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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三节应对(求票啦)

    左重走进办公室,将一个皮箱咣当一声扔到桌上,里面装的是白问之的赔礼,数量虽然不多,可也足够安慰他这颗受伤的心灵了。

    正所谓细水长流,要是一次性把老白的家底榨干了,哪里去找这种好买卖,不过听说杨科长家中颇为富裕,看来以后可以多交流。

    邬春阳则笑着问道:“白副厅长的家底真厚实,走的时候可是塞了好几百元给我,这部分钱要怎么处理。”

    左重白了他一眼:“什么怎么处理,那是你的钱,想花就花,倒是这些土特产你就别想了,我得分一分。”

    此时古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记录:“科长,根据城防司令部的记录,爆炸发生那晚共有五支部队上街执勤,这里是详细记录。”

    左重接过记录,顺手打开小皮箱,拿出一根扔给了他:“拿回去玩玩,白问之给我的赔偿,咱们是见者有份,对了,资料怎么来的?”

    古琦接过赔礼,掂了掂重量笑道:“行的是军委会的公文,用的是军务稽查的名义,科长你为什么要查那晚的执勤,这里面有问题?”

    左重翻开记录,找到了当晚的军务执勤情况,他一边寻找着他们被拦下的那个哨卡位置,嘴上一边跟古琦说起了可疑少尉的事情。

    “关键点就在爆炸案,所以我推测对方是看到了白问之,猜出了我的身份,毕竟特务处这个年纪,还能让白厅长当司机的没几个人。

    此人大概二十八九岁,不是本地口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那天咱们撤离爆炸现场之后,他进行了跟踪,应当受过专业情报训练。”

    古琦老脸一红,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干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被日本人跟踪了一路竟然没发现。

    “老古你别太过在意,干这行不可能不犯错,但要记得教训,咱们以后要把金陵城看做是敌占区,一切行动和准备要从这一点出发。”

    左重的手指在记录上滑动,继续说道:“从他的年纪判断,此人不是军事院校出身,背景一般,否则这个年纪至少该是个中尉军官。”

    邬春阳和古琦赞同,军中这样的低级军官很多,都是靠战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基层的威信很高,可军衔到死也就是个少尉。

    原因就是没有文化考不上中央军校,没有关系走不了后门,这种人在地方军队或许很吃香,可这里是哪,金陵!所以只能苦熬着。

    左重滑动的手指停了:“恩,找到了,当日金陵卫戍区各师出动值班部队进行警戒任务,朱积胜,88师第523团一营三连的副连长。”

    88师,又是88师,最近情报科跟对方很有缘,左重刚想着如何破坏对方和特工总部的关系,这下特务处就要去抓人家的副连长了。

    邬春阳听到他说的,一脸慎重道:“88师的骄兵悍将不好搞,弄不好他们就敢冲击咱们特务处,要不要等对方出了营区再执行抓捕。”

    恩,违抗军令这是国—军老传统了,特工总部的人曾经被23师打成了猪头,23师如此,就更别说由御林军改编的88师这帮大爷了。

    左重都能想象他们的遭遇,一帮特务拿着军令站在军营门口,至于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朱积胜,那要看大爷们什么时候心情好了。

    心情好了赏你见一面,抓人?估计还没等特务们走出营房,就会被套上麻袋,接受大爷们的一顿暴揍,然后扔到营外的臭水沟里。

    他挠了挠脑袋,这事估计就连戴春峰都没办法,88师师长是何等的大人物,浙江人加黄埔一期,老戴见了人家得站直了乖乖敬礼。

    实在不行,就只能采用在营区外抓捕的方式,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被88师知道自己的连长被特务处秘捕,那结果可想而知。

    左重考虑了一会,对邬春阳说道:“一去确认昨晚的事情发生后朱积胜有没有逃跑,如果没有跑,让人在军营外蹲守,给我盯死他。

    二是通知归有光,尽快给我撬开那两个日本人的嘴,把朱积胜的照片给他们辨认,如果能在这上面把他钉死,88师就闹不起来了。

    三,你立刻将朱积胜的资料落实清楚,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亲友和经历,可以从这里查找线索,这个工作必须尽快完成。”

    “是。”邬春阳也不多说,转身离开去执行命令。

    古琦疑惑道:“科长,我做什么,总不能待着吧。”

    “我先打个电话,你等等,咱们商量下科里的工作。”

    左重拿起电话将最新情况向戴春峰做了汇报,老戴听说内奸不在特务处,如释重负吐了口气,让他再接再厉,但处理问题要慎重。

    他这是担心与军中的关系,左重立刻向他做了保证,没有确凿证据不会动手,没有绝对把握不会动手,这才让戴春峰彻底放下心。

    挂掉电话,左重跟古琦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他准备说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想,跟自己的副手交个底。

    “老古啊,日本间谍现在越来凶悍了,背后一定有很多深层次的原因,比如日本情报由外务省一家独大,变成了日本军方成为主导。”

    古琦也深有感触:“是啊,原先的日本间谍像老鼠,在不见光的地方偷偷行动,现在成了毒蛇,动不动就伸出脖子,狠狠给你一口。”

    左重闻言笑了:“你这个比喻很恰当,这个趋势从地下工厂案就开始了,到了梁园东案更加明显,昨晚人家这是向我打了个招呼啊。”

    古琦疑惑道:“招呼?你是说日本人付出两个人的代价,就是为了给我们打个招呼,那代价未免太大了。”

    “呵呵。”左重摆摆手:“也可以说试探,成了固然好,失败了不过是两张明信片而已,标准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金陵不会太安静了。”

    古琦从这句话里听到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派人绑架情报科长只是试探,那要是双方真正斗起来会怎么样,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左重说出了自己计划:“我决定对科里的人员实行军事化管理,统一吃住,统一训练,人员家属尽量安排在一起,这是从安全考虑。”

    古琦闻言吃惊,虽然特务处名义上是军事机构,可因为工作的关系,纪律不可能像军中那样严格,科长这么做,恐怕大家会有意见。

    而且那么多家属,全都安置到一起要花多少钱,就算把左重和他卖了,都凑不齐这笔钱,再说人多了事就多,矛盾怕是不好处理。

    他有些愁眉苦脸:“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这里面的困难很多,安置的钱从哪里来,处座不可能给咱们这笔钱,总不能让家属住帐篷。”

    左重拍拍他的肩膀:“这些我都想过了,咱们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初等中学知道吧,将人员都安置在那里,那里有足够的房间和水电。

    到时候你们自己的房屋可以赁出去,那里的房屋免费住,里外里各家能赚一点钱,让大家坚持坚持,等到形势没那么严重就搬走。”

    哦,原来是这样,古琦知道那个初等中学,原先是美国人搞的私立学校,后来因为教育部出了新的章程,这个学校就成了半吊子。

    里面都是新式水泥建筑,有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稍微整修一下就能搬进去,操场也能进行一些体能训练,看上去是很合适。

    不过他想到一件事:“科长,这家学校是美国人的,这帮人的心肠黑的很,咱们没有这么多的租金给他们,要不要让处座支援一些。”

    左重眉毛一扬:“花什么钱,那帮商人跑回美国去了,把锁撬开直接搬进去,那几个看门人,以咱们的手段还怕他们跟美国人报信?”

    ........

    左重说:“剩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所以伟大的地方;

    他把人生当做成是人生来看,他不打扰世间一切事物的配置和组织,正如他从不打扰他的戏剧中的人物一样。

    人生是千姿百态的,有人曾说它像一江春水,也有人说它像一棵大树,然而在林语堂的,人生却像一首美丽的诗。

第二百五十四节朱积胜(求票啦)

    戴春峰会同意吗,这是毫无疑问的,当他收到左重对情报科人员的管理计划,甚至当即在办公室里表演起踢踏舞,来回走个不停。

    “好,很好,慎终啊,你我是不谋而合!这些日子我在想,如何保证人员的纯洁性,你这个办法我曾想过,也是迫于经费才作罢啊。”

    戴春峰满面红光:“到底是你脑子灵活,那所学校你去安排,将处里的人员和家属分批安置过去,内部的整修和水电改建处里出资。”

    太好了,左重心里一喜,有处里出钱当然是好事,那所学校足够安排特务处这几百个人员,要是能全处进入战备状态,就更好了。

    他斟酌道:“老师,人员的情报技能训练需要最大程度加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日本人以后会越来越残暴,这是为大家考虑。”

    戴春峰是上过军校的,自然知道训练的重要,特务处的在职培训一天也没有停过,只是最大程度加强,人员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特务们每天都要执行任务,若是任务回来参加训练,效果估计事倍功半,也容易造成抵触,作为处长必须考虑这些,他有些犹豫。

    左重对他的担忧心知肚明,便开口解释道:“老师,训练的强度和次数可以逐步增加,配合任务的轮班制度,弟兄们是能坚持住的。”

    戴春峰点点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如果这样还有人喊苦喊累那就是意志不坚定的坏分子,要坚决清除出队伍,也能纯洁特务处。

    他拍板道:“就这么办,不过先由情报科试行,我要看一看具体的成效,对了慎终,对于88师疑似日谍的工作,你一定要注意策略。”

    左重点头称是:“是,科里正在针对他进行外围调查,不会与军方起冲突,必要时请您为学生引荐一下元师长,毕竟人是他的部下。”

    “这个嘛。”老戴犹豫了下:“最好不要跟那人太过亲近,他和徐恩增的关系非常不错,两人经常出没沪上和金陵的歌舞厅、夜总会。”

    好嘛,原来特工总部能调动88师竟然是这个原因,难怪徐恩增最近腰杆子这么硬,职业军人肯定比一处自己的行动力量厉害多了。

    必须尽快破坏两人的关系,真让他们长期搅和到一起,对特务处和地下党都不是好事,左重思考了一会,眼珠一转想到了个损招。

    他凑到戴春峰耳边,小声说了起来,老戴听着听着露出笑容,不过有些犹豫:“慎终,这个计划是不是有些阴损,事情会不会闹大。”

    左重蛊惑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此乃围魏救赵之计,计划只要成功,到时候元师长恐怕就没心思管他手下的一个小副连长了。”

    戴春峰沉默半晌,最后羞答答道:“这个嘛,你去安排就好,要不是为了党国,唉,我又怎么会对元学长用这样的手段,快些办好。”

    对于便宜老师既要当又要立的举动,左重一脸钦佩:“老师您真是义薄云天,学生会尽快办好,事情早点结束,对元师长也是好事。”

    两人结束谈话,左重回到办公室把邬春阳叫来:“春阳,让你去查朱积胜的行踪和资料,结果怎么样了,那两个日本人有没有招供?”

    “确认对方没逃跑,但我们的人没法进军营,只能在附近蹲守等他出来,那两个日本人嘴很硬,归有光准备等他们伤好一点再动刑。”

    说完这些,邬春阳介绍起了朱积胜的资料:“根据档案显示朱积胜是西北人,民国十九年加入中央警卫师,改编后划入88师523团。

    在北伐和对共产党的作战中多次立功,历任中央警卫师班长,副排长,代理排长,88师排长,副连长,受过几次伤,但不是太重。

    在沪上一二八战役时,作战非常英勇,毙伤日军十几人,积功升至副连长,原88师的俞师长曾推荐其进入中央军校,但被他婉拒。”

    左重没想到对方竟然参加过一二八:“婉拒?什么理由?”

    邬春阳回道:“没有文化,去了中央军校也是给长官丢脸,这种事曾经发生过,所以当时俞师长也没有强求,转而赏了他五百大洋。”

    作战英勇,毙伤日军,拒绝进入中央军校,一个头脑简单的基层军官做派,看上去很正常,难怪88师政治部的甄别没有发现问题。

    国—军的政治部除了主管宣传和思想教育,同时承担了一部分情报工作,具体就是对军中人员进行甄别,以防有别有用心者混入。

    现阶段主要是针对地下党,不过这说明朱积胜的资料没问题,否则88师政治部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把一个背景不清楚的人放进来。

    更别说朱积胜当时加入的号称御林军的中央警卫师,背景清白是最基本的要求,88师的官兵军事技能或许可以不行,但必须可靠。

    左重询问:“具体资料。”

    邬春阳手托着档案念道:“朱积胜,男,29岁,西北银城人,文化程度为初等小学,外围调查的兄弟找到了他的同学,确认了此事。

    家中有父母,兄妹三人,朱家老家在银城乡村,邻居和亲属都能证明朱家世代居住在银城,多年前在兰城开了家日用品货站谋生。

    小学毕业后,朱积胜在货站里帮忙,没有出现突然消失和出现的情况,民国十九年生意太差,目标只能外出谋生,前往金陵投军。

    根据西北站的回报,目前朱家货站正常营业,朱家的父母的行踪很正常,周围邻居对朱家的印象很不错,兄弟姐妹也无任何异常。

    我们已经找到朱积胜在老家的照片,正通过军方的渠道运输,今天下午就能到达金陵,不过根据电报口述的辨认,不像冒名顶替。”

    真是活见鬼了,一个疑似的日本间谍背景这么干净,父母兄弟俱在,关系网清晰,除非朱家关系网里的人都是日谍,可这不现实。

    西北不是东北,那里的地形非常复杂,宗族势力很强大,民风非常彪悍,就算日本人想要整村灭口进行替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他成为日谍是在金陵!

    左重皱眉道:“等照片到了立刻辨认,如果照片没问题,那就围绕他在金陵的关系网进行调查,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跑去当间谍。”

    邬春阳赞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原因,从一个合格的士兵到日本间谍,这个转变非常大,其中的诱因是什么,这一点得搞清楚。

    下午时分。

    朱积胜幼时照片就放在了左重的办公桌上,辨认结果没有任何问题,目标并没有被日本间谍冒名顶替,情报科立刻改变侦察方向。

    一项工作为继续蹲守,目的是通过跟踪发现可疑,另一项目工作是围绕目标在金陵的活动轨迹进行调查。

    88师军纪很严,普通士兵每周有半天的出营时间,排长以上军官有一天出营时间,团长以上军官可以每天回家,其他人不得外宿。

    朱积胜如果被策反,最大可能是在出营时被盯上的,通过分析他的出营时间和轨迹,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这项工作有难度。

    出营记录只有88师内部有,可一旦通过公开途径查询,朱积胜很可能收到风,不要高估国—军的保密意识,而且88不一定会配合。

    左重想了想,要通了白问之的电话:“老白,你应该有老朋友在88师吧,立刻找关系将88师的出营记录找出来,这关系到你的清白。”

    白问之想骂人,他的十根土特产是喂了狗吗,忍着愤怒:“你知不知到88师有多少人,一年的出营记录有多少,你至少给个范围吧。”

    左重呵呵道:“要是简单就不找你老兄了嘛,从民国十九年开始,中央警卫师以及88师所有官兵的出营记录,到时候我自会派车去拉。”

    白问之不说话了,他被左重的轻描淡写给气到了,民国十九年开始的出营记录,姓左的怎么不从民国十六年警卫师初建时要起呢。

    这时左重叹了口气:“老白啊,你就是太耿直了,能够全身而退你就满足了吗,听说温建刚厅长的身体不好,你就不想再进一步吗?”

    ........

    左重说:“剩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又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经验;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较玩世,同时也较慈和的态度;

    以后便到了衰老的时候,内分泌腺减少它们的活动,如果我们对老年有着一种真正的哲学观念,而照这种观念去调整我们的生活方式。

    那么,这个时期在我们心目中便是和平、稳定、闲逸和满足的时期;

    我们应该能够体验出这种人生韵律之美,应该能够像欣赏大交响曲那样,欣赏人生的主要题旨,以及最后决定。

第二百五十五节黑六

    白问之没让左重多等,第三天就来了电话,这老小子为了金陵警察厅长的位置发狠了,调动了多年的人脉关系,速度这才如此快。

    “左科长,我的老兄弟正好在88师的军法处工作,找了个记录残破需要誊抄的理由,已经把东西从师部运出来了,你赶紧派人接应。”

    左重听着他既得意又心疼的语气,估计那位老兄弟没少敲白问之的好处,这很合理,出营记录再怎么也是军事机密,私拿是大罪。

    便笑着安慰道:“好了,给你透个实话吧,老温他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上峰有意在你们几个副厅长里面选一个,此事你找找杨科长。”

    这事内政部能说的上话,杨科长的人脉很广,说不定能帮他走走门路,托托关系,如果不成跟左重也没关系,那是他没那种命嘛。

    白问之最后千恩万谢挂断了电话,左重让人将记录拖了回来,整整一辆大卡车,这是88师五六年所有的出营记录,数量自然不少。

    情报科的大会议室被清空,墙边是一摞摞比人还高的记录,中间放着一块巨大的黑板,门外是全副武装的守卫,此地已经被戒严。

    左重看着古琦,邬春阳和他们身后的小特务,高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吃喝就在这间屋里,上厕所有守卫陪同,困了这有被子。

    你们的任务是按照时间轨迹清查目标的活动,每查出一条就在黑板上记录一条,邬春阳负责清查工作,古副科长负责记录和核查。

    我需要知道他哪年哪月出去了多久,外出的理由是什么,当天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出营,目标以及这些人回来携带的物品记录。”

    古琦和邬春阳一个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左重看了看手表:“开始吧,抓紧时间尽快完成。”

    特务们开始忙活起来,大门随即被关上,手持汤姆逊的警卫站在门口,这是战时才会执行的行动纪律。

    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刻开始,情报科对敌工作上要做到滴水不漏,不能再给日本人钻空子的机会。

    左重走回办公室,遇到了前来汇报的宋明浩,他带回来了一条好消息,同时这条消息跟现有情报有关。

    “科长,我通过朋友打听了,在金陵城做军火买卖的,愿意跟江湖人士做交易的不多,因为其中风险太大,黑道中人经常会黑吃黑。”

    宋明浩说到这想到他们被抢那件事,咬牙切齿道:“不过也有几个穷疯了的小团伙,专搞来一些破烂武器,维修改装后卖给江湖人。

    其中卖勃朗宁的只有一家,头目叫黑六,手下有四个人,据说背后有军中的人做后台,行事比较张狂,您出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军中,会是朱积胜吗。

    左重听完面色如常:“你负责跟警署和漕帮沟通,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他的手下也是,放出风就说这几个王巴蛋我们特务处要了。”

    宋明浩疑问:“不用保密吗?”

    左重摇摇头:“先找到黑六再说吧,我怀疑他已经被灭口,用特征这么明显的枪支行动,摆明了不怕被追查,先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宋明浩想想也是,立刻离开去联络警署和漕帮,左重的七天限令快把这帮人逼疯了,限期就快到了,连大佬马天长都亲自出马了。

    作为金陵最大的江湖帮派,漕帮全力发动下的实力非常惊人,没两天就摸到了黑六的消息,并在对方经常出没的地方设置了埋伏。

    宋明浩听到这个消息颇有些意外,真是龙有龙道蛇有蛇道,漕帮打探消息的效率不容小觑,便直接找到了正在现场盯着的马天长。

    要说马天长,是真的尝到了跟左重合作的好处,遇到任何事只要打起特务处的招牌,那可真是畅通无阻。

    比如手下被警署抓了,很快被警察送出来,金陵城其他江湖人士眼睛都羡慕红了,可谁让他们没后台呢。

    当然了,那些过分的事情他是不敢做的,左重血淋淋的警告犹在耳边,现在漕帮重心逐步放在了生意上。

    赚钱比打打杀杀强太多了,同时漕帮就更需要左重的扶持,所以听到宋股长来了,马天长连忙出来迎接。

    “宋股长,有失远迎,马某本来还想把人抓到了再送到处里,您怎么亲自来了。”马天长的老脸上挂着笑容。

    宋明浩摆摆手:“不要废话,你确认那个黑六会出现?还有你们在附近安排了多少人手,有没有携带武器。”

    马天长收起笑容:“黑六这小子是出名了的手黑,但是个孝子,他不会不管老娘,我带了五十个老兄弟,全有武器,都在军中待过。”

    宋明浩从口袋里拿出袖珍望远镜看了看,一眼就发现了漕帮的人手,这些人不是站在街边聊天,就是在那东张西望,非常的显眼。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跟马天长说道:“你们立刻撤退,这里交给我带来的人,回去之后你找人去城内各地问问,最近有没有无名尸。”

    马天长点点头,知道宋明浩看不上自己这帮手下,走出门打了个手势,这帮凶神恶煞的壮汉们迅速离开了街道,周围恢复了平静。

    天色慢慢变黑,没有路灯的巷子很暗,一个乞丐坐在巷口跟来往行人乞讨,行人们灵活躲过,这是贫民区,居民不比乞丐好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深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安静,只剩下和衣而睡的乞丐的呼噜声。

    “沙,沙。”

    当月亮高挂上半空,一阵模糊的脚步声传来,睡梦中的乞丐翻了一个身,嘴里面嘟囔了两句,继续沉沉睡去,似乎并不在乎来人。

    一道黑影出现在巷子口,他走到乞丐身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警惕,不过当月光照在对方满是肮脏的面孔时,黑影长出了一口气。

    金陵的黑皮不会这么拼命,别说大半夜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躺在地上,就算外围蹲守,这些人也是到了下班时间就立马各回各家。

    黑影钻进小巷,垫着脚走到一户人家门口,蹲下身子把一包东西塞进门缝,然后毫不停留起身就走,可当走到巷口时,他愣住了。

    刚刚的乞丐不见了,黑影暗叫不好把手伸进怀中,但还没等他掏出东西来,就被几个跃出的壮汉摁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正是乞丐。

    乞丐揪起黑影的头发,将脸放在手电下照了照,骂了一句:“特么的,不是黑六,应该是那个混蛋的手下。”

    黑影想要开口解释,可发现自己的下巴耷拉着,手脚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惊骇不已,对方是什么人。

    这些人绝不是警察,金陵警察的手很黑,可没有这么利落,自己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不可能认错。

    乞丐伸出手在黑影身上检查起来,很快从他怀中掏出了一把勃朗宁,一拉套筒,从抛弹口跳出一枚子弹。

    “真是亡命之徒,也不怕走火打死自己,去个人把他刚刚塞进黑六家中的包裹拿出来,小心点,别被发现。

    这个小子带回处里,先给他洗剥干净来点开胃菜,我请示完科长再处置,任何人不得独自行动,知道吗?”

    “是,宋股长。”

    手电的灯光亮起,散发着浑身恶臭的乞丐竟然是宋明浩,他来不及撤去伪装,跳上车直接往特务处开去。

    特工总部那一行,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权利才能,如果黄大虎招认的是戴春峰,一处敢动手吗,怕是不会。

    年轻时宋明浩算是情报部门的一员猛将,可惜没人赏识,辛辛苦苦几十年就混了个准尉,要不是左重拉了一把,估计还得准下去。

    被一处这么一刺激,宋明浩竟然焕发了情报生涯的第二春,这次不但亲自伪装侦察,还亲手动手抓人,他下定决心要干出点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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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重说:“剩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所以伟大的地方;

    他把人生当做成是人生来看,他不打扰世间一切事物,正如他从不打扰他的戏剧中人物一样。

第二百五十六节厘清

    左重微笑着问道:“好,丁龙你不要怕,为什么外面传言你们背后有军方的势力在撑腰,这事是不是真的。”

    丁龙连忙解释:“这件事是大哥传出去的,为的是扬名,不过老板有可能是军人,他带来的货偶尔有钢印。”

    钢印?

    只有军警武器上才会使用,一旦打上钢印,这把武器就在军事委员会有了记录,使用和报废都有严格的制度,那个老板好大胆子。

    宋明浩那个团伙,背后的关系通天,也只敢在武器入库前动手漂没,如果入库打了钢印,武器一旦被查获,流失过程很容易追溯。

    左重好奇道:“带有钢印的枪支是什么型号,你们是如何处理的钢印,这玩意可磨不掉,一酸洗就会暴露。”

    丁龙苦着脸说道:“什么型号都有,短枪有勃朗宁、新老款式的自来得、三块铁,长枪有汉阳造和水连珠。

    长官您是行家,除非将枪管磨断,不然钢印根本弄不干净,我们只把外表磨干净,卖给做红货买卖的。”

    看着瑟瑟发抖的丁龙,左重觉得那个老板这么干,不是胆子大就是穷,或者说穷疯了,不过他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这些破烂玩意。

    还有黑六,果然是跟对方是一丘之貉,又穷又横,制式武器卖给专门抢劫的劫匪,这帮人干完一票武器就扔了,难怪不怕被追查。

    随后左重问起了最关键的一件事情:“你说你们老板要用枪,这件事是不是听黑六说的,他当时怎么说的?”

    “是,是,老大急急忙忙回来,让我从存货里找两只勃朗宁,要求不能带钢印,成色不能太新也不能太旧。

    我找了半天,合适的只有处理过准心的勃朗宁,老大说这是老板要用的,让我清理一遍,千万不能卡壳。”

    左重心中一动,用处理过的手枪是黑六的自作主张?那他的活着的可能性更低了,日本间谍可不是善茬。

    他瞄了丁龙一眼:“金陵有家药店爆炸知道吧,拿枪这事发生在此事之前还是之后,黑六和老板有异常吗?”

    丁龙拼命点头:“知道,爆炸第二天,我们老大消失了一整天,拿枪是在六七天后,第二天他就带人走了。

    除了我,他带走了三个人,那些人才是他的真正心腹,我就是个看货的,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带你们去抓老大,不,黑六,我知道他平时会去什么地方,一定能抓到他。”

    左重来了点兴趣:“黑六平时都去什么地方?”

    “技院,赌场,黑六的很爱推牌九和摇骰子。”

    这些没什么价值,如果没有被灭口,黑六肯定已经离开金陵,不可能留下来找死,审问可以告一段落了。

    宋明浩偷偷问道:“科长,要不要给这家伙上个电椅,确认刚刚的口供,这些江湖混混很狡猾,不能轻信。”

    左重点点头,这种人确实一个屁八个谎言,确认一下也好,熬得下来就去老虎桥,熬不下来,这也是命。

    他走出审讯室,脑海里将丁龙供述的老板形象勾勒出来,疑似军人,地位不高,胆子很大,并且很缺钱。

    朱积胜穷吗?

    这是左重的第一个反应,除了经济状况未知,朱积胜跟这个老板的特征完美符合,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少尉军饷40块,按道理说完全够用,毕竟吃住都在军营中,88师又是金陵卫戍区部队,不存在拖欠军饷。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会议室里传处一阵欢呼声,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看来朱积胜的出营记录统计完成了。

    左重推开会议室大门,特务们正在收拾着原始记录,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条条记录,邬春阳和古琦各自拿着记录在互相校对。

    看到左重来了,古琦指了指黑板:“科长,我和春阳比对一下,以防誊抄和记错了,这个朱积胜真的有些不对劲,您看看就知道了。”

    左重点点头,没去打扰他们的工作,走到黑板前看了起来,黑板上以时间为轴,自民国十九年年末开始,左面写着朱入伍第八月。

    简单明了,这是朱积胜入伍完成新兵训练后第一次出营,黑板还沾了个纸条,写有:下午一时离开营区,下午五时回返,俱空手。

    从西北来的年轻人,自然要出去看看金陵的花花世界,只用了四个小时,或许是囊中羞涩,或许是胆小不敢走远,看上去很正常。

    接下来朱积胜每隔两三个月会出一次营区,空手出去,回来会带些日用品,以及时鲜瓜果小吃,与其他外出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

    可接下来就有点奇怪了,民国二十年五月,他成为班长的第一个月,他就差点误了归营时间,来回都没携带物品,这只是第一次。

    到了六月,朱积胜更是每周都会出营,并且随着军职的提升出营时间越长,然后,到了民国二十二年的年末,他的出营记录没了。

    是不出营了,还是出营没有做记录,这需要核实,左重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较大,在军中干了这么多年,又是副连长,总有些特权。

    可这种特权伴随着人情,营连各级长官要孝敬好,门口的守卫总要打点好,领队军官要协商好,查岗点名的军法处督察更不能忘。

    以他的出营频率,那点军饷根本不够打点的,偶尔一次溜出去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二十二年之后就再也没通过正常的渠道出营。

    一片空白的出营记录,是在隐藏行动轨迹?

    可反常的行为更容易暴露,他会不知道吗?

    这就是古琦说的不对劲,只是这种不对劲反而让左重觉得朱积胜的嫌疑减轻了,因为日谍不可能这么蠢,更不会露出这么多马脚。

    出营,记录,回营,记录,一套完整程序。

    左重站在黑板前,将四个步骤写了上去,接着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朱积胜不走正规渠道出营一定有原因,答案就在这八个字里。

    特务们收拾完资料,安安静静在一旁候命,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出去,会议室只剩下古琦和邬春阳小声的商议声,时钟滴答跳动着。

    左重想着想着,忽然在拿起粉笔画了一个大圈,将这个步骤全部圈了进去,他好像知道目标为什么不再通过出正常的时间外出了。

    这边古琦和邬春阳正好对比完记录,见左重有了动作,两人一同走了过来,古琦开口问道:“科长看到了吧,朱积胜的记录很奇怪。”

    邬春阳看了一眼左重在黑板上写下的四个步骤:“我和古副科长想不通,为什么他从去年开始不再通过正规渠道出营,一次都没有。”

    左重点点头没有回答,抬手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时间。

    古琦和邬春阳表情很疑惑,时间跟出营记录有什么关系。

    “你们忽略了一点。”

    左重将粉笔扔到一旁,笑着说道:“朱积胜出营有他的目的,想要完成这个目的,他必须在非正常时间离营,比如说夜晚或非周末。”

    这很好理解,军营的外出时间都在周末和白天,朱积胜不通过正规的渠道出营,是因为就算在周末出营了,他也完不成某个目的。

    不过古琦很快提出疑问:“那他为什么不在周末时假意出营,回营一次,这样可以掩盖他的非正常轨迹,记录一片空白太过可疑了。”

    左重大笑:“谁说他不想掩饰自己的行踪,只是他做不到罢了,你们不要那么死板,有时候问题很简单,只是你们自己想的复杂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邬春阳,他一拍手:“朱积胜不光是出营,还夜不归宿,甚至会在外面住上好几天,周末出营时间他就不在军营。”

    古琦一拍大腿傲慢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军人擅离职守被军法处查到,那是要被枪毙的,他出去到底干什么?”

    是啊,朱积胜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周末出营还不行,非要花钱花精力出去那么久,会不会跟日谍有关?

    ........

    左重说:“剩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同时也较慈和的态度;

    以后便到了衰老的时候,内分泌腺减少活动,如果我们对老年有着一种真正的哲学观念,而照这种观念去调整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们应该能够体验出这种人生韵律之美,应该能够像欣赏大交响曲那样,欣赏人生的主要题旨,欣赏它的冲突的旋律,以及最后的决定。

第二百五十七节损招

    啊?太损了吧。

    邬春阳和古琦目瞪口呆,谁不知道徐恩增是有名的活曹操,说他跟元师长夫人关系好,这就是把一顶深绿顶子扣在元师长头上啊。

    元师长位高权重,一旦知道这是特务处造的谣,一怒之下带兵扫了特务处怎么办,这很有可能,这帮黄埔系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

    左重被他们看得有点不爽,义正辞严道:“我是为了工作,就算在营区外抓捕目标,也要考虑88师和元师长的反应,必须转移视线。

    只要这事传开,元师长肯定先要把后院的事情处理好,咱们抓紧时间审讯,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懂不懂?”

    话是这么说,听上去也很有道理,可怎么就怪怪的,古有孙膑围魏救赵,今有科长围夫人抓人?古琦和邬春阳听完觉得脑袋发晕。

    “有些话我不好说,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立刻执行,我要明天一早,整个金陵都知道这个消息,咱们的监听室要用起来。”

    左重循循教导:“利用保密线路给所有中低级官员挂电话,将这件事透露出去,注意方式方法,可以假装打错了电话,总之要尽快。”

    古琦和邬春阳明白了,看来戴春峰已经同意了此事,既然如此那就干吧,两人前往监听室召集人员下达命令,金陵城这下热闹了。

    内政部杨科长跟白问之勾心斗角了一晚上,总算把帮对方跑官的事情商量好,顺便捞了点油水,心神俱疲下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叮铃铃!叮铃铃!”

    忽然电话响起,睡梦中的杨科长迷迷糊糊下床拿起电话,刚想问问对方是谁,结果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开口,说的事让他精神一震。

    “喂?是赵副处长吗?你听说了吗,徐恩增跟88师元师长夫人搞出事情来了,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咣当,电话被挂断。

    杨科长话筒放下,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眼睛吧嗒吧嗒眨着,徐恩增?88师元师长?徐恩增跟元夫人?嘶,徐恩增的胆子可真大啊。

    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动话机打了几个电话,想打听一下此事的真假,结果大家的回答都很含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官场中人,又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消息不灵通呢。

    杨科长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立刻打了个电话。

    左重正在办公室查看情报,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过听着,然后表情越来越古怪,觉得用不着等到天亮,整个金陵就会知道这事。

    “喂喂?左科长听到了吗,徐恩增要倒霉了,这老小子竟敢跟元夫人不清不楚,这次陈局长都护不了他。”

    “听到了,老杨,这种事就不要乱传了,怎么也要给元师长留点面子,毕竟打人不打脸,做人要厚道嘛。”

    杨科长听到这话,心说以前真是误会左科长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讲究,羞愧之余主动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又摇动了话机,等到电话接通,再一次眉飞色舞、添油加醋说起徐恩增和元夫人之间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

    因为破获地下党组织,被陈局长几番夸奖的徐恩增,神清气爽地走进一处,可很快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手下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徐恩增瞬间提高了警惕,并立刻叫来了情报科长刘桂。

    没多久,整个一处的人都听到了徐处长的怒吼声,吓得特务们噤若寒蝉,不过眼神中都透露着八卦之色,互相挤眉弄眼交流起来。

    不光徐恩增,元师长同样收到了消息,为此他大发雷霆,直接开了枪,若不是警卫们拦住,说不定可怜的元夫人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一天金陵城乱哄哄的,连远在西南的光头都给特务处来电,要求戴春峰严密注意军政官员的思想动态。

    纷乱中,左重一大早就带着邬春阳到了88师营区的监视点里,等着朱积胜再次出营,按照左重的判断,周末前会是他出营的时间。

    今天就是周五,加上元师长家中出事,88师人心惶惶,长官们都去了城中,朱积胜很有可能会再次出营,到时就是动手的好机会。

    邬春阳小心翼翼看着外面,口中问道:“科长,日本人对你的埋伏没有成功,朱积胜他会不会暂时沉下去。”

    左重笑了:“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不重要,咱们只要盯住了朱积胜肯定会有所收获,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邬春阳听完没回答,右手快速调整望远镜的倍率,左重知道他有了发现,也走到监视口附近,将目光放到了523团的营房大门处。

    一个身穿便服的男子跟门口守卫们打了个招呼,脚步轻快走出大门,上了一辆黄包车,向着金陵市区方向而去,此人正是朱积胜。

    虽然跟档案上身穿军装的样子有些不同,可左重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家伙一脸的笑容,身材还胖了一点,看来军中的伙食不错。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皮包,上车后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很宝贝的样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跟日本人有没有关系,得要盯紧他。

    “走,跟上。”

    左重说了一句,率先走出监视点,邬春阳赶紧跟上,两人开着汽车顺着马路跟了上去,他们的任务是指挥,所以并没离目标太近。

    除了他们,情报科其他特务以拉着黄包车,开着汽车,骑着自行车等各种方式跟了上去,通过交替掩护的办法,牢牢跟着朱积胜。

    看着跟踪一切顺利,邬春阳开口说道:“科长,目标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不像是去情报接头,倒像是回家,他真的会是日本间谍?”

    看着没有换车,也没有变更线路的朱积胜,左重没有回答,对方没做任何反跟踪动作,不像接受过专业的情报训练,这就矛盾了。

    爆炸案当天,他推测朱积胜通过跟踪古琦的汽车找到朝天宫,接着启动埋伏计划,可对方现在这种表现,怎么看都不是职业特工。

    或许是自己和古琦大意了,左重只想到了这个可能,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张安仁和爆炸案的事,确实没有在意过身后是不是干净。

    朱积胜的黄包车走了很远,直到一小时后停在一处居民区,递给车夫一张钞票,他也不等找钱,在车夫的千恩万谢下走进了巷子。

    一路上,朱积胜微笑着跟人打着招呼,看上去心情不错,最后走到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外,先是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掏出了钥匙。

    巷子口,一辆汽车停下,车里的左重看到这一幕,想到邬春阳刚刚说目标像是回家,哪里是像,目标就是在金陵城安了一个小家。

    而且花费不菲,此处距离梅园新村不远,设施完善,虽不是新式住宅,可购买和租赁都不便宜,以少尉的那点军饷绝对负担不起。

    左重查看了一下四周,对邬春阳说道:“查一下房子的户主,在附近设置监视点,对所有出入人员进行跟踪调查,你跟我在这盯着。”

    邬春阳的执行力很强,三个小时后,左重就站在了监视点里,这是附近警署一个警长的家,观察视线很好,能直接看到目标正门。

    邬春阳立正汇报道:“科长,外围的布控安排好了,目标后院附近也设置了流动哨,房主资料已经查明,朱积胜去年买下的这院子。”

    “恩,不错。”

    左重透露观察口看向目标,嘱咐了一句:“让大家小心一点,咱们都是生面孔,在居民区很显眼,没有必要不要暴露,耐心的等待。”

    邬春阳点点头,在这种老式居民区执行任务很麻烦,附近邻居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经济状况,这些住户比警署还清楚。

    非常容易暴露。

    情报科特务们收到命令,要么坐在监视点里等命令,要么缩在汽车里无声监视,巷子跟往常似乎没有不同,只是多了许多双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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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所以伟大的地方;

    他把人生当做成是人生来看,他不打扰世间一切事物的配置和组织,正如他从不打扰他的戏剧中的人物一样。

    人生是千姿百态的,就像是一首诗。

第二百五十八节尸体

    左重走进屋子,一个小特务指着床榻:“科长,尸体就在床上,我们没有移动过,地面和床上有血。”

    不用特务说,左重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掺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这屋里有女人住过?

    再看看一旁玫红色的窗帘,和地上空空如也的皮包,难道朱积胜当宝贝护着的就是这玩意?可就算是兔爷也不会用这妖艳的颜色。

    左重想想走到床前,看着眼前场景皱起眉头,一人以俯卧姿态趴在床上,上半身和头部自然垂落床下。

    头部正下方有一滩未知原因造成的出血,血液已经彻底凝固,看来离出血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人体血液离体之后,会受室温的影响,最慢也会在十分钟内产生凝固,这是一个简单的法医常识。

    除了血液,床下有一个咬了一口的大青枣,破损的表面已经被氧化,书桌上的果盘中还有着不少。

    这时邬春阳走了进来,递给左重一套防护用具:“科长,按照凌医生要求,咱们出入现场必须佩戴。”

    “恩,你来拍照。”

    左重一边说,一边将口罩、手套、帽子、鞋套和白大褂套上,虽然是麻布做成的,也算是专业了。

    邬春阳让其他人先离开,同样穿戴防护用具,亲自拿着相机,以各种角度拍摄着屋内的各处场景。

    重点是趴在床上的那位,他连拍了几十张,直到确认将对方的原始姿态全部记录,对左重点点头。

    左重靠近床边,摸了摸对方的脖子,确认没有脉搏,冰凉的触感和僵硬的身体说明对方确实死了。

    而且至少死了一个小时,不然尸冷和尸僵不会这么明显,他双手拉住尸体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拉。

    尸体保持着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朱积胜,这位88师少尉军官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两眼无神。

    “md,吓老子一跳。”

    左重拧紧了眉头,朱积胜这个疑似日谍竟然死了,死的很惨,眼睛、鼻子和嘴巴处都有出血痕迹。

    全身的僵硬状态,将他的死亡时间前推了四个小时,因为尸僵一般在死后1-3小时出现,4-6小时扩散全身,12-16小时到达高峰。

    也就是说朱积胜在下午三点钟前死亡,死亡原因未知,但左重看着地上吃到一半的青枣有了猜测。

    朱积胜从军营到达这里后,很可能直接睡了一觉,醒来后口渴难耐,直接从果盘里拿起了大青枣。

    只用了一口,这枚香甜的水果就要了他的命,他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当然,这只是左重的猜测。

    他把床底的半颗青枣,和桌上的青枣放入袋子里,毒物的鉴定要进实验室,靠动物测试那是小说。

    比如狗吃了苦扁豆,几分钟就会起反应,不到半小时便会死亡,但是人吃了这种东西并不会致命。

    邬春阳靠近尸体,仔细的将对方的脸上的表情,身上的衣服,口鼻处的血迹一一拍下,留存证据。

    “这些地方拍清楚。”

    左重指着尸体表面显眼的鲜红色的尸斑,樱红色的耳廓、耳垂部分,及脸上和嘴唇的紫绀色说道。

    警官学校教过一些简单的法医学,特训班里余醒乐也跟他交流过各种死亡原因的鉴定方法,这几样都是标准的氰化物中毒的特征。

    不过他没有妄下结论,情报工作最忌讳先入为主,表象不能说明什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确认死因是凌三平的工作。

    “咔嚓,咔嚓。”

    邬春阳稳稳端着相机,按照要求进行拍摄。

    左重则伸出手从对方的衣领处一点点向下搜检,当触碰到衬衣胸前的口袋时停住了,里面有东西。

    他解开扣子从衣兜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是朱积胜的军官证,上面记录了大概的个人信息,军衔,所在部队以及职务,获得的功绩。

    左重认真看了看,内容与他们搜集的情报相符,便准备放下,不过当手捏住封面时,似乎有些轻微的凸起,中间好像夹着些东西。

    他精神一振再次摸了摸,确实有凸起感,于是搓了搓底页的边角处,厚实的封底漏出了夹层,他轻轻撕开一看,是几根细长的物体。

    左重小心翼翼的将这几根细长物体放在灯光下辨认,是头发,女人的长头发,没看出来朱积胜还是个情种,竟然玩起了交换信物。

    中国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交换头发是一种很慎重的行为,代表着忠诚,婚礼上也有结发礼,结发同心就是这么来的。

    可看了看,左重又觉得不对,这些头发一看就是自然脱落,根部还有毛囊,长短不一,或许是朱积胜偷偷藏下的,对方并不知情。

    而且藏的这么隐秘,应该是怕对方发现,朱积胜和对方的关系有些复杂,关系很秘密,至少他们前期的情报搜集没有发现这件事。

    所以这女人是谁?

    军营中有女人,很少,从事的是译电、秘书之类的工作,属于长官的身边人,目标区区一个少尉副连长想追求她们,怕是不够格。

    当然,朱积胜要是长得跟凌三平一个档次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别说是少尉,就算他是大头兵,这些女军官都会扑上去。

    更重要的是,按照军规,军营中的女性只允许留短发,而眼前这几根是长发,说明与目标私定终身的女人是他在军营之外认识的。

    左重拉住头发两端稍稍用劲拽了拽,没有断很有韧劲,外表看上去油亮,摸起来光滑,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营养充足的年轻女性。

    年轻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不过还是可以圈定大概范围,这个年代很少有超过25岁的单身女性,能跟朱积胜约会说明对方已经成年。

    所以18到25岁很合理。

    左重将头发装进小布袋,继续摸索下去,在裤子口袋找到一个钱包和一串钥匙,钱包里装了一些钞票,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物品。

    他掏出钱点了点,差不有多两百元,是少尉几个月的军饷,对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在了钱包中。

    朱积胜这家伙一定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否则不可能买的起这样的房子,更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这与他的收入和背景不符。

    左重把东西分别放入布袋,在尸体旁边摸索起来,当摸到枕头下面时他神色一动,果然还有东西。

    他慢慢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支勃朗宁1900,这玩意在民国都算是老古董,现在黑白两道都用勃朗宁1910,后坐力更小更精准。

    但这与埋伏现场,日本人所用的枪支型号一样,更重要的是准心也没了,看来黑六的老板很可能就是朱积胜,世上没这么巧的事。

    难怪这么大胆贩卖带有钢印的破烂武器,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买这座院子、收买军中同僚,跟年轻女性双宿双飞,哪样不要花钱。

    左重拉了拉套筒,子弹掉到床上,枪贩子怎么都这副德行,枕着上了膛的武器睡觉,也不怕走火。

    邬春阳给手枪与子弹拍了几张特写,有了这些证据,特务处就有充足理由对朱积胜展开调查,88师再护犊子,面对证据也得低头。

    除了尸体和床上,屋内的其他物品都被检查了一遍,可只有一些男人的用品,神秘女人的物品呢?

    左重疑惑了,难道朱积胜跟对方只是偶尔见一面,那个女人并不住在这里,这一点需要调查清楚。

    左重和邬春阳勘察现场,其他特务一部分人开始彻底搜查院子,另一部分人对附近邻居展开问询。

    搜查工作最先有了进展,一个小特务在后院发现了发掘掩埋的痕迹,没敢破坏现场直接找到左重。

    正准备脱下防护装备的左重闻讯赶到后院,看着被翻搅的土层露出沉思之色,难道又是一具尸体?

    他当即下令:“挖!”

    特务们拿着铁锹挖了起来,结果只挖了五十公分,一只惨白的手露了出来,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挖掘的深入,四具尸体被发现。

    尸体全为成年男性,死亡原因是被枪支击中身体和头部,其中埋的最深的一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枪贩子黑六,尸体已经轻度腐坏。

    望着一字排开的尸体,左重明白这次的敌人是个谨慎的人,同时也很凶残,为了灭口可以毫不犹豫杀掉包括朱积胜在内的五个人。

    他蹲下身子,用镊子戳了戳黑六胸口的伤口,创口很大,且伤口边缘衣物有放射状灼烧的痕迹,这应该是手枪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要害部位中枪,黑六估计当场就咽气了,将他的脑袋拨弄到一边,后脑勺赫然出现一块肿胀,左重若有所思。

    对方第一个杀的是黑六,或许是趁其不备,突然拔枪抵住他的胸口位置迅速开枪,然后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杀掉了黑六的三个手下。

    为了证实猜想,左重让手下从厨房里找来几根筷子,插入尸体的伤口用来确认子弹射入的角度,邬春阳做完屋内工作也出来帮忙。

    很快,除了黑六之外的三具尸体做完了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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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又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经验;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较玩世,同时也较慈和的态度;

    以后便到了衰老的时候,内分泌腺减少它们的活动,如果我们对老年有着一种真正的哲学观念,而照这种观念去调整我们的生活方式。

    那么,这个时期在我们心目中便是和平、稳定、闲逸和满足的时期;

    我们应该能够体验出这种人生韵律之美,应该能够像欣赏大交响曲那样,欣赏人生的主要题旨,欣赏它的冲突的旋律,以及最后的决定。

    最后生命火光闪灭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主人端出来一个盘子,但盘子里装的不是茶水或咖啡,而是一盘玉。

    因为我的朋友向主人吹嘘我是个行家,虽然我据实地极力否认,主人只当我是谦虚,迫不及待地拿他的收藏要给我“鉴赏”了。

    人生是千姿百态的,有人曾说它像一江春水,也有人说它像一棵大树,然而在林语堂的,人生却像一首美丽的诗歌。

第二百五十九节现场还原(求票)

    邬春阳爬起来摸摸后脑,又看看黑六的脑袋,皱起了眉头,对方真的是一个行动高手,杀人干净利落。

    黑六这帮人是武器贩子,身上不可能没有武器,而且看站位好像已经把对方包围了,应该是有所准备。

    但这样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说明对方开枪的速度,狠辣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严肃说道:“科长,有这么一个危险的行动高手在金陵活动,咱们都需要注意安全了,特别是科长您。

    上一次的埋伏没成功,说不定他会选择自己动手,以对方的枪法和行动能力进行暗杀,恐怕防不胜防。”

    左重摆摆手:“这些日子我不会单独行动,不过我想问问,除了对方的行动技术,你还能看出什么。”

    邬春阳想了想摇摇头:“暂时只能看出这么多,其他的需要依托证据,和附近邻居的询问情况进行分析,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左重指着尸体上的筷子:“去看看,也可以找人配合,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完不成也没关系,你去帮归有光洗一个月的袜子就行。”

    邬春阳脸都黑了,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会筷子,似乎有所发现,赶紧找了几个特务还原了几遍现场。

    直到第五遍,他惊疑不定的说道:“对方身高似乎很矮?尸体甲的子弹射入轨迹趋于垂直,但尸体乙和丙的伤口弹道都是自下往上。

    不过也不能排除是战术翻滚动作造成的影响,毕竟现场还原都是依靠推断,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不能作为一个有效线索引导侦破。”

    左重满意了:“恩,对方总不可能扛着四具尸体招摇过市,案发现场很可能就在此处,有人或许还听了到枪声,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邬春阳眼前一亮:“知道了。”

    十分钟后,负责现场搜寻的特务排成横队,每人一支手电,拉网寻找可能存在的血迹与弹壳弹痕。

    与此同时,附近的询问工作也传来了好消息,有人在几天前听到了类似枪声的动静,但声音不大。

    具体日期对方记不清楚,只记得是在深夜,连续响了好几声,等他想仔细听时,什么声音都没了。

    “消音器!”

    邬春阳得到消息,语气非常肯定,情报科也有这样的装备,不过很少愿意使用,这东西不太实用。

    消音器的作用就是把震耳欲聋的枪声减小个两三成,可剩下的声音依然很大,近处照样听得清楚。

    就算秘密潜入,特务们宁愿用冷兵器,也不愿带它,战场充满变数,一旦发生交火,只要对方进行还击,那么偷袭就变成了强攻。

    这时候枪声都震耳欲聋了,消音器除了增加枪支负重,降低射击效能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某些场合比较合适,比如杀人灭口。

    朱积胜这座院子独门独院,距离最近的邻居有十几米远,使用消音器后,枪声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左重听完点点头:“恩,一个拥有完整后勤的职业特工,这种专业装备在国内可不好买,也不便宜。”

    来报信的特务又说道:“我们还问到一些情况,朱积胜去年搬进来之后只会在周五过来住个两三天。

    跟邻居见面虽然会点头打打招呼,但没跟他们说过太多,邻居也不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姓他朱。

    房子平时都空置着,不过也有人说曾经听到过女人的声音,只是没有人亲眼看见过,并不能确定。”

    女人,跟屋里的香水味,和朱积胜军官证里的头发对上了,朱积胜有一套,竟然玩起了金屋藏娇。

    可是刚刚屋内现场勘察过,没有任何属于女人的物品,甚至连头发都没找到一根,这里面有蹊跷。

    “发现血迹!”

    此时有特务小声喊道,语气非常激动。

    “走,去看看。”

    左重跟邬春阳走了过去,发现血迹的地方是厨房,有特务在墙上的砖缝里发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那里距离地面一米多,就算杀鸡宰鸭也不会把血液喷的这么高,很有可能是对方杀人灭口的现场。

    同时墙上被密密麻麻凿了很多大坑,斑驳的墙壁与干净整洁的厨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很是突兀。

    左重拿来手电,从各种角度照射着墙面,血迹似乎被人刻意清理过,颜色显得很淡,很难被发现。

    要不是搜查的特务仔细,很可能就被忽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颜色很淡,对方才留下这百密一疏。

    左重站在血迹前思考,如果这是现场,血迹是谁的,是胸部中枪的黑六,还是尸体心口中枪的乙。

    一米多高的位置,只有黑六和乙的伤口符合,甲是腹部中枪,丙是头部中枪,两者伤口高度不对。

    从心理上考虑,则可以排除掉黑六,他带着三个手下找对方,哪有老大被人逼到墙边说话的道理。

    那就只能是尸体乙了,左重若有所思的看向厨房,正中间是一张桌子,对面墙边有砖头垒的灶台。

    如果跟他想的一样,当时黑六在桌子旁边跟对方说话,尸体甲在右边堵门,尸体乙在黑六身后,那尸体丙就是站在灶台旁的墙边。

    左重走到灶台旁边,打开手电仔细的观察着墙面,真是有趣,按理说这里靠近灶台,墙面上应该会有油污,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贴近墙面用鼻子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难道灶台没有使用过?但看着烟囱上的油污,他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墙面被清理过!

    左重想了想走回门口,他没有去管墙面,而是关上门,在门后寻找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门,门竟然被戳穿了!

    邬春阳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科长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了,这门是用老榆木做成,十分结实,别说用手戳,就算用刀砍都砍不坏。

    左重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透过被戳穿的孔洞看向外面,正好看到一排花盆,只是看上去有点怪,左边放了四个,右边只放了三个。

    他直起腰拍拍手,又走回了到烟台旁边,事情跟他想的一样,只是这个对手很狡猾,破坏了所有的证据,可为何这面墙这么干净。

    杀死甲的弹头穿过木门击中花盆,被对方找到回收,并用木屑填补了弹孔。

    射向黑六和乙的弹头钻进墙里,也被对方回收,顺便把墙砸烂破坏了弹坑。

    唯独丙身后的墙面很干净,左重突然用手电照向墙面上方,那里有个气窗,外面的大树正摇曳着枝条,在灯光的映照下异常诡异。

    左重眯着眼睛:“春阳,让人在外面的树上寻找弹孔,那里一定有颗弹头,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

    收到命令,特务们蹭蹭爬上大树,打着手电筒,在面向厨房的这面仔细搜寻。

    没多久,一个特务就在树梢部位发现了一个弹坑,轻松的从里面扣出了弹头。

    当左重看着这枚有些变形的弹头,用手掂了掂,不算重,口径并不是很大,有点像特务处配枪PPK的另一种口径,6.35毫米子弹。

    如果真是6.35毫米的子弹就有意思了,使用这种口径的手枪不算多,基本都是德国货,除了PPK,还有毛瑟公司生产的袖珍手枪。

    比如毛瑟M1910袖珍手枪,这把枪具有非常高的可靠性,射击精度也异乎寻常的高,同时体积很小便于隐藏携带,很受女士欢迎。

    消失的女人,个子很矮的行动高手,疑似女士袖珍手枪,左重将弹头攥在手心有了一些想法,抬头喊了一句:“把尸体带回医院。”

    深夜,一队汽车开进了仁心医院,并抬下了多具尸体,凌三平闻讯带着法医培训班的学生们来了。

    这些都是最好的教材,情报科最近业务不繁忙,击毙的日谍少了很多,培训班连新鲜教材都断了。

    他一边指挥着学员把教材安置好,一边跟左重小声聊着,两人商量起罐头计划里的整形手术部分。

    凌三平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整形手术有多复杂,需要其他医生的协助,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完成。”

    左重表情意外:“仁心医院里这么多的医生不够你用的吗,你放心吧,这里的员工都调查过背景了。

    不光本人没问题,他们的亲属也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需要什么药材和设备尽管说,走处里公账。”

    “哦,这样就没问题了。”

    凌三平瞬间想到了众多垂涎已久的手术器械,既然不是铁公鸡左重付钱,那就一次性都买回来吧。

    左重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指着朱积胜尸体说道:“你赶紧带人解剖一号尸体,他可能食用了有毒物质,我要知道他的明确死亡原因。”

    凌三平没再说什么,带着学员们一溜烟跑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尸检和毒物鉴定,时间有点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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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之所以伟大的地方啊;

第二百六十节吐真剂(求票)

    邬春阳推开病房门,左重率先走了进去,正好看见归有光在猛锤日本特务的肋骨,对方疼的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是个死硬分子。

    “科长。”

    归有光连忙停下,审讯是有场地要求的,他这么做严格意义上说是滥用私刑,违反了特务处纪律。

    左重摆摆手:“继续吧,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两个混蛋,允许你用任何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巴。”

    这几句话他特意用了日语,两个日本特务听到后没有反应,应当是早就做好了被刑讯的心理准备。

    可惜有些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在打断了三根肋骨,他们依然一言不发的情况下,左重出手了。

    “都捆好,堵住嘴。”

    随后一群特务把他们送到了一间手术室里,左重在药柜里挑挑拣拣找出了几个小瓶,满意的笑了。

    他将小瓶捏在手中,跟归有光和邬春阳解释道:“东莨菪碱,可用于麻醉镇痛、止咳、平喘,对动晕症有效,而且对人体的伤害小。

    不过美国人无意中发现,注射这种药物后,人体会进入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准确地回答问题,可以用来审讯。”

    吐真剂。

    邬春阳和归有光想起来了,怎么忘记就这玩意了,这药听上去很神奇,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他们更喜欢古典派刑讯手段,直接。

    科长倒是很重视这些新的科技手段,还订购了不少期刊,加上凌三平搞的一些神神秘秘的研究,今天正好可以看看科学管不管用。

    左重把注射器戳进药瓶,随意选了一个日本特务:“把他旁边那个带到隔壁去,免得一会干扰审讯。”

    几个特务听令,将对方架了出去,留下的日本人终于有了一丝恐惧,或许是知道东莨菪碱的厉害。

    看着猎物在挣扎,左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走到目标旁看了几眼后,突然将注射器插进对方脖子。

    颈外静脉,人体内比较大的一条静脉,可以让吐真剂以最快的速度起效,他没兴趣跟对方兜圈子。

    果然几分钟后,注射了吐真剂的日本特务目光慢慢呆滞,表情逐渐平和,扭动的脑袋低垂了下去。

    左重点亮手电照了照此人的眼睛,对于光线,对方瞳孔的变化程度很小,他示意特务拿走堵嘴布。

    邬春阳和归有光睁大眼睛,看着科长要怎么审讯,如果吐真剂真有用,那以后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左重搬来椅子坐到了日本间谍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后,他很温柔的小声问道:“辛苦了,你渴吗?”

    日本特务的表情茫然,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些清水,真是太麻烦了。”

    左重对旁边点点头,邬春阳端来一杯水,归有光帮日本特务解开了束缚,两人接着又站回阴暗处。

    日本特务或者真的渴了,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一大杯水被喝光还不过瘾,又舔了舔嘴唇。

    要求得到满足,这让他的潜意识感到放松,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好意思地道:“真的是太失礼了。”

    “没关系。”

    左重轻笑一声,突然改用日语严肃说道:“你已经安全了,左重正在接受审讯,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天蝗陛下很满意这次行动。”

    日本特务摇晃着站了起来,表情很狂热:“天蝗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这真的是太让人激动了。”

    说着说着,竟然挤出了几滴猫尿,两眼通红,鼻孔喷着热气,一副恨不得为狗屁天蝗献身的模样。

    左重抬手拦住邬春阳两人,轻声说道:“是的,陛下很开心并有意接见你,不过我们需要先谈一谈。

    请你将此次任务的详细情况介绍一遍,我们现在的对话将关系到陛下何时接见你,请你一定慎重。”

    “哈依!”

    日本特务的眼神混乱,但坐下之后还是开口说道:“我和藤田君奉土肥原机关长的命令,从关东州搭乘英国人的商船进入了金陵城。”

    土肥原。

    左重心中了然,原来是这个老特务,沈阳特务机关机关长,难怪最近日本人的行动这么有攻击性。

    东三省的特务机关,是隶属于关东军的直辖机构,人员都是标标准准的军人,洗脑程度非常之高。

    自己破获了外务省和参谋本部那么多的情报小组,这老鬼子终于忍不住了,选择直接对自己下手。

    这边日本特务继续说道:“我们找到了金陵的安全点,在里面获得了必要的行动资金、武器、车辆。”

    左重语气显得不满,打断了正在叙述的日本特务:“是谁提供了这些物资,我需要向天蝗陛下禀报。”

    日本特务眼神飘忽不定,狠狠甩了甩脑袋,面露痛苦道:“我和一藤田君只是按照命令前往安全点。”

    看到他的反应,左重果断停下了这些敏感的问题,转而问起了他的家人,对方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一旁的归有光和邬春阳目瞪口呆,吐真剂真的太恐怖了,以他们的经验,这两个日本人不好对付。

    但只用了一针药剂,对方就有什么说什么,连家人这种最隐秘的情况都说了,那刑讯还有意义吗。

    左重看了看手表,药效差不多过去了,这个家伙心底对于讨论某些问题依然很抗拒,要加大力度。

    他走到药柜前,直接割开了两个药瓶,熟练的用注射器将药水注射到晕头转向中的日本特务体内。

    此人很快就瘫软到座位上,脸上摆出傻笑,含糊的说着什么,身体更加放松,两腿很自然的伸直。

    左重拍拍他的肩膀:“刚刚我去问过藤田了,他的回答让我非常满意,或者天蝗陛下会选择接见他。”

    日本特务努力抬起头,晃荡着脑袋骂了一句:“八嘎,我才是行动的指挥官,藤田他什么都不知道。

    安全点的物资,是土肥原机关长安插在金陵的特工准备的,我们没有跟对方见面,都是计划好的。”

    左重没有意外,两个试探的棋子而已,知道土肥原的潜伏特工才不正常,这个老特务果然很狡猾。

    没什么好问的了,他转而问起了一些现在掌握的情报,想看看能不能从日本人这里找到一些关联。

    “你认识朱积胜吗?”

    “不认识。”

    “杜瘸子在哪?”

    “纳尼?瘸子?”

    左重皱起眉头,真是一问三不知,除了提供了土肥原这个罪魁祸首,这两个人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他继续问道:“金陵安全点的地址是什么?”

    “哈,哈。”

    日本特工发出怪笑:“福兴路5号,第六区。”

    然后表情癫狂道:“我们成功抓住了中国人的情报官员,天蝗陛下就要接见我了,天闹黑卡,半载!”

    邬春阳见状连忙问道:“科长,是不是剂量注射太多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意识不清醒了。”

    归有光走到日本特务面前,啪的一声给了对方一个嘴巴子,对方不躲不闪,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转过头汇报:“这家伙应该不是装的,意识确实已经混乱,是不是吐真剂副作用造成的?好厉害!”

    左重起身摇摇头:“我是让他在镇静状态中,下意识的回答各种问题,但是有麻烦之处,人有主观意识、潜意识、无意识三个层次。

    当主观意识被药物压抑到最大程度,潜意识会成为他动作的行为中枢,会出现很多诡异的反应,比如主动按照我的说法进行幻想。

    不过这种状态下,他提供的信息并非全是事实,可能存在潜意识的夸张或者部分省略,而且回答者极易受到询问者的暗示和影响。”

    他一边说,一边拍着日本特务的脑袋:“但最后,他的脑子里会只剩下无意识,没有思考的能力,凌医生在其他日谍身上做过实验。”

    邬春阳和归有光恍然大悟,心里松了口气,原来这东西的准确性不高,还容易把人暂时搞成傻子。

    他们的古典派手法依然有用武之地,否则以后抓到人送医院,这样的情报工作总感觉哪不太对劲。

    归有光想到一件事:“科长,这两人没见过其他日谍,应当没有被灭口的可能,保护任务是否撤销。”

    “给另外一个日本人也注射吐真剂,确定此人的口供,如果没有问题你们就先撤出,正好人手不够。”

    左重说了两句,又叮嘱道:“确认完口供,你带人去搜查那个安全点,要注意安全,可能会有陷阱。”

    归有光一蹦三丈高,他每天憋在医院里快疯了,抓了几瓶吐真剂冲出门,看来日本特务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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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经验;

第二百六十一节赶鱼

    金陵城最近很热闹,先是徐恩增与元夫人的风流韵事,而后是特务处情报科重金悬赏一个日本女间谍。

    前者跟老百姓没关系,听完乐呵乐呵得了,可后者不太一样,五百和一千块,对于普通人不是个小数。

    城狐社鼠们动起来了,巡警们们动起来了,报童动起来了,拉洋车的动起来了,都在寻找那个女日谍。

    这些人每天都在外面厮混,接触的人员不少,又有大概的年龄和身高,找到符合的目标还真不算难事。

    情报科得到的线索很多,不过都是一些无效线索,经过核实很快就被排除了,不过左重似乎并不在意。

    土肥原玩了一出投石问路,那自己就跟他玩个釜底抽薪,把他潜伏在金陵城里的苟东西们全都找出来。

    他有经过残酷训练的军方职业特工,左重有各行各业,做梦都想发财的苦哈哈,看一看谁的人更厉害。

    傅玲带走了三十个老兄弟,新人又没下来,情报科极其缺人,幸好有归有光带人从仁心医院撤了下来。

    当确认了两个日谍的口供一致后,他立刻突袭了安全点,现场非常干净,比朱积胜那里清扫的更彻底。

    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线索,除了那两个日谍的痕迹,接头人在房间里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来,十分谨慎。

    他只好兴致缺缺带人去核查线索、推翻线索,忙得脚打后脑勺却没一点收获,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科长,这样找下去不行,金陵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可那个女日谍还是没有线索,咱们还是自己摸排吧。”

    归有光走进左重的办公室,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认为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那些老百姓能有什么用处。

    由老百姓去查案,让情报科做辅助工作,这是本末倒置,浪费宝贵的侦破时间,定然会要以失败收场。

    左重看着桌上的尸检报告没有理他,凌三平以最快速度做完了朱积胜的尸体解剖,并且有了一些发现。

    朱积胜确实是中毒身亡。

    准确的说是氰化物中毒,现场遗留的那半颗青枣里,以及那一整盘大枣都发现了这种致命的毒物。

    同时浓度非常高,朱积胜没有经历中毒的前驱期,或者前驱期时间非常短,因为没有呕吐的痕迹。

    他直接进入了呼吸困难、痉挛和呼吸麻痹这三个阶段,导致连床都没能下去,直接死在了床沿上。

    至于眼口鼻出血,凌三平表示那是倒栽葱导致的粘膜充血和肠道大出血造成的,体表并没有外伤。

    其他的如具体毒素化学式,以及一些专业的理化数据,左重就一眼带过了,这就是当长官的好处。

    “科长?科长?您听见我刚刚说的了吗,我们要自己调查,靠那些百姓不行。”归有光的声音有点大。

    左重把尸检报告合上,伸出食指勾了勾,归有光脸色一变,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生怕自己挨揍。

    等他靠近,左重问他:“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么查,有什么线索可以支撑侦破工作,你说说看。”

    归有光不说话了,除了一条模糊的女日谍信息,一枚弹头,他们没有可用线索,所以才让人烦躁。

    左重靠到椅背:“懂了吧,我们要学发动民众的....算了,耐心点,我们现在不是找人,而是在赶鱼。”

    归有光没听见前面的,光注意到最后两个字:“赶鱼?科长你是说将日谍从人群中赶出来,怎么赶?”

    左重神秘一笑:“秘密。”

    几天后,民众抓日谍的劲头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高昂,因为政府再次提高了赏格,加了一倍。

    只要是符合年龄身高条件的女士们出门,身后必然跟着人,这些人也不说话也不拦路,就是跟着。

    然后黑皮们就吹着警笛呼啸而来进行盘查,一时间靓丽的女士们都没了踪影,让某些人顿足捶胸。

    又过了几天,特务处公布了新的条件特征,女日谍有一头长发,这下连理发铺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大家都不明白左重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只好跟在告发检举的民众身后进行一遍遍徒劳无功的调查。

    何逸君知道医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然耐心的在医院里进行蹲守,因为左重并没有让她撤离。

    而且医院多了几个因为感冒发烧住院的病人,她正好知道这几个人是最早进入情报科的军中精锐。

    这两件事一结合,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左重并没有放弃那两个日本间谍,而是外松内紧进行保护。

    日谍只是鱼饵。

    跟了左重这么久,她知道左重的办案风格,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下手,直到最后一刻揭晓。

    当夜幕再次降临,何逸君拉动了几下套筒,将手枪放在长裤裤脚下的枪套里,自然的走出休息间。

    在医院待了这些天,她学会了处理伤口,输液吊瓶,静脉注射这些医疗技能,装起护士像模像样。

    对方来灭口,一定会进行先期侦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护士实在太过明显,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为受伤特务更换完伤药,为染了血的病床更换被褥,她擦擦头上的汗,推着推车前往下一个病房。

    刚一出门,就看见有两个穿着军服的男子扶着一个便装男子坐到了长椅上,对方似乎有人受了伤。

    何逸君心中升起一丝狐疑,仁心医院是特务处内部医院,而特务们很少穿着军装,这几个人是谁?

    还有门口的警卫为什么会放他们进来,她暗自提高了警惕,站在原地装作清点药品,利用推车侧面的金属反光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站在长椅旁的军装青年看见有护士来了,连忙吆喝道:“还不赶紧来帮忙,我们长官的右腿受伤了。”

    何逸君抬起头,一副漠然的模样,推着推车走了两步到了对方身边,拿起托盘放在长椅上,蹲下身子检查起便装男子腿上的伤口。

    说是伤口,不如说是刮伤,应该是被锐器划破了点皮,来的再晚点恐怕都自己愈合了,她熟练的打开酒精,快速帮对方处理完毕。

    看着她的动作,两个军装男子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不过等何逸君抬头,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长官回去后请不要接触生水,以免感染伤口。”何逸君一边收拾棉签和酒精,一边提醒着便装男子。

    便装男子岁数不小,看了看包扎的很漂亮的纱布,满意道:“好的,我晓得了,不知厕所在哪里。”

    何逸君指着楼道尽头:“走到头左拐就是。”

    说完拿回托盘,推着车进入旁边的病房。

    病房里几个特务在推牌九,还有几个躺在床上休息,何逸君走到一人身边小声道:“外面有情况。”

    一个人面对三个有备而来的可疑人员,明智的做法是寻找支援,比如这个在假装睡觉的军中精锐。

    “咳咳。”

    这时从房间角落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却是左重,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医院,还隐藏了起来,推牌九的特务们依然大声喧哗着。

    何逸君面色一喜,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左重指了指门外,摇了摇头,示意她外面没事。

    何逸君便低下头继续干活,并时不时碰响托盘。

    左重悄无声息走回屏风内,情报科上下赶了这么久的鱼,终于要见到大鱼了,可千万别被吓跑了。

    何逸君刚刚处理的很好,很冷静,熟练的医护动作,不但骗过了对方,还让他们确定了这里安全。

    接下来就是等这些人离开,虽然夜间跟踪不确定性太大,可敌人是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的。

    他正在思考着,准备离开的何逸君扔了个纸团进来,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接着推车声越来越远。

    左重不明所以,不过当看到纸条的内容时他面露惊喜,何逸君这次干得真漂亮,竟然想到了这招。

    他走到窗前做了个手势,远处所有待命的特务都停了下来,静静熄灭汽车发动机,关闭枪支保险。

    只有带着帽子的归有光气了个半死,都准备动手了,科长怎么就叫停了行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的邬春阳很淡定:“你就不要着急了,稍安勿躁,科长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你又不是新来的。”

    归有光黑着脸拽下帽子:“那科长还让我买帽子,说是怕晚上行动看见反光,我的脑袋真这么显眼?”

    邬春阳一把抢过帽子带到了他的头上,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但是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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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生活过去。

第二百六十二节记号

    这么快的行动速度,情报科有没有能做到,有,不过一只手能数的出来,加上归有光也就几个人。

    左重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同样可以做到,正因为能做到,他才知道这有多困难,何况还不止如此。

    这里是特务处的专属医院,在一群特务的包围下灭口,对方的心理素质同样堪称一流,是个高手。

    左重与他们说完,叫来了监视的特务:“那三个人用的什么名义和证件,上楼执行任务的又是哪个。”

    特务回答:“报告科长,对方用的是军委会二厅参谋证件,一个中校和两个中尉,证件看着像真的。

    用的是治伤的名义,动手的是领头的便装男子,动作麻利非常隐蔽,咱们的监视人员差点没发现。”

    左重却不相信日本间谍敢用自己的掩护身份来医院灭口,以日本人的技术实力,伪造证件很简单。

    甚至连样貌可能都做了简单的伪装,选择在深夜动手,除了方便行动外,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归有光在一旁埋怨:“科长,怎么突然停止行动,咱们的人在外面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跟踪。”

    左重将白色床单盖到了日本特务的脸上,转过身:“夜间跟踪成功率低,容易被发现,再说对方身上已经有了记号,找到他不算难。”

    “记号?”

    归有光和邬春阳迷惑了,记号在对方的身上,那他们要如何找到人,这么做岂不是成了刻舟求剑。

    左重没解释,看着夜幕下的金陵城露出微笑,再等两到三天就可以了,这段时间正好再做些准备。

    就在情报科勘察现场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江边,车上下来三人,一起用力将车推进了江中。

    “大家的衣服,证件,伪装全部销毁,然后分头离开。”先前在仁心医院的便装男子,小声下着命令。

    “是。”

    两个军装男子掏出证件,脱掉衣服,与便装男子的物品一起扔到了地上,一人打着火机迅速点燃。

    火光下,三人又从嘴里扣出了一些东西扔进了水里,样貌与先前有了些改变,皮肤颜色变淡,眉毛形状和脸型同样有不小的变化。

    确认所有物品被烧毁,便装男子用木棍将灰烬搅了搅:“你们从其他方向偷偷入城,不要泄露行踪。”

    说到这里,他挠了挠伤口:“接下来如果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互相联络,这是来自组长的命令。”

    其他两人面色严肃,其中一人点点头:“是,不过您腿上的伤口真的没关系吗,发生炎症就糟糕了。”

    便装男子摇摇头:“那个女人的处理非常专业,应该是刚刚推车让伤口有些不适,没有关系,走吧。”

    下一刻,三人分头走进了黑夜中,又过了很久,便装男再次出现在焚烧现场,身边多了一个黑影。

    “组长,我利用排水槽上到了病房,没有惊动守卫,达到集合地点前也做了反跟踪手段,请您放心。”

    “干的很好,你们身后没有发现跟踪者,对方的表现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专业,用了半个小时才发现。”

    “组长,请恕我直言,为什么一定要杀掉那两个蠢货,如果是特务处的陷阱,那今天将会非常危险。”

    便装男跟黑影说着话,然后又不自觉的挠了挠伤口,他总觉得有些瘙痒,决定回去重新包扎一下。

    黑影瞄了一眼动作有些不雅的手下,将目光投向江面:“那些特征信息很奇怪,中国人怎么会知道有关身高、年龄以及头发的情报?

    那两个蠢货不管有没有变节都必须除掉,将军刚回沈阳机关,一直忙于处理内部的事务,或许有人心存不满,对他们泄露了什么。”

    便装男想了想:“会不会是那个人的邻居看到了?”

    黑影只说了一句:“也许,但他们不该知道头发。”

    两人都沉默了,如果沈阳机关内部出了问题,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那两个人到底交待了多少。

    幸好处置得当,及时清除了可能的泄露源头,同时行动还没被特务处发现,真的是天照大神保佑。

    黑影说道:“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保持低调,有紧急情况通过老办法联络,到时会告诉你新的联络方式。

    以后一定要小心,根据可靠情报显示,特务处已经建立了电话监听网络,通话时不要提起重要的事情。”

    便装男人点点头,再一次离开了江边,等他走了很久,黑衣人隐入了黑暗中,向着金陵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情报科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左重和古琦坐在上首主持,首先说了集体搬家这件事。

    让他们意外的是,大家对这件事基本没意见,能够让亲属得到保护,还能赚钱,这种好事哪里找。

    接下来的加强训练部分,除了某些暴力狂,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现在情报人员不好干啊。

    “好了,关于科里的日常工作安排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大家看一看桌子上的信封。”左重敲了敲桌子。

    邬春阳闻言拿起自己面前的信封,撕开后有一张纸,纸上面写着一家医院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他,古琦,宋明浩,归有光甚至左重自己面前的信封里都有一个医院或者小诊所的的名字。

    见众人疑惑,左重微笑看向何逸君:“逸君,你说说吧,你给对方对了个什么记号,又怎么找到他。”

    何逸君镇定自若站了起来:“我在对方的伤口里擦了一些推车上的铁锈,以及废旧纱布上的的脓液。”

    “嘶!”

    所有人打了个哆嗦,铁锈加上脓液,那个日本人够惨的,得不得破伤风不一定,但伤口发炎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发病会很快。

    何逸君继续说道:“伤口红肿发炎,一般发生在48小时后,等到他发现不对,炎症肯定已经很严重。

    就算他有一些简单的药品,也无法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所以对方只能选择去医院或者诊所治疗。”

    邬春阳眼前一亮,跟去仁心医院灭口相比,日本人去医院治病时警惕性不会那么高,更适合跟踪。

    怪不得科长要叫停行动,他们只需要在有能力处理严重外伤伤口的地方等着,等着对方上门就行。

    左重下令:“从现在起,一部分人按照命令在医院、诊所进行蹲守监视,其他人要盯好药店和游医。

    不能排除对方懂一些医学常识或者在住所自行处置,但他必须买药,正好可以用上药品案的资料。”

    大家都笑了,情报科刚刚把金陵城的药店摸透了,很清楚哪家药品卖什么药,监视工作容易多了。

    “嗡嗡嗡。”

    这时外面响起巨大的噪音,会议室左重说了两句,发现手下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气得直接走出去。

    接着他看到有几个黑点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一会俯冲,一会加速飞行,原来是空军那帮公子哥在训练。

    或许是玩够了,飞机慢慢向明故宫机场飞去,左重黑着脸走了回来:“没事了,空军在训练,大家继续。”

    古琦提了个建议:“继续提高赏金,既可以迷惑对方,也表明咱们对证人被杀的态度,你看呢科长。”

    左重点头:“就这么办,不过太小家子,提供有效线索赏两千,带我们抓到人的赏五千!立刻执行!”

    这个消息犹如在金陵城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将很多人震的头晕眼花,也有些人暗中嘲笑,认为这是左重栽了跟头,气急败坏了。

    比如便装男子就躺在床上咧嘴笑了笑,又抓了抓伤口,他重新处理了伤口,可这两天还是很瘙痒。

    可抓着抓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会有液体,将手放到眼前一看,直接将他吓得爬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的手上都是脓液和血,等再看看腿上的伤口,便装男子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发炎了!

    上过战场的他明白,伤口发炎不是件小事,很容易危及生命,可当时已经包扎了,为什么会发炎。

    他黑着脸想了想,觉得是当时制造伤口的匕首不干净,或者是攀爬排水槽时有脏水渗透进了纱布。

    “混蛋!”

    便装男子小声骂了一句,都是那两个该死的叛徒,要不是为了杀他们灭口,自己怎么会伤口发炎。

    伤情耽误不得,他立刻找来盐水做了伤口清洗,最后又将用酒精浸泡过的棉花压在了伤口上消毒。

    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命运了,便装男子再次躺到了床上,心中忐忑等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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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又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经验;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较玩世,同时也较慈和态度;

第二百六十三节耐心(求票,谢谢)

    施诊所,全名施特朗诊所,最早由德国人施特朗开办,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成为金陵最著名的外伤诊所。

    毕竟经过那场大战的洗礼,德国人对处理外伤和伤口炎症上非常有经验,也有不少特效药物用于治疗。

    所以不止便装男子想到来这里治疗,左重同样想到了,并将这里作为重点监视目标,安排了不少人手。

    假装受伤的病人,陪同治疗的家属,门口卖货的商贩,特务利用各种身份,严密的甄别着所有就医者。

    在这里负责的是邬春阳跟何逸君,何逸君见过对方,可以更快的锁定目标,减少特务们被发现的可能。

    不过经过两天的监视,她并没有发现可疑对象,直到一辆黄包车停在诊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何逸君放下手中望远镜:“邬股长,刚刚下车的人很像目标,但是皮肤颜色比那天白,脸颊要更瘦一点。

    不过利用化妆品可以改变气肤的颜色,脸型的变化可以在嘴里咬着东西解决,他就是那天的便装男子。”

    她的语气很肯定。

    邬春阳将望远镜转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走进诊所,看上去是右腿受伤,伤的还不轻。

    更多的就看不出来了,毕竟对方用三分钟攀登、灭口、撤退,肯定不是新手,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身份。

    他想了想,打开了监视点的窗户,这是给监视人员的信号,告诉他们刚进去的就医者可疑,需要警惕。

    再说便装男子走进施诊所,先是观察了一下附近的人员,包扎着纱布的病人和家属,看上情况很正常。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静静的看着护士们的工作,确认那些病人伤情的真实,不动声色观察着来往行人。

    一个小时后病人换了一批,行人没有重复的面孔,便装男人确定施诊所里并没有中国情报机关的特务。

    他心中自嘲,觉得自己这是太过紧张了,中国人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自己伤口的发炎,设下埋伏。

    除非是那个中国女人搞鬼,不过那样的话,他们不会成功完成任务,更不会那么轻松的离开仁心医院。

    便装男子神经稍稍放松,找到护士讲述了病情,不过即使已经确认安全,他依然不忘观察对方的神色。

    护士看了看他的伤口,按部就班的帮他找到了医生,对于他的身份和受伤缘由并不感兴趣,态度冷漠。

    便装男子彻底放心了,在接受了医生的治疗后,表情轻松的走出诊所,叫上黄包车开始在金陵兜圈子。

    不管有没有危险,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必须确保身后干净,便装男子忍着腿痛,一遍遍更换着交通工具。

    终于,当第三次确认身后安全后,他钻出一条小巷,瘸着腿向住所走去,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真实地址,最后一段路只能靠步行。

    看着远处艰难行走的男人,左重感慨道:“日本情报人员的敬业值得我们学习啊,跟踪距离再拉远一点。

    他开始步行应该是离住所不远了,肯定很警惕,不能功亏一篑,必要时刻可以选择断线,但不能暴露。”

    他收到邬春阳的汇报,立刻从其他监视点赶了过来,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他终于抓到了对方的尾巴。

    “放心吧科长,这次执行跟踪的都是老手,遇到紧急情况会见机行事的,找到他的窝之后怎么办?”坐在同一辆汽车上的邬春阳问道。

    左重压低身子:“当然是顺藤摸瓜,我判断他背后有个完整的情报小组,包括但不限于那两个军装青年。

    他们三人应该是行动人员,这样一个情报小组除了行动人员,至少还有情报员,后勤人员,支援人员。”

    邬春阳懂他的意思,与以往单独行动,单线联络的日谍不同,这个情报小组的运行模式更趋向于配合。

    所以他们的任务不单单是在潜伏,而是执行命令,按照日本情报机关的要求进行暗杀、窃密等等行动。

    他想了想:“科长,被灭口的日本特务供述,主导埋伏计划和金陵情报网的,是沈阳特务机关长土肥原。

    根据情报显示,此人号称中国通,曾经在庙街事件中担任过日方调查人员,并一手策划了伪满的成立。

    民国二十一年升为少将,擅长策反游说,由于是陆军出身,也并不缺乏攻击性,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比如这个情报小组就更像是一支纯粹的情报作战部队,潜伏不是他们的目的,只完成既定任务的手段。”

    左重鼓掌微笑:“这个情报小组确实跟以往的敌人不同,他们的目的明确,破坏力大,搞破坏大于窃密。

    可既然要执行任务,就必然要进行计划和商量,只要抓住了一个老鼠,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老鼠窝了。”

    邬春阳恍然大悟,是啊,破坏力大的代价是减少了隐蔽性,对方肯定有人员之间的交流,这就是弱点。

    “耐心等待,灭口行动之后对方会进入一个蛰伏期躲避抓捕,再次碰面很可能就是他们下一次行动之前。”

    左重看着便装男子消失在人流中,语气肯定,情报作战是比较耐心的游戏,日本人有,情报科同样有。

    邬春阳突然说起了一件事:“科长,根据漕帮的情报,你被伏击的第二天,有人在沪上见过那个杜瘸子。

    此人当时在码头,穿的严严实实,看样子是要去东北,他不是特别工作班的人吗,为什么要跑去东北。”

    左重思考了一下说道:“或许他是不信任沪上特别工作班的人,可惜让他跑了,不然很多事情就清楚了。”

    说到这,他想到了长谷良介这个王巴蛋,他被埋伏之后就开始联络对方,想问一问关于杜瘸子的情报。

    但是死信箱一直没有回应,收钱的时候很快,到了关键时候就联络不上,这家伙不会已经被清算了吧。

    “嗡嗡嗡。”天空又响起了飞机巨大的轰鸣声。

    “MD,空军这帮人发疯了,整天在金陵城上空训练,也不怕撞到山上。”左重看着头顶没好气骂道。

    同时,千里之外的沈阳,一座巨大的俄式建筑中,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不时有面色严肃的日本军人走过。

    这些人手持铅封的文件袋,脚步匆忙,不苟言笑,走廊两边的小房间里不时有电台的通讯声急促响起。

    “哒,哒,哒。”

    一个身穿羊绒大衣的青年男子穿着漂亮的小牛皮靴,行走在老旧的地板上,领带夹上的钻石分外醒目。

    两边的日军军官,看到此人左手手腕上的白色手铐,以及手铐那头的公文包,便知道这是位特殊信使。

    男子目不斜视,继续一板一眼的走向建筑物的最深处,公文包紧紧的贴着身体,让他可以时刻感受到。

    他走到一间办公室前,两个持枪警卫检查完证件,转身为他打开房门,房间里传出了悠扬的日本小调。

    男子挺着胸,以标准的步幅走了进去,沉声道:“沪上领事馆情报部特高课长,长谷良介见过将军阁下。”

    他的面前,一个留着仁丹胡的少将笑着起身:“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你们的领事还是那么的雷厉风行。”

    “哈依,沪上领事馆对于特别工作班的泄密调查已经完成,加藤信夫没有叛国嫌疑,这里是全部的卷宗。”

    长谷良介打开手铐,将公文包双手递给少将。

    少将笑了笑,接过公文包查看起里面的文件,当看到加藤信夫确实无辜之后,脑门上的皱纹慢慢变深。

    他坐在那想了想,开口道:“根据我们的情报,特别工作班在金陵的三个情报小组,都被中国人破坏了。

    掌握这三个小组情报的只有他和岩井君,不过你们特高课进展很顺利,那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加藤信夫。”

    “哈依。”长谷良介一低头:“所以我们对他进行了严密监视,除了滥用经费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少将沉默良久:“好吧,或许是我多虑了,你们沪上对于中国人的情报活动太马虎了,需不需要我们关东军接手,都是为了帝国嘛。”

    长谷良介摇摇头:“将军,这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特高课长可以做主的,但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领事阁下。

    听他话语谦虚,少将笑眯眯询问道:“长谷你曾经来过这里,重游故地感觉如何,上次的事真是抱歉了。”

    长谷良介赶紧摇头:“将军言重了,被关东军审查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为了帝国,我绝无怨言。”

    “哟西,难得见到外务省的人这么有爱国之心,晚上你便陪我多喝几杯,长谷课长。”少将似乎是在夸奖。

    长谷良介恭敬道:“能跟土肥原将军共进晚餐真是天大的荣幸,可否能让长谷来安排,一定让将军满意。”

    土肥原哈哈大笑:“沪上虽然是东亚第一都市,但这里与之相比也不差,好吧,那就由你安排今日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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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所以伟大的地方;

    他把人生当戏,不打扰世间一切事物配置组织。

第二百六十四节等待(求票,谢谢)

    回到金陵。

    便装男子还是没逃得了,情报科特务顺利跟到了他的住所,在一片民宅区,地形复杂,道路巷道很多。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左重果断撤走了大部分人员,只留下几个情报老手,以各种身份在附近长期监视。

    人员要慢慢渗透到对方的活动范围里,温水煮青蛙,只要人数不多,便装男子再警惕也不会太过在意。

    除了地址,此人的身份也很快被查清,姜金才,36岁,热河人,民国二十年来金陵,以走街串巷卖皮货为生,行踪遍及整个金陵。

    因为不能大张旗鼓调查,其他的情况暂时不清楚,比如他的关系网,作息规律,生活习惯和言行,这些只能靠后期的监视工作了解。

    “春阳,现场由你指挥,除了固定的监视人员,稍远的地方设置一个支援点,最好能看到目标附近情况。

    一旦对方有异动或者出门,只能由支援点的人手行动,固定人员一动就会暴露。”左重再次提醒邬春阳。

    邬春阳点点头:“是,我立刻就去安排这件事。”

    左重严肃道:“一句话,宁愿断线也不能暴露。”

    安排完工作,他开着车在城里兜几个圈回到特务处,刚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份文件,就迎来了一个意外来客,笠山公司经理魏大明。

    左重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大明兄,你的无线电学校开的热火朝天,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快请坐。”

    魏大明哈哈笑道,口中说出了来意:“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办公事的,这件事跟你们情报科有关。”

    左重不明白了,笠山公司干的是无线电研究培训工作,与情报科没有任何业务往来,魏大明此话何意。

    见他迷惑,魏大明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原来笠山公司不但进行了通讯技术的研究,同时还对电侦设备做了改良,增加了精确性。

    以往的电侦只能测到电台在什么方向,全依靠电侦员的经验进行侦察,而新的设备可以测试信号强度,用这种办法确定电台位置。

    魏大明得意道:“所以就算对方关闭了电台,我们依然可以根据最后的数据进行比较,划定出可疑区域。

    这种技术欧美各国都有,日本人一两年前也投入了使用,现在咱们终于赶上来了,总算不负处座所托。”

    左重听的眉头直跳,这是一个重要情报,得赶紧跟地下党方面联络上,如果他们用过去的老办法对付新式电侦设备必然要吃大亏。

    魏大明继续说道:“前段时间进行测试时,我们意外侦测到金陵里有一部神秘电台,没有任何活动规律。

    可是前两天我在查看实验记录时发现了一件事,在你遇到埋伏的前一天,那部神秘电台开机了三分钟。

    更巧的是仁心医院被被人混入的前一天,神秘电台同样开机了三分钟左右,而刚刚,它再一次开机了。”

    左重眯起眼睛,难道魏大明发现的是那个情报小组的电台,再次开机很可能是向上级汇报灭口的行动。

    他沉声说道:“不瞒你说,这件案子没什么头绪,你的新式电侦设备能不能确定具体的区域,如果可以的话真是我们的帮了大忙了。”

    “所以我就来了嘛。”

    魏大明拿出一张纸:“新式设备用的是固定测试,无法进行移动测向,原本测不了那部电台的精确位置。

    但我根据金陵商业电台的信号强度作为参照物,大概判断出电台就在南城的丘陵地带,基本位置不变。”

    左重接过那张纸,是一份手写的粗略地图,上面写满了各种测算数字,标明了大概位置,可用处不大。

    他郑重的把地图收好,认真说道:“多谢大明兄,这条线索我一定会派人进行核查,有了结果会通知你。”

    魏大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成不了民国数一数二的无线电专家,听左重说完就猜到地图可能没用。

    他不解道:“左科长,是不是范围太大了,若是不行,等过些天设备进行移动测试,我亲自带队去看看。”

    左重微笑摇头:“不是,而是那里是山区,对方应该是将电台藏到了山里,有需要再取出电台进行联络。”

    魏大明明白了,这样去寻找对方无异于大海捞针,去的人少了没有意义,去的人多了容易惊动到对方。

    他苦笑道:“隔行如隔山,让你见笑了左科长,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络我,先告辞了。”

    见魏大明要走,左重也起身送他到了门口,又说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话,魏兄能不能将那部电台的记录给我一份,我想再看一看。”

    “没问题,等会就让人送来。”

    魏大明答应的很痛快,潇洒的离开了特务处,不到一个时就派人送来了测试记录,记录只有短短几条。

    内容少,背后的东西不少,药店爆炸案当天,自己被伏击的前一天,朱积胜被杀的前一天,去灭口的前一天,这部电台都开机了。

    从开机时间上来,在伏击,杀朱积胜、灭口前开机是请示,爆炸案当天开机是临时询问如何处理自己。

    这与他的判断一致,当晚朱积胜看到自己,一番操作下最后丢了自己的命,想必他身后的才是真日谍。

    左重想了想,把目光投向另外两条记录,一条是伏击后两天,一条是刚刚,这两次开机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条开机信息是汇报杀掉黑六等人的事情,还是在汇报埋伏失败?或许都有,可刚刚开机什么意思?

    左重琢磨了下,可能是汇报灭口成功,看来土肥原的情报人员纪律很严格,任何情况都需要及时汇报。

    他嘲讽的笑了笑,这个情报小组真不愧是关东军嫡系,情报行动水平暂且不提,杀人放火倒是很熟练。

    不知道他们下次行动会在什么时间,左重将所有卷宗放进了保险箱中,他准备等到对方忍不住再出招。

    等到保险箱再一次开启,就是情报科跟对方一决高下的时候,说得俗一些,那就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不用办案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左重除了关心一下邬春阳对姜金才的监视,凌三平对整形手术的研究,傅玲从日本传来的情报,其余时间都放在了日常的管理上。

    戴春峰找了个黄道吉日,安安静静的把特务处人员家属和特务搬了个家,以后众人统一居住到那所初等中学里,方便管理和训练。

    为了保密,老戴亲自把家属区命名为丙地,与鸡鹅巷和洪公祠合称为甲乙丙三地,他自己也搬了进来,告别了鸡鹅巷的那座小楼。

    眼看便宜老师都搬家了,左重便把朝天宫的房退了,痛痛快快住进了,顺便开始了情报科的训练计划。

    不管是在朱积胜家杀了黑六等人的矮个子,还是去医院灭口的便装男子,行动技术都非常出色,情报科的大部分人与之差距很大。

    不说别人,就像是左重,虽然经过一年多的训练,身手超过了大部分手下,但像便装男子的攀爬技术,他就自愧不如,必须训练。

    他作为科长亲自上场,手下特务就算有意见,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训练,执行任务的也跑不了,轮换后参加训练,确保不会拖后腿。

    除了技能上的训练,思想上的统一也是重要内容,比如提高行动中的警惕,生活中的敏锐,在金陵要以在敌占区的态度做每件事。

    当然了,所谓忠于领袖之类的废话不能少说,不过他有意无意说了些关于民族大义的话,反正用的是光头文章的套话,不怕查。

    总共一个月的特训,不但人员的情报技术得到了精进,连精神都高昂了许多,为此左重给所有人放了个假,用来恢复大家的体力。

    这样的特训,他准备每年都搞一个月,因为每年都要进人,决定水桶能装多少水的不是长板,而是短板,人员素质必须尽量平衡。

    戴春峰观察着这一切,特意将左重叫到了办公室,让左重先坐下后,老戴叉着腰站在桌子前笑容满面。

    他语气轻快道:“慎终,情报科的训练做的非常好,现在绝对是精兵强将,我看处里其他科室也可以照样学起来,你觉得怎么样啊。”

    左重的脸是被晒黑了一些,可没晒傻,一个立正:“学生只是遵从老师的指示,做了一点小工作,对于处里的工作,学生不敢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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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又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经验;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较玩世,同时也较慈和的态度;

    以后便到了衰老的时候,内分泌腺减少它们的活动,如果我们对老年有着一种真正的哲学观念,而照这种观念去调整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们应该能够体验出这种人生韵律之美,应该能够像欣赏大交响曲那样,欣赏人生的主要题旨,欣赏它冲突的旋律。

第二百六十五节跟踪

    左重瞬间想了很多,接着慷慨激昂道:“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加强对城内的情报侦察,确保领袖安全,绝不让日本人有可乘之机。”

    戴春峰满意了:“很好,这对你们也是一个练兵机会,若发现不稳定因素,无论涉及到什么人,立即以予铲除,这件事情不容商量。”

    老戴还做了个下切手势,强调可以下杀手,说明他对光头安全工作的重视,应该也和与文仪争宠有关。

    左重跟便宜老师聊完,回到办公室叫来了古琦等人。

    以果党的保密水平,光头回金陵的事,用不了两天连扫大街的都会知道。

    日本人肯定也会知道,以那支情报小组的作风,肯定会寻机侦查或者干出其他的事情,这就是左重一直等待的机会,对方要动了。

    等人到齐了,左重没有说出光头的行程,只是宣布情报科进入一级戒备,所有人员进入战备状态,对姜金才的监视提高到最高等级。

    古琦有些疑惑:“科长,那边不是还没有动静吗,如果把监视提高到最高等级,人员一多会不会被对方发现,要不要看看情况再说。”

    左重没有解释,开口说道:“老古,科里的工作暂时由你主持,监督好所有轮班回来的兄弟,谁要是敢跟人胡咧咧,一律军法处置。”

    古琦闭上了嘴巴,科长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同时不方便透露,便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做好保密工作。

    见古琦明白了,左重转身看向归有光和宋明浩:“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监视现场,接下来工作可能会比较忙,家里的事情要安排好。”

    “是。”

    “回去进行伪装,大家分散进入支援点。”

    左重一声令下,情报科特务以各种身份聚集到了姜金才住所附近的支援点,随时准备行动,邬春阳也跟左重介绍起了目标的情况。

    “科长,目标的行为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住所里待着,跟他有言语和肢体接触的人员,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一旁的宋明浩感慨道:“这可比之前的日谍隐蔽多了,不接头不窃密,也不到处打探,要不是他去治伤被抓住尾巴,真的很难发现。”

    归有光则难得没说浑话:“可这样潜伏就没了意义,需要的时候他肯定会动,而且一动就说明是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觉得这是好事。”

    听他们三人讨论着,左重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目标周围没有制高点,情报科只能把支援点设在距离姜金才家数百米远的山坡上。

    这里有一户人家,目标附近大部分的街道在其目视范围内,便被特务们高价征用了,可惜距离远了点,否则是个不错的监视地点。

    望远镜里,他很快看到了手下的特务,有的装成饭店伙计,有的在街边摆了个小摊,都是可以长时间停留又不会引起怀疑的身份。

    比如有个小特务伪装成了剃头匠,摊子这会来了位顾客,特务熟练的倒水敷脸,抹油刮刀,一看就是个老手,根本看不出是装的。

    看着固定监视点一切正常,左重转身问邬春阳:“伪装的还行,以后让他给兄弟们多理一理发,手艺练好了用大用,目标来试探过?”

    邬春阳点点头:“姜金才非常警惕,他门口的那处水果摊,便去试探了几次,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不再关注了,毕竟平民区鱼龙混杂。”

    “恩。”左重在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耐心等着吧,对方怎么也要一两天以后才会有动静,除了人之外,你们要注意他去过的地方。”

    待命很是无趣,不能说话不能活动,唯一能做的就是休息,除了值守和警戒的人员,左重跟手下们或坐或靠,闭上眼睛睡起了觉。

    外面的街道从安静慢慢变成了喧闹,太阳下山,几个换班的特务入场,装成了卖夜宵和卖书的,在热闹的人群中监视着目标住所。

    差不多九点左右,邬春阳叫醒了左重:“科长,姜金才出门了,他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出来观察附近情况。”

    左重揉了揉眼睛,起身披着衣服走到观察口,用望远镜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看到了四处闲逛的目标。

    只见他找了个小摊点吃了点东西,买了份报纸,接着又缩回了住所中,看这样子确实是在确认安全。

    左重看到他手中的报纸,皱了皱眉:“我看到你的报告上他天天都要买一份报纸,卖报人和报纸查了吗?”

    邬春阳拿出一份记录:“卖报人背景很干净,在附近卖了十几年的报纸,买的报纸都是常见的金陵晚报。”

    左重听完后打了个哈欠:“他不可能晚上去接头,那样太引人注目了,让人替你值班,明天白天的事情很多,你作为指挥官有的忙。”

    邬春阳没再说话,安排了值班人员,随便找了个地方趴下,这条件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不是在荒郊野外,头顶最起码有片瓦遮身。

    而等月亮高升,街巷中没了行人后,一个乞丐蹒跚着脚步躲到了背风处,这是新的监视人员开始工作。

    这一夜,姜金才没有做任何动作,当太阳再次升起,外面重新恢复了喧闹时,这才背着个包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准备出门了。

    左重一边吃着油条,一边看着姜金才往街口走去,邬春阳立刻安排了机动人员进行跟踪,对方以往每天都这样,他们早就熟悉了。

    喝掉最后一口豆浆,左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问道:“按照你的经验,他今天会去哪卖货,咱们跟一跟。”

    邬春阳送走跟踪人员,回头苦笑道:“他的活动没有规律,完全就是想去哪就去哪,只能进行尾随跟踪。”

    左重考虑了一下:“老宋在这留守指挥,春阳和有光跟我去跟踪对方,看看他今天会不会跟其他人接头。”

    说完他走出支援点,跟邬春阳和归有光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附近的道路狭窄,骑车比开车更加合适。

    靠着一路上的特务指路,三人很快追上了步行的姜金才,左重低着头加速踩了几下脚踏板,超过了目标。

    姜金才瞄了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停留,便继续向着计划好的目的地走去,对随后路过的邬春阳和归有光同样看了一眼,专心赶路。

    住宅区外便是闹市区,一个十字路口通向三个方向,姜金才站在原地抽了一根烟,然后才向右一拐跟着川流不息的人流上了马路。

    此时正是上工的高峰期,他在行人中左右穿行,利用一些高个子和胖子遮挡住身体,行色匆匆的他在着急上班的人群中并不显眼。

    也没人会对一个衣着普通,长相普通的中年人感到好奇,姜金才走了一会忽然放慢速度,停下整理了一下包袱,悄悄观察着身后。

    拥挤的人群里,到处是面无表情或者焦急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人因为他的停下而放慢脚步,有些被挡住去路的甚至对他怒目而视。

    姜金才表情淡定,将包袱甩到身后继续混在了人流中,但是没走多远,他就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自行车,颜色和破损的尾灯很眼熟。

    对于一个职业特工,快速记忆只是基本功,姜金才立刻把自行车和先前从身边经过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他很自然的放慢步子,脑海中回忆着年轻人的衣着,眼角看着扫视着路边、路边的店铺,很快发现对方正在馄饨铺子里狼吞虎咽。

    刚刚对方那么着急或许是为了吃早点,看身上的衣服,应当是去学堂快要迟到了,姜金才再次把年轻人和他的车用心记忆了一遍。

    随后他换上了黄包车在几个闹市区转了起来,直到坐上了第三辆黄包车,身边再也没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姜金才这才彻底放心。

    那个年轻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跟踪者。

    他一边观察着身后情形,一边想着最新的接头信号,他们蛰伏了一个月,特务处仍然在四处寻找女日谍,和查找灭口的三个杀手。

    看样子对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组长现在让他们集合,会不会有些冒险,姜金才有些担心,决定跟组长聊一聊,提出自己的意见。

    黄包车最后停在了一件皮货行门口,姜金才扣扣索索的跟车夫还着价,扫视了一圈确定安全,终于把钱给了车夫,迈步走了进去。

    ........

    左重说:“余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这是很可怪的。我想这便是他所以伟大的地方;

第二百六十六节陷阱

    邬春阳猜到了左重的想法,点了点头:“是,查查昨晚的金陵晚报有什么异常,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归有光眨了眨眼:“科长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来这里跟报纸有什么关系,难道上面有暗号?”

    左重斜了他一眼,这个王巴蛋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自己和邬春阳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都没能吵醒他。

    邬春阳憋着笑,赶紧小声说起昨晚的情况,归有光这才明白,可是用这种方式太麻烦了,而且不安全。

    他骂了一句:“脱裤子放屁,日本人就是自作聪明,要是我干脆不买报纸,只在报摊上看一眼不就得了。”

    邬春阳笑了:“或许是怕被卖报人注意,那样太显眼,一份报纸几角钱而已,日本人在情报上舍得花钱。”

    归有光听完挠了挠头,如果不去买报只看报,确实太显眼,怪不得科长要去查报纸,日本人要倒霉了。

    但是左重听着听着,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归有光刚刚好像是在说废话,可日本人这么做确实有点奇怪。

    以这支小组的行动风格,以及姜金才的谨慎表现,不应该这么大意,留下一条明显的信息渠道线索。

    他们完全可以买这份报纸,看另一份报纸上的暗号就行,甚至只要多看几张报纸,就能隐藏真实渠道。

    这样才万无一失。

    左重想了想,突然抬头看向附近的建筑物,这里是金陵的中心城区,很繁华,新式水泥大楼到处可见。

    MD,差点中计!这是陷阱!

    他立刻低声喊道:“春阳!快打信号让大家撤退到外围!这是日本人故意留下的破绽,有人在附近监视。”

    邬春阳顿时头皮发麻,当即点燃一根烟,将手放到了窗外,街上的行人,路过的车辆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在左重眼中,一个正在翻找垃圾的灾民慢慢走远,一辆邮政车修好了邮筒快速离开,还有更多的人不声不响的慢慢消失在附近。

    幸好他们下意识的将车停进了巷道,这是情报科特训的成果,要是用以往的态度来执行任务,说不定要一头栽在日本人的陷阱里。

    十分钟后。

    远处一座高楼中,楼顶的楼梯窗户里,一只纤细的手掐断了女士香烟,将烟头扔下楼,接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扭着腰走下楼梯。

    而在皮货行里的姜金才正在和老板聊着天,商量着从口外往金陵运货的事,这时柜台的电话突然响起。

    货行老板道了声歉,接过电话跟对方介绍了一下货品,听上去是有生意上门,姜金才见状便告辞离开。

    等出了门,姜金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看来自己身后很干净,只是组长的报信为什么要比往常慢一些。

    或许是有人在用电话,姜金才觉得应该是这样,他抬头看了看周围,拦住一辆路过的黄包车快速离开。

    邬春阳回头头:“科长,对方一定还在监视,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现在只能指望撤到外围的弟兄了。”

    “恩。”左重松了口气:“我相信他们能做到,执行这次任务的都是老人,他们看到目标自然会随机应变。”

    归有光恨道:“要不要我带人去把这几座大楼包围起来搜查,日谍一定就躲在里面,老子肯定能抓到他。”

    左重和邬春阳无视了他这句废话,说不定日谍在大楼里也设置了预警手段,对方不可能不防着这一手。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归有光差点再次睡着时,邬春阳发动轿车缓缓开出小巷子,向着某个方向开去。

    左重和归有光缩在后排躲避可能的监视,邬春阳开了不到一公里就看到路边的特务,对方打了个手势。

    他嘴唇微动道:“科长,外围的兄弟已经跟上目标了,咱们是继续跟踪,还是等一等前方传回来的消息。”

    左重考虑了一下:“等消息,他们刚试探完不可能立刻碰面,这么做太过仓促,跟这个小组的作风不符。”

    邬春阳稍稍开了一段停下,在路边等起前方的消息,一直等到夜幕再次降临,终于有特务钻进了车里。

    “科长,二位长官,目标从皮货刚离开之后在城内绕起了圈子,期间还连续去了好几个大的商店与市场。

    里面情况太复杂,无法贴近跟踪,我们只能在附近监视,期间他消失过一两分钟,无法确定是否接头。

    但他停留过的地方,停留的时间都做了详细记录,因为怕有日谍监视,我们没有对这些地方进行搜查。

    半小时前目标已经回到他的居住地,正处于严密的监视中。”特务说完忐忑看向左重,生怕被军法处置。

    左重没生气,没有跟踪条件宁可放弃,这是他的命令,不过目标跑去市场干什么,应该不单是反跟踪。

    他逛完市场直接回去了,说明目的已经达成,那些地方有他需要的东西,比如简短的接头或者死信箱。

    消失一两分钟,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多,不管怎么样只要盯住加姜金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人。

    左重下令:“走,回支援点继续待命,除了固定监视点,今天出现过的人员交接后全部撤回到处里休整。”

    姜金才很专业,今早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自行车的特征,在馄饨摊前脚步放慢,那就是在辨认自己。

    今天不止一个特务跟他打过了照面,一旦他发现有多个熟悉的面孔重复出现,姜金才必然会产生怀疑。

    等他们回到支援点,宋明浩端来几盒饭菜,这是通过可靠运输路线从食堂送来的,菜品丰富味道不错。

    左重一边吃,一边跟宋明浩聊了起来,主要是询问今天他们离开之后,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附近出现。

    宋明浩摇摇头:“没有,科长你们走了之后,我在观察口监视了一整天,没有任何人接近过目标的房子。”

    “看来今天是日本人的试探,也说明他们就要碰面了,否则没必要如此谨慎,我判断很可能就是明后天。”

    左重说着,三两口吃掉饭菜,喝了一大口茶水:“因为中间间隔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吃完后我们开个小会,商量明后天的行动。”

    而左重几人口中的姜金才,此时正在回忆着死信箱里的情报,组长竟然想要刺杀那个人,虽然是试一试。

    可即使试一试也太危险了,对方毕竟是国家首脑,身边的警卫力量都是精锐,出了问题他们不可能逃的掉,这样死掉太不值得了。

    他们接受了那么多训练,消耗了帝国那么多资源,不应该死在这种事情上,民国不缺愿意当首脑的人。

    姜金才沉默良久,拉开床底的木箱,撬开一块地板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并做了精心保养。

    作为潜伏特务,他不应该携带枪支出门,但长期的军人生涯,使得姜金才没有武器便没有安全感。

    而且遇到危急情况,这把枪不但可以用来杀中国人,更能用来自杀,他很清楚情报机关的手段有多狠。

    与其被俘接受刑讯,不如做好以死相拼的准备,他相信小组里其他成员也是这么想的,一切为了帝国。

    姜金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狂热,将一枚枚子弹压入弹匣中,并一次次拉动套筒,确保随时可以打响。

    做完这一切,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大致的金陵地图,计划着要用什么路线和方法跟组长和其他人汇合。

    每一次小组碰面,所有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必须要做到绝对的安全,不能给中国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他在脑袋勾画着线路,并不时看向手表计算大概的时间,计划的越充分,遇到危险逃脱的机会就越大。

    姜金才计划了五六个线路,但都被他自己给否决了,直到第七个线路出炉,他长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随后他躺到了床上,到时将会是漫长的一天,这样的生活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渐渐得他想起了家乡。

    支援点的会议正在小声的进行着,左重给众人出了一道题,如何确保目标不跟丢,绝不能像今天一样。

    大家想了半天,在有第三方监视的情况下跟踪很容易暴露,到时候敌人在暗,情报科在明,胜负难说。

    通过朱积胜被杀案,医院灭口案,以及这些天的观察,日本情报人员的素质很高,都是情报行动高手。

    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确保姜金才一直在他们视线里,同时不会被日本人发现,众人绞尽脑汁思考着。

    “啪!”

    归有光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妙计:“科长,我们干什么要盯着姜金才,干脆去盯着跟踪他的人不就得了。”

    左重被拍桌声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怎么找到对方,即使找到对方,你就能确认他的身后没有掩护?

    到时候怎么办,我们有多少人手可以浪费,想点靠谱的办法,再拍桌子,我就让你去石桌子上拍个够。”

    ........

    左重说:“余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一会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我以为从生物学的观点看起来,人生读来几乎是像一首诗。它有其自己的韵律和拍子,也有其生长和腐坏的内在周期。

    它的开始就是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候,接着便是粗拙的青春时期,粗拙地企图去适应成熟的社会,具有青年的热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

    后来达到一个活动很剧烈的成年时期,由经验获得利益,又由社会及人类天性上得到更多的经验;

    到中年的时候,紧张才稍微减轻,性格圆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那样地圆熟了,对于人生渐渐抱了一种较宽容态度。

第二百六十七节飞行

    邬春阳和归有光满腹疑惑,从天上进行跟踪,这要怎么做,宋明浩更是张大了嘴巴,觉得科长发昏了。

    左重指了指天上:“一旦察觉姜金才有同伙掩护,咱们就利用飞机的优势进行远距离的侦察,躲避监视。”

    所有人目瞪口呆,虽然飞机可以用来侦察,但那是侦察火炮、大规模的行军、要塞,能干情报侦察吗?

    邬春阳皱起眉头:“科长,那些飞机的噪音太大了,日本人发现有飞机在附近盘旋,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左重摇摇头:“空军天天都在训练,吵得整个金陵城不得安生,日本人应该早就习惯了,不会产生怀疑。”

    宋明浩也提出了问题:“飞机上能否看清日谍,通过望远镜观察恐怕看不了多远,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

    “我们平常所用望远镜,最好的是德制的6x24望远镜,还有种8x24望远镜,足以在八百米左右进行侦察。

    再说空军应该有专业的航空照相机①,可以进行拍摄,具体的性能需要向空军方面了解,这不成问题。”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情报工作需要从各方面考虑,左重很满意情报科现在的工作气氛,有意见就提,总比遇到问题再后悔要好。

    邬春阳和宋明浩思考,如果真像科长说的那样,飞机侦察未尝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日本人肯定想不到。

    归有光举起了手:“但飞机怎么向我们指示位置和方向,我们怎么指挥他们的行动,空军懂个屁的情报,就知道整天跑去舞厅鬼混。”

    所有人闻言点头,这倒是个问题,总不能让飞机降落,然后再起飞进行侦察,那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左重面露无奈,反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想到一个问题,空军是怎么指挥作战的?他们自然有办法互相联络和通讯,至于不懂情报。”

    他瞄了某人一眼,笑得非常开心,既然空军不懂情报行动,那就派个懂行的人去天上嘛,多简单的事。

    第二天早晨六点。

    应该在支援点指挥的左重出现在明故宫机场的指挥塔楼上,身边有一位中校陪同,一起看着跑道上正在加油和检修的三架侦察机。

    “左上尉,要不是有朱先生的说情,光靠戴处长可调动不了三架飞机配合你们的行动,不过用飞机做情报侦察,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中校毫不客气说道,似乎对人人畏之如虎的特务处并不在意,说起戴春峰充满了调侃,丝毫没有畏惧。

    不过考虑到对方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成为空军大队长,敢这么说话也能理解,毕竟是未来的四大金刚。

    左重笑眯眯道:“贵大队这些天在金陵城可是鼎鼎大名啊,左某早上被你们叫醒,中午听着轰鸣声入睡,一遇到难处就想到你们了。

    高大队长,恕左某说句多余的话,某些长官说你们是在浪费宝贵油料,以后尽量晚一点起飞,有时候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呐。”

    高中校看了看身边这个年轻的上尉,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扰人清梦终究不太对,可没有办法,飞行员想要驾驭长空只有靠训练。

    可军委会拨给空军的油料少之又少,飞行员只能在机场附近进行飞行训练,一旦飞远很有可能因为油料耗尽坠毁,这让他怎么办。

    当然他是不会跟一个特务解释这些的,于是点了点头:“你们特务处答应的油料千万不能食言,不然我就把训练场挪到洪公祠上空。”

    左重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些许油料而已,这不算什么。”心想猜测要是有架飞机天天在戴春峰头顶上盘旋,岂不是相当于下降头。

    “叮铃铃。”

    指挥塔楼上一部电话响起,左重直接拿起:“喂,是不是目标已经出发了?好,这部专线电话随时可以接通,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电话那头是宋明浩,他负责留守支援点,现场指挥权左重交给了邬春阳,自己到机场负责双方的沟通。

    原本以为姜金才会晚一点行动,没想到没这么早。

    但想想合情合理,六点多人流量较小,方便确定身后有无跟踪,等时间再晚点,人流量变多也容易摆脱跟踪者,对方应该要碰面了。

    左重挂断电话,对高大队长说道:“高中校,你的属下可以进行准备了,这件事非常重要,或许关系到委员长的安全,请一定小心。”

    “高某知道事情的轻重,除了这三架执行任务的可塞式侦察机之外外,另外两架道格拉斯侦察机随时可以作为替补。”高中校点点头。

    左重看着已经做好飞行准备的双翼飞机,眼中露出一丝担心,这几架老古董千万别在这会闹脾气,跟踪任务的成败就在它们身上了。

    高中校好像看出了什么,自信说道:“左上尉放心吧,这里的每一架飞机都跟高某的孩子一样,我特意挑选了最好的飞机和飞行员。

    执行飞行的是美制可塞改进型侦查飞机,以最低的巡航速度,在不携带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加满油后至少可以滞空六个小时以上。

    飞行员也是经过数年飞行的老手,今天的飞行高度不过一千米,别说跟踪,就算是你想看清日本人脸上的表情,我的人都可以做到。”

    左重看了高中校一眼,把飞机当成孩子,只有真正的热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到这位意气风发的中校在几年后的遭遇,令人惋惜。

    他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不知今日云层和气象条件如何,如果遇到危险,你的飞行员随时都可以跳伞。②

    对于飞机这样的新锐武器,飞机没了咱们可以再买再造,熟练飞行员没了就万事皆休了,对吧高中校。”

    高中校颇为意外,这位特务处的上尉居然懂一点飞行常识,至少知道飞行需要合适的气象条件,不像某些官员认为飞机给油就走。

    他走到塔楼窗前,用望远镜看了看天空,又跟几个军官低声商量了一会,对左重说道:“云层和气象条件都满足,今天很适合飞行。”

    至于撤退这件事,高中校略带傲气道:“我的飞行员绝不会做逃兵,再说了,日本间谍总不会扛着防空炮接头吧,左上尉你多虑了。”

    飞行员跟飞机的关系,就像是骑兵和战马的关系一样,那是生死与共的伙伴,若是连自己的伙伴都可以抛弃,那还配叫什么战士。

    听他这么说,左重只说了一句:“保护自己就是打击敌人,对了高中校,你派给我们的地面指挥人员没问题吧,空地间联络不断能。”

    保护自己就是打击敌人?

    高中校琢磨了一下,而后详细解释道:“用旗帜和地面标识指挥飞行是他们的日常工作,机上也准备了足够的纸笔和罐头用来联络。”

    在这个时代,飞机和地面的联络只能靠扔纸条这种原始方式,幸好今天的任务是跟踪,只需要保证目标没有脱离飞机的视线即可。

    接下来左重和高中校都没有说话,左重在想任务的事,而高中校在思考左重刚刚说的那句话,两人安静站在塔楼,等待行动开始。

    上午七点多,到了空军往常的训练时间,高中校看看手表,对旁边的信号兵点点头,信号兵挥动彩色旗帜,地勤人员开始启动飞机。

    “德拉..德拉...轰轰轰。”

    飞机发出几声吼叫顺利启动,接着顺着砂石跑道摇摇晃晃飞上了天空,这次只放飞了一架飞机,其余两架飞机暂时待命,没有起飞。

    在飞机飞过塔台的瞬间,左重似乎听到一声惨叫,便拿出望远镜看向飞到半空的飞机,只见侦察机后座上有一个人正在手舞足蹈。

    “救命啊!科长!”

    “呵呵,好好享受吧。”左重满意的笑了。

    归有光在飞机上泪流满面,科长这一定是在报复,报复自己将他的鼻子弄破,可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这时不知道飞行员是不是故意的,飞机一个急速拐弯,将他吓得又发出一声尖叫,差一点直接昏过去。

    高中校放下了望远镜,嘴角擒笑:“左上尉的下属很有飞行天赋,普通人上了飞机可是连动都不敢动。”

    左重看了他一眼,没看出这么严肃的家伙,竟然也会说冷笑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向天空。

    “嗡嗡嗡。”

    终究是来执行任务的,飞行员戏耍了归有光几下,很快将速度拉慢,飞机平稳的在金陵上空盘旋起来。

    ........

    左重说:“余下在(作者的话)里,就在文章结尾处,白天更换,字数一样,不会多扣钱。”

    ........

    一个人有童年、壮年和老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不美满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这办法再好没有。

    人生没有什么好坏,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东西是好的”的问题。

    如果我们抱着这种生物学的人生观念,循着季节去生活,那么除自大的呆子和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否认人生确是像一首诗那样地生活过去的。

    莎士比亚曾在他的人生七阶段的那节文章里,把这个观念极明显地表达出来,许多中国作家也曾说过与此相似的话。

    莎士比亚没有变成富于宗教观念的人,也不曾对宗教表示很大的关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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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