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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七节剿灭

    所以有时候话不能乱说,因为汪某人的一句话,十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警卫就这么死了,至死他们都不知道,打死他们的人是谁。

    不过这里终究是国民政府,更多的警卫围了过来,特别是特工总部的特务,犹如闻到了腥味的苍蝇,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开始还击。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失败,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废物,他们今天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们不是。

    只可惜事与愿违。

    刺客一方打得非常主动和冷静,根本不在意人数少的劣势,反而利用障碍物隐隐包围了警卫和特务,每开一枪必然就有一人伤亡。

    只接战了不到两分钟,来援的一队警卫就死伤殆尽了,只剩下特工总部的特务,这些人不说技战术水平如何,保命的手段倒不差。

    “嘭。”

    刘桂躲在墙角,不顾被打得碎末横飞的砖块,大声喊道:“将他们包围起来,等待支援,消耗他们的弹药,谁要是敢跑,我毙了他。”

    “是,科长。”

    “放心吧,老子跟他们拼了。”

    一处的人都明白,今天只要打死或者抓住这些人,他们的功劳就大了,所以不管心中多怕,终究是慢慢稳住了局面,挡住了刺客。

    “组长,怎么办。”

    一个刺客一边换掉弹匣,一边询问最先开枪的矮个子。

    “不用慌。”矮个子眼神里带着狠劲,镇定的说道:“我去吸引火力,你们趁进行转移,冲进礼堂挟持人质,或者将他们统统杀掉。”

    “是。”刺客们纷纷低声回道。

    矮个子听到手下的回应,换了一个新弹匣,拉动套筒看了看外面,随即以几颗大树作为遮挡,对特工总部的特务进行精准的射击。

    “呯呯呯。”

    “啊。”

    三声枪响,刘桂赫然发现自己手下倒了三个,这三个人刚刚只是露出了一只脚或者小半个身子,暴露面积非常小,应当说很安全。

    毕竟他们拿的是手枪,有效射程在十五米左右,现在双方隔着三四十米远,对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精准的射击,这令他心中发寒。

    刺客绝不是一般人。

    那边矮个子看到自己打中了三个人,转头对其他人低喝道:“就是现在,我来掩护,分组跃进,不要恋战,只要冲进礼堂就是胜利。”

    说完,他手中的枪不紧不慢的开始射击,打得一处的人抬不起头,实在是此人刚刚的枪法吓到他们了,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其他刺客也不啰嗦,更没有表演你推我让的感人场面,以两人为一小组,三个小组间隔冲锋的方式进行转移,眼看就要冲进礼堂。

    这把刘桂吓坏了,现在礼堂里可是有着数量众多的党国官员,要是让刺客冲进去,造成了人员伤亡,自己这颗大好头颅定然难保。

    他顾不得其他,大声吼道:“别让他们冲进去,不然咱们都得死。”

    说着他伸出手枪对着礼堂大门处疯狂射击,企图用火力阻挡对方的行动,其他特务有样学样,也不管能不能打中,拼命扣动扳机。

    这样毫无目的的射击,命中全靠蒙,自然没有对刺客造成任何阻碍,这些人看也不看刘桂等人,手持武器面色冷静的冲进了礼堂。

    刘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以多打少还打成了这个德行,处长和局长知道后绝没自己的好果子吃,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被打死算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将枪对准树后那个神枪手,就是这个王巴蛋一个人压制住了他们这么多人,不管别人怎样,今天必须留住此人。

    “MD,拼了。”

    刘桂红着眼对手下下令:“杀了树后的刺客,不然都得死。”

    “砰,砰。”

    忽然远处传来了两声枪响,刚刚踏入礼堂门廊的刺客们,当即倒下两人,这让交战双方一愣,纷纷寻找掩体并伸出脑袋寻找枪手。

    此时几百米外的交通兵团,邬春阳冲着水塔上的神枪手喊道:“礼堂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们击中了几个人,能不能将刺客全部干掉。”

    “刚刚出现了六个刺客,击中了两个,射界被遮挡了,无法进行有效射击,股长。”神枪手同样大声回复到,他们刚刚已经尽全力了。

    “MD。”

    邬春阳锤了一下水塔,如果多几个神枪手,对方一个都别想活下来,现在就看国民政府内部的安排了,希望礼堂里有科里的弟兄。

    “邬股长,不用太担心,左科长在礼堂里一定做了布置,我们现在盯住外围不让人跑掉就是大功。”吴景忠面色发白,强忍着恐惧道。

    “唉,只能如此了。”邬春阳看着远处的国民政府叹了口气。

    再说剩下的四个刺客,只用了几秒钟就确定了神枪手位置,立刻用门廊的柱子遮挡,跨过同伴尸体,面无表情的往礼堂内部跑去。

    刘桂急了,臭骂手下:“你们聋了吗,还不快打树后的刺客!”

    “轰!”

    他的话没说完,礼堂忽然发生了剧烈爆炸,热焰夹杂着砖瓦碎片喷射而出,一个特务来不及躲闪被砸中了脑袋,直接被砸晕过去。

    同时有两道人影从礼堂内部倒飞出来,重重得摔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带着火苗和浓烟,这两人落地后一动不动,显然是活不成了。

    刘桂吓得嘴唇直打哆嗦,不是被爆炸吓到了,而是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吓的,完了,飞出这么多尸体,里面的长官不会都死光了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委员长已经跟姓左的离开,要是刺客行刺的是委员长,那就真天塌地陷了,想着想着他吐出一口气,稍稍放松。

    树后的矮个刺客先是面色一喜,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他们没有危险品,所以爆炸是哪来的,几把手枪怎么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再一细看被炸出来的人,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两个人竟然刚刚冲进礼堂的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的爆炸又是谁造成的,难道中国人预先在礼堂里面布置了陷阱。

    “科长,那是刺客。”

    特工总部的人也发现了空中飞人是刺客,喜极而泣中向自家科长汇报了这件天大的好事,先前他们也吓坏了,觉得这回是死定了。

    失魂落魄的刘桂立刻瞪大眼睛辨认,果然是刺客,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过这是谁干的,想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某人。

    左重?特务处?

    国民政府内部除了一处,剩下的武装力量不多,能有实力挡住刺客的恐怕更只有一个部门,那就是特务处,虽然刘桂并不想承认。

    “砰...砰”

    礼堂内部又是两声枪响,但不是交火,而是处决式的补枪,在场的人都是行家自然听得出来,双方有些紧张,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一会,礼堂里抛出了几颗烟雾弹,阻隔了刘桂和矮个刺客的视线,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听上去人数不少,不知哪方面的人。

    很快,一个满是杀气的声音响起:“外面的人听着,我是特务处长戴春峰,立刻放下武器,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戴春峰!”

    刘桂一声惊呼,之前他真没留意戴春峰跑去哪了,只当是跟委员长和左重一起走了,现在既然戴春峰在这,特务处的人一定也在。

    他伸着脖子吼了一嗓子:“报告戴处长,卑职特工总部情报科长刘桂,门口树后还有一个刺客,此人枪法很准,请戴处长千万小心。”

    刘桂分得清轻重,这会不是窝里斗的时候,而且面对一个少将处长,他也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不如全力配合,协助之功总是有的。

    “一处的人找好掩体!”

    戴春峰回了一声,隔了几秒钟,几个冒着青烟的东西从烟雾里扔了出来,准确落在了矮个刺客的脚下,随即一阵耀眼的亮光闪起。

    “嘭~”

    “啊!”×2

    闪光弹的攻击下,现场响起两声惨叫,一个是被亮光和冲击波双重打击的刺客,一个是鬼鬼祟祟的刘桂,两个人此时都捂着眼睛。

    “行动。”戴春峰一声令下。

    几个特务处行动人员手持汤姆逊冲锋枪,夹着双臂从烟雾里冲了出来,迅速接近了倒地的刺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飞扑了过去。

    其中一个特务重重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颚部位,一下就让此人陷入昏迷,剩下的人有的拿出手铐脚镣,有的检查刺客的口腔和衣服。

    整个抓捕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一处特务瞠目结舌,以前光知道特务处厉害,至于如何厉害谁说不清,今天总算见识了。

    “控制。”

    “检查伤亡。”

    特务处特务对于这种行动已经驾轻就熟,按部就班的检查起地上敌我双方的人员,遇到死亡的直接盖上脸,没死的则是拉到一边。

    眼看局势稳定了,戴春峰也走了出来,满脸的后怕,今天这事太惊险了,那帮刺客冲进来时,礼堂内部只有两个持枪的警卫人员。

    要不是左重提前埋伏了一队精锐,关键时刻现身用一颗手雷炸死炸飞了那些人,自己和诸多长官恐怕要交待这了,慎终干的好啊。

    戴春峰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到了一具血肉模糊,俯卧于地的尸体,他皱起眉头暗叫一声晦气,抬脚用对方的白色西服蹭了蹭鞋底。

    恩?

    然后他就愣住了,这身西服为何有点眼熟,便赶紧将尸体翻了个面,当看清尸体的面部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变得惨白。

    见鬼了。

    地上躺着的人竟是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汪某人,会议结束时这个家伙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会在门口被刺客刺杀,这下麻烦大了。

    戴春峰思维有点混乱,呆了数秒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脉搏,好像还有救,他心中一喜,立刻大声喊道:“快!快送汪院长去医院!”

    “是。”

    有特务一把背起汪某人,飞奔而去。

    戴春峰这才艰难起身,只觉得双腿发软,慎终说过没人能把武器带进来,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搞得这些刺客人手数只武器。

    委员长要是追究下来,疏于检查的罪责是肯定的,唉,希望委员长看在他们救了礼堂这么多人的份上,能够让特务处功过相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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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节分寸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际,一个特务走过来,小声汇报并递上了一把勃朗宁:“处座,您看,刺客的手枪像是一处的配枪,上面有钢印。”

    一处的枪?

    戴春峰有些不敢置信,要说徐恩增贪污受贿,自己信。

    可说他刺杀委员长,这怎么可能,他绝对没那个胆子。

    戴春峰接过勃朗宁M1910,枪管上的钢印清晰可见,枪确实也是一处的配枪型号,难不成徐恩增真是破罐子破摔,想要犯上作乱?

    可他杀姓汪的干什么?

    戴春峰的脑袋有点乱,转头看向旁边跟瞎子一样在那摸来摸去的刘桂,大手一挥道:“来人啊,把一处的人全部抓起来,等候发落。”

    “是。”

    面对老冤家一处,特务处的特务们是毫不手软,直接用手枪、冲锋枪抵住了对方的脑门,手脚并用的解除了特工总部人员的武装。

    活瞎子刘桂更是被几个大汉压在地上,经过这么一会,刘桂总算恢复了一点点视力,可是两只眼睛依然通红,并且哗哗的流着泪。

    一处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特务处是要借刀杀人,纷纷开口求饶,甚至有人跪倒哐哐磕起头来,现场一时间丑态百出。

    当然其中也有硬气的,比如刘桂就梗着脖子:“戴处长,你这样不合规矩,礼堂里那么多长官,你要借刀杀人,就不怕被人拆穿吗?”

    戴春峰闻言走过来,咣唧给了他一脚,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何刺客用的是你们一处的配枪,他们这么干是受谁的指使。”

    “什么?”

    正在表演英勇不屈的刘桂傻眼了,刺客用的是一处的枪,这怎么可能,特工总部是一人一枪,枪支管理非常严格,这一定是栽赃。

    对,一定是。

    他不服气道:“戴处长真是说笑了,我一处的规矩向来是人不离枪,枪不离人,要说一两支被盗还有可能,这里可是有六七个刺客。

    他们总不能从我们手里偷走这么多枪吧,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们一处,但是我刘桂敢对天发誓,特工总部跟刺客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不光是我,您可以搜搜我的几十号弟兄,只要有一把枪丢了,我的脑袋任由戴处长您处置,要是枪没有丢,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人。”

    “你不必激我,当然要查。”

    戴春峰叉着腰冷笑,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回头点了点一处的人数,随后拧紧眉头,转身问道:“你说你有几十个人,具体多少人?”

    “四十一人,有一部分在外围警戒,等会就会来支援。”刘桂不卑不亢回道,这种事隐瞒不了也没必要隐瞒,因为出勤记录都有记录。

    戴春峰听到这气笑了:“饭桶,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加上你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哪来的四十个人,你们一处连人都数不清楚吗。

    至于支援,枪响了这么久,你的人就是聋子也早该来了,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来,这些人身上都配备了什么武器。”

    二十个人?

    刘桂心中一惊,刚刚情势紧急他就没有细数,自己身边的人这么少吗,剩下的人呢,总不会全被刺客杀了吧,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他结结巴巴道:“报告戴处长,一共有四个十人小组,每人配备勃朗宁M1910一把,身上连同枪上共有4个弹匣,这些都有记录的。”

    刺客抢了一处人员的枪。

    戴春峰当即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那是二十多个特务啊,怎么可能在无声无息中就被抢了枪,连一丝预警都没发出,这不合理。

    就算是二十多头猪,被人攻击后也会哼唧两声,反抗两下吧,可想想特工总部以往的光荣历史,戴春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相信了。

    “处座,处座。”

    他在这想着,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了自己一声,似乎有点耳熟,抬头看去,一帮中山装正拿着枪拼了命的向这跑,支援总算来了。

    一个圆滚滚的胖秃子最先跑到他面前,敬了个礼:“处座,卑职情报科军情股长宋明浩,受左科长的命令前来支援,您没有受伤吧。”

    戴春峰想了想,将此人跟记忆对上了号,这才彻底相信,他面带焦急:“委员长安不安全,慎终和委员现在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是。”

    宋明浩擦了擦汗:“委员长现在非常安全,正和科长在卫士室等待消息,那里有众多武装警卫和机枪,我们也留了几个可靠的人手。

    刚刚卑职看到有弟兄背着人出去了,担心处座您有事,暂时没来得及向科长汇报,请处座跟我走,卑职在前面带路,这里不安全。”

    戴春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啊,只要委员长安然无恙,那姓汪的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国民政府里愿意干行政院长的人多的是。

    唉,早知道就不救了,戴春峰有点懊恼,如果能借英国人和日本人的手除了这个祸患,岂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自己草率了啊。

    宋明浩和戴春峰脚步匆匆的穿过大堂,只见大门外一辆辆卡车开了进来,跟所有影视剧里一样,事情都解决了,支援也终于到了。

    左重站在卫士室门口,看到了远处的二人,有些如释重负,刚刚看见特务扛着人火急火燎离开,他还真有点担心便宜老师光荣了。

    幸好交通兵团设置的神枪手及时开枪,礼堂内部也安排了奇兵,不然今天什么结果不好说,真是老天保佑,可是刺客哪来的武器。

    他想了想转身向光头汇报:“报告委员长,戴处长来了,想必现场已经控制住了,另外警卫部队的支援也到了,我立刻安排您离开。”

    “不急。”

    光头端坐在椅子上:“让戴春峰来见我,我要问一问现场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到底是谁让刺客出入国民政府犹如无人之境。”

    左重面色沉重:“是,如果查明是情报科的责任,属下甘愿受军法处置,但是您要尽快离开这里,我怕对方一计不成,会再次袭击。”

    “报告,学生戴春峰求见。”

    戴春峰这时已经到了门口,忐忑的喊了一句,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很重要,一旦应对不当,自己和特务处的未来怕是都不会太好。

    光头摆摆手,让左重先不要说话,轻咳了一声:“进来吧。”

    戴春峰理了理领口,大步流星走进警卫室,双腿并直立正后低头说道:“学生万死,竟让校长陷入如此危险境地,我自请军法处置。”

    他知道校长的脾气,果断承认错误还有机会,要是推脱责任和狡辩,只能让委员长心生厌烦,就是不知道慎终有没有说错什么话。

    “好啦。”光头有些不耐烦:“我不要听这些话,我要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武器从何而来,刺客总不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吧。”

    “是,校长。”

    戴春峰当即把礼堂门口发生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并着重说明了汪某人身中数枪,以及刺客所用的武器是特工总部配枪这两个情况。

    光头越听脸越黑,先是堂堂行政院长生死未卜,后是自己的特务机关被刺客抢了枪,特别是第二点,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要知道,憩庐附近的警戒工作就有特工总部参与,再想想左重反映的徐恩增偷藏档案的事,光头心中发冷,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哪。

    左重则有些震惊,说真话,特工总部被抢枪这事不算什么,以他们的职业素养非常正常,若是特务处动手,同样能做到这件事情。

    让他震惊的是汪的中枪,虽然他的历史知识基本还给历史老师了,但汪伪还是记得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把姓汪的弄死了吧。

    还好,戴春峰随后解释道:“学生查看了汪某人的脉搏,似乎还有救,为免他人非议,学生便自作主张将他送去抢救,请校长明鉴。”

    光头的死人脸动了动,眉头慢慢松开:“不错,救的对,让人知道你见死不救,那些人定然要把罪责推到我的头上,这个就是政治。

    现在你将人送去医院,出了什么事情,也与我们无关,他那位夫人在党内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这种悍妇,我是不愿意与她解释的。”

    戴春峰的头更低了:“这是校长大度,不与她一般见识,那一处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是否请陈局长负责调查,毕竟徐处长是他的人。”

    左重在一旁心中暗惊,老戴告黑状的功夫好生厉害,不动声色间就给陈局长扣了个结党营私的黑锅,并以退为进让光头放松警惕。

    因为一处和二处的关系,一般情况下光头绝不会把调查一处的任务交给二处,但现在老戴这么一说,光头只能把调查交给戴春峰。

    左重特意留意了一下光头的表情,果然在听到徐处长是陈局长的人之后,他的眉毛动了动,想来是对陈局长的行为有了一些不满。

    接着卫士室里安静下来。

    光头的手摩挲着文明仗,好一会后站了起来,看着屋外不停聚集的士兵们终于开口了:“春峰你来办调查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分寸。”

    “是,校长。”

    戴春峰没指望一棒子打死两只狼,立刻保证道:“调查一定会以实事和证据说话,如果涉及处一级的人员,学生会立刻向校长汇报。”

    光头这才露出笑容,语重心长道:“春峰你说的很好,现在正值戡乱的重要时机,我们要团结,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到这些事情上。”

    “是,委员长。”

    戴春峰和左重当即一个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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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节一处尸体

    光头安排完工作就走了,毕竟他要全力微操西南战事,今天的会议都是抽空前来的,也不知道前线的国—军官兵知道后感不感动。

    戴春峰在光头走后,立刻挺直了腰板,感慨道:“慎终,这次多亏你有先见之明,否则老师就危险喽,当时刺客已经冲进了礼堂中。”

    “老师您吉人自有天相,区区刺客岂能伤到您。”左重谦虚了一句,随后问道:“老师,对特工总部的调查工作要如何展开,请你明示。”

    光头说要注意尺度,但他不能真的这么做,县官不如现管,具体怎么做要听老戴的,对方说要查谁他就查谁,说要抓谁他就抓谁。

    “唉。”

    戴春峰叹了口气说道:“就按照委员长的意见去办,不搞扩大,不搞株连,把刺客事件的真相原原本本的查清楚,现在还不到时候。”

    “是。”

    左重心里有了底,老戴说的还不到时候,指的是还没到彻底翻脸的时候,光头没有放弃制衡特务处和戴春峰,戴春峰就不能动手。

    “报告。”宋明浩在屋外求见。

    戴春峰沉声道:“进来吧。”

    宋明浩走进来后对二人敬了个礼:“处座,科长,我去看了那些刺客,他们都是以记者的身份进入的,并且有行政院开具的通行证。

    所以在证件和随身物品一切正常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予以放行,门口驻军的人可以作证,我和弟兄们绝没有徇私枉法和玩忽职守。

    但没有看出对方身份的破绽,确实是我的责任,跟其他弟兄无关,如果处座和科长要惩罚的话,请惩罚我一个人就好,报告完毕。”

    这是来领罪了,作为负责国民政府大门的安保人员负责人,让这么多的刺客混进来,真要是追究起来,枪毙这个家伙都算是轻的。

    可是这事发展到现在,重要人物除了姓汪的中了枪,其他长官毫发无损,刺客的通行证又是行政院开具的,那么责任最大的是谁?

    当然是姓汪的。

    戴春峰瞄了欲言又止的左重一眼,轻笑道:“怎么惩罚你是你们情报科的事情,要是事事都要让我这个处长做主,岂不是要累死我。”

    左重松了一口气,随手将马屁送上:“老师您龙精虎猛,别说咱们一个特务处,就算将整个统计局交给您打理,定然也是轻而易举。”

    统计局副局长之位。

    戴春峰心中的痛啊,全都怪王傲夫那个混蛋,不过这次若是操作得当,未尝不能冲击一下副局长的宝座,这一切要看案子的结果。

    他看了左重一眼。

    左重立马一个立正:“放心吧老师,能从咱们特务处手底下蒙混过关的人还没出生,学生一定在尺度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深入调查。”

    慎终不错,戴春峰露出微笑,大打有大打的打法,小打有小打的打法,如何能在规则限制之内获得最大的好处,这才考验手段哪。

    “报告。”

    “处座,科长,我们在太平湖附近隐蔽处发现了多具尸体,看证件全是特工总部的人,对方身上的枪套空了,弹匣和子弹也不见了。”

    屋外一个小特务大声汇报。

    戴春峰跟左重无奈对视了一眼,真让他们猜着了,一处的人果然被人抢了枪,还丢了命,但这也算好事,说明一处没有整体投敌。

    戴春峰看了看表:“慎终,这里就交给你了,被俘的刺客和尸体带也交给你,尽快查出一个能让各方满意的真相,你的担子不轻啊。”

    左重明白他的意思,慎重的点点头,真相并不重要,各方满意才是重点,特别是让光头满意,既要给一个交待,又不能大动干戈。

    戴春峰说完就走了,刺客这事一出,金陵城的流言怕是不少,他必须要回处里坐镇,最好抓几个造谣惑众的典型,用来杀鸡儆猴。

    看着老戴急匆匆离开,左重看向来报信的小特务:“有多少尸体,死亡原因,为什么之前巡逻时没有发现,是不是你们之前马虎了。”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这么多尸体藏在礼堂周围无人发觉,如果对方藏的不是尸体而是危险品,那今天国民政府高层就得集体升天。

    这帮贪官污吏死了活该,问题是他刚刚也在礼堂里,他可不想坐土飞机,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查清楚,该追究的责任也必须追究。

    小特务惴惴不安道:“已知的就有十六具,全都是近距离徒手格杀,动手的人非常专业,没有留下明显血迹,尸体也藏得非常隐蔽。”

    “这不是你们没发现的理由。”

    左重冷哼一声:“带我去现场看一看,至于老宋,你先把刺客带回处里,就算被炸碎的也都给我铲回去,还有一处的人,一并带回。”

    “是,科长。”

    谷宋明浩和小特务挺了挺胸。

    然后宋明浩还真找了几把铁锨,一脸兴奋的跑开了。

    小特务则和左重绕开礼堂,从其他路线前往了太平湖。

    路上左重阴沉着脸,日本人用的是假身份,武器是抢的一处人员的配枪,这些都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有内应,并且不止一个内应。

    否则通行证哪来的,一般的假货骗不过宋明浩,除非是真的假证,就像情报科用的那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除了使用者身份。

    还有,特工总部人员的巡逻路线,具体人数同样是机密,要么一处有日本人的鼹鼠,要么有人通过长时间观察搞到了具体的情报。

    看来这些内应藏的很深,有合理的理由在国民政府停留,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是他们为刺客提供了情报支援,那会是什么人。

    南斗小组吗?

    以破译的密电内容和沈东新的判断,南斗小组的情报来源均来自政府内部,具有持续性和连贯性的特征,其成员应当有政府职员。

    他们弄到通行证和一处的情报不是一件难事,但刺客是用假身份进来的,如果南斗小组是刺客,那些政府职员就不怕遇到熟人吗。

    这说不通。

    如果刺客不是南斗小组,那干出这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北斗小组,那个从文字上看上去就很冷漠的天枢,就在今天的刺客里?

    已知这场刺杀是北斗和南斗小组合作,可他们是怎么联络的?要知道王德勇已经让他们保持电台缄默,难道他们有紧急联络方式?

    “科长,尸体在这。”

    这时领路的小特务停下脚步说道。

    左重停止思考抬眼看去,好家伙,一长溜尸体放在地上,场面蔚为壮观。

    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职业情报人员,没有死在对敌战场上,反而死在自己国家的最高行政机关之中,不得不说,死得有些憋屈。

    左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些尸体,从外表上看,其致命伤害来自喉部、脖子、太阳穴等要害部位,凶手确实是一个行动好手。

    对方以非常大的力气,或扭断或猛击这些部位,造成了一处特务的死亡,一处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他们瞪大的双眼证明了这点。

    来不及反应是因为凶手的行动速度太快,还是凶手的身份出乎他们意料,这是值得调查的线索,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处的人太废物。

    左重从上衣口袋掏出钢笔,撩开一具尸体的衣摆,一个牛皮枪袋牢牢绑在腰带上,不光手枪不见踪影,连枪袋上的备用子弹没了。

    恩?刺客就不怕没子弹吗,或者子弹不够吗,他们怎么就笃定从一处人员的身上可以获得足够的武器和弹药,这必须要观察确认。

    左重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脖子,竟然还有一点余温,至少不是太凉,又抬了抬尸体的胳膊,没有出现明显的尸僵。

    这说明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在光头夸夸其谈时,刺客将特务杀害隐藏,拿走了武器弹药,好大的胆子啊。

    他抬头问道:“特工总部巡逻人员几人一组,巡逻路线跟你们有没有重叠,一小时之内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比如搏斗声和呼救声。”

    “没有听到声音。”小特务摇摇头:“咱们和一处的巡逻区域经过划分,两者并不重叠,他们两人为一个小组,互相都在视线之内。”

    左重闻言起身,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心里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凶手不止一个人,否则无法在无声无息中杀掉这么多的一处特务。

    两人一组,多组互相掩护,如此安排不能说一处不警惕,可这样依然被对方轻松入侵,这就不能用一句简单的出其不意来解释了。

    左重左右看了看,见众多特务正在拉网寻找其他尸体,语气严厉道:“这些尸体藏之前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挪动尸体,忘记纪律了?”

    小特务结结巴巴回道:“报告科长,现场控制之后,我们按照勘察规程查看周边环境,无意之中发现了尸体,情急之间没有想太多。”

    “没想太多?”

    左重脸色铁青:“所有挪动尸体的人扣罚三个月工资,一年之内不得晋升,你们自己去找古副科长交代今天的具体经过,接受处分。”

    “是。”小特务腿都软了。

    “你们不是新人了,以后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都给我滚出情报科。”左重骂完,皱着眉头说道:“立刻带我去看看尸体的隐藏地。”

    小特务不敢回话,赶紧抬脚往最近的尸体隐藏地走去。

第三百六十节现场发现

    走到太平湖附近的花园,小特务指着一片树丛说道:“这是发现第一具尸体的地方,不拨开树丛,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藏了什么。”

    左重听完没有说话,先是在草丛附近转悠了一圈,然后伸手扒开茂密的树林向里看去,除了枯枝落叶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了看毫无遮挡的花园,回头问道:“这里是不是一处人员的巡逻点,平时有几个人,具体的巡逻位置在哪。”

    “是的,一共有四个人,巡逻路线就在花园里,一组固定哨,一组流动哨,根据我们的观察没有固定位置,一处的人还是很警惕的。

    除了这片树丛的那具尸体,我们在凉亭后,竹林以及花匠房里发现了另外三人的尸体。”小特务恭敬的站在原地,认真介绍着情况。

    全死了?

    左重抬眼看去,对方口中的凉亭、竹林、花匠房,和他身边的树丛坐正好落在花园的四个角,互相之间距离差不多有二三十米远。

    凶手杀了人之后没有就近隐藏尸体,而是移尸各处,这再一次证明了动手的人不止一个,他们有充足的人手搬运尸体和处理现场。

    不过也不是没有问题。

    左重看向墙角的凉亭,这是一座破旧的四角凉亭,只有一个台阶入口,两边长满了低矮灌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走到它的后面。

    将尸体藏在那,不是刻意去寻找,短时间内确实很难被发现,所以为什么不把尸体全部藏在那,而是分开藏,增加暴露的风险呢。

    四具尸体藏在四个地方,暴露的可能性增加了四倍,除非笃定不会被发现,否则对方不会这样冒险,让他们这么做的底气是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对花园的情况很熟悉。

    左重想到这里,在花园里慢慢转悠了一圈,问道:“花匠房的使用频率如何,花匠背景有没有查清楚,他们来花园有没有固定时间。”

    小特务稍作回忆:“花匠共有三个人,都是金陵人,背景资料看上去很清楚,平时轮流修剪花草,根据记录下一次工作时间是明天。

    花匠房的使用频率不高,里面除了工具就是沤制的花肥,味道非常大,很少有人进去,警卫巡逻到这里也就是看看门锁是否完好。

    我们搜查时门锁是好的,用了技术开锁后发现了尸体,凶手要么有花房钥匙,要么也懂技术开锁,现在已经派人去寻找三个花匠。”

    “恩,不错。”

    左重微微点头,凶手果然很熟悉花园的情况,知道不会有人去花房,至于花匠,嫌疑不大,不会有人蠢到在自己的工作地点藏尸。

    至于技术开锁,如果动手的是北斗小组,以职业情报人员的能力开个花房门锁自然不在话下,但不能着急下结论,还得再看一看。

    “走,去看看其他藏尸地。”

    “是,科长。”

    接着左重跟小特务将太平湖附近转了好一会,不但看了所有藏尸地,其他特务同时也发现了更多尸体,加上之前的共有二十余具。

    这些人全是跟随刘桂在这执行安保任务的一处特务,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科长,少了这么多手下竟然都没发现,果然将怂怂一窝。

    与之前一样,致命伤全是徒手造成的,身上的枪支和弹药被搜刮一空,然后尸体被丢弃在角落,徐恩增又要出一大笔的抚恤金了。

    并且,左重越发肯定动手的是北斗小组了,对方行动时干脆利落,非常果断,是标准的情报行动风格,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手段。

    比如跟花园只有一墙之隔的另外两个小组就没发现花园异常,这对行动的速度、力度要求很高,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行动的失败。

    艺高人胆大。

    这就是左重对凶手的评价,而从已知的现场来看,对方是逐次分批进行的袭杀,人数至少有六个,因为有三支小组互相之间看的见。

    左重站在一长溜尸体前愣了一会,忽然问旁边的小特务。

    “礼堂那边有几个刺客。”

    “七个,六个死的,一个活口。”

    小特务就是从礼堂里冲出来的人,对刺客的人数很清楚。

    七个,倒是跟凶手的人数大致相符,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刺客或许就是凶手,也就是北斗小组,内应并没有参与到对一处的袭击。

    左重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挥了挥手:“立刻对今天在国民政府的人员进行全面登记,不光要检查证件,还要提供直接人证、要拍照。”

    他还是不能肯定凶手跟刺客就是北斗小组,为了以防万一,基础的情报搜集工作不能停,现在国民政府被封闭,正好做一个排查。

    谷如果没有摸排出可疑人员,两个案件便可以进行并案处理,只要让活着的刺客开口,很多事就清楚了,比如他们是不是北斗小组。

    小特务听到后跑开执行命令去了,只留下左重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陷入沉思,确认了刺客和凶手是北斗,也就确认了内应是南斗。

    这两个小组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情报,一个负责行动,这么看来南斗的负责人天府更加狡猾,选择隐藏在幕后推动整件事的发展。

    忽然,不远处响起邬春阳和归有光的声音。

    “科长,外围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老宋已经带刺客跟一处的人回去了,我和有光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这些尸体是什么人?”

    邬春阳看着一地的尸体问道。

    “不用问科长了,我认识。”

    他身旁的归有光看了两眼之后笑着说道:“这帮人都是一处的王巴蛋,之前我在这见过他们,啧啧,这是刺客干的?真特娘的狠啊。”

    “特工总部的人?怎么会死了这么多。”邬春阳弯腰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是枪伤,应该是偷袭或者暗杀,刺客是在清理外围的警卫?”

    左重点点头:“不错,刺客刺杀时所用的枪支就是从他们身上抢的,一处在委员长面前可是露了大脸了,你们看见刘桂那小子了吧。”

    归有光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宋将他给拷上了,还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我还以为这是要治他保护不力的罪,呸,真是罪有应得。”

    接着他又幸灾乐祸道:“md,上次军火案他们不仁,就这次别怪我们不义了,等回去,老子给他松松筋骨,好好收拾这家伙一顿。”

    说着还扭了扭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左重瞥了大光头一眼,继续解释道:“杀掉一处人员的凶手至少有六个人,被杀被俘的刺客共有七个人,从人数上看可能是一伙人。

    不过还需要将这里的人员甄别过后才能确定,你们来了正好,让你们的人去帮忙,把所有人都筛一遍,查仔细了,这事捅破天了。”

    “科长,我们在哨卡看到姓汪的了,他怕是危险了。”邬春阳瞅了瞅附近,神神秘秘道:“光是身上就中了三枪,而且我看他气色不对。”

    “气色不对?”

    左重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姓汪的连中三枪,失了那么多血,要是气色好那才是真见鬼了,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得陪戴春峰去吃席。

    邬春阳小声道:“我看他的嘴唇发乌,浑身冒冷汗,还不停的打哆嗦,我估摸着刺客是在子弹上抹了毒药了,对方真是怕他不死啊。”

    毒药?

    左重有些糊涂了,就算刺客真在子弹上涂抹毒药,开枪时一千多度的高温和至少两万帕的压强,不管什么毒剂都会被破坏和气化。

    可是嘴唇发乌、颤抖流汗,又的的确确是中毒的特征,难道这帮刺客只是在碰运气,恰好姓汪的今天运气不好,那可真够倒霉的。

    不过毒药哪来的,他们进来的时候经过搜身,肯定没有危险品,抢枪到行刺之间没有超过一个小时,又是在什么地方处理的子弹。

    左重思考后下了新命令。

    “继续搜查,厕所、树丛、每个房间都要搜查,如果刺客用毒,必须有一个处理子弹的场所,他们总不能正大光明的在路边抹毒药。

    另外我怀疑国民政府里面有内应,有人将毒药提前藏在了什么地方,对方抢枪、取毒药、处理弹药、行刺,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

    你们两个带人着重勘察附近有无挖掘、藏匿物品的迹象,一旦发现立刻封锁现场,再进行详细的物证提取,抓紧时间,马上行动。”

    邬春阳心里赞同,涂毒是个精细的工作,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伤及操作者本身,同时毒药需要一定的干燥时间,肯定需要操作空间。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敬了一个礼:“是,那我和有光分开寻找,我负责寻找毒药隐藏地点,让他寻找处理毒药的场所,我带了....”

    “报告!发现一个可疑人员!”

    邬春阳正准备说出他带来的人员数量,就听到远处有人大喊了一声。

    左重一激灵,找到接应刺客的人了?下一秒他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跟同样持枪的邬春阳和归有光顺着声音,飞快的跑了过去。

    不光是他们,在场的情报科特务配合异常默契,一部分人前去支援,一部分寻找掩体封锁通道,一部分寻找制高点做好掩护准备。

    一分钟不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外围更多的特务自动组成第二,第三道包围圈,长期的训练终于发挥了作用。

第三百六十一节小黄人

    “出来!不然开枪了!”

    “你的同伙都死了。”

    国民政府礼堂的厕所门口,几个特务托着汤姆逊冲锋枪,在大门两边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冲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随时准备击发。

    这时左重和邬春阳、归有光三人顺着走廊跑了过来,三人紧贴墙壁,以门框作为掩护,配合着一点点向前推进,很快靠近了厕所。

    “怎么回事?”邬春阳举枪小声问了一句:“人藏哪了?”

    手持汤姆森的特务回道:“我们先前搜过一遍,没发现任何人,搜查第二遍时听到有人小声咳嗽,这个王巴蛋应该躲到便坑深处了。”

    说到这特务一脸的无奈。

    左重想了想,一挥手:“扔烟雾弹,把这个老鼠给我熏出来,注意,要留活口,对方没有开枪,任何人不准开枪还击,听到了没有?”

    “是。”

    特务们小声回应,其中一人从腰间摘下一颗烟雾弹,拉开保险栓默数了几秒扔进了厕所,随即在队友的掩护下狠狠关上厕所大门。

    “嘣~嗤~~”

    烟雾弹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打了几个圈,发出一声脆响,接着从尾部冒出一股白色浓烟,瞬间充斥了整个厕所,能见度急剧降低。

    紧接着烟雾一点点从大门的缝隙慢慢渗出,在走廊里形成了淡淡的薄雾,左重站在厕所门口用衣袖捂住口鼻,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烟雾弹的发烟剂,一般是由黄磷、四氯化锡,三氧化硫等物质制成,对人体的呼吸道和眼睛有一定伤害,里面的人坚持不了多久。

    根据情报科的特训记录,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务,在这种密闭空间和烟雾环境中,最多可以待五分钟,时间再长就会容易造成昏厥。

    五分钟后。

    归有光快速贴在门板听了一小会,摇摇头小声说道。

    “科长,没动静。”

    左重有些意外,难道对方还有防毒面具,准备够充分的啊,这家伙在里面既不出声,又不出来,这就有点难办了,闪光弹也没用。

    厕所的环境复杂,各种隔档可以有效遮挡强光,而且根据现有情报,对方很可能是藏在便坑里,除了近距离的抓捕没有其他办法。

    要拿人命去填吗,这不是他的风格,也抓不到活口

    左重想了一会,对所有人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厕所大声说道:“三十秒准备,手榴弹预备,不用活口了,TMD,尸体一样能领赏。”

    邬春阳等人会意,同样冲着厕所大声喊道:“是。”

    说完众人故意发出声响,比如归有光拿出了手榴弹,将拉火绳的铁盖扔在了地面上,清脆的撞击声顺着薄薄的门板传进了厕所里。

    这种声音,只要有一定的军事经验都能听出来,左重就是想让对方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不开门,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果然,里面立刻有了回应。

    “咳,别扔,我投降,我是中央大学校长罗志希啊,我对你们有用,千万不要杀我。”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惊惧,将自己的来历交代了。

    罗志希?

    左重一愣,这人他知道,民国有名的文化界大人物,中央大学校长、果党的委员,在民国政界和教育界颇有名望,里面的人是他?

    这倒是有可能,对方作为委员参加会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么能在烟雾中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莫非有诈。

    再者说了,这样一个大人物会躲进女厕所,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更别说躲进便坑里,他们不总是念叨什么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吗。

    左重犹豫了一下,压了压手让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真是罗志希,对方要是死在特务处手里,别说自己,就连老戴都顶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我们是特务处的人,刺客已经被杀退了,您要真是罗校长,就请耐心等待烟雾散去,再慢慢的走出来。”

    “好,罗某不动,不动。”自称罗志希的人喜极而泣。

    左重点点头示意,归有光轻轻后退了两步,转身用脚后跟将大门踹开,随即躲到了射界外,万一里面是刺客,很可能会趁机开枪。

    “嘭。”

    木门重重撞在了墙壁上,一阵浓烟从厕所里涌了出来,左重和特务们无声后撤到安全距离,以防对方使用手榴弹或者危险品偷袭。

    等了一小会烟雾渐渐散去,厕所里面先是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划水声,然后是呱唧呱唧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有人在穿着湿鞋走路。

    “不要开枪,我真是罗志希,我的党证号是......,贵处戴春峰处长与罗某很熟悉。”随着脚步声,一个狼狈的身影高举双手走了出来。

    左重躲在角落看着对方的脸部,不过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是不是罗志希,他确实见过罗志希的照片,但当时此人的脸上可没有.....

    黄黄绿绿的东西。

    再说小黄人,看到目瞪口呆的特务,那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带着哭腔哭啼啼道:“你们怎么才来,罗某差一点就被刺客杀害了。”

    说着就想走过来。

    “慢着,别过来!”左重一手举枪,一手捏着鼻子:“罗校长,事关重大,还请你将脸擦干净,方便我们辨认,否则我们只能开枪了。”

    小黄人闻言愣在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异常悲愤的说道:“你们让我用什么擦脸,啊,你们看看罗某身上还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吗。”

    额。

    左重一脸郁闷,转头看了看周围,将目光停在了归有光身上:“归有光,把外套脱下扔给罗校长,回去自己去总务报账,往高了报。”

    “这可是我刚刚买的新衣服,我.....好吧,脱就脱,凶什么。”

    归有光小声嘟囔着,在左重杀人的眼神下,脱下了身上的中山装,将口袋里的零碎零碎的东西取走,最后依依不舍抛给了小黄人。

    小黄人连忙拿起衣服,用力擦起了擦脸,看得特务们喉咙有点痒,擦了好一会,虽然脸上还是有点脏物,但是总算能看清长相了。

    “我的老天爷。”

    左重看完惊呼一声:“还真的是罗校长,放下枪,那个谁,赶紧去找点干净的水和衣服,给罗委员好好洗一洗,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当即就有几个小特务一溜烟跑了出去,同时一脸的如释重负,委员大人的味太冲了,熏得人眼睛疼,也不知在便坑沾了多少东西。

    “罗校长,你这是....”

    左重走到罗志希的身边,准确的说是五米之外,屏住呼吸好奇询问,手上做了一个动作,几个小特务悄悄举枪走进厕所进行搜查。

    “自然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刺客了。”罗志希两眼一红,跺脚说了起来:“当时罗某就在汪院长身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罗某就要死了。”

    左重面带唏嘘:“所以罗校长就跑到了厕所里?忘记自我介绍了,卑职是特务处情报科长左重,刚刚的烟雾弹真是抱歉,请您理解。”

    他随口说了一句客气话,这种桃李满天下的老学究最好不要得罪,虽然对方也不敢不满,毕竟这么多人看到了这位大校长的丑态。

    对方要是聪明人就应该闭紧嘴巴,将这件事永远藏在心里,否则堂堂中央大学校长屎里求生的事传出去,此人的政治生命就完了。

    罗志希当然是个聪明人,他大度摆摆手:“不妨事,你们也是为了抓刺客嘛,所幸罗某当时用湿布遮住了口鼻,并没受多大的刺激。”

    左重点了点头,恩?便坑里哪来的湿布,似乎想到了某些事,他再次后退了一步,这位罗校长真是个狠人啊,竟然想到这种办法。

    那边罗志希犹豫了一下,双手合十哀求:“能否劳烦左科长,派人将罗某会议所佩的红绸条和证件捞出来,事后必有重谢,拜托了。”

    左重差点笑出声,不愧是果党的官员啊,为了能活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证件都能扔了,还别说,这么做确实可以隐藏身份。

    他忍住嘲笑,一本正经道:“罗校长说的哪里话,您不小心丢失了证件,我们做下属的自然要帮您寻找,如何谈得上重谢,您稍等。”

    然后他看向正偷偷溜走的归有光,厉声喝道:“别走,说你呢归有光,去把罗校长的东西找到,要是少一个,你就准备在这过夜吧。”

    “啊?”

    鬼鬼祟祟的归有光扭过头,看看若无其事的邬春阳,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左重,想了无数的借口,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厕所。

    左重见大光头乖乖听话,心里松了口气,娘的,总不能让自己亲自下坑去找东西吧,那脚和手还能不能要了,长官的体面又何在。

    下一秒,他笑吟吟道:“罗委员您放心,今天的事绝对不会传出去,我左重不是多嘴的人,而且最喜欢跟您这样的大人物交朋友了。”

    罗志希讪笑了两下,看到之前离开的小特务拿来了水和衣服,连忙跑过去又洗又搓,终于从深黄变成了淡黄,并换上干净的衣物。

第三百六十二节厕所

    罗志希捋了捋头发,恢复了中委的气派和矜持,微笑道:“今日多谢左科长了,你放心,罗某人说话算话,以后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他以往有些看不起特务,可经过今日这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枪炮,再高的学问、地位都没用,得跟这些拿枪的处好关系。

    左重却亲眼看着对方将头发里的一块固体从脑门推到了脑勺后面,差点直接吐了出来,都这个时候了,中委大人还装大尾巴狼呢。

    他再次退后,干笑道:“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唉,如果特工总部的人能早点消灭刺客,罗校长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大难呢。”

    “特工总部吗,呵呵。”

    罗志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国民政府的安保由特工总部负责,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如此丢人现眼,对方必须得给他个说法。

    左重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知道黑锅总算是甩出去了,于是更加热情的跟罗志希攀谈起来,直到一股浓烈的臭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科长,罗校长的党证和红绸布找到了,已经清洗干净。”归有光一脸的生无可恋,身上同样黄黄绿绿,两根手指捏着罗志希的证件。

    左重赶紧摆了摆头,真是没有眼力见,他今天穿的衣服可是高级货,怎么能碰这么脏的玩意,要是不小心沾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归有光只好黑着脸将东西递了过去,罗志希笑呵呵接过,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觉得分外亲切,同是天涯落屎人嘛,算是自己人了。

    “那罗某就先告辞了,左科长和这位小兄弟,以后有事多联络。”罗志希目见达成立刻告辞,在这多待一秒,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噩梦。

    左重微笑点头:“罗中委您慢走,要不要我派人送您回家?”

    一事不烦二主,反正归有光今天开了车,不如好人做到底。

    “哈哈,不用。”罗志希满脸推笑:“罗某自己有车,就不劳烦左科长了,那就这样,有时间去中央大学坐一坐,罗某定当扫榻相迎。”

    这话说的很谦逊,以中委的身份称得上折节下交,可谁让他的把柄被特务处抓到了,为了这张老脸,他只能把这帮特务哄开心了。

    左重客气的将这位大人物送到门口,目送到对方离开,突然问归有光:“人走了可以说了,是不是在便坑发现了什么,跟刺客有关?”

    归有光咧嘴:“什么都瞒不过科长,我确实在便坑里发现了一些物证,一个砸碎的玻璃瓶,一副手套,应当是刺客处理子弹的工具。

    不过科长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有东西,是不是罗中委跟您说了什么,这些东西就在党员证不远的地方,没想到这位大校长还挺警惕。”

    左重摇摇头:“礼堂附近满足隐秘安全的地方不多,其中最符合条件的就是厕所,日常安全巡逻,男性警卫更不会进入女厕所检查。”

    刚刚消失不见的邬春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你去了这么久,有没有留取便坑里的残留物进行化验。”

    “留了。”

    归有光觉得有点恶心,没好气说道:“你特娘的不够义气,遇到事情就跑了个没影,科长,我建议让这个家伙将残留物送给凌医生。”

    邬春阳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好了,好了。”左重拦住准备斗嘴的二人:“化验这事不着急,重点是这个女厕所,由此能判断出什么,你们两个谈谈对此的看法。

    “我先说。”

    归有光抢先说道:“接应刺客的应该是个女性,不然一个男人进女厕所太显眼了,毒药和手套应该也是藏在厕所,由女性刺客操作。”

    “说的不错。”邬春阳赞同他的看法,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不能排除厕所的清扫人员涉案,根据老宋的情报,这些人基本都是男性。”

    两人有了一些小分歧,不过大概思路是一样的,那就是对方进入女厕所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由这两点出发,可以联系到更多的事。

    邬春阳继续补充道:“同时,礼堂经常对其他党政机关开放,会不会有人借用厕所,我们的注意力不能都放在礼堂的工作人员身上。

    所以,我认为接下来咱们要从两个路线出发进行调查,一是甄别清扫人员的背景,二是查在礼堂工作或者近期来礼堂办事的女性。”

    “我也这么认为。”

    归有光一脸懊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每次别人先开口,他都是这幅表情,很是唬人,不清楚的人定然以为这是个破案高手。

    左重懒得理他,最后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先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把毒药藏厕所里边了,确定了才好决定接下来的侦破路线。”

    说完他抬脚往厕所走去,但一进去他就后悔了,便坑先是被罗志希搅和了一顿,又被归有光折腾了许久,这会气味全都冒出来了。

    加上身边有个移动臭源,连巨人观都见识过的左科长差点没顶得住,于是立刻抬手一指,某个大光头只好委委屈屈的后退几大步。

    左重这才捂住口鼻,打量了一下厕所,这是礼堂改造时新增建的建筑,右侧墙壁边有一排蹲坑,左手边的墙角上还开了一个小木门。

    四面都没有窗户,只有大门正对面的墙壁顶部开了七八个很小的气窗,作用基本等于零,否则刚刚那枚烟雾弹和臭味早就该散了。

    除此之外一览无余。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左重指着左手边的木门。

    “这是清扫人员存放工具的储藏间,我们查过,只有一些拖把,铁锹、木桶,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进行破拆,有暗格的话很容易发现。”

    回答他的是归有光,搜查的还算仔细用心,但是破拆就没必要了,刺客的接应人没条件在厕所建造永久暗格,其他人又不是瞎子。

    左重慢步走到储藏间门口,用手一拉门就开了,门上没有安装门锁的痕迹,想来也是,谁没事偷那些工具,又脏又不容易带出去。

    恩?

    这扇门似乎有些问题,靠近地面的位置破了一个洞,要是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发现,他思考了一会,抬头看向储藏间的内部。

    储藏间的面积不大,有个五六平米,连电灯都没装,只能借助厕所的灯光照明,非常阴暗,刺客想在这找毒药怕是需要一定时间。

    他想了想,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拖把和木桶:“全拿出去,检查有没有夹层,隐藏毒药的地方必须容易寻找拿取,这些工具就很合适。”

    “是,科长。”

    邬春阳对门口的小特务喊了一声:“来几个人,把工具拿出去好好检查,注意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动静小一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左重说完走出储藏间,站在厕所正中央环顾四周,蹲坑尽头,靠近大门的墙上有一个大水箱,当水位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冲水。

    “哗啦。”

    这会正好水流倾泻而下,厕所里的味道总算好了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走到右边的墙壁边,伸手试图将水箱盖打开。

    只可惜失败了。

    左重身高一米八,在这个时代算是高个了,如果连他都无法打开水箱盖,那么其他人更难做到,可见水箱不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那么东西会藏在哪。

    他逐一推开蹲坑的挡板,说是挡板,其实就是一层薄薄的木板,大约两三厘米厚,表面刷了一层淡淡的油漆,肯定无法藏匿物品。

    蹲坑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用铁丝网制成的废纸篓,墙面上抹的是水泥,非常光滑,没有破损的迹象,显然这里也不能藏东西。

    左重表情凝重,在厕所里转了好几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歪头看向最后一排蹲位,那里才是完美的物品隐藏地,因为足够安全。

    如果刺客在前面几排蹲位处理子弹,完成后将涂毒的工具扔进下水道,接着水流带着它们穿过厕所流进便坑,这样很容易被发现。

    当时只要有人在其他蹲坑,一低头就能看到这些东西,大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刺客和接头人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那么拿着涂毒工具走到最后一个蹲坑再扔掉呢,这同样有被人撞个正着的可能,所以在最后一个蹲坑处理子弹,是最合理的选择。

    左重快步走到最后一个蹲坑旁边,叫人拿来手电筒仔细观察起来,只用了短短几秒钟,他就有了发现,废纸篓的铁丝上有反光物。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将反光物轻轻捏了起来,放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辨认,这东西晶莹剔透,边角非常锋利,这是一小片玻璃碎屑。

    左重眉头慢慢皱起,看了一眼废纸篓,随即把它提起来翻了个底朝天,几根弯弯曲曲的铁丝赫然在目,原来对方把东XZ在这了。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刺客的接应人将涂抹毒药的工具用铁丝固定在废纸篓的底部,是啊,谁会在意肮脏的纸篓呢,更别说触碰了。

    一旁的邬春阳看到这,拍了拍手:“真藏这了,看来咱们的思路没错,嫌疑目标就在清扫人员,礼堂工作人员和借用厕所的人之中。”

    着笔中文网

361好了

    361终于放出来了,就是顺序错了,看不到的去目录,随意摁住一个章节,显示重新下载,再拉到最下面就可以看到了。

    作者没权限修改章节顺序,已经咨询编辑了,在等回复。

第三百六十三节刘桂挨打

    左重颔首,随即说道。

    “恩,对方不但将特工总部巡逻的人数和线路透露给刺客,还利用厕所藏匿毒药,这说明他对国民政府,至少是礼堂附近非常熟悉。

    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就发生在今天,礼堂每日早晚会打扫一次,提前藏匿容易被发现,毒药应该也是对方事先带进来的。

    春阳,这条线就交给你来查,现在刺杀案一出,政治情报股参与调查是必然的,不用避嫌了,着重排查今天来过厕所的所有人员。”

    给邬春阳布置完任务,左重又嫌弃的看了看归有光:“至于你,去把所有清扫人员带回来,对他们的居住地进行搜查,要注意态度。”

    “是,科长。”两人应了一声。

    邬春阳临走前意有所指:“那抓回来的人员送到哪,是这里还是处里?要不要就在现场审问,甄别速度足够快的话,今天就有结果。”

    他的意思很简单,要是能在案发几小时后就抓到犯人,这对左重和特务处都是件好事情,也可以向参加会议的长官们做一个交待。

    左重明白他的意思,但摇了摇头:“此案不能搞得满城风雨,现场物证搜集完毕就解除封锁吧,所有审讯工作在处里完成,要低调。

    我也想回去问问刘桂那个王巴蛋,他们一处除了吃喝漂赌还能干什么,二十多个手下被杀,他作为科长竟然毫无察觉,真是废物。”

    提到这,邬春阳和归有光也是一肚子气,如果特工总部能早点发现他们的人被杀,哪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报科是在给人擦腚啊。

    在掉链子这件事上,一处从来没掉过链子。

    两人一边骂着一处,一边黑着脸去执行任务了,破案的关键时间只有72小时,超过72小时很多物证就会消失,这个腚得抓紧了擦。

    左重将现场工作安排完,开着车回到了特务处,这会整个金陵都知道发生了刺杀案,特务们自然更清楚,正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

    看着他回来,纷纷立正敬礼。

    “科长好。”

    “左科长好。”

    左重现在没有心情表演平易近人,随意抬了抬手,快步向看守所走去,必须尽快让活着的刺客开口,说出他们的身份和内应是谁。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内应逃脱的可能就越大,一旦让内应离开了金陵,再想找到就难了,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无所不在的摄像头。

    还有王德勇,他和凡妮莎摆了关东军一道,现在刺杀完成了,南斗和北斗小组应该会打破电台缄默,可以从这方面寻找相关线索。

    一进到看守所,左重就发现这里与往日不同,到处是荷枪实弹的警卫,任何人进出都需要出示证件,连他这个情报科长也不例外。

    这应该是老戴的命令,如果刺客一方知道特务处抓到了活口,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至于特务处里有没有对方的人,那是肯定的。

    刺客基本可以认定是日谍,对于特务处这个死对头,日本人必然会安排鼹鼠,情报行业本来就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游戏。

    左重掏出证件递给守卫,守卫大概看了一眼后立刻双手递回,命令归命令,他们不可能对位高权重的情报科长搜身,除非是傻子。

    “很好,所有人都要登记。”

    “是,左科长。”

    左重收回证件叮嘱了一句,真要让日本人在这里灭了口,特务处的人就丢大了,甚至条件允许的话,他更想将人送到安全点看押。

    徐恩增安置王立中的方法其实很不错,要不是在电台上露了破绽,一般人很难找的到,如果让情报科来设置,只会比一处更隐秘。

    左重走进看守所,入耳皆是惨叫和求饶声,犹如阿鼻地狱,他知道这是宋明浩在审讯一处的人,总算给这家伙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其中一个声音很是熟悉,叫得也最为惨烈,一处情报科长果然非同凡人,叫声铿锵有力、响彻云霄,将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刘桂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要不是他们拼死挡住了刺客,礼堂里的长官们就危险了,不说有功吧,至少不应该被吊在房梁上挨鞭子。

    “啪!说不说。”

    “啊,姓宋的,你公报私仇。”

    “啪!让你嘴硬。”

    “王巴蛋,放开老子。”

    左重闻声推开一扇审讯室,一进去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哦,不对,是宋明浩在打刘桂,用的是带倒刺的钢鞭,这玩意非常毒辣。

    一鞭子下去半条命就没了,一般是审讯后核实口供用的,与其说刑讯工具,不如说是惩罚工具,反正那时候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

    而且刘大科长不光是在享受鞭挞,他的两根大拇指也被细绳捆扎在一起,反手悬挂在房梁之下,两个小特务正慢慢地向上拉绳子。

    这下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两个大拇指上,要想减轻疼痛就只能垫起脚,可人被鞭子一抽,就会下意识的落地,因此痛苦循环往复。

    这种刑法很折磨人,刘科长这会已经大汗淋漓、浑身颤抖,恍惚中他看见左重走了进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左科长,饶兄弟一命,以后但有吩咐在所不辞,刘某和手下跟那些刺客真的没有关系,要不是有我们,他们可就冲到礼堂里面了。”

    刘桂没法不认怂,往日动手刑讯别人时还不曾体会,现在他才晓得这有多么痛苦,且不光是肉体的疼痛,也有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从位高权重的情报科长,变成了房梁下的咸猪肉,从来去自由的普通人,变成了身陷囹圄的囚犯,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人难以接受。

    “哎哟,这不是刘科长吗。”

    左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惊呼一声询问一旁的宋明浩:“老宋啊,你怎么能把刘科长绑起来呢,你这样是要犯错误的,赶紧放下来。”

    宋明浩很有默契,当即面露为难道:“报告科长,卑职是在执行委员长和处座的命令,礼堂门口刺客所用的武器是特工总部的配枪。”

    “竟然有这种事。”

    左重一脸震惊,而后对刘桂耸了耸肩:“你看,不是左某不给你面子啊,实在是上峰的命令,要不你就痛快交代了,这对咱们都好。”

    刘桂气得牙痒痒,姓左的这个王巴蛋真是把自己当傻子啊,要是没你这个上司的允许,一个股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刑讯一个科长。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气都得忍着。

    他挤出一丝笑容:“这一定是误会,我特工总部的配枪只是普通的勃朗宁M1910,这在金陵城很常见,刺客使用它也不奇怪,对吧。”

    这倒是实话,勃朗宁M1910外形十分讨喜,性能很出色,使用过程中非常可靠,价格在同类手枪中也不算高,非常受国人的欢迎。

    部队军官,地方要员,富商都喜欢将其作为防身武器使用,甚至是一种身份象征,国内很多的兵工厂都进行了仿制,保有量很大。

    “呵呵,你说的不错。”

    左重先是肯定了他的说法,接着不等刘桂回答又说道:“可是你的二十多个手下被杀,武器和弹药不翼而飞,这件事你该如何解释。”

    “什么?”

    宋明浩和刘桂不约而同喊了一句,宋明浩之前先行带人回来,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听到这话,差点乐出了声,这特么也太好了。

    如果他是惊喜的话,那刘桂就是惊吓了,自己手下果然都死了,武器和弹药还不见了,这下真是黄泥落到裤裆,不是事也是事了。

    (怕了,有些字不敢打了。)

    刘桂顿时心如死灰,怪不得在礼堂交战时没有人来支援,他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了这事,至少一个戒备不力的罪责逃不了。

    左重见他这副德性,笑呵呵说道:“刘科长怎么不说了,咱们是自己人,只要你将事情说清楚,我一定为你和弟兄们向委员长求情。”

    刘桂抬眼看了看,心中不停冷笑,老子才不信你的鬼话,狗屁求情,只怕是落井下石再踹一脚吧,现在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一个人。

    他卑微的哀求道:“以前是兄弟不懂事,万万不该得罪古副科长和宋股长,能不能请左科长通知我们处长一声,日后刘某必有厚报。”

    “你是不是不相信左某。”左重闻言很不开心,指着他的脑袋问宋明浩:“你说,他是不是不信我,岂有此理,枉费左某这一番好心。”

    宋明浩咧嘴笑着道:“卑职也这么觉得,刘科长怕是认为您是在公报私仇,想让徐处长来救他,他这是把您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啊。”

    “不,不,刘某哪敢不信左科长。”刘桂脑袋摇出了残影:“左科长您公务繁忙,这种小事还是让我们处长出面,免得耽误您的事。”

    他明白左重在耍他,但只要能让处长知道他们的处境,这一切都值得,到时候处长求陈局长出面,自己这些人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你啊,还是不死心。”

    左重走到刘桂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蛋:“我说了,只要你老实说出你们特工总部是如何勾结刺客刺杀委员的,左某定保你平安无事。

    否则,你就准备死在这里吧,老实告诉你,对方在子弹上抹了毒药,汪某人估计已经死了,这件事有多严重,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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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节烙铁老虎凳

    “我告诉你姓左的,少特娘的血口喷人,特工总部跟刺客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是证明,汪某人的死更是与我们无关。”

    刘桂真的急了,左重这个混蛋太狠了,这话传出去他们就死定了,不管是背黑锅,还是平息长官的怒火,没有比一处更合适的了。

    左重闻言笑容不变,冲着宋明浩说道:“看来咱们刘科长很勇敢啊,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汉,老宋,那就别客气了,继续打吧。”

    “是,科长。”

    宋明浩对旁边的小特务点了点头,刘桂立刻又被半吊起来,不过或许是因为不想在左重面前丢人,这次他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啪,啪。”

    钢丝鞭在审讯室里挥舞,血肉在空中横飞,宋明浩也不询问就是打,既然话都说开了,就没必要装样子了,摆明就是要打死刘桂。

    左重摇了摇头,背着手去几个审讯室转悠了一圈,里面都是一处的人在接受刑讯,特务处和一处矛盾已久,现在自然是有仇报仇。

    而且能被徐恩增派去执行安保任务的,肯定是特工总部的核心力量,手上必然沾过地下党人的血,所以死光了才好,省得他动手。

    左重慢悠悠走到王德勇牢房,这家伙正翘着脚躺在床上,看上去颇为悠闲,对方看到左重到来,连忙翻身下地走到牢房的铁窗前。

    “左科长,有什么需要王某效劳的,您尽管说话。”这家伙倒是知趣,知道自己配合的越好,活命的机会越大,以后的日子也更好过。

    左重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让特务给他找了个新房间,并找了一台只能接收不能发送的电台,王德勇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待电报。

    关东军情报部,南斗小组,北斗小组都有可能给他来电报,特别是在刺杀案发生后,估计土肥原那个老特务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吧。

    安排完这些,他走到看守所深处的一间审讯室,刺杀现场唯一的活口就在这里接受审讯,事关重大,走廊里满是全副武装的特务。

    审讯室里的古琦看到左重走进来,从审讯席上站了起来:“科长,这就是抓到的刺客活口,这家伙从进来后就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左重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仔仔细细打量起刑架上的男人,此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矮壮,身穿西装,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是肯定的,否则他们也无法混进国民政府,七个能完美掩藏身份的刺客,损失不小啊,日本人,特别是土肥原知道怕是要吐血。

    左重想到这转头问道:“身上、衣物和嘴巴里检查过了吧,这些日谍都是死硬分子,要防止这家伙自杀,案件的突破口就在他身上。”

    “检查过了,衣领上有腊封的毒药,幸亏控制的及时,手腕内侧的皮肤里也有跟萧清敏一样的越狱工具,已经取走了,别的没问题。”

    古琦一边汇报,一边将卷宗递了过来,上面记录了双方在礼堂交火的具体经过,死伤人员的初步勘验结果,以及抓捕此人的过程。

    左重接过认真查看起来,当时有三个两人小组进攻礼堂,结果被情报科全灭,对方一个人在树后负责掩护,压制特工总部的废物。

    他点了点头,刺客是日谍没跑了,而且是日本军方的间谍,这些人比特高课专业,连越狱工具都是标配,行动作风也充满攻击性。

    以后倒是可以用这个办法区别日谍的背景,而且这个活口的身份也有点意思,恐怕不是普通的日谍,这从他们的分工可以看出来。

    如果这是国—军,先跑路的自然是长官,但日谍不一样,从以往的案件看,大部分情况下负责断后的日谍,都是小组的重要人物。

    左重看了看架子上的男人,忽然用日语问道:“你是天枢?”

    对方呼吸微微一顿,然后继续保持沉默,似乎一切正常。

    左重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人就是北斗小组的组长天枢,对方现在只是看上去平静,心中恐怕已经惊疑不定了吧。

    “是了,你果然就是天枢。”

    他笑眯眯说道:“我知道你以及你的小组,你们在金陵潜伏很多年了吧,今天被我们打死,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因为要是被我们抓到,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生不如死,可惜啊,失去六个很好的刑讯教材,幸好还有天枢先生,接下来请慢慢享受。”

    古琦在一旁愣住了,原来此人就是北斗小组的组长,礼堂的那帮子刺客果然是日谍,英国人让日本人当替死鬼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准确的说成功了一半,日本人的力量确实被消耗了,不过引发中日争端的企图破灭了,这帮英国佬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左重看了他一眼:“老古还愣着干什么,请咱们的客人上老虎凳吧,直接上四块砖头,说不定天枢先生可以挑战一下人类生理极限。”

    古琦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当即就有几个小特务将天枢从刑架上放下,摁到了老虎凳上,熟练的将他捆上,一块块垫起了砖头。

    “咯吱,咯吱。”

    没多久天枢的膝盖就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老虎凳的目的就是牵拉受刑者腿部的关节韧带,并造成膝关节脱臼,十分痛苦。

    一般来说垫上3块砖就会让人生不如死,可是四块砖头下去,天枢的反应非常平静,只是微微出了一些汗,甚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再加。”左重面无表情。

    以情报科的刑讯经验,垫完5块砖之后,受刑人的膝关节会完全脱臼,人也会迅速昏阙,他真的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那么能忍。

    “啊。”

    天枢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身体忍不住向前弯曲,试图减轻关节的疼痛感,只是身上的绳索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咔嚓。”

    一阵清脆的响声中,他的关节被生生掰断,天枢坐在老虎凳上挣扎着,这跟有没有经过训练无关,这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人体极限。

    但即使这样,天枢依然咬紧了牙关,过了好一会,此人的脑袋重重垂下,竟然活生生的疼晕了过去,这样都不开口,也算是狠人。

    左重不关心对方有多狠,他只想撬开此人的嘴巴,立刻下令:“把他给我弄醒,换铁砖烧红了,直接上6块,MD,在这跟我装硬汉。”

    用烙铁代替砖头,受刑人所受到的疼痛加倍。

    旁边的特务听到他的命令,有人立马将审讯室的炭火点燃,将几个铁块放了进去,并顺手倒了一瓶火油,火苗忽的一下窜得老高。

    五分钟之后。

    特务端起一桶凉水浇到了天枢的头上,天枢悠悠转醒,第一次睁开紧闭的双眼,喘着粗气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精神似乎有点涣散。

    古琦有些担心:“科长,这样会不会让对方直接崩溃,现在咱们就这么一个活口,要是弄死了弄疯了,接下来的案件侦破就困难了。”

    左重抱着胳膊:“别小看日本间谍的承受能力,他们接受的反刑讯训练强度比这高,而且死就死了,现场那边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

    原来是这样。

    古琦放心了,如此就不用留手了,对方能开口固然好,不开口也无所谓,正好看看日本军方日谍的承受极限,提前做一点数据积累。

    烟熏火燎中,炭火渐渐变旺,铁块也被烧得通红。

    左重走过去夹起一块,笑吟吟道:“我挺佩服你们这帮日本人的,真的,明知道自己是助纣为虐,却硬要摆出一副忠贞不屈的模样。

    用我们中国话说,这就是既当表子又要立牌坊,烙铁老虎凳,自从我们特务处开张,还没有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希望你能喜欢。”

    说完,他直接将铁块贴到了对方的胸膛,一阵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后,天枢的皮肤被彻底烧烂,伤口处的皮肉分离,鲜血慢慢滴落。

    “开始吧。”左重吹了吹烙铁,顿时火星四溅。

    几个小特务配合着,将天枢已经变形的双腿抬高,把烧红的烙铁一块块的摞上,审讯室的温度都高了几分,让在场的人汗流浃背。

    “放。”左重冷着脸,让特务将目标的腿放下。

    “滋滋滋~~”

    跟影视剧不同,火热的烙铁接触到皮肤后,没有发出嗤嗤的声音,而是发出了有些尖锐的呼啸声,这是血液快速蒸发造成的声音。

    天枢双目圆瞪,仰面张大了嘴巴,想要怒吼却又没有力气,像是上了岸的鱼,十几秒后他又一次晕了过去,这是大脑在自我保护。

    不过就算他晕了,左重也没让人将烙铁取走,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直到闻到了一股铁板烧的味,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挥了挥手。

    小特务连忙上前撤走烙铁,不过最上面的烙铁紧紧的沾在了碳化的皮肤上,拽了好几遍才拽了下来,刺啦一声带下了一大块皮肉。

    左重见状啧啧了两声:“老古你记一下,以后烙铁老虎凳要慎用,这种级别的烫伤和创口,肯定会引发感染,这家伙活不了太久了。”

    “好的。”

    古琦也有些心惊肉跳,他没想到烙铁加上老虎凳威力这么大,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弄死,确实要谨慎使用,毕竟他们要的是口供。

    “用萧清敏提供的那个法子,慢慢刺激他,逐步提高他的昏迷临界点。”左重冷哼一声:“趁着这家伙还没死,抓紧时间撬开他的嘴。”

    他拍拍古琦的肩膀:“这两天就辛苦你了,彻底摧毁他的意志,让他慢慢的崩溃,我只要一个答案,他们是怎么跟南斗小组联络的。”

    “放心吧科长,就算他是铁嘴铜牙,在我手里也得乖乖开口。”古琦瞄了一眼天枢:“不过萧清敏鞭挞的位置是小腹才有效果,男人....”

    “呵呵。”

    左重没说话,看了一眼他的腰部以下。

    古琦闻言缩了缩脖子,科长真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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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节询问技巧

    纷纷扰扰中,到了晚间时分。

    邬春阳和归有光回来了,还带着一长串嫌疑人,他们要么是礼堂的工作人员,要么使用过厕所,要么是清洁人员,大多数是女性。

    这些人也不害怕,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低声议论着,还不时发出笑声,仿佛来的不是凶名赫赫的特务处,而是什么有趣的地方。

    也难怪,能在国民政府里谋得一份差事,就算是扫厕所,那背后也是有一些门路的,寻常人听到就腿软的特务处,可吓不到他们。

    “保持安静,不准交谈。”归有光吼了一嗓子,掏出了自己的配枪:“都给我老实一点,md,再有交头接耳,把你们都抓到监狱里。”

    “这个大光头好凶哦。”

    “我舅舅是中将参议。”

    他不说还好,一说人群就炸了窝,几个时髦打扮的娇小姐神情不屑,嘴里报出了自己的后台,戴处长在这些人面前都得执晚辈礼。

    邬春阳直冒冷汗,连忙压了压手解释道:“诸位,诸位,今天让你们过来只是配合调查,绝对不是要抓你们,调查清楚就可以走了。”

    这下人群才冷静下来,不过依然是聊天的聊天,照镜子的照镜子,根本没把警告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人好奇的打量起特务处大院。

    “md。”归有光气得火冒三丈。

    “好了,这些人的关系都通着天,一个不好就会闹出大事,忍忍吧,早点查完放他们离开,别给咱们科长找麻烦。”邬春阳叹气道。

    在党国做事情,第一要紧之事便是少得罪人,特别是神通广大的人,否则功劳再大,长官丢下一句仍需磨炼,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归有光是愣,但不傻,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为了不给科长和情报科惹祸,只能强忍着心中怒气,领着人群往看守所方向走去。

    就这样他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叽叽喳喳的嫌疑人,这幅奇怪的场景引得特务们纷纷驻足观望,办公楼里的左重也将头伸出了窗户。

    好家伙,特务处一日游吗,归有光手里就差拿一个小旗了。

    左重站在窗口,冲着下面喊了一句:“你们两个搞什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赶紧带到看守所分开关押,让警卫全部填装实弹。

    有不服从的一律当刺客同党论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到了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一会就到,立刻开始甄别审查。”

    “好嘞,科长。”

    归有光回了一声,他早就看这帮人不爽了,当即举起了手枪:“听到我们长官说什么了吧,都给我快点走,再敢废话直接毙了你们。”

    或许是被左重那句上实弹吓到了,又或是想到了刺客案的严重,嫌疑人们识趣的闭上嘴巴,步子加快了几分,很快走到了看守所。

    刚一到看守所,这些人就被各种惨叫声吓了一跳,以前光是听说特务处有多恐怖,但都是传闻,现在亲耳听到,他们终于害怕了。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左重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面带惧意的嫌疑人,嘴上问道。

    邬春阳小声回道:“根据暗中观察,没发现可疑人员,也没有出现串供的迹象,要么内应不在这些人之中,要么是对方隐藏的很好。”

    “那简单。”

    归有光恶狠狠道:“要我说直接上手段,经过训练的情报人员跟普通人不一样,很容易分辨,刺杀案是要案,他们的后台不敢出面。”

    “闭嘴。”

    左重白了他一眼,点了点人数皱起了眉头:“四十多人,收押室只能安排一部分,剩下的就安排在院子里,互相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等会找间审讯室开始问话,15分钟询问一个人,争取明早之前全部询问完,我一个人主审,你们在外面旁听,不要干扰我的询问。”

    邬春阳和归有光嘬牙,这个工作量不小,四十多个嫌疑人,就算每人交谈15分钟,至少也需要10个小时以上,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归有光摸了摸大光头:“一个人询问不安全,还是让邬春阳在外面旁听,我陪您审讯,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保证科长你的安全。”

    左重摇了摇头:“询问时一旦超过两个人,被约谈者的焦虑程度会提高,到时形成共情的机率也会降低,一对一的套话是最佳选择。

    就算确定了具体的嫌疑人,嫌疑人也很可能会把你们视为观众而拒绝回答问题,或者把回答当做表演,这样很难得到真实的情况。

    现在离案发只有几小时,国民政府里的内应还没有彻底放松,面对询问很可能会露出马脚,必须排除一切干扰,让对方尽量放松。”

    邬春阳提出另一个疑问:“15分钟是不是有些太短,这点时间套取不到什么有效情报,要不要延长到半个小时,先确保交流的时长。”

    “不用,在正常的交流中,我们认真听取别人说话的时间也就是这么长,15分钟恰恰是人们能够集中注意力,并认真倾听的临界点。”

    左重低头看了看手表,继续说道:“而且今天的谈话不一定要有结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坦诚程度,与这两者见面的次数成正比。

    也就是说想套取一个情报,不是通过一次见面就能够解决的,一个人对另一个陌生人的信任也不是在第一次见面中就可以产生的。

    你们不要以为只要通过长时间心平气和的交谈,就可以慢慢的了解对方、接近对方,相比较而言,多次短时间的见面才更加有效。”

    多次短时间?

    邬春阳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之前的询问中,除非是使用刑讯,自己与嫌疑人的有效交流时间,差不多就是15分钟甚至更短。

    至于第一次谈话就套出所有情报那也不现实,交流时间太长,反而会让对方很难再集中精力,如此一来谈话的效果就会大大减弱。

    他若有所思道:“科长,询问的内容和方式要做一定的改变,15分钟的时间肯定谈不到实质性的内容,我觉得可以先不问案件的事。”

    “那是当然了。”

    左重笑了笑:“等会你们认真听,以后用得着,注意归纳我的交流方式,这种方式国外情报机构用的比较多,跟咱们的办法不一样。”

    说完,他带着两人找了间空闲的审讯室,将里面的布局做了些改变,首先将所有刑具和桌子搬了出去,只留下几张孤零零的椅子。

    这样可以让谈话双方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交流环境,减少被询问人的抵触情绪,避免因为情绪上的波动,造成询问结果上的误判。

    毕竟接受询问的人里,大部分是普通人,要是用常规办法询问,恐怕不等左重开口,这些人就会吓到精神崩溃,询问就没了意义。

    一切准备完毕,他对屋外的邬春阳挥了挥手:“带人吧,先从院子里的人开始,收押室里的人不着急,你们注意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好的,科长。”

    邬春阳应了一声离开,没多久带回来一位年轻女性,言行举止颇为镇定,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不知道是哪位长官的亲眷子弟。

    左重缓缓起身,很绅士的扶了扶椅背:“请坐。”

    “谢谢。”对方也不客气,痛快坐到了凳子上。

    左重看了她一眼,一脸笑容的问道:“我姓左,不知小姐尊姓大名,今天我的手下有些唐突了,但事关委员长安全,还请小姐见谅。”

    他的态度很温和,没有恐吓和威胁,问完姓名之后也没有询问案情,只是聊了聊金陵的小道消息,比如哪家舞厅的舞曲比较时新。

    对方本来就很放松,听到这些问题渐渐放下了戒备,与他开心的交流起来,两人说到有趣的地方哈哈大笑,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

    结果还没到15分钟,左重就成功的将这位部长千金的电话收入囊中,接着礼貌的将她送出了审讯室,并让邬春阳派人送对方出去。

    这把屋外的归有光看得满头雾水,这根本不是审讯,就是普通的聊天而已,这种谈话能获取到什么有用信息,科长莫非是在诓他。

    邬春阳倒是看出了点东西,他知道科长这是在运用亲和力,交谈的内容也是从对目标的观察结果入手,聊一些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就像这位时髦的千金小姐,她脚下穿的是一双平底皮鞋,这是金陵新时代新潮女性的标志,聊舞厅自然就会激起对方交流的欲望。

    这也很容易让对方感到放松,觉得今天的询问不过是一场朋友间的交谈,从而无所顾虑谈论起自己的生活细节,为甄别提供线索。

    接下来,左重一连询问了几个人,除了亲和性的开篇,针对不同询问目标的性格特点,还运用了故事性的开篇以及威胁性的开篇。

    当目标表现出不知所措的状态时,面对这种情况,他便采用说故事的方式调动对方的情绪,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给对方一个引导。

    比如说自己有一个妹妹,年龄跟对方差不多大,曾经做了错事,最终及时回头之类的鸡汤小故事,利用共情的手段套取对方的口供。

    而对于那些本身就存在抵触心理的询问目标,再采用温和的交流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做的就是先给对方施加一定的压力。

    比如恐吓对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让这些人知道不合作的后果,逐步增加紧迫感和恐惧感,以此打乱对方的思维逻辑,乱中取胜。

第三百六十六节交流

    邬春阳一边偷偷听着,一边拿着小本记录着。

    这些询问技巧是他第一次接触,杭州警官学校的训练没这些内容,之前的实际工作中或许有所体会,但没有左重表现的这么系统。

    在打开话题上,左重所用的方法也非常特殊。

    当遇到态度很差的目标,左重没有动怒,而是主动聊起自己,说起了工作的辛苦,生活中的不开心,往往对方就会跟他聊了下去。

    邬春阳模模糊糊的意识到其中关键,那就是这是一种展示,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展示给对方,消除对方的戒备,从而开始深入对话。

    这种谈话是诚恳的,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会不自觉的顺着说下去,无意中就透露出自己的个人信息和隐私,这就是左重的目的。

    总之聊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以此制造认同感;聊当前的形势,可以建立共同的社会认知;聊小道消息,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在外面记着,屋里的左重迎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跟之前一样,他礼貌让对方坐下,询问对方的姓名,聊起了与案件无关的事情。

    “报告这位长官,我叫岳大武,是立法院张副院长的远亲,平时的工作是清扫礼堂。”对方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背后的关系。

    “哈哈,没事,不要急。”左重笑着摆摆手,递给对方一支烟:“岳先生你慢慢的说,今天咱们就是随便聊聊,绝对不会随便冤枉谁。”

    “谢谢长官。”

    岳大武接过香烟没有点燃,而是紧紧攥在手中,他们进来前搜了身,危险品和引火物都被取走,他显然没胆子向特务处的人借火。

    左重看了看对方的中指,上面的烟渍说明这家伙烟瘾不小,他当即划亮了一根火柴,送到对方的面前,笑眯眯的示意岳大武随意。

    岳大武咽了咽口水,点头哈腰的站起来,双手护火点燃了香烟,又深深吸了一口,结果因为紧张呛了一口烟,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咳,咳,咳。”

    “哈哈,岳先生慢点。”

    左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非常和蔼,手上却在感受对方的身体情况,若以民国普通百姓做参照标准,此人身体好的有些出奇。

    说虎背熊腰那是夸张,但厚实的后脊梁说明营养摄入充足,不过考虑到对方在国民政府工作,吃的好点倒不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谢谢长官,咳咳~”

    岳大武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道谢后歪头将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接着美滋滋的又抽了一口烟,身体前倾,手脚呈现出放松的姿势。

    左重知道,现在对方的心态开始放松了,对自己已经产生了一定信任,同时只有当人感觉到安全和舒适时,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相反如果感觉不安全和不舒适感,或是安全的环境中出现了闯入者,那么人们的身体自然会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做出防御的行为。

    想到这,他将大半包哈德门递了过去,微笑道:“我平时抽的不多,岳先生要是喜欢就都拿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千万不要客气。”

    对付这种市井中的小人物,左重很有经验,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足够了,给的多了反而不美,说不定得寸进尺向你索要更多的好处。

    “这个....”

    岳大武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笑嘻嘻揣到兜里:“长官真是太客气了,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国民政府的事我都知道。

    这可不是吹啊,哪位长官喜欢谁,哪个女职员的后台是谁,我都清清楚楚,别看有些人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的都是丑事,嘿嘿。”

    他的神情有些得意,猥琐的对左重挑了挑眉毛,看来平时没少听墙根,倒是一个特工总部的好苗子,听墙根那帮混蛋才是专业的。

    左重微笑点头,现在还不是他开口的时候,有些人在谈话的时候喜欢东拉西扯,仿佛全世界都谈论了一遍,可是还没有进人主题。

    他们大多有着强烈的自卑感和焦虑,对其他人没有必要的尊重,总是希望别人都围绕在他的身边,希望自己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他们也拥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与别人谈话时总是会无意识地往自己熟悉的领域说,或者只谈论自已所感兴趣的话题与事情。

    显然岳大武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人往往有一些小聪明,头脑机灵,而且爱出风头,他们的侃侃而谈实际上在向所有人传递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我知道得很多。

    所以左重不用说什么,只要保持倾听姿态,对方就会把事情都说出来,遇到这种的询问对象,对情报人员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就像是礼堂的那几个小女良们吧,看着漂亮的很,跟天上的七仙女似的,但是后面都有人,长官您说说,她们能给那些长官什么。”

    岳大武龇着满嘴黄牙,神神秘秘的仿佛在说什么机密,说到了兴头上,更是指名道姓的说起了各种花边新闻,甚至还有戴春峰的。

    “不说旁的人,就说说你们戴处长吧,不也是在国民政府里养了个小的么,每次见面都鬼鬼祟祟的,搞得跟戏文里的细作接头一样。

    那小女良们长的真水灵,在国民政府里都算一等一的水平,要说你们这些做长官就是舒坦啊,军饷拿着,小酒喝着,那什么玩着。”

    岳大武说到这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乌黑的脸蛋上涌起一阵潮红,此人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在特务处里编排老戴,当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你要是说是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得往细说。

    左重没想到便宜老师人老心不老,竟然向徐恩增看齐了,难不成传说中戴老板的滋味是真事,说不准,很多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

    但细想想他又觉得不对,戴春峰现在没有老婆,就算找个外室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是在玩考斯普雷,得找个机会看一看。

    不过安排岳大武这样的人去清扫厕所,也不知道国民政府的人是怎么想的,左重肯定,此人定然以工作之便干过一些龌龊的事情。

    这从他刚刚那段话就可以看出来,既然戴春峰见那个女人非常神秘,那岳大武又是怎么发现的,跟踪,只有跟踪才能发现这件事。

    而且肯定不止一次。

    左重装作恭维道:“岳先生果然消息灵通,那你记不记得今早有多少人进入过礼堂的厕所,此事关系到刺客案,一旦破案必有重赏。

    左某跟你实话实话吧,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有用,不光可以拿到数千元的奖金,就算是想要进入国民政府当官,也不是不可以操作。”

    别看此人嘴上骂着当官的,心里只怕羡慕的很,之所以骂这些人也不是因为对方祸国殃民,而是自己不能祸国殃民,这就是人性。

    岳大武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张口就想说什么,可随后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那犹犹豫豫不说话。

    “岳先生,请尽管说,不管这件事涉及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我们特务处一概不予追究,同时会为你保密。”左重知道这家伙有顾虑。

    “这个...”

    岳大武思考再三,最后吞吞吐吐道:“我这都四十多了,也没个女人,所以有时候就.....对厕所比较上心,但我真的只是偷偷看一看。”

    “没事,你照实说。”

    左重心中冷笑,表面上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毕竟人渣也需要认同,先把线索骗到手,到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这是替天行道。

    礼堂女厕所储藏间门上的那个小洞,应该就是这家伙用来偷窥的,难怪位置那么低,还那么的隐蔽,今天早晨他或许看到了什么。

    岳大武舔了舔嘴唇:“早上礼堂开门,我就进去打扫了,去过的女厕所的人就那些,都被你们带来了,长官要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不用紧张。”

    左重眯着眼睛:“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今天有哪些人去了最后一个位置,岳先生要一个不落的说出来,请注意,我说的是一个不落。”

    岳大武有些不解:“最后一个位置?去过的人不多,我记得只有三个人,总务的罗爱玲,负责礼堂用品的庄美云,和会计室的闵苹。

    哦,对,还有一个记者,以前应该没来过国民政府,这个就得长官你自己去查了,那个女人穿了一身棕色的海派衣服,洋气的很。”

    洋气的女记者?

    古琦给他的卷宗里有个符合条件的,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进入的现场,已经被打成筛子了,显然她就是在厕所处理子弹的刺客。

    罗爱玲,庄美云,闵苹。

    左重心中念了一遍,那内应应该就在这三个人当中,她们的资料都被新人审查过,这说明档案看不出问题,看来对方隐藏的很深。

    想要用一般的办法找人恐怕不现实,只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谈一谈了,他就不信干出那么大的事,这个内应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他思考良久,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句:“春阳,你去把罗爱玲、庄美云、闵苹过来,记得分开叫,不要让人觉得她们是一起接受询问。

    顺便让其它审讯室的弟兄们加把力气,让一处和刘桂那帮混蛋喊得大声一点,等人到了,你和归有光也进来听审,配合我的行动。”

    “是。”

    邬春阳放下笔急匆匆的往外跑去,他一边执行命令,一边思考,科长一次性喊三个人询问,是不是有线索了,内应就在这三人之中?

第三百六十七节三人

    “罗爱玲、庄美云、闵苹跟我到一边准备下一批询问。”

    邬春阳站在院子当中喊了一声,右手警惕的搭在了腰间,如果内应真的在这三人中,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比如挟持其他人或自杀。

    幸好他担心的没有发生,他的话音未落,三个年龄各异的女人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紧张,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但总体还算是镇静。

    这很正常,之前询问进行的很快,被叫去的人也没有被刑讯,这些人自然觉得这只是例行询问,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进去,右拐,一起走。”

    邬春阳冷声指了一下路,便跟在了三人身后。

    他依然非常谨慎,如果这三个人有问题,他走在前面很可能会被袭击,与她们保持一定距离,走在队伍后面是最安全的押送方式。

    罗爱玲三人乖乖的抬脚往看守所内部走去,两边是鬼哭狼嚎的刑讯声和一脸阴森的警卫,这让她们开始有点紧张,脚步变得迟疑。

    “说不说,你们一处跟刺客是怎么勾结的。”

    “啪,啪,啪。”

    “我说,我说,一定是刘桂那王巴蛋干的。”

    三人中的庄美云身子发抖,只觉得腿发软,连忙扶住身边的墙壁,抬头正好看见铁窗里面一个男人被吊在房梁上,不停挨着鞭子。

    好巧不巧,恰好此时一鞭子下去,一块血肉飞出来甩到了她的脸上,这位见过诸多大长官,自觉见过大场面的女人直接吓晕过去。

    “MD,麻烦。”

    邬春阳见状皱起眉头,对一旁的警卫说道:“把你的配枪给其它人,背她去科长那,注意安全,说不定这女人是装的,保持警惕。”

    “是。”

    警卫将随手武器交给同事,轻松的背起庄美云往前走去。

    另外两个女人倒是没有昏过去,但也吓得脸色惨白,抱着胳膊蜷缩身体,胆战心惊的走在走廊的正中间,老老实实往审讯室走去。

    邬春阳在后面冷眼旁观,眼睛在这三人身上转来转去,试图从动作上找出对方的破绽,不过目前一切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恐惧、躲避。

    这些情绪都很正常,这要是伪装的,难怪对方可以在国民政府潜伏这么久,这是专业潜伏人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经过深思熟虑。

    所以科长是想当面震慑一下对方,从而找到线索吗,邬春阳觉得自己明白了,单单靠档案审查和观察,确实很难抓到对方的破绽。

    那么这次的询问跟之前的应该有所不同,之前的询问是尽量排除干扰因素,这次则是要增加干扰因素,影响内应的判断以及思维。

    难怪科要长让其它审讯室的声音大一点,恐怕科长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内应,即使她不开口,特务处也有其他的办法让她开口。

    “进去吧,老实点。”

    到了审讯室门口,归有光的声音响起,他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三个女人,上衣的几颗纽扣被解开,黑乎乎的护心毛让人眼晕。

    邬春阳知道这应该也是科长的安排,便跟归有光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走进了审讯室,这会屋里又多了几张椅子,围成了一个圈。

    左重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转头对罗爱玲和闵苹点点头,至于庄美云,还在警卫背后昏着呢。

    “这位女士是?”

    他先是面带疑惑,而后突然义愤填膺道:“你们是不是动手了,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一定要有绅士风度,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打人呢。”

    邬春阳毕恭毕敬回道:“这是负责礼堂用品的庄美云,刚刚受到惊吓晕过去了,要不要让医生过来一趟,应当不影响接下来的询问。”

    “噢,原来是这样。”

    左重恍然大悟,指了指一旁的水桶:“不用这么麻烦,有光你用凉水帮庄小姐冲冲吧,早点结束,几位女士也可以早点回家,好吧?”

    他转头问向罗爱玲和闵苹,一副很为她们考虑的样子,可凉水冲冲不是那么好受的,所谓的绅士风度已经被左科长扔到爪哇国了。

    罗爱玲和闵苹无奈点头,她们知道这个看似笑眯眯的家伙不是个好东西,真要是关心她们什么时候回家,何必派人把她们抓到这。

    左重笑了笑,看向一旁稍显紧张的岳大武:“岳先生,你仔细看一看,是这三位女士没错吧,要是搞错了,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哟。”

    岳大武擦擦头上的汗,他没想到左重会让他们双方对质,想到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这家伙知道只有让对方满意,自己才能脱身。

    于是他忙不迭说道:“是,今早就是她们三个去了女厕所。”

    “啊~”

    这会昏迷的庄美云也醒了,别指望归有光怜香惜玉,他直接舀了一碗水浇到了她头上,这个女人还没睁眼就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很好,人到齐了,请大家自己找地方坐下吧,咱们就聊一聊,三位女士在厕所都干了些什么。左重开心的拍了拍手,环视了一周。

    归有光拽着庄美云的衣领,将她扔到了一张椅子上,罗爱玲和闵苹只好哆哆嗦嗦的在她的两边坐下,绷直了身子,显得非常恐惧。

    岳大武收起了伸直的双腿,他感觉先前笑眯眯的特务变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并懊悔自己之前说的太多了。

    归有光将庄美云安排好,便与邬春阳一起背着双手站在屋里,死死的的盯着三个嫌疑人的动作,确保遇到危险可以随时控制现场。

    再说椅子上的庄美云,这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屋内的场景,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哗的一下流了出来,精神似乎有些崩溃。

    “诸位,容我介绍一下。”

    左重看着这三人的衣服若有所思,然后指着自己:“鄙人是特务处情报科长左重,我身旁的人你们应该很熟悉,清扫礼堂的岳大武。

    刚刚我说了,我让各位来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早晨在厕所做了些什么,千万不要说谎,我这里可有证人,对吧,岳先生。

    那就先从罗女士开始吧,你从民国十五年开始,就在礼堂总务工作,从这点上说,我是相信你地,请仔细的说一遍你都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三位女士都一脸震惊的看向岳大武。

    她们不是傻子,在女厕所怎么会有一个男性证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王巴蛋在偷窥,没想到在国民政府里竟然有这种人。

    岳大武直冒冷汗,暗骂该死的特务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为自己保密,转眼就把他卖了,不管这案子如何,他这份工作肯定没了。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帮特务处抓到人,有了那些赏金,工作不要也罢,想到这里,他立刻哈着腰对左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

    “老娘饶不了你。”

    罗爱玲看了一眼岳大武,接着冷着脸回答道:“去厕所能干什么,自然是如厕,难道你们特务处连这种事都要管,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罗爱玲也不是没根底的,先总统夫人与我是多年的旧识,丈夫是行政院的参事,你们别想往我头上屎盆子,聪明的就赶紧放人。”

    她的态度很不好,这点可以理解,被岳大武这样的人偷窥,她没有当场动手就算冷静了,岳大武得罪了她,确实没其它路可走了。

    左重并未生气,而是往背后伸了伸手,邬春阳从口袋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今天被带回的人员名单,上面记录了一些信息,比如这些人的姓名、年龄以及经历。

    左重双手展开文件,一目十行迅速找到了罗爱玲三人的名字,他看了一会后嘴角微微扬起,咳嗽了两声,轻声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罗爱玲,1900年出生,今年34岁,粤省人,培道女子中学毕业,大隔命时期负责过先总统夫人的起居,还是一位元老,失敬了。”

    (非错字,抱歉)

    他的语气有些轻挑,罗爱玲冷笑一声扬起了脖子,跟这种狗特务没什么好说的,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抓到这,民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左重观察着罗爱玲的反应,叫她这个表现有点失望,虽然从时间上这个女人嫌疑很小,但也得甄别不是,他动了动眉毛继续说道。

    “庄美云,1911年出生,今年23岁,晋省人,大同初等中学毕业,民国十九年的八月进入国民政府礼堂,负责管理相关办公用品。

    闵苹,民国元年出生,今年22岁,闵省人,福州高等学校会计专业毕业,同样是在民国十九年八月,进入的国民政府礼堂会计室。”

    左重念完后抬起头:“左某说的这些情况没错吧,刺杀案发才几个小时,仓促之间若是有什么错漏请三位指出,也方便我们工作嘛。”

    罗爱玲三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不是什么机密,在礼堂随便找个人就能打听的到,她们不知道对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呵呵,左某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很了解你们,你们的父母,你们的朋友,我们都了解,为了不连累他们,最好不要说谎。”

    左重抬手轻轻指了指三人,一脸的笑意:“否则,不光你们性命难保,这些人都要因为你们的错误而丧命,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随着他说出这番话,审讯室的气氛变得凝重,不管是间谍还是普通人,软肋往往不是自己,而是与他们存在深厚情感的亲朋好友。

    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闵苹最先反应过来,红着脸说道:“我真的就是去了一次厕所,我什么都没有干,刺客来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

    长官,我的父母都在福州党部工作,我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不相信您可以问岳大武....他,他可以为我作证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左重看了看岳大武,看他会说写什么,面对这里面最年轻善良的女性,这家伙肯定没少关注,案子破了自己定要好好这混蛋一顿。

    岳大武龇着牙含糊道:“闵小姐当时只进去了一小会,小的没看清她在里面做了什么,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时间上也差不多,长官。”

    “喔。”

    左重闻言笑着点了点,然后看向惶恐不安的庄美云,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么你呢,亲爱的庄小姐,你去厕所又干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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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节有哪里不对

    披头散发的庄美云闻言浑身打着哆嗦:“我,我就是去厕所,出来后我就去布置会场了,同事和长官都看见了,我不认识那些刺客。”

    在这三个嫌疑人当中,她的反应最大,可能是胆小,也可能是伪装,被水打湿的头发胡乱贴在脸上,加上惨白的脸色显得很狼狈。

    “岳先生,庄小姐所说的是不是事实,我得要提醒你一句,如果她们三位没有问题,那么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会作废,比方说赏金。”

    左重侧头示意岳大武说一说当时的情况,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对方知道自己要过河拆桥了,因为现在从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了。

    该着急的不是他。

    岳大武苦着脸,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庄小姐进去的时间比较长,差不多有五六分钟,当时进来的人比较多,我没有注意她的动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左重突然注意到,庄美云的脑袋微微向岳大武的方向歪了歪,这说明她对岳大武所说内容十分感兴趣或重视。

    这跟其他两人的反应不同,罗爱玲和闵苹在听到岳大武的讲述时,是直接转头将目光放在对方的身上,甚至于直视岳大武的眼睛。

    这说明她们对于被偷窥非常愤怒,同时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人看到,处于道德制高点,所以不隐藏情绪是一种很正常的表现。

    至于这个庄美云。

    左重轻笑了一声:“这样的话就糟糕了,岳先生,你所说的事情没有任何价值,我们总不能就因为你在女厕所偷窥,就给你奖金吧。”

    他不相信岳大武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能对方当时的注意点不在这上面,但只要适当的给一些压力,他觉得这个家伙可以想的起来。

    “长官,你别急,别急,让我再想想。”

    岳大武急的满脸通红,紧张的搓着双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一遍遍回忆当时的场景,想要从记忆深处找出某些被遗忘的细节。

    左重悠然的翘着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罗爱玲三人,审讯就像是斗兽,将野兽引诱、逼迫到墙角,那么它就会任你摆布或杀戮了。

    罗爱玲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看着岳大武,双手紧握着,感觉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给对方一拳,到底是经历过大隔命时期的女中豪杰。

    庄美云和闵苹的反应相对要小一些,可能是不敢在特务处里太过放肆吧,毕竟认识先总统夫人的人是少数,但她们脸色也不好看。

    其中闵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抓着衣角有些坐立不安,从她的家庭背景看,这是一个娇生惯养,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恐惧、害怕、愤怒,害羞,这些情绪正在影响她的思维,现在她的表现完全符合这点。

    而庄美云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害怕,她似乎并不在意被人偷窥,至少偷窥这件事排在恐惧之后,她为什么恐惧,因为溅了一脸血?

    左重摸了摸下巴,将庄美云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对方给他的感觉不太好,不光如此,对方身上某些东西也很有意思,值得调查。

    “想起来了。”

    那边岳大武犹豫道:“唯一有些奇怪的是罗小姐和庄小姐带了坤包,她们的办公室和休息间就在附近,以往她们去厕所很少会带包。”

    听到这句话,罗爱玲气得直喘粗气:“女人家的事你懂个屁,老娘这两天身上来天葵,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娘撕了你的臭嘴。”

    咳。

    此时的风气还是很保守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猛,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起这种事,这让其他两个女人都有些羞涩,纷纷低下头。

    “哎,我说你们两个羞个什么劲啊,我就不信他岳大武的老娘没有天葵。”罗爱玲伸出了手,指着岳大武骂了起来:“不要脸的狗东西。”

    “好了。”

    左重黑着脸拦住了准备撒泼的罗爱玲,这女人就是个傻大姐,靠着深厚的背景,根本不惧特务处,一门心思只想找岳大武的麻烦。

    那她会不会是内应呢,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是她身份背景非常清晰,至少比另外两人更清晰,二是她的岗位很难接触到绝密情报。

    如果内应是南斗小组的人,那份关于何部长的情报,罗爱玲是怎么得到的,她缺少获取情报的有效途径,总不能四处打听这件事。

    这么说的话,三人之中似乎只有庄美云符合条件,她负责会场的用品,有没有可能她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偷听到了这个消息呢。

    他坐直身体看向庄美云:“庄小姐,罗小姐带着包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那么你呢,难道也是这个原因,看来二位要接受身体检查了。

    请放心,我们特务处有女性工作人员,春阳,打电话让何逸君带人来看守所,咱们就先行回避,等检查结束之后继续询问,走吧。”

    左重说完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这让在一旁抹眼泪的庄美云有些迷糊,自己还没回答问题,这个笑眯眯的特务为什么这么着急。

    她连忙喊道:“不是,我带着包是因为抽烟,礼堂里禁止吸烟,我每天就去厕所吸两口,我的包被你们拿走了,烟和火柴就在里面。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命令我,我刚刚不说,是怕被长官们晓得丢了这份工作,我对天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左重闻言,转了个圈又坐回了椅子上,微笑着摇摇头:“请庄小姐继续说吧,我知道你的秘密不止这一件事,这样藏着掖着没意思。”

    “没有了。”

    庄美云低着头,将面孔隐藏在众人视线外,这下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她有问题了,这是标准的做贼心虚,不知道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罗爱玲和闵苹吃惊的看着她,心说真没看出来,虽然三人的工作和分工不同,但都在礼堂工作,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熟悉。

    在她们的印象里,庄美云是一个挺老实的女孩子,长得漂亮,穿着打扮也洋气,有很多年轻才俊都在追求她,她能干出什么坏事。

    “呵呵。”

    左重眉毛动了动:“请庄小姐解释一下,你身上这套订制的高级洋装是怎么来的,这样一套衣服,算上布料和工钱至少要十块大洋。

    可据我所知,国民政府低级工作人员的薪水应该不高吧,十块大洋不是小数,你哪来的钱,当然你可以说是别人送的或自己买的。

    不过一旦你说的,与我们的调查不一致,那么你在晋省的家人就要受苦喽,你还很年轻,走错路不要怕,只要能够及时改正就好。”

    左重看似好心的说着,他从三人进来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直到三人坐在一起,他才发现了其中原因,那就是她们的衣服。

    三个人之中,罗爱玲和闵苹的经济情况不错,她们的衣物都是高级货,这不奇怪,可一个小职员穿这么高级的衣服,就很奇怪了。

    “啊呀,还真是。”

    罗爱玲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庄美云的衣服:“这是沪上的老字号和昌号做的吧,这针脚真密,十块大洋打不住,至少也得十五块。”

    左重笑了,这身衣服确实是沪上做的,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洋服店是宁波商帮长期经营的传统行业,左家也有几家铺子。

    而这样的高档洋装,除了沪上租界里的老字号,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做得出来,就算金陵是民国首都,在这方面也跟沪上差的很远。

    那么一个小职员,按庄美云所说的,一个谁都可以命令的小职员,为了一套衣服专程去了沪上租界订制,这种事情难道不奇怪吗。

    “庄小姐为什么不说话,除了衣服,你脚上这双鞋也不便宜,听声音是真皮鞋底,你就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说说它们的来历吧。

    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查出来和你自己交待,结果那是不同的,我再说一遍,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多为父母亲人考虑考虑。”

    左重看着瑟瑟发抖的庄美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向对方施加压力,不给庄美云思考的时间,这两个问题她必须解释清楚。

    “我...我。”

    庄美云被左重的咄咄逼人吓到了,最后捂住脸痛哭起来:“我将礼堂里的一些瓷器和办公用品拿出去卖了,衣服就是用这笔钱买的。”

    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再隐瞒:“我一共偷了三次,总共换了一百多大洋,我真的不敢了,长官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愿意赔。”

    说到这,她扑通跪在地上。

    左重眯着眼睛,怪不得她这么害怕,原来是怕偷窃的事被查出来,排除罗爱玲和庄美云,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闵苹这个乖乖女了。

    他抬起头,恰好与对方的眼神对视了一眼,闵苹吓得赶紧低下头,两只脚紧张的靠在一起,这样一个人会是日谍南斗小组的成员?

    左重仔细回忆岳大武对闵苹的观察,总结起来就是四点,进去了一小会,没有看清做了什么,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时间也差不多。

    恩?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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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节防卫性谎言

    左重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忽然问道:“岳先生,你说闵苹今早前往厕所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时间上也差不多,你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这个...”

    岳大武尴尬一笑:“闵小姐去厕所的时间非常短,速度很快,每次去的又都是不方便观察的最后一排位置,所以我很少去偷...看她。”

    “很好,岳先生你很好。”

    左重听完笑的很开心,手指上在腿上敲了敲,抬头看向闵苹:“闵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去同一个位置,并且时间一样。

    请原谅左某说话直接,难不成你去厕所都是掐表的,无论大小号,到了固定时间就出来,最后一个位置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常去。”

    闵苹在岳大武说话时,一脸羞红的低下头,看着似乎是害羞,她从进来时就很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甚至连晕倒的庄美云都不如。

    她就跟在罗爱玲身后,除了一对一的交谈,其他的交流都由罗爱玲出面,这么一看,这位千金小姐很有些道行,言行很有迷惑性。

    这会听到左重询问,她结结巴巴回答道:“其他的位置常常有人,我不愿多等,就去了最后一个位置,时间久了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左重则动了动身子,将身体向前倾斜,一边听对方的讲话,一边不停的点头,表现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不过闵苹好像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回答问题:“厕所很脏,我不会多待,几分钟已经是极限,时间短和用时差不多不是很正常吗?”

    她在说谎。

    左重立刻有了判断,谎言和真话的区别在于连续性,真话被打断,可以很容易的接续上,这是因为有真实存在的内在逻辑作支撑。

    而谎言一旦被打断,编造的逻辑出现了问题,这时说谎者要么口不择言,要么利用各种方法进行思考,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闵苹为了不被打断,选择一口气将事情说完,没有任何害羞的样子,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这跟她之前的表现不一样,又一处破绽。

    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

    左重看着对方的人畜无害的模样,知道这是一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说谎者,因为她在述说时不光是没有停顿,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在说谎时会不自觉的做出某些动作,这没有刑侦剧里说的那么玄乎,但有一些是无法避免的生理性反应。

    比如人在说谎时,一种名为儿茶酚胺的化学物质就会被释放出来,引起鼻腔刺痒,人就只能频繁用手摩擦鼻子以舒缓发痒的症状。

    这跟被询问人的文化、种族和经历无关,只要他是个人,没有经过训练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除非用长时间的训练克服这种天性。

    “科长,科长?”

    左重从思考中回过神,发现是邬春阳在出言提醒他,再看看面前的三个嫌疑人,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显然在猜测自己在想什么。

    下一秒他将双腿放直,弯腰将胳膊肘枕在腿上,双手交叉放在嘴前,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脸上突然露出笑容,说起了题外话。

    “在场的诸位知道什么是谎言吗,谎言,根据牛津字典的解释可以将其称之为撒谎的语言,它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是本质就是欺骗。

    说话者出于欺骗的目的,把自己不了解或不相信的某事硬说成是真实的,或者故意制造某种虚假或误导的信息,闵小姐觉得对吗?”

    “我不清楚。”闵苹闻言一脸紧张的摇了摇头。

    “好,那我们继续。”

    左重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根据这个定义我们可以知道谎言有两个基本特质,一是谎言的内容是虚假的,二是撒谎的目的是欺骗。

    在表现形式上,有以自我毁灭为动机的病态性谎言,有无意义的社交性谎言,有不道德的恶意谎言,满足听者需要的利他性谎言。

    还有保护自己或者其它人的防卫性谎言,我来考考诸位,如果闵小姐刚刚的话是谎言,那么这个谎言属于哪一种,大家都说说嘛。”

    “防卫性谎言。”

    最先开口的是归有光,说完这话便死死盯着闵苹,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找到说谎的证据,他似乎已经确定了,闵苹就是那个内应。

    “防卫性谎言。”

    “防卫性谎言。”

    接下来,除了闵苹自己没有回答,其他人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在特务处面前说谎,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罗爱玲和庄美云在回答后,更是悄悄挪动了一下椅子,两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深意,闵苹很可能跟今天的刺客有关。

    左重没去管三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笑容满面道:“非常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一点,那么我就再深入谈一谈防卫性谎言的特征。

    一,防卫性说谎者会尽量推卸责任,这是出于保护自己和别人的目的,不管编造什么样的谎言,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这是其一。

    二,防卫性说谎者的表述往往是以否定的形式出现,比如人不是杀我的,不是我做的,这件事不是我自愿的,我只是被逼的等等。”

    说到这里,他一脸笑意的看向闵苹,又问了一个问题。

    “闵小姐,如果左某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回答我的问题时,你说你去同一个位置是因为其他位置经常有人,你不愿多等就成了习惯。

    解释去厕所时间长短一致,你用了厕所的卫生太脏不会多待这个理由,我说的都对吧,呵呵,这么一看,确实很像是防卫性谎言。”

    这根本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其他位置有人和厕所太脏这两句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在推卸责任,说明事情不是她决定的,而是因为现实情况,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不愿意多等和不会多待就更好理解了,标准的否定句式,这两句话同样在暗示某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那么一个问题就来了。

    上厕所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邬春阳偷偷将配枪握住,归有光默契的移动脚步,站到了闵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限制住了对方的活动行动,随时准备抓捕。

    左重直起身子,笑着说道:“我该叫你闵小姐呢,还是南斗小组的某位,天府?不对,你的年龄太小,从经验上并不合适担任组长。

    天梁星?天梁古称寿星,你的年纪对不上,恩,这么说来,你也不是天同星、天相星、七杀星,这些星象的含义更符合男性特征。

    天机?你是南斗小组的天机星吧,泄露天机,呵呵,你这个岗位倒是有机会获取到重要情报,就像是何部长前往华北的具体行程。”

    这句话一出,一直低着头的闵苹忽然哆嗦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我们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像是执行刺杀任务的小组叫北斗,他们的组长天枢现在就在隔壁,要不要见一面。

    他的处境可不太妙,老虎凳加上烙铁,又要接受反刑讯手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他能在临死前看到你这个同乡,也算一件幸事。”

    左重笑得很愉快,站了起来走到闵苹面前:“所以,天机小姐,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潜伏了这么久,应该清楚特务处的能力。

    不管你说不说,面对那些刑罚最终还是会开口的,那为什么不跳过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环节,直接进入正题,这样对你我都是好事。”

    闵苹陷入了沉默,显然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从这点看,她就比不上萧清敏和凡妮莎,心理素质太差,也与她所执行的任务有关系。

    如果她平时执行的是行动类任务,或许可以多撑一会,毕竟行动时的对抗能够锻炼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意志,这是在做加法。

    而长期进行潜伏对间谍是一种折磨,没有一颗大心脏干不了这个工作,并且时间越长,潜伏者需要承受的压力越大,这在做减法。

    潜伏人员必须要有坚固的心理防线,怎么办,只能让自己跟自己较劲,不停的调整心理,让自身坚持得更久一些,没有别的办法。

    否则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就会像闵苹一样不知所措,这不代表她不专业,长期的潜伏不仅需要专业技能,更需要有坚定的信仰。

    有了信仰,潜伏的压力就变成了一块磨刀石,时间越久,潜伏者就被磨砺得更加锋利,藏在最不显眼的地方,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比如地下党。

    那日本人有信仰吗,有,他们天蝗的尊崇和所谓的武士道便是一种信仰,可是这种洗脑式的精神控制非常脆弱,需要连续的灌输。

    但是闵苹在民国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还剩下几分为天蝗献身的精神,怕是不多,她保持沉默证明了这点,得要抓住这个机会。

    左重真诚的说道:“闵小姐万万不能自误,你为你的祖国已经做的够多了,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吧,留下宝贵的生命享受人生不好吗。”

    他当即转头使了个眼色,邬春阳让人将岳大武等人带了出去,自己站在门口警戒,审讯室只剩下左重、闵苹和负责安全的归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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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节交易

    左重重新坐下,拍了拍手:“好了,现在没有多余的人了,闵小姐你有什么要说的,或者需要什么请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全力满足。”

    他的语气充满诱惑,排除掉信仰的影响,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收买的人,收买不了无非是价码不够,而特务处恰恰给得起大价码。

    金钱,权利,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护照。

    只要闵苹愿意投降招供,这些都不是问题,用钱换情报是最划算的买卖,再者说了,合同执行总会遇到一些人力不可抗力的情况。

    总之只要对方开了口就由不得她了,就算自己过河拆桥,闵苹又能如何,难不成去法院告他吗,干了情报这行,就别想当个好人。

    为了国家和民族,左重甚至不介意跟魔鬼合作,骗一个日本情报人员根本不算个事,毕竟他的工作就是欺骗,这只能说他够职业。

    闵苹考虑了一会突然抬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说的情报不是天枢的说的,每一个情报组长都是最优秀的武士,他绝不会这么做。”

    “你说的不错。”

    左重见她终于开口了,精神一振道:“他确实是一个勇敢的人,面对严刑拷打都没有开口,所以他的结果注定了,那就是粉身碎骨。”

    说到粉身碎骨这四个字时,他的语气满是杀气,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粉身碎骨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动词。

    若是不开口,天枢真的会被碎尸万段,而且是活着被碎尸万段。

    闵苹的脸变得更白了,她领会了其中的深意,她作为职业情报人员,多残酷的手段都听过,按理说不该害怕,可那不是亲身面对。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随便说说的。

    左重见她这副反应,语重心长道:“你才22岁,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去挥霍,不应该待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更不应该丑陋的死去。

    都说人生有很多次机会,但重要的就只有三次,只要抓住一次就可以改变命运,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请闵小姐珍惜。”

    闵苹听完闭上了眼睛,她确实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难道真的要为帝国献身吗,她又能得到什么呢,一张几日元的明信片吗。

    在民国潜伏这些年,看着此起彼落的达官显贵,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只有两个字—利益。

    帝国想要侵略民国也是为了利益,皇室贵族,金融财阀,失去工作和土地的平民,战争会让他们受益,可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她吃的好,喝的好,每个月拿着不菲的薪水,开心了就去逛逛太平南路的书铺,或者去沪上逛逛洋装店,不知道有多开心。

    所以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和事陪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不光放在中国人身上有效,这是一条放诸四海皆准的至理箴言。

    良久,她叹了口气:“我的代号是天机,隶属关东军情报部南斗情报小组,直接上级是天府,受命潜伏在国民政府,伺机窃取情报。

    执行刺杀任务的是不是北斗小组,他们的具体情况,我都不清楚,事实上如果不是左先生说明,我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北斗小组。

    我收到的任务是观察特工总部在国民政府内部的活动,将毒药带入并藏在厕所中,为此我进行了多次预演,这才被你们看出破绽。

    至于南斗小组的情况只有天府一个人掌握,我与他之间是单线联络,联络方式是死信箱,我愿意跟贵国合作,说出死信箱的位置。

    贵国如果能抓到他,不但可以抓到南斗小组,还可以获得一部分北斗小组的情报,因为两个小组应该存在联络,但我有一个要求。”

    闵苹很快放弃了抵抗,这看上去有些儿戏,可根据相关统计,在情报作战中被俘,能一直保持沉默的情报人员最多只有十分之一。

    剩下的十分之九,全都倒在了威逼利诱之下,说到底情报人员不过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正常人,既然是正常人,那就有各种弱点。

    “但说无妨。”

    左重抬起手,面色严肃,虽然只能获得一个死信箱位置,可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线索,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值得跟对方交易。

    当时查找特别工作班电台,情报科也是通过查找到死信箱,再顺藤摸瓜抓的人,现在直接有了死信箱的位置,他有信心找到天府。

    闵苹盯着左重眼睛,开门见山道:“我要你们确保我的安全,抓到天府后立刻送我离开中华民国,我要去美洲,北美和南美都可以。谷

    另外我需要三万美元,这不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三万美元足够我在一个新的国家开始新生活,您同意吗?”

    左重沉吟了几秒钟,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保证安全是最基本的条件,三万美元同样在他的权限之内,要是对方提出十万二十万美元的酬劳,他说不得就要开个空头支票了。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过于苛刻的条件只会害死她自己,现在双方各取所需,不用担心其他事。

    闵苹跟他握了握手:“死信箱的位置在昆卢寺的东墙外,从北往南数第十棵树下,密码是前一日的金陵晚报,情报需要我亲自手写。

    所以你们没有杀我是对的,只要情报上的字迹不对,天府会立即让南斗小组进入蛰伏状态,这样一来,你们再想找到他就很难了。”

    左重闻言颔首,标准的情报小组联络方式,非常原始但可靠,除非情报员本身出了问题,死信箱会非常安全,但只有这些还不够。

    于是他继续问道:“你怎么通知他去取信,他有任务又是如何下达,紧急联络方式是什么,以及预警的手段,你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合作就要有诚意,这样,我们等会放你离开,三万美元也会如数奉上,并确保岳大武、罗爱玲和庄美云不会泄露你的身份,如何?”

    闵苹原本还想讨价还价,至少掌握一定的主动权,以免特务处过河拆桥,现在听到这个条件,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心中有些踟躇。

    一旦说出这些关键的信息,她手里的牌就剩下手写情报,而笔迹是可以模仿的,她不想赌对方的人品,情报人员也没有诚信可言。

    不过思虑许久,她还是决定说了,不说什么都没有,说了至少还有希望,反正已经决定投降了,那么赌一赌又何妨,大不了一死。

    闵苹不再犹豫,挺了挺胸膛为自己鼓了鼓劲:“我每三天去投放和接收一次情报,如果没有情报和命令传递,双方便放入一张白纸。

    具体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假设我在其他时间投放情报,就代表着我已经暴露,天府会选择营救还是灭口,这只是第一个预警手段。

    若是需要紧急联络,我和天府会在金陵晚报登一份启事,寻找一个叫王启年的四十五岁中年人,验证是每段话的最后一个字相同。

    预警的手段还有一个,当我感觉有危险或者被跟踪时,就在投放情报当天将窗帘全部拉开,天府会在我的住所附近确定是否安全。”

    日本人很谨慎。

    左重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感觉,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有双重验证,哪怕是预警也不用当面交流,完全隔绝了小组成员之间的物理联系。

    假如闵苹没有跟他们合作,就算他们知道了死信箱的位置或者紧急联络方式,想找到天府也基本不可能,因为缺少必要验证信息。

    左重将获得的情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了两个问题:“距离你下一次联络天府还有几天,你之前说他跟北斗小组有联络,为什么。”

    “就在明天晚上六点,上一次联络我汇报了特工总部的人数和巡逻线路,今天北斗小组完全是按照这些情报行动,他们必然有联系。

    并且我先前接到搜集情报的命令时,天府明确告诉我,要将毒药放在女厕的最后一排蹲位,这说明天府知道北斗小组的人员构成。

    这两点结合,足以让我推测出处南斗和北斗小组有联络,具体怎么联络我不清楚,可能是电台,也可能是两个组长之间的死信箱。”

    闵苹是个合格的情报人员,贪生怕死只是天性,她透露的情报有一定的可信度,最有价值的是她基于命令推测出两个小组有联络。

    这侧面印证了情报科从王德勇身上获得的情报,当时凡妮莎让两支情报小组电台缄默,又让两支情报小组一起配合完成刺杀任务。

    那北斗和南斗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络渠道,这件事左重没有在谈话中提过,是闵苹主动说的,从这一点上看,她有一定的合作诚意。

    但不能排除这个女人是在耍花招,比如给天府报信,这里面可操作的余地太多了,一个标点,一个小字眼,都可以成为预警手段。

    左重想了很久,接着笑眯眯的说道:“三万美元随时交付,放闵小姐你离开的承诺同样有效,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抓到天府先生。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麻烦闵小姐将你的真实身份、来历以及投降经过写一份自白书,顺便按照左某的要求多写几份投放的假情报。”

    自白书是为了控制,多份假情报是为了辨别,他就不信,闵苹有本事在所有假情报里都留下预警暗号,真要这样,也很容易看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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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动介绍:
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