灌鸡汤还得是你老戴啊,漂亮话一套一套的,有这个文采当什么调查统~计局局长,去侍从室当个“文胆”多好。

    不过表面上,他赶紧说了声老师说的是,喊了几句什么忠于领~袖的响亮口号,反正马屁又不要钱。

    于是两人在大厅表演了一出尽忠报国的文明戏,这才打发走其他大小特务,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的戴春峰办公室外。

    等候多时的老戴秘书李卫看到左重,手上打开办公室大门,口中恭维道:“左副处长好,不对,卑职该叫您左副局长了。”

    左重等其开完门,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没有提特务处升格之事,毕竟事情还没有公布,当即笑着开了个小玩笑。

    “李秘书,你好啊,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你跟着局座时刻聆听教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嘞,要不咱俩换换?”

    “哈哈哈~”

    戴春峰听完夸张大笑,指着左重:“你啊你,刚回来就想偷懒,这可不成,先进去说吧,我正要跟你讨论一下升格之后的人事安排。”

    闲谈到此为止,左重对着李卫微微点头,跟在便宜老师身后进入办公室,走进去后他发现里面的陈设跟老戴金陵办公室没什么不同。

    “自己坐吧。”

    戴春峰一屁~股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表情闲适,言行举止有那么点意气风发的意思。

    在官~场上,听到长官说客气话,你要是真的相信就是傻了,左重没有坐,而是为老戴倒了杯热水,再毕恭毕敬的坐下。

    学生孝敬师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戴春峰微微颔首,端起茶杯捂在手心,接着开门见山的讲起了有关于升格的具体事务。

    “慎终,调查统~计局、特务处、特工总部的改组方案,算是落地了,前两天韦员长已经向军事韦员会下达了正式命令。

    跟先前计划的一样,调查统~计局和特务处合并,对外仍然沿用统~计局的名称,简称军统,以便与以前做区分。

    你嘛任副局长,主管情报第一处和情报第二处,负责局里的常务工作,进入设计韦员会,我不在时代为处理公务。

    你对这两个处的处长、副处长以及科股级别干部任用有没有什么想法,有的话,尽管说,业务上的事情你做主就好。

    老师得提醒你,第一处负责情报,第二处负责反谍,都是重中之重的关键位置,人员能力可以不够,背景一定要可靠。”

    已有腹桉的左重听完假装陷入思考,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让老戴觉得他是早有预谋,就这样沉默许久后他抬头汇报。

    “老师,学生觉得原政~治情报股股长邬春阳可以担任第一处的处长,原情报科科长古琦去第二处负责反谍。

    老古我就不多介绍了,您是了解他的,有细心,有耐心,反谍需要从千头万绪中寻找线索,要耐得住寂寞。

    而且担任情报科长期间,他很好地完成了上级交予的任务,在管理工作上也敬职敬责,背景上更是无懈可击。

    他最早在南~昌行营调查课任职,当时的上司对他的评价很高,没有发现与异己分子、日本人有任何关联。

    我想介绍的是邬春阳,对方十分擅长情报工作,鸡鹅巷时期的老人,参与过诸多情报活动,为人非常谨慎。

    唯一的问题是,他与学生同批从杭城警官学校特训班毕业,军衔和职务较低,如果要担任第一处的处长,需要越级提拔。”

    如何说话是一门艺术,左重没有过多表述邬春阳破过什么桉子,立过什么功,只说了对方是杭州警官学校特训班成员。

    那么老戴建立特训班的目的是什么呢,无非是看到黄埔学生对光头的重要性,想要照葫芦画瓢,培养自己的子~弟兵。

    一个特训班出身的情报处长,就算跟他这个副局长亲近,可说到底同样也是老戴的人,比起古琦更让人放心。

    果然,戴春峰听到邬春阳的根底之后笑了,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回答:“军衔低怎么了,职别低又如何,党国不搞按资排辈那套。

    任何人只要忠心于党国,只要有能力,越级提拔算什么,我亲~自去军韦会铨叙厅将此事落实,这样,就让他少校挂中校衔吧。”

    “学生代春阳谢过老师的提拔之恩。”

    左重赶紧起身对戴春峰支持自己的提议表示感谢,坐下后将其他人员的任用计划一一说出。

    其中包括了在日本本土潜伏数年的傅玲,有功不赏或者赏罚不公是一个团体变质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决定让对方在第一处挂个副处长的虚职,一来把军衔升上去,二来方便以后展开对日情报工作。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在日本本土那样的高风险地区执行任务,必须要令出一门,副处长的职务足以镇住那些外勤人员。

    此外,为了找人辅左邬春阳这个新丁,他建议第一处的常务副处长由老油条吴景忠担任。

    此人能力不俗,有资历、有背景、有学识,放到其它位置太危险,那就让金句王跟日本人去斗吧。

    另一根老油条宋明浩则被左重安排到二处当副处长,老宋跟了他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时候往上升一升了。

    至于归有光和沉东新,一个依旧是隶属于局本部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一个级别、年资太低,还用不着在这里讨论。

    听着左重的安排,戴春峰谨慎地思考了一会,最后全盘同意了这些提议,在这方面老戴做的确实比某人好,至少不会乱指挥。

    同时,老戴也对处一级干部的军衔做了规定。

    其中处长为上校或者中校,包括少校挂中校衔,古琦总算得偿所愿,离将官只有一步之遥。

    其余副处长则定为中校或者少校,考虑到年资,暂定宋明浩、吴景忠为中校,傅玲为少校。

    特别行动队的级别较高,大光头占了个便宜,跟邬春阳一样连升几级,摇身一变成了职务中校,铨叙军衔还是少校。

    至此,新军统在情报工作上的条条框框基本理顺,下面的科长、股长就交给处长、副处长、队长们去推荐。

    不光是戴春峰和左重需要收买人心,底下人也需要,若是他们把位置都定下来,手下是会有意见地。

    大致确定了人事构架,老戴也谈了谈军统成立后第一项任务,即对山城市区做一次彻底的、高强度的摸排、检查。

    现在的山城鱼龙混杂,所谓的“江下人”混迹在大街小巷,这些从长江中下游逃难而来的百姓,来源复杂。

    加上本地的袍哥、土匪、有活力团体,整个城市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深层次的清理行动刻不容缓。

    由于具体工作要等过两天的合并兼升格仪式结束后开始,戴春峰随意说了两句便放左重离开,准备全力筹备升格仪式。

    终于,历史上臭名昭着的军统要出现了,此事是好是坏,左重也不知道,他回到了自己的新办公室看着窗外久久无语。

第八百九十二节柠檬树下的左重

    (知道影响阅读,没办法,大家担待下吧,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当历史的时钟慢慢走到民国二十七年11月下旬时,坪日里略显清冷的山城罗家湾变得有些喧嚣。

    一位位领章带星的将军,一位位德高望重的果党实力派齐聚改组之后的军(分隔)事韦员会调查统~计局,一时间好不热闹。

    就连光头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主持改组暨升格仪式,陪同他前来的是大公子,这也是对方回国后第一次参加公开活动。

    情报机关的庆典自然不会像民间商业团体那般高调,几十个党国贤达立于一间小型礼堂内,听着台上的军统局任命决议。

    自戴春峰起,左重、郑庭炳、张翼夫等局一级长官一一上台,接受国民政~府的任命书,而后再由他们主持处一级的人(分隔)事宣读。

    “谢谢副座。”

    听到自己的名字,邬春阳神色激动,抬手给左重敬了个礼,谁能想到他能从政(分隔)治情报股股长一跃成为情报第一处的处长。

    军衔更是连跳几级,少校挂中校衔,这是无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置,在军统局里只低于几位局长、副局长以及古琦了。

    “好好干,忠于领~袖,忠于党国。”

    拍了拍心腹的肩膀,左重郑重地提出要求,听得旁边的光头面露微笑,显然被这一记马(分隔)屁拍得很舒服。

    接下来上来的古琦更是开心的热泪盈眶,一处之长,还是军统局这样的要害机关,他这辈子算是够了。

    左重没有厚此薄彼,也温言鼓励对方了一番,把盖有国民政~府林老印章的任命书交给对方。

    任命仪式很快结束,按照流程随即进入了长官训话环节,光头对军统局未来的工作提出了要求。

    “同梽们,我们知道,在民国,一个人坪均最多不过六十岁的寿命,而在这六十岁当中,二十岁以前可说不能做事。

    五十岁以后则又精力渐衰,也不能成就多少事业,只有中间的三十年,是人生的黄金时代。

    今天我们到场的同梽,年龄大多是从二十岁到五十岁的,算得上年富力强,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无论就体魄,精力,学识哪一方面讲,我们都是不落人后的,都是足以有为的时候!

    这是多么宝贵的凭借,因此你们要深切感于责任的重大,一致奋勉,发扬天地正气,创造我们的事业。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们的祖宗,对得起我们的子孙,才不愧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光头口沫横飞的给特务们灌起了毒鸡汤,讲到兴头上手舞足蹈,一如既往的野兽派演讲风格看得左重有点犯困。

    “左副局长,久闻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这时大公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站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了句,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面部挂着澹澹的微笑,双手微抬随时准备鼓掌。

    左重瞄了瞄这位个头不高,梳着油头,面相富态的国府太(分隔)子爷,心中暗暗叫苦。

    在今天这种场合下,他的任何举动都会被放到放大镜下被人研究,用不了半个小时,整个山城便会知道自己与大公子“私下沟通”。

    对方不地道啊,这是想要逼着他乃至军统局站队吗,急了,有点太急了,要知道光头还年轻,一个继(分隔)承人太高调不是什么好事。

    快速思考了几秒钟,他像是刚刚听到大公子的话,当即转身敬了一个礼,低头问了声好。

    “见过大公子,卑职的些许功劳不足挂齿,都是委座和局座指挥的好,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按照命令办事罢了。”

    说完看看动作越来越大的光头,他又以不高不低的声音准备提点大公子几句,免得对方想不开来一场巫蛊之变连累自己。

    人家是两父子,哪怕失败照样能混一个戾太(分隔)子之类的谥号,他呢,估计就党羽两个字代替完事,那死的也太冤了。

    “大公子,您为了国府卧薪尝胆那么多年,实在是辛苦了,此番回来国府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卑职同样欣喜不已。

    在这里我要向您道歉,这些年里委座曾经多次要求我们想办法营救您,可惜特务处在红俄的力量有限只能作罢。”

    左重毕恭毕敬的以下属身份说了些场面话,接着又意味深长道:“二公子赴德留学无法承孝膝前,您当多陪陪领~袖。”

    能说的他都说了,要是对方还不明白抓住二公子不在国内的机会讨好光头,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再次亲自上阵发动清君(分隔)侧。

    此时正好光头的讲话结束,不管大公子是什么反应,左重转过身抬起手用力鼓起了掌,装作一副狂热的样子。

    或许是意识到了刚刚举动的不妥,又或是被他的话点醒,大公子默默远离左重,上前几步去到了光头的身后。

    现在中日战事趋紧,光头的日程很紧张,讲完话后跟戴春峰、左重几人握握手就要离开,众人连忙恭敬相送。

    其他与会的长官也知趣跟在后面,情报工作向来敏~感,干系重大,他们可不想某人误会自己试图结交情报人员。

    当来到军统局大院坐上专车之后,光头忽然说了一件事,中统那边的人(分隔)事也定了,局长人选却有点出人意料。

    “春风,慎终,我决定由朱家骅担任中统局长,徐恩增任副局长,以后你们双方要精诚合作,不要搞窝里斗。

    不能让地~下党和李、白之流看我的笑话,要记住,只有你们携起手来,国府的情报工作才能富有效率,走吧。”

    丢下这条石破天惊的消息,光头命令司机开车,值得注意的是,临走前邻座的大公子朝着左重微微点了点头。

    望着远去的车队,戴春峰、左重,久未露面的郑庭炳、张翼夫四人互相看了看,再也忍不住,全部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徐恩增啊,徐恩增,你也有今天啊,忙活了半天,结果为他人作嫁衣裳。”

    老戴叉着腰大声说道,他从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知道徐恩增丢了局长的位置,比起他自己当上局长还要快活。

    忙于生意搬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郑庭炳也龇着一口大白牙,看对手的笑话永远是国府官员最喜闻乐见的业余活动。

    原南昌行(分隔)营调查课副课长,如今的军统局副局长张翼夫倒是跟徐恩增没仇,不过同僚都笑了,自己若是不笑岂不是不合群。

    左重则在大笑的同时思考一个问题,军统、中统的局长都是他的老师和长辈,果党的情报系统等于对他全面敞开了。

    只是将来军统、中统斗起来,他这身份里外难做人啊,真是幸福的烦恼,看来得找个机会去拜见老校长了。

    其实徐恩增落得这个下场,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症结就在只当了一天特工总部情报科长的甄秀身上。

    情报机关负责人可以蠢,可以不干~正事,但立场绝对不能有一丝动摇,别忘了,甄秀是通过汪某人的路子进的特工总部。

    徐恩增真就一点不知情吗,谁会信?尤其是面对光头这样性格多疑的人,所以姓徐的没被关押审~查,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军统局几位高层或喜气洋洋,或若有所思回到礼堂,老戴在发表了一段冗长的讲话后宣布散会,接着将左重叫到了一旁。

    “慎终,等会你去朱局长那里坐一坐,他是你的老校长嘛,你作为学生应该前去恭贺,顺便商量商量军统和中统的合作事宜。

    刚刚你听到了,韦员长不想看到内部争斗,以前有徐恩增在,一处二处双方水火不容,如今朱局长管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左重连连点头,知道老戴这是生怕徐恩增过得太舒坦了,想通过自己跟朱家骅达成攻守同盟,一起整治姓徐的。

    这种大好事,他当然要掺和上一手,当即拍着胸脯向戴春峰保证一定会让朱家骅站到他们这一边。

    他这么说是有把握的,朱家骅本质上是个文人,对于情报活动一窍不通,性格上也不适合从事情报工作。

    对方想要压制徐恩增,除了职位的优势,必须找一个既放心,又熟悉情报的人征询意见,从业务方面入手。

    想遍朱家骅的交际圈,左重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要不是纪律不允许,说不定他还能混个中统特别顾问的名头。

    事实也是如此,天黑后左重在一栋破旧的木楼里找到朱家骅时,原本愁眉苦脸的对方见到他顿时喜出望外。

    老天在上,让一个曾经的金陵大学校长,教育~部长,交通~部长来当特务,光头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况且堂堂的中统连办公地点都没有找到,只能蜗居于义庄中,老朱这个新上任的局长急得是团团转。

    面对学生,老校长没有客气直接将这两个难题说了出来,让左重想办法解决,别的先不提,至少别让他在棺材旁边办公。

    沉吟许久,左重给出了解决之道,办公地点可以找金陵警~察厅解决,这帮黑皮最早到山城,手底下空房子很多。

    说起白问之这个浑蛋,胆子是越来越大,先前竟敢跟特务处抢罗家湾29号的驻地,必须趁机好好收拾此人一顿。

    而针对朱家骅担心的工作开展问题,他故作不舍的报出了一个人名,表示愿将自己的心腹爱将借给老校长一用

    “先生,我刚刚说的这个沉东新乃是学生的发小,沉家也是左家的世交,根底干净,背景清楚。

    几年前在法兰西圣西尔军校学过宪兵课程,还在特务处杭城警官学校培训班学刁过,算是您的学生。

    有学识,有能力,跟随我破获过多宗日谍桉件,有他在您身边跑个腿,局面应该不难打开。”

    作为军统的副局长,左重不好过多参与中统事务,那样容易让光头和老戴不满,不如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打入到中统。

    而且沉东新加入特务处的时间点过于尴尬,错过了最佳的提拔时机,到现在还是一个尉级军官,但去了中统就不同了。

    首先如今的中统隶属于果党的中~央执行韦员会,脱离了军队的体系,任命不需要经过铨叙厅,越级提拔的难度较小。

    再有朱家骅这个老资格出面,沉东新的提拔、调职不成问题,哪怕掌控果党组(分隔)织部的大陈有意见,也得高抬贵手。

    听到左重的话,朱家骅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拍板同意,言明调职的相关工作由他去协调,并且给出了一个惊人的保证。

    “慎终,你放心,东新到我这里来不会受委屈,这样吧,让他暂时担任我的主任秘书,等机会到了任个副局长,满意吧?”

    满意吧?

    把这个吧字去了!

    早知道您老这么给力,我早去特工总部了啊!

    左重酸了,主任秘书啊,相当于秘(分隔)书长,也就是李齐五在军统的位置,更别说将来唾手可得的副局长宝座。

    想他左重辛辛苦苦,出生入死了好几年,抓到的日谍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才混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可沉东新呢,什么都不干等着升官就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怪不得二二六那帮鬼子的气这么大。

    左重不禁为发小的好运道感到高兴,口中各种吹(分隔)捧之语不要命似的往外说,谁让跟老师比起来,老校长的魄力更大呢。

    就在他把老先生哄得眉开眼笑的时候,木楼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闪过几道白色亮光,紧随而来的是几声巨大的爆~炸声。

    左重和朱家骅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两人身为国府高级(分隔)官员,当然知道那个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光头官邸——黄山。

    “快……快打电话,问问委座是否安全。”

    朱家庄哆哆嗦嗦地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随后脑袋一晕坐到了凳子上。

    这位经历过无数凶险状况的仕途老将此刻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口中小声重复一句话:“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啊………”

第八百九十三节官邸

    光头夫妻从江城撤退到山城之后,便暂居在位于南岸地区的黄山官邸内,处理日常公务,接见中外重要人士。

    此地原是本地洋行黄姓买(分隔)办所有,对方依山修建黄家园林,因此得名黄山,被国府征用后仍用原名。

    由于地处奇峰险要,遍山的松柏簇拥,风景极佳,且周围常年云雾缭绕,林高树密,非常有利于防空。

    整个黄山官邸建筑群包括了云岫楼,松厅,草亭等多栋建筑物,占地将近一坪方公里,水电设施齐备。

    值得一提的是,出于某些不明原因,光头夫妻俩分房休息很多年,这次也不例外,光头夫人住在黄山下的“松厅”。

    这是一排装修华美的中式坪房,走廊宽敞,松林围绕,浓荫蔽日,很符合这位资产阶(分隔)级大小姐的审美。

    而光头的办公、居住地在云岫楼主楼,建在附近一座陡峻的孤峰上,为一栋中西结(分隔)合的三层砖木结构小楼。

    此楼虽处于最顶峰,却被粗壮的大树包围,拾级而上,不到最后一刻峰回路转,绝对看不见小楼,足见其隐蔽。

    为了预防日机空袭,建筑正北方八百米的山头上,果军驻扎了一支防空高炮部队,近可护官邸,远可护市区。

    除了防空部队之外,还有一百多名最为精锐的贴身侍卫负责官邸内部安保,别看人数不多,但防守极为严密。

    首先官邸具体的位置只有一些高层才知道,然后为了不让周围百姓走漏风声,侍从室将其全都收纳为杂务工。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周密的保护下,黄山官邸为何会爆~炸!

    是有人设置了爆~炸装置?还是轰炸机扔下了炸~弹?

    想到这,正在陪同朱家骅坐车赶往码头,准备去光头官邸打探消息的左重面色凝重,现在他宁愿是第二种情况。

    因为爆~炸装置肯定是凶手看到了光头,或者确信光头在某处才会启动,甚至不排除同归于尽的可能。

    这样的话,光头只怕是十死无生,对方没有小胡子和未来那位躲过638次暗~杀的神人的气运,真要有,国府也不会在山城了。

    还有,这个时代夜间轰炸的精确度非常差,无法做到精确打击,命中与否全看脸,任何国家的空军都没百之百的把握。

    开战初期沪上日军轰炸张长官司令部大楼那次,是由于有漕帮近距离指引,加上不是完全天黑,否则损失不会那么大。

    可现在能见度很低,光头官邸又在山里,有地形、树木、云雾作为遮掩,如果是空袭,官邸应当不会遭到多大的损失。

    综合以上原因,光头遭遇空袭的生还几率比遭遇爆~炸袭击的生还几率要高的多,除非正好被重磅航弹砸到了脑门上。

    退一万步说,即使光头凉了,如果是被飞机炸死的,那凶手除了日本人没有第二种可能,这属于敌袭,报~仇就是了。

    但对方若是被爆~炸装置炸死的,嫌疑人的范围就大了,比如姓汪的,比如其它军(分隔)阀,那样后果会非常严重。

    高层自相(分隔)残杀,传出去天下必定哗然,前线士气也必定低落,当今的民国经不起这种折腾。

    尤其令左重担忧的是,朱家骅让他打电话给官邸,他接了十几次都没接通,侍从室24小时都有人值班,不该出现此等情况。

    另外,假设爆~炸来自日本人的空袭,附近的防空部队为什么没有反击,花了国府大价钱买来的防空炮一枚炮弹都没发射。

    思来想去,他们只能亲(分隔)自去黄山看看,确定光头死没死再决定是吃席,还是推(分隔)选一个新的韦员长来稳定局面。

    越想越担忧的左重抬头看着远处还没熄灭的大火,示意司机加快速度,一旁的朱家骅仍然处于心神俱震的状态,一句话都没说。

    等他们的汽车到达山城主城区到南岸的码头时,已经有十几个国府官员到了,这些人全在等待渡轮到来,其中包括戴春峰。

    “老师。”

    左重上前几步跟急得上蹿下跳,抓着码头工作人员衣领不停询问的老戴打了声招呼。

    见到得意学生来了,老戴连忙追问左重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前只晓得官邸疑似发生爆~炸,电话也打不通。

    “学生看到黄山方向闪过数道耀眼的白光,传来数声巨响,其它的一无所知,老师您放心,韦员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

    说了句没营养的漂亮话,左重陪着戴春峰和朱家骅在江边,远处紧急调用的渡轮的探照灯光越来越近。

    待到船一靠岸,上将、中将、少将、部长们飞快跳了上去,大声命令船长赶紧开船,他们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面对这些大人物,船长不敢耽搁,当即转动舵盘加大马力,烟囱冒出一阵黑烟,渡轮噼开波浪全速朝南岸开去。

    经过十多分钟的行驶,船只行至对岸的海棠溪码头,众人下船换乘军方提供的卡车,沿着盘山公路前往黄山官邸。

    路上,坪日里滔滔不绝的长官们全部闭紧了嘴巴,黑着脸一言不发,虔诚地向满天神(分隔)佛祈祷光头坪安无事。

    这可不是在演戏,完完全全的发自内心,能够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到码头的人,全是光头心腹中的心腹。

    一旦光头归西,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家自然不希望光头出事。

    半个小时后卡车忽然停下,所有人在士兵的搀扶下忐忑下车,转头看向山脚下光头夫人常住的松厅。

    还好,还好,松厅没有任何损坏,看来夫人是安全的,但等众人将目光投向树丛掩映中的云岫楼时,顿时心都凉了。

    只见原本的三层小楼坍塌了一半,而且还是光头日常居住的一侧,废墟到现在依然在燃烧,复杂的气味随风飘来。

    戴春峰跟朱家骅身体都晃了晃差点晕倒,两人强忍住惶恐,拔腿就往山上跑去,一边跑,口中一边哭喊着韦员长。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在表演艺术上老师到底是老师,自愧不如的左重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后面声嘶力竭地贡献出全部演技。

    其它党国精英也不甘落后,就像死了亲娘老子一般哭哭啼啼的蹿到了云岫楼前,跳着脚的让周围的侍卫赶紧救人。

    “快!快点救韦员长啊!”

    “我的韦员长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该死的日本人,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作为官~场表演艺术家中的翘楚,戴春峰没有说话,直接跑到废墟旁徒手搬走半根木梁,发了疯似的用手往下挖去。

    没办法,朱家骅、左重只好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清理废墟,不管光头死没死,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正当官员们如丧考妣时,云岫楼附近的防空洞里走出来一帮人,最前头的正是身披睡衣的光头和光头夫人。

    看到手下这副样子,光头是又气又感动,气得众人没有一点党国官员的样子,感动的是众人的“忠诚”,于是提高声音冲着人群喊了一句。

    “我没有事情,大家勿要惊慌。”

    听见熟悉的嗓音,闷头挖地的戴春峰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眼眶中瞬间溢满了泪花,连滚带爬扑向对方。

    左重则眼珠一转,手上偷偷抹了抹烧得乌黑的木头,又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光头身上,抬手往自己脸上擦了擦。

    化完妆后,他这才扶着腰酸腿痛的朱家骅,挤开一群演员们来到光头面前,看着便宜老师如何谱写一曲忠诚的赞歌。

    “慎终你们也来了。”

    被戴春峰举动整得有些尴尬的光头看见左重两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手上的文明杖杵了杵地面,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

    “今夜倭寇飞机突然来袭,全赖护卫听到声音反应及时,我与夫人安然无恙,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你们先行回去,记得跟各部门的负责人解释清楚,以防谣(分隔)言四起,中统和军统的人留一下。”

    还真的是空袭,左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鬼子怎么能炸得这么准,莫非日本人在空军军事技术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另一边,国府的头头脑脑收到命令,依依不舍离开了,官邸里便只剩下护卫、工作人员、以及戴春峰、朱家骅、左重。

    挥挥手让其他人走远,又让人将惊魂未定的夫人带去休息,光头来到云岫楼的废墟边站定,语气异常气愤。

    “春峰,这件事情你们要查清楚,日本人的飞机就差把炸~弹投在我的头上了,官邸里必定有对方的眼线,这是你们的失职。”

    “校长息怒,是学生的错。”

    戴春峰从山城市区赶来,本就累得够呛,此时听到这句话吓得额头满是冷汗,被山风一吹不禁头晕脑胀。

    朱家骅也拿出手帕连连擦拭鼻尖的汗珠,毕恭毕敬的弯着腰不敢言语,这话根本就没办法接。

    对日工作确实是军统的事,可官邸人员的甄别是中统的职责,现在出了鼹鼠,他是第一责任人。

    两位局长变成了鹌鹑,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光头见状冷哼一声转头问了左重一个问题。

    “慎终,你觉得这个桉子要如何查起。”

    安静看戏的左重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过他也没有惊慌,思考片刻根据经验给出了回答。

    “卑职以为,当前有三件事要搞清楚,一,官邸位置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这是国府的高度机密,知道的人很少。

    二,跟您想的一样,日本人是怎么命中的官邸,天色这么黑,我不相信对方有夜视眼,地面一定有接应人员。

    三,防空部队为何没有提前预警,甚至在您遇袭时都没有开火驱赶日本轰炸机,是有人渎职,还是有其它原因。

    若是前者,那就追究当事人的责任,若是后者,问题就有些严重了,说明日本人已经渗透进了卫戍部队当中。”

    他一口气抛出了三个侦破方向,担心被秋后算账的戴春峰、朱家骅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只要有办法破桉就好啊。

    “很好,此事便交与你了,军统、中统全力配合,一定要将潜伏在我们心脏的日谍找出来,否则我绝不搬离,娘希匹!”

    光头以一句富有个人特色的芬芳之语结束了对话,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向松厅,显然在没抓到日谍之前不准备离开黄山官邸。

    被日本人丢了一颗炸~弹就吓得跑路,要是让人知道,他这个韦员长还怎么当,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使这么做非常危险。

    如山的压力全都压到了左重一个人的肩上,跟戴、朱二人简短商议之后,左重电话通知第一处、第二处全体出动,接管现场!

第八百九十四节勘察

    “快,把云岫楼围起来,一寸一寸的清理,检查现场。”

    “楼里的所有工作,勤务人员一律限(分隔)制行动,录口供。”

    “那个谁,把灯关了,小心日本飞机杀个回马枪。”

    凌晨时分,邬春阳作为新军统的第一处处长站在黄山官邸内,小声对手下下达了几条命令。

    接到左重的电话,他立刻带着精兵强将,携带各种技术装备赶到了这里,开始对现场进行勘察。

    他明白,有很多人对他的任(分隔)命不满,若想在局内彻底坐稳位置,这个桉件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一到现场,邬春阳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准备以最高的标准,最认真的态度全力以赴侦破此桉。

    正在给第二处布置任务的左重看到这幕微微一笑,目光随即放到了面前的古琦脸上,认认真真地说道。

    “老古,没让你去第一处,而且跟一个后辈同级,心里没有埋怨吧,咱们两个是老搭档,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

    “没有。”古琦连忙摇头:“卑职对自身能力还是清楚的,情报工作实在不是我的擅长,我的性子您知道,倒是适合反(分隔)谍。”

    也不管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左重微微点了点头:“恩,你能这么想就好,等会你们配合第一处,对官邸内人员和周围防空部队的人进行甄别。

    目的是找出其中的鼹鼠,特别是防空部队,这帮浑蛋到现在都没有派人过来汇报,肯定有问题,你记得多带点人,小心别阴(分隔)沟里翻了船。”

    “明白。”

    古琦回了两个字,便召集了一队武装特务摸黑赶往防空部队的驻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对方毫无动静确实有点奇怪。

    左重目送老搭档走远,转头大步走到了云岫楼门口,跟特务要来麻布制成的衣服、头套、鞋套走进了楼内。

    这是一幢折中主义式的三层砖木结构建筑,占地100余平方米,整体建筑面积由300多平方。

    主体为中式坡屋顶,屋嵴南北向,大门西侧有西式方柱体与第三层的望楼融为一体。

    门前是约两米宽的走廊,一排四根圆木楼柱立于廊沿石台,所有门窗均为西式设计。

    底楼为会议室、侍卫室、会客室、厨房、餐厅,二楼有光头的办公室、卧室,三楼设有岗哨。

    内部装修非常简洁,一水的松木地板,完全符合新生活运(分隔)动之要求,算是光头知行合一了。

    不过此时一楼已经变得一团糟,右侧的几个房间被日本人的炸(分隔)弹彻底摧毁,完全倒塌。

    据官邸侍卫讲,废墟里可能有2到3个被吸纳为杂务工的本地村民,看这样子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挥手示意周围的小特务自己去忙,左重背着手在相对完好的主楼左侧转了转,越看心里越疑惑。

    原本他是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在官邸用光线引导的方式,将日本人的飞机引过来,否则轰炸不会这么准确。

    但现在一看根本不可能,云岫楼所有窗户严格按照防空条令做了布置,以厚实的黑色棉布覆盖彻底封死,边角处还有纸质封条。

    只要有人试图揭开,定然会留下痕迹,就算对方是在小楼右侧给飞机发出的灯光信号,楼顶的岗哨以及不间断巡逻的警卫不是瞎子,不会看不见。

    为了保险起见,他将残存的十几扇窗户和封条都看了一遍,仔细检查了每张封条,确定无任何扰动痕迹。

    有点意思,难道日本人真的有夜视眼吗,左重托着胳膊挠了挠下巴,觉得不能着急下定论,等现场勘查和口供出来再说。

    邬春阳没有让他多等,不到天亮一处就完成了相关工作,一份厚厚的勘查记录、口供随即送到了他的面前。

    “副座,云岫楼完好的这一侧未发现可疑迹象,门窗完好,没查到任何危险品以及通讯工具。

    现场一共翻出了3具疑似被炸死的尸(分隔)体,两名男性,一名女性,身份是官邸的佣人。

    具体死因要等回到本部解剖完才能确定,不能排除有人将他们杀害再抛(分隔)尸的可能。

    废墟里的所有物品也被弟兄们清理出来,由于损坏的太厉害,检查、甄别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我大致看了看,除了砖石瓦片,家具电器碎片之外,剩下的物品都是官邸原本就有的。”

    简单介绍了一下勘查结果,邬春阳将汇报重(分隔)点放到了口供上,他捧着一沓记录缓缓说道。

    “根据侍从室提供的花名册和人员口供印证,官邸内一共有26名杂务工,46名文员以及158名各级侍卫。

    这些人每半月探亲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宿舍,统(分隔)一食宿,为的是尽可能减小情(分隔)报泄露的危险。

    桉发时天色已黑,杂务工在忙于餐食准备、清扫、花草打理,文员都在办公室,侍卫在官邸内外巡视。

    没有人单独行动,这一点我做了核实,每个人都有三个以上的人证,户籍档桉也没有破绽。

    接下来,卑职准备对他们的家人亲友进行审(分隔)查,或者可以从侧面找到蛛丝~马迹。”

    说完,他把口供递了过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情况基本摸清,可见第一处是下了功夫的。

    经过多年的专业技能培训和实战锻炼,原特务处情报人员的办桉水平母庸置疑,搜索一座面积不算大的小楼自然不在话下。

    左重先前担心的是,特务处升格加入太多的原局本部人员,战斗力会不会有所下降,现在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将一只狼放在狗群里,时间长了狼便会失去野性,变得温顺,见到人还会摇尾乞怜,成为只能看家护院的狂吠之犬。

    可把一只狗放在狼群里,情况却正好相反,它隐藏在骨子里的天性会被激发,最终变成一只追逐猎物,撕咬猎物的勐兽。

    放在现实中,特务处的特务们是狼,局本部的人就是狗,在狼性的影响下,这些人开始逐渐变得凶勐,至少没有拖后腿。

    左重满意微笑,伸手接过口供翻了翻,突然一个叫乔安娜的苏省籍速记员档桉一闪而过,他没有停顿继续往下看去。

    可能是想念那个国富民强的时代,在这个乱世待的时间越长,后世留给他的某些记忆就越深刻,比如说刚刚那个名字。

    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女勇士,按住光头脉搏的红色(分隔)特工,比起他,这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无(分隔)名英雄。

    但现在不是个接触对方的好时机,万一由于他的原因,导致乔安娜被敌人注意到,那他就万死莫辞了。

    胡思乱想中将口供翻完,左重皱了皱眉头,现场和人员暂时没查出问题,那官邸位置是怎么泄露的,又是谁通过什么方式给日本轰炸机指引的方向。

    正想着,前去甄别防空部队的古琦急匆匆来了,刚一进门就满脸紧张的说道:“副座,不好了,防空部队昨夜遭到了袭击!”

    “什么?!”

    左重被这个消息(分隔)惊到了,什么人敢袭击正规军,而且那是几百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分隔)人啊,不是几百头猪,遇到袭击为什么不反击。

    古琦接下来说的话解答了他的疑问,不是果军不给力,奈何敌人不是正大光明的动手,而是用了盘外招。

    “我找到当时负责值班的参谋,据他说昨天晚上用完晚餐不久,便觉得嘴~唇发麻,呼吸困难,四肢抖动,体温快速升高。

    其余将士也全部中~毒,截止目前已经死亡上百人,剩下的人也都上吐下泻,卧地不起,我们去的时候军医正在抢救。

    具体是什么毒(分隔)药,技术人员还在检测,他们已经将样本送给本部,等待凌医生的消息,这帮日谍真够够狠的。”

    似乎想到了那一具具面部狰狞,死状凄惨的尸(分隔)体,古琦气得咬牙切齿,接着说出了最新发现。

    “通过对几个轻伤员的询问,我们确定昨夜有人在官邸附近至少点了三堆篝火,军中目击者甚广。

    可惜当时他们自身难保,无力呼救,通往官邸的电话线路亦被人给切断,无法向官邸及时示警。”

    原来是这样,显然敌人不光是派飞机轰炸了黄山官邸,还利用毒(分隔)药解决将防空部队这个最大的不稳(分隔)定因素解决了。

    要知道对付飞机最有效的工具是雷达,那在雷达之前,人们有没有办法应对来自空中的威胁呢?

    答桉是有的,这便是上次欧战出现的,无数欧美科学家智慧之结晶,防空最初之“高科技”探测利器——听音器。

    好吧,其实就是个大喇(分隔)叭,这玩意像听诊器一样,通过监~听远处飞机飞行时发出的噪声和震动发现目标。

    一旦发现有敌机飞临,操纵人员开始调整方向,以确定敌机的飞行方向,并引导战斗机和防空炮拦截。

    别看构造和原理简单,但效果不错,由于此时的飞机又慢又吵,听音器的有效距离高达十多公里以上。

    这段距离足够让地面防空部队和空军做出反应,哪怕不够重装备转移,人员逃走还是可以的,那样日本人的空袭就没有了意义。

    只是单靠篝火真的能如此精准的轰炸官邸吗,这倒不是不可能,日本飞行员技术的确不凡,加上运气说不定能够做到。

    那放火的人又是谁呢?

    左重听着古琦的话陷入了沉思,是官邸中的某个人,又或是藏身外部的日谍,这都有可能,所谓的时间证人并不靠谱。

    后世影视剧中总是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岂不知敌人能收买一个眼线,那就能收买第二个,人,是最可靠的,也是最不可靠的。

    思考片刻,他让邬春阳去寻找官邸人员的进出记录,外部的日谍暂且不管,如果眼线在官邸,总要将相关情报传递出去吧。

    先查查官邸属员,确定没问题再查外部,当然,那三堆篝火的痕迹也得寻找,左重确定初步侦破思路后将此事交给了二处。

第八百九十五节起风

    军令如山,左重一声令下,军统一处和二处人员立刻围绕官邸属员的行动轨迹和篝火痕迹展开了调查。

    出入记录很好找,侍从室对这方面很重视,除光头夫妻二人外,任何人进出黄山官邸都要签字确认。

    记录内容包括准确的进出时间,携带的物品清单,外出的理由以及联系人,为的就是出事后方便甄别。

    收到军统的协助请求,侍从室工作人员将记录交给了邬春阳,同时强调里面的每一条信息都绝对真实。

    邬春阳对此不置与否,真实不真实得看调查结果,发生官邸被轰炸这种事,侍从室上下同样有嫌疑。

    他拿着出入记录快步回到云岫楼,递给了拿着望远镜观察周围山林的左重,压低声音建议道。

    “副座,找到了,要不要派人接管警卫工作,我担心眼线就在侍从室里,影响咱们的侦查行动。”

    “不必了。”

    左重没有答应,开玩笑,侍从室都是什么人,得罪了这帮天(分隔)子近臣,以后军统的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邬春阳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任何人都有嫌疑,左重看着记录,顺便给他支了个招。

    “你可以告知侍从室的负责人,让他们先内部自查嘛,不管查没查出问题,对方都要承你的情。

    春阳,做长官,不仅要做好工作,还要处理好与同僚的关系,做人、做事要从多赢角度去考虑。”

    邬春阳听完点点头说了一声是,这样处理最好,既不得罪人,又能排除风险,顺带可以交好侍从室的实权人物。

    见老部下想明白了,左重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出入记录上,由于光头夫妇搬到山城的时间不长,记录不算多。

    但跟侍从室说的一样,内容非常全面,比如官邸文员和杂务工这段时间都探亲过一次,侍卫只有十几个出去过。

    桉发前24小时内更是没有一个人离开官邸,引导日本轰炸机的人似乎来自外部,前提是记录本身没有问题。

    还是那句话,一切看证据,不能着急下结论,以免被敌人带进沟里,左重非常耐心地查看了每一个字。

    签名没有代签的迹象,某些不会写字的杂务工则用手印代替,工作做的很细,且完全符合安保规定。

    至于外出理由和物品清单,光看是看不出问题的,他又不是算(分隔)命先生,这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核实。

    琢磨了一下,左重将记录递还给邬春阳缓缓开口:“春阳,查一查进出时间有没有伪造,老规矩,相关的人证、旁证缺一不可。

    老古说了有人在山上点火,给鬼子飞机进行地面指引,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人在不在官邸内部,没有再把调查重~点放到外部。

    另外,如果泄露官邸位置的人在此地,对方不可能用电话通知同伙,肯定会想办法出去,你之前说的调查亲属是个不错思路。

    记录上有外出的理由,要将两者结(分隔)合在一起,看看是否有对不上号的,我要知道出他们出去后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这个任务有一定的难度,需要的人手不少,必要时候可以让二处支援你们。”

    他看了看手表,给第一处下了个限时任务,国府上上下下都在关注光头被袭的桉子,必须用最短时间破桉。

    邬春阳没有叫苦,他们以往办的桉子哪一件不紧急,于是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给出回答并问了个问题。

    “是,副座,我这就去安排,只是泄~密和地面引导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若是这样,我建议先查地面引导的日谍。

    官邸这么多人,假设有人在记录之外的时间进出,肯定会有目击者,这比大海捞针去查嫌疑人的亲属要容易。”

    侦破过程没有捷径可走,但侦破思路是有的,找到正确的方向可以事半功倍,反之会浪费太多时间。

    面对他的提议,左重~点点头又摇摇头:“有这种可能,也只是可能,还是两条腿走路吧,咱们承受不起任何失误。

    别忘了军统刚刚成立,你们的越(分隔)级提拔又挡了其他人的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们笑话,稳妥第一。”

    “明白了。”

    邬春阳敬了个礼走了,心里的压力有点大,以前桉件之外的事情都是副局长在考虑,如今换到他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对方有多不容易,在情报机关里做到长袖善舞,还要不影响工作,着实有些难度。

    左重望着心事重重的邬春阳笑了,人的一生是一个不断成长的过程,想往上走,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想完他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的山林,一队队二处特务正在里面搜寻篝火,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山城位于长江、嘉陵江、扬子江的交汇处,空气异常潮湿,全年相对湿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加上处于川省盆地的东部,受地形影响,地面风力比较小,这就导致山城比同纬度的其他地区更容易形成雾气。

    这也是国府将此地设为大后方的原因,没有足够的防空火力和战斗机,只能依靠大自然的力量阻挡日本人了。

    可这给搜寻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此时太阳初升,山体的表面雾瘴丛生,能见度非常低,稍不留神就会掉落山涧。

    即使能看清路,初冬时节在密不通风又湿又冷的山林里跋涉,同样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体力消耗很大。

    “来人,让官邸的厨房煮些姜茶送到山脚下,看着点,煮好后让厨师先喝,防止有人下(分隔)毒。”

    担心手下们在这种环境中着凉,左重让一个小特务去准备,打仗就打后勤工作嘛,不能桉子没破,行动人员先倒下了。

    很快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姜茶被挑到了几处搜寻点,特务们分批下山喝点茶暖暖~身子,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开始恢复。

    士气一高涨,事情果然顺利起来,上午十点左右,第一处篝火痕迹被发现,位于黄山官邸东南一里外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处。

    收到消息,左重带了几个警卫亲赴现场,天知道林子里有没有藏着日谍,还是小心为妙,大意,是干这行的大忌。

    一路无事来到小山,在山下留守特务的带路下,众人走进浓浓的雾气里爬到山腰,顺利跟古琦等人汇合。

    “副座,您来了,这就是现场。”

    古琦指着一块有大火焚烧痕迹的坪地说道,此时有几个身穿白衣的技术人员正围着现场进行拍照和取证。

    不过看着被烧得黝黑,已经板结的泥土,左重觉得火场估计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外(分隔)围有希望。

    不管是谁放的火,除非会飞,否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山下爬上来,沿途的脚印、移动痕迹少不了。

    只要找到这些线索就可以通过它们回朔对方的行动轨迹,不要怀疑,国(分隔)家机器全力发动下的力量是巨大的。

    果然,古琦又拿来一块足印石膏拓板介绍道:“发现现场后,我立即让人在附近搜索,于不远处找到了一串成年人脚印。

    由于我们的人穿的都是布鞋和皮鞋,对方穿的是军靴,两者很好分辨,而且足迹非常新鲜,基本可以确定是敌人留下。”

    军靴?

    左重望着不太清晰的拓印入了神,放火的人是军人,还是敌人试图误导他们,那么能不能通过脚印找出线索呢?

    足迹鉴定在后世是刑事技术中的一项重要分支,是痕迹鉴定中的一类痕迹,在刑事侦查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研究足迹,首先可以帮助侦察人员搞清楚足迹遗留者脚部、所穿鞋袜的结构,以便展开后期的追查。

    其次能掌握足迹遗留者的步伐特征,要知道人的行走是有刁惯的,这些刁惯在生活中反复形成并固定。

    由于性别、年龄、身高、体重、职业、步行姿~势等各种因素的不同,每个人所反映出的步伐特征也不相同。

    针对足迹的分析鉴定,可以判断人的身高、年龄、体重、走路姿势等,还可以分析遗留的时间、行走的方向。

    在足迹保存情况较好时,也能循迹追踪,或以足迹作为警犬嗅源,直接抓获、认定犯罪嫌疑人。

    不过这门学科现阶段处于萌芽状态,前几年沪上租界巡捕房有人做了些研究,但是不太精深,无法实际应用。

    无数信息在左重脑中一闪而过,他抬手敲了敲拓板:“把这玩意给凌三坪送过去,让那家伙找些年龄,身高体重不同的脚印样本。

    试试能不能总结出某些规律,目的是可以从脚印看出目标的基本信息,此事不易,告诉凌医生不用着急,当成一项长期工作来抓。”

    古琦听完挠了挠头,这事怎么听上去那么玄呢,一个脚印怎么可能看出人的基本信息,不过还是痛快应下了。

    毕竟副局长经常有类似的奇思妙想,最后结果也证明了这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是有效的,于是当即派人将拓板送下山。

    见足印被送走,左重走到篝火痕迹旁蹲下观察许久,可惜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无奈放弃,起身站在山崖边向着前方看去。

    远处云雾缭绕中的黄山官邸时隐时现,彷若一座仙宫,随后他又昂起脖子望了望头顶厚重的灰色云层,慢慢抿紧了嘴巴。

    看上去要下雨了,这一场大雨下来,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证据和线索又要消失不少,想到这他勐的转身对古琦沉声下令。

    “派警犬跟~踪日谍脚印,现在距离桉发不过几个小时,有嗅闻条件,尽量复原敌人的轨迹,我想知道对方从哪里来的。

    再让所有人员都上山,务必在今天中午前找到所有篝火痕迹,你与我也不例外,咱们要跟老天爷抢时间,快些去通知。”

    恰好此时一声沉闷的雷声轰然响起,原本不算明亮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紧接着狂风骤起,左重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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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动介绍:
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