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风起
“什么,疗养院服务人员廖雅是日本间谍,还是个日本人,叫平田京子。”戴春峰接通电话,左重就哐哐给了他几个重拳。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戴春峰满头大汗,哑口无言,现在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话那头的左重很同情戴春峰,可他还有个坏消息要说:“老师,档案里显示,廖雅的推荐人是......”
戴春峰有气无力的问道:“是谁。”
还能有什么坏消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还能是他戴春峰推荐的吗。
“赵理君。”
戴春峰一下子面色惨白,心脏像是中了一枪,捂着胸口痛苦呻吟,幸好戴春峰的秘书唐枞听到里间情况不对,赶紧进来按摩加掐人中,救了戴春峰一命。
“处座!老师?您没事吧。”左重情真意切的表演着,心想要是戴春峰死了,他要不要再认个老师。
戴春峰缓了过来,让秘书唐枞先出去,自己则深呼吸了一口气:“慎终,你能确定吗?”
“档案里有赵科长的签字,应该是真的。平田京子还勾结了那个死掉的厨子,给了厨子一包东西,我没敢让他人经手,老师你赶紧派人来检验。”左重小声说道。
戴春峰面无表情:“还有什么消息吗,一起说出来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说了,左重来了一个大招:“平田京子凭借疗养院的地利,诱惑了不少军政大员,这些人泄露了很多情报。”
“咚咚咚。”
左重听着对面砸桌子的声音,把话筒拿远了些,心想老戴这是气疯了,戴春峰经常自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现在是真崩了。
戴春峰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查到特务处了,再想想平时那么器重赵理君,这个狗东西就拿这个回报自己吗。
越想越气,戴春峰大喊一声:“来人!把赵理君给我抓起来!”
唐枞不知道原因,但立刻安排人员去执行戴春峰的命令,即使他跟赵理君关系不错。
“老师,您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那个日本间谍.....”
不管赵科长的下场如何,左重现在要询问戴春峰的意见,到底是见好就收,还是继续深挖。
戴春峰没有犹豫:“慎终呐,到了现在还怎么遮掩,查,一查到底,就算查到我戴春峰的身上,也要把这帮日本老鼠挖出来。”
没过多久戴春峰也到了疗养院,不在现场盯着他不放心。
当他亲眼看到赵理君张牙舞爪的签名,又忍不住问候了一番赵理君的亲眷,那些粉末也检查出来了,只是一些慢性毒药,还好并不致命。
戴春峰又看了口供,特别是何逸君说的那些军政大员,戴春峰真的无话可说,这些人的脑袋长在屁股上了吗,就这么轻易的被拉下水。
“慎终你做得好,你回去后把侦察科的工作先担起来,暂任侦查科代理科长,一定要让平田京子活着。”戴春峰揉揉脑袋。
“好的,老师。”左重不悲不喜,说了一大堆,不还是少尉。
戴春峰觉得应该安抚下手下爱将:“慎终啊,我虽然是特务处处长,但有些时候也不能事事做主,比如郑副处长,你晓得就好了。”
“学生一切都听老师的,不过郑副处长?”左重眨了眨眼睛,他到了特务处后就忙的脚打后脑勺,还真不知道什么副处长。
“你呀你,要关心时事,郑庭炳副处长,黄埔二期,曾任委员长侍从副官,委座很信任他。”戴春峰没好气的说道。
左重心想来头不小啊,光头的副官,嘴上说着:“学生只知道老师,不知道郑副处长。”
戴春峰满意的看了看他,对于这位学生他还是很满意的,能办事,也懂进退,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忠诚。
戴春峰也没心情多说了,准备去光头官邸汇报,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看着那么多的军政大员名单,左重觉得自己这小身板已经经受不住了,他还要留待有用之身为党国建功立业啊。
眼珠一转,左重想到一个好主意:“老师,现在当务之急是减轻特务处的责任,特务处是否可以先自查一遍,此外抓捕泄密人员时,您得派出一员大将才能镇住场面,比如郑副处长就很适合。”
戴春峰眼睛一亮,我戴春峰确有失察之罪,可也发现了日本间谍,自查自纠足够堵住某些人的嘴巴,至于那些泄密者亲友闹起来,那就去找郑庭炳去,关我戴春峰何事。
“还有,我觉得赵科长应当不敢跟日本人勾结,只能算是识人不明,更重要的是日本间谍收买厨子,偷藏剧毒,企图刺杀领袖,您是有功之臣呐。”
“赵理君确实只承认跟平田京子有些暧昧,其他的都矢口否认.....”
戴春峰活过来了,背着手转了一圈:“慎终,这件事你去办,有办法搞到毒药吗?”
左重一个立正:“老师,厨子保管剧毒不善,检测后已难以留存,据证人何逸君证实,平田京子唆使厨子,要对党国高层使用剧毒。”
戴春峰闻言微笑,慎终办事还是很稳妥的,那个该死的厨子没有保存好毒药,没法复查,不是我们特务处的责任。
“狼子野心,罪恶滔天!”
戴春峰怒不可遏,演技到达了巅峰,不过多疑的性格让他又有些担心:“慎终,证人不会改口吧。”
“放心吧老师,证人的父母、亲友都被日本人杀害,她只求日本间谍一死,我可以担保。”左重赶紧劝说,生怕老戴下令灭口。
“那就好,慎终啊,少年人贪慕美色可以理解,只要何小姐咬死了,我保管她没事。”戴春峰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他倒是没有生气,人有弱点才好,有弱点才好控制,要是一个下属,既不贪财又不好色,那他反而觉得此人别有用心了。
左重有口难言,他就是于心不忍而已,男女之情,拜托,这才认识多久啊。
戴春峰迫不及待的走了,忙着推卸责任和甩锅去了,真是风一样的男子,左重看着远去的轿车,心中感叹。
再说戴春峰到了光头官邸,立刻向光头汇报了重大日谍案,在特务处一言九鼎的戴处长,此刻像一个小学生,站在光头面前大气不敢出。
“娘希匹!你们特务处是干什么吃的,日本人都跑到我和夫人的温泉去了,是不是要跑到我的官邸,投了毒,你们才晓得?”光头拄着文明杖,唾沫飞舞。
“校长,特务处正在自查,已经将识人不明的赵理君扣押,等候处置。”戴春峰没有辩解。
戴春峰这么光棍,光头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想一想也是可怕,要不是这两年他经常在南昌行营督导西南战事,肯定是要去汤山温泉的,万一吃了厨子下毒的饭菜,岂不是天崩地裂。
光头没想到日本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本来他认为有了国际友人的帮助,日本人是不敢扩大战争的,最多维持在长城一线。
光头还是有点不死心:“春峰,能确定是日本人给的毒药?我觉得日本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嘛。”
戴春峰现在是打死都不能改口:“校长,学生可以保证,日本间谍正在审讯,毒药已经检测,证人可以随时接受询问。”
失望的光头气急败坏的痛骂:“娘希匹,这帮日本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
正说着光头夫人来了:“达令怎么这么生气,春峰,是不是有事发生。”
听着戴春峰又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夫人捂住嘴巴:“上帝,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可真要谢谢何小姐了。”
戴春峰赶紧附和:“是的夫人,还有我们特务处防谍组组长左重,多亏了他抽丝剥茧,从一件小案件中查出了日谍。”
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人总是说我任人唯亲,可这件事说明了什么,到底是家乡人可靠,等我下次从南昌行营回来,春峰你带这位小同乡一起来。”
夫人又加了一句:“何小姐也一起带来,我要见见这位当代曹蛾,真是女中英雄,我们中国女性就是缺乏何小姐这样的勇气。”
眼看越说越远了,戴春峰赶紧说出来意:“日谍拉拢的军政要员怎么办,里面有不少敏感人物,还要校长决断。”
光头没有在意:“具体都有些什么人呐,春峰啊,你说吧,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军事委员会下属的参谋总部、军政部、海军部的几个处长、司长,行政院机要秘书黄骏等人。”戴春峰看着面色变得铁青的光头,继续说道:“考试院戴院长,与化名廖雅的日谍一见倾心,时常相见。”
光头强忍着愤怒:“春峰你是否查实了,良弼,不太可能吧。”
说完,他是真的有点不相信了,那可是戴良弼啊,那可是担任过数个重要职务的要员,怎么可能被日本间谍策反。
戴春峰没有回答,何逸君看到平田京子经常跟戴院长相见,但是两人没有去过平田良子的宿舍,只能是说有嫌疑。
光头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睛仰到沙发上:“以后凡涉及军事机密的会议,暂不通知良弼参加,也不予阅看相关文件,其余人交由特务处查办,据不姑息!”
戴春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赶紧说道:“是,校长。我这就回去安排行动,请您放心。”
第十七节背后一刀
戴春峰回到特务处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幸亏反应及时不然要出大事,定了定神,戴春峰喊来秘书唐枞。
“你去请郑副处长来,就说委座有命令传达。”
戴春峰心道郑兄对不起了,不是兄弟不是人,而且这口锅又黑又大,只能让你扛了。
唐枞领命而去,很快带来了特务处副处长郑庭炳,郑庭炳这会正迷糊呢,不知道戴春峰喊他来要搞什么鬼,只得提高了警惕。
“委座训示,特务处着即处置汤山疗养院日谍案。”戴春峰先是传达了光头的命令,然后又不给郑庭炳反应的时间,含糊道:“郑副处长,就由你负责逮捕日谍案中的相关人员。”
郑庭炳稀里糊涂的出去了,哪来的日谍案,难道这几天处里忙的就是这事?可戴春峰这么好心把功劳让给自己?
越想越不对劲,郑庭炳赶紧翻开手中的案卷,然后广东人郑庭炳口吐芬芳:“我顶你个肺啊,普你老母。”
案卷密密麻麻写满了日谍嫌疑人名字,党政军一网打尽,再算上这些人的老师亲友,郑庭炳觉得腿有些软。
他赶紧往戴春峰办公室跑,自己绝对不能背这个黑锅。
可惜等他回来,戴春峰早就已经溜了,只留下秘书唐枞面对暴怒的副处长,任凭郑庭炳怎么问,唐枞只说不知道戴春峰去哪里了。
特务处上下都是军人,行的是军法,郑庭炳后台再大也不能抗命,他思索了一会决定老子不快活,你戴春峰也别想好。
当即叫来行动科所有成员,郑庭炳传达了命令,然后带着人满金陵城抓人,报警器的呼啸声,汽车声,哭喊声响彻整晚。
谁也不知道特务处发了什么疯,什么人都抓,处长,司长,秘书,主任抓了一大堆,就连家小都没放过。
据说郑庭炳破门而入的第一句话都是:奉特务处戴春峰处长之命,前来抓捕日谍。
倒是让之前名声不显的戴春峰增加了不少人气。
躲在疗养院里的戴春峰得知此事痛骂:“郑庭炳你不当人子,竟敢败坏我的名声。”
左重忍着笑:“老师,人是他郑庭炳抓的,他说再多也没用,别人只当是他推卸责任。等平田京子开口,那些罪过不重的,您可以酌情处理嘛。”
戴春峰气呼呼的坐下:“慎终,你说的好,我要让全金陵知道,谁才是伪君子。”
左重琢磨着既然已经这样了,疗养院这边也可以撤了,之后的审讯完全可以放在特务处里进行,他也能卸下重担,这几天他是累坏了。
于是他开口道:“老师,郑庭炳把人抓回去了,我们这也可以回鸡鹅巷了吧。不然两地办公,着实有些不便。”
不想戴春峰摇摇头:“不回鸡鹅巷了,这次所有人证物证全部带去洪公祠,特务处未来在那里办公,先前在进行整修,这次正好用日谍案开开光。”
左重了然,据说特务处的洪公祠驻地颇有来历,宋明浩说的语焉不详,总之是块宝地。
不过鸡鹅巷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搬家嘛,对此大大小小的特务们喜笑颜开。
全因鸡鹅巷的面积太小,没有专业的看押场所,有时候抓来的人要送到金陵警署的监狱去,很不方便。
如今搬到了洪公祠,有两个大厅加上大小一百多个房间,有专业的审讯、看押地点,特务们终于不用为了一个案子到处跑了。
左重作为侦察科科长,虽然是暂时代理的,总务科也在顶楼为他留了一间办公室,窗外就是小花园,景色不错。
戴春峰秘书兼任总务科长唐枞特意来了一趟,询问左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左重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比鸡鹅巷戴春峰的办公室都大。
“唐秘书,是不是太过了。”左重不想给人小人得志的感觉,树大招风啊。
“不会,不会。各科室的科长、副科长都是这样的安排,不算僭越。”唐枞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左重越发觉得这办公室不能要了,人家是科长、副科长,他只是一个代理科长,名不正则言不顺,差点上了这狗东西的当。
“哎呀,唐秘书,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人有个毛病,对花粉过敏,我还是搬去楼下。”左重说完不等唐枞说话,拿起自己的家当就往楼下走。
唐枞显然没想到左重这样,犹豫了下跟着他下楼了,两人说说笑笑,显得很是亲热,但互相都对对方提高了警惕。
左重叹了口气,刚把赵理君整走了,又蹦出来个唐枞,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阴自己一手,难道是因为他跟赵理君很熟?
随便找了个小办公室安顿下,左重笑眯眯的送走唐枞,转身面无表情的叫来宋明浩,老油子自有老油子的好处。
“明浩,赵理君的事情知道了吧。”
听着左重的敲打,宋明浩心中一顿,赶紧给左重倒上一杯热水,弯着腰诚恳说道:“科长,我老宋民国十几年就进了这行,见过太多太多的上司,像您这样有本事的,没有。
以前是老宋我不知好歹,现在科长您在这,我向您保证,一切以您为准,你要做什么问什么,尽管开口。”
听着宋明浩的表忠心,左重没太当回事,自己可不是宋公明,虎躯一震纳头便拜都是假的,对付老油子,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左重若有所指:“老宋,你担任副组长已经很久了吧?”
宋明浩面露激动:“是的科长,已经好几年了,从特务科筹建前的密查组开始,我就是副组长。”
不再兜圈子,左重摸了摸茶杯:“我已经在处座面前为你美言了,上峰叙功后你老宋可要记得谁给你的好。”
宋明浩当即发咒起誓:“若是我宋明浩两面三刀,就让老天爷收了我。”
“行了,行了,你在这唱戏呢,我有事问你。”略过浮夸的表演,左重问道:“唐枞唐秘书这人怎么样,说一说。”
宋明浩仔细回忆了汇报:“唐秘书好像是湖南人,群治法政学校出身,黄埔六期生,后来还创办了《建业日报》,民国十九年任处座秘书,去年还兼任了总务科长。”
嚯,这也是个牛人啊,你说你这么一个牛人,为何要针对我呢。
宋明浩继续说道:“唐秘书在特务处口碑不错,虽然他的总务科长只是兼职,但兄弟们有难事求上门,能解决的他一定解决。不过卑职发现,这人有私心。”
“说,详细的说一说。”
“是,我发现只要特务处来了新人,特别是那些有根脚,有本事的年轻人,唐秘书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可没过多久,这些人不是调走就是降职,只有唐秘书稳坐钓鱼台。”
靠,是个LYB啊,左重差点拍案而起。他明白了,唐枞这是怕别人挡了他的路,每每先下手为强,利用各种手段把人逼走。
不过宋明浩这家伙不简单啊,虽然只是个副组长,但在特务处资格老、人脉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只有他能发现吧。
“老宋你不错,很不错,以后科里大大小小的事,你要盯着点。”
“是,科长。”
把宋明浩打发走,左重陷入了沉思,唐枞这个人很阴呐,自己没得罪他,他倒是先亮了刀子,那就留不得你了。
左重想罢就去了戴春峰的办公室,正好唐枞不在,也不晓得这狗东西去算计谁了。
戴春峰看到左重让他坐下,左重半个屁股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慎终啊,有事吗?”
“老师,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有话直说,你小子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
“听说唐秘书跟赵科长关系很好,您可要为我解释解释,我不是故意针对赵科长。”
“跟唐枞解释?他这个人很聪明,不会迁怒于你的。怎么了,是不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啊。”
戴春峰不以为意,以为两人起了矛盾,心想唐枞和左重都是手下心腹,有了矛盾也是好事,制造矛盾、运用矛盾、控制矛盾嘛。
“不是,唐秘书很客气,非要在顶楼给我安排一间办公室,还说都是这样安排,学生刚进特务处,寸功未立,着实惶恐啊。”
哦,原来是这样,戴春峰听完左重所说,知道他是怕枪打出头鸟,不由得点点头。
“你是对的,虽然你破获了日谍案,但也不能这般高调,我会跟唐秘书说的。”
左重站起来感激说道:“多谢老师理解,学生已经回绝了。不过还是感谢唐秘书,听说唐秘书为人讲义气,人称特务处宋公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戴春峰眉毛挑了挑,特务处宋公明,这是什么屁话。宋公明也是他一个小小秘书能当的吗,为何自己以前没听说过,难道有人欺瞒自己?
戴春峰也不管什么矛盾论了,若无其事道:“哦?慎终啊,你跟我好好说说,我这秘书平时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呐。”
左重一拍大腿,面带佩服:“处里不管谁求上门,唐秘书总能处理的妥妥当当。就算是郑副处长,很多事情也是交给唐秘书来办。唐秘书还很喜欢交朋友,若是黄埔校友来,从住宿到工作,他都能安排的很好。”
戴春峰差点气笑了,小鬼成了阎王爷了,他是宋公明,我戴春峰岂不是成了晁盖。
挥挥手让左重先走,戴春峰要自己先查一查,任何人,他也不会百分百信任。
左重知道戴春峰疑心病很重,但是他说的都是实情啊,只是没有人跟戴春峰说而已,得罪人嘛,更别说唐枞是戴笠的秘书。
果然,等到戴春峰拿到唐枞的日常表现又忍不住骂开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在他面前是秘书,在别人眼里,他唐枞能当半个特务处的家。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唐枞对于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人,就算无冤无仇,也要利用各种手段打压,表面上还一副热心的模样。
唐枞不能留了,戴春峰面色铁青。
第十八节笑面虎
第二天,特务处处长秘书唐枞升迁了,据说是去了西北站当副站长,与他同行的还有侦查科前科长赵理君,他任站长。
西北站,貌似没有这个区站吧,左重挠了挠头,那就是从零开始建立情报系统喽。
不过这些跟左重没有关系,LYB就跟那三家去勾心斗角吧,他也算是为以后的抗日做贡献了。
抓来的日谍都在审讯,那是行动科负责的事情,左重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带着宋明浩逛逛金陵城。
可逛了一圈,左重发现没什么好逛的,那些景点还没后世好看,所谓的黄金十年,不过是吸血的手段更加隐蔽而已,街面上的市政设备几近于无,绿化和景观就更别想了。
既然出来了,那就顺便租个房,总不能还住在特务处宿舍,那里住的都是些没有结婚的小特务,住在那里,别人不舒服,左重也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买房,左重觉得要买也是买山城的房子,买金陵的留着给日本人炸吗,再说了,他身边的钱不多了,若要家中汇款买房更不合时宜。
宋明浩是个人才,听左重说要租房,去路边店铺打了几个电话就把事情办妥了,当即带了左重去看了几个房子。
最后左重选定了一个,朝天宫附近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干情报工作,保密是最重要,他可不想跟平田京子一样,被人听了墙根都不知道。
房租每月20元,左重觉得有点昂贵,犹豫要不要去住新式洋房,面积小应该会便宜,结果宋明浩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死心了。
汉府路的梅园新村、玄武门的和平新村等新式建筑,建筑面积在一百五十平方米到三百平方米之间,月租五六十元到一百元。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左重少尉工资不过每月40元,去年又发布了《国难饷章》,少尉每月实领30元,这点钱,都不够交房租的。
转念一想,朝天宫离洪公祠不远,如果有什么急事倒也方便,这便给定下了,索性房东不是个多事的人。
宋明浩更是贴心的联系了电话局,为左重安装了一部电话,这可不是小钱,350元的安装费,月租6元,左重直接把电话钱给了宋明浩,他不会占这种便宜。
左重觉得要找个财路了,否则他就成了第一个饿死的特务,房租加电话月租就是26元,工资只剩下4元够干什么的。
浑浑噩噩的回到特务处,左重数了数荷包里的钱,还有不到100元,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之前借了班军一百美金,买礼物花了不少,这些天大手大脚的也没少花。
想到还要买些铺盖、日用品,左重脑袋瓜子快炸了,万万没想到,回到民国,当了狗特务还要为生计烦恼。
这个时候,邬春阳贼头贼脑的溜进办公室,手里不知道拿了些什么,左重躺在椅子上懒得理他,点点头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科长,您看。”邬春阳拿出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
左重无奈的坐直了身子,打开一看。嚯!美金,大洋,玉石珠宝。他娘的,邬春阳这小子是给老子炫富的吗。
不待左重暴起,邬春阳笑着说道:“科长,这是平田京子那里缴获的财物,别人不知道。”
左重先是大喜,然后陷入了沉思,这一幕有点熟悉啊,好像是金座玉佛什么的。
可是赚钱嘛,不寒碜,他要是不拿,底下人也不好拿,都是拖家带口的兄弟,那样不好。
沉默后左重数了数,美金差不多有一千,大洋不到八百。
想了想,他把东西分为三份,对邬春阳说:“大洋给组里弟兄们拿去分了,我拿美金,剩下的玉石珠宝我自有用处。”
左重才不相信邬春阳说没人知道,一屋子鬼精的特务,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吃独食,那可是大忌。
1000美金,差不多是两千多大洋,左重决定分一半给陈恭澍,戴春峰那里不收现金,不过看他书房里的古董,左重觉得他对玉石应该也有一些研究。
邬春阳闻言大喜,没想到左重这么大方,八百大洋,等于防谍组多发了几个月薪水啊,至于左重拿大头,那也是应有之意。
嘿,想什么来什么,左重嘿嘿一笑,把美金揣到兜里,晃晃悠悠的去行动科。
陈恭澍正在办公室呢,看见左重来赶紧迎了上去:“唉哟,左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恭澍兄,你这是骂我呐,来,兄弟给你带好东西了。”
左重把一沓美金扔到了他桌上,陈恭澍一看赶紧关上房门,扑到美金边上就数了起来,不怪他这般心急,少尉每月30元的薪水,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行了,都数了几遍了,五百美金,这是平田京子那里收缴来的。防谍组兄弟那里一份,你我一份,还有一份。”左重指了指头顶。
陈恭澍把美金严严实实捂进兜里,阴阳怪气道:“要不说左老弟你官运亨通呢,这事办的,敞亮。”
“恭澍兄,谁干事谁搞阴谋,处座都看在眼里呢,日谍案结案,你肯定有所奖赏,到时候别忘记请兄弟吃饭。”
左重知道他心里不爽,自己进特务处才几天,一下子就从组长升到代理科长了,安慰他一下省的他因妒生恨。
陈恭澍这才露出笑容,口供上是他审讯的平田京子,这份功劳不小,再想想刚刚自己对左重的态度,不禁有些后悔。
面前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别人不清楚,他可看的明明白白,赵理君和唐枞不就是想阴他一下子,直接被发配西北了。
陈恭澍赶紧弥补:“左老弟,慎终老弟,多谢你这次鼎力相助,没说的,回头时鲜山珍我请。”
左重看到他醒目,当即说道:“那行,等你老兄通知,我这就去处座那一趟。”
谢绝陈恭澍相送,左重回到办公室,把玉石珠宝放进公文包里,叫了辆黄包车往鸡鹅巷而去。
平时戴春峰还是习惯在鸡鹅巷办公,龙兴之地嘛。
自从唐枞之事后,戴春峰没有再使用固定秘书,而是临时抽调总务科的科员来帮忙,那科员看到左大科长光临,赶紧倒了杯热茶,跑着去通报。
现在特务处传闻,这个左科长看似忠厚,见人就笑,其实最为阴险,入职几天就整走了赵理君和唐枞,大家私底下都喊他“笑面虎。”
没有等多久,科员谄笑着请左重进去,戴春峰正在处理一份文件,左重进去后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戴春峰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这才大笔一挥写下处理意见,等他抬头喝了一口茶,才发现站在那的左重。
“慎终啊,怎么进来不说话,等急了吧。来,坐。”戴春峰还真没给左重下马威,确实是文件中的事情让他有些头痛。
左重规规矩矩的半个屁股坐下,将公文包里的玉石珠宝拿了出来,戴春峰看到后皱起眉头,不知道他这是搞什么名堂。
“处座,这是收缴日谍平田京子财物的一部分,大洋八百由防谍组分了,美金一千我和恭澍兄一人一半,剩下的都在这里。”
听着左重毫不遮掩的说着私分财物,戴春峰气的面红耳赤,怒斥道:“左重,你好大的胆子!这都是要上缴国库的,你真是胆大包天!”说完不解气,更是哐哐砸了几下桌子。
左重不慌不忙替戴春峰拍了拍后背,努力配合他的表演。
一边拍,左重一边小声说明自己这么做的良苦用心。
“老师,当初特务处挂在复兴社名下,爹不疼娘不爱,经费得不到保障,委员长和您这才想办法把特务处挂在军事统计局,以期不被人掌握经济咽喉。”
被左重拍了两下,戴春峰气顺了正准备继续怒骂,可听到左重说起这件陈年旧事,把骂人的话又放回了肚子里。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特务处跟特工总部比,甚至跟南昌行营的调查处想比,都是最弱小的。若是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只怕难以跟他们竞争。”
左重的话说到了戴春峰的心里,特工总部历史久,南昌行营调查科实力强,他特务处不上不下,早已成了他的心病。
左重今天的一番话,让他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中原大战时,委员长也不是靠着银弹,才能够问鼎天下嘛,而左重接下来的话,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左重蛊惑道:“做大事,第一是钱,第二是钱,第三还是钱。就算是把财物都上缴国库,他们又不会感谢老师。不如留存一部分,老师您也可以更加从容的跟特工总部和行营调查处斗争。”
戴春峰肯定不是清廉如水的海瑞,当年骑兵营上下凑了三百大洋,准备讨好光头,结果戴春峰把这三百大洋花了。当了特务处处长之后,有人求办事,他也是照收不误。
只是截留涉案资金他还没想过,毕竟之前特务处就是四处打探消息,抓点混混流氓刷KPI,哪来的涉案资金。
被左重一言点破后,戴春峰似乎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做大事不拘小节,戴春峰遮遮掩掩道:“慎终,很好!以后有这样的建议,要立刻向我汇报,处里经济这一摊子事,你也要管起来嘛。”
左重赶紧摇头:“这怎么可以,还是老师您亲自把握。事关经济命脉,只有您才有资格处置,还请老师收回成命。
不管是戴春峰的试探,还是别的什么,左重都不准备答应。干了这事,就成了戴春峰的家臣了,他可不想跟戴春峰一起撞山。
“这个,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便强迫你。”戴春峰虚情假意的推脱一下,然后立刻答应。
第十九章枪手
“一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
左重在办公室里胡乱哼着,自从戴春峰接受了他的建议,特务处里的大大小小特务可是高兴坏了,毕竟能合法捞油水了嘛,特务处里无秘密,谁说服了处座大家都明白。
各科室头头脑脑,也都上门来露了个脸,以前他们也会节流一些经费,可这跟戴春峰允许不一样,之前是有风险的,哪像现在这样快活。
心情好,工作效率就高,审讯室里日谍的惨叫声都分外嘹亮,送财童子邬春阳又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
“科长,行动科那边又送了一笔款子,这是涉案泄密者的家产,底下兄弟们一人分了五百元,各科长官五千元,我都给您换成了美金。”
这可怎么好,左重烦恼的看着这一沓厚厚的美金,觉得有必要去买个保险箱了,这些钱放在身上,不安全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左重问道:“何小姐那里的安全工作怎么样,千万别出事,她现在是最重要的证人。”
邬春阳苦着脸:“我正准备跟您说呢,处里找了座小宅子安置何小姐,可何小姐吵着要见您,行动科的兄弟知道你和她关系不错,您看?”
什么就关系不错,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好不好,左重转念一想还是去看看吧,自己能发财也是得益于她,喝水不忘挖井人嘛。
“行吧,带我去看看。”左重站起来穿上外套:“对了,咱们科这么穷吗,之前借行动科的车,现在都沦落到用黄包车了,下面是不是要我步行,好歹我也是个科长不是。”
左重说着说着就不爽了,之前赵理君在,他没车用;赵理君走了,他还是没车用,那赵理君不特么的白走了。
邬春阳一挺胸:“哪能啊科长,赵理君走了之后,科里的车都被总务科提走说是检修,今天刚刚通知去提车,还多了两辆福特牌轿车。”
呸,一群狗东西,之前收走车可能是唐枞的手段,可唐枞走了车也没送回来啊,现在知道自己的手段了,知道害怕了。
这新车就是不一般,左重坐在新别克里,摸着光滑的皮坐垫,感觉就是比之前行动科的老雪福来舒坦。
前面驾车的邬春阳把车子开得飞快,遇到行人堵路的地方,直接挥舞着手枪,吓得人群一哄而散,看的左重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的左重怒斥:“邬春阳,你小子在干什么,给我把枪收起来。”
邬春阳委屈道:“现在咱们特务处在金陵城算是打响了名号,大家都这么开车啊。”
左重哑口无言,原来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想想也是,抓了这么多党政军官员,特务处如今正是凶焰滔天,横行霸道是必然的。
想了想,左重觉得要跟邬春阳好好说道,省的他惹祸自己背锅。
左重语重心长的说道:“春阳啊,咱们特务处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多少人都盯着咱们呢,如果今天遇到的是哪个皇亲国戚,你怎么办。”
邬春阳听完嘟嘟囔囔的,但车速降低了很多,算是听进去了,左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便宜老师撞山后,特务处那么惨的原因了。
别克停在一栋新式住宅外,邬春阳下车帮左重打开车门,左重大摇大摆的走了下来。
附近警戒的特务扮成卖报纸的,看见有人来还想过来问话,看到是笑面虎又赶紧缩了回去。
“这宅子不错啊,是处里买的?”看着像模像样的小洋楼,左重有点惊奇。
“处里可买不起,据说是一个涉案官员的外宅,总务科请示了处座,就把这里当安全点了。”邬春阳说着道听途说的传闻。
左重觉得好亏啊,自己是日谍案的办案人员,也有危险啊,早知道就跟戴春峰要一个安全点住了,一个月能省不少啊。
邬春阳敲了敲门,一个女特务很警惕的开了条门缝,看到门外的左重后表情一愣,显然是认识他的。
左重也认出来了,这不是特训班丙班的学员吗,他印象中行动技术不错,没想到已经开始外勤工作了。
“教官,您请进。”女特务赶紧让开门。
邬春阳让左重先进去,然后一脸得意的说道:“教官现在侦查科科长,你消息太不灵通了。”
女特务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吓人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好事啊,她也算左重的学生,多少有点香火情。
女特务殷勤的倒了两杯咖啡,然后留下个笑脸,连跑带跳的去楼上请何逸君下来。
左重看得想笑,他拍戴春峰的马屁,底下人拍他的马屁,果然是马屁无穷尽也。
二十分钟后。
左重一直觉得女人化妆时间是正无穷大,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就连何逸君这样的女中豪杰也这样,这都多久了还没见人下来。
看着左重等得有点烦躁,邬春阳咧嘴一笑:“科长,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您可真有艳福。”
??左重严肃的说道:“别瞎说,我和何小姐是清白的,要是败坏了何小姐的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的,越传越邪乎了。
左重确实很欣赏何逸君的勇敢和机智,但欣赏就代表喜欢吗?喜欢就代表要在一起吗?
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现代了,万一出现小猴子,他正人君子左重岂不是在造孽。
“哒哒哒”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左重抬头看向楼梯,嘶,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美丽,之前没看出来啊,何逸君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也是,汤山疗养院是什么地方,一般的庸脂俗粉可做不了服务员,廖雅不也是靠着姿色,才能顺利的混进去。
“左大哥,谢谢你来看我。”何逸君走下楼梯,落落大方的跟左重打了声招呼。
“哦,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还好吧,等案子结束你就可以自由了。”左重干巴巴回了一句。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邬春阳和女秘书有点无语,做教官的时候,你不是能说会道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左重也觉得自己有点钢铁直男了,挤出笑容准备说些什么。
可突然,左重的眉头一紧,从几分钟前开始,门外卖报的叫卖声就没了,情况不对,他示意三人不要说话。
卖报的是特务,可不是真的卖报小哥,就算有人买报,他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这么久没有叫卖声有点奇怪。
左重从腰间拔出PPK轻轻上膛,邬春阳和女特务也掏出武器,非常小声的上膛。
何逸君很乖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并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那些猪队友一样发出惨叫,考虑到她赤手空拳杀了一个厨子,左重也不意外。
对方的目的一定是何逸君,这是可以肯定的,所以先要把她保护好,左重指了指女特务,又指了指何逸君。
女特务会意,静静地把何逸君拉到楼梯下方,她自己躲在楼梯后瞄准大门方向,邬春阳则无声指了指后门,然后安静的走了过去。
左重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虽然位置危险,但这里可以控制整个一楼。
他全神贯注的感受着附近的声音,周围真的太安静了,就连汽车路过的声音都没有了。
何逸君焦急的看着毫无遮掩的左重,左重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有事,何逸君只得点点头,自己缩回了楼梯下。
“咔嚓。”
大门后突然响起了非常小的上膛声,还有刻意抑制的脚步声,左重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左重挪步,用标准的CAR方式持枪走到大门后。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面对生死危机,外面的人是来要命的,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左重很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左重没有害怕,反而有点激动,就像这个场景他已经等待了好多年。
外面突然没了动静,汗水从额头慢慢流到左重的眼睛里,煞的眼睛疼,不能再等下去了,对方这是准备进行突击了。
左重将枪口放低然后吐出一口气,对准大门离地一米的位置,毫无犹豫连续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
左重一口气将弹夹中的七发子弹清空,也不管打没打中,立刻翻滚着躲到了门边。
下一刻,大门就被打成了透光的筛子,后门也响起了两种不同声音的枪声。
但很快,屋前屋后都安静下来,左重控制有点发抖的双手,将新的弹夹装上。
刚刚的交火,对方肯定没想到吧,现在只怕是进退两难。
这里可不是城外,虽然他们控制了外面,但又能控制多久,这么激烈的枪声,金陵城内的驻军,特务处,特工总部,警察不是聋子。
“科长,我没事。”
这是邬春阳的声音,虽然有些艰难,但至少还没死,左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感情了。
“屋里的人听着,我们是金陵警署的,只要你们放下枪,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左重轻蔑的笑了笑,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啊,金陵警署的那些大肚子警察,不是左重看不起他们,恐怕连怎么开枪都忘记了吧。
左重示意女特务补位,女特务点点头,用“左式”射击法移动到左重的位置。
而左重自己脱掉皮鞋,弯腰顺着楼梯悄悄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左重贴着窗户往下看了看。
嚯,还真有几个穿了警服的枪手堵在门口,地上还有两个死人,刚刚他那顿不讲理的射击,直接打死了两个,对方还剩下四个人。
卖报的特务和另外两个人倒在路边,满地的鲜血,应该是死了。真是废物,连一丝预警都没发出,就被人全部搞定了。
大街上空无一人,看来都被枪声吓跑了,对方只要杀了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逃跑。
必须要先解决前门的人,后门还不知道有几个人,邬春阳一个人太危险了,思考了一会,左重下定决定。
第二十节真好喝
左重站在楼梯上对着女特务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然后用手指倒数了两个数,示意她在自己开枪两秒后再行动。
幸好,特训班的教学水平很好,人员素质也高,女特务立刻明白了,持枪一点点靠近大门。
回到窗户边,左重调整了一下呼吸,心中大喊一声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接着忽的闪身,把七发子弹全部射了出去。
突糟袭击,四个警服男子一阵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寻找掩体。
说实话,左重的枪法确实很烂,这么近的距离偷袭,他只打倒了一个,打伤了一个。
可是,开枪的不光是左重一个人,他还有帮手。
女特务在左重枪声响起后没有动,而是等到枪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楼后,突然从大门处侧身偷袭,剩下的枪手连人都没看见,便直接见了阎王。
没等左重歇口气,后门也乒铃乓啷打成了一片,可能前门的枪声刺激到了后门的枪手,对方开始进攻了。
幸好,左重听到邬春阳的PPK一发一发的打响,应该是在开枪压制对方,情况不算太差。
“活的补枪,我去后门帮忙。”左重不看楼下战果,三两步跳下楼梯,一边对女特务喊道。
他没法不急,第一波交火后,邬春阳的语气就不对,应该是受了伤,但等左重到了后门心里还是一惊。
满地的鲜血,邬春阳此时已经坐到了地上,倚靠在墙壁上,手中的PPK颤颤抖抖的对着后门过道。
“死了没你。”左重左手持枪警戒,右手抓着邬春阳的衣领把他往客厅方向拉。
“没事科长,腿上中了一发跳弹,特么的,真倒霉。”邬春阳腿部中弹,脸色惨白。
左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帮他进行了紧急包扎,省的这家伙失血过多,看样子必须要去医院了,左重估摸他被打中了动脉。
包扎好,他在邬春阳身上找了一个新弹夹给自己的枪装上,又拿起邬春阳的配枪,刚刚两波交火,他的两个弹夹都用光了。
左重发誓,以后不装个七八个弹夹,他绝不出门。
地面瓷砖上都是鲜血,黏糊糊的还有点滑,左重只能靠着墙,单膝跪地,闪身往过道看了一下。
对方果然趁机进来了,有五个人,看见左重露头立刻开枪压制。
“啪啪啪...”
“妈的,是自来得。”左重擦掉脸上的水泥粉末,骂了一声。
自来得沉重,但弹药多火力猛,墙壁被打的粉末乱飞,对方也是行动老手,轮流开枪压制,左重根本没机会开枪。
左重脸色沉重,阴沟里翻船了,难道自己的民国之旅到现在就要结束了吗,左重很不甘心,但谁能想到出趟门就能遇到灭口的枪手。
左重后悔啊,后悔没带重火力,早知道这个情况,他能去借大炮,轰死这些王巴蛋。
这次能活,以后出门就带机枪,一定!
这时,躺在一边的邬春阳有气无力说了一句:“科,科长,我兜里有闪光弹。”
“闪,闪什么?”
直到多年以后,左重也想不明白,你一个司机,陪着上司见妹子,为什么要带闪光弹,这合理吗?
当然现在的左重没有其他念头,只想好好亲一口邬春阳,救命了这是。
从他口袋里拿出闪光弹,左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开安全销,反手扔到了过道里。
“砰嗡~~~~”
一声巨响,左重终于知道,电影里隔着窗户扔闪光弹,自己屁事没有都是骗人的。
虽然不如后世闪光弹的威力,但金陵兵工厂出品硬是要得,一阵强光和冲击波,左重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蹦出来了。
左重隔着墙角都这样,那些过道里的枪手就更惨了,正准备愉快的去收人头,一不注意对方就扔了个小东西出来,然后,没然后了。
左重强压着不适,探出身子双枪齐发,打的五个枪手跳起了舞,PPK威力是不大,但就几米的距离,威力再小也是致命的。
打完收工,左重陡然放松,也靠在了墙壁上,肾上腺素的效力过了,他现在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应该是刚刚撞到哪里了。
这种情况下干什么,当然是学小马哥点上一根烟。
左重叼着烟,从自己和邬春阳身上找出几发子弹,想要摁到弹夹里,但手上都是凝固的鲜血,把子弹搞的黏乎乎的,他装了半天也装不进去。
危险还没有过去,谁知道对方有没有预备队,左重气的直接将子弹扔到了嘴里,湿润后拿出来,终于把子弹装上了。
呕。
左重有点高估自己了,血腥味冲的脑瓜子疼,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左重一遍遍告诉自己还很危险,终于求生欲战胜了生理反应,心情慢慢平复下去。
这样等了好一会,前后门都没有了声音。
女特务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科长,你们没事吧。”
左重咽了咽口水:“没事,继续警戒。”说完又看了看邬春阳,发现他现在好多了,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之前左重还以为他是被打中了动脉,现在看来也就是静脉,包扎了之后脸色好看了很多,晕过去只是正常反应。
“叮咚,随机签到获得精力药剂+5。”
左重怒了,狗屁系统刚刚在哪,要不是邬春阳带着闪光弹,自己早就完蛋了。
还有什么精力药剂,别想骗自己,不就是加强版红牛嘛,越想越气,左重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人家的系统,各种神功任选,最差也是超时代的技术,自己呢?一个没用的手机,一个那~么~小的空间,还有几瓶红牛。
“靠,我倒要看看狗屁精力药剂怎么样。”左重黑着脸偷偷取出一瓶来。
一口喝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一种美妙的感觉在空腔炸裂开,就像是夏日中的冰泉,冬日的温泉一般。
“真好喝。”
左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果然系统还是系统,精力药剂喝下去之后,刚刚还浑身酸疼的左重,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好东西啊!
狗屁系统终于给力了一回,左重之前真怕系统只会给他电子垃圾,想去换个盆都没地方。
“左大哥,要不要我过来帮你们包扎,我学过。”何逸君听到枪声停了,想出来帮帮忙。
左重赶紧劝她,生怕功亏一篑:“何小姐,赶紧回去,说不定还有枪手。”
何逸君没有多说,又一次缩了回去,她知道左重这是为她好。
“呜嗷,呜嗷,呜嗷。”
就像电影里一样,事情结束了,这时外面终于响起了警笛声,乌拉乌拉的跟嚎丧一样,搞得左重又心烦意乱起来。
金陵警署一定有问题,这群王巴蛋,之前厨子被杀被他们说成自杀,显而易见的线索被他们无视。
现在又有十几个穿着警服的枪手在金陵搞事情,真当自己是泥捏的吗,左重咬着牙。
“快快,快包围起来。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金陵警署的,放下武器!”
外面的声音很猥琐,左重相信是真的警署警察来了,他不想跟这帮废物打交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突然打冷枪。
左重扯着喉咙喊道:“我是特务处侦查科科长左重,刚刚有假冒的警察袭击我们,你们立刻通知特务处,若再废话军法从事!”
猥琐的叫喊声一下子停了,然后就听到外面兵荒马乱的,特务处的威名谁不知道,现在那个什么科长被人袭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随着时间过去,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宪兵、驻军、特工总部、看热闹的、记者,感觉全金陵城的人都来了。
唯有特务处的人迟迟未到,不是他们不对左重不关心,而是根本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枪战后不到一会,特务处里各种消息传的满天飞,还很邪乎,什么戴春峰被人乱枪打死,什么几位科长被人用炸弹炸上了天。
就连警署的电话也被人忽略了,接电话的特务根本没看见左重离开,以为左科长还在办公室里呢。
最后还是陈恭澍听到消息来告诉左重,结果找了一圈左重没找到,宋明浩又说左重只带了邬春阳出门了。
众人这才感觉情况不妙,集合的集合,汇报的汇报,戴春峰知道后差点晕倒。
现在左重可是他手下第一大将,要是出了事,别人会怎么看,你戴春峰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谁愿意给你卖命。
在戴春峰冲冠眦裂的命令下,大小特务们乘着各种交通工具到了现场,满脸的苦大仇深。
看到特务处上下跟死了亲娘一样,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会真是戴春峰死了吧。
直到戴春峰火急火燎的出现,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委员长在南昌督导西南战事,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心腹死了,真就出大事了。
戴春峰在几个特务的护卫下,来到门口急忙喊了一声:“慎终,我是戴春峰,你怎么样。”心想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左重听到戴春峰来了,知道终于安全了,心神俱松下左重直接倒在地上,忽然他又坚持着坐了起来,把地上的血胡乱擦到自己脸上和身上。
这才躺下喊道:“处座,我没事,前门和屋里有几个枪手,他们袭击证人何逸君,被我们击毙了。”
听说没事了,几个特务先进了门,跟女特务交换了身份信息,又检查了一遍房内情况。
最后戴春峰才带着大部队放心进入,陈恭澍保护着戴春峰,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看的左重满头黑线。
戴春峰没有管其他人,带人直接往左重那里走。
一见之下,吓了所有人一跳。靠在墙上的是邬春阳,好像是死了,而左重满身鲜血的躺在他腿上。
好吧,左重发现地面真的太凉了,只能辛苦下邬春阳了,反正他晕了也没知觉。
“慎终,我的好学生,我是老师啊,你受苦了!”
戴春峰热泪盈眶,他这个学生不容易啊,他刚刚看到门口和屋内过道里都是尸体,真不知道左重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二十一节日常
“处座,卑职没事,证人何逸君安然无恙,请您放心。”左重挣扎着敬了一个礼,随即潇洒地晕倒了。
这可不是他装的,人生第一次经历激烈的枪战,神经一直紧绷着,就是有精力药剂也顶不住啊。
“快,快送中央医院,用我的车。”来不及感慨左重的尽忠职守,戴春峰大声命令。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十几个强壮的特务把左重举高高,踩着邬春阳的“尸体”,把左重送到门口的汽车上,接着一溜烟往医院方向开去。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大人物,竟然用戴春峰的车送他,难不成是什么皇亲国戚,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这时候特务处的人才有时间查看现场,交火之激烈,尸体之多让人咋舌,光门口就有六具尸体,门后过道还有五具尸体,一水的自来得手枪。
房屋内弹孔密布,大门被打成了筛子,左重身边的墙角被打的坑坑洼洼,可想当时情景之惊险,情势之危急。
看着枪手身上合体的警服,再想想被杀变自杀的厨子,戴春峰脸上满是阴沉,他知道为什么左重不让金陵警署的人进来了,这是内外勾结,袭击证人的重大案件。
“来人,把所有尸体和枪械都运回去,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还有,把这里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戴春峰当机立断,这事他必须给左重,还有特务处其他人一个交待。
“长官,我能不能去医院陪着左大哥。”何逸君走过来,怯生生说道。
戴春峰想到之前夫人的叮嘱,和蔼说道:“今天让何小姐受惊了,那我就派人送你去吧,正好医院那边也安全。”
“多谢长官了。”何逸君喜出望外。
派人送走何逸君,戴春峰先行离开了,特务处只留下一些人看守清理现场。
这时靠在墙上的邬春阳醒了过来,呢喃道:“救命啊,救命,这里还有人!”
.............................................
两日后,金陵中央医院的特护病房,左重严肃的张开嘴巴,挺直了腰杆,然后一块甜点被送进嘴巴里。
“左大哥,你快吃吧,这是金陵最有名的梅花糕,可好吃了。”何逸君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就再吃一口,不能再多了,医生不让我吃甜的。”左重一副听从医嘱好病人的模样。
真的很莫名其妙啊,昨天左重醒来之后,何逸君就在他病床边了,然后一份份好吃的就送上来,他是真的吃撑了啊。
“呵呵,左长官,这可不是我的医嘱。”
就在左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一个白大褂从病房外走进来,给了他一记背刺。
“凌医生,你污蔑我这个病号很不合适,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左重翻着白眼,看着自己的主治医生凌三平。
这人除了比他高点,比他帅点,比他有文化一点,还有什么啊,为什么医院的小护士都围着他转,左重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行了,你就是精神耗费过多,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出院了。”凌三平检查一遍后,戳穿了左重翘班偷懒的企图。
左重不理他,转头看着旁边床上的邬春阳,他被包的跟粽子一样,这家伙差点被特务处的人遗忘在现场,真是惨啊。
“我这下属没事吧,他可是跟谋杀证人的枪手大战了八百回合,一定要救活他。”左重正色问凌三平。
凌三平推了推眼镜:“他腿部中枪造成失血过多,身体多处被踩踏,这两天就能醒了,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捆扎伤口过紧,再晚一点送来就要截肢了。”
听着凌三平的指控,左重没有丁点心虚:“凌医生,那是交火。我能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就不错了,又不是在医院。”
“也对,是我苛求了,抱歉。”凌三平愣了下,知道自己错怪左重了,很大度的道歉。
左重嘿嘿一笑:“你这人还行,有错就认,我喜欢。”
何逸君闻言脸色一动,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投喂左重,心说要不要跟左大哥的长官说一说,换个医生。
凌三平有些事情想问左重,今天倒是个好机会,犹豫了下,他开口说道:“何小姐,我有事想问问左长官,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
何逸君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睛盯着凌三平,看得凌三平一激灵,感觉被冷水泼了一头。
不过何逸君很快露出笑容:“当然可以,凌医生请便,我正好给左大哥洗点水果。”说完,拿起床头的水果盘和刀走了出去。
左重和凌三平看着走出去的何逸君,同时松了一口,然后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左重先开口了。
“凌医生,有什么就问吧。”
“左长官,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左重没想到凌三平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是啊,杀人是什么感觉,他忽然意识自己击毙了几个枪手,在现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回到这个时代没多久他就杀人了。
之前左重也想过,他在特务处这样的部门里,不杀人是不可能的,当时他还幻想,自己会不会很恶心,很痛苦,甚至患上PTSD什么的。
可真发生了,左重表示他很HAPPY,甚至还能再吃两个梅花糕,仔细想想,莫不是他左某人其实有杀人狂的潜性基因?
思考了一会,左重说道:“凌医生,我杀人是因为职责,何小姐是一件重要案件的关键证人,为了国家民族杀了他们,我于心无愧。”
说到这左重很好奇:“不过你问这些干什么。”
凌三平听左重说完,陷入了思考,过了很久,他长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只是职责而已。”
这里面有事啊,左重来精神了:“说说啊,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也杀人了?”
凌三平情绪有些低落:“我学医时间不短,但行医时间很短,去年从沪上送来了很多伤兵,他们都是英雄,我很想救活他们,但是...”
哦,原来是这样,这也算是PTSD吧,因为不能救活病人就陷入了自责中,哎,左重觉得这才是真医生。
凌三平像是看开了:“听了你的话,我感觉好多了,我救他们是职责,救不了他们是因为我的医术低下。”
这是从一个牛角尖走到另一个牛角尖了,这些知识分子就是爱胡思乱想,那些没心没肺的,杀了多少人也没见出现心理问题。
嗯?左重愣住了,可是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开口劝说凌三平。
“这有什么的,我教你一招,保管你以后没有这有这种心理障碍。”
“心理障碍?挺恰当的词语,左长官你请说。”
“以后你治死一个好人,那就杀一个坏人,不就行了。”
“........再见,左长官。”
凌三平直接告辞了,这什么破主意,他是医生不是杀人狂,幸亏左重不是医生,否则按照他的思路,要多少人才够杀的。
左重见他生气了,哈哈大笑:“逗你呢,其实你只要救活一个人,那就是赢。”
说完左重的表情变得严肃,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做好本职,那就是对的事情。
凌三平想了想,也笑着说:“是的,救活一人就是赢,谢谢你左长官,你可一点不像军人,倒像是哲学家。”
哲学家,左重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生死危机后有些感悟,以前的心中郁结,似乎烟消云散了。
“希望真得能帮到你吧,你是个好医生。”
“谢谢你的夸奖。”
忽然何逸君推门而入,焦急说道:“凌医生,好像有病人喊你。”
“那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凌三平急急忙忙的走了。
何逸君关上门,坐下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左重,不动声色道:“左大哥,凌医生这人有点奇怪,你以后还是少跟他说话。”
左重接过苹果,一边吃一边胡扯道:“确实有点奇怪,你也离他远点,小白脸没有一个好东西,别再让他把你骗了。”
“嗯嗯,好的。”
何逸君一下子笑了起来,阳光下,这笑容看的左重有点眼晕,何逸君被左重看的脸红,害羞的转过身去。
“咳,何小姐,爱笑你就多笑会,我就是看看,看看。”盯着人家姑娘看还被发现了,左重终究是要脸的。
何逸君小声说道:“你喊我逸君就好了,不用这般客气。”
左重老脸一红:“哎,好,我以后就喊你逸君。”
一时间,病房里有了点别样的氛围,左重和何逸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陷入了尴尬。
“有水吗,我好渴。”
这在这时邬春阳醒了,他艰难的睁开眼,觉得嗓子火燎燎的,小声的喊道。
“春阳你可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来,吃个苹果。”左重开心的递过一个苹果。
邬春阳哭了:“科长,别闹了行吗,你看我还有手吃吗。”
说着说着,他的嘴唇裂开了,又,流血了。
何逸君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左重在那嘟嘟囔囔:“就你事多。”
第二十二节侦查科改组
半个月后,红光满面的左重和瘸着腿的邬春阳,一起回到了特务处,各科长官纷纷前来祝贺左重死里逃生。
左重跟这些人虚与委蛇了一番,又跑到了戴春峰的办公室,老戴考虑到以后洪公祠事务越来越多,加上左重这事,就逐渐在这里办公了。
“慎终啊,每每看到现场,我都后怕不已啊,以后出门,一定要带足护卫。”戴春峰严肃的告诫道。
“是,老师。学生以后一定会注意,谁能知道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袭击证人,真是....”左重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戴春峰点了点桌面上的卷宗:“能有什么想不到的,此案涉及到军中少壮军官数人,这些人就乖乖等着杀头?慎终啊,你还是缺乏历练。”
左重默默无语,心里知道戴春峰说的没错,直到那场交火前,他都是以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面对这个时代,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个时代、这份工作不是游戏。
在医院时,他已下定决心,除了打探消息的班底外,还要建设一支精干的武装力量,至于人选,他已经在思考了。
戴春峰见左重不说话,知道他晓得轻重了,也不再多说,说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慎终,“经过疗养院一事,我觉得总部内勤的组织构架仍不完善,比如你的侦察科下设多个小组,但是工作范围多有重叠,总之要大改。
我决定将侦查科改组为情报科,你任代理科长,下设华东股,华南股等地方股、统计股、警校股、密函股、军事股等职能股,加上医务所,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当然是坐着看,左重吐槽后连连点头:“老师高见,这样以地域划分,可以明确职权,增强情报工作之效率,学生佩服。”
戴春峰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现在特务处只在北平、津门、沪上、羊城等几地设立了站点,各大区也是形同虚设,跟其他机关比相差太远了。”
左重这些天也了解过,一处利用果党在各地的党部发展,实力十分强劲,行营调查科人数多经费足,可左重觉得特务处还有救。
“老师勿忧,我觉得只要特务处找准地位,未尝不能胜出一筹,特工总部那里针对的是地下党,南昌行营调查科也是如此。
那我们何必跟他们在这方面纠缠,特务处大力肃清日本间谍,发展海外情报机构就是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左重这么建议是有原因的,他肯定不会对地下党下手,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万不得已下他就得考虑跑路去西南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就要把戴春峰的注意力引导海外间谍身上,这样不光可以为国效力,还能防止同室操戈。
戴春峰闭目考虑了一会,觉得左重说的有点道理,特工总部资格老、人才多,行营调查科有地利之便,特务处要想在地下党方面有所作为,实在困难。
“慎终你说的不错,我考虑考虑,但不能彻底放松对地下党的监控,内部也要甄别,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戴春峰觉得不急,他还要斟酌斟酌。
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左重嬉皮笑脸道:“老师,那情报科的几个股长、副股长您就安排安排吧,你晓得的,我手下着实没几个能用的。”
戴春峰气笑了:“你啊你,干脆我去行不行。”
“那当然好!”左重一副当真的样子。
左重只想抓抓日本间谍,顺便打探点情报给地下党,特务处内部的争权夺利,他是没兴趣的。
更重要的是,戴春峰肯定会安插人员的,他还不如装作放手的样子,争取更大的信任。再说了,他确实没有可用之才。
果然,戴春峰一拍桌子:“行了,我会考虑的,但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事业需要助手,同志。比如防谍组的宋明浩和邬春阳,我看就很不错嘛。”
左重讪笑着搓搓手:“学生懒得管这些事,老师你怎么说,学生就怎么做好了。此外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些科员,我看杭城特训班里的学员就不错。”
戴春峰这才满意:“这就对了,人员你自己去挑选,你先安排,人员若是不够告诉我,我再选一些人帮着你。”
左重满意的告退了,除了人手之外,戴春峰还特批了一笔经费,用来购置情报科所需的器材以及安置费用。
回到办公室,左重先找来了杭城特训班的人员名单,看看能不能从里面选一些人,另外他心里也有了几个人选。
一个是枪战时的那个女特务傅玲,左重在二楼开枪吸引火力,她一举击毙了数人,枪法准、聪明、胆子大、为人果断,值得培养。
还有一个就是归有光,这小子跟他一样是警官学校的学员,搏击和射击都是好手,身材也高大,放在身边当个肉盾最合适不过。
更重要的是,左重可还记得,这小子在特训班跟自己作对的事情,先把他放在身边锻炼锻炼,三七年之后扔到东北潜伏去,好,就这样决定了。
除此之外,宋明浩和邬春阳确实也能用,宋明浩人脉熟,关系广;邬春阳跟自己同生共死,够机灵,也能捞钱。
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戴春峰提了他两一嘴,这里面会不会有文章。左重思虑再三,想到以后也不会让他们接触地下党,所以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当下,左重叫来了宋明浩,这老小子是个标准的官迷,滑不溜秋,不容易掌握,不过用好了,是个好帮手。
宋明浩听到左重召见,连滚带爬的来了,之前左重是组长,他是副组长,两人地位相差不远,拍马屁也方便。但现在左重是科长了,他拍马屁都有点鞭长莫及。
“科长好,您叫我是不是有事吩咐。”宋明浩哈着腰,脸上满是谄媚。
左重没说话,吹了吹手中的热茶,小小的喝上几口,直到宋明浩满头滴汗,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老宋啊,处座呢准备改组侦查科,以后侦查科就叫情报科了。我做主,你以后就去军事股任股长,专司军内情报。”
宋明浩一听,眼泪哗的一下出来了,想他宋明浩干了这么多年的革=命事业,出生入死也有好几次,可职位一直就在副组长上打晃,还不是上面没人。
之前花了那么多钱财求赵理君,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要不是左重有意放他一马,说不定他也要去西北背沙子去了。
再说军事股,这可是大肥差,军中门道甚多,什么私货、倒卖,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老宋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宋明浩哽咽道:“科长,您真是我老宋的贵人,请您放心,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说打狗,我绝不撵鸡。”
“废什么话,以后用心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叫邬春阳过来一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左重满头黑线,有点后悔提拔这老官迷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宋明浩,看这老小子感恩戴德的模样,左重在本子上打了个一个钩,他算是有了第一个正式班底。
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响起:“科长,您找我。”
邬春阳也不知怎么想的,每次来左重办公室都是贼头贼脑的,要不是特务处里的卫兵认识他,早不知道被抓几次了。
左重招招手:“进来坐下,你腿上有伤,找你来是有好事。”
闻言邬春阳拄着拐杖进来了,一屁股坐下,满不在乎的吐槽:“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几十块赏钱。这帮混蛋,竟然敢把我丢下,要不是我命大......”
邬春阳确实挺可怜的,被人漏在了现场,还被人踩了好多脚。
左重心里领他的情,要不是他拼死在后门阻挡枪手,那天谁生谁死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左重推心置腹道:“春阳,你我兄弟同生共死,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侦察科改为情报科,你任密函股股长,先把级别升上去,以后我再想办法帮你。”
邬春阳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股长?科长你没开玩笑吧。”
这个消息真的吓到他了,从一个组员直接升到股长,简直是耸人听闻,这种好事他想都不敢想。
“不就是一个股长吗,又不是多大的官,你好好养伤,以后要把密函股给我掌握好,听到没。哎,你腿好了?”
“啊,疼死我了。”
权利对于男人来说真是一剂良药,升官后宋明浩就像是年轻了十岁,邬春阳甚至连拐杖都不用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左重这么安排也有深意的,这些天邬春阳都在医院,戴春峰就算想拉拢他也没有机会,算是可靠。
而密函股接收发送各种文件,是获取情报的好地方,左重必须找个可信的人掌握这个位置。
至于女特务傅玲,被叫来时更是一头雾水,虽然处里说要重酬当天的功劳,可光听雷响不见下雨,她都放弃希望了。
没想到被左重叫到办公室后,她从行动科小组员直接升职成情报科统计股副股长了,傅玲知道这是左重有意培养她。
看着震惊的傅玲,左重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你是丙班的学员,当时主课就是会计,到了统计股用点心,咱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有些东西别人会忘记,我不会。”
听着左重的话,傅玲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一副为他效死的模样。
等她出去后,左重的小本上又多了个勾,现在就剩下某个大个子了,左重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三节招兵买马
千里之外的北平城外,归有光和俩个小特务趴在路边,冻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浑身打哆嗦。
“老归,你不是说你是特训班的精英吗,怎么就到了北平站,还和咱们哥们苦哈哈的在这盯守。”一个特务闲得无聊,打趣道。
“是啊,还说本部的大官是你的同学,怎么人家在金陵城吃香喝辣,你在这喝西北风,你是不是吹牛。”另一个特务趁机嘲讽。
归有光不说话,他心里也苦啊,别人毕业不是去总部,就是去区站机关,就他被分配到行动组来盯梢,老天何其不公。
想他归有光在警校时,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沦落到跟一帮混混出身的小特务来盯梢,真是一言难尽。
沉默了一会,归有光没好气道:“别废话,盯紧了,这帮日本人可是专业训练过的,咱们没办法随行盯梢,只能半路蹲守,千万不能出差错。”
俩个小特务对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都成这德行了,还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呢。
也不理他,俩人点上一支烟,准备美美的抽上一口。
“还敢抽烟!老子打死你们!”
归有光一转头,看见他们竟然敢点烟,气的火冒三丈,一把就把烟头摁灭了,手里拿着枪,阴狠的看着俩特务。
说归说,闹归闹,归有光算是他们的上司,看见他真生气了,俩人不敢再刺激归有光,乖乖的趴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日本人还是没来,俩特务又忍不住问道:“老归,本部的日谍大案听说了吗,据说有人袭击总部,拿着机关枪和大炮,当时死了不少人。”
归有光深吸了一口气,他快被这俩个活宝给气死了,还机关枪大炮,你们以为金陵是荒郊野外吗,不过等着也是无聊,他也不介意让俩人涨涨见识。
“哼,那不是袭击总部,也没有机关枪,是有人袭击日谍案的证人,十一个人,都拿着德造自来得,全被总部的左科长杀了,就是我那同学。”
小特务张大了嘴巴:“我的娘啊,那这左科长一定是个行动高手,说不定肩膀上能跑马,不然哪能这么厉害。”
归有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左科长就是我的同学,后来是我的教官,他可不是什么行动高手,额,也算吧,至少咱们北平站现在学的左氏行动法就是他发明的。”
本来归有光还想讽刺一下左重的,不过想想人家现在位高权重,还破了日谍案,又杀了这么多枪手,而自己呢,算什么,无情的盯梢机器吗。
“唉,同人不同命啊,咱们呐就慢慢熬吧。”
归有光听着手下的吐槽,思维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一想,再过几年恐怕差距会更大吧。人家是总部青年干才,自己估计还在北平站浪费时光。
“索索.....”三人身后的草丛里忽然有了动静。
正在魂游的归有光,立刻一个翻滚躲避,顺势把盒子炮拿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对准草丛方向,难道是日本人发现了,归有光心中大惊。
那俩小特务此时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厚厚的棉衣中掏出枪,哆哆嗦嗦的喊到:“谁!快点出来。”
归有光恨不得打死这俩玩意,你们特么的是给敌人报位置呢,也来不及提醒,归有光几个战术动作躲避到了一个土丘后边,心说你们生死有命吧。
至于他自己,归有光抱定了以死相拼的决心,不管怎么说,他是不会当汉奸的,死就死了吧,至少也能混个追授,活着比不了左重,难道死了还不行吗。
“有光,是我。”草丛里有人小声说道。
好像是组长,归有光听出来了。不过他没有掉以轻心,继续警戒。可俩个小特务立马放下枪,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组长,您老人家辛苦了。”
“组长,这天这么冷,您受苦了。”
然后北平站行动组长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着警惕的归有光心里一叹,他本来是准备好好打磨一下归有光,将来有大用的,可惜了。
他走到归有光身边,满意的点点头:“有光,有命令,命你即刻回本部向左重左科长报告,不得有误。”
归有光脑子嗡嗡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回本部,而且向左重报告,难道有什么案子需要北平站配合吗。
行动组长知道他的疑惑,羡慕道:“你好运道,据说是左科长亲自将你调到新建的情报科,以后可不要忘记咱们这些老兄弟啊。”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特别是那两个小特务,刚刚还嘲讽呢,没想到人家产房传喜讯—升了。
这可毁了,俩人赶紧大吹法螺,马屁迭出。
“我一看老归就是当大官的料,以后发达了,千万不要忘记咱们一同蹲守的情谊啊。”
“什么老归,要叫归长官,真不会说话。”
本来还有点飘忽的归有光,听到两人的吹捧反而清醒了:“组长,现在日本人正在跟那人勾结,我现在走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还是等案子结束了我再走。”
听到归有光这么说,行动组长更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叫你娘的打磨,叫你娘的磨砺,这么好的苗子被人挖走了吧,活该!
可是没办法,胳膊扭不过大腿,总部的命令就是天条,谁也不能违抗。
行动组长语重心长的说道:“有光,案子不急在一时。左科长抬举你,你可不能拿大。你回去也可以汇报一下案子,如果能得到总部帮助那就更好了。机会难得,祝老弟你鹏程万里。”
归有光知道好赖,也郑重说道:“好吧,那我这就走了,也祝组长你们顺利,山高水远,有缘再见。”
在北平站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归有光很快登上了前往金陵的火车。
之前他来北平时也是这趟车,来时是发配,回去是重用,一样的路,却是不同的心情。
除了归有光,左重也从特训班外调的成员中,抽调了几个可用之才,用来充实情报科各股。虽然没有职位,但地方区站和情报科相比,无疑是天差地别。
左重除了军事股、密函股自己选了人,统计股任了一个副股长,其他的所有人事任命都交给了戴春峰。
这点,戴春峰是很满意的,不像是赵理君那个混蛋,竟然还想依靠副处长郑庭炳左右逢源。
投桃报李,戴春峰请示了远在南昌的光头后,立刻开始筹建情报科,一份份任命从本部下发各科室和地方,宣告特务处新的权力变更。
各种文山会海后,左重被正式任命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情报科代理科长,负责二处的情报工作。
这跟戴春峰之前的临时任命不同,属于军事委员会的正式任命,左重算是注册在案了,若是多少年后,也属于严加追逃的那种。
戴春峰不无遗憾的透露,本来他是想一步到位,直接提拔左重为科长,晋中尉军衔的。
但因为军衔有“停年“的规矩,少尉升中尉至少需要一年,加上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陈某人为难,这才作罢。
左重觉得这话有真有假,停年是有的,可他凭借日谍案的功劳,破格提拔不算太过,而且陈局长真的会为难一个小小的少尉吗。
所以这话听听就算了,反正左重也不指望这两年晋衔,毕竟戴春峰也才中校军衔嘛,不然属下一个劲的升,老戴他怎么处理。
归有光也回来了,刚到的时候吓了左重一跳,不过几个月不见,归有光就苍老了好多,跟左重站在一起更为明显。
没办法,左科长最近春风得意,仕途顺风顺水,还有美丽的小姐姐端茶倒水伺候,想老也难呐。
左重没有把归有光下放到哪个股,从其他部门抽调了几个行动好手,加上归有光一共四个人,一起负责他的安全,归有光任组长。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归有光,这种伺候人的活,他答应的不会这么痛快。
可在北方苦熬的这一段时间,原本愣头愣脑的归有光顿悟了,终于圆滑了一点。
这也让左重放心了,归有光有能力可情商低,就说那时候在特训班吧,除了他肯定还有对自己不满的人,结果就他被傻乎乎推出来,跟自己打擂台,不是蠢是什么。
现在左重文有宋明浩、傅玲,武有邬春阳、归有光,可他依然不满意,因为情报科医务所所长的位置至今空置。
戴春峰是安插了一些人,但对医务所这个位置真不在意,他也没有懂医术的亲信,就让左重自己考虑。
“宋明浩,你不是说金陵城大大小小的事,都在你心里吗,怎么连个靠谱的医生都找不到,我要你何用。”
左重对宋明浩大发雷霆,也不能怪他生气,宋明浩这些天推荐来两个兽医,一个蒙医,唯一的西医还没文凭,据他说是自学成才。
“科长啊,医生真的很难找,更别说医术高明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各大医院的心头肉,又不缺钱,怎么可能来干特务。”宋明浩觉得委屈。
第二十四节平田殒命
左重托着下巴,想了想也是,现在医生是高薪职业,社会地位也高,谁会愿意来当特务,危险大,名声也不大好听。
可是医务所很重要,以后行动难免有受伤的,重的可以送医院,难道轻伤也要去医院吗,浪费医疗资源不说,情报科经费又不是大风吹来的。
想了一圈,左重想到了中央医院的凌三平,这人有点怪,而且貌似挺好忽悠的,想了一会,左重觉得可以试一试。
“老宋,你和邬春阳去一趟中央医院,找凌三平凌医生,问他愿不愿意换一份新工作,同样可以救人,还可以救国。”左重忽悠道。
“是的,科长。”宋明浩如蒙大赦跑路了,决定再也不能自吹自擂了。
“终于可以偷懒了,哎。”
左重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些天可把他忙活的够呛,从幼儿园算起到,前世他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小学时的小组长。
到了民国当教官,当防谍组组长都是混日子,也不用管什么具体管理事务,现在当了情报科长,真够手忙脚乱的。
“科长,你要喝什么?”门外响起清脆的声音。
左重把脚搭在桌上,无精打采道:“喝,这些日子太累了,喝点咖啡提提神。”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喊道:“用科里买的咖啡,别用我自己买的。”
没一会,何逸君身着军装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看着左重慵懒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笑容。
“逸君,你好好的疗养院工作不干,来特务处干什么,趁着处座还没完全答应,赶紧回去吧。”
左重很无奈啊,也不知戴春峰怎么想的,何逸君说了一句愿意来特务处,他竟然答应让她试试看,还把何逸君放在自己身边,当个秘书。
现在的特务处,未来的军统是个大泥坑,虽然有抗日的功劳,但也做了不少恶事,自己进了也就算了,他是真不想何逸君掺和进来。
何逸君替他加上糖块,低头说道:“我现在还怎么回疗养院,大家都知道了我的事情,虽然是为父母报仇,可别人觉得我杀了...”
“你什么,心思太重?城府太深?哼,真是妇人之见,要是她们遇到这种事,能做的就是哭哭啼啼吧。”左重不乐意了。
“所以啊,既然她们不喜欢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待着,我也不缺钱,父亲在遇害之前,已经将家中现金汇给我了,只是我不想用而已。”
左重理解她:“那钱就不要动了,是你父母留给你最后的念想。唉,你愿意来特务处就来吧,终究是饿不着你的。”
“嗯。”
左重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头痛欲裂:“逸君,这些东西你帮我处理了,愿意扔了就扔了,愿意烧了就烧了。”
何逸君白了他一眼:“左大哥你尽瞎说,这些可都是机密,我可不敢看,要是让处座知道了,到时候再把我抓起来。”
左重贼兮兮的坏笑:“没事,到时候我来审你嘛。”
两人想到刚刚认识的时候,不禁都是一笑,人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何逸君忽然说道:“科长,行动科陈组长刚刚来电话,让你去看守所,平田京子今天枪决。”
哦,原来是这样,左重看了看日期,也差不多了。
疗养院日谍案牵连甚广,从上到下都希望早点结束,盼望平田京子快死的人拉起手来能绕金陵城一圈。
“你和我一起去吧,开心点,就当祭祀你的父母。”左重胡扯着往外走,他不希望何逸君总是活在过去的仇恨中。
两人走到洪公祠一处小院里,这是特务处内部看守所,抓回来的人犯暂时羁押在此,如果有需要枪决的人犯,也都在这里执行。
左重他们到的时候,平田京子已经被捆绑好,站在围墙边,陈恭澍和其他一些大小特务站在远处,正在那指指点点。
“恭澍兄,你们这里审完了?”左重跟陈恭澍等人打了声招呼,寒暄道。
陈恭澍笑着说:“有没有审完,你这个情报科长还不知道吗,这女人是个硬茬,什么手段都用了,很多东西就是不说。”
左重沉吟,平田京子所有的审问记录他当然看了,不但看了,还认认真真的研究过,大部分没有什么价值,重要的情报传递方式只字不提,这可是重要线索。
当然了,他不会干出刀下留人的事情,这么做岂不是打了所有参与审讯的同僚的脸。
哦,别人都没用,就你最高明,这样的人混不下去的。
左重走到平田京子面前,惋惜的说道:“京子小姐,我也不说什么还有机会了,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助纣为虐。”
平田京子被拷问了多日,早就没了往昔的风采,脸上和手上伤痕累累,但听到左重的告别,还是很有风度的回答。
“呸,大日本帝国万岁,天闹黑卡板载。”
左重见她一脸淡然,走回来跟陈恭澍说道:“那就开始吧,行刑后我有事跟恭澍兄你聊聊。”
陈恭澍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了下手表,然后手臂一挥,行刑的特务们拉开枪栓,上膛,瞄准。
“行刑!”
“呯!呯!呯!”
这个勾连众多军政官员,窃取情报,企图刺杀高层的日本间谍就此丧命,左重陪着何逸君站了一会,见她面色正常才放心。
左重默默说道:“这只是利息,我会帮你找到当日行凶的具体凶手,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说完,左重让何逸君先回去,自己拉着陈恭澍找了一家小茶馆,两人凑着花生瓜子听着台上的评弹,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恭澍兄,给你透露一个好消息。”左重左右观察了一下,小声说道。
陈恭澍心中一喜,他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啊,赶紧询问:“慎终,什么好消息。”
左重嗑了一个瓜子,神秘道:“处座准备让你去地方上。”
听了左重的话,陈恭澍面色难看,这算什么好消息,没想到左重刚大权在握,就这般消遣自己,陈恭澍有点怒了。
看到陈恭澍这样不经逗,左重无奈补充道:“是去北平站任站长,这算不算好消息,我说恭澍兄,你也太不懂幽默了吧。”
陈恭澍想脱鞋打他的脸,你小子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自己呢,从洪公祠特训班毕业,一年多了仍然是个组长。
他幽幽的对左重说道:“老弟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以前你是学员,我是少尉;后来你是少尉组长,我是少尉组长;现在你是少尉科长,我还是少尉组长,你说我能不急吗。”
好吧,左重觉得老陈快疯了。不就是职位嘛,不就是军衔嘛,都是为党国做事,那么计较干什么。
当然,他是不敢跟陈恭澍说这些话的,怕死人。左重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处座要派你去北平站吗?”
陈恭澍摇摇头,北平、津门、沪上都是甲种站,站长都是高配中尉军衔,他停年时间可没够。
现在这么突然的提拔他,他心里还真犯嘀咕,看到左重的样子,心知他了解此事,于是一把握住左重的手。
陈恭澍情深意切:“左重,慎终,老哥对你一直不错啊,你可要为我指点迷津,以后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左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甩开他的手,不再逗他,将他为何调职一事如实相告:“我前些日子从北平站调来一个护卫,这事你知道吧。”
陈恭澍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
装作没看到,左重透露道:“我的护卫跟我说了北平站的一个发现,北洋一耆老被日本人收买,他与军中败类勾结,准备投靠日本人。”
陈恭澍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现在北方情势危机,若真的像左重说的那样,北平危矣,华北危矣。
“我报告给处座后,处座也很为难,毕竟涉及到耆老和军方,没有切实证据,不好妄动。这才安排恭澍兄你去,谈话时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左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多谢!”
陈恭澍知道这人情大了,有准备和没准备去谈话,肯定是不同的。再说了,你先得到这个情报,也说明你的能力强。
左重不会参与西南事,但打击小日本他责无旁贷,归有光把北平站的发现告诉他,他与戴春峰商议后的结果就是,派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探探路。
有结果就上报光头,没结果那也不亏,陈恭澍在老戴身边任劳任怨,也该提拔了,老戴还让左重透露点情况,让他有点准备。
回到特务处,宋明浩回报了一个好消息,凌三平被他和邬春阳忽悠,不,说服了,愿意来当情报科的医务所所长。
“好,老宋你干的好!”左重闻言大喜,凌三平的医术那是没得说。有了他,将来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想当年,老子的队伍刚.....”
左重得意的哼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完事具备,只差东风了。去哪里请这股东风,他心里也有数了。
第二十五节第一把火
情报科改组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由处长戴春峰、副处长郑庭炳主持。同时还有个新人,新任情报科副科长古琦少尉,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特务。
会议一开始,戴春峰就拍了桌子:“侦查科之前的工作,说实话,我是不满意的,赵理君不光识人不明,日常侦破工作也不尽如人意。
现在改组为情报科,左重担任科长,你们要发扬革命精神,服从,尽忠!如有三心二意者,军法处置!”
这话说得底下人冷汗直冒,侦查科老人更是坐立不安,不过还好,戴春峰说到这就不说了,算是给左重面子,方便他接下来收拢人心。
而副处长郑庭炳就和颜悦色多了:“情报科的工作错综复杂,所以需要专业的情报人才。古琦古副科长是南昌行营调查科的大将,这次充实到特务处,就是上峰的重视。”
左重在一旁微笑鼓掌表示赞同,看来古琦的靠山是郑庭炳啊,老郑竟舍下脸亲自给他站台,不过只要有利于工作,左重不会针对古琦。
看到左重的反应,戴春峰是满意的,没有大格局做不了大事情。而郑庭炳是先满意后失望,满意左重的态度,失望是没有早点拉拢左重。
左重等两位处长说完,轻咳了一声:“我们先欢迎古琦副科长,相信有他加入,咱们情报科工作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大小特务们再次热情鼓掌,古琦也站起来鞠了一躬,但没有说话,很能摆正自身的位置。
戴春峰和郑庭炳都是大忙人,又说了几句就走了,左重和古琦将两人送了出去。
送走两位处长,左重说道:“接下来情报科除了要完善自身的内部构架,更重要的是打响第一炮,让别人知道咱们不是吃素的,你们谁同意谁反对?”
所有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古琦也是如此,开玩笑,刚刚处座特意来给你撑腰,我们又不是傻子。
“安全点枪击案里的那些枪手都是假警察,你们看一下卷宗,告诉我你们发现了什么。”左重让何逸君把一沓卷宗发了下去。
一个好汉三个帮,民国这么大,左重就是柯南重生又能管的了多少事,所以他必须培养出可靠的手下,才不至于靠他一个人撑起这个部门。
情报科上下低头查看起卷宗,有的人明显在磨洋工,眼睛看着卷宗,早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古琦则很认真的看着,偶尔还点了点头。
左重将众人的表现一一记在心里,工作能力不行可以培养,但态度不能有问题,这些人得尽快整走,省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邬春阳首先看完提出的疑问:“科长,其实之前我就有所怀疑,金陵警署的制服都是由工厂直接运输到警署分发的。
一件两件制服被偷还可以解释,可十几件的警服,而且看照片还很合身,问题就很大了。”
归有光有不同意见:“想要弄到也有办法,洗衣厂、制衣厂这两个渠道就很容易,毕竟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
宋明浩被他俩抢了个先,生怕别人再抢他的话,赶紧说道:“我觉得从事发地警署查起,交火后他们那么晚才到,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听着大家的讨论,左重听着,有好的思路就写在小本上,直到大家的想法说完了,他才满意的拍拍手。
“很好,我看这样就很好,咱们情报科就是要这样,有好的想法就说,就算没有用,也能帮助别人打开思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底下哄然大笑,他们的感觉很不错,赵理君在的时候大权在握,所有事情他一言而决,手下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提。
古琦也很满意这位年轻科长的做派,干事情就怕遇到不懂行又要处处硬干的领导,不过他没有说话,初来乍到,多听少说。
等大家笑完,左重总结:“我听大家说完,大概是这么几个思路。一是从人出发,查清这些人的底细,关系网,以此来倒推幕后黑手。
第二从物出发,查警服,查武器,查他们的物品。第三是从路线出发,从事发地倒查,看这些人经过了哪里,最终是从哪里出发的。
第四从报复灭口的可能性出发,调查日谍案的嫌疑犯,特别是涉及军中的。第五从内部查起,查清是谁泄露了安全点的情报。”
情报科众人点头,很多人也是老情报了,实力是有的,以前只是被赵理君压制了,现在有了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左重环顾一圈,严厉警告道:“那就分组查起,但我有几个要求,你们要做到人有旁证,物有法证,不允许趁机敲诈勒索,更不允许收取贿赂,否则军法处置!”
“是。”
左重知道,他们答应的痛快,但操作中肯定会捞一点,没办法,整个果党都是这样,只能尽量减少这样的情况。
又具体分配了各个股的任务,左重又问古琦:“古副科长,就这样吧?“
古琦当然是同意的,左重宣布:“散会吧,凌所长,会议结束之后,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众人作鸟兽散,凌三平跟着左重到了办公室,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当时怎么就被宋明浩和邬春阳给忽悠了。
左重笑吟吟:“来,凌医生请喝咖啡,到了特务处有没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有点后悔。宋股长和邬股长说了一番国家大义,我就稀里糊涂答应了。要知道,英国人的医院可愿意花一万元请我。”凌三平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我可没有一万元,凌医生是至诚君子,才会被他们说动。如果说有的人在光明中为民族成仁取义,那我们就是藏在黑暗中的利剑,一剑封喉。凌医生不愿意的话,你可以随时离开,左某说到做到。”
左重确实是这么想的,情报工作需要坚定的信念,靠哥们义气、酒色财气、甚至强迫欺骗是做不好情报工作的。
凌三平无所谓的耸耸肩:“其实,我对你们的工作也挺感兴趣的。”他被刚刚那句黑暗中的利剑震撼到了。
“是我们,那就欢迎凌医生加入我们,请。”左重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对了,凌医生你看过枪手尸体了吗,有什么想法。”
“当然,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但刚刚会议上不方便说。”
“哦?凌医生这么快就适应情报工作了吗,哈哈。”
凌三平不理会左重的取笑,手中拿着咖啡杯,潇洒的翘着脚,阳光下犹若贵公子。看的左重心里无语,你他娘这么帅干什么。
凌三平问道:“你知道食物在肠胃内停留的时间不同,消化程度也不同吗?”
左重翻了白眼:“我也是经过专业警官训练的,自然知道。”
“根据胃内食物来看,这些人在十个小时内就吃了一种食物,红油米饭。”凌三平优雅得喝了一口咖啡
左重听到这话愣住了,他从沪上来金陵时,就在火车上吃过这种神奇的食物,把咸味红油盖在米饭上,除了难吃便宜没有任何特点。
金陵是国都,各国商人、掮客、政客在这里生活,这自然也带来了各国的餐馆。可这种火车上的特色食物,恐怕没有餐馆会卖,也没有人会买。
从外地来金陵,几个小时内就搞来了伪装的衣服,得到了安全点的情报,这也太迅速了。
这还没考虑到武器,如果武器也是从金陵获取的,对方的情报支援能力有点吓人。
“你觉得特务处里有问题,所以刚刚才没说?”左重忽然问凌三平。
“有没有问题是你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误导你,大家刚刚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先走了,说一句,你的咖啡很难喝。”凌三平说完就走了。
左重琢磨着刚刚的对话,行动迅速,情报准确,一击必杀,标准的特务行动,在民国能有如此实力的,就只有少数几个国家力量了。
具体到哪个国家,除了日本左重想不到其他的,这是平田京子间谍网被破获后,日本情报机构的亡羊补牢之举吗?
可是这说不通,想要靠谋杀证人来为平田京子脱罪?事发时她确实还活着,但日本人应当明白,此案已经成了政治事件,平田京子绝对活不了。
所以刺杀证人是为了什么,大家都是干情报的,左重不相信日本人会做没意义的事情,或许日本人从中能得到好处?
看来还是得从金陵警署入手啊,厨子自杀案的疑点,枪手的伪装,处处都有金陵警署的影子,左重当即决定去那里看看。
“归有光,去首都警察厅。”
“是。”
带着归有光和几个护卫,汽车向着警察厅开去,可开到一半,左重忽然又让归有光改变方向,直接内政部。
左重的老朋友邢汉良就在内政部警政司,那里是民国警察事务的总机关,如果左重想要查金陵警署,那里才是资料最齐全的地方,也比去首都警察厅要保密。
特务处现在名声在外,到了内政部之后,门口的警察一听是特务处的人,赶紧让开路障。
内政部总务司闻讯后更是派出了一个科长前来招待,给足了特务处面子。
第二十六节邢汉良
见面互相介绍了一下身份,来自总务司的杨科长没想到左重这么年轻,还是特务处的实权科长,那一点点矜持立刻扔到了太平洋。
他赶紧摇着左重的手:“哎呀,左科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这都中午了,要不咱们先去吃一点工作餐?”
左重也笑容满面:“客气了,兄弟这次来是为了公事,此事事关重大,能不能先去警政司,下次我摆席宴请老兄。”
杨科长又客气了几下,看见左重态度坚决,只好说道:“那请左科长跟我走吧,你们的案子涉及到警政司?”
听着对方的试探,左重一边走一边打着哈哈:“那倒不是,我们此行是来查阅资料,而且我有一好友在警政司工作,这次算是以权谋私啦。”
杨科长义正辞严:“我等又不是石头人,难道为了工作就要六亲不认,这没道理嘛。见见好友又得了什么,不知道左科长的朋友叫什么?”
“邢汉良,就是不知道在警政司哪个科室,等会还要劳烦杨科长帮我问一问。”左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看着杨科长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左重心说,老邢啊,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到了警政司后,杨科长尴尬的发现警政司大小头头都走了,正是中午时间,这些警官又身居高位,宴请总是不缺的。
杨科长叫来值班的警员,准备让这位特务处科长先会会老朋友,但值班警员给出的答案让他火冒三丈。
“人呢,你们警政司是吃干饭的吗,好好的一个警官竟然找不到了,简直荒诞!”杨科长怒气冲冲的对着一帮警官骂道。
杨科长还想买个好给左重,结果到了警政司之后发现人没了,准确的说,他们说没听过邢汉良这个名字。
看着暴怒的杨科长,警政司的人脸色不好看,总务司是内政部的钱袋子,想趁机收拾一下他们那可太简单了,司里的头头脑脑都不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挨骂。
“杨科长,既然没有人知道那就算了,咱们还是先办公事吧。”左重面色阴沉,他很担心邢汉良,但不想给人太过嚣张跋扈的感觉。
“哎,好吧。你看今天这事,真是........。”杨科长连连道歉,本来想讨好下特务处的人,结果却搞得这么不上不下。
人家也是好意,左重温言安慰了他一番,言明过些日子请他聚一聚,杨科长这才放心离开。
杨科长走了之后,左重面色一变:“刚刚杨科长说了,我们是特务处的,今天来查一件案子,你们把金陵所有警署的人员、房产、汽车底档拿出来,不准遗漏一张。”
对杨科长要客气,因为人家是来帮忙的。对待警政司这帮酒囊饭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左重也是一肚子气。
“是,你们赶紧去拿资料,左科长请。”一个警长反应过来,赶紧嘱咐人去拿资料,自己陪着笑脸带路。
左重和归有光几人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一间大房间里,看样子像是警政司的会议室,地方挺大,光照充足,适合查看资料。
这人有点眼力,左重看了眼警长,心中一动:“谢谢,你姓什么?”
警长受宠若惊:“卑职姓宁。”
竟然姓宁,左重肃然起敬,这个姓了不起啊,他都有点挖人的冲动了。
“你是不是知道邢汉良?”左重开门见山,没时间绕圈圈。
他怀疑警政司的人知道邢汉良,因为杨科长询问的时候,有几个人表情不对,其中就有这个宁警长,趁着现在人少,倒是可以试探下。
满面笑容的宁警长看了看门外,小声道:“是的,汉良被发配到分署了,现在在当巡警。”
巡警?左重一愣,巡警可是最底层的警员,不但累,油水也少,因为干的都是面对老百姓的工作,还被骂成臭脚巡。
但邢汉良有关系啊,他不是有个远房舅舅在内政部吗,还是个司长。警政司有几个胆子,敢得罪他,还把他发配了。
宁警长解释道:“汉良刚来的时候还好,但自从他舅舅调任后情况就变了,加上司里一个官长跟他舅舅有些矛盾,所以......”
左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行,邢汉良这人口无遮拦,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觉得直爽,不喜欢的人觉得这是桀骜,难免得罪人。
“多谢宁警长了,那汉良在哪里巡逻?”
“就在汉中门附近。”
宁警长叹了一口气:“汉良跟我相处的不错,可我就是一个小警长,实在帮不了他,只能帮他找个油水多点的街面,还请左科长理解。”
左重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微笑道:“能这样就算不错了,你说那个司里的官长,具体是做什么的。”
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微笑,宁世斌心里一突嘴上说道:“是我们警政司司法处副处长,这人有些来头。”
哦,原来是司法处的副处长,掌理关于违警事件,一切刑事案件的侦查以及拘留所的收管事项,算是实权人物了,怪不得外面那些人不敢说话。
“科长,要不要把那老小子抓了,听说日谍案还有些尾巴。”归有光也认识邢汉良,都是铁憨憨嘛。
左重想了一会,决定先办正事,挥挥手没再说什么,正事办完了有的是理由炮制他。
宁警长tui了一声,还以为多大的人物,结果就这?
很快,警政司就把左重要求的资料拿了回来,东西不少摆了一桌子,特别是人员档案,有数千人之多。
“资料全部带走。”确认了这是备份资料,左重一声令下带着资料就走了。
警政司的人想要阻拦,可想到特务处的传言又怂了,只得目送左重他们离开,还得陪着笑脸。
“老宁,你跟邢汉良玩的不错,刚刚你跟那个科长说什么了?”值班警员斜眼问道。
宁警长叫天屈:“哪有,你可别瞎说,他就问我邢汉良去哪里了,我哪里敢说,走走,我请你喝一杯。”
不提警政司内部的勾心斗角,汽车后座的左重看了看手表:“先不要回处里,绕着汉中门附近转一转。”
驾驶位上的归有光回头:“是要去找汉良吗,现在正是中午,他会不会休班了?”
“那个副处长要整汉良,你觉得底下的分署会不知道?如果是我,就是要汉良中午巡街,晚上值班,不然怎么讨好大人物呢。”左重看着窗外说道。
感觉左重心情不好,归有光和护卫们大气也不敢出,汽车顺着汉中门附近转圈,一连看见几个巡警都不是邢汉良,左重有点烦躁。
如果说左重烦躁,那这时候的邢汉良就是欲哭无泪了,警官学校毕业之后分配到内政部,响当当的荐任官,混个一年资历,捞个警长不成问题。
可靠山突然调走了,自己又得罪了上官,混成了巡警,成天处理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破事,不知道出头之日在哪里。
“后生,这黄包车撞了我,你得让他赔我钱。”
“你说话要凭良心,我离你八丈远,怎么碰得到你。”
邢汉良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和一旁气得发抖的黄包车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是亲眼看见这老汉自己倒下的,但谁让副署长是这老家伙的便宜女婿呢。
“老先生,您给我个面子算了吧,你看着他哪有钱,就一穷拉车的。”邢汉良只能说说好话,把这老家伙哄走。
老家伙口沫乱飞:“臭脚巡有个屁面子,今天你要是不秉公执法,我让你们署长收拾你。”
邢汉良脸黑了,不就是你女儿给副署长当外室吗,说的好像明媒正娶一样,想想这破差事干着也没意思,不如走人。
“汉良,总算找到你了。”
邢汉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正是一脸笑意的左重。
“啊呀,左重!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警官学校当教官吗?”邢汉良拽着左重的胳膊,使劲的拍了拍。
那老家伙看着左重几人,一身的黑中山装,腰间鼓鼓囊囊的,又听臭脚巡说是什么警校教官,知道来人不是简单人物,悄悄爬起来跑了。
归有光还想去追,左重拦住他:“算了吧,就是一个老泼皮,以后让汉良自己收拾。”又看看兴奋的邢汉良:“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邢汉良不是傻子,看着左重发号施令的样子,比自己看过的警政司长还要威风,心中嘀咕左重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找了一个干净的小馆子,几个护卫在前后门坐下,左重和归有光、邢汉良一桌,点了些酒菜聊了起来。
没聊两句,邢汉良大吃一惊:“什么,你现在是特务处科长了!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委员长亲戚。”
从毕业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邢汉良知道混得最好的同学,也不过是警长,可左重怎么就成了科长,太让人吃惊了。
左重得意大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了,来,喝一杯。”
第二十七节进展
“特务处是新部门,排资论辈的情况少,加之遇到一件大案,所以职位就升得快了一些,只是小小的科长而已。”
左重没有将他的工作说的太具体,特务处的工作很复杂,知道这个部门的人,你不用解释,不知道的你也不能主动说明。
邢汉良虽然听班军解释过特务工作,但不太详细,幸好他为人豁达,左重不细说,他也不问,两人只述友情不提其他。
左重没跟邢汉良说太久,两人下午都还有工作要干,他把自己现在的电话、住址告诉了邢汉良,以免以后失去了联系。
临走前,左重神秘说道:“你的工作不用担心了,我猜警署那里会有好消息在等你,以后遇到事情就来找我。”
邢汉良不明就里,以为左重说的醉话,可等他回到警署,看到署长和副署长的灿烂笑容,才知道左重所言非虚。
警政司的加急调职命令到了,所有人都知道,下来体验基层的邢警官要鹏程万里了,邢汉良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左重干预的结果,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真不简单呐。
能够影响警政司的人事命令,可不是左重口中小小的科长能做到的,不过邢汉良也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有立刻联系左重,他知道左重看重的是同学情谊,如果自己上赶着吹嘘拍马,恐怕才会真正失去这位朋友。
这边回到特务处的左重也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就多谢杨科长了,不,杨老兄!哈哈哈,好的,回见。”
来电话的是内政部杨科长,对方告诉他,内政部的某个实权司长出面,把邢汉良要回了警政司,请他放心。
这都是门道,如果这位杨科长什么都不做,恐怕早就在总务司混不下去喽。
“逸君,请古副科长过来,我有事跟他商量。”左重挂了电话,对秘书何逸君说道。
现在何逸君正式加入特务处了,有编制的那种,挂下士军衔,左重发现她穿军装比穿服务员的衣服合适多了,有股子英气。
左重在胡思乱想着,古琦过来了,一见面古琦给左重点上一根烟,然后喜笑颜开,搞得有什么大喜事一样。
“科长,咱们情报科的福利真不错,刚刚行动科给我送来了不少东西,价格不菲啊。”古琦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开心,此外还有点老实汇报的意思。
左重满不在乎:“这都是规矩,案犯的家产抄没,除了上交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按官阶分润,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活。”
古琦感慨道:“还是咱们特务处好啊,虽然薪水不能实发但油水多,行营调查科那边甚至连油水都没有,只能喝西北风喽。”
古琦这话左重不信,调查科是面对西南的,权力大得吓人,说你是地下党就是地下党,竹杠敲的邦邦硬,怎么会缺钱用。
古琦知道左重不信,连忙解释:“那边赚钱的路数多,可花钱的地方也多,科长你知道调查科有多少人吗?”
“多少?总不能比特务处还多吧。”左重抽着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千二百多人。”
“咳,一千多人?”
左重吓到了,一口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特务处有近700人已经够惊人的了,没想到调查科更惊人,不过这些人都是情报人员吗,左重不信。
“一千多人,那岂不是把西南摸得清清楚楚,看来委座的剿匪大业指日可待啊。”左重缓了一下,隔空拍了个马屁。
古琦不屑道:“屁,一千多人里光是各级长官的亲属就有一百多人,还有地方的土匪、恶霸,反正都是些蠢猪饭桶。”
这才对嘛,戴春峰辛辛苦苦的设立洪公祠、杭城特训班,不过训练出几百个基础情报人员,行营调查科真要有一千多个合格的情报人员,那才是见了鬼。
左重也不绕弯子:“老古,上午我去了内政部警政司,拿回来了一些档案,其中有一些警用车辆的资料,需要你去调查。”
古琦也是老特务了,会意道:“科长,你的意思是那些枪手乘坐汽车去的现场?”
“哼,一群全副武装的假警察,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在金陵城里逛荡?你去调查的时候记得找最底层的巡警盘问,最好要上有老下有小,说清事情的严重性。”左重冷哼一声。
“好的科长,是不是咱们科里也?”不知道事情的深浅,古琦有点犹豫。
左重把凌三平的发现,和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不管是科里,还是处里,肯定有问题,否则不能解释枪手这么快知道安全点的位置和防卫情况。”
古琦摸了摸有点秃顶的脑袋:“是这么个理,行,我知道了。”
左重又叮嘱道:“需要人手就去找密函股的邬春阳,他是杭城特训班出身,可以信任,至于其他人你要多个心眼。”
古琦也是老玩家了,当即表示明白,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左重没有把他挂起来,还对他委以重任,这个情他得领。
当领导就是好,很多事情安排下去只要等回报即可,左重没事逗逗何逸君,跑去骚扰骚扰凌三平,这日子过的也挺开心。
他过的开心,情报科上下却累得半死,情报科改组后的第一个案子,大家都铆足了劲,在没日没夜忙活下,一条条线索被挖掘出来。
有检票员证明,案发当日从沪上到金陵的火车上看到其中两个枪手,当时两人身穿长袍,身边没有行李,有火车站搬运工旁证。
车站黄包车夫辨认处另外一个枪手,他带着对方前往金陵城中一处旅馆,路上此人没有多说话,但车夫从仅有的对话判断是东北口音。
旅馆老板证明,当日陆续来了十几个成年男子,开了不同的房间,期间并没有交流,使用的证件也没问题,都是沪上警署开具的。
旅馆门外的烟贩回忆当日客人很多,他没有看到这些人去了哪里,但注意到有警车停在附近,因为害怕被警察赶走,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警服制造厂老板辨认,枪手所穿警服为该厂生产,根据警政司档案证实,此批警服下发范围很广,金陵各警署都有分发。
金陵兵工厂的工程师证明,枪手所用的武器为德造自来得,并不是民国兵工厂生产,但与德国商行问询商洽后无果。
安全点附近洋装店老板证明,枪声响起前似乎看到了警车,但不能确定,店内伙计则肯定自己看到了汽车,一辆警车,一辆同款黑色汽车。
——根据给出的照片辨认,伙计看到的汽车为黑色福特轿车,这是政府统一订购的车辆,跟左重的汽车一个型号,各大警署共有29辆。
附近报亭老板证明,枪响时间为上午9时19分,他当时特意看了手表,金陵警署车辆赶到的时间为上午9时50分。
——情报科多次实验,从最近警署到案发地开车需要5分钟,问询路线上的店铺摊点,证人都证明当日沿途并没有拥堵,或者其他事故。
有人证明,枪响后20分钟,有一辆黑色汽车飞速开走,往汉中门方向开去,根据沿途询问调查,汽车最后在莫愁湖附近失踪迹。
日谍案嫌犯关系网调查结果,未发现任何异动。
内部人员调查结果,特务处案发当日在外人员,包括左重在内共有82人。
——有任务在身共有59人,其中32人有两名以上人证,27人至少有一名人证,这些人没有时间和机会跟外界联络。
——无任务外出23人,能证明路线、时间、去向的共有20人,只有3人无法证实行踪,其中一人为情报科人员。
左重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禁感叹这就是国家力量,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有过行动轨迹,国家想要查就能查的出来。
查的差不多了,左重把手下都召集起来前往会议,同时让邬春阳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左重看到人到齐了,小声跟一旁的古琦说了两句话,扫视了一圈说道:“现在请大家互相监督,把身上的配枪退膛,退弹夹。”
底下的特务们心中一紧,都老实的把武器拿了出来,按照左重的要求处置,眼睛也盯着身边的同事,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看到隐患排除,左重一声怒吼:“赵二,枪击案时你去哪了!”
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个人被身边两个特务死死的夹住,把他身上的武器掏了出来,压着他到了左重面前。
“赵二,你是特务处里的老人,知道军法和处里对叛徒是怎么处置的吗?”左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知...知道。”赵二吓得面色惨白。
左重又一次怒道:“知道你还敢里通外国,帮着敌人杀害自己的同志!”
赵二已经语无伦次了:“不是我,我没有,科长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勾结日本人。”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赵二这是不打自招啊,想到特务处对叛徒的处置,很多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呵呵,我还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日本人。赵二啊赵二,你之前是赵理君的司机,他事发后应当将你清退,处座可怜你才让你继续留在处里,你就是这么报答处座的吗。”左重一拍桌子。
随着拍桌声,赵二一下子跪倒在地,哭天抹泪:“科长你饶了我吧,我没办法啊,他们有我的把柄,我不能不做啊。”
第二十八节金陵警察厅
“什么把柄,这事跟赵理君有什么关系,你要老实回答。”左重问他。
赵二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跟廖雅,不,平田京子认识,后来她拉我下水,我才创造机会让她跟赵理君结识,推荐她去汤山疗养院。”
原来还有平田京子的事,左重恍然:“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初我给赵理君开车,有一次撞到了一个女学生,我当时吓的要死,没想到她善解人意,并没有怪我。”
“是不是之后她主动联络你,你们就成了好事,接着她又问了你一些特务处的事,你就这么傻乎乎的告诉她了?”左重无语了,这么简单的套都看不出来吗。
赵二懊恼道:“是,她还给了我一些钱,可有一次她突然摊牌,告诉我她是日本人,如果我不听话就告发我,我就只能....”
左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个心理素质还当特务,将熊熊一窝,赵理君真是该死,去大西北吃沙子真是便宜他了。
“继续说!”
“是,疗养院案发后我吓得要死,可最终平田京子没把我供出来,我还以为躲过一劫,谁知有人给我留了一份信。”
“详细说,这信是谁给你的,放在哪里了。”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信就放在门缝里,信里让我搞清楚安全点的位置,还有具体守卫情况,并让我案发当日去旅馆接人。”
左重不耐烦道:“老实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认不认识那些枪手,还有你的车能坐几个人,现场有没有别的车。”
赵二赶紧点头:“我不认识那些枪手,当时还有一辆警车配合枪手,开车的人穿着警服,我只看到了半边脸,但绝对能认出他。”
说到这,赵二一把鼻涕一把泪:“科长您饶了我吧,我是迫不得已,我不知道您也在那,不然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左重懒得再跟这种人废话:“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严加审讯,把事情彻底说清楚,一定要把口供坐实了。”
左重说完转头跟古琦商量:“剩下两个行踪不明的人,虽然没什么疑点,但我会跟处座汇报,直接开革。”
古琦点点头同意,干情报的就这样,没证据那也不能轻易放过,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不严加审讯那两人,开革算是最轻的处理了。
左重悄悄解释:“这两人跟军事委员会都有关系,既然没有疑点那就算了,不要搞得天怒人怨,我们要给年轻人改过的机会嘛。”
事实上他是怀疑这两人有地下党背景,后世传言说地下党能当军事委员会一半的家,所以他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古琦连连点头,觉得左重此事做的稳妥,要是得罪了军事委员会的大佬,别说他和左重,就是戴春峰也扛不起这个黑锅。
没有了内鬼,有些事情就可以公开了,左重将头转向古琦:“古副科长虽然刚来科里,但这几日不辞辛苦,深入调查,让他给大家介绍一些新情况。”
“都是咱们科长领导有方,我就是跑个腿。”古琦赶紧站了起来。
左重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你坐下说吧。”
古琦这才说起了正事:““科长认为枪手去现场肯定有交通工具,并委派我调查警署配车的使用情况,根据大家外调的结果,我将主要目标划定在福特牌轿车上。
金陵警务系统中此款车共有29辆,案发当日都不在警署,能确认14辆用来接送警署高层亲属,3辆参加婚礼,5辆执行公务,3辆进行保养,只有4辆无法查证用途和去向,且都属于金陵警察厅。”
左重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进驻金陵警察厅,进行公开调查,要把这些车当天的使用情况摸清楚,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听到没有。”
“听到了。”
“是不是秘密调查,公开调查的话,容易打草惊蛇啊。”古琦表示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左重应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哈哈,老古放心吧,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你觉得能够调动警车,又可以调配这么多警服,对方会是普通警察吗,咱们只要盯着警署的高层就可以了。”
左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案件进行这一步已经没法秘密调查了,他也想看看对方被惊了之后会去哪里,跟谁见面,能不能顺藤摸瓜。
开完会,情报科的大小特务倾巢而出,按照不同的分工开始工作,左重带领一队人去金陵警察厅摸排,古琦和剩下的人进行暗中调查。
到了警察厅门口,左重一挥手,门口的守卫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特务们下了枪,来往的警察看得目瞪口呆,立马就有人出来阻止。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警察厅。”
“特务处执行公务,切莫自误。”
竟然是特务处,原本叽叽喳喳的警察们没动静了,这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当即就有人小跑着向警察厅领导汇报。
听到守卫被人下了枪,金陵警察厅头头脑脑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你特务处管天管地,可我金陵警察厅也不是好惹的,马上派人前来交涉。
一名副厅长气势汹汹的走到左重面前,指着鼻子骂道:“他妈的,你们要干什么,把人给我放了,这里是金陵警察厅。”
他倒不是认识左重,而是其他特务都在忙活,只有左重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号施令,看样子就是特务处行动的负责人。
左重不惯着他,拨开他的手指:“你特么嘴巴放干净点,特务处办事,识相的滚开。”
副厅长怒极反笑,他是从军队退下来的老油条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天不怕天不怕,当即掏出腰上的配枪对准了左重。
他这一动不要紧,特务们看到科长被人用枪指着,全部掏出了配枪对准他,而警察们见到上司掏枪,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场面一下子僵持起来。
左重沉着脸挥挥手:“放下枪,我倒要看看这位警官敢不敢开枪。”说完他走到枪口前,把脑门递了过去。
他知道金陵警务系统有大问题,但对方也是执法机构,很多事情不能硬来,现在警察厅持枪顽抗调查,倒是很好的借口。
那副厅长有些骑虎难下,今天这么多手下在这里看着,要是放任特务胡所非为,以后他在警察厅还怎么混,一咬牙他将手枪上膛。
“不准动!放下!”
这下特务们也不管左重的命令了,再次举起了手枪,邬春阳更是直接把枪口抵到了副厅长的胸膛,眼神凶猛。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办公楼里又走出了一人,急忙朝着对峙的两方人马喊道:“你们在干什么,都是自己人,赶紧放下枪。”
警察们看到来人,犹豫了一下将武器放下,相比副厅长,这位才是金陵警察厅的主人。特务们趁机围到左重身边,以防意外。
金陵警察厅厅长温建刚很头痛,本来想让副厅长白问之探探来人的根底,没想到直接谈崩了,这要是枪响了,他这个警察厅长也当到头了。
温建刚将副厅长白问之的配枪夺下:“白问之,你要干什么,不问清楚就随随便便掏枪,你是要造反吗。”
听他的意思,好像白问之问清楚就可以掏枪似的,左重懒得做这种官面文章,直接说出了自己来意。
“我们来这里是查间谍案,两位确定要拦着我们?如果你们确定,左某人立刻就走。”左重说完看着他们,大有一言不合就走人的意思。
间谍案,温建刚心中暗道不好,疗养院间谍案的余波未尽,金陵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可特务处怎么会盯上警察厅。
温建刚急忙说道:“我是警察厅长温建刚,这位是?我警察厅怎么会跟间谍案扯上关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左重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说了一遍,很严肃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劳师动众,还请温厅长配合。”
温建刚能说什么,只得点头称是:“好,我们配合你们的调查,警察厅上下你们都可以询问,包括我在内,但是不能动刑,这是原则。”
作为警察厅的老大,既然不能阻拦调查,那能做的就是把调查放在规矩内,否则警察厅的人心全都散了,他还当个什么厅长。
左重明白他的顾虑,立刻表态:“请温厅长放心,我特务处办事也是讲究证据的,绝不会做屈打成招的事情,我向你保证。”
双方长官协商好了,底下人也都轻松了,只有白问之脸色难看的离开了,此事竟然跟间谍案有关,他不知道左重会不会公报私仇,给他扣个间谍帽子就完了。
左重立刻将有关警员控制,比如那四辆汽车主人、司机、借用者,开始一一盘问,警察厅内也知道特务处的来意了,各种小道消息疯传。
警员们躲在角落里不敢言语,大大小小的警官们三五成群,讨论这件事对警察厅的影响,很多人觉得这次白副厅长怕是要倒霉了。
其中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惶惶不已,在办公室抽了几根烟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十九节顺藤摸瓜
他打开保险箱,对里面的黄金和钞票不屑一顾,而是把一些资料拿出来小心收好,又拿出一把柯尔特手枪,仔细检查后揣到腰间,走出了办公楼。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警察厅大楼,心中叹了口气,多年的精心潜伏毁于一旦,太可惜了,全都怪平田京子那个疯娘们。
如果不是她的自作主张,如果不是要配合枪手的行动,他又怎么会暴露,现在被特务处找上了门,还是早点撤离为妙。
他神色自若的走向大门,门口的特务登记后便放行了,毕竟左重只是下令警戒,又没命令不准出入。
从警察厅大门出来,他走出一段距离突然横穿马路去对面买了份报纸,接着逆着人流走到了路口,停留了一会上了一辆黄包车。
“警察厅侦探警察大队副大队长,李树东。孤儿,28岁,未婚,青岛警察厅推荐。这人不对劲,你们继续观察,我带队去跟。”
看着望远镜里的李树东,古琦知道打草惊蛇的计策奏效了,虽然李树东的反跟踪动作很隐蔽,但依然被他察觉了。
古琦身穿长袍,戴着眼镜,加上白皙的皮肤和微胖的身材,就像是金陵城里众多的公司职员一样,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一辆轿车慢慢停到路边,古琦怀抱公文包坐到副驾驶,轿车很快跟了上去,距离李树东的黄包车不到十米,开始进行跟踪。
李树东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回头张望,这样太过显眼,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烟盒,打开后点了一支烟。
轻轻吐出一口烟,李树东右手将金属烟盒慢慢抬起,透过反光观察着身后,发现后面跟了一辆轿车,里面有一个司机,还有一个文员模样的乘客,他将车牌和驾车人的样貌记了个大概。
“不好,加速离开。”古琦发现了一道反光,暗骂李树东的狡猾。
轿车很快就超过了黄包车,驶入了前方岔路上,李树东心中一松,觉得自己是敏感了,口中却让黄包车夫从另一条路走。
他接受的训练告诉他,不要有任何侥幸,黄包车行驶在马路上,李树东不断的观察身后,确认是否有人盯梢。
这期间他换了三辆黄包车,直到慢慢离开市区到了市郊一处废弃砖瓦厂外,下车后李树东假装整理衣服,再次确认周边环境。
这一看不要紧,远处一辆轿车让他心中一震,这辆车和之前那辆车是一个型号,李树东摸了摸口袋中的柯尔特,这给了他一点勇气,强忍恐惧慢慢走了过去。
金陵城里的轿车型号就那么几种,遇到一样的非常正常,李树东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
走到汽车旁边,李树东先瞄了一眼车牌,跟之前那辆不一样,又透过玻璃看了看里面,发现是一个小开和相好的在约会,跟之前的驾驶员不是一个人。
仔细回忆了一下,李树东确认没有见过车内这两人,将手从柯尔特手枪上放下,转身走进了砖瓦厂里。
看着李树东的身影,汽车里的俩人聊了起来,正是归有光和傅玲。
“幸亏换了车牌换了人,这王巴蛋太小心了。”
“古副科长也是老情报了,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汽车停留了一会缓缓开走了,李树东探头探脑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衣服,带上假胡子和墨镜,恐怕警察厅的同事也认不出他了。
此时首都警察厅爆出了一个特大消息,侦探警察大队的副大队长李树东是间谍,临走前还带走了警察厅的线人名单。
温建刚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看了一眼白问之:“老白,李树东是你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白问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叫我的人,我管着两个处,里面都是我的下属,难道他们犯了事还要怪我?”
温建刚没好气的说道:“那个姓左的正在李树东的办公室搜查,等会你去应付,此事跟我无关。”
可能觉得这话太绝情,他又说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事太大了,加上刚刚又跟姓左的....”
白问之抱着脑袋,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放屁也砸后脚跟,早知如此,他之前态度就该好一点。
“对了,李树东那个混蛋把线人名单带走干什么?”温建刚有点不能理解,不带钱不带物,就带了几张破纸。
白问之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原因,要是他绝对选择带钱走。
“我来告诉你们吧。”左重走了进来,将调查记录扔到两人面前:“线人名单对于线人来说就是催命符,如果日本人用这些东西威胁线人,你说他们会不会听日本人的。”
温建刚和白问之恍然大悟,接着更惶恐了,在那默默无语。
看到两人老实了,左重说道:“看看调查记录吧,你们的李大队长改动死亡记录,盗窃警服,盗用警车,勾结日本人谋杀特务处特工,刺杀证人,事后还用手段延缓出警时间。”
温建刚揉揉胸口:“左科长,能确定吗?”这锅太大,他背不动啊。
“根据同伙指认,确认是李树东无疑。”左重很慎重,赵二看过照片确认李树东就是那天警车的驾驶员。
完蛋了,白问之拱手求饶:“左科长,左老弟,之前是我错了,但李树东跟我们真的没关系啊,他是青岛警察厅推荐来的,要追责也是他们的责任。”
温建刚也在旁边打着边鼓:“是啊,还请左科长查清事实,在调查记录上高抬贵手,我们必有厚报。”
话里话外,想让左重把报告上写好看一点,这两人级别上比左重高上好几层,可谁让他们犯在左重手里了呢。
“我知道做上司的难处,底下人有底下人的想法,有时候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这事啊就算在我们头上。”左重叹了一口气,一副很理解的样子。
白问之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地,是地。李树东那个王巴蛋,我是一分钱没收他的啊,老弟的恩情,我永记在心。”
左重没拒绝也没答应,能抓到李树东和他身后的人,一切都好说。要是抓不到,说不得就要让白副厅长走一趟特务处了。
这时邬春阳走了进来,在左重耳边说:“古副科长跟着李树东,已经找到他的落脚点,还有意外收获。”
“哦?”左重眼睛一亮刚准备说什么,但看到温建刚和白问之,便走到门外叮嘱:“警察厅这里不要撤,由你负责,其他人跟我去古科长那里。”
而李树东的落脚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竟然在夫子庙,此地人来人往,距离警察厅也不算太远,可能他觉得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吧。
左重走进一家旅馆的二楼,这里已经被特务处接管了,古琦正在用望远镜侦察,看到左重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科长,李树东就住在那家古玩店里。”古琦将望远镜递给左重,并指着远处的一座店铺。
左重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此时太阳快要落山,阳光正好照射着观察点,他皱了皱眉头:“让弟兄们注意点,对方能通过反光注意到有人监视,这家店什么情况,说一下。”
古琦老脸一红,知道自己差点暴露了,赶紧介绍情况:“这家店铺叫旬日轩,专营古董字画,店老板叫张元,独身一人。房子是前铺后院,内院有住房三间,厕所一间,院墙外就是秦淮河。”
左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情况,于是问古琦:“那李树东在哪个房间,进来后有没有出去过?”
“最左面的房间,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关门时间。”
“通过附近邻居确认,一般在七点钟左右关门,很准时。”
左重思考了一会决定今晚就动手,李树东是专业特务不可小觑,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跑了,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叫来众人,左重开始分配任务:“归有光,你把杭城特训班的编成甲队,到时候跟我去抓人。老古你带乙队去对岸,防止目标泅渡过河。宋明浩,你带人找船和渔网组成丙队,以防对方躲藏在秦淮河。”
“是!”
左重看了看手表:“对时,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七点钟准时行动。甲队先行控制旬日轩老板张元,然后直扑李树东的房间,要抓活口。”
特务们听完后默默开始准备,其中甲队的特务被归有光按照特长进行分队,具体编成了攻击队,掩护队,后备队。
古琦看着有点眼馋:“科长,杭城特训班不简单啊,我听说你还发明了一种左氏行动方法?我看以后咱们情报科也要进行培训。”
左重笑道:“这些以后再说,让兄弟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会,行动时千万不能出篓子。”
其实左重应该叫行动科来,毕竟情报科平常进行的是技术型工作,可左重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HKP的CIB,也有HitTeam,为什么情报科不能有这样一支队伍呢。
情报工作的时效性很高,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又非常落后,每次行动都要等行动科来太不现实了,所以有机会就要多锻炼锻炼队伍。
下午六点五十八分,张元拿出门板准备关门,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还照例同邻居聊一聊,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张东家,你这关门的时间比西洋表还准时嘞,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喝两杯。”一个邻居笑着说道。
张元摆摆手:“今天是去不了喽,下午我这来了个亲戚,晚上就不出去了,随便做一点在店里吃了。”
张元口中的亲戚就是李树东,当他看到李树东时也吓了一跳,因为按照潜伏的要求,他们只能通过死信箱联络,见面是最后的选择。
对于李树东的暴露,其实他早有预料,平田京子那个女人真是愚蠢,不光暴露了她自己,还间接连累了李树东这样的高级间谍。
张元准备继续跟邻居聊两句,打消对方的好奇心,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老板,你店里可有六如居士的书画。”
张元身体紧绷,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一男一女出现在他面前,这两人穿着新潮,一身打扮不是便宜货。
男人不耐烦的说道:“问你话呢,你这店里有没有六如居士的字画。”说完又对女人埋怨道:“我在美利坚去好友家做客,只需带一瓶红酒就够了,这次为什么要买这么昂贵的礼物。”
没想到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反驳:“你要是舍不得可以不买,追求本小姐的人能排到城外去。”
原来是两个假洋鬼子,张元没发现什么不对,赶紧劝道:“先生去小姐家里,买些贵点的礼物也是应当的嘛。”
(额,搜不到书名和作者名了,不知道为什么,点个收藏防止丢失,继续保持2更,至于新手期什么的算了吧,大家看的开心就好。)
第三十节行动
男子不满意的嘟囔:“应当,又不需要你出钱。”
张元呵呵一笑,心说来生意了,这种蠢货骗了也是白骗,反正他也不知真假。
一男一女又低声商量了一会,最后男人不情不愿道:“这是我的片子,今日我们先不看了,若是你有门路,可以拨电话通知我。”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张元笑着准备接过来,虽然他看出这是男人的缓兵之计,可万一能成呢,这种收入可是能够自由支配的,有了这些钱,国内的妻儿也能过的好一些。
但就在接过名片抬头的一瞬间,张元就知道自己栽了,因为眼前的男人的眼神变了,就像是野狼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还不等他动作,接名片的右手被压了下去,同时手肘被男人狠狠一抬,很简单的关节技,但很实用,一瞬间张元的右手就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之前满身市侩的女人猛然贴近,瞬间将他铲倒,并配合男人将张元的两只胳膊摁在了身后。
“傅玲,撕掉他的衣领,检查牙齿,防止他自杀。”归有光兴奋喊道,这是他第一次执行抓捕行动。
这句话破灭了张元最后的幻想,他知道这不是土匪和强盗,而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张元悔恨,为什么自己不再警惕一些。
张元的邻居傻傻的看着,刚准备尖叫就被捂住了嘴巴,他的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特务,街面的行人和顾客都被低声命令不准喊叫。
左重一挥手,攻击队迅速的冲进院子里,这支攻击队有七个人,都是特训班中的佼佼者,装备带有枪托的自来得手枪,同时还带有数颗闪光弹。
攻击队进入院子后,直接奔着目标所在的房间,接近之后,一人抬起枪托把木质窗户砸破,身后的队友顺势把闪光弹扔了进去。
“嘭!”
一阵强光后,另外两名队员立刻用肩膀把门撞开并做翻滚动作,身后剩下的三名队员不等队友起身,直接扑向了目标。
事实上,当特务们控制街面的时候,李树东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夫子庙是金陵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方,怎么可能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他的紧急撤离通道就是秦淮河,只要过了河,他还有另外的安全点,但他还没来得及跳河,就被闪光弹扔到了脸上,手里的武器也成了摆设。
李树东没做任何抵抗就被控制住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了瞎子,他没有晕倒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
这三个攻击队员分工协作,有人防止李树东服毒,有人搜身,有人将他的手脚拷上。
其他四名队员开始搜索房内,彻底确认安全。
攻击队进攻后,掩护队的队员也对旬日轩其他房间内进行了控制,整个行动行云流水,用时不到一分钟。
“还不错,但在衔接上要做到更快,如果对方果决直接自杀,咱们今天就白干了。”得到胜利的消息,左重仍有一些不满意。
特别是归有光和傅玲,演戏的成分太多,这样太容易被看出破绽,左重看过一个视频,里面便衣警察的捕俘动作那才叫利落。
归有光觉得左重有点吹毛求疵了:“科长,兄弟们已经干的很好了,就算是军方的精锐,也不过如此。”
好吧,左重也不指望把他们训练成特种部队,慢慢来吧。
看着围观的人群,左重心中有点不安:“把围观的人群登记,所有行动人员撤到店里面。”虽然不指望抓捕保密,但能拖多久是多久。
走进旬日轩,墙上挂满了字画,左重仔细一看就失去了兴趣,他可不会认为张元敢把八大山人的真迹就这么挂着。
看来这就是个卖假画的啊,左重有点失望,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万块,特务们见科长来了,一个个的立正敬礼。
攻击队队员把李树东拎到了左重面前,左重直接把他脸上的伪装拽了下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后冷笑:“你个王巴蛋不是很能跑吗,怎么不跑了。”
李树东这时已经恢复了知觉,他知道自己落入特务处手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心知再无幸免,直接开口求饶。
“我是李树东,我招供,不要打我。”
“还以为你是个硬汉呢,被抓了不到几分钟,连刑都没上就招了。怎么,不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吗?”左重不屑的挑了挑眉毛。
李树东苦笑:“长官别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受不了那份罪,这样也省您的事,我带走的线人名单在屋内东墙左数第六排,从下数第三排的砖后。”
归有光自告奋勇准备去取情报,但左重提醒:“注意陷阱,防止这狗东西安装拉发雷。”
好吧还真有可能,归有光脸色一黑,他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科长果然比自己考虑的周全。
“长官放心吧,没有陷阱,到了这个地步,我不会如此不智,兄弟也是中国人,还请长官饶我一命。”
“你配做中国人吗,认贼作父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汉奸,给我老实点,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
“我一定老实交代,请长官放心。”
河对岸的乙队,河上的丙队也得到了行动成功的信号,特务们开心欢呼,看来这日本间谍也就这样嘛,科长一出马,还不是束手就擒。
好消息一个个传来,在旬日轩的衣柜暗格中搜到电台一部,虽然没有发现密码本,但即使这样,也是特务处首次缴获间谍电台。
看着这个精巧的小型电台,左重心里很沉重,特务处的电台他看过,个头很大很笨重,仅一个收报机和发报机就有40多斤重,蓄电池更是高达60斤。
而日本人的电台呢,不过一个小行李箱大,可以轻松隐藏在暗格里,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信息通讯,这就是差距啊。
前来汇合的古琦看了一会:“科长,是美国的短波电台,可能是最新型号。”
“回头交给通讯科,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仿制。”左重觉得对于通讯设备的研究要排上日程了。
左重走到张元面前,对方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就算刚刚搜出了电台,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来李树东这样怕死的间谍还是少数。
“张先生,你趁着现在好好的想一想,希望你可以珍惜生命,你的时间不多了。”
张元对左重的劝告无动于衷,左重呵呵一笑,留下一队人对邻居进行问询,争取找到更多的线索。
他带领剩下的人杀回了特务处,其他科室的人看到这个情景,再看到两个五花大绑的嫌犯,就知道情报科又立新功了。
戴春峰已经和陈恭澍聊过新的任命,陈恭澍正在进行工作上的交接,听着手下们的议论便走了出去,正看见嫌犯被拉到了看守所。
行动科一个特务酸溜溜的说道:“情报科怎么就自己抓人了,那还要我们行动科干什么。”
其他人纷纷点头,想要捞钱拿赏金,就得抓人,可现在风头都被情报科出了,他们只能干瞪眼,很不甘心啊。
陈恭澍越发觉得自己离开总部是好事了,有了左重的情报科,行动科以后会更加尴尬,自己去北平未尝不能闯出一番新天地,一时间豪气万丈。
左重回来后立刻去了戴春峰的办公室,进行了汇报。
“处座,在对安全点枪击案的后续调查中,我们发现金陵警察厅侦探警察大队副大队长李树东有问题。
此人被我们打草惊蛇后,与一家古董字画店老板张元接头,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我情报科当机立断抓捕二人,当场抓捕日本间谍两名,美国新式电台一部。”
戴春峰得知左重又抓到了两个日本间谍,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日本间谍就像是他左重地里的韭菜,割一茬长一茬。
他热情的让左重坐下:“很好慎终,你之前建议特务处主要进行敌国间谍之事,我考虑过后觉得很有道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哈哈。”
“都是处座英明,指挥得当,我们才能抓获这两个间谍。”左重的姿态放得很低,马屁很圆润的拍了上去。
接着左重向他请示:“处座,如果我们发现情报再跟行动科协商,很容易误事,所以卑职就想建立一个小规模的武装小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可以快速处置。”
戴春峰摸了摸头发,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原则上同意,但是第一规模不可太大,否则行动科那里也不好交待嘛。第二人员必须上报给我,不可以搞个人势力。第三只允许临时抽调,不允许成为建制。”
左重似乎被吓到了,赶紧起身:“学生对老师一片赤诚,绝不敢三心二意。如果老师觉得不妥,那此事作罢,学生绝无怨言。”
戴春峰很满意左重的反应,他认为,对于人才要敲、引、打、调,对左重是敲,对赵理君是打,那对陈恭澍就是调。
“不要多想,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只要有利于党国大业,那就去做,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
左重听着戴春峰的鬼话连连点头,心里连一个字都不信,决定暂时不搞HIT队了,不能刺激到戴春峰。
(额,搜不到书名和作者名了,不知道为什么,点个收藏防止丢失,继续保持2更,至于新手期什么的算了吧,大家看的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