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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节诱惑

    左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何逸君端上一杯茶:“左大哥,你们又抓回来两个日本间谍,有没有遇到危险?”

    刚刚她透过窗户看到科里的人回来了,特务们荷枪实弹的样子很是吓人。

    左重接过喝了一口:“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其中一个人还参与了那天的枪击案,算是给邬春阳那小子报仇了。”

    何逸君想到那天的情景,不禁后怕:“左大哥你要注意安全,日本人的阴谋上次没有得逞,会不会再派人来刺杀?”

    日本人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应当不会轻易再动手,但日本人的脑子轴得很,谁知道会不会一狠心再派人来,左重觉得要提醒一下大家。

    但还没等左重开口,古琦敲门走了进来:“科长,张元和李树东已经在审讯室了,现在就开始审讯,还是休息一会?”

    “休息什么,正好拿这两个间谍提提神,先提审张元。我有预感,在他那我们会有意外的惊喜。”左重觉得张元的身份很可能是信鸽。

    平田京子被抓之后,打死也不交代情报是如何传递的,她的大部分行踪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从张元这里或者可以得到解答。

    审讯室里张元带着手铐脚镣,坐在木制的审讯椅上,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特务,防止他自残或者自杀。

    左重满脸笑容的坐到主审讯员位置上,古琦负责做笔录,刑具旁边站着归有光,目光炯炯的看着张元,大有一言不合就动刑的准备。

    这里的刑具可比疗养院齐全多了,不光有老式的刑具,还有一些高科技,就连张元身下的椅子都是新鲜玩意,来自美国的新技术-电椅。

    左重看着镇定的张元,又看看手中的资料,明白这人是资深间谍,想要让他开口很难,必须另辟蹊径,不给其他间谍反应的时间。

    他手中的资料显示张元已经在金陵开了七年的店铺,期间只“回乡”探亲了一次,邻居说张元很节省,除了必要的开销外,基本不花钱。

    有时候邻居笑话他小气,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不做任何解释,左重看着他脚上陈旧的皮鞋,和身上款式老旧的衣服,心中有了一些打算。

    左重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很熟稔的聊起家常:“张先生,看你的岁数应该上有老下有小吧,孩子多大了?”说完还点了支烟给张元。

    张元接过烟,没有抽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香烟慢慢燃尽,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样,归有光请示需不需要开始动刑。

    左重摆摆手示意不用,钓鱼嘛,你得享受等待的过程,如果都是李树东那样的软蛋怂货,又有什么意思呢。

    左重转头对古琦说:“老古你知不知道,男人是日本家庭的支柱,女人一般不工作,如果男人的薪水足够还好,可一旦失去了男人,那生活就难以为继了。”

    古琦也是个妙人,配合着问道:“难道女人不能出去工作吗,要是没工作怎么办,总不能改嫁吧。”

    左重同情的看着张元:“民国十八年的世界经融危机,让日本国内经济很差,日本女人很难找到工作,除非是干那半掩门的勾当。”

    古琦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放在张元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元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去听左重的话,在中国呆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半掩门是什么意思。

    他一遍遍催眠自己,只要自己不开口,只要自己还有价值,中国人就不会轻易的杀他。

    左重看着张元头上的青筋,心中暗笑:“按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张先生你已经是不惑的年纪了,难道你真的相信所谓的为天皇尽忠?”

    张元当然不信,经历这么多的人和事,他知道得利的只有财阀和皇室,跟他一个小小的间谍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开口只是为了活着回家。

    还有特高课的严厉规定,一旦背叛帝国,自己的家人就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古琦听明白了,左重不准备直接驯服对方,而是要说服对方,但可能吗,他听说过平田京子的死硬,各种拷问都没让她说出一个字来。

    左重见张元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也不着急,又换了一个不那么敏感的问题。

    “张先生,我曾经跟人说过,当今世界办事只有三个条件,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是钱,不知道你怎么看?”

    眼前的中国特工说起了钱,难道他想收买自己?张元有点想笑,自己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中国人,他自认还是有那么一点爱国情怀的。

    不过他想看看这个中国人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这样也能知道自身的价值,于是他假装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是的,我想没有人不爱钱。”

    左重笑着拍手:“很好,我和张先生达成了第一个共识。”

    然后不等张元说话,他又说道:“不过钞票只是一些纸,只有土地和金条才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张先生你觉得对吗。”

    张元心中满是疑惑:“长官,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给我金陵的土地吗。”

    说到这张元其实已经不想沟通了,在中国这么长时间,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国家的贫弱,就算给自己十万亩的土地又有什么用,帝国的军队总会占领这里。

    左重双手交叉科普:“不,我说的是那些“自由”的国家,一片无比巨大的土地,你走上一天也走不到尽头的土地,没有地主,没有贵族,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它。”

    古琦敏锐的发现,左重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元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回复平静,这个日本人竟然动心了!

    左重就像是伊甸园中的蛇:“张先生,假如,我说假如有机会,你拥有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你愿意跟自己的家人在那里幸福的生活吗?”

    张元毫不犹豫说道:“愿意。”

    怎么能不愿意呢,在地少人多的日本,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可惜真正肥沃的土地都属于天皇和财阀们,平民们只能幻想。

    左重轻轻地鼓掌:“我一直觉得,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拒绝需要勇气,但接受更需要勇气。如果为了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愿意接受自己所抗拒的,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张元内心充满了煎熬,他不像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被几句热血口号洗脑,最后换来一张几分钱的明信片。

    哦,对了,他这种人甚至连明信片都不会有。

    “张先生你觉得纽西兰怎么样,一个气候宜人的岛国,是个风景非常优美的国家,土地也很肥沃。孩子们喜欢小动物吗,那里的奇异鸟很可爱,我相信他们也会喜欢那里。”左重就像是一个和善的叔叔。

    家人和国家,土地和荣誉,张元忽然觉得自己没有想象的那样爱国,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听中国人的价码,并幻想着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考虑了良久,加上现在的处境,张元觉得他需要做出决定了,而且他还有一个杀手锏,中国人绝对愿意付出大价钱去购买。

    他放弃了抵抗:“如果我愿意招供,你可以给我什么,还有你们必须将我的家人接出日本,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

    “土地、金钱和自由,张先生满意吗?”左重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我们会通过秘密渠道立刻接走你的家人,至于你说的重要情报,等张先生全家登上前往自由的轮船再交接,这样很安全,是不是?”

    “我说。”

    张元彻底认输了,他也是个聪明人,现在能救他的只有自己,他想带着家人离开日本过上富足的生活,还不想为天皇陛下尽忠。

    “你的姓名,代号,所属部门,任务,上线和下线。”

    “长野聪一,代号蜗牛,隶属特高课。跟我联络的有三个小组,平田京子、李树东还有一个特殊小组。运作方式是他们通过死信箱联络我,我通过电台联络特高课。”

    果然是信鸽,左重又问道:“你的密码本在哪里,还有你知不道那些情报小组的情况。张先生,你现在所说的可直接关系到你和家人的生命。”

    长野聪一没有犹豫说出了一切:

    “密码本是中华书局1929版的《康熙字典》,按照特高课的要求,我不用参与任何行动,也不允许主动接触其他情报小组,但这很难做到,因为很多情报都是有时效的。

    有时候为了效率,其他情报小组的负责人会与我见面,直接传递消息,这么长的时间的合作,我很清楚他们的掩护身份。”

    历史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特高课,如今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竟然真把情报网搞成了一个网络,这让左重有点不敢置信。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但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就像今天,长野聪一被抓,只要他开口那整个情报网就会毁于一旦。

    左重想核实一些情况:“那李树东是怎么回事,他也是日本人吗?”

    长野聪一很回答得很痛快:“李树东是中国人,代号马蜂,在东北经受过训练,他手下有一个马蜂小组,全是中国人。”

    到嘴的鸭子飞不了,左重转而问起其他的:“特高课为什么要杀证人,别告诉我是为了替平田京子脱罪,大家都是同行,你知道这不可能。”

    长野聪一犹豫了一下:“不是,但此事跟我说的那个重要情报有关。”然后不再多说。

    左重理解他的顾虑,想要让他配合,就必须给他安全感,所以没有再追问。

    除了保命的底牌,接下来长野聪一把知道的老同事们卖了个干净,除了平田京子,李树东的马蜂小组外,他还知道一个硫酸小组。

第三十二节一网打尽

    “硫酸小组,负责人是谁,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左重询问。

    “硫酸小组的负责人叫远山扉,他的掩护身份是报社记者,小组的工作是进行地图测绘,平时与我联系的不多,他主要通过信件联络沪上特高课。”

    竟然是地图测绘,据说日本人的地图十分精确,小到一口井、一棵大树都有标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硫酸小组的危险性更大,因为这关系到战争的胜负手。

    “你把知道的情报全部说出来吧,我会想办法证实,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会立刻安排撤离你的家人。”左重向长野聪一保证。

    长野聪一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中国人满意,特别是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满意。

    他曾经设想的坚贞不屈,在这个男人的三言两语下变成了笑话,左重不知道长野聪一的腹诽,知道了也无所谓。

    投其所好嘛,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只要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开口不算难事,老大哥班军曾经说过,到了他这个岁数就是为家人活着了。

    古琦看着手中的审问记录,不禁感慨:“有了这份情报,金陵城里的日谍恐怕就不剩几个了。”

    左重摇摇头:“我感觉这些人不是特高课的底牌,因为他们太业余了,连基本的身份隐藏都做不到。”

    古琦有点不明白,按着现有的情报,不光是平田京子,还是李树东,都是潜伏很深的间谍,获得的情报也很重要,怎么就不是特高课的底牌。

    左重解释道:“如果按照特高课的要求,长野聪一应该只负责发报,他不会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其他人也不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可现实呢,李树东就这么跑去跟他接头,其他两个情报小组的掩饰身份也暴露在长野聪一视野里,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古琦疑惑的摇摇头:“特高课不重视他们?”

    左重指了指电讯室方向:“那是因为这些情报小组缺少通讯工具。”

    古琦有点明白了,如果那三个情报小组真的很重要,特高课为什么不给他们配备专用的电台,而是要通过长野聪一传递情报。

    “审问李树东,至少把已知的间谍挖出来,否则如鲠在喉啊。”左重不想太多,很多事情急不来。

    与长野聪一的讨价还价不同,李树东进了审讯室,看到电椅都快吓尿了,那是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根本不给归有光表现的机会。

    “李树东,或者应该叫你马蜂,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们问呢。”

    “报告长官,我自己说,我叫李树东,接受特高课的指派,潜伏在金陵警察厅里。我是组长,底下的一共有十二名间谍,我可以把所有名单都给你们,我真的没有给日本人重要情报,真的,不要杀我。”

    左重听着李树东把十二名手下名字、地址、工作地址,住址一一说了出来,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李树东,是谁让你负责接应枪手的,是不是张元的命令?”

    李树东当即否认:“不是,我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当天带着警服和武器去接应,这两样东西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作为紧急行动的储备。”

    左重默默思考,赵二的纸条,李树东的电话,还有枪手的武器,这些都证明了,金陵城内还有隐藏更深的日本间谍。

    将长野聪一和李树东的审讯记录整理好,左重又去找戴春峰汇报了,没办法,比如接应长野聪一家人这种事情,必须得戴春峰出面。

    “什么,十二个日本间谍,还有一个地图测绘小组?”戴春峰有点不敢相信,日本同行太没有职业精神了。

    仔细看了一遍审讯记录,戴春峰知道事态紧急:“我让日本站立刻接应长野聪一的家人离开,他说的重要情报一定要搞到手。”

    戴春峰也意识到了,长野聪一的底牌肯定很惊人,重要到他放弃了除此之外的所有情报,这个情报一定关系重大。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立刻向老师您汇报,蜗牛和马蜂的失联,特高课一定会注意到,幸好我们是晚上抓捕,有一个晚上的反应时间。”

    “日本站那里的行动会秘密进行,金陵城里的十二个间谍和那个测绘小组,现在立刻抓捕,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戴春峰果断下令。

    “是!”这也是左重的计划。

    戴春峰亲自主持,情报科和行动科首次进行合作抓捕,值得一提的是,戴春峰现在还在兼任着行动科的科长,可见他对武装力量的重视。

    戴春峰杀气腾腾的说道:“所有人不允许单独行动,就算是上厕所也要三人以上互相监督,如有违反,军法处置。”

    一辆辆汽车开出特务处,奔赴金陵城各处,为了保密,这次抓捕队伍都是混编,情报科和行动科各派出一部分人。

    除了带队的队长,其他人到了地方之后才会知道抓捕对象,看来赵二的事情深深的刺激到戴春峰了,他没想到手下真的混进了日本间谍。

    左重带领其中一队,抓捕马蜂小组中的一个汉奸,等到达目的地后,左重宣布行动纪律,没有允许不准开枪,对方没开枪不允许开枪,这一切都是为了抓活口。

    抓捕对象住在一处棚户区中,掩护身份为金陵市政府的清洁工,是马蜂李树东在金陵发展的鼹鼠之一,没有经过特殊训练。

    即使如此,左重也不敢掉以轻心,先安排了布控人员,防止对方逃脱,接着几名队名率先踹门进入抓捕,最后左重进行确认。

    其他小组的抓捕也很成功,马蜂小组的十二名间谍无一漏网,特务处行动的速度太快了,抓捕的时间也很合适,这些人都是在被窝里被抓的。

    硫酸小组更是毫无准备,抓捕小组冲进远山扉的住所时硫酸小组全员在场,后来才知道这是在交换测绘情报,准备画图呢。

    看着快被装满的看守所,戴春峰既幸福又烦恼,幸福的是没想到行动这么顺利,不光已知的间谍一个没跑,就连测绘小组都意外的被一网打尽,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啊。

    烦恼的是,刚刚修缮过的看守所好像不够用了,事关间谍大案,戴春峰最后决定将一部分办公室临时变更用途,用来看押日谍。

    一切忙完,天已大亮,戴春峰很是满意:“慎终,你干的好哇,我看日本人也没有那么可怕嘛,特务处这次在委员长面前要露脸喽。”

    左重没有说话,他不像戴春峰那样乐观,心里越来越不安,枪击案之后的一切,让他感觉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这一切。

    日本人究竟为什么大张旗鼓的杀证人,又为什么让马蜂冒着风险去接应,还浪费了赵二这颗特务处棋子,他们本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还不算间接暴露的长野聪一,左重不相信特高课不知道蜗牛的重要性,作为事实上的日谍首领,抓住他等于抓住了三个情报小组。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动机,可左重就是看不出日本人的动机是什么。

    “慎终,你在想什么?”戴春峰有些不开心,他发现左重竟然没有捧哏。

    “没什么老师,学生就是在想是谁给了赵二那封信,又是谁给马蜂打了那个电话。”左重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工作是做不完的,这次没抓到就下次嘛,这次案子结束,你好好休息几天。”戴春峰很是关切的说道。

    就在这时戴春峰的电话响了,左重想要出去,戴春峰笑着示意没有关系,然后接起了电话,可没说两句,他就跟对方吵了起来。

    “姓徐的,你我都是处长,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不管,你让陈局长跟我说这些,我戴春峰哪里做得不对。”

    “我只听委座的命令,你不要狐假虎威,我不吃你这一套。”

    戴春峰说完哐当一声挂断电话,气的坐在椅子上,接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欺人太甚,他徐恩增欺人太甚!”

    左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春峰气道:“徐恩增那个王巴蛋,竟然要接手日谍案,他这不是摘桃子啊,是要直接要砍树,我要委员长申诉,申诉!”

    左重明白了,这是特工总部,也就是一处处长徐恩增来抢功了,听戴春峰的意思,这还是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陈局长的指示。

    琢磨了一下,左重劝道:“处座息怒,陈局长和徐恩增是表兄弟,当然会向着他,咱们硬顶是没用的,得想办法。”

    戴春峰知道左重说的是实话,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办法,有什么办法,我看党国的家给陈家兄弟当就算了。”

    “郑副处长。”左重轻轻的说了一句。

    戴春峰怒容一顿:“什么意思?”

    “这是咱们特务处的功劳,这里面也有郑副处长的一份,郑副处长是委员长的副官,想必在陈局长那里也能说上话。”

第三十三节牺牲的代价

    郑庭炳一早就到了特务处,看着满院乱跑的特务们撇了撇嘴,因为戴春峰的严令,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抓了不少人。

    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有点苦恼,再这样下去,他郑庭炳在特务处就没有任何存在感了,这可不行,委员长派自己来,就是为了不让戴春峰一手把持特务处呐。

    “庭炳兄,你看看吧。”在他决定去探探风声的时候,戴春峰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直接把一份卷宗扔了过来。

    忐忑中郑庭炳带上眼镜,拿起卷宗看了起来,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昨晚特务处又抓了这么多的日本间谍,看的郑副处长眼睛都快红了。

    虽然他那条线上的人也立功了,可这上面没郑庭炳的名字,这让郑副处长情何以堪,再说委员长看了会作何感想,影响仕途啊。

    戴春峰装作没看见郑庭炳的纠结:“老郑,这是咱们特务处的功劳,从头到尾都是咱们特务处的事,现在特工总部要接手,你说怎么办吧。”

    郑庭炳什么人啊,老狐狸加上七巧玲珑心,立马知道戴春峰愿意把功劳分润一二,但是要让自己帮着跟特工总部打官司。

    这也叫事?且不说自己作为特务处副处长,本身就要为特务处的利益说话,就说姓徐的跟自己也有矛盾,肯定要怼他。

    郑庭炳拍案而起:“狗屁,他徐恩增想要日本间谍,就让他自己去抓,凭什么来摘桃子,处座你放心,我老郑跟这种蝇营狗苟之事不共戴天!”

    “好!老郑,那就请你和我一起起草电文,送交委员长,让委员长分辨此事到底谁对谁错。”戴春峰满意的点点头。

    另一边徐恩增也向陈局长汇报,徐恩增委委屈屈的表示,特工总部早就发现李树东的问题,他们也是从枪击案后追查,从警服的线索入手最后锁定到李树东的身上,还有卷宗为证。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谁也不想放弃天大的功劳,从口头争执到拳脚相加,双方的小特务们见面就动手,可让金陵城的老百姓看了场西洋景。

    两个处的官司打得有来有回,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南昌行营的光头急了,他现在要全面微操西南战事,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他下令此案交由特务处处理,毕竟特工总部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嘛,此役特务处大获全胜,大小特务们喜气洋洋。

    戴春峰叫来左重:“慎终,委员长还是信任我们的,徐恩增算什么东西,连自己的秘书都选不好,还想跟我斗。”

    戴春峰说的这事,左重也有耳闻,这位徐处长在担任党务调查科主任时,他的秘书就是地下党,此人掌握了特工总部所有机密,暴露前还将自己和家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按道理说,这个罪名够徐恩增喝一壶的,可谁让人家是陈局长的表兄弟呢,不但没受罚,反而成了一处处长。

    左重暗笑他们狗咬狗,嘴上问道:“处座,一处说他们早就发现了李树东,这事是怎么回事?”

    “这话你信?为何我特务处对李树东进行跟踪的时候,没看见他们;为何抓捕李树东的时候,没看见他们。”拙劣的谎言,这就是戴春峰的想法。

    左重摇摇头:“卑职看了一处的卷宗,里面有些记录跟李树东招供的行踪一模一样,甚至有的连李树东自己都忘记了,但一处也有记录。”

    戴春峰闻言不信,让人将两份取来,然后细细对照了一番,结果让他哑然,难道二处真的抢了一处的功劳?

    不过这不重要,谁有本事谁吃肉,谁让一处行动缓慢呢,活该,戴春峰心情更好了。

    笑完戴春峰说起了正事:“长野聪一的家小已经到达了香江,这里有拍的照片,现在可以跟他谈谈那个重要情报了。”

    左重接过相片,照片显示几个亚洲人站在香江总督府外,大人神情还有点紧张,不过身上穿的衣服整洁合体,孩子也显得很开心。

    戴春峰叹了一口气:“为了接应他的家小,我特务处在日本的一处据点被发现,五名特工牺牲,其中有两人是你特训班的学员。”

    左重愣住了,特训班毕业时他就感慨过,打走了日本人不知要牺牲多少人,可这一天来的太快了,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戴春峰说出了两名学员的名字,左重悲哀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记忆,只记得其中一人在那场射击比赛里当裁判,好像是个很爱笑的小伙子。

    左重有点烦躁,希望长野聪一的情报真的那么重要,如果这个家伙只是虚张声势,左重发誓会让他活得很久。

    “处座,牺牲同仁家小的待遇,还请处里详细斟酌。”

    “这是应该的,也幸好听了你的建议,否则这么多的抚恤,还真不知从哪里出。”

    结束了对话,左重心情低落的回到办公室,虽然他杀了不少人,但还是第一次接到自己熟人牺牲的噩耗。

    想了想,他叫来了归有光,将事情说了出来,归有光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当时替左重和自己做裁判的同学就这么牺牲了。

    左重恶狠狠的说道:“走,去看看长野聪一,现在他的家小安全了,不能再跟他兜圈子了。”

    到了看押室,里面长野聪一也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看到左重来了眼睛一亮:“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左重把照片扔了进去:“看看吧,他们现在在香港,吃得饱穿得暖,你该把情报说出来了。”

    长野聪一抚摸着照片,但听到左重说的话脸色一变:“等我上了客轮再交接,这是你答应我的。”

    左重一字一顿:“为了你的家小,我牺牲了五个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等这么长时间,长野先生能否理解?”

    长野心里一震,他知道对方没有耐心了,中国人的悲愤不像是装的,如果已经付出五个人牺牲的代价,那么对方应该不会随意撕毁约定。

    长野聪一看着阴沉的左重,思考了一会决定梭哈:“刺杀证人的目的是掩护特高课的一个重要鼹鼠,他已经打入了贵国情报机构,这个人潜伏的很深。”

    听着长野聪一的话,左重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有了点思路。

    看着左重不说话,长野生怕他不信,又说道:“平田京子暴露后,特高课决定利用她的被捕做一些事,让一个潜伏更深的间谍获得你们的信任。

    我也是被捕后才意识的,我、马蜂小组、硫酸小组和那些枪手,都是被抛出来的诱饵,特高课要用我们的生命,来替那个间谍升官。”

    左重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这特么的是日本人的苦肉计,他们放弃了边角,把力量集中在更关键的位置。

    长野聪一眼中透露出一丝丝仇恨:“我为特高课和帝国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却像一块抹布被抛弃。”

    “所以你并不是被我说的条件所诱惑,而是想要借刀杀人吧。”左重面无表情,他知道为什么长野这么容易被策反了。

    长野聪一没有否认:“我们的目的一样,不是吗?我在特高课的后辈透露出一些事情,可惜当时我以为被牺牲的是马蜂,谁想到连我也是被抛出去的诱饵。

    这就是情报人员的悲哀,有时候敌人不光在对面,也会在你的身后。只要值得,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牺牲的。”

    左重记得戴春峰说过同样的话,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个间谍潜伏在哪,想清楚再说。”

    长野有些遗憾:“如果我知道,我会换取更多的东西。”

    左重差不多猜到特高课间谍在哪里了,只是没有证据,如果长野聪一能够指证,可以节省不少寻找证据的时间。

    回到办公室,一直沉默不语的归有光说道:“科长,难道真的要给那个日本人买土地,凭什么!”

    左重很诧异:“你这么单纯怎么当特务,我们说话算过数吗,顶多放了他,处里哪来的钱给他买土地。”

    哈?归有光傻眼了,左重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赖账了吗,这和他心目中的左重有点不一样啊,脑子一时晕乎乎的。

    真是傻小子,左重心中笑了笑,估计长野聪一自己也明白,土地什么的都是虚的,但性命大概率是能保住的。

    再说了,左重不相信他没准备退路,开了这么多年的古董店,他会一五一十地跟特高课报账?别扯了,特高课又不是连锁集团,哪有那个时间查账。

    还有长野说的特高课后辈透露的消息,左重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很有可能是这个家伙花钱买到了这个消息,说不定都准备好自己的被捕了,好一招金蝉脱壳阿。

    不过这些跟左重没有关系了,他现在在想一件事,那个间谍十有八九就在特工总部,

    因为这帮废物偷鸡摸狗行,查案子,呵呵,他们这么快锁定李树东就是最大的破绽。

    左重判断,如果枪手成功,那李树东趁机灭口,立功升职。

    如果没成功,那个黑手就灭李树东的口,同样是立功升职。

    反正不管成功与否,日本人都会从中受益,只可惜半路跳出来个左重,让他们的计划鸡飞蛋打。

第三十四节可疑

    左重觉得需要先搞清楚一件事,一处是谁负责李树东的案子。

    这个人应该就是日本潜伏在特工总部的间谍,至少此人跟间谍关系很近,不过为什么他追查到一半又停止了,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这就不得而知了。

    左重悄悄找来宋明浩吩咐了几句,他这样的老油子,哪里都有门路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宋明浩没两天就向左重汇报:“科长,李树东的案子是一处训练科副科长王傲夫主持侦破的。”

    左重没听过这人:“这人什么情况,有没有详细信息。”

    宋明浩不愧是百事通,立刻回道:“王傲夫又名王杰夫。东北人,今年三十五岁,北平大学毕业后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宗教哲学,曾经在军中清洗进步人士,一处的老人了,深得徐恩增的青睐。”

    狗特务,左重心里暗骂,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大学高材生还研究宗教哲学,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科长,此人号称反地下党专家,手下都是从地下党那边过来的叛徒,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盯上了李树东。”宋明浩说完也感觉有些奇怪。

    “查这个案子是谁提出来的,王傲夫?”左重决定先问清楚。

    “不是,是他手下一个叫陈建中的行动干事,发生在金陵城里的枪击案,如果破了功劳不小。”宋明浩办事很妥当,方方面面都了解过。

    左重心想这还差不多,特工总部再废物也不至于科长级别的人物是日本间谍吧,可一细想,左重也不敢确定了。

    连处长秘书都是地下党,有个日本间谍科长也说得过去,到底是查王傲夫,还是查陈建中呢,左重左右为难。

    看着左重沉默,宋明浩犹豫道:“科长,一处对内,我们二处也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按照规矩咱们不能查一处。”

    “没事,你叫归有光和邬春阳进来,老宋这事记你一功。”左重打发宋明浩离开,决定派人去摸摸那个陈建中的底细。

    至于规矩,屁的规矩,现在一处二处势同水火,如果查出一处有问题,戴春峰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左重。

    左重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查陈建中,不光因为他提议调查枪击案,还因为王傲夫的身份确实有点敏感。

    反地下党专家嘛,直接查他,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在为地下党报仇呢,干特务的心都脏,左重觉得自己得稳一手。

    归有光和邬春阳满头大汗来了,这两人现在关系不错,没事一起练练枪法和格斗,估计宋明浩去通知的时候,两人又在一起训练呢。

    何逸君进来倒了两杯水,两人赶紧道谢,他们搞不清楚何小姐和科长的关系,小心无大错。

    左重看着他们喝完才说道:“有光、春阳,你们去调查一个人,特工总部训练科的陈建中,查清楚这个人的所有资料,还有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

    “是!”

    看着两人离开,左重点上一根烟,将这些天的事情回顾了一番,忽然他想到一件事,金陵警察厅那两位是不是忘记说过什么事了。

    李树东的认罪态度不错,据他所说,他与厅长温建刚、副厅长白问之是清白的,除了单纯的金钱往来,并没有其他瓜葛。

    这两个人是不是收到风了,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左重被气乐了,人和口供在自己手里,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吃斋念佛的和尚不成。

    想到这,左重接通警察厅的电话,找到了白问之。

    “白厅长,李树东的事情已经查清了,他确实是日本间谍,他可是泄露了不少秘密,这事太多人知道,兄弟想要遮掩有点困难呐。”

    左重懒得拐弯抹角,明明白白的告诉白问之:我,左重,打钱。

    “这个,查清了就很好嘛,我和温厅长就可以放心了,有机会一定宴请左科长。”

    白问之支支吾吾的绕着圈子,看来真有赖债的打算,王巴蛋,当初求人的时候就差跪下了,现在知道自己没什么大事,胆子肥了。

    左重强压怒气:“白厅长看来是贵人多忘事啊,没关系,等会我还得提审李树东,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及时通报。”然后挂断了电话。

    何逸君在一旁看得想笑,还是第一次见左重吃瘪的模样,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帮他泡了杯绿茶去去火。

    “左大哥,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白厅长,我听邬春阳说了,当时他可是拿枪吓唬你。”何逸君好奇左重怎么处理。

    左重见小丫头幸灾乐祸的模样没有回答,心想白问之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左重怀疑这事他是不是瞒着温建刚。

    温建刚是仕途老将了,应当知道官场规矩,当时你可以不答应,但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民国官场岂不是要乱了套,这才是坏了规矩。

    “好了好了,左大哥你就说说嘛。”何逸君真的很好奇。

    “你信不信,等会警察厅温建刚厅长就会打电话给我,赌一顿西餐。”左重闭眼掐着指头,就像街头的算命瞎子。

    何逸君才不信,刚刚谈崩了,人家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来电话。

    “好,跟你赌了。”

    “叮铃铃。”

    电话响起,左重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何逸君,也不着急接通,直到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慢悠悠接通。

    “喂,哪位。”

    “是左科长吧,你好啊,我是老温温建刚啊。”

    “喔,有什么事情吗,我正准备去提审李树东,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啊。”

    “左科长你就再原谅白问之那个蠢货一次,晚上得鹤楼,我和老白到时候会好好感谢你,还请赏光。”

    左重到底没吃着那顿西餐,只能让何逸君赖账了事了。

    毕竟温厅长真的太热情了,不光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有土特产相送。

    土特产什么的左重不在乎,重要的是要给党国功臣改过自新的机会,金陵警察厅管理失职但处置果断,李树东案也就这样过去了。

    再说归有光和邬春阳领命之后,立刻进行了侦察,左重的本事他们都知道,左重来到特务处抓了多少人了,破了多少案了,没人会嫌功劳多。

    更别说是查一处的人了,这次一处抢功劳,特务处上下都憋着火呢,两人带队日夜跟踪,还通过其他关系核实,很快搞清楚了陈建中的底细。

    “陈建中,特工总部行动干事,二十一岁,陕西人。他是地下党陕西委员,今年被捕后反正,多次破坏地下党在长安及陕西的党团组织。”

    左重看着手里的资料很疑惑,这人是地下党的叛徒?还跟日本人有勾结?地下党,一处,日本人,难道是个三面间谍?

    不过想一想就明白了,此人没有一点骨气和信仰,是个纯粹的投机者,谁给的条件好他就跟谁,勾结日本人也不奇怪。

    左重询问:“此人在枪击案前后的行踪,你们调查到了吗?”

    “枪击案后,此人带队调查了金陵警察厅和分署,很快就锁定了李树东,随后因为其他案件就暂时停止了调查。”这是归有光在回答,他负责对一处内部的调查。

    “我跟了他几天,发现他在跟踪十六师的一个营长,不知道搞什么鬼。”邬春阳负责贴身调查,也回报了自己的发现。

    左重皱了皱眉:“营长?知道具体身份吗?”

    邬春阳笑着说道:“科长你记得顾兰吗,陈建中那小子跟踪的就是顾兰的丈夫,十六师的营长谢久文。”

    左重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猜测顾兰夫妻二人都是地下党。

    会不会是他们暴露了,所以一处才派陈建中这个叛徒去调查,从而让自己捷足先登抓了李树东。

    想一想,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左重哭笑不得,敢情是地下党帮了自己一次,陈建中的身份存疑,要是让他混到一处的高层那就麻烦了。

    左重看了一眼邬春阳:“怎么,谢久文有什么问题吗?地下党还是其他方面的?”

    邬春阳也疑惑:“没什么问题,上班下班,正常应酬,一处为什么查他还没有查清。”

    左重决定不能放过陈建中这个王巴蛋,不管他是不是日本的间谍,这人得要尽快清除掉,让他咬着顾兰和谢久文太危险了。

    左重跟两人说道:“你们知道长野聪一说的情报吧,他说在我们的情报机构里有日本间谍,我猜测这个人就是陈建中,你们怎么看。”

    “很有可能,长野聪一说他们的被抓是苦肉计,一处莫名其妙去查李树东很可疑,而陈建中的嫌疑最大。”邬春阳说出自己的想法。

    暴力狂归有光就直接多了:“科长你说抓就抓呗,一个小人物,收拾他有的是办法。”

    抓捕李树东和长野聪一,他还没动刑两人就招了,这让他有点失望,早点抓个人也好过过瘾。

    左重下令:“那就秘密抓捕,直接带回处里。”

    这个家伙在外面多呆一分钟,对地下党就多一分钟的威胁,对叛徒绝不能放过。

第三十五节你的,大大的坏

    谢久文拎着公文包,有点心神不宁,这些天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回到家中,妻子顾兰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见他回来刚想说什么,被谢久文阻止了。

    顾兰脸色一变,指了指外面。谢久文点点头,夫妻二人也不说话,直接走进了里屋。

    “老谢,是不是敌人发现了?”顾兰焦急询问。

    “可能,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为好。”

    做了几年情报工作,谢久文深知敌人的狡猾和残忍,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更不应该有侥幸。

    顾兰很懊恼:“会不会因为疗养院案子,他们关注到我了。老谢,要不我...”

    谢久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应该不是,我是最近才有这种感觉,跟那件事无关。”

    顾兰却不同意,那个嬉皮笑脸的军官很危险,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疗养院案后她把此事上报了组织,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谢久文又看了看外面,小声说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军官,组织上通过一些渠道查到他的资料了,放心吧。”

    顾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个狗特务是个笑面虎,一定要让同志们小心。”

    听这话谢久文笑了:“顾兰同志,你说还真说对了,这人在特务处的外号就是笑面虎,确实是个危险人物。”

    “要不要把他?”顾兰做了个手枪的姿势。

    谢久文摇头:“不用,他叫左重,是特务处情报科科长,但手上还算干净,抓得都是日本间谍,前几天一次性就抓了十几个。”

    顾兰的印象里特务都不是好东西,自己有多少战友就是被狗特务杀害的,还没听过没有血债的特务。

    顾兰迟疑了一下:“既然没有血债,那有没有机会争取一下,如果能打入特务处里,对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

    “不要异想天开,他是戴春峰的得意弟子,和光头又是同乡,家中是当地有名.....”谢久文说到一半不说了,光头老乡怎么了,家中是大户又怎么了,自己的同志中这种人也不少啊。

    不过想了想,谢久文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确认是否安全,查清楚是谁在跟踪他。

    “不说笑面虎了,现在家里很需要西南的情报,这关系到无数同志的生命,近期能不能联络上级。”顾兰询问。

    “顾兰同志,我们隐藏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战斗,更不能威胁到上级安全,我想办法试探一下是谁在跟踪我。”谢久文严厉说道。

    顾兰只好同意,虽然她的工作时间更长,但谢久文是他的上级,她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

    谢久文何尝不着急,现在他手里有重要的情报,可为了安全无法联络上级,只能眼看着同志们与敌人血战。

    两人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笑面虎就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布置抓捕陈建中的事宜。

    “科长你看,一处观察点在那,陈建中在里面。那是谢久文家,谢久文刚回家。”邬春阳指着一家住户说道。

    左重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环境,一处的观察点选的还行,就在谢久文家巷子口的斜对面,正常情况下,谢久文回来离开都会被发现。

    这跟情报科没关系,左重关注的是能不能秘密抓捕陈建中,如果他不是日本间谍,很容易真打草惊蛇。

    左重放下望远镜:“换班时间,观察点人数,武器情况,房子内部的格局布置能搞到吗?”

    邬春阳翻了翻笔记本:“下次换班在明天早晨,包括陈建中共有五个人,都是勃朗宁手枪,人都在堂屋里,通过伪装的观察口侦察。”

    左重拍拍他肩膀:“做的不错,工作做的很细致。”

    邬春阳挠了挠头:“都是科长您教的好,呵呵。”

    “他们怎么吃饭的,不会是自己做吧。”左重想着能不能下药,因为不能开枪,抓捕五个武装特务还是有点难度的。

    “一处食堂派人来饭,都是熟面孔,没法顶替。”邬春阳知道左重的意思。

    归有光一拍胸脯:“科长交给我吧,我带人直接翻墙进去,绝对不给他们开枪的时间。”

    左重懒得理他,他要的是成功率,不能冒险。想了一会,又看了看谢久文家,脑中灵光一闪。

    夜慢慢深了,一处观察点一片黑暗,小特务透过观察孔看着谢久文家,昏黄的路灯晃的他眼花。

    特务直起身擦了擦眼睛:“咱们在这观察有什么用,要我说直接把谢久文抓了,大刑之下看他招不招。”

    其他人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屋子中间的陈建中,他正把子弹一发一发退出弹夹,擦干净,然后再一发一发装进弹夹。

    说话的小特务呸了一声,心说不就是个地下党的叛徒嘛,整的自己多牛似的。

    “不要东张西望,给我看紧了,出了事我要你的命!”陈建中忽然说话,把枪对准了小特务,面无表情说道。

    小特务咽了咽口水,好汉不吃眼前亏,继续乖乖趴在观察孔前。

    过了许久,其他人都昏昏欲睡,只剩下可怜的小特务撅着腚眯着眼,痛苦得看着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好像看见有人谢久文家门前,小特务赶紧擦了擦眼睛,确定真的有人在目标门口盘桓。

    “有人!”小特务低声喊了一声。

    闭目养神的陈建中猛地醒来,把小特务扒拉到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外面。

    果然,陈建中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谢久文家门口逗留,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敲门。

    陈建中知道谢久文能接触地下党急需的西南情报,这一定是地下党来跟接头了。

    陈建中起身将勃朗宁上膛,点了两个强壮的特务:“你们两个跟我去抓捕,剩下的人继续观察。”

    不是他不想继续顺藤摸瓜,而是条件不允许,大半夜的跟踪人,太容易暴露了。其实刚刚小特务说的也不错,只要抓了人,大刑之下什么都会招的。

    陈建中三人拿着枪,打开观察点院门飞快的跑了出去,建功立业就在此刻,心头一片火热。

    可出门没跑两步,这三人就被飞踹到半空中,未等落地又被数个大汉压倒在地上,别说开枪抵抗,三人连张嘴预警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直接制服。

    特别是陈建中,好几个特务扑到他的身上,瞬间就把他手中的勃朗宁给下了,一团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烂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至于屋里剩下的两个特务,当看见十几把枪对着他们,反应很快啊,立马啪嗒跪下举手投降。

    没费一枪一弹就把五个人给抓了,归有光和邬春阳真是太佩服了,不知道科长脑子是怎么长的,直接让对方自己送上门来,刚刚陈建中就是被归有光一脚踹飞的。

    左重也有些得意,引蛇出洞嘛,他就不信陈建中能忍得住。

    他知道叛徒最害怕最痛恨的就是原先的同伴,陈建中这个王巴蛋需要用地下党的鲜血来证明自己,加上半夜没法跟踪,陈建中百分百会亲自动手抓人,只要出了门,左重带这么多人抓他还不简单。

    地下党,他们来了!他们来报仇了,被压在地上的陈建中脑子里满是恐惧,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他拼命挣扎,四五个特工差点没控制得住。

    左重看这样不行,灵机一动,低声喝道:“特务处办事,不准动!”

    果然,陈建中立刻不挣扎了,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巴被塞的严严实实,发出呜呜的叫声。

    左重看了看附近,没有惊动任何人,一挥手:“把观察点的门关好,其他人全部带回去。”

    陈建文和他的手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可惜特工总部还有好几个小时才来换班,这就是左重争取到的时间差。

    陈建中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二处要抓自己,难道是因为之前抢功的事情?可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审讯室里,陈建中的脸色难看,他曾经发誓再也不要坐到被审讯的位置,所以他疯狂的屠杀地下党,讨好自己的新主子。

    这时左重进来了,陈建中赶紧喊道:“兄弟抓错人了,误会啊,我是特工总部的人啊,咱们都是自己人。”

    左重拿出一本书坐下,对跃跃欲试的归有光说道:“他归你了,先打半个小时的,我学习会日文。”

    “是,科长!”归有光狞笑着走向陈建中。

    陈建中眼睛红了,哪有这样审讯的,眼前这个什么科长是要自己死啊,想到两处的矛盾,他决定自救。

    “科长,卑职认错,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陈建中很干脆的认怂。

    可惜左重视若无睹,专心致志的学起日文来,最近抓了这么多日本间谍都会中文,他作为特务处的情报科长,不会日文有点说不过去。

    归有光没有审讯经验,但他有力气。

    先来一顿鞭子,抽的陈建中鬼哭神嚎,再来一顿美甲套餐,直接拔掉了陈建中左手两个指甲。

    期间陈建中苦苦求饶,而后又说自己认识徐恩增,最后连陈局长都是他的至交亲朋了,但左重就是一言不发,让陈建中无比绝望。

    突然,左重大喊一声:“你是内奸!”(日语)

    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的陈建中下意识回道:“不是。”(日语)

    陈建中面色一下变得惨白,左重笑眯眯的放下书本:“陈桑,你的,大大的坏。”

第三十六节刑讯

    “我.....”

    “解释,继续解释.....”

    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建中,左重靠着椅子,伸出手请他继续,他倒想看看这个王巴蛋能编出什么童话故事。

    归有光站在那目瞪口呆,虽然不知道左重说了什么,可陈建中说的是日本话啊,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半个小时,竟然还不如左重的一句话。

    之前左重也过考虑陈建中是间谍,还是代人受过,但是细想后觉得陈建中的嫌疑很大,至少他的条件最符合。

    李树东地位高,长野聪一资格老,为何特高课舍得用他们做诱饵?

    这就说明潜伏者发展潜力很大,大到足以让日本人舍得牺牲掉那些人,他年龄必然不会太大。

    这么一对照,陈建中就脱颖而出了,加上他是从地下党“叛逃”的,特工总部根本不会怀疑他是日本间谍吧。

    左重对特高课真是有点佩服了,小脑洞开的挺大的,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第三层?

    又仔细看了看陈建中的档案,左重发现档案也做的完美无缺,如果平田京子的档案是这个水平,估计她也暴露不了。

    之前跟特高课的几次交手,给人的感觉是不过如此,所以这才是特高课的真实水平吗,左重笑了笑,那就碰一碰吧。

    此时的陈建中重新恢复了镇定自若,不知道他是编好了故事还是怎么样,但就这心理素质,值得左重对他刮目相看。

    “有光,继续招呼陈先生,不能让人说咱们招待不周。”

    “是,科长。”

    归有光将陈建中强行按坐到老虎凳上,为了防止他反抗挣扎,陈建中的上身被牢牢捆绑在老虎凳的木桩上。

    不仅上身被绑在木桩上,陈建中的双手也被反绑在木桩后面,身体前倾着,还未用刑陈建中就已经感到十分难受。

    接着陈建中的双腿被捆绑在长凳上,归有光也不废话,直接往陈建中的脚下垫上砖头,而且为了报复他的嘴硬直接上了两块砖头。

    左重站在一旁观摩学习,对于这样的死硬日本间谍就要下死手,既然确认了陈建中是日谍,那也不在乎特工总部会不会发现了,有的是时间。

    老虎凳这种刑讯手段,随着脚下垫的砖头数量的增加,双腿会越来越疼痛。由于大腿被固定于长凳,作用力完全施加在膝盖关节,这给陈建中造成极大的痛苦。

    但这时候的陈建中完全没了之前的懦弱,咬紧牙关面无表情,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归有光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于是有加上了一块。如果垫上一块两块砖头可以忍一忍坚持住,那么当脚下的砖头增加到三块时,陈建中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颤抖。

    左重示意归有光停一会,让这三块砖折磨陈建中一段时间,好东西就要多享受一会。不过等了很久,左重失望了,这家伙可真是个硬汉。

    “继续加!”

    “还加?科长,再加恐怕?”

    “加,我想看看硬汉先生的承受极限,这是科学研究,你不懂。”

    陈建中对左重的威吓仍然无动于衷,然后他的双脚被死命抬起,终于开口发出一声惨叫,归有光往脚下垫进去第四块砖。

    “再用鞭子让陈先生好好清醒清醒,用盐水。”

    “好嘞!”

    四块砖头果然是人体的极限,膝盖骨吱吱作响,陈建中很快昏厥过去,但又很快被盐水鞭子叫醒,反复如此,让他濒临崩溃,但左重不喊停,归有光就继续施刑。

    无论陈建中多么痛苦都无法逃脱,甚至双腿连挣扎一下都不行。

    挣扎需要活动关节部位,但他的双腿和膝盖关节部位被完全绑缚固定,承受着重压,根本动弹不得。

    如果说镣铐、绳索和铁窗剥夺了人的自由,那么上老虎凳的人可以说是连挣扎的权利也给剥夺了,左重点上一根烟认真的观察陈建中。

    他当然想整死陈建中,可前提是获取完情报,只要陈建中的生命体征出现问题,左科长会很好心的救活他,然后再施刑。

    “叫凌医生过来,先帮陈先生收拾收拾,然后咱们继续。”左重决定先吃饭,也给陈建中一点思考的时间。

    有的时候等待痛苦才是最痛快的,对于这种杀害了地下党的日谍,收拾他,左重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凌三平推着医疗用具进来了,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建中皱了皱眉,作为一个拥有良好医德的医生,肯定是很反感刑讯的。

    左重将陈建中的脑袋揪起来:“这小子是日谍,先潜伏在地下党里然后叛变,杀了不少人,到了一处肯定泄露了很多情报。”

    “我也很忙的好不好,下次打到半死叫我来就行,省的像今天这样浪费很多药品。”凌三平一边治疗一边吐槽。

    医务所已经成了特务处的医院了,大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去那,不花钱也方便。就连戴春峰不舒服什么的,也都是请凌医生诊治。

    送走繁忙的凌三平,审讯室里的几个人吃了点东西,陈建中治疗时已经醒了,不过依然没有开口求饶。

    “筋骨疏松完了,直接给陈先生上正菜吧,电椅。”左重剔着牙对归有光说道。

    归有光沉默的放下碗筷,拿出一条水管先陈建中冲冲凉,帮他精神精神。又拿出剃刀剃去了他身上的毛发,以保证电流顺利通过,不然毛发通过电流很容易烧起来,味太重。

    陈建中坐的木椅就是电椅,上面有皮带作为固定。

    陈建中坐在椅上,手腕被固定在电椅扶手上,腿部、腰部、胸部、下巴、额头也用皮带绑在电椅上。

    “科长,多少伏。”

    “先来个100吧,别直接弄死了。”

    归有光调整了电流,直接打开了开关,陈建中开始剧烈的颤抖,身上的血管立刻显露出来,低压电以陈建中身体作为电流回路,对神经、肌肉和骨骼同时产生电击作用。

    看到陈建中快昏厥了,归有光关掉开关,陈建中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就像是被拽出水面的鱼,可还没等他缓过来,归有光又打开了开关。

    审讯室里的灯光明明暗暗,听着陈建中痛苦的喊叫,左重发着呆,没一会,左重就捂着鼻子,这个狗东西太不讲卫生了。

    电流不仅作用在陈建中体表,特别是当电流回路通过心脏时,会给陈建中造成极为痛苦的心脏麻痹,进而导致全身各个器官的功能紊乱。

    所以陈建中不但呕吐了,还失禁了,归有光也恶心的要死,赶紧调节电流电压,控制用刑力度,使陈建中不会很快昏厥。

    迷迷糊糊中陈建中听着滋滋声的电流,感觉它们从电线走到马蹄形的铁圈上,游走到身体上。脑袋开始发热,身体内外每一寸都遭到电流的炙烧,通过血管,走入骨髓。

    全身不停剧烈的变化,陈建中随着电流的强弱不由自主地痉挛,有种说不出的痛苦之感,眼前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陈建中接受过训练,知道刑讯的痛苦,但没有想到这么痛苦,原本坚若磐石的意识开始一点点松动,他不怕死但忍受不了这般痛苦。

    “我说,请放开我,我全部配合。”陈建中终是没熬过电刑。

    归有光看了看左重,见左重点点头,将陈建中从电椅中解放出来,他今天也是第一次使用电椅,对这玩意的恐怖威力有了清晰认识。

    “陈先生,请你自己说吧。如果让我不满意,你还得继续坐在那。”左重指了指电椅。

    陈建中不想再受罪了,吐掉嘴里的血沫说道:“石丸一郎,日本特高课,代号鹦鹉,任务是打入特工总部,获取情报。”

    左重递给他一根烟:“鹦鹉?我看叫老鼠才合适,躲在阴暗里干着鬼祟的事情,李树东和赵二是你通知的?”

    接过香烟,石丸狠狠的吸上一口,尼古丁的作用下他伤口剧烈收缩了一下,终于清醒了一点。

    “是的,他们都是可以抛出的诱饵,只要我能抓住他们,就可以获得徐恩增的信任,只可惜发生了谢久文的事情,让我功亏一篑。”

    石丸其实快哭了,眼看就能抓获日谍,结果被调去跟踪地下党。不但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让自己这么轻易的被抓。

    左重噢了一声,石丸的话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左重又问道:“你的上线和下线,还有你给特高课汇报了什么情报,不要遗漏。你知道的,只要我们去查,就能知道你接触过哪些情报。”

    石丸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没有下线,通过死信箱跟上级联络,我不知道他是谁。没有重要情报,特工总部除了对付地下党,监控军政官.....”

    “好了,这些你就不用说了。死信箱在哪,使用时有什么特殊方式。”左重不想知道太多秘密,特别是涉及到军政高层的。

    “南城墙的静思亭,红色木柱下的砖头下面,每三天联络一次,书写情报有特殊格式。”

    左重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伤了石丸的右手,不然想要追查他的上线,就麻烦了。

    “那就麻烦石丸先生写一份情报,只要抓到你的上线,除了自由你可以获得一切想要的。”左重微笑着说道。

第三十七节倾轧

    石丸一郎痛快答应了,既然开口就没有回头路了,他背叛地下党时,需要用地下党的鲜血来获取一处的信任,现在只是换了个出卖对象而已。

    案子办到这个地步,左重必须得跟戴春峰通气了,毕竟抓的是一处的特务,很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协调,左重可没这么大的权利。

    早晨一上班,左重站在戴春峰面前,恭敬说道:“报告处座,我们抓获了一名日谍,就是此人给赵二纸条,同时电话指挥李树东接应枪手。”

    戴春峰招招手让他坐下:“查到就抓嘛,是不是这人的身份特殊,你不用担心,这种自绝于党国的叛徒只管抓,我戴春峰说的。”

    “老师高见,此人是特工总部训练科行动干事陈建中,真名叫石丸一郎,代号鹦鹉,受特高课委派潜伏在一处。”左重将一颗炸弹送给了戴春峰。

    “查实了吗?”

    “板上钉钉,没有任何问题。”

    “痛快!”戴春峰一拍大腿:“哈哈,痛快啊!他徐恩增不是关系硬吗,他不是要抢功吗,这下我看他如何跟委员长交代。”

    之前赵二的事情搞得戴春峰很被动,不过赵二被收买胁迫也算事出有因,但陈建中干脆就是日本人伪装潜伏,性质更为恶劣。

    左重在一旁礼貌赔笑,说句实话他也看不起徐恩增,戴春峰好色,最起码没有强迫或者使用龌龊手段,而徐恩增就显得下流了。

    宋明浩说了此人不少八卦,比如徐恩增是个名副其实的海归高材生,精通无线电、心理学,这比初中都没读完的戴春风可强多了。

    都说才子爱风流,这话在放在徐恩增曾身上尤为贴切,相比于徐恩增对于无线电技术的精通,他在女人方面也是绝对的专家,应该是把心理学都用在这上面了。

    而对于他那高高在上的学历,此人在狩猎上却完全是一副龌龊的嘴脸,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形容,包二奶、找小三、还有曹操行为。

    当然了,这跟左重没关系,左重在意的是这个狗东西竟然抢自己的功劳,这就不能忍了,自己人微言轻,那就让戴春峰跟他打擂台。

    戴春峰兴奋地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思虑良久,然后接通了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陈局长的电话,将此情况向他汇报。

    “陈局长,我是戴春峰啊,向您汇报一件事,一处训练科行动干事陈建中是日本间谍,敌人已经潜伏在我们的心脏了,真是可怕啊。”

    电话那头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特工总部涉及的机密太多了,如果这些情报被日本人获知利用,那就出大事了。

    “春风啊,这件事事关重大啊,有没有可能是误会呢,我知道你们关系不是很融洽,但也不要给有心人挑拨的机会嘛。”

    陈局长不得不这么说,光是徐恩增的那些风流韵事就够他头痛了,如果日谍真的混进一处,这个责任他陈局长也要负一半。

    “请局长放心,证据确凿,此人自己也供认不讳,他和日本情报机关演了一出双簧,对方让他抓捕李树东等日谍,以做晋升之资。”

    戴春峰没有硬顶,只是把此人的罪行说了一遍,看陈局长怎么处理,如果陈局长真的硬保徐恩增,戴春峰也不介意御前陈情。

    “哦,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恶。你先等一等,我让徐处长跟你联络,有些事情你们可以自己沟通,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老滑头陈局长挂断了电话,他还是想保住徐恩增,但也不想担责任。

    戴春峰笑着挂断了电话,看着一旁的左重说道:“慎终啊,你觉得老师这样处理是否妥当啊,你说说你的意见。”

    毕竟人是左重抓得,怎么处理也需要征求一下左重的意见。

    左重恭敬道:“学生没有任何意见,一切以老师的决定为准。”

    陈建中的事可大可小,左重知道想靠这个扳倒徐恩增不太现实,最重要的是光头需要徐恩增的一处跟二处打对台,这才是关键。

    上位者考虑的是平衡嘛,可以内耗,但不能一家独大,戴春峰有能力,后来军统将中统压得抬不起头,所以他就撞山了。

    戴春峰对左重的表态很满意,既然不能一剑封喉,那就可以谈嘛,他打电话给陈局长,本身就透露出可以谈的意思。

    徐恩增的电话很快就来了,不过可能陈局长说的语焉不详,这老小子还一副天下第二的德行:“春风啊,有什么事还要我出面,让他们底下人沟通不行吗。”

    “不行呐,我们二处抓到一个日谍,叫陈建中,据他供认说他是你们一处训练科行动干事啊。”戴春峰直接将这事说了出来,不给他打官腔的机会。

    “啊~?”徐恩增怪叫了一声,脑瓜瓜子嗡嗡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他之前的秘书如此,现在手下也是如此,特工总部岂不成了公用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戴春峰忍着大笑,语重心长道:“徐处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置,委员长多次说过要忠于党国、忠于领袖,现在一处出了这种事,真是让人扼腕啊。”

    徐恩增终于反应过来,首先要稳住戴春峰,不能把此事捅到委员长那里,上次的事还没完,要是再出一件那就真要命了。

    “戴兄,这件事我是一无所知啊,你看能不能这样,你把人移交给我们一处处理,我必有厚报。”

    戴春峰冷笑一声:“徐处长,此事交给你们怕是不妥吧,如果陈建中是地下党,交给你无可厚非,可他是日本间谍,本就是我二处的工作范围。”

    徐恩增这是在做梦,觉得这件事还能含糊过去,但也不看看对手是什么人,不狠狠咬上一口他就不是戴春峰了。

    听完戴春峰说完,徐恩增哑口无言,琢磨了一会他知道戴春峰意思了,对方不想把事情搞大,那就谈谈吧。

    “戴兄,我立刻就去你那里,一切好商量。”

    “那好,我在洪公祠等你,就这样吧。”戴春峰见徐恩增服软,痛快的答应了。

    戴春峰是快活了,特工总部那边,徐恩增气得将桌面上的文件一扫而空,然后大吼着让秘书把训练科副科长王傲夫叫来。

    王傲夫此时也在烦恼呢,因为他丢了五个特工,派去监视谢久文的五个特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观察点也没有任何线索,真是见鬼了。

    但是不等王傲夫处理这件怪事,他就被叫去了徐恩增的办公室,迎接他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王傲夫,我看你叫王蠢蛋好了,你手下的陈建中是日本间谍,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王傲夫脑子一团糊涂,陈建中他知道啊,地下党那边过来的,怎么就成日本间谍,这不可能啊。

    “处长,陈建中埋头工作,忠诚老实,是个很有才能的青年人。在处里他不多说话,也不多问他工作范围以外的任何问题,我还派他.....”

    徐恩增指着他的鼻子:“忠诚老实,这话你跟戴春峰说去,你是派他去二处了吗,他自己对此供认不讳!”

    王傲夫一脸委屈,他是真的没看出来啊,一处主要针对地下党,陈建中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破获了多个地下党组织,谁能想到他是日本人。

    徐恩增发泄了一通,但他知道这无济于事,自己还得去看戴春峰那张臭脸,还得替王傲夫这个蠢货擦屁股,气死我啦。

    徐恩增忽然说道:“等会你跟我一起去二处,王傲夫,如果你跟陈建中有什么瓜葛,我当场正法了你。”

    王傲夫吓得魂飞魄散:“处长你相信我,我是忠于您,忠于党国的啊。”

    徐恩增是真的怕了,他现在看谁都像叛徒,听了王傲夫的话心中依然将信将疑。

    王傲夫见他这样,直接跪在地上:“处长,我是您一手提拔的,我背叛谁也不可能背叛您呐。”

    说完他有点后悔,这句话会不会被误会。

    徐恩增眼中凶光一闪,这个王八蛋这在威胁我吗,心中杀意难掩,但怕王傲夫此时鱼死网破,徐恩增决定先把他稳住,以后再收拾。

    “行了,起来吧,等会跟我一起去二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处长。”

    王傲夫爬了起来,徐恩增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他只知道必须取得徐恩增的信任,不然自己难逃一死。

    想了想,王傲夫提醒道:“处长,这会不会是二处的阴谋,陈建中被我派去监控地下党嫌犯,怎么就被二处抓了,这里面有问题。”

    刚刚徐恩增被戴春峰的话直接吓到了,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想了想,他摇摇头,觉得这不是二处的栽赃,戴春峰那个老狐狸不会这么蠢。

    想再多也没用,事情还要处理,徐恩增调整了一下情绪,带着王傲夫坐上车,去特务处见戴春峰。

    等徐恩增达到时,左重已经等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徐恩增没想到戴春峰派了一个小特务来接自己,当即面露不虞:“你们处长在哪里,快带我去。”

    “老师正在办公室等您,正好来了一份重要文件,老师难以脱身,请您理解。”

    哦?原来是戴春峰的弟子,不是随便找来的小特务,徐恩增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第三十八节谈判

    “你是戴春峰的弟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又是什么职务。”徐恩增端起了架子。

    左重在他身侧抬手引路,谦卑说道:“得老师错爱,卑职左重现在担任情报科科长。”

    徐恩增和王傲夫都是一愣,这就是左重啊,他们当然听过此人的名声,据说抓了不少日谍,是个狠角色,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听人说此人面上带笑,背后捅刀,人称笑面虎,现在这么一看确实贴切,尤其是从一见面就没停下过的笑容。

    王傲夫心里羡慕嫉妒恨啊,左重几个月之间连升几级,掌握二处情报科,位高权重。而他呢,替徐恩增干了那么多脏活,不过是个副科长。

    这边徐恩增忽然想到,陈建中不会就是此人抓的吧,果然老师学生都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就会背后下刀子。

    戴春峰站在办公室门口,他不下去迎接是给徐恩增下马威,但要连办公室都不出那就有点过了。

    “哈哈哈,徐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确实是有件要紧事要办。”

    徐恩增皮笑肉不笑地跟戴春峰握握手,现在他看见这张脸就觉得恶心,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戴兄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公事,咱们先谈正事吧,不瞒你说,这事一出我当即训斥了此人,他是陈建中的科长。”

    靠,还有这样当上司的,左重目瞪口呆,看了看身边委屈的王傲夫,真是可怜啊,左重面带同情。

    王傲夫低着头,紧紧地捏着拳头,徐恩增还是要抛弃自己了,这个老混蛋,自己帮他办了那么多事,怎么可以这样。

    戴春峰眼光掠过,看到王傲夫的样子心中一笑,热情地把徐恩增请进了办公室。

    两人坐下,左重站在戴春峰身后,王傲夫站在徐恩增身后,搞得跟黑帮谈判一样,左重莫名想笑。

    “徐处长,案子是左重主办的,就让他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戴春峰首先出牌,头马左重。

    左重微微鞠了一躬:“两位处长,事情是这样的。我情报科抓获日谍张元,真名叫长野聪一,此人用救出其家人性命为条件,向我们透露出一个情报。”

    徐恩增不满意了:“难道日谍说陈建中是日谍,你们二处就当真了?这未免欠考虑了,还是要慎重一点。”

    戴春峰沉着脸:“徐处长,你先听听左重怎么讲嘛,难道你敢替陈建中担保,如果是这样就请回吧。”

    徐恩增又气又怒,他当然不敢替陈建中担保,只好干笑着示意左重继续说。

    左重也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解释道:“我特务处付出五名特工的代价,将其家小救出,长野招认,他和李树东等人的被抓,只是日本特高课的苦肉计。

    目的是为我方情报机构中的间谍立功,方便他爬上更高的位置,得到此情报后,情报科多次研判,发觉贵处王傲夫对于李树东的调查有些蹊跷。”

    王傲夫没想到左重忽然提到自己,下意识的反驳:“我一处调查李树东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是根据线报行动,这也是我们处长同意的。”

    徐恩增黑着脸:“是的,王傲夫向我请示过,虽然我一处的工作范围是对内,但涉及到金陵的枪击案,嫌疑人又是警员,我们这么做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王科长很快就锁定了李树东,那我想问问,是谁给你的线报。”左重看着王傲夫问道。

    王傲夫张了张嘴,情报自然是陈建中提供的,当时他只想立功,哪管线报是哪里来的呢,可现在知道了,他是被陈建中利用了。

    徐恩增看到王傲夫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看精明强干的左重,对王傲夫的无能彻底无语了。

    “所以情报科开展调查,是谁在暗中主导这个案件,结果自然是陈建中,万幸此人在查李树东案时,一处将他派去办其他案子,才让日本人的计划破产。

    接下来就是我二处情报科将陈建中抓捕,经过彻夜审讯,此人供认不讳,现有讯问笔录在此,陈建中也在关押中,可以随时讯问。”

    左重将详细经过说了出来,破获和审理过程有理有据,既没有陷害,也没有死无对证,一切都有迹可查,容不得特工总部抵赖。

    徐恩增噗噗的抽着烟,这让他怎么说,王傲夫也垂头丧气,陈建中这个王巴蛋,真是害苦自己了。

    戴春峰冷眼旁观,见他们不说话心里得意,你徐恩增不是留洋回来能说会道吗,现在你们不说,我要说。

    “徐处长啊,你对手下还是要多加管教,现在是出了日谍,可如果出十个八个地下党,再多留几封信,那就真的糟糕啦。”

    左重忍笑忍的辛苦,戴春峰可真毒啊。

    当年徐恩增地下党秘书暴露后,为了保护家人亲友,他在办公桌内给徐恩曾留了一封信。

    里面说明二人政见不同,却不要殃及亲人孩子,否则便要将掌握的徐恩增贪污特务经费、暗算同僚和生活上的一些隐私都捅出来。

    事后,秘书的女儿、女婿和幼儿都被抓捕,不过徐恩增毕竟担心短处被揭发,关押一段时间又将他们释放。

    甚至连徐恩增在沪上和津门的得力助手也是地下党,特工总部干脆成了地下党金陵支部了。

    这些事虽然隐秘,但果党内部的保密就跟筛子似的,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此事为徐恩增一生最为痛恨之事,老戴就直接捅他痛处。

    徐恩增听完,当场面红耳赤,气的浑身发抖,可他不能翻脸,要翻脸也要等这件事过去。

    王傲夫面色惨白,本来是可能没命,但戴春峰这么一说,他是肯定没命了。

    戴春峰却咄咄逼人:“我本来是想把此事上报委员长的。”

    没等他说完,徐恩增急道:“不可,戴兄,还请拉兄弟一把。”

    戴春峰瞄了他一眼:“不过陈局长让我们先商量商量,我也觉得不可那么不讲情面,这才让你过来,现在这件事怎么处置看你。”

    得大出血了,徐恩增心里一痛,戴春峰让自己出价了,如果他不满意,这件事情的报告今天就会出现在委员长的桌前。

    思考再三,徐恩增咬着牙说道:“听说二处的通讯设备短缺,我一处愿意把刚从美国进口的二十部短波电台相赠,这种电台体积很小,方便携带。”

    左重一喜,难道是长野聪一那种电台吗,之前缴获的那台给电讯科了,可惜电讯科表示这是最新科技,国内根本无法仿造。

    戴春峰稳坐钓鱼台,区区电台就想打发我戴某人,想的太美了。

    徐恩增吐血道:“戴春峰,这是用美意德英盟友借款购买的,全部是最新科技,你不要太过分了!”

    戴春峰听他说完没有表示,只是喝了一口茶,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徐恩增想用这点东西就把他打发了,真是太小看人了。

    “国防部有一批特训士官等候派遣,这是委员长从100万围剿部队中抽调的精锐,准备分配到50万正面战斗部队中的。”说完徐恩增死死地看着戴春峰,大有你再不同意,干脆就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戴春峰沉吟了一会,终于开口了:“200人,不能少一个。”

    “可以。”徐恩增心痛啊,那些精锐士官他可是盯了很久了,现在全便宜戴春峰这个王巴蛋了。

    左重眼珠转了转,100万围剿部队,50万主攻部队,美意德英借款,徐处长又泄露绝密情报了,地下党金陵支部部长名不虚传。

    得到想要得了,戴春峰立刻变得热情:“徐处长,来,请喝茶。”

    左重也是很开心,二十部电台,200名行动好手,自己情报科肯定能分一杯羹,徐恩增处长真是好人呐,给了情报又给物资。

    事情是谈清楚了,但罪魁祸首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徐恩增忽然说道:“我能不能去看看陈建中,这个王巴蛋。”

    戴春峰对左重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说实话我也没看过此人呢,听到这事光想着怎么替徐处长你遮掩了。”

    是算计怎么宰我吧,徐恩增不想搭理阴阳怪气的戴春峰,一行人跟着左重到了陈建中的牢房外。

    左重指着牢房里一团黑影介绍道:“这就是陈建中,也就是日谍石丸一郎。”

    这是陈建中?徐恩增愣了一下,他记得见过陈建中,那人又瘦又高,怎么现在还变胖了?难道戴春峰在诈自己?

    左重赶紧解释:“这就是陈建中,只是昨晚抓来之后动刑了,此人嘴巴很硬,老虎凳加了四块转头都没松口,后来又上了电椅,这才开口。”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特娘的真狠啊,也不怕把人弄死,徐恩增还是让王傲夫进去确认了一下,最后得到肯定的回答,确实是陈建中。

    “慎终,以后动刑不要这么冲动,万一把人打死了,岂不是白费功夫。”戴春峰觉得好险,要是打死了陈建中,我去哪搞电台和人手。

    徐恩增就不同了,心说你咋就不打死呢,打死了事,自己也不用丢人又丢财,这小日本的命可真硬。

    左重恭顺道:“是,老师,情报科有急救医生,只要没打死,救活之后还可以继续用刑。”

    徐恩增打了个哆嗦,暗骂特务处真是一群粗人,自己这个读书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第三十九节班军

    石丸一郎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李树东以及硫酸小组全部被枪决,长野聪一拿着一笔不算丰厚的酬劳离开了,去香江和家人团聚,然后远走海外。

    左重对此没有什么想法,情报工作就是无数个交换与取舍构成的,他能帮助特务处抓到日谍,那自己给他条生路又何妨。

    至于石丸一郎供述的死信箱,左重派人盯了几天没有任何收获,看来日本人已经得知石丸一郎被捕,这条线索就算断了。

    要说徐恩增到底比白问之要讲信用,很快将20部电台和200名行动人员划拨给了二处,情报科获得了最大的好处,2部新式电台和50名军中精锐。

    特务处上下毫无意见,如果不是左重力主侦破此案,这些东西都是一处的,哪能轮得到他们喝汤。

    此外陈局长还捏着鼻子批准了左重的中尉军衔。

    戴春峰一直觉得左重以少尉军衔主持情报科工作很不合适,这次便一起解决了。

    这是往功德林的路上一路狂奔啊,左重还得强笑着感谢戴春峰。

    科里的工作按部就班,左重反而清闲起来,翘班早退,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

    不过这天他跑去了医务所,据说凌三平搞了一项研究,对今后的刑讯很有帮助,这让他有点担心。

    要知道,特务处以后不光会接触日谍,还有地下党。

    如果凌三平研究出来的东西真的很厉害,万一在某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身上使用,他左重算不算罪魁祸首?

    左重一进医务所就东张西望,不过没发现什么新式装备,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看见坐在那里发呆的凌三平。

    “凌医生,你搞得什么研究,整的神神秘秘的。”

    凌三平睁眼看了一下左重:“左科长难得大驾光临啊,今天怎么想起来医务所了,我跟你申请的医疗器械呢,不会还在太平洋上漂着呢吧。”

    左重之前确实在躲着他,这家伙一次性申请了几万美金的设备,这让左重怎么批,就算把他按斤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咳,凌所长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嘛,科里大大小小的开支看着不多,可累计下来真的太多了,处座给的经费刚刚够用,哪里有钱去买器械。”

    “好吧,但是药品必须补充了,之前刑讯日谍时用的太多了,我说你们就不能别往要害部位动手吗,这样能节省不少药品。”

    凌三平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转而说起药品的事情来,他申请那些东西也只是试试看,万一能成呢。

    听他不再死缠着买设备,左重顿时乐了,只要你不跟我谈钱,咱们还是好朋友。

    “那没说的,今天你就打电话给洋行,药品要备齐,除了每月消耗的,还要保存一批可以长期保存的药品。”左重怕以后物价飙升,能省则省。

    凌三平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既然上司这么说,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左重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装作无意问道:“凌所长,据说你研究的一些东西,对我们刑讯有帮助?”

    听左重又提到这个,凌三平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针对日谍的承受能力做了一个数据分析,可以帮助审讯人员掌握审讯强度。”

    原来是数据分析,左重将心放回了肚子,这玩意说有用,确实可以规避审讯伤害;说没用,审讯的目的就是要造成伤害。

    既然没什么问题,左重也不想在医务所呆着了,这里面有一个太平间,每次过来左重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从医务所出来,左重觉得好无聊。

    没事他才不想见戴春峰,陈恭澍已经去了北平,至于手下嘛,现在见到他跟见到老虎似的,没意思。

    忽然左重想到老大哥班军也在金陵,之前他一直忙案子没有闲暇,现在正好可以看看他,说走就走,叫上肉盾归有光和几个护卫,崭新的福特小轿车一溜烟开向了总税务司。

    不过一向横行无忌的特务处,在总税务司署门口碰了个软钉子。

    “什么?没有特别允许,不允许中国官员进入?”

    左重听着门口警卫的话不敢置信,感觉自己不是在1933年,而是在1910年,大青都亡了,难道中国人进自己的官署还要外国人批准吗?

    左重阴沉着脸,再看看一脸高傲的白人税务官员,心里充满了悲哀,这就是所谓的黄金十年,这就是所谓的党国,都是狗p。

    “这位长官,总税务司署的长官是大英帝国梅乐和勋爵大人,因为涉及到海关财政,所以如果您想进去需要先向总税务司申请。”

    白人趾高气扬的向左重解释,为什么他一个民国官员进不了民国的政府部门。

    左重嘿嘿一笑,就算你让老子进去,老子也不进去了,他大不了在这等着班军出来就是了,可这种耻辱让他火冒三丈。

    白人有无视特务处的实力,但门口站岗的士兵没有,看见左重的脸色不好看,一个班长递上几根烟,跟左重解释起来。

    “长官,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遵令而行,其实我们也懒得鸟英国人,可谁叫吃的就是这碗饭呢。”

    左重还不至于迁怒于这些士兵,跟他点了点头,就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班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总算是把这位爷哄好了。

    幸好没等多久税务司就下班了,人流熙熙攘攘的从官署往外走,很快左重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班军提着公文包,佝偻着腰杆从办公楼下来,今天他可真不顺利,不光被上司臭骂了一顿,还被扣了半月的薪水。

    不过他没有后悔,那一船东西进来不知道要害多少中国人,他班军算不上正人君子,可也做不出这种卖国勾当。

    班军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回家怎么跟媳妇商量,毕竟没了半月薪水,家中开销又大,如果不精打细算着花,实在难以维持。

    “老班!”

    班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抬起脑袋一看,不是数月未见的左重又是谁,一上午的怨气消散一空,只剩下开心。

    “左重,哎呀,你怎么来了。”班军笑逐颜开的走了过来。

    左重握住他的手:“老班,兄弟这不是也来了金陵嘛,可惜前些日子公务繁忙,今天没事了,立刻就想到来见你,之前我可是去看过汉良了。”

    班军表情有些复杂:“是吗,汉良在警政司干的怎么样?唉,早知如此,我宁愿去警政司,也不愿来这缉私科。”

    左重刚刚看到他垂头丧气,以为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现在一听老班这是有了逃离的意思啊,这可不像老大哥的性格。

    不过他也没多说,让护卫去附近找一个饭店,来都来了就听听班军的苦恼,说不定自己能帮上忙。

    看着领命而去的护卫,班军又看了看自己这位小老弟,怎么用上护卫了,看上去还是行伍出身,难道左重去军队了,班军有些不解。

    “左重,现在你在哪里工作,你之前不是在警校做教官吗,难道调到中央警校了?”班军直言不讳的问道。

    左重故作忧伤:“我还是没逃得了啊,现在在特务处,跟着戴春峰戴处长混口饭吃。”

    班军张大了嘴巴,在这金陵城的衙门口里,谁不知道特务处啊,这几个月特务处风头正盛,简直就是谈虎色变。

    “你怎么就进了特务处了呢,唉!”班军急的直拍大腿,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小老弟还是走错路了。

    左重替他倒了一杯酒:“老班,这是好事,我现在任特务处情报科科长,这也算是我的一次机遇吧。”

    呃,班军还没说出的话被堵住了,科长,还是特务处的科长,他们才结业多久,难道左重真的是二世祖?

    一时间,班军脑袋有点乱:“等会,你让我缓一缓,我现在有点头晕。”

    看到班军的模样,左重大笑:“哈哈,你就别乱想了,我不是什么二世祖,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进入特务处之后破了几个小案子。”

    班军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了,如今看来不管是去警政系统,还是去特务处,都比他在税务司受煎熬要好啊。

    左重想到他刚刚的表现,开口问道:“是不是在税务司干的不痛快?”

    班军也不瞒他:“上面有白人压迫,下有奸商横行,这破差事我是当够了,这哪里是什么缉私科,分明是走私科。”

    听着班军的意思,缉私科内部有人参与走私,左重面色凝重:“老班,你仔细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班军低声说道:“你知道在民国什么商品利润最高,销量最大吗?”

    “煤油?布匹?粮食?钢铁?”

    左重一连说几个商品,可班军一直摇头,这让左重有点迷糊了。

    “是烟土!这里面有太多的人参与进来,我真的不想再干了。”班军无奈说道。

    左重心中一紧,竟然是这个害人的东西,可是就算缉私科不管,但内地也有禁烟机构,这些烟土运进来卖的出去吗。

    随即他知道自己犯傻了,没有天大的实力谁又会走私烟土呢,人家根本不怕禁烟机构,说不定就跟缉私科一样,都是合伙做生意而已。

    左重和班军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了一声,喝下有点苦涩的酒水。

第四十节手机的妙用

    从前青开始,那些烟土商人就靠着烟土在中国大发横财,还有后来的烟土战争,彻底把中华民族推入了半殖民地的深渊。

    左重躺在床上回想起班军所说的,税务司的缉私科参与走私烟土,下线是各地的头面人物,这些人手眼通天,权势大的吓人。

    据说光头也在沪上成立了一家烟土公司,用来筹措西南军费,靠这样的政府禁烟,左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该跟组织联系了,左重对果党彻底绝望了,不等再等了。

    其实左重一直有点拖延症,加上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明知道顾兰两口子是地下党,但他却没有去联络。

    说私心也好,说害怕也好,左重承认,可经过这些的事情后,左重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跟地下党先联络上。

    左重拿出手机点开屏幕上的短信,一条新消息赫然在目,左重如释重负的笑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其实这个发现也是偶然,前两天情报科对两部电台进行测试,确定了发射波段和通讯时间后,一台在鸡鹅巷,一台在洪公祠进行通信。

    左重跟着去了一趟鸡鹅巷,顺便向戴春峰请示一下医疗设备的事情,虽然他是那样跟凌三平说的,但万一戴春峰答应了呢。

    当然,结果是左重被戴春峰骂了一通,用老戴的原话就是:你要是缺什么就从我的家中搬吧,这话一说左重只得落荒而逃。

    来都来了,左重就跟着通讯人员等待通讯时间到来,在一旁等得无聊,左重偷偷在房间里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可突然间,左重发现洪公祠电台的发射波段是一串数字,鸡鹅巷这边也是一串数字。

    他鬼使神差的把洪公祠那串数字写在收件人上,又把鸡鹅巷这边的数字设置成了本机号码,然后用短信随意发了几个数字。

    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洪公祠那边宋明浩立刻打来电话,问为何不按照时间测试,还发送了不明电文?

    不管焦头烂额的电讯员,当时的左重都傻了,系统给的手机还真不是废物,竟然可以模拟电台发送讯息。

    为了证实他的猜测,左重今天让鸡鹅巷那边给洪公祠发报,结果他现在真就接收到了电文副本。

    左重真的想大笑两声,这个手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只要他有地下党电台的发射波段和通讯时间,他完全可以隐藏在幕后,不用冒险接头或者碰面。

    就算特务处知道内部有间谍,你怎么查,我去上个厕所就把情报全部发走,谁也不会认为自己在厕所藏了个电台吧。

    更别说左重还有非智能机时代练就的本领——盲打,只要给他时间适应一下虚拟键盘的盲打,他敢当着戴春峰的面跟地下党联络。

    越想越美,左重摩挲着手中的手机:“果然是好宝贝。”

    但也不是没有问题,首先要搞到地下党电台的发射波段,还有相应的密码本,这两样都不是那么好得到的,特别是密码本。

    跟果党这个时候的明文电报不同,地下党从一开始就很关注无线电通信中的保密工作,并制定了严格的纪律。

    军事统计调查局的一处是特工总部,二处是特务处,三处是专业的电讯部门,审查全国的邮电信息,也包括对地下党无线电的破解。

    不过据左重所知,三处还没有破解出一封地下党电文,宋明浩开玩笑说三处那帮人耳朵都快听聋了,连个屁都没听出来。

    左重翻来覆去的思考,要怎么样获得这些有用的信息,总不能跑去跟顾兰说:“顾大姐,虽然我是特务处情报科科长,但是我心向光明,请把你们的机密告诉我吧。”

    恐怕傻子都不会相信这套说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顾大姐啪啪几枪把他这个狗特务打死。

    左重还曾听宋明浩八卦过,地下党在西南那边就只有一两部电台,估计密码本只有那几个重要领导和报务员知道吧。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左重忽然灵机一动,既然搞不到那些信息,那干脆自己给地下党一部电台好了,再附送联络频段、时间和密码本不就行了。

    正好特务处电讯科在更换新电台,那些老旧型号准备配发给地方区站,左重觉得可以想办法弄出来一台。

    打定主意,第二天上班左重就叫来了宋明浩,这种薅党国羊毛的事情,必须得找他打听,当然不能直接说搞电台,得旁敲侧击一下。

    “明浩,电讯科的那些老旧电台要尽快给地方区站发下去,情报工作信息为先。让他们不要再拖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科长小点声,这里面的事大了。”

    “有什么事,老宋你有什么就说什么,难道你有事瞒着我。”

    “我的科长哎,我哪敢瞒着你。事情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外面对电台的需求特别多,做生意的需要、地方民团和军阀也需要,再加上因为西南战事,对电讯器材的管控,电台现在是一天一个价。”

    这些情况左重心知肚明,各方对电台需求很大,党政机关,地方实力派,新闻传媒哪个不需要快速传递信息,所以他才有希望浑水摸鱼。

    清官左重大怒:“所以呢,所以他们就敢把党国的财产卖给私人?我看他们是在作死!你说说,都是怎么操作的。”

    宋明浩苦笑:“这可不是一笔小生意,据我所知郑副处长在里面都有份子,电讯科那帮人现在到处找买主,就差在金陵晚报上等广告了。”

    党国的腐败大家有目共睹,但听到宋明浩说的,左重还是忍不住心寒,就连特务处都这样,可想而知其他部门了。

    下一秒左重一拍桌子:“TMD,这种生意竟然不叫上我,他电讯科是不是看不起我左某人,走,跟我去看看。”

    宋明浩差点崴了脚,这弯拐的太急了,还以为左重对他们倒卖物资多么义愤填膺呢,结果是因为没带上他发财而生气。

    左重带着宋明浩走到电讯科,他一脚踢开门,震得尘土飞扬。

    电讯科的特务们鼻子都快气歪了,是哪个这么大胆,纷纷站了起来。

    “你们科长呢,我有事要跟他谈。”左重进来气势汹汹说道。

    原来是笑面虎啊,那没事了。电讯科的人啪得都坐下了,看文件的看文件,打电话的打电话,自有小特务端来茶水。

    左重接过喝了一口吐掉:“你们电讯科也太小气了,这是茶叶?我看茶楼的高沫都比这有味。”

    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必须高调不能心虚,要是他笑面虎低声下气来求人,反而让人怀疑。

    “哎呀,左科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来人啊上好茶。左科长咱们里面谈,别让小的看笑话。”电讯科长赔笑走了出来。

    没法不赔笑啊,情报科那是重要业务科室,左重又是处座的红人,再加上背后捅一刀的传闻,他面对左重还真有点心虚。

    左重也不废话,走进电讯科长办公室,张口就说道:“你们电讯科可是发了财啊,我辛辛苦苦办案子抓人,好处都被你们电讯科得了。”

    电讯科长干笑:“哪有的事,兄弟我就是为你们情报科服务的,什么好处不好处的。”

    左重冷笑一声:“你这就没意思了吧,要不要我去查查市面上的电台,我收到情报,地下党最近正在大肆购买电讯器材。”

    电讯科长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坐地上,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不就是钱的事么,怎么还扯到地下党身上了,这是要掉脑袋的啊。

    “左科长有话好说,我这是也是为处里增加收入啊,交易对象都是商行,跟地下党没关系。”电讯科长赶紧解释。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老兄,事情不是你这么办的,钱也不是你一个人赚的完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左重给了提示,他也不想真的撕破脸皮。

    原来你是来分一杯羹的啊,电讯科长笑了,那么多老旧电台本来也卖不干净啊,左重愿意帮忙销售,也不是不能合作。

    “哎呀,是我欠考虑了。左科长,现在还有6部老式电台没卖出去,你看。”电讯科长想看看左重的胃口,要是太大了就让郑副处长出面。

    左重伸出两个指头:“我也不多要,只要2部电台,但要性能最好的。我可没你电讯科的路子广,只能靠质优价廉了。”

    电讯科长放心了,看来左重知道分寸,至于要性能最好的,反正都是老旧货,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但有些事他得说清楚,省的以后起纠纷。

    “没问题,晚上我派人送到贵府。但左科长你卖出的价格不能太低,不能低于这个数,不然我们这可就不好卖了。”电讯科长也比划了一个手势。

    左重点点头,心说你们这生意做的挺精的啊,还懂维护市场价格,人才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你们赚钱的。还有,以后这种事要主动一点,大家一起发财嘛。”左重放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四十一节秋蝉

    左重盯了谢久文好几天,他的表现无懈可击,遇到小便宜时趁机卡油,碰到麻烦时敷衍了事,就是一个标准的国—军低级军官,甚至算得上清廉如水。

    本来左重还想找个机会帮帮谢久文和顾兰,省的因为石丸一郎连累他们,结果一处的调查结束了。

    其实一处对谢久文也只是怀疑,他在西南的战斗失踪过,过了一段时间才归队,他给出的理由是在某个老财家养伤。

    因为战斗的地区很敏感,所以一处才会进行调查,不过前不久外调结果证实了谢久文确的说辞,一处也就解除了对他的跟踪。

    谢久文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之前有人在监控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怀疑这是敌人新的诡计,依然停止与联络上级,保持缄默,每天只是正常的上下班,连应酬都能免则免。

    至于谢久文为什么没感觉到左重在监视,那是因为别人跟踪靠演技,左重跟踪靠科技。

    他在谢久文家附近找了个制高点,这几天只要一下班,他就在监视点利用手机的相机监视,谢久文和顾兰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左重觉得手机的各项功能还得多加挖掘,就像是短信,要不是他手贱试了一下,还发现不了那个秘密功能。

    相机不用说,这就是随身的间谍相机。还有录音,用得好也堪称间谍利器。就连指南针,在野外也可以用得着。

    夜深了,谢久文家的灯灭了,左重没有轻举妄动选择继续等待,又过了好久,整个金陵城似乎彻底沉寂下去了,左重这才拎着箱子离开监视点。

    贴着墙边的阴影,左重悄无声息向着谢久文家走去,他手里的箱子里放了一部电台,上面的铭牌和特征都被他清除了。

    万一给地下党的电台被缴获,一查竟然是特务处的那就麻烦了,至于另外一台,则被他半卖半送给一家商行了,据说这家商行有某个大佬的背景。

    “噔噔。”

    谢久文从睡梦中惊醒,警惕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枪,几步跑到窗户边观察起来,外面一片寂静,但他肯定刚刚听到敲门声。

    “老谢,是不是白狗子?”顾兰也醒了,手里拿着一把剪子。

    谢久文摇摇头:“不知道,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不要动,如果是敌人,记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一定要咬死了。”

    谢久文说完披上衣服,将手枪放在后腰,装作睡眼朦胧的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气冲冲喊道:“他么的,谁啊,大半夜的叫魂,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人回答,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谢久文一咬牙直接打开了门,眼前是空无一人巷子。

    难道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月光和路灯在风声里显得愈发阴冷,谢久文沉默地扫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皮箱。

    是谁放的皮箱,皮箱里面是什么?

    谢久文的脑子拼命运转,是敌人的陷阱吗,可这样有什么意义。还是自己的同志,但按照纪律这样是不允许的。

    思考无果,谢久文决定把箱子先拿回去,他感觉箱子有点沉,听着还有金属声,这让他心里一动,里面难道是上级给的武器。

    不远处的角落里,左重看着箱子被谢久文拿走,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就看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谢久文回到屋内,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到了床上,如果真的是武器那就好了,现在金陵的地下组织正需要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

    顾兰有些疑惑:“老谢,这个箱子哪来的?”

    谢久文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开门就在外面,里面好像有东西。”

    他决定先打开看看,如果里面的东西不对劲,干脆直接上报。

    “外面灯都灭了,顾兰你把窗帘拉上,用手电筒看。”

    “好。”

    透过昏暗的手电筒,谢久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皮箱,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里面没有武器也没有危险,就是一些铁家伙和一本书。

    谢久文皱着眉头拿出一个东西,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顾兰也从里面拿出一个零件,觉得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老谢,这个是不是电报局里的电报机?我之前见电报员用过这个东西。”顾兰有些不确定。

    “什么?电台?”谢久文闻言大惊,拿过顾兰手里的东西看了看。好像真是电台上的零件,他似乎也在师部的通讯处看到过。

    难道这个皮箱里是一部电台,谢久文不敢相信,金陵地下组织之前也想搞一个电台,这样就可以跟沪上和西南的组织直接联系上。

    可电台严禁私人拥有,除了党政军机关以及特批的商业机构根本买不着,所以打听了一番,组织上直接放弃了这个计划。

    谢久文揉了揉脑袋,这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对了,还有一本书,他赶紧把书拿了出来,结果从书里掉下一张纸。

    “老谢,看看纸上写了什么。”顾兰说道。

    谢久文用电筒对着纸条,发现这是一封信。

    信中写到:亲爱的谢久文同志,顾兰同志,与组织失去联络已有数年,听闻你们的消息,我万分激动。

    得知西南战况情报,我万分焦急,恨不得飞身投入与敌人的战斗中去。

    希望党要百倍地扩大红色军队,血的经验证明,没有强大的武装,要想革命成功,实在是不可能的。同志们,壮大我们的革命武装力量争取胜利吧!奋斗吧!

    另得知国民政府已向美、英、德、意等国大量借款,购置军火,聘请军事顾问和专家,预计调集100万兵力,直接用于进攻兵力达50万人。

    此外特工总部外调证词已解除对谢久文同志的监控,请勿担心。为了保持联络附上电台一部,下方有通讯波段、时间,密码本为箱中书籍。

    阅后即毁,秋蝉。

    谢久文看完愣在那里,秋蝉,这是失散的同志吗?这个情况很正常,这些年失去联系的同志不计其数,重新联系组织的也不少。

    但他和顾兰是怎么暴露的,难道对方以前就认识他们吗?这不可能,自己的身份是绝密,熟悉顾兰的同志又都在西南。

    他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联络自己,难道这位同志的身份很重要,不能有一点暴露的风险?谢久文看着信上的情报,又看看箱子里的电台,若有所思。

    对方知道这么详细的军事情报,可以轻易拿出一部电台,未来还能通过电台联系自己,这个人在果党内部的地位一定很高。

    顾兰在一旁急了:“老谢,到底怎么回事。”

    谢久文将信递给她:“你看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顾兰接过低头看了起来,脸色随着信件内容不停变幻,这人不光知道他们的身份,还送来了珍贵的电台与情报,就连之前特工总部在监视老谢也知道。

    “老谢,我们的身份只有老张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这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想要通过我们找到上级组织。”顾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久文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顾虑,但是这部电台太珍贵了,有了,我们就可以跟沪上和西南的组织直接联系,重要情报也能及时传递。”

    考虑了一会,再想想上面的军事情报,谢久文决定冒一次险,虽然危险,但是值得。

    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同志,那将是地下党情报工作的一次重大突破。

    “顾兰,天亮后我带着皮箱去找老张。不,你听我说,这些东西太重要了,我们一定要交到上级手里。”

    顾兰想要劝阻,但谢久文下定了决心,明天他会带上武器,如果真的是陷阱,那他会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只是......

    “顾兰同志,明天我出门后,你先离开。”谢久文面色复杂。

    顾兰默默无语,而后坚定的说道:“我会在家等你。”

    “好,等我回来。”谢久文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天刚亮,谢久文换上便装,拿着皮箱走出家门,顾兰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可能这一次便是永别。

    谢久文换了好几辆黄包车,带着皮箱在金陵城里绕了很久,虽然决定冒险,但他也不会贸然行动,耐心的在城中兜着圈子。

    一次次的突然下车,或者掉头,或者穿过马路,就这么逛了一个多小时。

    谢久文终于确定没人在跟踪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最后在一家馄饨摊下了车。

    “老板,来碗馄饨,不要香菜。”谢久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路对面的一家药房。

    地下党的接头纪律,除了这些必须的反跟踪动作,联络点的安全人员也会进行观察,确定来人没有危险,才会正式接头。

    此时济世药房老板张安仁打开了大门,若无其事的扫视了一眼馄饨摊,当他看到谢久文眼睛缩了一下,转身走回店里。

    没过多久,一个小报童出现在附近,骚扰着过往行人,有人看他可怜就买了,也有人恶语相向,报童转了一圈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谢久文低头吃着馄饨,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吃完后他掏出钱给了摊贩,看到济世药房上已经挂出了“今日收药”的牌子,缓步走了过去。

第四十二节接头

    张安仁看着走进来的谢久文,笑着说道:“谢老板,您可好久没来了,怎么有生意照顾?”

    谢久文指了指皮箱:“张老板不是收药吗,我这里有一份好药。”

    张安仁点点头:“那就请谢老板去后面详谈,这里人多眼杂。”然后招呼了一声小伙计,带着谢久文往后走。

    “老谢,前些日子为什么失去联络。”进了屋子,张安仁严肃的看着谢久文。

    谢久文解释道:“特工总部的狗盯上我了,我只能蛰伏,幸亏组织安排的证人没出问题,不然就真的危险了。”

    张安仁点点头,谢久文是值得信任的,但是纪律就是纪律,地下党能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就是靠铁一般的纪律,有些事情他必须说清楚。

    “老谢,组织上要对你说的进行调查,请你理解。”

    “没问题,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请你放心。”

    谈完正事,张安仁指了指皮箱:“这里面是什么,你老谢是要给我送礼?”

    “是啊,特意给你老张送来了一个好东西。”谢久文说完打开了皮箱:“看看吧,是不是好宝贝。”

    张安仁没当回事,只当是谢久文开玩笑,但看了皮箱一眼立刻站了起来,惊呼一声:“电台!”

    对于现在地下党,电台何止是宝贝,简直就是价值连城,有了电台金陵党委就可以直接联络西南,不用交通员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情报。

    “你哪里来的?这可是好东西,美国造的军用电台,就算是白狗子那也不多。”张安仁惊喜过后,又觉得很奇怪。

    别说谢久文只是一个营长,他就算是师长,也不可能把电台带出来,丢失电台那是杀头的罪过。

    双方合作时期,张安仁曾在军指挥部看到这种电台。

    当时操作电台的报务员显摆说这种电台是美国的最新科技,信号强,功率大,就算在山沟沟里也能使用。

    谢久文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怀中的信递了过去:“其他的情况你看完这封信就知道了,希望老张你不要怪我。”

    张安仁一头雾水的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到信的前部分,他有点怀疑,当看到军事情报时,他面露震惊再无怀疑。

    因为这份情报他已经知道了,那是一条非常可靠的情报渠道提供的,只是没有信上说的详细,比如具体人数以及同国外政府借款的情况。

    信的主人肯定是果党重要机关的要员,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他这么小心,张安仁觉得需要向沪上和西南汇报了,这个情报来源太重要了。

    “老张,这份情报太珍贵了,我们也需要这部电台,所以我必须冒险来见你。”一旁的谢久文知道张安仁此时的感觉。

    张安仁没说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后,直接点燃火柴烧掉了信件,作为老情报员,信上的数字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老谢,现在交给你和顾兰同志一个任务,你们要忘记这封信的内容,也要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是命令!”

    “是。”

    ................................................

    自从送出了电台,左重每天都在固定时间发送短信,他本机号码上的频段数字已经修改过,不过地下党方面一直没有回应,他知道这是对方不信任他。

    不过为了安全,他没有再去跟踪谢久文,只是每天耐心的等待那边的回复,除此之外,他四处打探情报,以做准备。

    不过除了一些八卦新闻外,没有什么太大收获,倒是从宋明浩那里听到了很多高层参与贩卖烟土的消息,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的。

    这天左重跑到戴春峰办公室,向便宜老师化缘,情报科的工作进入正轨后,缺药品,缺电材,缺交通工具,缺经费。

    总之除了不缺人,什么都缺。

    “老师,学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跟踪那些可疑分子,他们开车,总不能让兄弟们骑着自行车去追汽车吧。还有吃饭、服装,哪一项不是开销。”

    戴春峰气的指着左重鼻子:“我没有钱,你不要跟我说。委员长给特务处的经费就这么多,为什么别的科室够用,就你们情报科不够。”

    左重无语,其他科室也不用执行这么多任务啊,不过看着老戴的反应,估计确实是经费困难,他也没有办法了。

    戴春峰骂完,气呼呼坐到沙发上,他在陈局长那里也是受了一肚子气,一处三处的经费是按时足额发放,他二处经费不但少,还不能及时发放。

    看来上次敲了徐恩增一笔,不但徐恩增不满,陈局长也对他戴春峰有意见了,可惜委员长远在南昌,自己只能装孙子。

    左重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于是问道:“老师,陈局长是不是为难您了?”

    戴春峰哼了一声:“他不是为难我,是在为难二处,党国大业在他的眼里还不如他表弟的面子,要不是为了大局考虑,我一定要他们两个表兄弟好看。”

    好吧,老戴就是说说狠话,他在光头面前是红人,可红人也分三六九等,陈局长不光是光头的心腹,还是家中晚辈,他拿什么跟人斗。

    左重给戴春峰倒了杯热茶,心里寻思开了,情报科现在的工作很多,除了针对党政军部门的反谍,还要对日谍进行主动进攻,没钱可不行。

    忽然左重想到宋明浩说的,犹豫着问道:“老师,陈局长和徐处长是不是在金陵开了家烟土公司?”

    戴春峰一拍沙发:“你从哪里听说的,不要以讹传讹,陈局长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让外人听到,我都保不住你。”

    哦?不是陈局长那就是徐恩增喽,想到这个老狐狸,左重觉得是不是可以挑唆一下,钱不钱的无所谓,总不能让他们这样毒害国人。

    左重冷声道:“老师,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学生给你出,他们不是贩卖烟土吗,我就带人扫了他们的场子,抢了他们的赃款。”

    戴春峰被左重这番话气笑了:“左重,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看你是昏了头哇!你给我滚出去!”

    左重比干上身:“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老师,凭什么他们吃香喝辣,咱们连正常经费都得不到保障。他们连党国安危都可以不顾,咱们这些干事的,难道连反击的权利都没有吗。”

    唉,慎终终究是关心自己,戴春峰的怒火消散了不少,想想左重说的,他也委屈啊,自己就想干一点事情讨好光头,真就这么难吗?

    左重看到戴春峰不骂人了,又说道:“老师,您放心。特训班的学员都是忠于您的,只要策划得当,行动迅速,一处那帮蠢货别想找到一丝证据。”

    戴春峰很纠结,如果干了这事被发现,他就是想告老还乡都难。可想到陈局长和徐恩增的可恶,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想想自己这一生,戴春峰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最终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委员长回到金陵,他戴春峰一定要给徐恩增一个好看。

    戴春峰决定劝劝左重,不然这小子真敢把天捅破了,正想开口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戴春峰犹豫了下决定先接电话。

    “喂,我是戴春峰。”

    “什么,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会有变故。”

    “陈局长,没有汽油我们怎么执行任务。”

    “不行,我们只要这一批。”

    “喂?陈局长?喂喂?”

    戴春峰砸下电话气的浑身发抖,面部狰狞,左重知道那个陈局长又出幺蛾子了,没看老戴都快气疯了。

    戴春峰没想到,自己决定息事宁人,但他们却还针对自己。

    军委会分配下来的五十桶汽油,本来说好给二处,现在没了,姓陈的竟然还有脸说等到下次分配再给二处。

    “欺人太甚!左重,跟我去局里,我要看看姓陈的到底耍什么花招。”

    戴春峰带着左重怒气冲冲去了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正好把陈局长和徐恩增堵了个正着,这两人在会议室里对着一份文件指指点点。

    左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陈局长,不过这里没他说话的份,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戴春峰旁边,看着大佬们刀来剑往。

    “陈局长,我们二处是不是你的部下,为什么要取消我们的汽油配额,总要给个理由吧。”

    “春峰啊,我也没有办法,这五十桶汽油已经没有了,局里的公务车辆也需要用油嘛,你先忍耐忍耐,等到下一批来,我第一个分配给二处。”

    “戴处长,你不要为难陈局长,局里不只有你二处,一处三处也没分到汽油,我们要多为上峰考虑,你说呢。”

    三个特务头头在这里唇枪舌战,左重听得无聊,不过当瞄到那份文体时,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这是西南战事的物资调配计划!

    左重看了一眼三人,发现他们背对着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怎么办,要不要趁机窃取这份珍贵的情报,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犹豫中,陈局长向外走去,像是懒得搭理戴春峰了,戴春峰和徐恩增赶紧跟上。

第四十三节初动

    拼了,三人走到外面的瞬间,左重从空间里拿出相机,对着文件不停按着拍照键。

    幸好音左重早就关闭了相机拍照音,不然这会响起噼里啪啦的拍照声,那就热闹了。

    也就是十几秒钟,左重拍完将手机放回了空间,走到外面戴春峰的身后,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此时左重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样刺激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就算是前世去拍小三照片,那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啊。

    左重是拍完了,但这边还没商量出结果,戴春峰无能狂怒,只能丢下一句我会汇报委员长的狠话,带着左重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到戴春峰走了,陈局长轻笑:“姓戴的真是太跋扈了,下次见到三叔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这种人不能留在咱们局里。”

    这话也是有讲究的,陈局长的长辈跟光头是盟兄弟,后来陈局长的长辈被杀,当时没人敢去处理,只有光头来为他收尸,陈局长这些陈家后辈就尊称光头三叔。

    这个事情徐恩增当然晓得,赶紧送上马屁:“局座,他戴春峰哪能跟你比,委员长跟您是什么关系,他不过幸进小人而已。”

    陈局长满意的笑了:“对了,刚刚他身边的是什么人?有没有看到桌上的物资调配计划,这可是最高机密。”

    徐恩增介绍道:“他就是左重,戴春峰靠着他破了不少案子,我们出来后他立刻跟了出来,没问题。”

    陈局长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陈建中就是他抓到的吧,不错,可惜跟了戴春峰,呵呵。”

    徐恩增知道他的意思,包括马蜂小组,测绘地图的硫酸小组,长野聪一代号蜗牛都是左重抓的。

    但这些功劳都被陈局长压下了,如果左重是陈局长的人,徐恩增相信他至少是个少校了,哪像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中尉。

    回到特务处,戴春峰满脸阴沉:“慎终,你之前说的有把握吗?”

    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戴春峰这样的枭雄,从局里回来的路上,他再三考虑,决定干上一票,给姓陈的一个教训。

    左重当即保证:“老师,我精选一批特训班成员,由我亲自指挥行动,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戴春峰没有说话,坐在那点了点头。

    左重回到情报科直接叫来了邬春阳,他除了跟自己有过命的交情,嘴巴也最严,是个合适执行人选。

    至于其他人,宋明浩的嘴巴跟棉裤腰一样,归有光这人功利心太重,办公事没问题,这种私活就不适合了。

    “春阳,你帮我选一批人,要求是特训班成员,枪法要准,行动技术要好,最好家中有老有小,结过婚的优先。”

    听左重这么说,邬春阳也不意外,以为是要执行什么危险的计划,按照要求想了一下,就把名字报了出来,差不多有十几个人。

    左重结合自己的记忆,觉得邬春阳说的人选很适合,另外他想跟邬春阳说明白,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同上一条船。

    “春阳啊,实话跟你说吧,这次的行动很特殊,可以说是为了处里,也可以说是为了咱们个人,你愿不愿意参与。”

    邬春阳不明白左重的意思,但如果不是左重救他,他早就被枪手打死了,更别说现在还当上了密函股股长,救命之恩、提拔之义,他怎么会不答应。

    “科长,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左重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好,现在局里克扣咱们二处的经费,就连汽油都不配发,姓陈的和徐恩增在金陵开了一家烟馆,咱们去扫了它!”

    “是!”

    局长,听着吓人,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他邬春阳是二处的人,自然要听自己长官的,扫一个烟馆而已,就当为民除害了。

    当晚,金陵城中最大的烟馆被人袭击。

    凶手半夜翻墙进入烟馆的金库,杀死十几个打手,抢走巨额现钞,总额将近十万美元,烟馆储存的数吨烟土被凶手点火焚毁。

    现场没有任何生还者,金陵警察厅勘察现场后认定,凶手应当是江湖会党,虽然出手狠辣,但是枪法较差,被害人都不是一枪毙命。

    当天金陵城戒备森严,所有进出人员都要进行严格检查,可惜搜查没有任何结果,凶手带着那些财富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陵警察口中的江湖会党首领此时正在特务处中,左重拎着沉甸甸的皮包走进了戴春峰的办公室。一见他来,戴春峰面露喜色,赶紧将门关上。

    “慎终,干得漂亮!哈哈哈,姓陈的这下该心疼了。”

    左重没有得意忘形,很平静的向戴春峰回报起昨晚的行动:“处座,我们除了把现金带走,没有拿其他东西,烟土也被一把火烧了。”

    戴春峰当然知道原因:“当断则断,那些珠宝不能动,很难出手也容易留下痕迹。烟土对我们也没有用处,烧了好。”

    “老师英明,学生也是这样想的。”左重说完把皮包放到了桌子上,从拿出里面一摞摞的现钞。

    戴春峰现在对钱没有兴趣,他就怕事情泄露,其实昨天左重走了之后,他便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意气用事了。

    “手尾处理的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都是些普通的打手,队员都没有受伤,人员是下班后在外面集合,武器用的是老式勃朗宁和盒子炮,车辆也清洗过了。”

    戴春峰担忧的地方左重都考虑过,所以才决定速战速决,准备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就像现在,谁会想到是特务处下的手。

    “老师,财物都是这里,我和队员共同监督,没有人私拿私分。另外,我今天给几个报社打了匿名电话,言明烟馆背后老板是一位高官。”

    “参与的队员一人一千元,你拿一万,剩下的留作办公经费。好啊,我看姓陈的怎么堵住这悠悠众口。慎终呐,你还是懂政治的。”

    戴春峰对此百分百的满意,行动迅速也没有后遗症,还能通过舆论给陈局长带来压力,恐怕这段时间他是没工夫给自己穿小鞋了。

    左重没想太多,烧掉那些害人的烟土才是他的目的,至于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左重也是广大人民中的一员嘛。

    整个特务处里,只有左重秘书何逸君似乎看出了些不对劲,不过她没有跟任何人说。

    这个女孩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左重帮过她,那她就为他严守秘密。

    下班回到家里,左重看着昨天从陈局长那里拍到的文件照片,用一个小本子将里面的地名,物资种类数量等情报记录下来。

    有了这些东西,西南那边可以获得珍贵的补给物资,甚至影响到正面战场,左重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搞完这些,也到了跟地下党商定好的通讯时间。

    左重又一次发送了短信,然后将手机放到枕头旁,等了这么多天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

    正在他准备小睡一会的时候,手机就发出了嗡嗡的蜂鸣声。

    终于回电了!

    左重一把抓过手机,短信里显示一串数字,左重拿出一本书开始破译起密码,结果上面的内容让左重激动万分。

    “秋蝉同志,你的情报非常重要,希望你能注意自身安全。”

    终于联系上了,左重都快哭了,来到这个时代,他总有一种剥离感。

    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熟悉的事情,除了地下党,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他熟悉的元素。

    强忍着激动,左重按照密码开始编写电文,文件中的情报太多了,他只能捡重要的说。

    比如粮食和军火的存储位置以及守卫兵力,西南肯定需要这些。

    比如几个炮兵的后勤营地的信息,在现在中国的交通条件下,炮兵作战部队不会距离后勤营地太远,毕竟你不能指望用驴车长距离运输炮弹。

    此外所有的兵站位置也被左重写了上去,有了这些,地下党就可以掌握果党军队的供应、转运线路。

    打完这些内容,左重觉得拇指都抽筋了,可是没办法,地下党那边没手机啊,不然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

    过了好一会那边没有回电,左重估计是在译电,耐心等待了起来。

    左重的这份情报让张安仁震惊不已,这么重要的物资调配计划,只有非常重要的高级官员才可以接触到。

    值得,太值得了,冒险调人来金陵太值得了!

    先前张安仁没有跟左重联系,是因为金陵地下党没有电讯人才,于是组织紧急从沪上调来了报务员和机务员,这才跟左重建立联络。

    张安仁看完译电,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秋蝉的地位,他可以自由使用电台,获得如此详细的情报,说不定是最高机关的高层。

    “向西南发报,请求指示。另发电给秋蝉,请他一定注意安全,以保护自己为最重要的任务。”张安仁觉得,未来秋蝉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左重看着地下党的回电进入了梦想,这是他回到这时代,睡的最香的一晚。

第四十四节华北急

    “左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何逸君看着左重乐呵了一天,有些好奇。

    “没事,就是觉得今天阳光明媚,心情自然好。”左重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联系上地下党而高兴。

    “之前处座来电话,让你去他办公室。”何逸君看了一下备忘录,提醒左重。

    老戴又喊自己干什么,左重有点疑惑,烟馆案现在一处正查着,据说没有任何线索,徐恩增因此被陈局长叫去骂了好几次。

    这么钱财和烟土的损失,别说两人是表兄弟,就算是亲爸爸那也不行,逼得徐恩增到处寻求帮手,帮他破案。

    难道这是徐恩增求到戴春峰头上了?左重觉得戴春峰应该不会这么大度,他恨不得徐恩增立刻就死,又怎么会让自己帮他去破案。

    戴春峰让左重坐下,沉吟了一会说起了如今的国际形势,特别是国际社会对待日本人的态度。

    “慎终,美国朋友年初公开宣布不承认满洲国,因此国联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要求日本人退出华北,一时间日本人进退两难,这件事你晓得吗。”

    左重知道戴春峰说的事,这个时代的美国还是有那么一丁点人道主义精神的。

    虽然只是口头上说一说,日美贸易也并没有停止,但能做出这样的表态也不容易了。

    “美国人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已,因为他们不允许太平洋沿岸出现两个强国。”

    左重说出自己的看法,同时提醒戴春峰:“日本也没有退让,只是手段更为隐蔽了,现在他们在华北使用的政策,跟扶持伪满的手法如出一辙,比如收汉奸、凭空捏造出自治要求。”

    既然左重理解里面的门道,戴春峰也就放心了,这次特务处的任务十分重要,必要找一个懂政治,认清形势的人去主持。

    “今年春天,军政部何部长奉委员长之命,取代少帅代理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长,这件事海内外多有议论。

    日本人的气焰太嚣张,特务活动十分猖獗,何部长初次主政华北地区,实在穷于应付。为了配合正面战场作战,委员长指示我选派重要人员去华北主持特务工作。我已经向委座建议由郑副处长去兼任华北区区长,常驻北平,搜集日军情报。”

    左重不明白戴春峰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郑副处长在特务处已经全面败退了吗,特务处的权利构架会不会发生改变。

    戴春峰摆摆手:“哈哈,慎终不要多想,这是个苦差事也很危险。虽说军命难违,郑庭炳不得不答应,但他也有要求,就是需要你跟随他去华北,不然他宁愿递交辞呈。”

    “为国效命,在所不辞!”

    左重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权利龌龊,但是打击日本人他义不容辞,现在华北正是双方军事、经济、文化、情报斗争的最前线,他想做一些事情。

    而且戴春已经这么说了,想必心中也有了全盘计划,郑副处长的离开,也方便他收拢特务处的权利。

    戴春峰听完左重的表态果然很满意,除了可以扩大他在特务处的权利外,他心中另有打算。

    “慎终你这次去北平,人员、装备、待遇一切从优,我看上次做那件事的十几个精锐好手就可以一起去嘛。”

    烟馆的事情闹得很大,陈局长和徐恩增现在就像是疯狗,逮着人就咬,这些知情者在金陵,总归是个隐患。

    这并不是要灭口的意思,只是暂避风头,戴春峰相信左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好。

    左重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只要戴春峰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就好,这种事情就是麻烦。

    戴春峰看到他的反应,不满道:“你不会以为老师会做那种事吧,那样也太过愚蠢了,要学会保护忠心的手下,慎终你要记得这个道理。”

    左重表露出些许难为情:“是学生小肚鸡肠了,那我是否要去跟郑副处长沟通一下,毕竟到了华北后他是主官,学生怕.......”

    “这是应当的,记得要以保存实力为主。何部长是带惯兵的,讲究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在他手下要注意保护自己,如果真有有什么问题,随时通过电台沟通。”

    戴春峰其实也不愿意把特务处推到前线去,但是一处的能力一言难尽,南昌行营调查科忙于西南战事,数了一遍,统计局就只有二处适合执行这项任务。

    军令如山,左重立刻开始准备起来,首先要去拜访一下郑副处长,问问这位大佬的打算。

    郑庭炳见到左重来十分开心,华北的形式很要命,据说日本人的特务到处破坏、暗杀,他老胳膊老腿的,没有一个行动高手陪伴,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特务处里行动技术最好的自然是情报科,这听上去是个笑话,但行动科那些废料,郑庭炳是不相信的。

    加上左重心思细腻,抓获了众多日谍,是合适的帮手。

    “左重啊,我也叫你慎终吧,这次咱们哥俩去华北,可要同舟共济喽。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行动也由你做主,官面上的事,就交给我负责,你看如何。”

    看来郑庭炳是真的急了,连哥俩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左重心说老子正是少年时好不好,才不要跟你哥俩,可看着满脸愁苦的郑副处长,左重觉得要安慰一下,别到了地方整出幺蛾子。

    “郑副处长请放心,卑职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安全。日本人纵然嚣张,但华北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国土。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暂且不去说,可地利和人和是在我们这里的。”

    郑庭炳闻言露出了笑容,左重说的还是不错的。

    这样来说,自己未尝不能在华北做出一番事业,也省得有些人自己是特务处的菩萨,这可不是好话,菩萨嘛,高高在上,木偶泥胎尔。

    “慎终你说得好哇,那就这样定了,三天后我们乘坐火车前往北平,不知道你这次准备带多少人,我建议还是多一些。北平和津门站就是空架子,人员水平很差,要早做打算。”

    “这次行动,卑职觉得隐秘为第一目的,不能大张旗鼓。否则日本人知道我们前来,肯定有所准备。您是否可以化妆成一个富商,卑职和几个属下伪装成保镖贴身保护。”左重考虑了下,建议道。

    郑庭炳自然是一百个同意:“很好,咱们是做情报工作的,自然要隐藏起来。我看这样吧,我做富商,你就是我的弟弟。其他人伪装后,坐同一辆火车,人数不能少于一百人。”

    左重目瞪口呆,你干脆把特务处搬过去吧,他赶紧阻止郑庭炳的异想天开:“处长,我觉得三十人足矣,我们只是负责情报作战,人数贵在精而不在多。此外,太多外地口音的人突然出现,很难隐藏。”

    郑庭炳有些不乐意,不过想想也觉得左重说的没毛病,只好讨价还价道:“五十人,不能再少了。你不知道,据说日本人的特务光天化日下刺杀当地驻军长官,十几把连发枪,现场惨不忍睹呐。”

    左重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着答应了,这跟他之前的计划不一样。

    原本他打算连他一共二十人就足够了,现在要去五十人之多,人选有的他烦恼了。

    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跟戴春峰汇报一下,戴春峰倒是没说什么,大手一挥批准了,不就是人嘛,民国什么都缺,就不缺人。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左重叫来归有光和邬春阳,这两个人他是必须带着的。归有光本来就是北平站来的,熟悉当地情况,不至于他们去了两眼一抹黑。邬春阳是去烟馆的行动人员,带他去可以立功也是保护。

    听完左重说的任务,归有光是一脸兴奋,这也算衣锦还乡嘛,让那些笑话他的人知道,他归有光又回来了。

    邬春阳也没说什么,科长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左重从没让他们吃过亏。

    左重是这么打算的,除了上次烟馆的行动人员和归有光,剩下的人从分配到情报科的那50名精锐士官中挑选,多谢徐恩增了,不然他还真没这么多人手。

    让两人回去准备,左重点上一支烟开始思考。

    他之前说的地利人和就是忽悠郑庭炳,日本人在北方的实力比国府强多了,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所以这次去华北,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武器除了特务处标配的PPK和自来得,也要带一部分长枪。德国商行有现成的Kar98,特殊场合下可以做狙击枪使用。还有美国的汤姆逊冲锋枪,容弹量大、火力猛。

    闪光弹,手榴弹自然也不能少,爆破药,电台,医疗包这些特殊装备也得准备,指望北平和津门站,还不如指望自己。

    左重决定,除了必要的联络,他不准备跟这两个站多打交道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日本间谍。

    “左大哥,我想跟你去。”何逸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认真的对左重说道。

第四十五节火车

    从金陵到北平,要先从津浦铁路到津门,全程三十多个小时,这还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火车上的左重此时有点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看着旁边一身地主老财打扮的郑庭炳,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的计划是秘密前往,秘密行动,秘密撤离,可郑庭炳一开始就给他出难题,他一定要坐一等车厢。

    一等车厢确实很舒服,座位宽大,设备华丽,铺有地毯,化妆室、卫生间一应俱全,可这样隐秘个屁,这是怕日本人注意不到吗。

    更夸张的是,郑副处长大包小包带了十几个行李,六个仆人,一路上穿衣脱鞋都要人服侍,这还不算他托运的一车皮货物,也不知道他这是搬家,还是去执行任务。

    左重开车前特意去看了看,差点把他鼻子气歪了,那一车皮里有各种时髦服装、化妆品、白酒、茶叶,反正开个小卖部没有任何问题。

    这可是戴春峰特批运送武器装备的车皮啊,竟成了郑庭炳的快递专列了。

    “郑副处长,咱们的装备那都是易燃易爆的物品,你怎么能把那些货物放在里面,更别说还有化妆品和白酒这种危险品,如果出了事,咱们都要被炸上天!”

    “慎终啊,你知道这些东西在北平是什么价嘛,说出来吓到你,咱们特务处的油水少,有机会赚钱当然不能放过。武器装备都在箱子里,不用担心。”郑庭炳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他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

    左重勉强露出笑容,但没有说话,他决定一到北平,立刻就跟郑庭炳分开行动。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是真正认识这句名言了,至于郑庭炳自己怎么安排,随他吧。

    “左大哥,你喝茶。”何逸君笑着端来茶杯。

    左重无奈的看了看她:“谢谢了,我不让你去你就去求处座,处座竟然也答应了,我们这次是去作战的,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听我话,下一站你就下车回金陵。”

    何逸君只是微笑摇头,并不回答,她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小姐,进了特务处之后,她每天都在进行电讯、射击和搏击训练,这次正好可以当报务员。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跟左重分开。

    “左重,你不舍得何小姐来,那为什么要求我跟着来,我就是一个医生,跟任务有什么关系吗?”英俊潇洒凌三平端着一个精巧的白玉茶具,忽然插嘴。

    出发前左重考虑,如果有队友受伤怎么办,虽然有医疗包,但这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

    要是有人需要手术,就必须要有医生,他可不想去北平的医院,日本人又不是傻子,到时肯定会重点关注那些地方。

    还没等左重说话,郑庭炳嘬了一口茶说道:“凌医生医术高明,咱们这也是有备无患嘛,我一听说凌医生你也在,之前的担忧就烟消云散啦。来来来,喝一口我带的新茶,这可是委员长赏赐的。”

    按照郑庭炳的计划,对外他是从广东来的富商,左重和凌三平是他的弟弟,何逸君是他的妹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他那张老脸跟其他三人有一点可比性吗?

    归有光和邬春阳坐在一等车厢的临时座位上无所事事,干脆就比起组装手枪,反正他们的身份是保镖嘛,有枪也很正常,其实除了左重一行,其他一等车厢乘客也有带着保镖的。

    左重看见两人在比赛,走过来凑热闹做个裁判。

    比赛一开始,左重就知道归有光要输,他装枪的速度很快,但是总会观察对面进行到哪一步了,略显急躁,符合他的性格。

    邬春阳呢就稳多了,丝毫不关注归有光的动作,只关注自己手中的武器。

    最后结果自然是邬春阳赢了,归有光觉得在左重面前丢脸了,嘟嘟囔囔的掏出十元递给邬春阳,原来还带赌注的啊,左重哑然失笑。

    “春阳,咱们来一把,一百元,敢不敢?”左重忽然想到了某个名场面,手有点痒。

    “是,科长。”邬春阳当然愿意了,一百元这可是几个月的薪水。虽然现在油水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包厢内的几人听到左重要和邬春阳比赛,纷纷走过来围观。

    郑庭炳老是听说左重行动技术有多厉害,准备今天开开眼界,何逸君和凌三平也很好奇,这种比赛他们以前可没见过。

    “预备,开始!”归有光变成了裁判。

    左重不慌不忙,按部就班的组枪,也不管邬春阳那边的进度,实话实说,当了科长之后,左重的训练强度有所下降,从一开始就落后邬春阳。

    围观的人群都有点意外,郑庭炳心说难道左重是戴春峰吹出来的?

    两人先后装好了枪,邬春阳开始给弹匣装填子弹。

    但左重的动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不管弹匣,而是左手将套筒拉到底,右手拇指顶住套筒释放按钮,使枪空仓挂机,然后枪管朝下,把子弹从抛壳窗放入。

    左重前世看电影,阿祖和龙叔比赛组枪,他对龙叔直接把子弹放入枪膛里那招十分好奇,后来才知道很难实现。

    不过想实现那样的效果也有办法,就像他刚刚做的得那样,更方便更真实。

    “砰!春阳,你输了。”左重得意的笑。

    还在装弹的邬春阳放下了手枪,他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做,如果是性命相搏,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死了,无奈的从口袋掏出一百元。

    “逸君,去点几杯咖啡,算春阳请大家的。”

    左重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跟邬春阳比组枪除了想要装个13外,他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

    情报科这段时间抓了很多日谍,这就让很多人都觉得日本人不过如此,他需要给大家提个醒。

    “刚刚看到了吗,有时候行动快慢并不重要,但思路很重要。我们这次去华北,不是跟日本人硬碰硬的,行动要有策略,要多动脑子,不能低头办事,还要抬头看形势。”

    听了左重的话,大家都点点头,其中郑庭炳最为开心,自己选择左重配合自己太明智了,有勇有谋啊。

    不过想到左重是戴春峰的学生,郑副处长暗骂一声姓戴的下手真快,看来自己也要挖掘一些人才了。

    喝着免费咖啡,左重把目光放到了车窗外,不停闪过的田野和村庄,还有好奇盯着火车的孩童,这让他有种神奇的感觉。

    后世他也从津浦线走过,当然他走的时候已经叫京沪线了。

    几十年的沧海桑田犹如倒放的电影,现在窗外的村庄都是泥房、草房,后世基本都是二楼小楼。

    现在的孩子满脸土色,衣衫褴褛,后世的孩子营养充足,可以学习各种知识,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太重要的了。

    “左大哥,你在看什么呢。”何逸君看见左重在那发呆,有些好奇。

    左重想了想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们的祖国才可以像西方强国一样,孩子们可以安心学习,百姓不用害怕贪官和洋人,田野里用机器来收割庄稼,城市里充满了高楼大厦,道路上行驶着我们自己生产的汽车。”

    何逸君听着左重说的,脑袋里幻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们就是最幸福的人了吧,希望到时候还可以跟左大哥在一起。

    所有人都默默无语,甚至连郑庭炳也一样,他也有过热血,想要为国家和民族做一些事情。

    可后来发现,没有用的,在一个污水池里,你甚至不能选择和光同尘,同流合污是最后的结局。可能是被左重的话刺激到了,郑副处长回到包厢里就不再出来了。

    左重正好安排一下达到北平的后的安排,特别是何逸君跟着来了,之前的住宿安排就有点不合适了。

    “到了北平,有光跟着我,先送郑副处长去何部长那里,春阳你带着剩下的人去租房,最好去租一个大院子,不然咱们这么多人住不下。”

    熟悉北平的归有光点点头:“北平这样的大院子很多,如果科长你不放心,可以让春阳分开租,只要距离近一点应该也没有问题,但是交通工具怎么解决,北平站也就几辆车,咱们办事总不能叫黄包车吧。”

    左重想了想否决了:“不行,必须住在一起,否则集合起来太麻烦。汽车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行就去跟那些汉奸走狗借。春阳,找到地方后派人去北平站等我和有光,注意,不要向北平站透露我们的地址。”

    大家有些不理解,都是自己的同志,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地址。万一有需要,对方连自己这些人在那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这又不是在金陵,可以通过电话联络。

    左重解释道:“日本人肯定很关注北平站,北平站里有没有对方的人我们也不清楚,所以还是稳妥一些,我会跟陈恭澍站长沟通,不会耽误正事。”

    到了华北,左重就当自己已经到了敌占区,万事都得小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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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