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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二节好好关照

    “快快的,占领电话房。”

    安藤辉三黑着脸命令手下,参谋本部门口的警卫非常尽职,即使以少敌多依然选择反抗。

    于是身穿同样军服的两支部队在最高军令机关展开了一场自相残杀,警卫表现的很勇敢。

    他们依托简易的防御工事,一边组织抵抗,一边试图派人去参谋本部中召集更多的士兵。

    只可惜勇气不能当饭吃,一方人数少,装备只有步枪,另一方人数众多又有数挺轻机枪。

    战斗结果不言而喻,几分钟后雪地上满是鲜血和残肢,千疮百孔的木质岗亭倒在了地上。

    如狼似虎的兵变队伍以战斗队形直扑电话房,切断此地与外界联络,完成既定作战目标。

    “收敛遗体,他们是勇士。”

    安藤辉三昂首挺胸跨入了参谋本部的大门,接着停下步子对剩下的手下下达了新的命令。

    “在门口建立防御,最好找一些坚固的桌椅堆在一起,必要时候点燃它们阻止奸臣的部队。

    其余人去封锁陆军省与陆军大臣的官邸,隔断电话线,不允许人员进出,其它的不用管。”

    他不是疯子,进攻参谋本部是为了救人和阻断军令传达,没必要彻底得罪整个陆军系统。

    “哈依。”

    士兵们遵照安藤辉三的命令各自准备去了,而左重缩着脑袋从一处坚固掩体后走了过来。

    “安藤君,我们赶紧去营救河野君吧,我担心对方狗急跳墙伤害到他或者挟持他作为人质。”

    “吆西,走吧,希望那帮财阀走狗们可以明智一点,否则我不介意在参谋本部里大开杀戒。”

    安藤辉三扶着指挥刀,杀气腾腾的放了一句狠话,抬头看向办公大楼,目光中满是野心。

    以大尉身份掌控整个日本的军令中枢,哪怕是暂时的,也足以让他这个平民的儿子骄傲。

    与此此时,参谋本部大楼内的文职工作人员乱作一团,猜测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数参与过实战的军人倒是想反抗,问题是没有武器,他们总不能用铅笔刀和文件阻敌。

    一片混乱中,天蝗驾崩以及敌军已经攻入东京的小道消息,以飞快速度在人群当中传播。

    直到兵变队伍进入,看着袭击者身上的本国军装,所有人才松了口气,不是战败了就好。

    不过仅仅过了一分钟,他们就为这个想法后悔了,兵变士兵动起手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八嘎!交出武器。”

    一个胸口挂着陆大毕业徽章的年轻中佐拒绝投降,直接被几个上等兵拳打脚踢给收拾了。

    这幕让在场的军官立刻高高举起了双手,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日本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安藤辉三见状满意点头,他让人将人员聚集起来,将在校场上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不管或目瞪口呆,或面色激动的俘虏们,便带着左重和一队士兵往看守所方向走去。

    根据情报,参谋本部的看守所位于大楼的地下一层,公开的出入口只有一个,易守难攻。

    日常驻扎有两个分队共30人的警卫队伍,武器配置也不错,下辖一个超编制的机枪小组。

    配合上看守所内部的坚固建筑和多道铁门,他们想要攻入非常困难,但那是一般情况下。

    安藤辉三所属的第一师团是精锐部队,兵员素质、装备、训练水平都稳居日本军队前列。

    而警卫都是普通部队,又没有打过仗,面对同僚的进攻也放不开手脚,战斗力大打折扣。

    反观兵变队伍目的明确,被洗脑后认定了阻拦他们的人都是财阀帮凶,开枪时毫不留情。

    左重看着这些士兵熟练的战术动作以及默契的配合,不禁叹息,民国军队还差得很远啊。

    “砰砰砰。”

    在安藤辉三的指挥下,头上绑着尊皇讨奸布条的鬼子顺利攻进了看守所,枪声不时响起。

    趁着交战,左重眼珠一转大声喊话扰乱军心:“士兵兄弟们,我们是奉天蝗御令诛灭国贼。

    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河野兽同志,我保证你们会受到公正对待,千万不要以卵击石。

    想想你们饱受盘剥的家人,想想吃不饱饭的孩子,再看看花天酒地,鱼肉乡里的财阀们。

    帝国军人不是应该保护自己的国民吗,你们这么做是在帮助他们剥削自己的兄弟姐妹哪。

    请放下枪吧,不要将枪口指向同胞,你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蝗身边的奸臣贼子。”

    诛灭国贼?

    天蝗御令?

    他的话音未落,警卫的枪声猛然一停,也是,一个月区区几日元的军饷钱,拼什么命啊。

    若是外敌,他们靠着爱国热忱说不定能撑一会,可对面是自己人,又是诛灭国贼的义士。

    更重要的是,警卫也来自日本底层社会,毕竟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来基层部队当大头兵。

    于是警卫们对视了一眼,有的把枪口上抬了几分,这样既不违反军法,也不用违背良心。

    有的干脆放下枪,看样子要不是身边还有队友,说不定会直接反水,现场枪声慢慢变小。

    由此可见日本的社会矛盾确实很严峻,不是兵变队伍厉害,实在是日本政府已人心尽失。

    “吆西,冈本君请继续。”

    安藤辉三为自己拉拢冈本重信的决策得意不已,能够和平解决警卫,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他们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兵变队伍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控制东京,造成既定事实。

    时间拖得越久,周边的部队反应过来,倒霉的就是他们了,他们干的事可是标准的大罪。

    “八嘎,不要相信他的话。”

    警卫队伍的负责人听到左重的话根本不信,因为按照程序,天蝗御令该由参谋本部下发。

    绝对不会直接传达到某支执行部队,对方肯定是造反作乱的叛军,统统都该死啦死啦的。

    但随着兵变部队突入,越来越多警卫放下枪选择投降,甚至主动劝说身边战友放弃抵抗。

    有几个会来事的士兵,赶紧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河野兽从牢房请出来,交给了安藤辉三。

    警卫负责人见大势已去,面露绝望掏出自卫手枪抵住下巴,闭上眼睛缓缓的扣动了扳机。

    众人没有阻止,看守所在他的手上失守,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

    “河野君,你受苦了!”

    安藤辉三跨过警卫负责人的尸体,快步跑到河野兽的身边嘘寒问暖,一副好大哥的做派。

    他握住被拔掉指甲的河野兽的双手,热泪盈眶地表示要为对方报仇雪恨,警卫纷纷低头。

    如此拙劣的拉拢手段,左重懒得评价,悄悄退后两步在看守所里举着相机不时拍下照片。

    巡逻的兵变士兵见怪不怪,他们对记者先生很尊敬,还有人想随身保护防止他遇到危险。

    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左重漫无目的转了一圈,在看守所深处的一条走廊里有了一些发现。

    这个地方没有一丝阳光,照明全靠头顶防爆灯的灯光,走廊的两侧是一扇扇坚固的铁门。

    走到其中一扇铁门前,他随手打开门上的窗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令人作呕。

    屋内异常黑暗,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呻吟和铁链摩擦声,显然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要犯人。

    “所有人听着。”

    左重沉吟片刻,将所有窗口打开,用日语朗声说道:“我们是反抗财阀,尊皇讨奸的义军。

    如果有谁愿意加入我们请开口示意,只要能立下功劳,以前犯下的所有罪过将既往不咎。”

    现在这种情况,一间间查探不现实,得尽快找出此行目标,拉人入伙就是个不错的理由。

    他的喊声传出去很远,安藤辉三闻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显然是对左重的自作主张不满。

    这时,一间牢房里响起了虚弱的喊声:“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住,不要中了小鬼子的阴谋。”

    “是,股长。”

    “老子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就是不敢做日本人的狗。”

    “哈哈,小鬼子黔驴技穷了,可惜你爷爷我不是傻子。”

    中国话。

    左重眉头微微跳动,关在日本参谋本部的中国人,除了东京站的被俘人员不会有其他人。

    只是叛徒呢,莫非被日本人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如果这样就麻烦了,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或许可以从警卫和这些经过拷打没有投敌的弟兄身上想办法,关键是不能引起别人怀疑。

    “冈本君,这些家伙都是军方的重犯,将他们放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这样会惹来麻烦。”

    一旁,安藤辉三小声表示了反对意见,他还做着在军中平步青云的美梦,自然不愿担责。

    左重真想给他一耳光,你特娘的都造反了,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干脆回家抱孩子吧。

    他强忍怒气在对方耳边道:“安藤君,你不明白吗,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啊。

    你手下的士兵,或许会因为上层的一道命令就离你而去,你必须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些人都是罪犯,只能依附于你才能获得自由,有任何不方便的事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况且这么多犯人,每天需要的食物就不是小数,还要安排专门人员看守,不如废物利用。”

    哎?

    好像有些道理啊。

    安藤辉三扶了扶眼镜,思考过后点点头:“好吧,那这件事就拜托给冈本君了,我相信你。

    但是这些人要跟职业军人分开管理,可以叫尊皇讨奸协作组,负责处理后勤有关的事务。”

    他嘴上说着将囚犯交给左重负责,转头连组织名称都定了,可见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恩。

    我为什么要说也。

    左重晃晃脑袋,再次大声喊了几句拉新的口号,终于,从一间牢房里走出了几名“囚犯”。

    来去自由的囚犯吗,这事有点意思,他笑眯眯地阻止了准备抬枪的士兵,看着对方靠近。

    “千万不要开枪,我们都是情报部岗村部长的客人,愿意为诸位的尊皇讨奸行动提供帮助。”

    对方领头的一人身穿西装,说话间一直行着法国军礼,还算周正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而此人身后跟着的人当中,有的带伤,有的不带伤,相同的是那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

    谭伟!

    左重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是东京站行动组长谭伟,看来是对方的投敌,导致东京站被破坏。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东京站站长庄自力和情报组长王中泉是无辜的呢,他陷入了思索之中。

    “长官?长官?”

    另一边,谭伟见到讲话的日本人一声不吭,只好壮着胆子喊了两句,同时心中暗暗后悔。

    自己就是来协助日本情报机关审讯老下属,怎么会遇到兵变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倒霉事。

    要不是反应及时,带人躲进了牢房中,恐怕他们就被这帮乱兵打死了,那死得也太冤了。

    左重听到此人的呼唤,看了看对方淡淡道:“恩,这位先生你愿意弃暗投明,这非常的好。

    你叫什么,因为什么被关到了这里,我希望你要诚实回答,这关乎到你的生命,明白吗。

    你身后的几位都愿意加入我们的事业吗,人数有点少,如果还有其他人也请一并出来吧。”

    “哈依,哈依,明白。”

    谭伟鞠了个躬,抬起头小心翼翼解释起来:“我叫谭伟,是民国特务处东京站的行动组长。

    牢房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自由活动,他是我的上司,此人虽然投降,但很不老实。

    除此之外就剩下那些拒不投降死硬分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以后还请长官您多多关照。”

    庄自力投敌了。

    无论他配不配合日本人,投敌一事板上钉钉,一个本拥有大好前途的情报官,可惜了啊。

    左重惋惜过后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我一定会好好关照谭桑的!”

第七百三十三节游戏远没有结束(5000字大章)

    谭伟听到左重说的这句好好关照,总觉得话里有话,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日本人。

    思考再三,他躬身向对方介绍起看守所的情况,如这里关押了多少人以及这些人的罪名。

    不愧是能被派到敌国担任行动组长的老特工,搜集情报的能力着实了得,可惜是个汉奸。

    左重听着他的介绍,很快决定将看守所里的犯人全部吸纳进所谓的尊皇讨奸协作组里面。

    这些具有军事背景的穷凶极恶之徒战斗力不弱,必要时刻将他们放出去,东京会更混乱。

    疯狗嘛,

    不咬人怎么行。

    至于愿不愿意?

    能被关在参谋本部的犯人,基本就跟自由说再见了,能有机会重获新生,怎么会不愿意。

    事实也是如此,几十名因为强行发生关系、盗窃、抢劫被抓的人渣们踊跃参加兵变行动。

    可以说,这些人的作战意志比安藤辉三等人还要坚定,毕竟他们再被抓很可能会被打靶。

    不过基于安全考虑,左重没给他们配备武器,只给每人一根木棒充当维持秩序的气氛组。

    他们收到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其它囚犯集中到一起,左重给出的理由是减小防御范围。

    一旁的谭伟想要劝阻,审问最怕犯人间串供,对方这么做怕是会让之前的审讯前功尽弃。

    可转念一想这是日本人的内部事,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于是张开的嘴又慢慢闭上。

    就算将来岗村质问,他也有理由,你们把参谋本部都丢了,我一个小小的叛徒能干什么。

    可惜啊,

    你要是敢插话,

    老子非得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左重瞥了一眼谭伟,心中不无遗憾的想道,这个苟东西害死了那么多的弟兄,死不足惜。

    而他把被俘人员聚集在一起,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得看情况的发展,不能操之过急。

    再说协作组成员听到命令,立刻把能走的,不能走的犯人统统架着扔到了一间大牢房中。

    其中就包括他名义上的下属—庄自力,此人面色灰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颇为颓废。

    可这怪谁呢,干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情报工作,左重相信对方要是想自杀,没人能拦得住。

    那对方为什么没死,

    只有一个答案,

    庄自力怕了,这家伙怕死。

    而当看到一个昏迷不醒的犯人时,左重不动声色的侧过脸去,与一个兵变士兵聊了起来。

    他不知道东京站竟然有浙江警官学校的老同学,甚至本部发来的情报也没有提及这一点。

    当年营救日谍家属时,唯一一个分配到东京站的同学就已经牺牲了,此人从哪冒出来的。

    是本部的人有问题?

    还是戴春峰的刻意安排?

    左重心思转动,猜测闹不好对方是老戴的密探,专门监视东京站人员,本部并没有名册。

    毕竟在组织内部安插二五仔是特务处的老传统了,戴春峰性格多疑,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问题是这差点把他害死,要是对方投降或者没有昏迷,很容易让谭伟、日本人看出问题。

    娘的,

    不靠谱的戴春峰。

    他暗暗骂了两句,然后若无其事离开了看守所,准备去安藤辉三那问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从兵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日本人反应再迟钝也该知道有人要清君侧了吧。

    军队、警察中枢虽然被他们占领,可要是高领军官和警官强行命令,依然可以调动人员。

    另外,对鬼子皇居的进攻又怎么样了,这件事,兵变组织者对他和尾崎进行了严格保密。

    谁率队。

    带了多少人。

    具体的行动步骤。

    这些他们都不清楚,说到底他们两个玩笔杆子的都是外人,根本不被这些兵变军人信任。

    但左重觉得想用少量兵力突破皇宫的防御不现实,靠几个警卫师团的内应也没这个可能。

    历史上,这帮喊着尊皇讨奸的傻瓜便失败了,即使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但总体很难改变。

    他当过光头的贴身侍卫,明白一个国家首脑享受的是什么样的保护标准,很难直接控制。

    以安保力量来说,人员一般分为外围、内部、核心层,每一层的负责人和暗号都不相同。

    拿果党大会举例,如果那次日本人是派出大量武装人员冲击国民政府,连大门都进不了。

    想要除掉天蝗,唯一的办法是暗杀,只是几年前经历过樱田门刺杀的天蝗变得非常谨慎。

    所以他判断,进攻皇宫那一路的人很可能无功而返,到时候自己正好可以提出新的建议。

    必须让兵变的动静更大。

    小打小闹不是他的风格。

    左重跟士兵打听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严肃的安藤辉三和灰头土脸的野中四郎。

    他心里一动,野中四郎是兵变骨干,又是第三联队第七中队长,莫非攻击皇宫的是此人。

    那边安藤辉三见到他没做任何回应,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悠了起来,犹如一只困兽。

    野中四郎则愤愤不平骂道:“该死的海军马鹿,要不是他们,我们一定可以顺利进入皇居。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些镇守府的警备部队人数很多,又用沙袋建立了机枪阵地,八嘎。”

    海军镇守府。

    还有机枪阵地。

    左重微微皱眉,日本海军下场了,恐怕不光警备部队,东京湾里的军舰估计也准备好了。

    无法控制皇宫,就代表着失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可能,这对兵变队伍是个致命的打击。

    沉默了一会,他轻轻咳嗽一声引起两人注意,接着安慰道:“安藤君,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首相府、警视厅和其它目标有消息传来吗,只要能将那七个元凶全杀掉,我们还有希望。”

    “恩,冈本君说的不错。”

    安藤辉三强打精神,露出苦涩的笑容:“除了攻击铃木贯太郎的小队没有消息,都很顺利。

    香田清祯大尉派人回报,奸臣冈田启介已死,行动中差点认错目标,幸亏有尾崎君随行。

    随后首相府,警视厅被他以戒严名的义接管,所有不服从命令的财阀走狗们全部被枪决。

    城外的牧野伸显,城内的剩余目标也被诛杀,天蝗身边的特权派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削弱。”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背后代表着血腥的现实,数十条人命在这个落雪的冬夜里骤然停止。

    半个小时前。

    目标之一的现任大藏大臣、前任首相高桥是清私宅的围墙外,数十名兵变士兵翻墙入院。

    他们抓住高桥家的服务人员,在一顿拳打脚踢和亲切交流后,迫其领至二楼的卧室门口。

    当叛军冲进卧室的时候,这个老家伙还在打着呼噜,一名中尉一脚踢开被子连开了数枪。

    紧接着另一名军官跳上去,挥起军刀一刀砍下高桥的右臂,继而又把刀刺进他的肚子里。

    高桥当场气绝身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凶手们随后彬彬有礼地向高桥的家属表示道歉。

    与其相比,统制派中的有力人物,日本陆军大将,陆军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的死法更惨。

    目标的住室是日式木房,士兵们拉开纸糊活门,所有人以手枪、机枪一齐对着里面开火。

    渡边锭太郎这个62岁的枯瘦老头当即拿起自己的手枪勇敢还击,成功的被打成了马蜂窝。

    这还没完,由于目标胆敢反抗,行动人员怒气未消,于是拔出军刀砍下了渡边大将的脑袋。

    总之死的老惨了。

    日本政坛的元老、前任首相西园寺公望公爵没像历史上一样逃过一劫,倒毙在自己家中。

    退役海军大将,前任首相、前外务大臣斋藤实更是连中47枪,一举拿下中弹最多的桂冠。

    四处横流的鲜血之中,士兵向泣不成声的冠军夫人鞠了一躬,高呼天蝗万岁后呼啸而去。

    这就是目前的形势,左重听完立刻向勇敢的义士们表示敬意,顺带着提出了几点小建议。

    “安藤君,野中君,我认为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固守三宅坂,监视皇宫,威慑陆军中的敌人。

    迫使他们接受我们的昭和维新建议,铲除奸佞和财阀,打造一个充满希望的新日本帝国。”

    “说得好。”

    “哟西。”

    安藤辉三与野中四郎听完连连点头,既然武力无法解决问题,那就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

    左重接着又说到:“并且我们要发动国民,扩大声势,让千千万万的百姓跟我们站在一起。

    具体的办法如报纸停刊、影院剧院关闭、电台停播文娱节目,只允许宣传尊皇讨奸檄文。

    最后,让协作组的那些囚犯动起来,放他们去财阀的产业、住宅为我们的行动筹集军饷。

    一来能制造治安混乱,二来能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让对方疲于奔命,没有精力针对我们!”

    嘶~

    安藤辉三听着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苟屁的筹集军饷,这是让囚犯们去财阀那烧杀抢夺。

    读书人的心真脏,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能帮他们减少不小的压力,但是这事可行吗。

    不会将人放出去,对方就直接跑了吧,跟一群囚犯讲究诚信未免太愚蠢了,操作性不高。

    左重明白他的顾虑,立刻做出了补充:“即使协作组都跑走了,我们也没有损失,不是吗。

    相反,只要有一个人按照计划制造混乱,我们就实现了目的,何况我们还可以互相制约。

    像是看守所里关押了两批中国特工,一批已经跟帝国合作,一批没有,让他们一起行动。

    在仇恨面前,这些人绝对不会私下合作串通,如此一来我们起码能够利用这批精锐特工。”

    安藤辉三沉默了,放掉参谋本部的间谍,不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情,这会不会出问题。

    “安藤,冈本君的办法不错。”

    野中四郎问清所谓的尊皇讨奸协作组就是一群连武器都没有囚犯时,马上出言支持左重。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请不要再犹豫了,现在是刺刀对刺刀的时候,容不得过多考虑。

    让中国人为帝国服务,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若是撅起失败,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间谍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记住,我们的未来更重要,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让目前实力最雄厚的安藤辉三有所触动,是啊,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好吧,麻烦冈本君,你去组织人员并布置任务,一定要将城内的秩序彻底破坏,拜托了。”

    安藤辉三看向左重说道,将大部分责任推了出去,即使事后追究,也是冈本重信来背锅。

    “哈依。”

    左重面色如常,气态慷慨的给出了回答:“能够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做点什么,冈本求之不得。

    两位放心,我一定将协作组安排妥当,如果需要,我会亲自执行任务,天闹黑卡天闹黑卡!”

    “天闹黑卡天闹黑卡!”

    安藤辉三两人刚刚还在懊悔无法挟持天蝗,这会又脸不红心不跳当起了天蝗的忠臣孝子。

    左重内心轻蔑一笑,转身走出房间去了趟厕所,等出来后直奔临时羁押犯人的牢房而去。

    将犯人集中之后,他向在场的人宣布了命令,强调了行动时不需要遵守任何法律、军纪。

    呼~呼~

    人渣们呼吸变得粗重,强掠财阀,肆意夺取财富、美人,将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踩在脚下。

    光是想一想就让人激动,随即欢呼声响彻了整个看守所,囚犯一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左重瞄了瞄他们,开始随机编组安排攻击目标,商场、银行、酒店,都是有油水的地方。

    谭伟本来在一旁看戏,以他的经历自然看得出,日本人这是要借刀杀人,真是帮大傻子。

    可万万没想到,左重说完来到他和势同水火的两伙特务处特工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谭桑,如何在城市内部制造混乱是你们特工的专业技能,你一定愿意帮我们吧,对不对。

    放心,我会让你的老朋友们配合你的,你们所抢来的财物只需要上交一半,这非常公平。”

    公平?

    公平个屁!

    谭伟都快哭了,现在这个时候出去搞破坏是找死,一旦遇到平叛的军队,只有死路一条。

    更可怕的是,那些没有投降日本人的前同事恨不得弄死他们,到时候肯定会闹出幺蛾子。

    他绞尽脑汁试图推脱:“我们负责的案子很重要,贵国岗村部长非常重视,还请先生......”

    “八嘎~呀路!”

    “啪啪啪~”

    左重猛的抬手给了他几个重重的耳光,警戒的日本士兵立刻端起了步枪,果断拉动枪栓。

    “再给谭桑你一个机会,请想明白再回答,我在中国待过,知道你们特务处的名气有多大。

    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执行任务,我倒数三声,若是不回答,帝国的勇士就要开枪了。”

    将谭伟打得眼冒金星,左重一边取出手帕擦去手上的鲜血,一边语气阴冷的给出了警告。

    这便是他的计划,找一个理由将被俘人员放走,甚至让这些人亲手干掉叛徒,报仇雪恨。

    因为比起单纯的锄奸,目前来看兵变这件事的情报价值更大,干这行不能凭借好恶行事。

    况且由被出卖的人制裁那些背叛者,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那些牺牲的弟兄希望看到的。

    “愿意!”

    “我愿意!”

    谭伟顾不得有可能的危险,立刻飞快的点头大喊道,他知道自己不答应就走不出看守所。

    左重见他如此配合,再次露出了笑容微微欠身:“这样不是很好吗,感谢谭桑的自愿帮助。

    作为功臣,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有机会见到岗村部长,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的美言几句。

    现在所有人休息,五个小时后出发行动,对了,给我一些药物,免得这个家伙死在这里。”

    左重指着昏迷中的东京站被俘特工发号施令,顺利的从日本士兵那里要来药盒扔了过去。

    先前鼓励俘虏不要中计的东京站股长抬手接住,刚想开口讽刺却感觉药盒的份量不太对。

    他朝身边同伴使了个眼色,假装低头检查伤员的身体,随后偷偷将手放入了药盒里摸索。

    冰凉的套筒,

    厚实的握把。

    根本不用看,熟悉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一支勃朗宁M1911,因为这曾经是东京站的标准配枪。

    此人心中无比激动,只是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药盒里竟然有武器。

    难道日本士兵里有自己人吗,他陷入了沉思,随即淡定的把手枪塞进怀中,等待着什么。

    枪,

    得在关键时刻用。

    这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一把枪根本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出去执行破坏任务就是个好机会。

    他看着远处的谭伟和庄自力,眼中满是仇恨,这两个王巴蛋害死了那么多人,必须除掉。

    失魂落魄的叛徒谭伟没有注意到这幕,其他的囚犯或激动,或担忧,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唯有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庄自力察觉到了什么,这位东京站站长叹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

    天渐渐亮了。

    日本政府针对本次兵变行动的反应,迟钝得让人不敢相信,别说镇压,连警察都没出现。

    左重站在参谋本部门口,静静望着协作组成员远去的背影,一步三回头的谭伟尤其显眼。

    忽然,两个拒绝投降的特工靠近对方和庄自力,谭伟身体猛的一僵,被人架着快速离开。

    左重就像是没看到这幕,抬手看了看时间转头走回了办公大楼,这场游戏还远没有结束。

    ------题外话------

    诸位,刚刚穿越,睁开眼睛,坐在沙发上,旁边围了一圈人,我好像直接穿越成了出征在外的大将,记忆里顶头上司告诉我会战兵力是八十万对六十万,要活用猪的战术。有个抽烟的的还拍我马屁表示总座高明。等我打赢了这一仗,我就带兵转进国都,执掌大权,到时候封各位读者一个特级上将,好了,不说了,我的顶头上司给我空投手令来了。

第七百三十四节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冈本君,那些囚犯已经出发了吗,希望他们可以搞出点动静,该死的上层还是没有反应。”

    正在研究东京地图的安藤辉三见到左重从外面回来,将手上铅笔扔到桌上,面色很难看。

    整个东京的军警系统就像不知道兵变这回事,没有沟通,没有包围,任由他们自由行动。

    官方唯一的动作是海军增派兵力在皇居附近建立了防线,以防有人伤害和惊吓天蝗一家。

    有时候被针对不可怕,被无视才是最大的侮辱,用此话形容现在的兵变队伍再合适不过。

    野中四郎同样低垂脑袋,无精打采的呆坐一旁,就像死了亲娘老子一样,满满的负能量。

    “请振作起来!”

    左重暗骂这帮鬼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随后大吼:“如今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怎么能懈怠。

    外面那么多士兵和同情我们的国民在期待,你们作为军人要做的是跟财阀走狗继续作战。

    既然他们敢无视我们,我们就做出一些事情,让那些乱臣贼子们知道我们不是在开玩笑。”

    连造反都不会。

    一群废物!

    左重恨不得亲自上阵,演示一下什么叫法外狂徒,可惜为了安全只能引导日本人自己干。

    那边安藤辉三听到他的话,非常配合的问了一句计将安出,然后一脸期待看着军师先生。

    这一刻安藤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只要能引起天蝗与内阁重视,他什么都愿意干。

    “请冈本君不吝赐教。”

    野中四郎更是拽了句文,他算是看出来了,论果断、论智慧,他们谁也比不上冈本重信。

    左重点点头,没有直接说出计划,而是走到窗前推开窗,指着远处某个建筑意味深长道。

    “他们装作看不见,我们为何不走近一点,走到他们的眼前,他们的身边,让他们看清楚。

    同样,如果一千名勇士的声音不够大,那一万人,十万人呢,他们还敢对此视而不见吗。

    我建议,号召国民和兵变队伍包围皇居,要求天蝗出面并做出保证,立刻开始昭和维新。”

    逼宫!

    公开与天蝗决裂!

    安藤辉三、野中四郎偷偷对视了一眼,真要到了这一步,那兵变队伍就彻底没有了退路。

    他们之前想的是挟持或者让天蝗秘密の消失,扶持新天蝗完成目的,总归有张遮羞布在。

    可要是按照冈本说的做,等于站到了天蝗的对立面,哪怕兵变成功,他们也会成为叛逆。

    “二位,你们不会想自己妻子成为权贵的玩物吧,或者子女永远低人一等,没有前途未来。”

    左重继续煽风点火,却发现野中四郎的眼睛突然一亮,莫非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日本人嘛,不奇怪,不过这跟他没关系,说完他闭上了嘴,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再说造反的事靠强迫不行,得要靠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他相信鬼子们肯定会狗急跳墙的。

    1936年,

    东京时间2月26日清晨,

    大雪。

    事情发展跟左重猜的一样,随着满东京杀人的兵变队伍在参谋本部集合,人心开始浮动。

    很多士兵选择参与兵变,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国民们的利益,只是头脑发热下的冲动结果。

    这会脑袋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杀了元老重臣,胆都吓破了,有的想跑,有的想就此罢手。

    出人意料的是,行动前立场坚定的香田清祯等人犹豫不定,反倒是安藤辉三下定了决心。

    “诸位,听我说。”

    一个房间内,憔悴的安藤辉三声音洪亮:“我们没有退路,唯有一路前行,哪怕付出生命。

    冈本先生在你们回来之前,提议进行逼宫,迫使天蝗同意我们的谏言,我认为是时候了。”

    他听过左重的话后一个人思考了许久,不禁想到一句中国话,那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再看到士兵迷茫的眼神,他明白如果再不有所动作,不等军方平叛,他们自己就得崩溃。

    “轰~”

    他的话刚说完,城内另一边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股浓烟直冲云霄,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兵变,这么剧烈的爆炸只能是军用危险品造成的,对方的胆子太大了。

    安藤辉三却很兴奋,蹭的一下跑到了窗边,看看烟柱又看看左重,强忍着激动问了一句。

    “开始了吗?”

    “是的,安藤君。”

    左重与其进行了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周围的日本军官们听的满头雾水,除了野中四郎。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着说道:“那里是松本百货公司所在的位置,协作组动手了。

    这些家伙真有办法,竟然搞到了危险品,怪不得会被关押在参谋本部,果然是危险份子。”

    接着他快速跟众人解释了一遍尊皇讨奸协作组的由来,人员组成以及这些人的具体任务。

    “吆西。”

    “不错的计划。”

    鬼子们表示只要能给财阀一点颜色看看,死几个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哪有不死人的兵变。

    至于私自放掉中国间谍,在尊皇讨奸大业的面前不值一提,反正将来负责的人不是他们。

    一片欢天喜地中,跟随香田清祯干掉冈田启介的尾崎偷偷观察左重,决定停止吸纳对方。

    在城市进行破坏,肯定是冈本重信的主意,为了实现目标不择手段,不是地下党的作风。

    “所以,我认为....”

    趁着好消息到来,安藤辉三双手撑着桌子,目光锐利的扫过同僚们的脸,一字一顿说道。

    “抓住这个机会,让所有赞同诛灭国贼的国民出动,清扫一切财阀产业,我说的是所有人。

    今天,东京没有法律,也没有任何规矩,只有破坏,此为彻底改变社会阶层之唯一办法。

    那些遭受了不公,被财阀欺压的人们,将是最好的友军,没有人敢向这么多的国民开枪。

    最后,行动聚集点就放在皇居,要让陛下看见我们的决心,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暴乱。

    逼宫。

    军官们脸色一变再变,同时心里郁闷,他们只是想好好兵变,为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而正在表演胸有成竹的左重听到谁赞成、谁反对这两句话,面部表情管理差点失去控制。

    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野中四郎第一个做出了选择,他果断起身站到了安藤辉三的身后。

    一个是第六中队中队长,

    一个是第七中队中队长。

    这两个人手下的兵力加在一起超过500人,将近兵变队伍的一半,足以决定下一步计划。

    紧接着自香田清祯起,所有人一个个进行表态,确定了鼓动百姓百姓暴动逼迫天蝗让步。

    但这些人也提出了条件,他们想在正式行动前,最后一次联络皇道派的首脑和陆军高层。

    安藤辉三没说什么,能通过对话解决问题当然好,裹挟百姓破坏秩序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左重、尾崎同样没反对,跟着军官们来到参谋本部的电话房,看着安藤辉三拿起了话筒。

    “么西么西?”

    安藤对着电话喊了一句,当听到接线员的声音后报了陆军前参谋次长真崎甚三郎的大名。

    鬼子们面露轻松,对方作为皇道派大佬,肯定会支持他们的,否则不会提供那1000日元。

    左重冷眼旁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政治人物的德性,标准的有奶就是娘,没有道义可言。

    要是兵变队伍昨夜成功控制住了天蝗,对方早就跳出来了,哪还用得着这边主动联络呢。

    真崎甚三郎保持沉默就一个原因,这家伙不看好兵变,甚至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

    果不其然,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安藤辉三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原本笑呵呵的兵变军官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了,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老大抛弃我们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萦绕在众人心头。

    直到等待时间超时,接线员再新接入询问是否要重接,真崎甚三郎大将依旧没有接电话。

    或许是不死心,安藤辉三又试图联系前陆军大臣荒木贞夫,这下倒是有人接了而且很快。

    可是接电话的不是荒木贞夫本人,对方表示荒木阁下拜访友人未归,也不知道什么兵变。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管外界发生什么,都跟荒木无关,让他们最好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啪!”

    安藤辉三气得把话筒砸到桌子上,气急败坏的质问香田清祯:“这就是你说的高层默认吗?

    八嘎,我们被他们放弃了,被出卖了,或许下一刻宪兵就会冲进来把所有人统统都绞死。

    1000日元,我等这么多条性命只值得1000日元,如此不忠不义的家伙怎么有脸存活于世。”

    当然有,

    不仅有,而且脸还很大。

    左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如丧考妣的小鬼子们,心说人家不跟你们划清界限等着被清算吗。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点,香田清祯面对安藤辉三的尖锐问题无法回答,只好深鞠了一躬。

    左重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要是插上香烛、摆上花圈、再来几个孝子,当场就能吃席了。

    就在这时,尾崎突然开口:“诸位不必争吵,皇道派不支持尊皇讨奸行动,那么其他人呢。

    能否联络现任陆军大臣川岛义之阁下,此人素来与年轻军官关系融洽,事情或许有转机。”

    “啊呀,多谢尾崎君提醒。”

    香田清祯大喜过望,兴高采烈的抢过话筒,川岛义之这个人他了解,算是一个忠厚老者。

    结果电话接通之后,忠厚老者的家仆说自家老爷得了感冒,有什么事情等其起床再说吧。

    这话傻子都不信,无非是不愿意帮助罢了,香田清祯绝望的挂断电话,无力的坐了下去。

    对方此番表态,意味着以和平手段进行昭和维新的可能性彻底没有了,他们只剩两条路。

    要么投降,

    要么孤注一掷。

    原本面无表情的安藤辉三露出冷笑:“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帝国的重臣啊,真是可笑。

    我们没有退路了,立刻通知控制报社、电台的人员,对外发布檄文,号召全体国民奋起。

    所有人都有权力对财阀国贼的住宅、财产进行破坏,遇到警察和军队阻止也有权力反抗。

    另外,赞同昭和维新的志同道合之人可以在皇居正门集合,兵变队伍会提供必要的保护。”

    “哈依!”

    军官们在这一刻纷纷低头,紧紧握着双拳,一股被人欺骗的怒火涌上心头再也无法抑制。

    左重欣慰的看着他们,这帮鬼子终于上路了,不枉他尽心尽力拱火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等这场日本版的0元购开始,天蝗会怎么想,那些浑水摸鱼的各方势力会不会后悔。

    只希望东京的百姓没事吧,他毕竟不是什么大恶人,平日最看不得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

    问题是人性中的恶一旦被释放就很难收回,这场游戏会如何结束很难说,左重和善微笑。

    ------题外话------

    20世纪五十年代,果军64军刘镇湘部、49军郑庭笈部行进至功德林小煤山一带,遭遇以北平宪兵司令上村为首的日军大部队。刘镇湘部在一无策应,二无支援的情况下,在双方兵力对比1:3的绝对劣势局面下大胆出击,痛击宪兵司令上村,后日军增援,刘镇湘部仍坚持作战,牵制住日军主力,固守待援。随后郑庭笈部发现战情,迅速向后方果军十八军杨伯涛、青年军整编第206师师长兼洛阳警备司令邱行湘等部发出支援信号,国军大部队(约数个兵团)快速集结,随即开进小煤山前线,将日寇团团包围,重创日军上村所部,国军大获全胜,史称小煤山大捷。此战获徐州剿总副司令杜聿明高度评价,堪称建国后果军抗战的最大胜利,在小煤山战役关键时刻,有一神秘电话致电功德林:通知刘镇湘,让他把右拳再向左移3.23毫米。

第七百三十五节天蝗的反应

    时间回到25日深夜。

    天蝗以及日本政府对兵变真的一无所知吗,那未免太小瞧日本人了,毕竟枪声瞒不了人。

    事实上,当参谋本部警卫一开枪,正在睡梦中的天蝗便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面露惊慌。

    自从几年前在皇居附近的樱田门被高丽人刺杀,他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很容易惊醒。

    他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侍从大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皇居有枪声。”

    由于情况紧急,天蝗连所谓的“鹤音”①都忘记说了,毕竟急切间找不到翻译复述他的意思。

    “天蝗陛下,请快跟我们离开。”

    侍从没有回答,而是扶着天蝗直接离开,进入了距离寝宫仅几十米远的一间地下防空洞。

    自从轰炸机的威力在欧战中显露,各大国家都做了相应准备,尤其是涉及到首脑的安全。

    日本也不例外,在这个临时防空洞内,天蝗可以联络到重要的军政机关,进行远程指挥。

    惊魂未定的天蝗来到防空洞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询问皇宫门口警卫师团的负责人。

    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参谋本部方向有人在交火,并且还在持续,双方打得很激烈。

    天蝗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兵变,没有哪个国家得军队可以悄无声息的渗透到东京。

    米国不行,

    红俄也不行。

    至于民国,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那位光头元首的胆魄不足以支持对方做出这种事。

    与此同时,地下室其它电话不断发出铃声,内阁成员们纷纷来电询问天蝗和皇宫得情况。

    这让天蝗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高层参与兵变,动乱很容易平息,无非是派兵镇压。

    但没过多久,正当他思考由哪支部队负责平叛任务的时候,三条坏消息从防空洞外传来。

    参谋本部枪声停止。

    皇居外有不明军队接近。

    执勤的近卫师团有异动。

    天皇闻讯差一点晕倒,第一条消息还则罢了,第二条和第三条如惊雷般在他的脑中炸响。

    东京是什么地方,没有参谋本部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何况是调来皇宫。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支不明军队当然不怀好意,或许就是冲着自己这个帝国统治者来的。

    近卫师团更是皇宫最外围也是最重要的防御力量,配备了重机枪和步兵炮这两个大杀器。

    一旦两者里应外合,皇宫内部配备手枪的侍从绝对无法抵抗,天蝗立刻准备联络陆军省。

    在参谋本部可能失去控制的情况下,陆军省这个名义上的日本最高军事机关不能再出事。

    联络的结果让天蝗无比失望和惊恐,本该24小时有人值守的陆军省没有人接听他的电话。

    天蝗方寸大乱,又想通知警视厅派人来,现在军队已经不能相信了,可惜同样无法接通。

    参谋本部,

    陆军省,

    警视厅。

    这三个地方的失联,意味着东京防卫系统完全瘫痪,看来叛贼的目标明确,准备很充分。

    此外,能在短时间内占领这么多重要机关,说明敌人数量不少,此事怕是不会轻易结束。

    颓然放开电话,天蝗犹如一只困兽在昏暗狭小的地下室转起了圈子,侍从们也脸色铁青。

    这种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

    二十分钟后,

    近卫师团首先回报,先前有异动的军人已经被解除武装被严加看管,并等待事后的审查。

    唯有第三联队中桥基明不见踪影,推断是趁乱逃离了皇居,很可能就是对方煽动了士兵。

    证据是对方曾经多次在军中发表过敏感言论,叫嚣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是财阀们的责任。

    随后,负责今日警戒的军官跪在皇宫门口剖腹,以求能获得天蝗的原谅,避免连累家人。

    最需要忠诚的近卫师团出现大逆不道之人,必须有人来承担责任,只能说此人运气不好。

    过了一会,天蝗又收到了一条真假难辨的情报,海军挡住了皇居外试图作乱的陆军士兵。

    据来报信的人透露,叛贼是皇道派的激进分子,本次兵变的诉求是尊皇讨奸,扫清国贼。

    皇道派!

    天蝗皱起眉头,要不是有外臣在场,他真想骂一句八嘎,再将皇道派这帮混蛋全部绞死。

    他早就知道皇道派思想有些叛逆,可为了平衡统制派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偏袒。

    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敢兵变,辜负了他的圣恩,这种不忠的臣子不杀留着干什么。

    再说了,兵变就兵变,为什么接近皇宫,分明是要借尊皇的理由行不臣之举,其心可诛。

    天蝗震怒之余,忽然觉得事情有点难办,皇道派在军中支持者甚多,强硬镇压或有风险。

    刚经历过近卫师团异动,他只有一个想法,是人都不可信,处理此事得要讲究方式方法。

    自己绝不能出面。

    对,不能。

    天蝗慢慢冷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皇道派关心民间疾苦,他要是出面镇压定会影响威望。

    所以他要站在国民一边,至少是假装站在国民一边或者中立,静待事件的发展再做打算。

    兵变就让统制派、军方去解决吧,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任何人都不能把责任算在他头上。

    等到尘埃落定,自己出来做一番姿态,然后继续统领这个国家走向强盛,这样更加稳妥。

    想好了对策,天蝗的表情当即变得淡漠,坐回到防空洞中央的正位上,恢复了往日威严。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侍从以及官员前来晋见,其中就有参谋本部情报部长岗村。

    兵变部队虽然控制了参谋本部等主要机关,但由于时间关系,大部分军官都还没来上班。

    加上各方势力早就知道兵变的存在,不可能傻等着被抓,重要人物全躲在了安全的地方。

    当岗村听说参谋本部被叛军控制之后,立即带领亲信手下前往了重兵把守的宪兵司令部。

    在这里,他重新恢复了参谋本部的运行,顺利与各地部队取得了联系,这才前往了皇宫。

    见到天蝗,岗村汇报了关于兵变的最新消息,将防空洞里的天蝗和众大臣惊得目瞪口呆。

    首相冈田启介被杀。

    内务大臣斋藤实被杀。

    大藏大臣高桥是清被杀。

    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被杀。

    前内大臣牧野伸显被杀。

    西园寺公望公爵被杀。

    天蝗听完险些晕倒,这些被杀的人哪个不是大日本帝国的股肱耳目,哪个不是有功之臣。

    堂堂海军大将、帝国伯爵、公爵,首相、外相们,居然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国将不国哪!

    悲愤的天蝗决定立刻命令东京附近统制派控制的部队尽快集结,配合近卫师团镇压叛军。

    但还没有开口,岗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陛下,铃木贯太郎阁下的私宅也遭到了攻击。”

    “什么!”

    天蝗没办法冷静,铃木贯太郎怎么样他不在乎,对方的夫人可是从小养育他的亲近长辈。

    他瞪大了眼睛,声音低沉询问道:“结果怎么样,该死的反贼有没有伤害到铃木先生家人。”

    “启禀陛下。”

    岗村双膝跪地,以头伏地:“叛军派出一支小队前去行凶,杀害了保护铃木阁下的护卫们。

    就在惨剧即将发生时,林傅家的嫡子林傅一郎路过,发现有人刺杀大臣,立刻带人支援。

    赖陛下的庇佑,铃木阁下一家毫发无损,敌人已经暂时退却,我立刻派遣宪兵前去保护。”

    呼。

    天蝗呼出一口闷气,一屁股坐了回去陷入沉默,许久抬头看向大臣们,却发现少了一人。

    他面露疑惑,召问左右:“朕的陆军大臣呢,难道也被叛军杀害了吗,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都忙着逃命或者了解情况,还真没人注意川岛义之在哪。

    原因非常简单,对方是个全无主见的人,本来就是被皇道派和统制派共同扶上来的傀儡。

    天蝗哼了哼,看来自己要做好再损失一个陆军大臣的准备了,算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现在有统制派出面,他可以毫无顾虑下令平叛,东京不能再乱下去,否则帝国颜面难保。

    “岗村,你立刻....”

    天蝗猛的起身,冷着脸下达了平叛命令,可又又一次被人打断,一个侍从打开了收音机。

    “全体大日本帝国公民,如今国家危难、国民贫苦,全因财阀与元老相互攻击,争权夺利。

    我等奉天蝗御令尊皇讨奸、清除国贼,尔等皆有辅助之责,自当人人奋起以图社会公正。

    从即日开始,东京进入戒严状态,所有市民、警察、工人、军人有权自由接管财阀资产。

    再次重复,东京进入戒严状态,所有市民、警察、工人、军人有权自由接管财阀资产。”

    “混蛋!”

    天蝗手指颤动,指着收音机以不敢置信的语气对大臣们说道:“这些叛贼怎么敢如此大胆!”

    ------题外话------

    ①日本皇室特有的语言。

第七百三十六节箪食壶浆

    1936年,2月26日上午。

    “哗啦~”

    东京街头一家挂着松本家族家徽的药店橱窗被人打破,十几个年轻人跳进店内肆意抢夺。

    药店经理和店员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顺便摸了摸口袋里的营业款。

    一个月不到30日元的薪水,不足以让他们冒着危险阻止暴民,何况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

    何况又不是自己的产业,就算被人打死了,松本家族顶多是给点抚恤金,命可是自己的。

    一方只要钱不要命,

    一方只要命不要钱。

    本该对立的双方非常默契,年轻人们无视一旁的工作人员,旁若无人的开始了一场0元购。

    货架上的阿司匹林、马啡、各种退烧药能轻松的在黑市上换成现金,价值比日元更坚挺。

    远处一个巡警有气无力的吹着警哨,脚下却没有动弹,警视厅都没了,没必要太过认真。

    听到哨音,其中一个年轻人把几盒药品塞进怀里,接着来到门口朝观望的人群高举右手。

    “国民们,接收财阀资产!”

    抢劫者很清楚,有句话法不责众,当审判成本大于财产损失,警方不会盯着小群体下手。

    反正责任有收音机里那些尊皇讨奸的义士负,他们不过是跟风发点小财而已,不算什么。

    再说围观者听到口号,第一个反应是退后了两步,毕竟大部分百姓都是循规蹈矩的良民。

    不过也有聪明人注意到光出声不动作的巡警,正所谓钱财动人心,人群渐渐有了些骚动。

    学好不容易,

    学坏一出溜。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冲进药店,瞪着血红的双眼开始搜刮财物。

    群体***很容易传染,尤其是在社会秩序面临崩塌,原本价格不菲的药物唾手可得时。

    十分钟后,药店内的商品和值钱物件被掠夺一空,离开前先前喊话之人随手点燃了家具。

    熊熊烈火猛的升起,烟雾笼罩在繁华的东京街头,地面上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药品包装。

    “股长,怎么办。”

    街角处,一个东京站被俘特工缩回脑袋小声询问道,他们刚刚处理完叛徒就看到了这幕。

    想到跪地求饶、丑态百出,最后被捅了几十刀的苟叛徒谭伟,他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只是他们的老上司庄自力,死前竟然没有求饶,反而让他们替自己为死去的弟兄上柱香。

    可有用吗,人生不能复生,另外那些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家属们以后要靠什么生活。

    “怎么办?”

    另一边,被他称呼股长的中年人冷笑:“娘希匹,被抓之后日本人可没有少招呼咱们弟兄。

    被活活打死的就有三个人,尸体最后也被拉走扔到了海里,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这个仇当然要报,论破坏,这些人都是小打小闹,你们说说一个城市什么地方最为重要?”

    “警方。”

    “医疗。”

    “供水。”

    “交通。”

    几个特工立刻回答,在特务处的培训中煽动和组织暴乱是门必修课,目标的选择很重要。

    普通人需要的是财物,特工追求的是破坏敌对势力的统治,制造敌对政府与国民的对立。

    他们说的这些地方全都关乎到国计民生,涉及到的人员数量众多,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件。

    到时候稍做挑唆,几百万的东京居民闹起来,警察和军队上街都没用,除非是大开杀戒。

    “对!”

    股长的眼中闪过厉芒:“咱们不搞则已,要搞就把整个东京搞个天翻地覆,让日本人心痛。

    警方有兵变的鬼子对付,咱们就不要管了,也没法管,大家身上有伤又没有多余的武器。

    接下来所有人分三个小组,第一组去医院,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尽量杀伤医护人员。

    第二组去水厂,破坏供水设施和管线,我要让东京的民房、工厂、消防栓全部无水可用。

    最后一组随机搭乘电车、公共汽车放火,同时在汽车和火车站制造混乱,瘫痪城市交通。

    行动结束,去备用死信箱领取新的安全屋地址,然后再想办法联络处里或者找途径回国。”

    说到这,他扫视了一圈:“我得提醒你们,不要有其它想法,还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咱们被俘是瞒不过去的,上面肯定会知道,加上脱身的经历太过离奇,内部审查逃不了。

    不把身上的耻辱洗刷干净,你我都会在刑场见面,行了,大家各自准备一下,分头行动。”

    讲完,他便带着人迅速离开了混乱的街道,浑水摸鱼的机会不多见,得抓紧多放两把火。

    同一时间。

    东京几个区内都发生了打砸抢烧的恶性犯罪活动,失去警视厅的指挥,警察们按兵不动。

    倒不是说没人指挥,他们就抓不了人,而是缺少必要程序,出了问题很容易成为替罪羊。

    当然,尽忠职守的人也有,一些警员自发组成了队伍,对抢夺财阀资产的暴民展开抓捕。

    令人玩味的是,这些警员要么是有家人朋友在财阀企业谋生,要么家中产业与财阀关联。

    所以说,钱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奋不顾身。

    也是坏东西,不知不觉就会让人迷失心智。

    听完广播,主动上街参与0选购的暴民有多少,具体的数量谁也不知道,但起码有上万人。

    这还没算上被裹挟的人,两者加一起恐怕有几万人之多,一小撮警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些人刚刚抓了几个人,就被蜂拥而来的几十个暴民淹没,拳打脚踢中有人扣动了扳机。

    这声枪响彻底激化了矛盾,被打急眼的日本警察顾不得其它,纷纷将枪口对准同胞开枪。

    “砰砰砰...”

    一片白色的雪花慢慢飘落,停在一滩鲜红的血迹上,暴民们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

    死人了,之前不管怎么样,警民都保持了极大克制,那就是抢东西抓人行,伤人命不行。

    现在死了这么多同伴,暴民们既害怕又愤怒,某种异样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一点点萌生。

    事物脆弱的平衡被打破,紧随而来的连锁反应造成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测,就像是今天。

    “杀人啦!”

    “财阀的狗腿子杀人啦!”

    一阵死寂过后,暴民中的聪明人转头就跑,一边逃命一边大喊,凄厉的叫声传出去很远。

    他们这一跑提醒了其他人,谁知道杀红眼的警察会不会再开枪,也纷纷脚底抹油—溜了。

    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冷静下来的警察们脑袋一片空白,事情搞大了,这下有大麻烦了。

    自明治维新起,日本的法治建设从未停止,特别是针对普通人违法的判处程序逐渐正规。

    没审判就杀人?

    这是犯罪。

    现在不是武士老爷拿着武士刀就可以随便杀人的江户时代,当然了,大人物还是有特权。

    问题是他们不是大人物,如今他们只有两条路,怎么就在这等待同僚的抓捕,要么逃亡。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烦恼如何选择了,因为逃跑的暴民又回来了,问题是人数有点多。

    几百个面目狰狞的青壮汉子手持木棒、武士刀、长矛冲过来,件件能要人命,气势惊人。

    “八嘎,就是这些狗腿子!”

    队伍最前方的一个人指着惊骇不已的警察大吼一声,接着高举一根粗壮的木棍迅速接近。

    随着他的喊声,暴民们又一次加快了速度,好几把锋利的利器直冲着警察们的胸膛挥去。

    日本近几十年来接连用兵,民间的在乡军人非常多,由于缺乏生存能力,多数生活窘迫。

    他们非常相信皇道派说的,自己生活不好,全是财阀和国贼的原因,天蝗对此并不知情。

    正在冲向警察的暴民就是这样的人,话说回来,一般的日本人也不敢用冷兵器跟警察斗。

    他们自动组成在军队中学到的冲锋队形,几人一组互相掩护,以不同角度发起致命攻击。

    噗嗤~

    眨眼间,一股猩红色的血液喷出好几米,两目圆瞪的警察脑袋缓缓滚出了缠斗中的人群。

    冲突爆发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仅用了五分钟,几个警察就全被暴民砍成了零件状态。

    反正没了回头路,他们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街面上的警察挨个解决,方便下面的抢夺。

    这股风潮愈演愈烈,哪怕没有制止暴民的闲鱼警察,也被大脑发热的危险分子残忍砍死。

    东京仿佛回到了原始社会,暴力与弱肉强食随处可见,城市上空的灰色烟雾让人喘不上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

    麻绳专挑细处断。

    恰好这个时间段,东京各大医院发生了多起医生被杀案,医护人员人心惶惶,无心工作。

    市内自来水和交通系统也一起被人破坏,许多市民愤怒的走上街头,暴民队伍逐渐壮大。

    就连统制派军队派人重新控制了电台和报社,发布了戒严命令,情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善。

    就像左重在事前想的那样,人性中的恶释放出来后很难收回,不劳而获的诱惑着所有人。

    东京时间中午12点。

    山王旅馆。

    这家距离皇宫、陆军统帅机构以及国会大厦很近的旅馆,成为了兵变部队的临时指挥所。

    来来往往的士兵搬运着沙袋和弹药箱,兵变组织们则坐在温暖的壁炉旁商量目前的局势。

    有了暴民的帮助,他们的处境好了很多,甚至有百姓送来了大量粮食,可谓是箪食壶浆。

    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令人感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左重恨不得当场高歌一曲。

    ------题外话------

    地图扩疆北西南,日记救国千古传。

    外患不决转重庆,内患不决进台湾。

    花园口水救干旱,长沙城火送温暖。

    金元卷多富国民,保甲连坐抚赣南。

    精忠报国有汪总,爱民如子汤河南。

    死守南京唐生智,决战东北张毅庵。

    昔日英豪名尤在,今朝国粉战四海。

    嘴炮无敌灭土匪,网军神勇复左岸。

    说的是谁?

第七百三十七节此一时彼一时嘛

    “目前,天蝗和帝国高层依然没有与我们建立联络,报社和电台也被财阀走狗们重新夺回。

    想来是陛下为奸臣蒙蔽,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吾等想要实现昭和维新,必须另想它法。”

    壁炉旁,安藤辉三作为临时头领,向其他人介绍起情况,包括从皇宫逃回来的中桥基明。

    近卫师团的反应太快,此人只能抛下手下士兵,导致兵变队伍针对天蝗的行动功亏一篑。

    听到安藤的话,他恶狠狠地表示:“既然天蝗无法履行职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天蝗呢?

    比如雍仁亲王,长期在陆军第八师团服役,非常同情我等遭遇,也是新天蝗的最佳人选。

    届时殿下登高一呼,响者定然云集,我皇道派正好可以控制更多武装,彻底扫清国贼们。”

    “哟西,中桥君说的不错。”

    已经荣升为兵变队伍军师的左重适时插了一句话,接着转头看向表情各异的日本军官们。

    “有一句中国古话叫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为寇仇,现在看来你我在天蝗心目中并不重要。

    否则即使无法公开赞同,作为天蝗,陛下想和我们进行沟通是不成问题的,我说的对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如果安藤辉三的话是为了天蝗解释,那左重的话就是彻底撕开了天蝗身上的那块遮羞布。

    对方就没想和他们沟通,现在不是幕府时代,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限制天蝗的人身自由。

    所以情况很清楚了,天蝗压根就不在意什么尊皇讨奸,兵变队伍纯属热脸碰到了冷屁股。

    问题是拥立新君这种事太过敏感了,敏感到哪怕他们之前有过计划,也没人敢率先开口。

    心中极度痛恨天蝗的中桥基明见大家都不说话,又一次站出来,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身为近卫师团的军官,忠诚是最基本的要求,天蝗不换,无论兵变结果如何,他都要死。

    “诸君,万万不能妇人之仁。”

    中桥基明说话间不停挥动右手加重语气:“冈本君的意思你们听到了,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我建议通知雍仁殿下,让他立刻来东京主持大局,我们尊皇尊的是皇室,不是某一个人。

    殿下在第八师团担任大队长一职有数年,深受底层信任,再发动千人参与兵变不成问题。”

    这个...

    香田清祯等人不敢决断,纷纷将目光投向安藤辉三,对方现在是首领,得听听他的意见。

    不过在旅馆商议的时候,对方可说过要保护天蝗的言论,应当不会同意中桥基明的提议。

    要是这样的话,说服安腾怕是不容易,但下一秒,他们就被大忠臣安藤辉三的话惊呆了。

    “吆西,中桥君说的不无道理,只要皇室能够万世一系就好,至于谁是天蝗又有什么关系。”

    安藤辉三面不改色的把天蝗给卖了,仿佛几天前那句绝对不能伤害天蝗不是他说的一样。

    香田清祯反应过来,指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气得直哆嗦,八嘎,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要早这么说,那集合第六和第七中队的士兵,说不定能直接打进皇宫,他们何至于此。

    其它参与兵变的鬼子,心中也满是满腔怒火,立场说变就变,大家还能不能友好相处了。

    “咳,咳...”

    左重见状轻轻咳嗽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免得好不容易忽悠瘸的安藤辉三被他们打死。

    虽然这家伙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地道,可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对方配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稳住了愤怒的鬼子,他微笑着解释道:“呵呵,大家不要动怒,毕竟情况此一时彼一时嘛。

    谁也没有想到,天蝗陛下会支持统制派的逆贼,向财阀低头,置无数国民的生死于不顾。

    既然如此,我们拥立新君乃是符合帝国利益之举,亦是顺应民心之举,绝不是帝国叛徒。”

    “是极。”

    “这话有些道理。”

    “扫戴斯乃。”

    军官们自欺欺人的点头,就像冈本君说的,不是自己不爱国,而是天蝗首先背叛了国家。

    为了大日本帝国和大和民族的未来,他们愿意背负千古骂名,去辅佐雍仁亲王登上皇位。

    安藤辉三最为得意,瞄了瞄同僚们说出打算:“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就马上联络殿下。

    第八师团驻地在弘前,乘坐火车到东京需要六到七小时,此事不容犹豫,避免夜长梦多。”

    “哈依,我赞成。”

    “赞成...”

    在场的人一个个举起手进行表决,左重二人也不例外,兵变队伍第一次真正团结在一起。

    军官们是为了荣华富贵,尾崎是为了信仰,左重就是单纯的搞破坏,三方都想搞死天蝗。

    接下来只剩一个问题,如何让雍仁成为天蝗,皇宫的近卫师团和统制派军队不是吃素的。

    比人数,那就不用比了。

    比装备,同样相差悬殊。

    就算第八师团官兵全是雍仁的人也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弘前距离东京实在是太远了。

    众人正在思考,一个士兵跑进来汇报了一个新情况—该死的海军马鹿竟然在背后捅刀子。

    联合舰队第一联队已经奉命驶入了东京湾警戒,狰狞的炮口正对着他们所在的山王饭店。

    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把长门级那门410毫米主炮的炮弹砸到在场之人的头上,简直欺人太甚。

    “八嘎!”

    中桥基明听完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陆军志士诛国贼,海军马鹿却选择助纣为虐。

    先是在皇居附近破坏我们的行动,现在又调动军舰进行恐吓,他们海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此辜负国民的期待,如果我等未来取得大义,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撤销联合舰队番号。”

    此人气疯了,要不是海军的人妨碍,兵变或许都成了,新仇加旧恨,他恨不得解散海军。

    “冷静,中桥。”

    带头大哥安藤辉三很有派头的压压手,让对方坐下再说,接着皱起眉头询问自己的智囊。

    “冈本君,海军马鹿的实力非比寻常,舰炮之下万物化为齑粉,事到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

    面对这么多敌人,即使雍仁亲王来到东京也无济于事,还请你想一个万全之策,拜托了。”

    军官们闻言略带期盼的看着记者先生,对方智计百出,一定能想出办法让亲王顺利登基。

    “哈哈哈,诸君勿虑。”

    就差一套羽扇纶巾的左重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稍稍思考一会回答起安藤辉三的问题。

    “海军不过虚张声势罢了,能被我们监听到电台就说明了问题,他们是有意泄露相关情报。

    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二是把我们拖在此地,以便统制派清剿。

    开炮,海军是不敢的,别忘了这里是东京,人口密度这么大,炮弹一旦打偏死伤很严重。”

    对啊,

    就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真的有军事行动,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知道呢,海军马鹿果然狡猾。

    接着他们又听左重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提议发动国民奋起,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相信海军敢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开炮,人群里有老态龙钟的老人,有蹒跚学步的孩子。

    谁下令开炮,谁就是帝国的罪人,谁就会遗臭万年,拥立雍仁殿下也可以利用这些民众。

    我们要告诉百姓们,现任天蝗和国内们沆瀣一气,准备对接收财阀财产的百姓进行抓捕。

    为了帝国,为了公义,必须选出一个具有怜悯之心,又爱民如子的新天蝗统帅帝国前进。”

    高!

    实在是高!

    几个鬼子眉开眼笑,冈本君不愧是兵变行动的军师,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两个大难题。

    暴民这招真的妙,转移敌人视线,让敌人投鼠忌器,壮大己方的声势,标准的一箭三雕。

    总之有了明确的计划,所有人行动起来,有人联络雍仁,有人安排防御,有人组织民众。

    安藤辉三则准备去电话房看一看,那里有直通第八师团的内部线路,或许能跟雍仁通话。

    “安藤君,请等一等。”

    左重连忙拦住他,然后将对方拉到角落里附耳说了几句,安藤辉三的脸色随即一变再变。

    考虑了几秒钟,他正色对左重说道:“感谢冈本君的提醒,我会让亲王殿下小心处理此事。

    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助,否则行动不会如此顺利,请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战胜所有的敌人。

    到那时,你会成为东京日日新闻的社长,我也会成为军中新的高层,让我们一起奋斗吧。”

    安藤辉三亢奋的拍拍左重的肩膀,说着傻子都不相信的鬼话,脸蛋两侧闪过病态的红晕。

    左重瞥了瞥他,非常开心的笑了,好啊,不怕你咸鱼,就怕你没野心,有野心才有动力。

    等到雍仁就位,这个游戏也快要结束了,下次来东京,恐怕就是战争胜利的那一天了吧。

    看着窗外东京的遍地烽火,左重背着手远远的眺望西方,默默欣赏着这道美丽的风景线。

    ------题外话------

    认真的查了查资料,历史上所有跟国府有过交易的国家和机构里,最良心和守信的,是日本海军马鹿的造船厂.....淦

番外:电影《扬名立万》乱入

    沪上,

    郊外一处庄园。

    党通局沪上调查室第八处的处长徐中武气喘吁吁坐到沙发上,顺手拿出手帕捂住了嘴鼻。

    十几个小特务正在屋内疯狂破坏房顶的几个铁钩,一副油画以及数片沾满了血迹的墙面。

    尘土飞扬之中,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被控制的八个男女,就像孤狼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这都是证据。”

    “住手!”

    “那三个肆意凌辱杀害女性的财阀是你包庇他们?”

    其中一个长发男子不顾危险发出质问,身旁另外七人或装作没有听见,又或是面露气愤。

    徐中武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被灰尘刺激到了脆弱的呼吸道,一边咳嗽一边淡淡解释。

    “是有人要包庇他们,咳咳,我只是在工作,工作嘛,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后患。

    知道什么最可怕吗,是记忆,一個人说出去就会成为千万个人的记忆,觉得我说的对吗?

    所以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这里就烧掉好了,可惜啊,靠薪水一辈子都买不到这种房子。”

    感慨完,他艰难的起身挥了挥手,有人搬来了野战油桶,打开后随意在屋子里泼洒起来。

    “不,我们只是来拍电影,绝不会乱说,也什么都没看见,您就把我们当成是屁给放了吧。”

    人群中,一个留着卷发的中年胖子脑袋摇的飞快,拼命拉着长发男子让对方不要再说了。

    其余的男男女女见状面露惊慌,有心想逃,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

    长发男子没有害怕,在挣脱了胖子的束缚后,指了指被特务压在身上的络腮胡发出怒吼。

    “你知不知道,这个房间之中死去的女孩不止一个,她们本该有完美的生活和美好的未来。

    而财阀因为有你们包庇,在沪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诱骗女性青年来这里行不轨之事。

    这个被你们抓捕的男人曾是远征军的一员,被凌辱女孩当中有一个是他生死弟兄的遗孤。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作为政府,你们应该查清事实的真相吗,不是给财阀权贵当狗。”

    “查清真相?”

    徐中武笑了,一边微笑一边点头赞同:“晓得,我都晓得,可是办案子要讲证据,晓得伐?

    现在嘛,证据没有了,我只能推测,比如杀害三位名流的凶手和几个电影业者同归于尽。”

    他笑吟吟的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语,然后朝手下点点头,这里没什么意思了,该回去了。

    八个男女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们知道今天走不了了,只可惜没有人将此地的事公布出去。

    “啪啪啪啪。”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掌声,厚重的大门被人猛的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鱼贯而入。

    最后,一个年轻人拍着手缓缓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微笑,身旁还跟着几个表情严肃的护卫。

    “md,党通局办事,谁敢...”

    “砰!”

    一个小特务想要阻拦,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枪打掉了半个脑袋,血雾喷溅得屋里到处都是。

    徐中武立刻摸向腰间手枪,却被枪顶住脑门,不光是他,所有党通局特工都举起了双手。

    “呵呵。”

    鼓掌的年轻人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些特工总部的人啊,投降还是这么快。

    十年前什么样,十年后还是这个德性,姓徐的如此,叶秀峰也这个鸟样,真是让人失望。”

    特工总部?

    徐中武心中一动,这个称呼太过久远了,是党通局前身中统的曾用名,此人怎么会知道。

    看对方的年龄,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么敢直呼叶局长的大名呢,难道是某个二世祖。

    他不再做病殃殃的伪装,立正弯腰小声询问:“请问您是,卑职党通局沪上第八处徐中武。”

    “怎么,准备找回场子?”

    年轻人似笑非笑,拿出雪茄坐到沙发上,在某个光头护卫的伺候下点燃并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中,此人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叫左重,在国府中有点名气,你应当听过这个名字吧。

    我这个人不喜欢不绕圈子,你呢,死定了,我说的,叶秀峰来也没用,给你一分钟想遗言。”

    “左....左重.....”

    徐中武哆嗦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个魔头怎么来了,这下完了。

    这时,被松开的络腮胡听到这两个字,激动的睁开眼睛,当看到左重时虎目含泪哭着喊道。

    “左主任!”

    “好了,别撒猫尿了,事情都过去了,我来就是为你们做主的,我说过的,我们同生共死!”

    左重叹了一口气,来到络腮胡扶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递过一支手枪,扬了扬下巴。

    “是,同生共死!”

    络腮胡接过手枪的瞬间,那个在印缅丛林里神出鬼没,打得日本人胆战心惊的战士回来了。

    几分钟后,

    正在走出庄园的七个人听到身后枪响大作,今天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幸好,梦终于醒了。

    或许,多少年后,他们会以这个故事拍摄一部电影,只是,不会有那个叫左重的神秘男人.....

    8.21日5:24分

    至酒酣处,现写现发,免费的喔。

    猜猜左主任是什么称呼?

第七百三十八节雍仁

    雍仁。

    全名秩父宫雍仁亲王,日本皇族,大正和贞明皇后的二子,现任天皇的弟弟,尊称淳宫。

    几年前由于天蝗无子,导致了一些人的不满,于是继承顺序第一位的雍仁被称为皇太弟。

    他热爱运动,喜欢冒险,在滑雪、橄榄球等项目上非常有造诣,被好事者称为体育王子。

    与深沉的天蝗相比,他更受到全体国民的欢迎,他的家庭沙龙也是上流贵族子弟的榜样。

    这种好日子一直到了1933年,那一年天蝗的长子出生,同年他被发配到了第八师团任职。

    毕竟弟弟是弟弟,

    儿子是儿子。

    天蝗很清楚跟自己一奶同胞的雍仁的野心,尤其是在军中,对方比自己更加受士兵欢迎。

    一旦处理不好,日本皇室说不定就会出现日本版烛影斧声①又或是日本版清君侧的朱棣。

    为了血脉继承,他只能把雍仁远远打发走,等到太子的年龄大一些,再召回弟弟回东京。

    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尊皇讨奸的兵变行动突然发起,这让很多人心里有了其它打算。

    1936年,2月26日。

    东京时间下午1点整。

    弘前的第八师团驻地内,身穿少佐军服的雍仁在房间内坐立不安,不停地看向大门方向。

    东京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作为曾经的皇位第一顺序继承人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要是天蝗死了,要是太子侄子死了,他有没有机会.....不可说,不可说,一切都要看情况。

    当了这么多年亲王,雍仁也有一些心腹,如今对方去打探相关消息,所以他才这般焦急。

    “噔噔,殿下。”

    “快进。”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刻意压低的呼唤声响起,雍仁连忙让来人进来,以免被其它人看到。

    他知道自己那个天蝗哥哥生性多疑,肯定会派人秘密监视,但机会难得,顾不得太多了。

    随着他的话,一个大佐将门推开一条缝快速钻了进来,接着来到雍仁身边,附耳小声道。

    “殿下,东京大乱,皇道派士兵占领了陆军统帅机构,首相府,警视厅以及多个重要机关。

    并且刺杀了多名元老重臣,内大臣,死;首相大臣,死;大藏大臣,死;前外务大臣...”

    好大的胆子。

    好果断的攻势。

    雍仁听完汇报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真是令人意外,当初的一步闲棋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其实在他看来所谓的尊皇讨奸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帝国需要财富,财阀是不可缺少的。

    可为了拉拢人心,他还是和皇道派人员走得很近,认识了不少军方底层军官并引为知己。

    这会事情闹得这么大,对方又缺乏与上层沟通的渠道,最合适的中间人舍他其谁,如果...

    “跟我们的人联络。”

    雍仁有了决断,跟手下轻声命令道“:“严密监视义军动向,在合适时间与对方建立秘密联系。

    向他们保证,假如帝国发生大的变故,他们这些首义之臣未来要承担起更加重要的责任。

    另外,让你的联队做好出兵勤王准备,那些眼线处理了吧,关键时刻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等我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世代富贵,与国同休的世袭贵族,努力吧。”

    “哈依!”

    大佐面露激动,他们冒着危险辅佐雍仁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难道真是为了忠诚?

    别忘了忠诚也是有价格的,单单一个贵族的承诺,就足以让他和他的手下行大不韪之事。

    东京那些大人物,他们的先祖不就是在明治维新站队成功,从而由一介武夫鲤跃龙门吗。

    别人可以,自己等人为什么不可以,谁也没多长一颗脑袋,手里有枪有兵,哪里都去的。

    “大队长阁下,有您的电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勤务兵的汇报声,心怀鬼胎的雍仁和大佐顿时一惊,立刻拔出武器。

    难道是天蝗准备先下手为强来场鸿门宴,这不是不可能,对方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思考了一会,雍仁摇摇头,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天蝗没理由动手,皇室也不会答应。

    他将手枪放回了枪套中,理了理衣冠,不顾大佐的劝说开门走了出去,淡定询问勤务兵。

    “谁的电话?”

    “参谋本部,阁下。”

    勤务兵低着头恭敬回道,外界的事情,一个小兵无从得知,只知道来电用的是内部线路。

    再说雍仁听到这话,心中跳了挑,参谋本部目前在皇道派人员控制中,对面定然是义军。

    那对方来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要自己调解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可做不得。

    他脑中将所有可能性都快速思考了一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着电话房快步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雍仁房间里的大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每过一分钟就扒着窗户朝外张望,并且越来越急。

    幸好,十多分钟后雍仁踩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一见面就微笑着跟大佐通报起具体情况。

    “立刻召集50个好手,携带短枪和手榴弹陪我前往东京,皇道派的人邀请我去那主持大局。

    我走后,你继续动员愿意服从我们的官兵,不要只局限在你的联队,要从整个师团入手。”

    “纳尼?”

    大佐瞪大眼睛,皇道派动作真够快的,拥立之功竟被这些卑鄙的家伙抢了,真是该死啊。

    强忍着不爽,他双手并拢弯腰用力点头,事情才刚开始,谁能获得最大好处就斗斗看吧。

    于是听过介绍,他小心翼翼提出了建议:“殿下,50人是否少了些,不让我亲自带护送。

    万一伪皇得知消息,派人拦截或者直接动手怎么办,此事不得不防啊,请您一定要三思。”

    “不必多虑。”

    雍仁听到伪皇二字觉得非常顺耳,心中不禁乐开了花,当即和蔼可亲的安慰了大佐两句。

    “放心吧,义军的安藤辉三大尉已经提醒过本王,并且想了一个万全之策,绝对不会出事。

    你在弘前等待我的命令,事态一有变化马上带领士兵出发,千万记得要打出勤王的名义。

    只有如此,沿途的军队才不会阻拦尔等,这些选择中立的军方势力,我们暂时不宜怪罪。”

    “是,亲王阁下。”

    大佐放心了,既是因为雍仁对于天蝗的反制有所准备,也是因为义军头领只是一个大尉。

    军队是最排资论辈的地方,对方想要追上他,怎么都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不足为惧。

    想明白这点,他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去挑选护卫,一个联队挑50个好手,还是很容易的。

    关键是要可靠,不能前脚选好了人,后脚就被天蝗一方得知,事关无数人命,必须谨慎。

    这一准备就是几个小时,等雍仁带人上了前往东京的火车,时间已是2月26日的晚上五点。

    东京,皇宫。

    参谋本部情报部长岗村为天蝗带来了几个坏消息,一个是皇弟雍仁亲王从军营中消失了。

    二是秘密安插在第八师团里的眼线也全部失联,大概率时被人灭口或者失去了人身自由。

    三,根据宪兵司令部调查,参谋本部中有电话打给第八师团,由于是内部线路无法窃听。

    四,从公开渠道得知,刚刚从弘前开往东京的火车上有一群神秘乘客,似乎携带了武器。

    “情况就是这样,是否要派人中途拦截,请天蝗陛下明示,臣定当竭尽所能防止事态恶化。”

    岗村趁机表起了忠心,一群疯子和一个被发配边疆的空头亲王想造反,简直是痴想妄想。

    “朕的弟弟啊,你也不安分吗。”

    天蝗知道这件事表现得非常冷静,丝毫没有动怒,慢步走到御座附近后眯着眼冷冷说道。

    “不必中途拦截,派人去火车站迎接雍仁亲王,我想在皇居跟他好好聊一聊,听明白了吗。

    任何人都不得伤害他,无论如何,他是我的弟弟啊,呵呵,父皇不想看到我们手足相残。”

    岗村身上寒毛直竖,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是,保护雍仁亲王安全到达皇居见陛下。”

    “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天蝗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字数不多,内中的深意却是耐人寻味。

    从弘前到东京站,坐火车需要六七个小时,需要岗村这么早去接人吗,当然是不需要的。

    还有不要误了时辰,究竟是误了接车的时辰,又或是其它,这就看岗村能否领会圣意了。

    山王饭店。

    会议厅。

    安藤辉三同样要向所有人宣布一条消息,他首先对军师先生点点头,接着对同僚们说道。

    “你们各自挑选一批老兵,让他们找机会混出封锁圈,出去后征用几辆汽车,最好是卡车。

    车辆搜集完毕,开车去弘前站到东京站的倒数第二站,雍仁亲王就在那里,要注意保密。

    接到殿下立刻返回,我们会在封锁线附近掩护,这件事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哈依。”

    香田清祯几人松了口气,对自身未来多了几分信心,既然天蝗不听话,那就换个人来做。

    而安藤辉三安排完任务,悄悄朝左重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阳台低声聊了起来。

    “安藤君,亲王下车了吗?”

    “是的,殿下在第二站就下了车,会换乘其它火车来这里。”

    “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定能瞒过天蝗和那些财阀。”

    “这全靠冈本君的精妙计划,亲王殿下特意让我向你问好。”

    “哈哈哈,多谢安藤君美言,但是不能大意,要多煽动.....”

    夜色渐深,寒风中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东京城内的起火点随着天黑,忽然变得越来越多。

    ------题外话------

    ①烛影斧声,也称斧声烛影,是指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赵匡胤大病,召晋王赵光义议事(另有记载说,是召太祖第四子赵德芳进宫商议后事,被晋王知晓后未召进宫),左右不得闻。席间有人遥见得烛光下光义时而离席,有逊避之状,又听见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声说:“好为之”(另有记载说“好做,好做”)。后晋王赵光义继位,史称太宗。

    对此事件后世议论不一,一说光义谋害太祖篡位;又有说太后杜氏去世前与太祖、赵普立下“金匮之盟”,定下太祖去世后由其弟光义继位,所以当时只是太祖向晋王嘱咐后事,并不是赵光义行篡逆之事。

第七百三十九节还请先生教我

    “八嘎,你们没有见到殿下?”

    人来人往的宪兵司令部内,岗村怒气冲冲的对着电话听筒发出一声怒吼,表情无比凝重。

    现在是2月27日凌晨,从弘前到东京的火车准时到站,按道理来讲雍仁应该已经到了东京。

    可他派去迎接的人封锁了火车站,并没有在几百名旅客中找到目标,帝国亲王神秘失踪。

    真要是出事了还好,就怕对方是跑了,岗村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继续听着手下的汇报。

    “哈依,部长阁下,不过我们询问火车的乘务员得知,在上一站时有几十名年轻男子下车。”

    “纳尼?”

    岗村自言自语了一句,心中有点哭笑不得,以为提前一站下车就能逃过情报部的监视吗。

    那位亲王殿下太未免小瞧他们了,有了确切的行踪,自己想要找到某个人只是时间问题。

    想罢,他低声嘱咐了几句,命令全面启用东京附近的情报网,尤其要注意进出城的通道。

    天蝗亲自交办的任务一刻都拖不得,这关系到帝国的稳定,帝国更经不起一场靖难之役。

    总之雍仁亲王必须死,绝不能让其活着到达皇居见到天蝗,最好是意外或者被叛军所杀。

    安排完此事,岗村没有坐在那等消息,而是要求警方清查城内的汽车情况和收紧封锁圈。

    因为雍仁亲王不管从什么地方下车,总不能走路来东京,一定需要交通工具,车从哪来?

    很可能叛军提供,只要查清楚今天被偷抢、被雇佣的车辆信息,就能顺着这条线找到人。

    另外,雍仁亲王冒着风险来东京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跟叛军汇合,封锁圈必须要加强。

    做完了这些,岗村踌躇满志地看向桌上的地图,等这件事过去,自己也该升为中将了吧。

    杀了雍仁,

    他就是天蝗的心腹。

    虽然有一定风险,可跟光明的前途相比不算什么,唯一要担心的是天蝗会不会过河拆桥。

    不过问题不大,到时将具体经办人派往螨洲和红俄前线就好,那里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

    岗村的嘴角微微扬起,抬手看了看手表,决定在天亮之前将事情办妥,给陛下一个惊喜。

    东京乱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恢复往日的平静了,到时候剿灭了叛军,那些暴民不足为惧。

    杀的人多了,

    百姓自然会听话。

    就在他排兵布阵时,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三辆日本国产卡车慢吞吞行驶在郊外公路上。

    来自第一师团和第八师团的几十名好手静静坐在车斗中,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双方刚刚在火车站汇合之后上车直奔目的地,即尊皇讨奸部队的临时指挥部—山王饭店。

    “秃噜~秃噜~”

    数寸厚的积雪使得卡车不堪重负,排气管冒出阵阵黑烟,泥泞的地面也让车轮不停打滑。

    司机们小心翼翼驾车向着远处的东京开去,开了半个小时,车队在即将入城时被人拦住。

    拦车的是宪兵,特有的法国短披风和白色臂章非常显眼,安藤辉三的手下立刻警觉起来。

    “准备作战。”

    “哈依!”

    带队的第一师团小队长低声命令,士兵们放下肩膀上的步枪,轻轻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

    可还没等他们下车,道路两侧突然响起机枪声,曳光弹如潮水一般飞向毫无遮挡的车队。

    马路上的宪兵也从身上抽出了手枪,对着第一辆卡车的驾驶位疯狂射击,现场乱作一团。

    第一师团不愧老牌师团,即使面对突然袭击,兵变部队依然表现出了高超的技战术水平。

    在第八师团的士兵被打得晕头转向时,第一师团老兵利落的翻出车斗,钻进路边排水渠。

    新兵怕盘,

    老兵怕枪。

    这句话不够准确,在如此近距离且缺少掩护的情况下,无论老兵新兵要做的都是先逃命。

    第一师团的小队长迅速找好了掩体,然后不顾头顶横飞的子弹,立即组织人手开始防御。

    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一方是早有准备,一方是极具战斗力,枪声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砰~”

    当一个头部挂彩的宪兵少佐打死拒绝投降的小队长,这场鬼子狗咬狗的闹剧才宣告结束。

    卡车上的人被全部击毙,宪兵方面也损失惨重,行动人员损失了一半,少佐黑着脸下令。

    “寻找目标,如果不想连累到家人,今天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要对外界透漏。”

    知道利害的宪兵没回答,默默点了点头走到交战现场,手里拿着照片,仔细的进行辨认。

    但把所有尸体翻了一遍,本该在这里的雍仁亲王不见踪影,宪兵少佐的脑门上满是冷汗。

    目标是跑了,

    还是根本没有随行。

    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此人跳上汽车飞也似的离开了,他要立刻向情报部长岗村通报。

    等岗村收到消息,一缕阳光恰好从天边亮起,新的一天到了,整个日本都处在失控边缘。

    “八嘎,为什么亲王殿下不在那个车队,你们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搜集的,立刻派人去寻找!”

    岗村拍着桌子对情报部军官发泄着怒火,他如此生气那是有原因的,雍仁不死他就得死。

    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对情报机关负责人来说,新的主子上台就意味他们的人生结束。

    “部长,有新情况。”

    不等他继续骂人,有人推门进来喊道:“五分钟前,有不明车辆突破封锁进入了山王饭店。

    当时封锁圈内的叛军出动了精锐队伍接应,负责封锁的部队抵挡不住,请部长阁下明示。”

    岗村眼前发黑,千防万防还是让那个人跟叛军汇合了,很快,兵变就会演变成皇位争夺。

    军事叛变容易镇压,无非是给皇道派压力,让他们放弃支持兵变队伍,派兵剿灭了便是。

    不会有人跟这群疯子一条道走到黑,缺少了外部的各种支持,所谓的义军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皇位争夺不一样,有的是人下注搏富贵,不说普通士兵,就连内阁和高级将领也不例外。

    两位皇族一旦形成对峙,总有利欲熏心的野心家跳出来站队,到那时再想剿灭叛军难了。

    这是政治问题。

    岗村咬着牙暗暗发狠,绝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要快刀斩乱麻除掉叛军以及雍仁亲王。

    他立刻决定调遣统制派军队强攻山王饭店,办了这件事,自己大不了被冷藏几年避风头。

    只要天皇陛下满意,以后总有出头机会,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这笔买卖很划算。

    冈村拿起电话准备通知军队行动,突然窗外传来了欢呼声,隐约能听到雍仁殿下几个字。

    八嘎,

    叛军公布了亲王的消息!

    岗村目眦尽裂,到底是谁在指挥叛军,竟然预料到了他的每一步行动,这个对手不简单。

    自己刚想要强攻,对方就让东京百姓知道雍仁的行踪,迫使他们顾及影响放弃这个计划。

    那几个兵变组织者绝没有如此战术素养,否则早就考上陆大,莫非是皇道派的某个参谋。

    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到破局的办法,无法秘密除掉雍仁,接下来怎么办要由天蝗来定夺。

    “唉。”

    岗村叹了口气,急匆匆地找自己主子去了,他这愁云惨雾,山王饭店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哈哈哈哈,孤得先生相助,真如鱼得水耶,来来来,冈本君,快与我讲讲下一步的计划。”

    雍仁亲王的样貌还算清秀,在顺利汇合得知了相关情况后,立刻紧紧拉着左重的手不放。

    对方能够玩弄天蝗的人马于鼓掌之中,正是他需要的人才,当即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殿下过誉了。”

    左重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正色说道:“伪皇占据实力与大义的优势,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殿下想要登上皇位,首先要让伪皇失去这两个优势,方能化被动为主动,获得制胜机会。”

    “还请先生教我。”

    雍仁连外套都忘记脱下,忙不迭开口询问,要不是实力不够,他在几年前就举起反旗了。

    现在有人说可以削弱自己的皇帝哥哥,他如何不急,这可关系到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一旁的安藤辉三、尾崎、香田清祯等人也很好奇,聚精会神听着“冈本重信”会怎么解释。

    “呵呵,此事易尔。”

    左重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接着阴恻恻道:“实力和大义实际上相辅相成,要先对大义下手。

    如果外面的民众集会,要求伪皇清除财阀权贵,结果被军队开枪屠杀,那伪皇会怎么样?”

    “万夫所指!”

    雍仁听完眼睛亮了,君主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样要承担比普通百姓都要沉重的责任。

    “对,没了大义,从法理上说您就有了合法继承皇位的资格,对方所属的势力会自动分化。

    如此一来,原本伪皇的力量就转移到了您的身上,再辅宣传、动员之功,胜利指日可待!”

    左重胸有成竹的看向众人,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把一支玻璃试管倒贴在隐蔽处,口中断言。

    ------题外话------

    ps:隔离快结束感冒了~

第七百四十节夺了鸟位

    “打倒财阀!”

    “铲除奸佞!”

    “天诛国贼!”

    1936年2月27日一早,无数民众便蜂拥至日本皇宫周围,高举右手声嘶力竭的高喊口号。

    几十个留着平头,身穿黄色服装的青年男子最为活跃,他们混在人群当中不停火上浇油。

    比如内阁已经下令平叛,所有抢过财阀财物的人都要死,天蝗不过是某些野心家的傀儡。

    又或是贤明的雍仁亲王不忍国民受苦,特意从弘前回东京,跟万恶的反动分子斗争到底。

    总之要将天蝗彻底搞臭,让所有国民知道选择雍仁当新天蝗是日本之福,否则国将不国。

    三人成虎,狂热的气氛中很多人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下意识相信了这些精心编织的流言。

    时间慢慢过去,集会人数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紧张,游行队伍在一点点逼近皇宫大门。

    看到这一幕,负责皇宫外围安全工作的近卫师团和海军陆战队束手无策,只能不停后退。

    开枪?

    想多了。

    这么多百姓,这么多老人和孩子,谁要是开枪谁就是傻子,背锅这种事又不是民国独有。

    尤其是海军的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保护财阀,毕竟论反贼,海军比陆军马鹿多的多。

    远的不说,就说几年前五一五事件,政变者袭击了首相官邸、警视厅、内大臣牧野伸显。

    首相犬养毅被杀,他留下的那句听我解释,以及暴徒的毋须多言、动手,成了著名语录。

    对,又是熟悉的首相官邸,警视厅和牧野伸显阁下,所以造反那是日本海军的优良传统。

    可想而知这些人对付集会民众是个什么态度,没有当场反水冲进皇宫就算是军纪严明了。

    海军出工不出力,

    近卫师团同样心不在焉。

    出了一个叛徒中桥基明,近卫师团上上下下的前途很不乐观,或许明天就会不光荣除役。

    失去了天蝗的信任,没有了军人身份,他们要靠什么生活呢,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更重要的是有人带话,只要近卫师团在关键时刻弃暗投明或者保持中立,将来必有厚报。

    具体的有,所有军官进入陆军大学进修后提拔任用,士兵们也可以获得相当可观的赏赐。

    做出这个保证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对方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山王饭店广召天下英雄。

    一面是要抛弃他们的昔日旧主,一面是开价大方的未来老板,很多近卫师团官兵心动了。

    这无关背叛,

    趋利避害而已。

    这两支队伍的摇摆不定,立刻引起了统制派、财阀、天蝗的恐慌,谁让他们无兵可用呢。

    现在东京大乱,部分通讯、交通处于瘫痪状态,城市外忠于天蝗的军队无法大规模调动。

    如此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不忍言之事,负责一线平叛的参谋本部情报部长岗村左右为难。

    他已经洞悉了叛军的险恶用心,命令近卫师团和海军强行平叛风险太大,容易丧失人心。

    用暴乱民众当挡箭牌这一招更是卑鄙无耻,东京湾的第一舰队空有巨舰大炮却不能发射。

    但是又不能任由情况恶化,雍仁若是上台,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自杀谢罪,没有活路可言。

    “八嘎!”

    岗村的三角眼满是凶光,想了半天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立刻晋见天蝗请求围剿叛军。

    打砸烧抢乱象不断蔓延,再不果断处置,就算打败叛军,东京几十年的发展成果也没了。

    长痛不如短痛,他准备向天蝗建言由第一舰队抽调精锐人员掩护天蝗登舰,再行平叛事。

    不过天蝗听完他的话,端坐在高高在上的御座上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地问了一个问题。

    “卿可知中国明朝崇祯皇帝,此人励精图治十数载,却被李逆逼死在北平煤山,可悲可叹。

    彼时亦有大臣劝其南狩金陵以图东山再起,确保国朝几百年的基业不失,他为何不走呢。”

    说完不等岗村回答,天蝗又语气飘忽道:“天子守社稷,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

    那何谓社稷,社稷就是天下的人心,就是皇室的体面,失了人心,丢了体面,还叫国吗。”

    “这个...臣愚昧。”

    跪在地上的岗村哑口无言,每个人的身份不同,考虑的东西也不同,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臣子有臣子的难处,君王有君王的难处,有些事情臣子可以做,富有天下的君王不能做。

    见岗村若有所思,天蝗知道对方明白了,于是笑着说出了自己针对叛军阴谋的破局之策。

    “好了,移驾一事暂且作罢,卿不必担心,财阀方面已经表态,会立刻减少东京粮食供应。

    多出的那部分粮食他们会交给帝国处理,既然叛军可以用财富换人心,那我们就用粮食。

    城内几百万人口,吃饭是头等大事,你去通知内阁,让警署以朕的名义挨家发放救济粮。

    顺便张贴安民告示,要求所有人待在家中不得外出,等待戒严解除,违者停止粮食供应。”

    “哈依,陛下英明!”

    岗村精神一振,暗骂自己真是愚笨,财阀垄断了很多关乎民生的行业,称得上手眼通天。

    有了他们的从旁协助,外面的暴民没有饭吃自然就会散去,这是标准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倒想看看,没了挡箭牌的叛军要怎么对付海军的巨炮,那个神秘黑手又会出什么花招。

    至于雍仁亲王,天蝗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说就等于不存在,不存在就代表可以随意处置。

    心中有了底气,岗村恭敬告退来到了皇宫门口,跟亲信手下嘱咐了几句,等着好戏开场。

    天蝗在行动。

    雍仁也没有闲着。

    站在山王饭店的楼顶,雍仁饶有兴趣地看着密密麻麻的百姓,忽然转头询问陪同的左重。

    “先生,义军正在按照你的吩咐散播谣言,不过伪皇十分擅长笼络人心,此计划真的可行?

    我观警戒部队反应懈怠,我们何不直接攻进皇宫,将我的那位皇兄控制,实现帝国维新。

    时间拖得越久,各地的统制派部队准备越充分,中国人常说夜长梦多,孤不免有些担心。”

    觊觎多年的位置就在眼前,他看似淡定,实则恨不得立刻杀了昭和天蝗全家,夺了鸟位。

    “殿下,请戒急戒躁。”

    左重心说天蝗要是死了,自己还怎么玩,当即一手扶着楼顶的围栏,一手作指点江山状。

    “昔年明朝崇祯皇帝继位,在位一十七年内竟换了十九任首辅,何故,皆是因为急于求成。

    若是能选一良相长期任用,前明国祚何止区区二百七十六年,这便是历史给我等的提醒。

    警戒部队懈怠,那是不知何去何从,强攻固然能争取一部分人屈服,也会让其他人反感。”

    此事急不得,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还望雍仁殿下戒之、慎之。”

    为了鬼子,左重这回真是操碎了心,嘴巴都快说干了,辅佐戴春峰时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孤,谨遵先生教诲。”

    雍仁表情严肃,规规矩矩的给左重深深鞠了一躬,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何况所有英明的君主身边总有一个敢于谏言的忠臣,如唐时的魏征,这才有了贞观盛世。

    今天这段对话流传到后世,未尝不是一桩美谈,前提是他们能成功把伪皇昭和赶下皇位。

    他提醒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有冈本先生这样的股肱之臣,大事何愁不成。

    左重瞥了这家伙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某处,微笑着说了一句。

    “殿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纳尼?”

    雍仁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七八个年轻人和身穿制服的海军官兵打了起来。

    最让人意外的是,人数占优的职业军人竟然输了,眨眼的功夫就被年轻人打得满地找牙。

    “八嘎,快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天蝗陛下就该下令把你们杀掉,一个都不留下。”

    其中一个海军中尉捂着左眼,恼羞成怒的骂道,右手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的南部手枪上。

    此人是出身豪族,向来看不起平民子弟,尤其是在报考江田岛输给普通家庭的同窗之后。

    自从几天前得到密令来东京,他一直指望着能靠救驾之功一步登天,早就看暴民不顺眼。

    如今被人公然打脸,心中隐藏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拔出手枪对着面前的百姓连开数枪。

    “砰砰砰~”

    南部麒次郎大师的杰作,日本工业史上的奇葩,这一次总算没有掉链子,子弹顺利击发。

    但远处的海军负责人及更远处的岗村宁愿枪坏了,这么敏感的时刻响枪,局势定然失控。

    果然,随着中枪的年轻人缓缓倒在同伴的怀里,在场民众怒不可遏,纷纷往事发地挤去。

    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趁机造谣,他们身上的黄色服装格外显眼,吸引众多民众跟随。

    “天蝗要清剿了!”

    “军队杀人啦!”

    “凶手跑啦!”

    听着震耳欲聋的叫声,愣在原地的海军中尉被这句跑了提醒,甩开手下跑进了警戒范围。

    下一刻,站在原地的海军士兵被愤怒的百姓打倒,一人一脚哪还有活路可言,顿时了账。

    把人打成肉泥不算完,暴民发泄完怒火又冲着皇宫去了,却被各种防御武器挡住了脚步。

    曾在欧战堑壕战留下赫赫威名的铁丝网满是倒刺,被它勾住一不下心就会撕下一块皮肉。

    黄衣服们见状,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了木板、梯子搭在铁丝网上方,借力跃过了封锁线。

    刚一落地,他们便分出一部分人拦住军队,另一部分人搬开障碍物,挥动手臂发出口号。

    “天诛国贼,突击给给!”

第七百四十一节战场

    “盲从。”

    山王饭店楼顶的左重口中轻轻说出两个字,底下的百姓像疯了一般冲破了军队的封锁线。

    他们中有刚刚毕业的学生,工厂里的工人,无所事事的浪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同的是身份,相同的是贫穷,在财阀的压榨下,日本社会隐藏的矛盾终于在这刻爆发。

    近卫师团和海军士兵见状立刻迎了上去,跟黄衣服和暴民们扭打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成百上千人的斗殴确实难得一见,不过士兵们要么没有携带武器,要么将武器背在身后。

    矛盾不能再激化了,若是再有军方人员打死打伤普通人,今天的东京就会彻底变成战场。

    “八嘎,为什么开枪。”

    后方的岗村拽着海军中尉的衣领怒吼,要是同一军种,他真想一枪打死这个愚蠢的家伙。

    本来这就是一场“和平”游行,对方一枪下去,性质便发生了巨大变化,也正中叛军的下怀。

    他不得不怀疑此人跟敌人有什么瓜葛,思考再三他让人将对方扣押,准备回头移交海军。

    海陆双方的分歧由来已久,现在局势危急,他们必须保持团结,否则面对叛军绝无胜算。

    岗村的选择没有错,但缺少致命武力的威吓,很多暴民的动作越发大胆,军队渐渐不支。

    “暴力。”

    笑呵呵的左重又开口了,话音未落,楼下打斗更加激烈,拳打、脚踢、撕咬,异常血腥。

    人群中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歪歪扭扭倒在地上,对面的海军士兵没有在意抬脚继续向前。

    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年龄之分,他不可能无视上级任务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敌人。

    忽然,看似昏迷的老头猛的睁开眼睛,眼神之中满是狡诈,手上同时抽出军刺往上撩去。

    海军士兵只觉得裆下一凉,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重重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努力睁大双眼试图看清凶手的样子,却只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背影。

    附近的人都在拼命,没人注意到这一幕,男人、女人、成人、青少年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偷袭得手的老人嘿嘿一笑,心中无比得意,靠这一手,他当年在高丽杀死了不少中国人。

    如今用来对付这些乳臭未干的后辈们自然不在话下,他稍稍喘了口气再次找到一个目标。

    可惜这一次老头错了,在他倒地之后,身穿陆军制服的士兵看都没看当即给了他一刺刀。

    这完全是肌肉记忆,日本陆军操典中有要求,士兵在清扫战场时必须确定敌人完全死亡。

    看着刺刀捅穿人体,陆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看了看周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离开。

    “不...不该是这样的。”

    老头到死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喃喃自语中脑袋又被人踢了一脚并真正陷入了昏迷。

    暴民和军队你来我往,无数人从他的身体上踩过,没过多久,皇宫门口就多了一滩肉泥。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例,不断有民众或者士兵命丧当场,双方打出了真火,局势开始失控。

    零星的枪声不断响起,面临生命危险,职业军人可不管什么狗屁命令,自己性命最重要。

    一直在煽风点火的黄衣服不甘示弱,一样拿出了步枪、手榴弹分大肆发放,这下热闹了。

    军队固然厉害,暴民也不遑多让,他们中有很多在乡军人,还经历过实战,颇有战斗力。

    一样的武器,一样的队形,一样的口令,日本人就这样在自己的皇宫前展开了一场厮杀。

    “哒哒哒哒....”

    打斗中,不知是哪一方拖出了大正十一年式机枪,耀眼的火舌扫过人群,顿时尸横遍野。

    这仿佛开了个头,很快各种重火力装备逐一登场,两边打得不亦乐乎,斗殴变成了战争。

    近卫师团和海军依靠机枪的数量逐渐占据优势,暴民毕竟不是现役军人,慢慢败下阵来。

    见到情况不妙,黄衣服们互相对视一眼,觉得没必要再装了,当即推来一门九二步兵炮。

    这是日军的新锐装备,30年代初期投产,刚刚列装,第一师团接收此炮不过一两年时间。

    作为尊皇讨奸部队的成员,他们的任务是挑起矛盾,给予民众火力支援,现在是时候了。

    “装弹~”

    其中一个黄衣服大喊一声让人将70毫米杀伤榴弹装进炮膛,右手飞快转动关闭螺纹炮闩。

    炮击准备完毕,此人死死盯着几百米外的皇宫大门及防御工事,毫不犹豫拽动了拉火绳。

    这么近的距离不需要过多调整俯仰角度,直瞄击发即可,一声巨响后炮口闪过一道火光。

    九二式步兵炮的弹速为198米每秒,炮弹仅仅用了两秒便飞过了战场,撞在了一堆沙袋上。

    炮弹顶部的引信瞬间启动引爆了内置的1.05千克危险品,产生了高达几千摄氏度的高温。

    “轰!”

    一股气浪在爆炸处生成向着四面八方横扫,夹杂的弹片将挡在面前的所有东西化为飞灰。

    突如其来的炮击,一下打掉了近卫师团和海军的抵抗勇气,有人偷偷朝身后的皇宫跑去。

    他们是经受过严酷训练,但用血肉之躯阻挡炮弹,那是傻子干的事,况且这是皇室内战。

    不管双方谁输谁赢,依然是由万世一系的天照大神后裔来统领帝国,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站住!站住。”

    唯有岗村面目狰狞,高举手枪命令溃兵不准后退,却被汹涌而来的人潮裹挟着进了宫门。

    接着不等他发号施令,先进来的士兵不顾同袍的苦苦哀求,强行将厚重的包铁木门关闭。

    失去了外围阵地,坚固的宫城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没有大口径火炮,叛军攻不下此地。

    等各地勤王部队到来,在场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雍仁清算吧。

    问题是他们安全了,被拒之门外的官兵傻眼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这该怎么办。

    只能投了。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于是士兵们纷纷丢下武器,举起双手示意投降,暴民在黄衣服的指挥下,倒也没有杀俘。

    日本人不是傻子,知道现在杀俘,只会让包围圈里的军队做困兽之斗,增加围剿的难度。

    既然如此不如先放一放,不仅可以扰乱敌人的军心,也能收拢一批职业军人为己方所用。

    之前在旁观战的安藤辉三等人看准时机现身,和蔼的跟俘虏谈心聊天,宣传皇道派思想。

    “吆西~”

    楼顶处,雍仁亲王放下手上的望远镜,语气感慨:“没有想到,国民们竟然如此有战斗力。

    唐国太宗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孤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以后定然会善待百姓、国民。”

    此人有些得意忘形,似乎忘记了皇宫里还有数千名敌军,头号敌人昭和更没有束手就擒。

    万一对方来了援军,里应外合之下胜负难料,这会就开始幻想将来如何,真是愚蠢之极。

    “殿下英明。”

    左重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露出微笑,一边拍着雍仁马屁,一边提出了建议。

    “殿下,下一步可以开始了,不能给伪皇喘息机会,我们要一鼓作气打进皇宫,诛灭国贼。

    我认为第一波进攻还是要交给百姓,目的是消耗对方弹药,尽可能的杀伤敌人有生力量。

    皇宫内粮食、淡水不缺,缺少的是药品和武器装备,我们这么做能够有限削弱伪皇实力。

    百姓们消耗完再让义军组织精锐突击队,直捣黄龙抓捕伪皇,接下来您就该考虑年号了。”

    “哈哈哈哈。”

    雍仁闻言大笑,一把拉住左重的手正色说道:“孤能得偿所愿,全赖先生您运筹得当之功。

    若雍仁能登上皇位,自有高位相赠,到时你我同心协力,定能成就一番君臣相得的佳话。

    此言天地可鉴,如有反悔,天弃之,先生不负我,孤必不负先生,年号就取广至,如何?”

    这个弯太急,左重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连忙点头:“殿下博古通今,臣自愧不如。

    广至,取自中国《诗经》,有明月照光,体质刚健之意,寓意我大日本帝国将天下无敌。”

    “哟西,还是先生懂我。”

    雍仁非常满意,随即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从兵变开始,他已经很多个小时没有合眼。

    先前还不觉得困倦,这会大局已定,心中放松之余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恨不得倒头便睡。

    “殿下。”

    左重恭敬欠身,小声提醒:“您的圣体重要,不如去壁炉旁小睡一会,宫城一破我来叫您。”

    “也好,那就辛苦先生了。”雍仁确实很累,不再说话率先走下饭店楼顶,来到一个房间内。

    左重亲自把几个沙发拼成一张小床,又找来几张被褥,最后将壁炉烧旺,这才告退离开。

    “殿下怕冷,注意加柴。”

    临走前,他对门外的护卫嘱咐了一句,确认对方会半小时加一次柴后迈出山王饭店大楼。

    望着天空阴沉的天色,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沉吟片刻向着安藤辉三一行人走去。

    与此同时,一支绿色试管被倒放在某个隐蔽角落,封口处的蜡封一点一点融化慢慢滴落。

    “哒...哒...哒...”

    ------题外话------

    准备结束隔离了,回家~东京剧情就要结束,中间过渡几章进入抗战。

第七百四十二节告别东京

    “什么,先生你要离开?”

    左重来到安藤辉三身边,与其小声说了两句,正煽动俘虏加入兵变的安藤辉三大惊失色。

    现在他们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冈本重信竟然要走。

    考虑到自己和对方的合作,他连忙劝说道:“先生为何要走,亲王殿下和我等都需要您啊。

    再者,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尊皇讨奸,不就是为了事成之后能够凭借拥立之功登临高位吗。

    先生这一走,香田清祯之辈定然会抢夺本属于您的位置,您还是等殿下醒来再做打算吧。”

    安藤辉三苦口婆心,试图让左重打消离开的念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个合格的盟友。

    “呵呵,安藤君。”

    左重则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已有数日不见家妻,加之城中大乱,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待我回家接上妻子便回,最多一两个小时,绝不会耽搁殿下的大事,请安藤君不必担心。

    对了,殿下休息前有令,人员稍作休整,由民众首先攻击宫城,我们的人暂时不要动作。”

    该做的事情做了,该挖的坑挖了,留在东京和日本没有意义,而且再不撤退就走不成了。

    历史上这次兵变最后以失败告终,参与行动的士兵要么不光荣退役,要么调往伪满前线。

    带队的军官们更惨,不是自杀就是审判后被枪决,甚至连家人都被视为非国民倍受侮辱。

    那么有了他的搅合,所谓的尊皇讨奸会不会成功,雍仁会不会顺利登基,答案是不可能。

    理由只有一个,

    财阀。

    自明治维新起,这些资本家就渗透到了日本社会的方方面面,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与人脉。

    别看安藤辉三他们现在占据优势,一旦财阀发力,就算是用钱砸也能把兵变队伍砸趴下。

    何况日军最早建立的七个师团当中,第一和近卫师团暂且不提,其它的都只向天蝗效忠。

    如果左重没有猜错的话,此刻这五个师团就在勤王路上,随时准备给兵变队伍致命一击。

    到了那个时候,陆上有十几万鬼子精锐,海上有第一联队,他想要逃出生天怕是不容易。

    所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同时,从奉命去东北执秘密任务,他离开金陵已有大半年,该回特务处刷一刷存在感了。

    否则难免有大权旁落的隐患,比如郑庭炳和李齐五这两个王巴蛋早就想将自己取而代之。

    距离中日开战越来越近,特务处副处长的职务至关重要,左重必须将它牢牢的握在手里。

    “哟西,先生早去早回。”

    另一边,安藤辉三面对左重给出的理由,终于不再阻止了,毕竟关心亲人乃是人之常情。

    不过考虑东京治安混乱,冈本又是个手无寸铁的文人,他还是安排了两个老兵全程陪同。

    这次左重没推辞,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他的行为方式以及人物设定,不允许他拒绝。

    与兵变的核心层人员一一打了遍招呼,他带着两个护卫快速消失在东京街头便失去联络。

    三个小时后。

    雍仁亲王缓缓睁开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没有太在意,这里毕竟不是王宫,睡得的是沙发,盖的是单薄被褥,受些风寒很正常。

    门外的士兵听到声音赶紧推门进来,给烧得正旺的壁炉又添上木柴,屋内很快暖和起来。

    “呼~”

    雍仁搓搓手,在士兵的帮助下穿上外套,听着外面的枪声问道:“为何还没有攻下宫城?

    立刻让冈本先生来见孤,顺便将安藤大尉他们也叫来,孤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广至这个新年号,他是越想越满意,决定不等伪皇毙命,先让人把旗号打出来以示正统。

    昭和维新改成广至革新,听上去顺耳了不少,这将是大日本帝国走向辉煌和强盛的开始。

    “启禀殿下。”

    士兵低头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敌军依托宫墙负隅顽抗,进攻的国民死伤非常惨重。

    目前,我们占领了皇宫东南角的一座建筑,安藤中队长在组织精锐,准备亲自带队突击。

    至于冈本先生,几小时前他回家去接夫人,很快就会回来,中队长阁下特意派出了护卫。”

    “吆西,安藤君是一位真正的帝国勇士,先不要打扰他了,阿切~为孤倒一杯热茶,去吧。”

    雍仁说话间又打了个喷嚏,身体开始不自觉哆嗦,一股寒气从骨子里冒出并蔓延至全身。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不是太烫后松了口气,现在可不是生病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事。

    恰好士兵将一杯热水送上,他接过直接喝掉了一大半,温热的感觉让雍仁瞬间精神一振。

    没过多久,他的胸口和后背就被汗水打湿,原本昏沉沉的脑袋也在出汗之后清醒了许多。

    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雍仁开始思考如何处置自己的哥哥昭和全家以及犒赏从龙的功臣。

    “嘎吱~嘎吱~”

    忽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水杯微微颤动,杯中的清水也泛起了点点的涟漪。

    雍仁不禁面露疑惑,急忙站起身子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拿起望远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辆八九式战车从封锁线外缓缓驶来,炮塔上的37毫米火炮不停转动指向附近建筑。

    战车旁边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以战斗队形分布在街道两侧,有几个人还举着大型横幅。

    哪来的战车?

    哪来的军队?

    雍仁瞪大双眼,好不容易看清了横幅的内容:敕令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几个字赫然在目。

    另外,战车后部的军旗清清楚楚写着“淀”部队,这表明对方是驻扎在大阪地区的第四师团。

    他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呆呆的放下望远镜,想不明白勤王部队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快。

    大阪距离东京有一定距离,就算他们收到命令立刻出发,路上至少也需到两到三天时间。

    打仗不是儿戏,物资的转运、装卸流程很繁琐,第四师团总不能将战车从大阪开到东京。

    “轰~轰~”

    没等雍仁想明白,东京湾隐隐传来舰炮的巨响,这显然是在警告兵变部队不要轻举妄动。

    该死的海军马鹿,他知道第四师团为什么会这么快,一定是搭乘军舰从海上前往的东京。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短短一天内赶到,怪不得兵变部队在城外的警戒哨没有任何发现。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快速推进中的平叛部队,心中无比绝望,自己还是输了,输得那么惨。

    一群暴民和只装备轻武器、步兵炮的兵变部队,根本抵挡不了装备精良的第四师团进攻。

    “殿下!请速速撤退!”

    安藤辉三闯进房间,激动的朝雍仁大声喊道,得知平叛部队有战车,安藤立马赶了过来。

    第一师团有战车也有反战车部队,但没有参加兵变,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撤离,以图后事。

    比如跟第八师团汇合与天蝗部队对峙,等到国民认清天蝗的真面目,胜利的一定是他们。

    “撤退?”

    雍仁口中重复了一遍,转过头苦笑一声:“撤退真的有用吗,昭和和财阀绝不会放过我们。

    算了,不要再多造杀孽了,让大家放下武器吧,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与普通士兵无关。

    至于你们,脱掉军装自己逃命去吧,去中国、去米国、去欧洲都可以,他们想抓的是我。

    唉,若是能早点结识安藤君和冈本先生,做好万全准备再动手,绝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时也,命也,罢了,能和诸君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你可以离开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在最后一刻,雍仁很光棍的担下了所有责任,只是去国外谈何容易,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殿下...我...”

    安藤辉三张了张嘴想要继续劝说,见雍仁摆了摆手,只好浑浑噩噩的走出山王饭店大门。

    他抬眼看去,平叛部队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战车、机枪全对准了脸色苍白的兵变队伍。

    确实该结束了,安藤辉三叫来军曹长整队,等到人员集合完毕后,他眼含泪花宣布解散。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请允许我向诸位的勇气和忠信致意,感谢你们为帝国的付出。”

    “撒有拉拉!”

    说完,他行了一个军礼,接着士兵统一回礼,并在军曹的带领下高唱昭和维新之歌远去。

    第四师团的官兵在这期间没有开枪或阻止,默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歌声,安藤辉三口中喃喃说了句不知我等是狂是愚,拔出手枪抵住下巴扣动扳机。

    “砰~”

    这声枪响代表着皇道派的彻底消亡,除了安藤辉三,自香田清祯以下兵变军官全部被捕。

    雍仁亲王由于是皇室成员,当晚得到了天蝗召见,交谈中他的身体状况恶化,当场昏迷。

    随即被软禁在自己的王宫内修养身体、反思所犯罪行,没有人知道,一场灾难即将爆发。

    就在日本人忙着自相残杀的时候,大洋中一艘渔船上,左重看着天边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皇道派是败了,他们追求的军部独裁、国家政权髮西斯化,却在政变失败之后得以实现。

    中日之战也将进入倒计时,希望这场兵变可以为中国多争取一点准备时间,哪怕是一天。

    另外,来而不往非礼也,希望日本人会喜欢他从背荫河带出来的伤寒病毒,尤其是天蝗。

    鬼子在东北犯下的种种滔天罪行总要有人承担,那就让昭和自己尝尝细菌武器的厉害吧。

    这就是他为何一定要将雍仁拉下水的原因,没有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这个目标无法实现。

    面对戒备森严的日本皇宫,只有对方这个亲王可以面对面接触天蝗,其他的人谁都不行。

    当然,左重很清楚这么做会让无数日本民众遭殃,可干情报这一行容不得一丝妇人之仁。

    国与国的暗战更是如此,他们要怪就怪天蝗吧,是对方和日本高层一意孤行发动的战争。

    “副处长,本部急电!”

    这时何逸君从船舱中走出递过一张电文,左重接过后目光一扫而过,猛的抬头发出命令。

    “加快航速,48小时之内必须靠岸,顺便通知东京小组,让他们做好防御细菌武器的准备。”

    ------题外话------

    本来想着细菌。。具体的情节,恩,比较危险,怕被404就一笔带过了。回头写个免费番外或者倒述吧。

第七百四十三节飞机

    1936年,12月。

    距离左重从东京撤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时间,四季再次无声无息地走过了一个轮回。

    这天下午刚过五点,金陵党部人声鼎沸,工作人员收拾物品,穿上大衣、帽子准备下班。

    一个中年人从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众人赶紧起身,或恭敬或亲热的跟此人打起了招呼。

    “徐副处长好。”

    “老徐,走啊?”

    “要不要去喝点?”

    组织处副处长徐伟民笑着摆了摆手:“不了,今天这鬼天气太冷了,还是早点回家为妙。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徐某在北方任职的时候冻伤过,膝盖一到冬天就疼痛难忍,下次吧。”

    “哎哟。”

    邀请他喝酒的人拍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竟然忘记这事了,行,那咱们有机会再聚。

    对了,听说特务处那边出了大事,那群特务在执法的时候被人埋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人神神秘秘的将徐伟民拉倒角落,看了看周围动静,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后小声询问道。

    “这事嘛.....”

    徐伟民卖了个关子,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笑着瞄了对方一眼。

    说话的人急了:“哎哟,我的徐副处长哪,谁不知道您消息灵通,赶紧跟兄弟我说一说吧。

    最近这世道真是太乱了,年初时日本人闹瘟疫,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连天蝗差点都没了。

    要不是找到了特效药,恐怕日本国就完了,真是老天无眼,这帮王巴蛋要是都死了多好。

    还有那位戴局长去港城被英国人扣押,虽然后来放了,但这一桩桩的事让人心中发慌啊。”

    日本瘟疫。

    戴春峰被抓。

    徐伟民默默点了点头,这一年确实有点乱,各方都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地下党也是一样。

    作为秋蝉的联络人,老K这个代号在首长那里是挂了名的,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负担。

    从红俄回来的那帮人,竟然让组织把秋蝉移交给地下党国际,理由是方便他们展开工作。

    这简直是痴人做梦,一个渗透到国民政府高层的情报人员有多珍贵,根本不需要多解释。

    红俄想靠一纸命令,就让他们把最重要的情报渠道交出去,未免太小看中国地下党人了。

    面对如山的压力,首长直接否认了秋蝉的存在,还将自己这个情报小组列入了最高机密。

    “老徐?老徐?”

    思考中的徐伟民被身旁的呼唤声惊醒,他慢慢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同事,口中淡淡回道。

    “你放心吧,不管出什么事跟咱们都没关系,是特务处在查抄城内的走私和贩卖人口买卖。

    干这两种生意的人那是好惹的吗,当天就派人袭击了查案的特务处负责人,死了不少人。

    我听中央党部的老同事说,上峰对这件事极为震怒,命令城防司令部、警察厅尽快破案。

    明天涉事的三方会举行闭门会议,共同商议解决此案,不过我看够呛,原因大家都清楚。”

    讲完他轻轻吐出一口烟,脸上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国府的事情嘛,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问话的人讪讪一笑,果断闭上了嘴巴,因为但凡是非法的生意,党国大人物都会掺一脚。

    此事估计又会不了了之,反正倒霉的是那些苟特务,就当是他们为之前做下的孽还债了。

    总之这话没法再说,

    再说就犯忌讳了。

    徐伟民拍拍对方的肩膀,拎着公文包走出金陵党部,慢慢悠悠走回了位于朱雀街的住处。

    仔细检查完大门以及屋内的安全记号,他来到密室坐了一会,等到通讯时间将电台取出。

    把手榴弹拉火绳握在手中、通电、调整频率,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他缓缓戴上耳机。

    耳机中一阵微弱的滴滴滴声响起,徐伟民一边记录密电内容,一边关注着密室外的动静。

    五分钟之后,他迅速关闭了电台的电源,铺开密码本,低头将刚刚接收的密电译了出来。

    “国民政府与德国签订装备采购合约,涉及各类先进火炮,并派遣专员前往西国考察性能。

    具体包括:

    S5—10620mm机关炮,

    Flak1837mm高射机关炮,

    SK高炮

    PAK3737mm战防炮,

    L/1375mm步兵炮,

    LeIG1875mm步兵炮,

    博福斯M193075mm山炮,

    克虏伯M190375mm29倍径野战炮,

    LeFH18105mm榴弹炮,

    sFH18/32倍以及30倍150mm榴弹炮,

    SKC/28150毫米要塞炮。

    据判断,国府或有可能将上述装备用于围剿,部分装备已配发中央军以及部分一线部队。

    诸等火炮威力实为惊人,致国际纵队人员损失惨重,不可放松警惕,切记!切记!秋蝉。”

    徐伟民面色有些凝重,他很少看到秋蝉在电文中反复强调一件事情,看来问题确实严重。

    今年五月份,由于日本人的步步紧逼,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沪上成立,舆论一时大作。

    加上组织公开提出联合抗日的主张,国府方面迫于各方压力表示要保持领土主权的完整。

    还要召开果党和地下党的高等级谈判,以应对日本人的侵略,但只闻其声不见实际动作。

    从秋蝉的这份情报看,这完全是国民政府的缓兵之计,最终目的仍然是彻底消灭地下党。

    “王巴蛋!”

    徐伟民恨恨的砸了一下桌面,如今日本人咄咄逼人,国家和民族处于亡国灭种的威胁中。

    作为政府,国府不想着如何抵御外辱,整天忙着剿灭地下党,非要等国破家亡才后悔吗。

    许久,他调整好情绪将电文转发上级,然后将密室恢复原样,坐在沙发上端起一杯热茶。

    秋蝉的情报如往常一样及时、高效、关键,有了这些装备的确切消息,看果党如何抵赖。

    说起来他们两个合作差不多快两年了,他一直在推测对方的身份,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侍从室,

    特务处,

    特工总部,

    军事委员会机关。

    只有这几个地方可以获取到如此保密的消息,徐伟民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沙发扶手。

    与此同时,洪公祠内气氛十分紧张,特务都黑着脸,因为这一年对特务处来说太不顺了。

    先是戴局座在港城被英国人扫了面子,被迫停职在家反省,搞得全金陵都在看他们笑话。

    这件事的余波还没有结束,情报科的人又被江湖混混伏击,特务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更令人寒心的是,两个副处长郑庭炳和张毅夫选择明哲保身,不愿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大家平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工作,结果被欺负时没人出头,士气有多低落可想而知。

    只可惜左副处长执行任务不在处里,否则那些王巴蛋早就被打死,扔到长江里喂鱼去了。

    “嗡嗡嗡~”

    忽然天空一阵轰鸣声响起,有特务抬头发现一架福特三引擎飞机正朝着明故宫机场飞去。

    飞机内,一名头戴飞行帽的少尉推开舱门,走到位于机舱中段的座位旁举手行了个军礼。

    “报告左上校,我们到了,预计五分钟之后降落,塔台说贵处的人员在跑道附近等待接机。”

    “好的,谢谢。”

    左重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对前来汇报的飞行员点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舷窗外的金陵城。

    看着地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恍惚间,他的记忆一下回到几个月前从东京撤离回国的路上。

    “收到命令即刻前往德国,参与军事装备采购谈判工作,着全面负责会议安全,不得有误。”

    这封来自光头的电文,将他再一次送到了万里之外的德意志,只是前往的方式略有不同。

    上次他们一行人乘坐邮轮花费了数月才到达目的地,而这次由西北飞往柏林只花了几天。

    科技改变一切,

    真是一点没错。

    想到这里,左重转头看向左手上铐着的公文包,里面的资料非常重要,不能出一点问题。

    至于资料怎么来的,那就说来话长了,到达德国后,他本以为跟德国人扯完皮就能回国。

    不想意外再次出现,谈判进行到尾声时西班牙内战爆发,德国政府决定支持弗朗戈集团。

    秉承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资本家精神,光头交给他一项任务—对德制武器进行实战评估。

    高傲的德国人自然不会同意国民政府对自己的装备指手画脚,坚决不肯分享相关的数据。

    没有办法,他只能从左翼势力人民阵线联盟入手,以敌人的视角记录德国武器毁伤效果。

    唯一的问题是身份,

    那里毕竟是欧洲。

    还好,托红俄人的福,他们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在全球建立了众多的志愿者招募中心。

    成百上千个反發西斯主义者冒着被本国反动政府追捕的危险前往西班牙,多他一个不多。

    这些人当中有工人、农民、职员、学生、知识分子等等,不同的是身份,相同的是信念。

    他们称呼自己为

    ——国际纵队。

    左重缓缓闭上眼睛,回起了自己伪装身份从法国马赛港出发,乘船前往巴塞罗那的经历。

    那艘船有法国人、美国人,英国人、中国人共200多人,都为了保护新生的共和國而来。

    用这些人的话说,我们每一个人终究都会死,如果是为了正义而死,那么这不是件坏事。

    或许,

    这就是隔命者的乐观。

    但在即将登陆时,他们被意大利潜艇攻击,乘员全部落海,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摇晃的船只,伸手不见五指的船舱,舱内装饰物燃烧后产生的有毒烟雾都能要了他的命。

    幸好,在身边人的帮下,他顺利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又好不容易抓住了一艘救生艇。

    放眼一看,浪头上起起伏伏的都是尸体,等到上岸统计人数,整艘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类似的事在不断的发生,很多人连西班牙的土地都没有踏上,就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这是左重从没有经历过的,为了理想,为了全人类的正义,这些人前赴后继,至死不悔。

    他们中甚至有日本人,

    一个美籍厨子。

    此人叫白井,在给前线战士送饭时战斗爆发了,白井利索地跳出了战壕,再也没能回来。

    中国人在国际纵队也不少,有些人并不是地下党员,来西班牙也不是为了图新鲜,冒险。

    他们只有一个理由,人类,不管来自哪个国家,不管什么种族都该互相尊重,相互帮助。

    在这里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所有事情,让左重的思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涤和升华。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似乎又听到了在德国战机轰炸下,马德里人民惊惶的凄惨哀嚎声。

    看到了苏格兰人在战地前吹响悠扬的高地风笛,勇往无前的走向發西斯阵地的孤独背影。

    看到了南美洲战士如钢铁般的鸽子飞渡重洋,于落日下自由盘旋在马德里血岩的山谷上。

    “咚~”

    飞机轮胎和跑道碰撞的闷响打断了左重的回忆,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脸上恢复了冷峻。

    而在停机坪上,古琦领着宋明浩、归有光、沈东新等人注视着缓慢滑行的飞机露出笑容。

    副处长回来了,

    有些人,该倒霉了。

    (请看作者的话)

    ------题外话------

    谁还记得左重在宁波监视那帮日本盗墓贼时做的梦?有些东西只能一带而过,一是有风险,二是因为不是主线,戴着脚镣起舞的感觉不好受啊。

第七百四十四节臀部又又中了一枪

    “呜~”

    悬挂军牌的汽车飞驰在平坦的水泥马路上,古琦看了看沉默不言的左重,心中七上八下。

    刚刚接机的时候,对他们向来和善的副处长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车命令司机回洪公祠。

    甚至连归有光、沈东新这两个老部下、老朋友的主动问好都不回应,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跟随左重三年多,他很清楚这位老长官的脾气,现在越是平静,等会暴风骤雨来的越猛。

    也是,从特务处成立起,除了那帮胆大妄为的地下党以及日本特务,还没人敢埋伏他们。

    这不光是面子的问题,更意味着特务处对金陵的控制力下降,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如果情报机关连自己国家的首都掌握不了,什么反谍锄奸,什么料敌于先都是空谈罢了。

    古琦正在想着等会要如何解释办案人员遭到攻击的事情,一旁闭目养神的左重突然开口。

    “老古,春阳怎么样了?”

    “还好。”

    古琦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小声回复:“臀部中了一枪,凌医生亲自做的手术,恢复得不错。

    伤口看着很大,但只要好好修养,肯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怕未来弟妹会介意,哈哈哈。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倒霉,处里就属他受伤次数最多,下次执行任务,我可不敢跟他一起。”

    “无妨,大丈夫何患无妻嘛。”

    左重缓缓睁开眼,很不厚道的调侃了一句,接着脸色一变,转过头表情严肃的看向对方。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给我的电文里语焉不详,案件的经过没有,兇嫌的资料也没有。

    你作为情报科长,就是这么做工作的吗,老古,啊老古,我们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日本人眼看着要动手了,如果一帮混混都收拾不了,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你。”

    “副处长,我.....”

    古琦顿时汗如雨下吓得说不出话,赶紧用力握了握拳,深呼吸了两口,介绍起相关情况。

    “前段时间金陵的黑市猖獗,各种违禁物品屡禁不绝,还有一百多名幼童在路边被人拐卖。

    接上峰指示,由我特务处牵头负责侦破,警察厅配合,坚决打掉城中的走私和人贩组织。

    人贩很好抓,没用多长时间我们就破获了数个团伙,难的是禁绝走私,这里面的水很深。

    根据初步调查,走私活动的操办人多为黑帮人员,幕后的实际控制人涉及到了国府高层。

    比如孔家、宋家、陈家,具体有哪些皇亲国戚,我们没有查到,只能说这不是个别现象。”

    四大家族,

    没一个好东西。

    在他们的掺和下,所谓黄金十年就是个笑话,左重暗骂一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古琦见状松了口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些事他管不了,话头一转说起了具体的经过。

    “当天邬春阳带队在江边码头仓库执行稽查任务,晚上九点返回,一共三辆车,12个弟兄。

    在路过一条小巷时,有人用卡车堵住了前路,春阳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让人下车防御。

    果然,随后他们来时的道路也被堵死,大约50名枪手使用晋制汤姆逊冲锋枪发起了攻击。

    对方没有统一服装,喊话和行动是标准的黑帮作风,口音较为复杂,各个地方的人都有。

    由于是普通外勤任务,我们的人只携带了短枪,在最开始的30秒损失惨重,人员3死5伤。”

    说到伤亡的时候,古琦悄悄打量了一下左重脸色,发现副处长没有动怒,这才继续说道。

    “还好,春阳在后备箱放了一挺轻机枪以防万一,否则他们就危险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交火十分钟后枪手撤退,只留下9具尸体和使用的武器,前后堵路的卡车也被其放火烧毁。”

    “很专业哪。”

    左重听完评价了一句,首先利用工具和环境制造伏击场地,就不是一般混混都能做到的。

    这不仅需要对邬春阳等人的行进线路了若指掌,还需要对伏击现场踩点,甚至提前演练。

    另外,对方在十分钟之后果断离开,意味着这些人训练有素,有专门的人负责指挥行动。

    别以为在统一的时间点撤退很容易,普通的士兵和军队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算是精锐。

    同时,十分钟恰好卡在金陵宪兵出动的最快时间点上,一般人不会知道这种敏感的信息。

    最后一点,对方跑路的时候不忘毁灭证据,足以说明他们的心理素质以及默契程度很高。

    枪手很可能具有军事背景。

    问题是邬春阳的行踪...

    特务处有明确规定,任务期间行动人员不允许走同一条线路,目的就是防止被敌人伏击。

    哪怕处里有内鬼,也不可能知道邬春阳走哪条路线,除非对方在所有线路都布置了人手。

    如果真是这样,设伏者的能量有点吓人,竟然能调动如此规模的枪手,身份绝对不简单。

    要么有权

    要么有钱,

    要么又有钱又有权。

    左重不禁想到了古琦刚刚说的孔、宋、陈三家,静静地思考了许久之后提出了新的问题。

    “现场遗留的痕迹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枪、人、车辆,他们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对了,马天长呢,这么大的事情,漕帮事先定然会收到风声,那他为什么不向处里上报。

    这件事要查清楚,对于这种没有立场的黑道份子,你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能够心慈手软。

    该用的时候用,该抛弃的时候就要抛弃,千万不能让对方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

    古琦恭敬回答,然后拿出一份文件开始汇报:“枪支经过检验,是晋省那边在前年制造的。

    通过序列号查询,这批枪共生产了1000余支,分别销售到粤省、浙省、鲁省、西北地区。

    由于各个地方对枪支的管理力度不同,加上行政上各自为政,无法逐一追踪枪支的去向。

    被打死的那9个枪手,我们也拍了照片向金陵和周边省市发布了协查通报,目前没有消息。

    凌医生说这些人的手指骨节粗大、脖颈强壮,应当有功夫在身并接受过专业抗击打训练。

    符合这些条件的,无非是退役军人、镖师、保镖等特殊群体,现役军人的可能性不算大。

    因为在金陵调动这么多的士兵不可能瞒过我们,排查工作我已经交给了宋明浩和吴敬忠。

    卡车则是对方偷来的,原来的所有者是一家外国商行,调查没发现问题,只保持了监视。

    事发后宪兵听到枪声赶来,一路追踪凶手到了江边,痕迹随即消失,想来是坐船离开了。”

    还不错,

    调查方向没大问题。

    左重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可想到事发这么多天处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又声色俱厉说道。

    “牺牲了好几个兄弟,局座奉命在家休养没办法出面,他姓郑的和张毅夫为什么不站出来。

    娘希匹,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全然不顾同袍的情分,这跟一处有何区别。

    不,连一处都不如,徐恩增那种果党败类都晓得为手下做主,我看他们干脆滚回家算了。

    这也怕,那也怕,干什么情报工作,我们是天子心腹,我们丢了人,就是委员长丢了人。”

    他能猜到大家现在的想法,做上司的不为下属撑腰,人家凭什么要为你卖命,凭你丑吗。

    要是处理不好,多年累计的军心人心很可能一朝丧尽,未来他们如何跟日本人进行作战。

    左重透过前排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的洪公祠大门,抬手将风纪扣扣好,阴恻恻说了一句。

    “查不到,那就不查了。”

    “您是说.....”

    古琦有点疑惑,刚想问问左重是什么意思,汽车就开过岗哨停到了特务处的办公大楼前。

    包括郑庭炳、张毅夫、李齐五在内的头头脑脑们收到笑面虎回来的消息,早就等候多时。

    不光是各科室长官,所有没有任务的小特务也列队站成几排,准备接受左副处长的检阅。

    等到车辆停稳,古琦忙不迭的跳下车绕到另外一侧,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挡在门框上沿。

    几秒钟后,身穿上校军服的左重正色走下汽车,灯光下领口处的三颗三角金星熠熠生辉。

    “立正。”

    “长官好!”

    队列前一个上尉高声喊道,在场的人纷纷敬礼示意,只有郑庭炳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左重瞟了他和张毅夫一眼,对着手下们点点头,随即大步走到了办公楼台阶上扫视众人。

    面对副处长锐利的眼神,本来漫不经心的人安静了,那些心里有鬼的更是心脏怦怦乱跳。

    但大部分特务很是激动,副处长来了,弟兄们的仇就能报了,副处长来了,靠山就有了。

    “稍息。”

    左重沉默了一会轻声回令,等所有人做出动作后看了看手表,紧接着抬头发出一条命令。

    “现在是晚上七点,给你们十三个小时,明早八点前我要看到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帮派头领。

    把那些老大,账房,师爷,打手头头、销赃的老板统统给我带回来,一个人都不准漏掉。

    我不管他们背后有什么狗屁大人物,动了特务处的人,就要做好死的准备,能不能做到?”

    “能!”

    “能!”

    “能!”

    小特务们个个热血沸腾,高声连呼三遍,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抓人。

    这几年特务处抓日谍除汉奸,闯下了偌大的名声,要是被打不还手,他们就真成了笑话,

    人群中的情报科成员同样是摩拳擦掌,宋明浩、归有光、吴敬忠、沈东新几人跃跃欲试。

    大光头抹了抹脑袋,眼中凶光闪闪,暗想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真特娘的解气。

    他和邬春阳的关系很好,自己弟兄中枪,这个仇当然要报,必须给某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而最尴尬的要属郑庭炳和张毅夫,由于怕得罪人,他们只好装聋作哑,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导致很多工作人员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透明人一样,别说敬礼问好,脚步都不带停的。

    当官当到这个份上,

    简直是失败。

    左重假装没看到脸色通红的两人,挥了挥右手示意立即行动,又把古琦悄悄叫到了身边。

    目视着一队队离开特务处,前往各地执行抓捕任务的特务,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嘱咐道。

    “去找些地下党的传单,再找个黑市仓库把东西秘密放进去,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要保密。”

    古琦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既然没有证据,那可以现造证据嘛,于是连忙保证道。

    “您放心吧,绝不会出问题。”

    “恩,去吧。”

    左重满意微笑,在党国做苟官得奸,做好官更得奸,至于为何不说清官,这个~不重要。

    总之,有了地下党这块免死金牌,皇亲国戚他也敢碰一碰,而且现在可是1936年的12月。

    光头这几天正在长安,等再过两天,对方就没心思管这些小事情了,他的机会也要来了。

第七百四十五节一团和气

    上午六点五十分。

    太阳准时越过了地平线,温暖的阳光扫除了黑暗和寒冷,特务处里到处是警笛和求饶声。

    一个个江湖大佬从车上被揪下来,往日的嚣张不复存在,拼命祈求、恐吓特务放过自己。

    摆后台、露家底、说狠话,各种招数频出,可没有用,特务处要的不是钱,是他们的命。

    副处长办公室内。

    左重脱下外套放到衣架上,慢步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握在手中陷入了沉思。

    他昨天晚上回乙地宿舍时,准备去戴春峰那里报个道,谁让他的便宜老师的心眼不大呢。

    对方要是知道他回了金陵不去拜访,说不定会心生间隙,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结果让他颇为意外,戴春峰竟然不在金陵,据佣人透露自家老爷已经去了长安好几天。

    问题是不久后少帅和杨将军就会发动那场震惊世人的兵变,以逼迫光头联合地下党抗日。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变动,兵变时老戴应该在金陵,而不是和光头在骊山跟东北军捉迷藏。

    莫非是蝴蝶效应?

    这下麻烦了。

    老戴怕是要凉啊!

    特务处情报科军事股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渗透、收买、窃听非嫡系的地方军阀部队。

    相关人员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以防他们对国府不利,东北军更是其中的重点目标。

    在光头授意下,为全面掌握东北军动态,老戴派出了很多耳目安插在少帅与杨将军身边。

    等到东北军入陕,西北军对东北军冷眼相对,双方之间时有摩擦,两军相处的很不愉快。

    这正是戴春峰希望看到的,他多次要求情报科扩大双方矛盾,以便光头更好控制东北军。

    冲突中,双方都有大量的人员死伤,这种事左重无法阻止,只能通过老K上报给地下党。

    事情随即被揭穿,少帅发现了特务处的监视以及对所部的大肆渗透,对老戴是恨之入骨。

    不过少帅也知道背后真正做主的人是谁,就一直采取了忍耐的态度,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立功心切的徐恩增和特工总部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将少帅的亲信抓了起来。

    还抓了东北大学的几个学生领袖,这让少帅大为恼火,盛怒下命人查抄了果党陕省党部。

    执行任务的士兵将一处的特务暴打了一顿,把对方搜集的有关东北军的情报一把火烧了。

    虽然有徐恩增这个大冤种主动跳出来吸引仇恨,可老戴要是落在少帅手里依然凶多吉少。

    不行,

    不能坐视戴春峰送死。

    想到这左重表情凝重,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最亲爱的老师,他作为学生总要做点什么。

    心中打定主意,他严肃的拿起话筒要了一个号码,等到电话接通后脸色一变恭敬地说道。

    “喂,是先生吗。”

    “对对对,我是慎终啊。”

    “是的,刚从德国回来。”

    “您的身体还好吧。”

    ..........................

    跟浙江警官学校的老校长朱家骅聊了许久,左重挂断电话露出了微笑,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有两个老师,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替补,由此可见,有一个备用计划是多么重要。

    神清气爽的左重看了看时间,发现特务处、城防司令部和警察厅的闭门会议时间要到了。

    他出门叫上古琦乘车准备前往会场,话说好久不见老白,还真有点想这家伙...的土特产。

    经过特务处大门时,两人正好看到一个跪地求饶的黑帮混混,左重冷冷一笑拉上遮光帘。

    与此同时,

    几公里外金陵警察厅。

    不知道某人已经回来的白问之坐在礼堂主席台中间,看向台下的手下们,心里很是得意。

    没有笑面虎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他掌握着金陵警察系统,金钱、美人、权力应有尽有。

    不管是国民政府的处长,还是军事委员的军官,不管什么人见到他都得称呼一声白厅长。

    那些混江湖的更是把他当成了祖宗供起来,只要自己说话,就有大把大把钞票送上门来。

    不仅如此,专门走私烟土的金凤帮帮主,那个小娘们长得~嘿,白问之一时间想入非非。

    “噗噗~嗡~”

    尖利的电流声忽然响起,将所有人吓了一跳,白问之斜眼一看发现是谷纪常在调整话筒。

    他赶紧转过脑袋,对方是深受领袖信赖的金陵城防司令,不是他这个警察厅长能得罪的。

    就在这个时候,礼堂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有人夹着公文包大步走了进来,嘴上不停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内政部公务繁琐,兄弟来迟了,谷司令、白厅长千万不要介意啊。”

    “原来是杨处长,你老兄最近少见哪。”白问之满脸推笑,热情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握手。

    “副处长,是副处长。”

    来人抓着他的手很认真的强调了一遍,对方正是曾与左重和白问之一起清查药店的杨玮。

    连白问之的厅长职务,也是请托此人打通内政部得来的,在金陵算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警察厅隶属内政部,杨玮作为总务司的副处长,今天应当是代替某个高级长官列席会议。

    “哈哈哈,一样的。”

    白问之大笑着将对方引到了主席台入座,接着向经常cos光头的谷纪常请示是否开始会议。

    至于特务处的人,呸,那帮苟特务算个屁,他们三个人在场,足以决定案件的侦破方向。

    这件事不能拖了,很多长官打电话过来要求他们尽快结案,不能让戴春峰的人往下深挖。

    再挖下去怕是会挖到党国的根基,到时候就不是死几个特务这么简单了,必须到此为止。

    用其中一个大人物的原话: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都有亲戚朋友,都有无可奈何之事。

    何况家国天下,只有把家庭关系好了,才能更好为国效命嘛,没必要揪着某些小错不放。

    此言有理啊,

    谁没个倒霉的时候。

    都像特务处那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还不搞得天下大乱,他们尽快结案也是国家考虑。

    白问之顿时觉得自己伟岸光正了起来,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看向参会人员。

    “今天召开会议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吧,那我先谈几句,全当是抛砖引玉了,谷司令您看呢?”

    他讲完转头看了看谷纪常,见对方没有提出反对,这才将话筒挪到了自己面前开口说道。

    “特务处公务人员遭到不明人员袭击之事,发生已经有些时日,坊间众说纷纭,流言甚广。

    依我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那些特务得罪的人很多,难保凶手不是来寻仇的。

    又或者是日本情报机构、地下党的报复行为,只是恰巧发生在特务处调查走私活动期间。

    出于稳定人心的目的,我个人认为侦破工作宜快不宜慢,尽量减小此案带来的恶劣影响。

    特务处那边嘛,死的人多给点抚恤金,活的人授功嘉奖,大家觉得白某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错,就是寻仇嘛。”

    “我看行。”

    “对,破案哪有不死人的。”

    在场的人纷纷赞同,他们都是上了同一条船的人,自然不希望船沉,怎么会有不同意见。

    一旁看戏的谷纪常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他没有涉及到走私案,可有下属、朋友趟了浑水。

    既然如此,结案就结案吧,再说了,谁知道查到最后会不会牵扯高层,明哲保身是对的。

    杨玮则微微的摇了摇头,觉得老白现在有点得意忘形了,特务处的事情是你能做主的吗。

    就算有人想结案,你也得婉转点,像这样冲在前面,怪不得混了这么多年仍然是个厅长。

    万一得罪了戴春峰、左重,随时都会被扣个勾结日本人和地下党的帽子扔进老虎桥监狱。

    于是思考再三,他干脆紧紧闭上嘴巴保持沉默,不管其它人如何选择,自己不表态就好。

    “厅长,不好了!”

    这时,一个警察冲到了白问之身边,贴在他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问之拍起了桌子。

    “好大的胆子,谁敢私自抓捕我的好朋友,连声招呼都不打,这是没把白某人放在眼里啊。

    你赶紧带一队武装巡警过去,一定要把人安全的带回来,否则老子毙了你,听到了没有?”

    白问之气得怒目圆瞪,原来是金凤帮报警,说是有一群自称警察厅的人将他们帮主抓了。

    真是活见鬼,没他的命令,金陵警察厅一兵一卒都动不了,对方定然是冒名绑票的土匪。

    想了想,他觉得刚刚的安排不够保险,告诉来汇报的部下,如果对方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自己好不容易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一亲芳泽。

    就在白问之做着白日梦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当即把白厅长吓得坐到了地上。

    “老白,你好大的官威啊。”

    左重带着古琦走进礼堂,无视失魂落魄的白问之,眼睛扫视了一圈会场,冷哼一声说道。

    “人没有来齐就开会,诸位是不是觉得特务处和我左重好欺负,别忘了此案是特务处主导。

    而且我收到情报,袭击本处人员的凶手跟地下党有关,谁要是阻挠办案就是勾结地下党。

    刚刚赞同结案的人出来,放心吧,我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会放过一个好人,啊不,坏人。”

    面对着赤果果的威胁,知道笑面虎大名的人连忙低下头,心中暗骂姓白的混蛋害人不浅。

    “左...左处长,我...”

    已经变成爬行动物的白问之张开嘴巴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哪还有之前的威风。

    “白厅长,不必说了,有些话等到了审讯室再说吧,你现在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左重摆了摆手,这次必须让对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掺和的,随即看向了谷纪常。

    “谷司令,晚辈在特务处准备了一场好戏,剧情非常精彩,您要不要带大家伙一起去看看。”

    “哦?”

    谷纪常闻言眉头一挑,从座位上起身弹了弹领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急不缓回了一句。

    “谷某平生最爱看戏,走吧,但是左处长,我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同僚之间要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否则两败俱伤只会让人占了便宜,天下的事莫过于此。”

    这老家伙在警告自己?

    呸!

    冢中枯骨也敢饶舌。

    如果左重没有记错的话,长安的大事发生之后,这位跟何部长一起要求出兵“解救”光头。

    在出兵就等于出殡的情况下这么干,他们两个打的什么鬼主意不难猜测,谁都不是傻子。

    所以光头回来后立刻就把谷纪常赶出了金陵,像这种政治生命进入倒数的蠢货不足为惧。

    左重静静看着对方带人离开礼堂,对老朋友杨副处长点点头,两人不慌不忙的跟上了去。

    本来在地上蛄蛹的白问之见状眼珠一转偷偷缀在后面,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抢救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

    特务处。

    谷纪常跟一群大小官员站在大院里,看着跪了一地的黑帮成员面露疑惑,这是要干什么。

    负责临时看管任务的归有光不管他们的反应,正步走到左重面前立正敬礼,郑重汇报道。

    “报告副处长,所有涉嫌私通地下党,同时身负命案的走私份子全部验明正身,可以行刑。”

    行刑?

    行什么刑。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看院子里的三四百人,又看看若无其事的左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左重抬手回礼,接着施施然走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面前,拔出手枪抵住对方脑门。

    女人顿时吓得屎尿齐流,慌乱中看到远处鬼鬼祟祟的白问之,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求救。

    “白厅长,老白,救我啊!”

    白问之当即跳了起来,指着她骂道:“老子不认识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们这些该死的地下党,人人得以诛之,就算今天左处长不毙了你们,我迟早也会动手。”

    呵呵。

    果然是一次好戏。

    左重笑着瞄了老白一眼,眼睛眨都不眨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尸体噗通倒下。

    这只是个开始,他手中的枪一次次响起,一个个在金陵城横行霸道的地痞无赖血溅当场。

    不止是他,除了善良之枪古琦外,归有光等人也掏枪开始处决犯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看客们惊骇欲绝,不少人弯下腰吐了出来,连老行伍谷纪常都转过头,不忍直视。

    枪声响了整整半个小时,其后由士兵检查有无漏网之鱼,现场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呻吟声。

    “清理,好好冲一冲地面。”

    左重用手帕擦了擦手,皱着眉头跟古琦嘱咐道,这时被吓傻的客人反应过来终于结束了。

    结果不等喘口气,他们眼中的杀人魔王再次开口:“诸位,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让凶手自首。

    不来,我就杀光这帮通地下党的走私犯下属,接管金陵的所有码头、仓库,听明白了吗。

    有人想做生意,没问题,现在国家需要财富,只要不闹事、不涉谍,特务处不会管这些。”

    黑市是禁不了的,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左重明白这个理,问题是有些规矩不能坏,谁坏了规矩打谁,找不到人就别怪他掀桌子。

    其他人想赚钱要么反抗,要么出卖同行,这帮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家伙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果然,此言一出,本来黑着脸的官员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他们马上让人调查凶手的下落。

    党国栋梁呵!左重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态度谦和的与新朋友们聊了聊,现场一团和气。

    “报告,长安站急电!!”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电讯科长亲自拿着一份电文来了,神情有些惊慌,双手不停颤抖。

    左重心中猛然一动,不会那件事提前了吧,连忙夺过电文走到一旁,看完后张大了嘴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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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动介绍:
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