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中
裴皎别的话没听进去,脑海里仅有危遇那句‘除非你不要我’特别深刻。
不过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蛋糕她也没有再吃,就拿了两颗草莓对他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危遇将蛋糕收起准备扔了。
裴皎阻止他:“不要扔,放冰箱里,等会儿当宵夜吃。”
“宵夜吃这个?”他没有不要她吃宵夜的意思,只是觉得宵夜吃现在剩下的蛋糕有点磕碜。
裴皎抿了抿唇:“我习惯了。”
见危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裴皎对他笑:“没什么的,我家庭条件不好是事实,所以没什么好避讳,就算你没有查我的身份,我也会告诉我你我家庭的真实情况。”
说这些话的时候,裴皎面色极度坦然:“从小过惯了拮据的生活,所以我总会下意识……”
危遇的手搭在她肩头:“好了。”
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裴皎唇角露出苦涩的笑:“我只是想坦然告诉你。”
“我知道。”他说。
裴皎扬起脸看着危遇,小心翼翼问:“那你会介意我不怎么好的家世吗?”
危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介意。
一点都不介意。
他从确定自己喜欢她开始,就从心底接纳了她的全部,他根本不在意她有着怎样不好的家世。
他只会心疼。
但心疼的这些话他知道不能说出口,会伤到她的自尊,所以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拥入怀里抱着。
裴皎能感觉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全感。
她弯唇笑了笑:“危遇,我好喜欢你呀。”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危遇不工作,裴皎几乎都会黏在他身边。
渐渐地,基地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已经陷入热恋中,正在轰轰烈烈谈恋爱。
危遇这个人,从来不喜欢遮遮掩掩,谈恋爱就大大方方的谈,他绝对不会委屈裴皎,是以每当别人问起,他都会直接说裴皎是他女朋友。
裴皎好像也陷入了这样的热恋状态中。
每天危遇都会给她带各种小惊喜。
两人从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后,除了亲亲,危遇没有过其他逾矩的行为。
他是真的很尊重她,超过亲吻以外的事情他绝对克制。不过也正因为太克制,每次都能把裴皎亲到缺氧的程度。
裴皎真担心自己哪天被亲死了。
她把自己的担心跟危遇说,让危遇笑得不行,他手伸过来,指尖轻弹了一下她眉心:“你的脑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吗?”
“不是我乱想,是真的有个例。”
裴皎一本正经且一脸认真:“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报道,就说男朋友太爱接吻,然后把女朋友给亲死了。”
危遇:“……”
该说不说,危遇此刻有些怀疑人生。
静静看了她半晌,露出的反应像是被气笑了:“所以?”
裴皎双手交叉在面前:“为了维持恋爱的新鲜感,所以每天只能亲一次。”
危遇又问:“那是从现在开始,还是今天开始?”
裴皎还认真想了一下:“今天已经亲过两次了,所以就不从现在开始算,从今天开始算。”
危遇手支着下颌,一脸凝重:“是不是有点苛刻?”
“这还苛刻?”裴皎双手环胸,傲娇的扬起下颌,鼻音发出一声哼:“要是这样要是都算苛刻的话,肯定是你没见过真正的苛刻,怎么,你要见识一下吗?”
“不必。”危遇竖起的手指头晃了晃:“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裴皎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今天下午危遇没有工作,所以陪了裴皎一下午。
基地可供消遣玩耍的地方并不多,危遇便带裴皎去了一次基地高塔,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基地的全貌。
裴皎跟着危遇上去高塔后,惊讶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我还以为上次在你的私人休息室,就已经看到基地的全貌了,原来这里才是真正观望整个基地的最佳地方。”
危遇站在迎风的方向,替她挡着点风:“你之前观察过?”
裴皎表情滞了一下。
靠,多嘴了。
她眼珠子轱辘转,脑海里在迅速思索着下一句应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刻意解释,或者否认。
不然就太此地无银!
好在她脑子转得很快,思索好如何应对,立即转过头看向危遇。这个时候她很清楚不能避开危遇的目光,用很淡定的语气说:“我观察这里很奇怪吗?其实我早都想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我还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科研人员聚集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她是一点都不避讳对基的好奇。
危遇问她:“那么,上次在私人休息室,你有记住这里地貌吗?”
裴皎:“只记住了一点,但要全部记住很难,我记性不是很好,不过你让我多看几次,我兴许能全部记住。”
“非衣。”危遇很正式地叫她名字,然后说:“基地里的确有很多科研人员,但跟基地相关的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太多。”
“我知道啊,好奇归好奇嘛,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看,这么久了,我不也没有问过你嘛。”
说完,裴皎冲他笑了笑。
高塔上的风吹得更大了一些。
裴皎缩起脖子,防止风灌进衣领里,危遇慢慢靠她更近一点,宽阔的身躯结结实实将风全部挡住。
如裴皎所想的一样,她真诚一点,危遇反倒没什么可再问。
她要是可以避开话题,或者撒谎,危遇更会怀疑。
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风太大了,要不要下去?”危遇问她意见。
“等等吧,我还想在这站一会儿,再看看整个基地的地貌,我要记住这里。”她当着他的面说道。
危遇忍不住笑了:“其实,你就这么看的话,是看不出来这里的完整地貌,对哪一边好奇,你可以直接问我。”
裴皎也不客气,她指着右边方向:“那里是来的路吗?”
“不是。”危遇摇头,抬手给裴皎指了另外一个方向:“是那边。”
裴皎朝着危遇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其实在问危遇的时候,她就知道是那个方向。
但她故意问错,等到危遇指出那个方向后,她再假装说:“我早就知道是那个方向,刚才是故意指的那个方向。”
危遇抿着笑:“嗯,是故意指错。”
临近傍晚时分。
季何匆匆找去住宿楼找危遇,结果没人,打听之后很快又找去了基地高塔。
此时危遇和裴皎刚从高塔上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气氛甜蜜得很,季何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不过他过来要说的事情比较重要,耽搁不得,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少爷。”
危遇看出季何神色着急,沉声问道:“什么事?”
季何要说的事情不需要避讳裴皎,就直接说了:“少爷,是老夫人来电话,她说今晚就到基地。”
危遇蹙起眉心:“几点?”
季何:“大概七点会到。”
裴皎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并问道:“老夫人是?”
危遇侧目对裴皎说:“奶奶。”
“哦……”裴皎点点头:“你奶奶是特意来基地看你吗?”
“估计是看你……”季何看向裴皎,不知怎么的有些幸灾乐祸:“非衣小姐,老夫人应该是过来看你的。”
裴皎:“我?”
裴皎都已经忘了,她早前见过危老夫人这件事,不过当时不是特意去见的,是她跟她妈妈去某泰斗寿宴,碰见过危老夫人。
当时危老夫人主动叫住她妈妈,两人还聊了几句。
她不善于在寿宴上的交际,就没陪在她妈妈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安静玩手机打游戏。
隐约听到她妈妈和那位危老夫人说起她,她随意抬眸看了眼,就见危老夫人正笑吟吟看着她。
老人家对自己慈祥的笑,裴皎自然不能冷对着一张脸,就浅浅回笑了一下。
之后看老人家那口型,大概率是在她妈妈面前夸她。
她妈妈就说了句:“她呀,就只会马巴卡巴卡。”
不过此时的裴皎,已经忘记她见过危老夫人这件事,所以在听到季何说,危老夫人来基地的时候,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时危遇对她说:“奶奶大概是知道你了,想过来看看。”
裴皎说:“所以,你奶奶想见见我?”
危遇点头:“嗯。”
已经是很显然的事情,不然危老夫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来了?都没提前跟危遇打声招呼,让季何知道了一声。
危遇十分考虑裴皎的感受:“非衣,你愿意见奶奶吗?”
问这话的时候,危遇的脸色明显有些忐忑。
他还补充道:“奶奶她,很慈祥,不会凶人。”
裴皎其实无所谓:“见吧,反正早晚也会见的,而且你奶奶这么远来一趟,我哪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这句‘反正早晚都会见’的话,危遇听了很高兴,这证明她想过跟他的以后,也做好了准备见他的家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危遇再征询她一次。
裴皎点头:“嗯,说好啦。”
危遇立即让季何去安排住的地方。
危老夫人这么晚来,今晚必然是要在基地住一晚上。最近基地丢失的东西已经找回,整个基地的状态不再是封闭,只需登记一下,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严格只许进不许出。
接下来裴皎和危遇去吃晚饭。
在吃过晚饭后,裴皎先回了住宿楼,危遇要和林部长交涉,会晚她一步回来。
今晚要见危遇的奶奶,为了给老人家留下一个初见好印象,裴皎觉得,还是有必要打扮一下。
当然,这也是做给危遇看的。
只不过,她住在这里之后,所有的衣服和护肤化妆品都是闻琼给她带的,衣服几乎没什么挑选的空间。
她咬唇纠结,最后挑来选去,选了那件白色的呢大衣,然后配上一双阔腿裤和白鞋。
穿搭好,再用仅有的一些化妆品化个妆。
等她出来,恰好危遇回来接她。
危遇说提起:“把那一条围脖带上。”
那条围巾?
在裴皎疑惑时,危遇说:“你亲手给我织的那条。”
“噢……你要戴吗?”裴皎反应过来。
危遇点头:“嗯。”
接下来两人为了怎么系围脖的事,对着镜子各种调整,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季何赶来的时候,就见危遇正在屋里试戴一条围脖,非衣小姐在旁边帮忙整理。
季何本想等少爷系好了再说,但看半天都不像能系好的样子,就直接说:“少爷,老夫人马上就到了。”
危遇回过头:“我知道了。”
说完,危遇没再继续调整,直接牵起裴皎的手:“就这样吧,奶奶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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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认出?
跟着危遇去见危老夫人的这一路上,裴皎还在脑海里想象着,危老夫人会不会是那种不好相与的老太太?
或者说,会是危遇说的那样,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吗?
忽觉自己想太多,裴皎立即将脑海里这些多余的担忧摒弃。
不管那位老太太是凶相还是慈祥,也就只见这一次,应付一下就好了,不必想那么多。
彼时裴皎已经跟着危遇走到等待的地方。
到了才知道不止她和危遇来迎接,林部长和闻琼也来了。裴皎内心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危家在京城还是有一定地位,被重视也很正常。
心里想归这么想,她嘴上还是要表现出一点好奇,拉了拉危遇的袖口,小声问他:“危遇,你奶奶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吗?连林部长都亲自出来迎接。”
“不是什么大人物,本家相熟。”危遇解释。
裴皎露出恍然的表情:“是这样啊,我看林部长面色那么凝重,还以为你奶奶是个大人物。”
说完,裴皎又十分好奇地问出一直没问过的那句:“危遇,你跟我实话说,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这句话给危遇问沉默了。
危家在京城有头有脸,在京城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危家,但裴皎不知道,更对所谓的危家不熟悉。
他该如何回答?
“危遇,有车开进来了,你看,是不是你奶奶他们的车。”
裴皎的声音打断危遇的思考,也终止了这个话题,危遇没多想,抬眸朝大门那边看过去。
看清楚那辆车之后,危遇对裴皎说:“嗯,是奶奶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危遇不自觉握紧了裴皎的手。
裴皎低头看了眼,再看向危遇,心境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她归结于此刻是真真实实体验见家长的情景,所以心情微妙也说得通。
车开进来。
危遇牵着裴皎往那边走,裴皎站着没动,危遇侧目看她,裴皎说:“我直接上前不太好,你先去迎接你奶奶吧。”
危遇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朝着那边走去。
待危遇过去了,闻琼走了过来,她站在裴皎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裴皎一下问道:“说说现在什么心情?”
裴皎不动声色调整表情,做出有些羞涩的反应,假装没听懂:“什么?”
“傻丫头。”闻琼笑骂她一句,随后说:“你和危遇可是我亲眼看着走到一起的。”
裴皎咬唇,脸上露出腼腆的笑。
闻琼看到裴皎笑得这样幸福,不禁感叹:“其实回想起来,那晚的情景跟今晚有些差不多,不过那晚下了雨,危遇就这么把你带进了基地。”
说起这些的时候,闻琼满脸都是笑意:“当时你一身伤,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裴皎转头看向闻琼:“谢谢你,闻琼。”
闻琼轻轻地拍了一下裴皎的手臂:“我说这些是触景感慨,又不是让你说谢谢的,不许再说谢谢。”
裴皎抿了抿唇:“我知道,但我忽然意识到,好像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欠你一声谢谢。”
“早知道我不提了。”闻琼苦笑一声,“当时只有我可以给你换衣服,也没有别人可以做这件事,另外……”
说到另外的时候,闻琼面色比之刚才稍微严肃了一些,对裴皎说:“我是真的希望你和危遇一直这样好下去,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裴皎脸颊刷地一下就红了:“这才哪到哪,我们也就,就,就刚谈恋爱而已。”
“说是刚谈,那也有一个多月了吧。”闻琼说。
裴皎摇头:“没有没有。”
她赶紧说清楚:“是我在基地待了一个多月,没有和他谈一个多月的恋爱。”
闻琼见裴皎这么认真解释,不禁笑出声:“好啦,我知道的。”
此时危老夫人已经在下了车。
闻琼拉了拉裴皎:“走吧,我们过去见危老夫人。”
裴皎嗯了声,觉得跟闻琼上前比较合适。
刚才要是跟危遇上前,肯定会显得她很急切。
就在快要走近,裴皎看清楚危老夫人的长相时,脸上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龟裂。
她脚下一停。
身边闻琼问她:“怎么了?”
裴皎反应够快,急中生智道:“闻琼闻琼,我,我那个好像来了。”
都是女人,闻琼一听就明白了裴皎这话:“那你先回去,不然等会儿弄到裤子上就不好了。”
“嗯嗯。”裴皎点头:“今天第一次见危遇奶奶,可不能在她老人家面前出糗,我得赶紧回去换一下。”
闻琼问她:“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裴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自己回去就好,还要麻烦你帮我跟危遇说一下。”
闻琼点点头:“嗯,也行,那你快回去吧。”
裴皎拧着眉心,转身离开。
她走的很快,走着走着几乎用小跑的速度。
等跑回住宿楼,她关上门才敢猛喘气。
平静了一下,裴皎捏了捏自己脸颊,自言自语懊恼道:“我怎么会忘了我之前早就见过危遇奶奶呢,靠,差点就一把火烧回解放前了。”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被危遇奶奶认出来,她就是裴皎,曾被他亲自退掉的未婚妻,那场面她都不敢想象。
这要是不在基地,她还可以直接跑掉。
可这是在基地,不是她说跑掉就可以跑掉的事,刚才真是给她吓出一身冷汗。
她来回踱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按照季何所说,危遇的奶奶如果真是冲着她来的,想见见她,那要是见到了,肯定会当场认出来。
可要是她躲着不见危遇的奶奶,似乎更显得有猫腻。
就在裴皎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门敲响了。
她想得太入神,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了一下,猛地转身看向门。
是危遇回来了?
还是危遇带着他奶奶一起来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一起过来吧……?
裴皎一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情绪紧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非衣?”
当敲门声停止,门外传来危遇喊她的声音。
裴皎咽了咽口水,没有应声,她去到卫生间关上门反锁,等到危遇进来后,她再仔细听了下脚步声。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准备直接出来时,忽然听到危老夫人的声音问起:“你不是说那个小丫头回来了吗?”
裴皎瞬间犹如触电似的,把手从门把手上收回来。
被危遇听到了!
裴皎慌得不行。
她脑袋瞬间卡壳,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出去?
让危遇的奶奶一眼认出她?
然后面对危遇的怒火?
那当然不行!
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到现在的局面,这段时间她几乎快把自己搭进去才换来危遇的动心,都到这个地步了,她绝对不能前功尽弃,不然她死也不甘心。
就在裴皎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来应对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闻琼的声音:“危遇,你过来一下。”
闻琼的声音有些喘,她是刚刚跑来的。
危遇看了一眼盥洗室的门,随后转身朝闻琼走过去。
裴皎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她也不知道闻琼急匆匆跑来是要说什么,只猜测有可能是闻琼没有告诉危遇她突然回来做什么。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闻琼当时就在那里,应该不至于眼看着危遇带他奶奶过来,而不跟危遇说明情况。
过了几分钟。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传来。
裴皎心口一紧。
“非衣?”闻琼在门外喊她。
裴皎攥紧了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是闻琼吗?”
闻琼应道:“是我。”
裴皎手压在门把手上,慢慢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闻琼,她不放心又往她左后两边看了看。
这个反应都被闻琼看在眼里。
闻琼一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危遇和危老夫人已经先走了。”
裴皎内心很谨慎,但她不能将谨慎表现出来太明显,于是好奇问起:“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危遇的声音,是他回来过吗?”
闻琼瞧着裴皎的反应:“刚才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裴皎摇头,露出的反应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刚才在里面放水,没有听到声音,刚把水放完就听到你在门外叫我。”
闻琼说:“是危遇来了,还有危老夫人。”
“哦。”裴皎从盥洗室里出来。
她神色自然,去柜子那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倒水的时候随意问起:“闻琼,危遇的奶奶是不是来见我的啊?”
“是来见你的。”闻琼面露歉意:“这事赖我。”
裴皎捧着倒好的热水转过身,看向闻琼:“怎么了闻琼?”
闻琼对裴皎说:“你让我跟危遇说一下你回去的原因,但是我那会儿没说清楚,危老夫人又着急见你,就直接过来了。”
裴皎抿唇,水杯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庞。
闻琼走过来:“我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跟危遇说清楚,他知道你的情况后,已经和危老夫人先离开,所以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裴皎掀眼帘,静静看着闻琼,开口时声音轻如缥缈:“太可惜了。”
随之,那缥缈的语气又变得充满遗憾:“去迎接的时候没能见到,刚才又错过。”
闻琼浅笑:“这么没什么,反正都会见到的。”
裴皎低头喝水,闻琼在旁边提醒:“小心烫,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慢慢喝。”
裴皎一怔,握着水杯的手,慢慢收紧。
闻琼瞧着裴皎淡定的反应,意味深长道:“非衣,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孩子都稳重。”
“嘶——”裴皎皱起眉头,轻嘶了声。
闻琼立即问题:“怎么了?”
裴皎抬眸睨着关心她的闻琼,轻摇了一下头:“水杯不怎么隔温,好像有些烫。”
“烫就放下啊,傻瓜。”闻琼很温柔的说:“太烫手的东西,不要一直抓在手里,会不小心伤了自己的。”
说完,闻琼伸过手来,将裴皎手里的水杯拿走,放在柜子上:“等稍微冷一下再喝。”
裴皎静静看着闻琼。
她听出来了,闻琼的每一句话里都有话。
刚才在外面准备迎接危老夫人的时候,闻琼就已经在对她说一些极具暗示的话,可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觉得,闻琼是真的在祝福她和危遇……
可现在,闻琼暗示的话,是那样直白。
她要是再装傻,装听不懂,怕是闻琼就会直接说出来。
只见闻琼去到门口,将门轻轻拉上说:“可能等不了一会儿,危遇就会回来。”
拉上门,闻琼转过身看向裴皎:“非衣……哦不,裴小姐,你有什么想跟我聊的吗?”
裴皎瞳孔骤然紧缩。
在基地一个多月,她一直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从一开始的娇纵跋扈,到现在她收敛自如,她自认为绝对没有露馅过。
可如果,她真的不小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露馅了,危遇必然是会最早知道的,因为与她走得最近,关系最亲密的人,也只有危遇。
但现在,跟她只能算是朋友的闻琼,就这么猝不及防喊了她一声裴小姐……
“听到这声裴小姐意外吗?”闻琼朝她走来。
没有质问的语气,她声音温柔,脸上笑意也仍在。
裴皎自持冷静,从容应对:“我不知道……”
闻琼却打断了裴皎的话:“我猜你应该要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什么裴小姐,因为你现在叫非衣。”
裴皎:“……”
闻琼的预判很准确,完完全全猜中了裴皎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她的确想蒙混过去,但很显然,闻琼是个人精,也没打算让她轻易这么蒙混过关。
既然如此,裴皎也只好摊牌:“你知道了,所以危遇也早就知道了吗?”
“不。”闻琼摇摇头:“危遇还不知道。”
裴皎显然不是很相信闻琼的话,她拿起那杯稍微冷却的水,维持着淡定走到沙发边坐下说:“你都知道,但危遇却不知道,这貌似说不通。”
闻琼站在茶几外:“正常理解,包括从你的角度来看,确实说不通。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整个基地,只有我知道你是裴皎。”
话落。
裴皎猛地站起身,手中水杯晃出水,溢在她手袖口和手背上。
好在水的温度已经不烫。
裴皎气息有些不太稳,她汲气:“你也说了,整个基地只有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那就小声一点可以吗?”
说完,裴皎将水杯放下,提步去门口。
她打开门看了看左右两边,确定没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用力关上门,然后大步流星走到闻琼面前。
闻琼看着裴皎这气势,心中惊了惊:“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这话给裴皎问了愣住了,她下意识回答了一句:“我这辈子还没杀过人。”
听到这话的闻琼:“……”
说完这话的裴皎:“……”
下一秒,闻琼转身就要走,裴皎反应极快,一把将闻琼拽住,这下更是将闻琼吓得脸都白了一下:“你你你要干什么?”
裴皎却问:“你突然跑什么?”
很快,两人都冷静下来。
闻琼说:“刚才看你那气势,我脑海里就浮现出你恼羞成怒,凶残将我杀害,以此来保住你的秘密的画面。”
裴皎嘴角抽了抽:“我真没杀过人。”
闻琼转头看向裴皎:“这句话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有很多杀人犯在杀人之前,也都是清清白白没杀过人的。”
裴皎:“……”
聊的话题过了。
回到正题上,裴皎很认真问闻琼:“是我哪里露了马脚恰好被你看到了吗?”
“先松开手。”闻琼视线上下扫了扫。
裴皎松开闻琼的手:“你说吧。”
闻琼理了理衣服,坐下说:“倒不是你不小心露了什么马脚被我看到,这样,我提醒你一句,你认识跟我一样姓氏的人吗?”
裴皎皱眉:“闻……”
闻琼似笑非笑看着裴皎,等她想起。
裴皎记性不差,经闻琼这句话提醒,很快便想起了她哥哥的一个好友,叫闻也。
闻也是个心理医生。
闲暇之余经常跟贺妄还有秦拙宁一起玩,他们的场子她去得少,统共也就那么一两次,但每次去,必带她玩。
此刻想起闻也,裴皎眯了眯眸:“是闻也吗?”
闻琼点头:“正是,闻也他是我亲弟弟,没想到吧,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裴皎凝噎。
闻琼还说:“前阵子我不是离开了基地回家了一趟么?闻也正好也回家了。”
听到这,裴皎几乎已经不用再听接下来的话,都知道闻琼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闻琼的话没有停:“裴家的女儿失踪了,裴家找了几天就没有再找过,闻也当时只是随口一提,因为他知道内情。可我这个人一向对大部分事情都比较敏锐,就多问了一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多久了,闻也大概也没多想,就跟我这个姐姐说了。”
闻琼看向裴皎:“听完之后啊,我一好奇,就问闻也要了你的照片看看,你猜怎么着,那照片上的人,跟我猜想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裴皎抿唇沉默。
闻琼说累了,站起身,走到裴皎身边:“裴皎,非衣,把姓氏拆开组成了自己的新名字,的确不容易让人想到。”
裴皎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闻琼时的眼神有些无奈:“所以你打算把你知道的这些,都告诉危遇吗?”
“不一定。”闻琼的态度很明确,“首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隐瞒身份来到危遇身边,还引他深陷爱上你?”
裴皎不假思索:“我喜欢他。”
“真诚点。”闻琼提醒她。
裴皎还是那句:“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跟他在一起,如果最后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以后也不会将就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我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替自己争取到这段感情。”
闻琼再次提醒她:“说实话!”
这次闻琼脸色明显比刚才更严肃。
裴皎汲气,再开口时声音也大了好几分贝:“我喜欢危遇!我就是喜欢他!我也只喜欢他,我这辈子只想跟他在一起,我就是非他不可!不管你说我固执也好,或者说我偏执也好,都不会改变我喜欢他的决心。”
她字字铿锵。
眼神是那样坚定。
这就是她最真诚的态度。
连闻琼都被震撼到了。
而这时,门缓缓推开,危遇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当裴皎看到危遇出现门外的那一刻,只觉浑身血液逆流,从头到脚变得冰凉。
ps:危遇:来得好巧,刚好听到我女朋友说很爱很爱我,这辈子非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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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
裴皎后面说话那么大声,是因为她在赌。
她在赌危遇有没有来。
她在赌如果危遇来了,听到了多少?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平静应对的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危遇打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是会心慌到四肢僵硬、手脚发凉……
“危遇……”裴皎轻声喊他名字。
危遇沉着脸进来,他伸将裴皎拉过来,拉到怀里护着。他抬眸看着对面的闻琼,声音掺杂着冷意:“你为难她做什么?”
闻琼凝噎:“……”
裴皎见危遇此时的反应,心中高悬的大石头总算是踏实落下来,而不是猛地砸下来。
“危遇,闻琼没有为难我。”裴皎从他怀里扬起脸,解释道。
闻琼看了眼正在解释的裴皎,心想,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看看危遇那表情,估计是认定她在他没来这时间里,欺负了裴皎!
“我就是想跟非衣聊一聊,她是怎么喜欢你这件事。”裴皎神色略不自然:“刚才可能是我问得太多了。”
危遇蹙着眉心:“仅仅只是问得太多了?怎么我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在逼问她?”
闻琼:“……”
不怪闻琼语塞回答不上来,只能说危遇的气场太强,他一来就用气场镇住了闻琼,闻琼现在是有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而旁边的裴皎生怕闻琼被危遇怼急了,一时撕破脸就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未免夜长梦多,她连忙攥住危遇手腕:“危遇,我跟闻琼关系很好的,我只想大声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就没有控制说话声音,可能在你听来好像在吵架,其实不是的。”
闻琼见状,沉默几秒,附和道:“是这样没错,危遇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为难非衣。”
说完,闻琼又看向裴皎,问道:“是吧非衣?”
裴皎忙说:“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眨眼便敷衍过去。
危遇暂时没有再细究这件事,对闻琼:“你先走吧。”
“我……行吧。”闻琼走之前看了眼裴皎。
本来她是做了打算,如果裴皎今天不说清楚,她就告诉危遇真相。
现在这么一看,就算裴皎没说清楚,她也不想告诉危遇真相。
就这护犊子的态度,她都心寒。
“我去陪危老夫人说说话,先走了。”走之前,闻琼看裴皎的那一眼,看得裴皎毛骨悚然。
等到闻琼走后,裴皎才松了一口气。
危遇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拉开外套衣服,从里层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看似‘糖果’形状的包装袋。
裴皎问他:“这是什么?”
危遇说:“红糖。”
裴皎愣住。
危遇见裴皎的反应,解释说:“闻琼跟我说了,是我粗心,我不知道,还特意带奶奶过来看你。”
他说着歉疚的话,手已经拆开了包装袋。
裴皎哭笑不得:“我在盥洗室里面,其实是听到了你的声音,但我……嗯……”
裴皎咬了咬唇,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这个事:“当时的情况我不太方便开门,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只有闻琼一个人,她说你和奶奶先走了,所以是闻琼跟你说的吧?”
“嗯。”危遇应道,并从包装袋里拿出一颗包装成糖果形状的红糖:“我查了一下,生理期要多喝红糖水,我去给你泡一杯。”
裴皎很开心:“好。”
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危遇将水倒好,放了一颗完整的红糖进去,然后用勺子搅匀,使红糖尽快化开。
他把泡好的红糖水拿过来,递给裴皎:“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应该再细心一点。”
裴皎没想到危遇会这般自责,她捧着这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闻了闻,说:“这种事我不好跟你说,你也不用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事。”
说完,她岔开话题:“对了,奶奶呢?今晚本来是要跟你一起见她的,结果出了个小意外,看来只能明天见了。”
危遇脸色好了些:“奶奶已经去安排的地方住下了,你们只能明天见了。”
“那就好,而且明天见也好。”裴皎捧着水杯在沙发边坐下。
危遇对她说:“我想,我应该正式询问你的意愿,明天中午可能要一起吃个饭。”
裴皎抬头看他。
危遇的神色很认真,也有点紧张。
裴皎收回目光,抿了一小口红糖水,说:“我当然会去啊,其实我很想见你的家人,这样一来,说不定距离我们的好事就将近了呢。”
危遇走到裴皎跟前,缓缓蹲下身,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刚才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裴皎心里一咯噔,面上维持着镇定:“你听到什么了啦?”
危遇:“你说,这辈子非我不可。”
裴皎咬唇:“我没说。”
“反正我是听见了,你赖不掉的。”危遇握着裴皎的另一只手,很认真对她说:“等明天见了奶奶,再过阵子,我带你回危家见我所有的家人。”
主动说明身份
带她去见他的家人?
是危家那些人?
裴皎不禁在心里想,现在她连危老夫人都不敢见,怎么可能去见他的家人。
等离开基地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危家的大门!!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裴皎面上露出很惊讶的反应:“危遇,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危遇向她承诺:“嗯,我说认真的,最近我工作上的事情暂时走不开身,等我忙完了这阵,就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太好了。”裴皎很开心,但更多的是激动:“危遇,你让我感受到了被重视。”
危遇为她这话感到心疼。
他握紧了裴皎的手:“你应该被重视。”
裴皎另一只手暗暗掐了掐掌心,硬生生逼红了眼眶,红糖水早被她放在一边,她俯身扑向危遇,在他毫无防备的那一刻,手摸向他口袋内侧:“危遇,遇见你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你治愈了我所有的不幸。”
这种情况下危遇对裴皎没有一点防备。
哪怕他口袋里的手机被裴皎悄无声息摸走了,他也没有察觉分毫。
而今晚因为裴皎生理期,危遇没有打扰她太久,看着她把红糖水喝完,再聊了会儿天才走。
不过不是回隔壁,是去实验室那边。
在危遇离开后,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的裴皎猛然坐起身。
她迅速翻身下床,去到刚才坐过的沙发旁边,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把手机。
虽然最近她有一部手机可以用,但那部手机被危遇植入了监听。如果是软件监听,她还可以自己解除,但植入式的监听,她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没办法把植入的监听设备拆除。
每天她就只能拿着那部手机玩游戏,再上上网,连自己的微信都不敢登录。
每天都要伪装,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尤其是闻琼现在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等于这颗定时炸弹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再拖下去她没玩死危遇,可能会玩死自己。
危老夫人的到来成为她尽快做决定的导火索。
平时危遇的私人手机都在季何那里,但今天危老夫人过来,他的手机必然在他自己身上,所以她才敢贸然偷,就因为她知道这部手机肯定没有被监听。
裴皎先检查了一遍手机。
然后用之前那个密码解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居然解开了,是一模一样的密码。
裴皎这个人多疑,立马停下手中动作。可是很快,她又什么都不管继续操作。现在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得尽快检查这部手机有没有被监听。
检查过后,发现一切正常,她心里也踏实了。
她没有联系家里人,而是先联系北客。
这也是她来基地后第二次联系北客,上一次联系北客帮她给家里报平安,真的是又险又一言难尽,不过这次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了好几秒,电话接通了。
裴皎握紧手机喊道:“儿子!”
电话那边的人先是一懵,随后反应过来骂道:“谁是你儿子,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有有有!”裴皎说:“有病,病得不轻,方便开药吗?”
电话那边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裴皎耐心等着。
过了几秒,电话那边的人咆哮道:“你特么到底在哪?老子翻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到你的人影,上次崩个屁就没声了,老子还以为你被噶了!”
北客咆哮的声音振聋发聩。
裴皎听得耳膜疼,她揉了揉耳朵说:“没被噶,不过也快了。”
北客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到底在哪?你不会是关在什么监狱里了吧?”
“呸,你才关监狱里了,就不能盼我点好。”裴皎压低了声音说:“我人没事,就是现在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方,有可能随时都会出事。等会儿给你发一个地图概貌,大概标出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你最好在三天内找到这个位置里来接我,如果超过三天……”
裴皎越说语气越凝重。
电话那边的北客神情也很凝重:“就被噶了?”
裴皎:“……”
北客赶紧问道:“你那里是在境内还是在境外?”
“应该没有出境吧……”这话给裴皎问得都不太确信。
她一直都以为这个基地就在京城边界上。
而且距离那次跟踪危遇的地界并不远。
可那天站在高塔上,她发现一眼望去看不见任何一条公路,除了山还是山,如果不是危遇给她指了方向,她都不知道哪一条路是来这里的。
北客听裴皎这不确信的语气,不知是想到什么,担忧问道:“你不会是被卖到东南亚去了?那地方可是连孙悟空去了都要被扇两个大比兜的地狱,你要是被卖到那个地方去,那你只能下辈子注意点就好了。”
“……”裴皎没好气道:“这么久不联系,你嘴巴还是那恶毒。”
北客:“这么久没联系,你身上器官应该一个都没少。”
裴皎作势要挂电话:“算了,让我死这里吧。”
北客急了:“诶诶诶,别挂别挂别挂,我逗你的,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比谁都着急!”
裴皎:“没感觉到。”
北客憋了半晌蹦出一句:“老子天天想你。”
裴皎笑了:“想我什么?想我揍你?”
“是啊,想你揍我,等你回来了天天揍我。”北客的语气跟怨妇似的。
裴皎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跟北客聊六分钟了,这个时候危遇还没有回来,说明他应该还没发现手机丢失。
但也有可能发现了。
她赶紧长话短说:“等会儿记得看我给你发的图片,我这边会删除一切记录,切记别回电话,不然我就死了。”
北客:“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规矩都知道。”
“知道就好,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腻歪,跪安吧小客子。”
说完最后这句话,裴皎分秒不等,把电话挂了。
北客被气笑:“还跪安呢,嗤。”
裴皎从床头柜的缝隙里拿出那张她已经画好的地图概貌。
摊平展开后,她点开相机,拍下这张手绘的地图概貌,然后以短信的方式发给北客。
发出去没几秒,电话就响了。
裴皎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抖掉。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顿时心跳如雷。
是季何打来的!
这个时候季何会给她打电话吗?
很显然,是危遇发现手机丢失,用季何的手机给这个手机打电话,裴皎犹豫着是等对方打第二遍的时候再接,还是现在就接。
犹豫之后,她还是选择现在接起。
“喂?季何吗?”裴皎轻声问道。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非衣,是我。”
裴皎稳住心态:“危遇?”
“嗯。”危遇说:“我刚发现手机不见了,用季何的手机打一下,看来是落在你那里了,我明天过来拿吧。”
“原来是你的手机呀,我还以为是你给我那部手机呢,外观看起来都一样。”裴皎说着,并提议:“要不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不用,实验室这边远。”危遇叮嘱她:“早点你休息,我明早过来接你。”
裴皎也没故意找话:“那好吧。”
挂断这通电话,裴皎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手机又响了。
裴皎神经有些虚弱,尽管看清楚来电显示是熟悉的电话号码,心情也没有因此放松多少。
她接起,将手机贴在耳边,有气无力道:“这么快就查到了?”
北客听出她语气不对劲:“怎么回事?刚才语气还生龙活虎骂我呢,这才几分钟就蔫蔫的,被欺负了?”
“神经被吓得有些虚弱而已,说正事,你真的凭那个地图概貌就查到我现在的地址了吗?”裴皎问道。
“哥哥我就是这么厉害!”
北客的语气稍有几分得意:“踏破铁鞋久找你这么久,主要是没线索,你刚给的这个线索,我上卫星一找,还真给找到了,你是在XXX基地呢,对吧?”
听到基地两个字,裴皎猛地打起精神来。
她虽然不确定这里是什么基地,但北客明确说出基地两个字,那夏然就是确定她位置了。
“厉害啊你。”裴皎夸道:“我待的这里还真是一个基地。”
北客被夸得得意忘形:“我要是不厉害,怎么可能做你师兄。”
裴皎脸色垮下来:“拉到吧,尽坑我。不过你现在确定了我的位置,切记不能贸然来找我,等我消息,还有就是别再回复这个号码的任何信息,也别再来电话。”
北客:“我知道,可是你能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吗,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嘟嘟嘟嘟……’
裴皎已经挂了电话。
她把所有的记录全都删了,把刚才拍的地图概貌也删了,然后把手机放在柜子上,带着忐忑的心情去睡觉。
翌日。
裴皎很早就出了门。
她没有跟危遇提前说,而是直接去找到闻琼,询问危老夫人的住处。
林部长给危老夫人安排了一个特定的住处,其实就在林部长他们那边,位置采光很好,危老夫人住着很舒心。
过去的一路上,闻琼趁着当下没有其他人,提起昨晚的事:“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裴皎面色镇定:“谢谢。”
闻琼放慢了步伐:“不过我不知道哪天就说出来了。”
裴皎的反应很无所谓:“没关系,反正危遇迟早会知道的。”
“你不怕他生气,跟你闹掰?”这是闻琼觉得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但是裴皎并不在意,她也放慢了步伐,与闻琼齐平走:“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喜欢就会大胆去追逐,等我追到危遇,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是一个月前你发现我的身份,我大概会整天都担心你告诉危遇。”
这话给闻琼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没错,闻琼信了。
其实她昨晚就信了一大半,今早有裴皎这话,她笃定了裴皎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大胆追爱的一个女孩子。
闻琼不禁有些感慨:“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像你这样大胆热烈追求自己喜欢人的女孩子了。”
裴皎经住了这份夸赞:“还好吧,一定是很喜欢才会这样,一般般喜欢不值得我这样冒险。”
“也是。”闻琼认同这点。
到了危老夫人的住处,闻琼对裴皎说:“就是这里了。”
“谢谢你闻琼,不过我想单独和危老夫人聊聊。”裴皎说得比较含蓄。
闻琼自然明白裴皎的意思:“那好吧,我先去吃早饭。”
裴皎点头。
目送闻琼走后,裴皎抬手敲响房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上下打量裴皎几眼,问道:“你是?”
裴皎自我介绍:“我是危遇的女朋友,非衣。”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昨晚老夫人特别着急想见到的人,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快请进吧。”女人没敢怠慢,知道危老夫人这趟来就是为了见她,就先把她迎进去。
裴皎眉目含笑,温温柔柔应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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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
裴皎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和危老夫人讲述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其过程声泪俱下,感人至极。
当看到危老夫人满脸心疼她时的模样,裴皎心中一片明镜:果然,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危老夫人站起身,走到裴皎跟前,拉着裴皎的手说道:“傻丫头,快别哭了,你哭得奶奶这心都要碎了。”
裴皎抽抽噎噎:“奶奶,我是怕您责怪我。”
“这是什么话,奶奶哪里会责怪你,奶奶心疼你还来不及呢。”危老夫人满是心疼道。
裴皎垂着眼帘,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子:“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欺骗,危遇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我怕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他就,就不要我了。”
“他敢!”
危老夫人脸色一凌。
裴皎都被危老夫人这气势吓一跳,她呆了呆,没有吭声。
危老夫人见状,知道是吓着裴皎了,赶紧柔声安慰道:“奶奶是说他,不是说你,别怕别怕,一切有奶奶给你做主!”
危老夫人的态度,无疑是给了裴皎往下提议的机会。
她见时机合适,于是提道:“奶奶,危遇他现在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对我很好,也越来越喜欢我。我是想您暂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等危遇彻彻底底爱上我,我会主动跟他摊牌说清楚这件事,到那时候,我们之间有一定坚固的感情基础在,危遇就算生气也不会不要我。”
她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
尤其是最后那句:危遇就算生气也不会不要我。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在这段感情里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一直在默默争取,付出……
危老夫人听完裴皎这番话后,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张开双臂,爱怜的抱了抱裴皎说:“奶奶都听你的,奶奶不会干预,但是皎皎啊,你可是裴青迹的女儿,你哥哥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人物,你这样委屈自己,奶奶心疼你啊。”
“不委屈的。”
裴皎从危老夫人怀里退出来,故作坚强地摇摇头:“奶奶,我真的一点都不委屈,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我喜欢危遇,我心甘情愿自己的世界里都是他。”
危老夫人听到这话,无奈的叹了声气:“你这丫头啊,现在赌注下这么大,要是错付了怎么办?”
“人生本就应该趁着年轻搏一搏。”裴皎说时,一脸向往:“就算将来形同陌路我也不后悔,至少我曾经努力争取过,没有遗憾。”
危老夫人深感欣慰:“你都这么说了,奶奶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丫头,就跟你妈妈当年一样,有点那啥恋爱脑。”
“……”
裴皎愣了一愣,她这反应不是故意表现出来,而是听到危老夫人说她妈妈是恋爱脑时,做出的下意识惊讶反应。
她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妈妈年轻时候竟然是恋爱脑!
“是不是很意外?”危老夫人笑着问她。
裴皎点头:“我以为我爸爸才是那个恋爱脑,我爸爸很爱我妈妈。”
“那都是结婚之后,结婚之前他可不是这样,你奶奶我呀,当年见过的可多得多了。”提起往事,危老夫人神采飞扬。
于是又拉着裴皎聊起了以前。
聊到兴头时,门忽然被敲响。
“秀芝,你去看看是谁,敲得这么响。”危老夫人满脸不悦。
被危老夫人唤作秀芝的女人,正是刚才给裴皎开门的那个女人,她是危家的管家,也是危老夫人的心腹。
秀芝去打开门,见是危遇,秀芝喊道:“少爷。”
危遇冷着一张脸走进来。
在看到坐在危老夫人身边的裴皎时,危遇脸上的冷意明显削减了大半,他甚至先忽视了危老夫人的存在,直接上前拉起裴皎的手。
裴皎被迫站起来,然后被迫被危遇抱进怀里。
危老夫人看愣了一下,不过没出声打扰两人。
裴皎双手悬空着,任由危遇这么抱着她,可由于危遇抱得实在是太紧了,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危遇……”
危遇松开,脸色又恢复成刚才进来时的样子,一开口便是质问的语气:“昨晚不是说好等我早上来接你吗?”
听到他这话,裴皎内心松了口气。
刚才看到危遇脸色这么差,还以为危遇知道她昨晚打电话联系外面的事了!
没想到是因为她今早没等他。
她寻思着她本来就是背着他单独过来见危老夫人,怎么可能等他?
“我是想着……”
裴皎正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释。
危老夫人站起身将裴皎拉到她身边,很护着她:“你怎么好意思说非衣,她昨晚因为不方便,没能见我,内疚了一晚上,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你那时间怕是还在睡懒觉。”
危遇看向危老夫人:“奶奶,我……”
“现在冷静了?”危老夫人没好气问道。
“嗯。”危遇回答。
危老夫人也没再说他,毕竟刚才他进来时一脸紧张,进来看到皎皎就踏实了的反应可不像是演出来的。
这段时间相处,皎皎付出了这么多,看来还是有成效的。
往后两家再续结秦晋之好,关系永存,危老夫人乃至危家上下的每一个人都乐见其成。
危老夫人转头示意裴皎:“你坐着。”
裴皎看了看危遇,又看向危老夫人,然后乖乖听危老夫人的,先坐下。
随后危老夫人也坐了下来,但就是没叫危遇坐,问道:“你这么火急火燎赶过来,是怕我这老太婆刁难非衣?”
危遇摇头:“不是奶奶,我……”
危老夫人打断道:“担心也正常,但你仔细想想,你这人生大事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孩子,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当阻碍?”
“我没这么想。”危遇说。
危老夫人:“没这么想倒也好,反正你要知道,我很喜欢非衣,很赞同你们这段感情,你们尽管在一起,就是马上办婚礼,我也会马上给你准备。”
危遇转头看向裴皎。
准备看热闹的裴皎,没想到热闹一下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做出此时应该有的反应,羞涩咬唇,以及尽量压着要上扬的唇角。
“奶奶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危老夫人的声音将危遇的思绪拉回来。
他轻声回道:“结婚……还早。”
危老夫人脸色微微变:“还早是还早,但你总要有这个打算,让非衣有盼头,不能仗着人家掏心掏肺喜欢你,就拖着人家。”
危遇应道:“我心里有打算。”
“有打算就好。”危老夫人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危遇走上前,牵起裴皎的手,对危老夫人说:“奶奶,我们就先走了。”
危老夫人没作声。
从危老夫人那里离开时,危遇将裴皎的手牵得紧紧的。
已经走了很远他也没松一下手,裴皎忍不住了:“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吧,不用憋着。”
危遇停下脚下步伐。
他侧过身,声音轻得几乎虚无缥缈:“今早为什么不等我?”
裴皎用了危老夫人的原话回他:“内疚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醒得早就先过来了。还别说,见完奶奶之后,现在心情舒畅,整个人轻松了。”
危遇静静看着她。
裴皎伸了一个懒腰,转头见危遇正盯着她,她扬起灿烂的笑容问:“我脸上有什么吗?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还是说我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今天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危遇说:“都不是。”
裴皎凑过来准备逗一下他。
忽然听到危遇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裴皎一愣,然后立即反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危遇摇了摇头,裴皎立即说:“我也不会。”
但其实裴皎误解了危遇的意思,他说:“我不知道。”
裴皎脸色垮了下来:“那我也不知道。”
丢下这句话,她负气似的往前走,脚下步伐很快,但这次危遇并没有追上去,只默默地走在后面。
最后还是裴皎先服软,她又倒回来:“好吧,你也许会离开我,谁让是我先追你呢,那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两个人之间爱得最深的那个是最容易输的,我输得起,没事。”
危遇神色黯然:“你对我的喜欢来得那样热烈,我时常在想,这样的热烈能维持多久呢?”
裴皎嗅到了不对劲:“你……”
“今早没有找到你,”他忽然说道:“打开门进去,哪里都没有你的身影,不管我怎么喊你都没有的回应,我以为你消失了。”
裴皎笑了笑:“我又不会魔法,怎么会消……唔……”
猝不及防之下,危遇突然俯身吻她。
他掌心扣在后脑勺,吻得特别用力。
裴皎几乎没有挣扎开的余地,只能被迫承受他这个带着个人情绪的吻。
过了好半晌他才松开她。
他喘着气,贪恋的嗅着她身上的馨香,然后紧紧将她拥入怀里,低哑的声音道:“我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我还是怕你真的会魔法,哪天突然就从我眼前消失了,你跟我保证好不好,保证永远不会从我眼前消失?”
裴皎被他抱着,身体温热,心却冷成了冰霜。
“怎么这么幼稚啊……”她浅笑着回应他:“我跟你保证,我不会魔法,也不会从你眼前消失。”
危遇似叹似笑,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这一整天危遇都没有去工作,他几乎寸步不离,时时刻刻都守在裴皎身边,以至于裴皎做任何事都不方便。
可她又不能支开他,甚至还要表现出有他陪伴很幸福的样子。
危遇这黏人的程度连危老夫人都看不下去,更别提旁人!
到了晚上。
危遇黏她到甚至不打算走,还征询她的意见:“非衣,我们同居好不好?”
裴皎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眼看都这么晚了,她本来都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想等着危遇走了,这样她就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是,危遇竟然说要同居???
他怎么想的?
今天都守了她一整天,难道还要守一整晚?!
裴皎想也没想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现在不是已经……”
“不行就是不行!”裴皎打断了危遇的话,然后迅速冷静道:“我那个来了,今晚不行的。”
危遇忽然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裴皎看向他:?
危遇说:“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很抱歉,我说的同居,是我们住在一起,你放心,我不会做现在不该做的事情。”
裴皎失语了。
她眼睛眨的次数越来越快,那是心虚的反应。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不是生理期,要是被危遇发现,这又是一个无法圆说的谎言。
她迅速冷静下来,走到危遇面前,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仰起脸来:“其实……我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相反,我更期待,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不方便,危险的是你才对,你难道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危遇呼吸急促了一些。
若有似无的馨香飘来他鼻尖,他竟然有些难以自控。
“你……会做什么?”危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裴皎明媚一笑,抬起手指头戳戳他胸口:“我能做什么呢?要不你教教我应该做什么?”
这一晚对裴皎来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即使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危遇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只是抱着她入睡,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煎熬得好像在度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甚至不敢动。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整晚上过去,翌日醒来,危遇脸上尽是疲态。
明明睡了一晚上,应该是精神蓬发,可他却好像耕了一晚上的地!
季何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站在门外候着。
待到危遇打开门出来。
季何抬头看到危遇的脸色,顿时心想:这非衣小姐难不成是妖精变的?不然这第一晚同居少爷怎么就跟精气被吸干了似的!?
“衣服。”危遇伸手。
季何立即把衣服递过去,并说:“少爷,老夫人明早离开,今天晚上林部长要设宴。”
危遇蹙眉,内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
不想分开
裴皎从屋里出来,刚好听到季何对危遇说,林部长今晚会设宴的事。
“危遇。”裴皎喊道他。
危遇示意季何先走,他转过身关上房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裴皎挽起唇角,声音愉悦:“昨晚睡得很好,我比你还先醒呢,刚才好像听到季何说,今晚林部长要设宴款待奶奶?”
危遇回避开裴皎的视线,往里走时答非所问:“我今天不去实验室。”
“……”
裴皎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有意避开说这个话题。
可他为什么要避开?
她不是已经得到奶奶的认可,他都看在眼里,难不成他今晚不会让她去?
那不行!
她肯定是要去的,顺便找机会再联系一次北客,如果今晚能离开那就更好了。
打定主意,裴皎追着他去了盥洗室。
危遇从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翻找出刮胡刀,他像平常那样,有条不紊挤出剃须膏准备刮胡子。
裴皎倚在门框边看他,携着几分好奇的语气问:“今早偷偷亲了一下,明明没有胡茬,为什么要刮呢?”
危遇正要挤剃须膏的手一顿。
他脑海里迅速浮现出早上她翻身时,唇瓣突然亲在他下巴上那一幕,他当时哪里会想到那是她故意的,只以为是翻身不小心亲到。
心念不受控制悸动。
他抬眸看她:“定期刮胡子,习惯了。”
“这好像是一个很好的习惯?”裴皎问道。
“算是。”他说。
随后,他朝她抬了一下手。
裴皎看懂他的那个手势,他是让她进去呢。
她乖乖走到盥洗盆前,手臂随意撑在旁边,扬起脸问:“是想让我帮你刮胡子?先说好,我不会的。”
危遇问她:“不会没关系,想试试吗?”
裴皎点头:“我是很想试试给男朋友刮胡子,不过我没什么信心,怕在你这么好看的脸上留一条疤。”
“留一条疤不是更显男人味么。”危遇把剃须膏递给她。
裴皎哭笑不得:“男人味哪里是这么形容的,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因为灰太狼脸上就有一条疤。
又帅又有男人味。
“如果你希望,那我就是。”他的语气很认真。
裴皎忽视了他的认真,岔开话题问:“这个叫什么?”
危遇:“剃须膏。”
裴皎冷不丁问了句:“有什么作用?”
她是女孩子,不懂男生用的剃须膏很正常,就算知道一点点,那也要假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危遇跟她科普:“涂这个能起到软化毛发和润滑的作用,还可以减少刀片和皮肤的摩擦,里面还有抗菌的成分……”
“好了好了,不用科普得这么详细,我又不用。”裴皎说完,直接挤出一块白色膏体:“涂在下巴周围是吧?”
危遇嗯了声,言笑晏晏看着她。
裴皎照着他说的用法,用手指一点一点抹在他下巴上。她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手法并不熟稔,但涂得还算细致。
现在两人距离很近,危遇的每一寸呼吸都落了在她脸上。
裴皎的脸颊明显发红,她屏着呼吸,心跳却不受控制渐渐加快。
“非衣,我好像听见了你的心跳。”危遇忽然说道。
裴皎神色不自然:“又没贴近,你怎么可能听得见。”
然而下一秒,危遇双手箍住裴皎的腰,往上一提,让她坐在了盥洗台上,裴皎两只手沾满了白色剃须膏,坐在盥洗台上之后,表情很懵。
危遇说:“继续。”
裴皎深呼吸:“继,继续什么?”
危遇勾唇笑:“难道涂好了?”
“好,涂好了。”裴皎语不成句:“你,你,你自己看镜子嘛,我已经涂,涂好了。”
危遇却说:“可你挡着镜子,我怎么看?”
裴皎作势要下来,让他看镜子,但危遇直接扣住她后腰。这样一来,她上半身不得不惯性似的往前一扑,他顺势吻上来。
最后弄得裴皎满脸都是白色膏体。
耳鬓厮磨时,她以此提议:“要不今天去工作吧。”
危遇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缠绵的吻里,好半晌都在回味着,冷不丁听到她让他去工作,他脸上的温柔褪去,浮现一层冷意:“你不希望我陪着你吗?”
裴皎反问:“但也要工作不是吗?”
危遇扼在她腰上的掌心不重不轻揉按,直到收紧:“你更重要。”
裴皎嗤笑:“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
她不是随口一说,是故意这么说的,危遇也给了她意料之中的答案:“是啊,怕你突然跑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裴皎眸光闪了闪:“你真的怕我离开你吗?”
危遇的回答那样坦然:“怕,很怕很怕。”
裴皎窃笑:“怎么办,好像一不小心把你的心偷走了呢。”
“你也知道你把我的心偷走了啊。”危遇捧着她的脸,动作极为诊视:“偷走了就偷走了,不用还给我,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当然好啊。”裴皎不假思索回答他。
危遇微微一怔,随后将裴皎摁在怀里亲了许久许久。
这一整天危遇都没有去实验室。
他跟昨天一样,寸步不离守在裴皎身边。
用季何的话来说:“少爷啊,他从早到晚黏着非衣小姐,就差拿根绳子把非衣小姐系裤腰带上才踏实。”
危老夫人听完季何的汇报,淡定将茶杯放下说:“看来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了。”
秀芝在旁边问:“夫人是打算回去准备少爷和裴小姐……”
“咳!”
危老夫人及时打断秀芝的话。
旁边季何一脸懵逼:“秀芝姨,您刚才说少爷和谁的婚礼?”
秀芝:“季助理,我说的是非衣小姐,可能是口音问题,你没听明白。”
“是口音吗?”季何还是有点懵:“我好像听到了裴……小姐?”
“什么裴小姐!哪来的裴小姐?”危老夫人不悦的语气道:“怎么年纪轻轻就空耳了,秀芝明明说的是非衣小姐,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何委屈。
明明秀芝姨说是口音问题,老夫人又怪他空耳。
“是我的错,我空耳听岔了。”季何不敢多待,怕被骂:“晚宴马上就要开桌,我去催一下少爷。”
危老夫人挥手:“去吧去吧。”
等季何一走,危老夫人瞥了眼秀芝:“你那嘴巴啊。”
秀芝说:“季助理应该不会多想,再者,现在少爷和裴小姐感情如胶似漆,裴小姐身份曝光也不远了。”
危老夫人:“话是这么说,但我答应了皎皎,要替她保守好这个秘密……诶,算了算了,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倒是希望她们尽快结婚才好。”
季何五点去催了危遇。
差不多近六点,危遇才带着裴皎来到林部长的住处。
闻琼正在里面忙,另外还有一个食堂的人在帮忙做菜,做的都是家常菜,还没进来就能闻见香味。
“奶奶!”裴皎看见坐在那的危老夫人,提步正要过去。
危遇却紧拉着她的手:“不着急,我们一起过去。”
裴皎无奈叹了声气:“危遇,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危遇神色很淡:“没怎么,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而已。”
ps:不出意外就是今晚跑掉,而且还会给危遇留下这辈子都难忘的一晚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裴皎隐隐觉得,那天晚上联系北客的事情,已经被危遇知道了!
可是,那部手机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而且相处以来这么长一段时间,她认为以危遇的性子,如果知道她在联系外界,且身份可疑,肯定不会容许她在他眼皮子地下肆意妄为。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裴皎忽然伸手:“手机能给我用一下吗?”
危遇脸色绷紧:“用手机做什么?”
裴皎感觉心中的猜测好像在逐渐证实。
危遇的反应竟然问她用手机做什么,而不是要手机做什么。
“打麻将,或者斗地主呗。”她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巧笑嫣然依附在他身边:“你不是不会打麻将吗,正好我教你?”
危遇:“没兴趣。”
裴皎怂恿:“很解闷的。”
危遇拒绝的言辞让裴皎无从反驳:“奶奶喜欢打麻将,闻琼也是,等会儿你们三个正好凑一桌。”
裴皎惊讶:“奶奶真的会打麻将?”
危遇不动声色:“她是高手。”
“那我一定要挑战一下高手。”裴皎一脸期待。
危遇轻扯唇角,问起她:“在一起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会打麻将,以前跟谁学的的?”
“想知道啊?”裴皎故意逗他:“那我就……偏不告诉你!”
本来裴皎可以大方告诉危遇。
可又担心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到时候还被危遇套话。
这人最近有些神经质,从早到晚盯着她,生怕她跑了,再加上所以裴皎总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一些什么,只不过危遇现在按兵不动罢了。
她得稳住自己。
“先去跟奶奶问个好,一起吧?”裴皎挽着危遇的手臂。
危遇点头:“嗯。”
两人走到危老夫人面前。
裴皎撒开危遇胳膊,上前蹲在危老夫人面前,甜甜的声音喊:“奶奶。”
危老夫人老早就见两人手挽手过来,脸上都快笑开了花:“今天上午去哪了,都没来陪奶奶说说话。”
裴皎咬唇,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危遇:“还不是他呀,我当然是想陪着您。”
危老夫人看向站在一旁的危遇,训斥道:“你说你一天到晚这么缠着非衣,寸步不离,这像话吗?”
危遇的理由很正当:“她是我女朋友。”
危老夫人一听愣了愣,随后哭笑不得:“非衣现在只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老婆,再说啊,要是哪天非衣烦你了,把你一甩,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裴皎噗嗤一声笑:“奶奶,危遇怎么可能会哭啊。”
危老夫人:“那可不一定。”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都是后话了。
危遇在旁边坐下,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想看到我哭么?”
裴皎转头看向他:“要不你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
这话听着跟调戏似的。
危遇忍俊不禁,他朝裴皎伸手:“起来。”
危老夫人也赶紧抬了抬裴皎的手腕:“蹲久了脚麻,起来坐着说话。”
“好。”
裴皎把手搭在危遇手心里,起身到他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危遇你们来了。”林正手拿一壶刚泡好的罗汉果茶走来。
危遇颔首:“嗯。”
林正一过来就忍不住打趣危遇:“你小子可是已经整整休了两天。”
危遇波澜不惊回:“我攒起来的假还能休整整半个月。”
林正给每一个人倒好一杯罗汉果茶,坐下说道:“你的假,的确攒得够多,也该休。但你这个人平时从来不休假,基地工作狂魔说的就是你,这次连着在基地修两天,那可是相当少见。”
危遇手肘撑在旁边的小桌上,勾着唇笑:“我谈恋爱的事,整个基地又不是不知道,连休两天有什么好奇,陪女友罢了。”
林正啧了声:“你就差把我谈恋爱了这几个字写在脑门上,生怕谁不知道咱们基地这颗老铁树开花了。”
危遇:“是开花了,还开得很是茂盛。”
要是以前面对这些打趣,危遇都是沉着一张脸,不喜欢旁人过度讨论他。
但现在他对于这些打趣,以及调侃,都能游刃有余接话。
六点半准时开餐。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热闹,很大一张圆桌还是临时搬来的,所有人坐下后,位置竟然刚刚好。
裴皎自然是挨着危遇一起坐,她随口一问:“你会喝酒吗?”
危遇:“不会喝。”
“真的不会喝啊?”裴皎不确定的语气再问一遍。
危遇还是那句回答:“不会喝。”
刚站起身的林正搭腔一句:“小非衣,他糊弄你的,这小子虽然不至于千杯不倒,但他能喝。”
“……”
随着林正话落,危遇脸色立马就变了。
裴皎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你是怕我知道你喝酒,就嫌弃你么?”
危遇转头瞪了林正一眼,这一眼瞪得林正莫名其妙,很快他转过头对裴皎说:“喝酒误事,我不怎么喝。”
裴皎说:“我从来不觉得喝酒误事,误事都是自己的问题,跟酒才没关系,不过你要是喝点酒,今晚应该会好受一点。”
危遇猛地伸手攥住裴皎手腕:“今晚……”
他这一拽,将裴皎拽到了他怀里,裴皎觉得莫名其妙,撑着他胸膛扬起脸:“干嘛呀?”
危遇克制着怒意:“你今晚有什么打算?”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挨在一起,还是在餐桌前。
这样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只觉得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但只有裴皎能感觉到危遇的不安以及压制的怒意。
她汲气,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昨晚你失眠一整晚上没睡好,今晚只好劝你喝点酒,这样不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吗?而且我听说……”
她说话的热气喷洒在危遇耳廓边。
危遇耳朵几乎是肉眼可见变红。
裴皎轻笑出声:“我听说啊……”
“闭嘴!”他轻斥。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根本不给她机会把那句话说出口。
裴皎笑得不能自已,她能明显感觉到危遇呼吸都急促了很多。
不过她的脸在前面,几乎挡住了危遇的侧脸,餐桌前的人根本看不到危遇此时的表情有多勾人。
裴皎提醒他:“大家看着呢。”
危遇除了耳朵还很红,脸色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缓缓后移,桌下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你从哪里听来的?”
裴皎咬咬唇瓣:“这也要交代吗?”
危遇轻哂:“交代?听你这话,你好像了解还不少?”
裴皎抬手比了一个手势:“还好,也就一丢丢啦。”
林正见两人说着悄悄话,那样子真是腻歪,他都看不下去了:“你俩有什么悄悄话回去再说。”
裴皎赶紧端坐好。
危遇握紧了裴皎的一只手,继续调整呼吸。
菜肴陆陆续续端上桌,大家也准备动筷。
林正平时没别的爱好,唯独钟爱喝点小酒,今晚他把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给每人倒上一杯,然后举杯:“先敬老夫人。”
之后众人举杯,特敬危老夫人。
危老夫人的杯中酒没有换,喝酒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就是随着年纪大了以后,秀芝时常监督着她不许多饮,今晚就只有这一杯。
接下来大家都敞开了吃,敞开了聊,敞开了喝。
林正一个人喝酒觉得没意思,想拉着危遇一起喝,但是危遇下定了决心今晚滴酒不沾,直接婉拒。
林正兴致缺缺。
这时裴皎忽然举杯:“林部长,我陪你喝。”
裴皎这一开口,颇有江湖豪迈那般气势。
危老夫人满脸宠溺的笑意,闻琼也笑得很开心。
林正没有立马说好,而是先看向坐在裴皎身边的危遇,只见危遇沉着一张脸,那脸色可是不好惹的样子。
林正想说算了,裴皎却是直接站起身,从座位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换位置过来。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表态的危遇,忽然伸手一拽,将裴皎拉回来坐着:“你不能喝。”
裴皎被拽着坐下,杯中酒差点洒出。
她不服气问:“为什么我不能喝?”
危遇沉着脸:“你能喝吗?”
裴皎抬头挺胸,清了清嗓子:“我当然能喝了,不信你等着看我把林不正喝趴下。”
林正:“……”
本来林正不想跟裴皎喝,是觉得,一是因为裴皎是女孩子,二是隔着危遇喝不尽兴,但是裴皎这么一说,他顿时急了。
“把我喝趴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耐!”林正立马较上真。
裴皎也十分较真,端着酒杯又要起身时,却再次被危遇拉住:“是谁上次喝了两瓶就醉的不省人事?”
被揭短尴尬往事,裴皎气急败坏:“你不许提!”
危遇说:“我只是提醒你,别逞强。”
“谁逞强了。”裴皎心情极其不爽:“你不喝,也不能阻止我喝吧,今晚本来高高兴兴的,再拦着我揍你哦。”
话音落下。
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裴皎。
连危遇都怔住。
裴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话过火了。
危遇气疯了
凌晨,危遇醒来。
后脖颈传来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缓了好一会,他才能勉强撑着凌乱的床起身。
一睁眼,满室狼藉。
脑海里关于昨晚的记忆迅速回溯,从一开始质问她的身份,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每一帧画面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他翻身下床,去寻找她的身影。
“非衣?”
“非衣……”
危遇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遍遍找她,他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蒙骗自己——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昨晚的温存都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所以这让他怎么肯相信她消失了。
他将整个屋里找了个遍。
每一处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盥洗台上的洗漱用品、毛巾、地上的女士拖鞋、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柜子上的水杯……
全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
却再也找不到她这个人。
找到最后,危遇几乎精疲力竭,更因为后脖颈的疼痛导致他头晕目眩,在失去支撑力后,无力到跪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痛彻骨。
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开始发出有频率的震动声。
听到手机响的那一刻,危遇像是瞬间看到了希望那般,连滚带爬过去抓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是季何,他失落的同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震动声如催命符那般一阵一阵地响个不停,危遇接起,慢慢将手机贴在耳边,疲惫的声音好似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什么事?”
听到这声音,季何愣了一下,少爷这是怎么了?
不过来不及他多问,赶紧先禀报:“少爷,三个小时前,非衣小姐拿着那张通行卡离开基地了。”
危遇手在发抖,逐字逐句确认:“你,说,什,么?”
季何急得不行,赶紧重复一遍说清楚:“少爷,三个小时前,非衣小姐拿着你给她申请的那张通行卡,离开基地了!”
季何还说:“警卫部联系过你,但少爷你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少爷,你那边没事吧?”
危遇暴怒:“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季何听到少爷暴怒的声音,吓得后背脊发凉。
他解释说:“因为……因为非衣小姐离开基地的时候,说过六点前会回来,她还跟警卫员说,你知道她离开,再加上她手里有通行卡,警卫员没有为难她,现在已经六点十几分她还没有回来,警务员联系到我说明了情况……”
‘嘭’的一声。
危遇用力摔了手机。
电话骤然切断,季何吓得心脏都差点骤停。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会导致非衣小姐连夜离开,但从少爷这暴怒的语气中,季何能感觉到——出大事了!!
危遇随便套了件外套出了门。
凌晨的风携着春霜,凌冽刺骨。
警卫员看见沉着一张脸走来的危遇,立即上前:“危博士!”
只见下一秒,危遇一把揪住警卫员的领口,冷厉的声音质问道:“她走了多久?”
警卫员被吓得脸色惨白,哆嗦回答:“走,走了快三个半小时。”
危遇怒火滔天,用力的那只手臂上青筋暴起,尤其骇然。
季何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少爷少爷,我已经派人去追非衣小姐了,应该……”
季何本想说,派出去的人手多,应该能追上非衣小姐……
但是一看少爷那可怕的脸色,季何觉得,这种安慰的话,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已经三个半小时了。
如果有人接应,早都没影了。
就算没有人接应,那也是遍山地雷式搜索,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人。
危遇一把松开那个一脸惶恐的警卫员,他眼眸猩红,似泛着血色,低哑的嗓音开口:“找!”
季何走近:“少爷……”
危遇厉色的目光落在季何身上,一字一句:“给我找!就算翻遍整座山,都要把她找回来!必须找回来!”
“好,好……”季何应道。
“还有,”危遇沉声提醒:“不许伤到她,好好地把她给我带回来。”
季何忙应下:“明白。”
“等一下,”危遇推开季何:“是我把她弄丢的,我自己去把她找回来。”
季何:“……”
季何一直没弄清楚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非衣小姐昨晚半夜突然离开基地。
关键是,少爷竟然还不知道非衣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要是找起来,估计更是难上加难。
裴皎离开基地的事,很快传到了危老夫人那里。
危老夫人本来准备今天回危家,一大早起来秀芝正在帮她梳洗,还没梳洗好,门被敲响。
危老夫人赶紧推秀芝:“快快去开门,应该是皎皎,她知道我今早要走,估摸是过来陪陪我。”
秀芝把木梳放下,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站在门外的人是闻琼,她问道:“秀芝姨,老夫人起了吗?”
卑微的危遇
北客回来的时候,裴皎还在卫生间里没出来。
他将拎回来的食物和衣服分别放在沙发上和小桌板上,然后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
“在里边吗?”
他扯着嗓门问道。
过了好一阵裴皎的声音才传出:“嗯。”
北客安心了:“你喜欢吃的我都买回来了,还有衣服,我按照你喜欢的款式,买了两套。”
裴皎:“好。”
北客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卫生间的门,嘀咕:“你看哪套顺眼就穿哪套吧。”
裴皎:“听到了。”
北客双手揣兜:“这么不耐烦?”
裴皎没有应声。
卫生间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北客没听到裴皎的声音,赶紧折回来,焦急地敲了敲门:“喂?你没事吧?”
卫生间的门打开。
一阵热气和香气从里面涌出来,北客抬手挥了挥手,眼前出现一抹纤细的身影。
裴皎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华夫格纹浴袍,头上裹着白色吸水毛巾,她面色微微红润,看起来是一副好气色。
北客啧了声:“在里面修炼了?”
裴皎拢手裹了裹身上浴袍:“位列仙班了。”
“难怪一出来仙气缭绕,”北客笑出声:“不过这么多仙气差点给呛晕,你在里面闷了这么久竟然没把你闷死。”
裴皎高挑眉梢:“你说什么?”
北客福身:“我说,祝大小姐身体安康。”
裴皎:“跪安吧。”
北客气笑了:“还真把我当奴才了。”
裴皎抬手扶着头上吸水后,变得有些重的毛巾,提步朝客厅那边走去。
北客跟在她身后问道:“刚才回来的路上,你说让我帮你订一张去毛里求斯的机票,确定吗?”
“什么确定,意思是你还没订啊?”裴皎扭头觑着他。
这眼神很不好惹。
北客悻悻笑:“我这不是再跟你确认一下嘛,马上就订,哦对了,你一个人吗?”
裴皎幽幽道:“不然半个人吗。”
北客:“……”
裴皎走到沙发旁边,弯腰打开袋子看了下北客带来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和牛仔裤。
她拿着衣服回里面卧室换上,顺便吹了下头发,再出来的时候,北客已经将食物全部打开摆放在小桌板上。
“可以吃了。”北客朝她招手。
裴皎取下头上毛巾,随意搭在旁边椅背上,然后走过来坐下。
看着面前的红烧小排,小龙虾,还有一份黏糊麻辣烫,她咽了咽口水,搓手准备直接拿。
手刚伸过去,只听‘啪’的一声。
裴皎缩回手,满脸愤懑:“很痛的。”
北客轻嗤:“痛才让你长记性。一次性手套我都给你搁面前了,你看不见啊,赶紧麻溜戴上。”
“管真宽。”裴皎不情不愿戴上一次性手套。
她很喜欢吃小龙虾、美蛙、烤肉这些美食。
这些在基地也有,但为了维持人设,她就没主动要求吃过,现在回归自己的生活,总算可以实现小龙虾自由。
裴皎大块朵颖。
北客见她吃得这么香,剥的那几个小龙虾愣是没送进自己嘴里,全给裴皎了。
他忍不住好奇问:“这一个多月你在那里是怎么过的?”
裴皎边吃边说:“得过且过。”
北客牙痒痒:“我跟你说正经的。”
裴皎被辣得嘴巴通红,北客给她倒了杯汽水,她喝过之后才说:“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每天生活在一起,你觉得能过成什么样?”
“讨厌的人……”北客寻思了几秒:“危遇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裴皎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北客看出名堂来了:“其实那晚你给我地图概貌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应该是在危遇身边,按理说,你找他报退婚羞辱之仇,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一个多月啊,你还在那干什么了?”
裴皎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停下来:“说来话长。”
北客:“那就长话……”
裴皎表情凝重:“我把危遇耍了。”
北客反应比较迟钝:“怎么耍?”
裴皎:“……”
静静地对视几秒后,北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懂了,你玩弄他。”
裴皎:“……”
北客坐过来一点,紧挨着裴皎,此时他脸上写满了八卦:“所以你在玩弄他的感情之后,就把他甩了?那他知道你是谁吗?他之后会不会来找你寻仇?”
本来裴皎觉得北客有点过于八卦。
但北客最后那句‘他会不会来找你寻仇’,听得裴皎眉心直突突。
心中预感非常不好。
她正了正色:“我既然这么做了,还会怕他来找我麻烦吗?就算他真的来找我麻烦,你觉得我会怕吗?”
“这就难说了。”
北客跟裴皎道了句实话:“不瞒你说,你消失这段时间,我找不到你就去查了危遇,危遇这人啊,性格是真不好,谁惹上他谁倒霉。”
裴皎:“……”
等危遇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必然会来找她麻烦,这些裴皎一早就料到了。
所以她才在回来的路上,就赶紧让北客帮她订一长飞毛里求斯的机票。
她得出去躲一躲。
至于躲多久,看情况。
“你别说了。”
裴皎心里已经开始发毛,她赶紧示意北客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危遇这个人,也不要再提之前退婚的事,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北客从裴皎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这一个多月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说说你呗。”裴皎看向北客:“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出车祸后,你后来去哪了?”
“你还说呢,那晚上我差点就死了!”
虽然都时隔一个月。
如今再说起来,北客仍觉得惊心动魄。
两人聊了很久,聊到裴皎把面前的小龙虾全部吃完,聊到裴皎犯困,北客才离开。
离开之前,北客不忘留了一部崭新的手机给裴皎:“虽然要出去躲,但出去躲之前,先联系一下家里人吧,他们应该很担心你。”
裴皎接过新手机:“谢了。”
等北客走后没多久,裴皎紧跟着也出了门。
她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还没做。
昨晚和危遇发生得那么突然,万一怀孕了可怎么办?她必须要买药吃了避免。
她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药房。
确定了一家最近的药房后,她直接出门了。
来回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
当裴皎揣着药回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脚下忽然一顿,路边停靠的那辆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辆车是……
“糟了!”
裴皎低咒一声,掉头就跑。
可还是晚了。
身后不远处,一脸阴沉的男人正站在那等她。
裴皎看到危遇,整个人差点原地石化。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捉弄她……
这才多久,危遇就找到她了!
“怎么不跑了?”
危遇一步一步朝裴皎走过来,那脸色阴沉得吓人。
裴皎慢慢后退:“你,你,你怎么找来到我的?”
危遇眸光中遍布冷意:“找你很难吗?”
裴皎瑟缩着脖子,咽了下口水:“不,不难,但不应该啊。”
危遇一步一步逼近裴皎面前,而裴皎迫于他那几乎要吃人的气势,很识相的没有在他眼皮子地下跑。
跑得掉吗?
答案很显然。
她知道接下来危遇肯定会发火,说不定还会失控到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比如打她?
裴皎都做好了还手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她就懵了。
危遇没有吼她,也没有打她,他一把将她拽入怀里,严丝合缝紧紧抱着她低喃:“非衣……”
裴皎呆住。
他的怒意好像消失了,但她能感觉到他很紧张,也很激动,那种紧张是怕她逃离,而那种激动——是失而复得。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找到你了……非衣,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我很怕找不到你……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裴皎冷静问他:“你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危遇的语气并不平稳:“那部手机的定位,出现在这里。”
裴皎:“……”
那部手机她不是在中途就丢了吗?
就是因为担心手机里还有定位,可她明明在中途就丢了,怎么会还出现定位?不对……她当时没力气走不动了,倒在地上的时候顺手把手机丢在旁边,北客冲过来将她抱回车上,之后好像又折回去了一趟……
靠!
那货不会又把手机捡回来了吧?
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危遇放大的脸,裴皎还没反应过来,危遇就已经捧着她的脸亲了下来。
等裴皎反应过来,立马推开他。
被拒绝的吻,让危遇十分失落,他问:“非衣,你不喜欢我了吗?”
裴皎毫不犹豫:“就没喜欢过。”
危遇怔住,下一秒他神情骤然变得暴怒,用力箍住她肩头:“我知道你身份有疑,我一早就知道!但是我依然纵容自己爱上你,为你深陷其中,可是到头来却是你的玩弄?为什么?”
裴皎眯了眯眼眸,不确定问道:“你不知道原因?”
危遇反问:“我应该知道?”
裴皎本以为他是知道她身份后,才追过来的,结果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是醒来之后就直接追了过来。
想到这,裴皎忽然笑了。
“你是在笑我一厢情愿?还是笑我蠢到被你的手段耍得团团转?”危遇手臂上青筋暴起,怒火滔天质问她:“你说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裴皎被他晃得头晕眼花。
但她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只是用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危遇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你有任务在身,来基地只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你得到了吗?如果没有得到,我给你,我都给你好不好?”
这一刻危遇将他的自尊摆在了最低位置。
“或者……”他自行猜测:“如果我们的身份对立,我可以不在基地工作,我回危家,我用我危家少爷的身份跟你在一起,好吗?”
裴皎:“……”
她知道她一手操纵的这段感情,可能会给危遇带来影响。
但她没想到,影响这么大。
他甚至为了和她在一起,连基地的工作都不要了,那好像是他最喜欢的工作了吧?!
“你说话啊,你回答我好不好?”危遇低声恳求她。
裴皎什么也不想说。
她只在想,还能逃得了吗。
这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叱!”
裴皎和危遇同时转头看向路边。
只见北客气势汹汹从车上下来,他手里拎着一个灭火器,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随后,他抬手拉开灭火器上的保险栓,对准她和危遇就是一阵呲。
裴皎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下一秒就被危遇护进怀里。
几乎眨眼间,漫天白雾,遮住所有视线。
裴皎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道,紧接着是一声闷哼,还有打斗声。在白雾里她分不清方向,只能凭着直觉乱走。
忽然撞到一堵人墙。
下一秒她就被拉了过来。
裴皎以为是危遇,手脚并用去挣脱,挣脱不开就掐。
北客龇牙咧嘴的声音传来:“是老子。”
裴皎愣了一下,随即暴起:“你特么……”
“我妈很好,别说了,先上车。”
“……”
北客拽着裴皎从白雾里出来,直接把裴皎塞进车里,开车离开。
正面交锋
“咳咳咳咳……”
裴皎咳个不停,眼圈周围都咳红了。
北客从内后视镜里看她,略担忧的语气问:“你没事吧?”
“没事……”裴皎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北客恰好看到这一幕:“怎么还哭了?我不就用灭火器呲了他几下,又没要他命,这就心疼了?!”
“我心疼你妹!”裴皎尽快调整呼吸:“敌我不分,冲过来一通乱杀,你倒是杀红眼了,还不允许我被呛红眼?”
北客听了这话闷声发笑:“那我能怎么办?不然你让我单枪匹马把你从他手上抢回来?就是要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方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比谁更疯罢了,你看,我这不就成功把你从他手里夺回来了吗。”
裴皎:“……是夺回来了,但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北客轻嗤:“没事,你还活着。”
裴皎:“……”
北客还说:“而且当时情况紧急,能把你从他手里抢回来就不错了,要不然你现在就不是在我车上,而是在他车上,被他带回去,关起来。”
虽然北客这话没毛病。
但裴皎一想到刚才被灭火器呲的滋味,真是终身难忘。
“对了!”裴皎忽然一个奋起,手伸过去搭在北客的靠背上,问道他:“手机你丢了吗?”
北客一脸懵逼:“手机?什么手机?”
裴皎:“你昨晚来接我的时候,把我抱上车,是不是还折回去捡了一部手机?”
仅说手机,北客一头雾水。
但裴皎说得这么详细,北客立马就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是啊,捡了手机,不过丢后备箱了,我寻思着你以后可能会用。”
“用你头啊!”裴皎表情瞬息万变:“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北客:“我什么?”
“你闭嘴。”
裴皎转身去找那部手机。
后备箱不是轻易能翻过去,裴皎手脚并用,费了好大劲才在后备箱的角落里找到那部手机。
北客一边稳着车速,一边瞄内后视镜,见裴皎握着那部手机十分激动样子,笑着说:“我就知道,那手机你肯定还要用,幸好我给你收起来了,你……诶?你干嘛把手机丢了?”
手机被裴皎直接扬出了车窗外。
裴皎关上车窗说:“就是因为你把这手机捡了回来,危遇才这么快找到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楼下?”
当时看到危遇的那一瞬间,她浑身毛骨悚然。
她还以为危遇手眼通天,才会这么快就找到她。
北客反应明显愣了一下:“手机里有定位?”
裴皎白了他一眼,都不想接话。
‘啪’的一声,北客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怪我怪我,我当时怎么么往这方面想呢。”
裴皎:“托你的福,没死——啊——”
都说人不能把侥幸的话说太早。
话还没说完的裴皎,随着车子一个猛拐弯,身体一下被甩到一边,撞在内门上。
‘哐’
‘咚’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裴皎连遭两击。
北客脸色都白了,一边提速看着前面的路,一边紧张问:“你没事吧?”
没有声音回答他。
北客慌得一笔:“喂?裴皎?”
“裴皎你没事吧?”
“喂?裴皎?裴皎?”
北客连喊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听到裴皎的动静。
要不是后面那辆车在追着,他早就停下来了,而且也不至于一个猛拐弯把裴皎撞那么狠!
北客一边稳着车速,一边注意后面紧跟的那辆车,一边还要担心裴皎有没有撞出事情来。
“晕了还是死了?”
“没死你吱一声?”
“姐?”
“爸爸??”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裴皎,撑着一口气回道:“诶,爸爸没事。”
北客:“……”
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安稳落了下来。
这下北客终于可以安心开车:“叫你半天都没应,还以为你死了。”
裴皎撑着手臂缓缓起身:“你从来就盼过我好。”
“能动吧?”北客语气担心。
裴皎已经坐回位置上:“没死就还能动。”
北客:“那就好。”
裴皎揉着被撞疼的膝盖和手肘,太痛了,以至于她眉头久久都没法舒展开。
她忍着痛问:“刚才发生什么了你突然急转弯,连声招呼都不打,我差点给你这一下撞残废你知不知道。”
北客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后面:“呐。”
裴皎转过头看后车窗。
发现竟然是危遇最常开的那辆卡宴,正跟着他们这辆车。
裴皎咬了咬后槽牙:“狗皮膏药。”
北客哼着曲儿揶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短短一个多月就把那姓危的迷得神魂颠倒,对你穷追猛打。”
裴皎:“你爸爸我魅力无穷。”
北客啧了声:“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是一回事,他找你算账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不冲突,你的确该出去躲躲了,要是再落到他手里,难保他会不会疯到把你囚禁起来。”
裴皎浑身汗毛乍竖:“少吓唬我。”
“不是吓唬,是提醒。”北客收敛脸上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好了,我要开始绕路,把那狗皮膏药甩了。”
北客稳稳地开着车,担心裴皎神情太紧张,还放了轻缓的音乐让她放松一点。
半个小时后。
北客骂骂咧咧将车停在一家商场外,下车直接带着裴皎进了商场。
“还真是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北客脸色极差,因为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都快跑了大半个京城。
但危遇那辆车始终紧紧追着他这辆,一路上各种狂飙,简直就跟不要命一样。
北客都怕了。
因为他最怕遇到这种不要命的。
“我跟你说,你以后别再招惹他,他不要命我还要命,你早晚要给他玩死。”北客一边拉着裴皎逃亡,一边不忘吐槽。
裴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堂……堂堂,堂堂裴家千金大小姐,我怕他?你跑慢点,我喘不过气了。”
北客转头:“那我现在把你抵给他?这样我也就不用逃了。”
裴皎差点没背过气:“……你敢!”
商场里的人流量多,北客带着裴皎到处逃窜,后面危遇的人手紧追不舍,这样的场面已经严重影响到商场的秩序,已经有商场保安出动。
这样一来,只会利于危遇。
对裴皎和北客来说,简直是当头一击,根本没几个地方可以藏。
几分钟后。
裴皎和北客躲进了潮装试衣间。
拉上布帘,裴皎她挣开北客的手,弯着腰,掌心撑在大腿上:“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北客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喘着粗气:“我说,要不你给你爸、你妈、你哥、你嫂子任何一个人打一通求救电话吧,路上飙车不安全,他不要命的追,现在进了商场,哪知道商场这么多人都还是挡不住他,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回到危遇手里。”
裴皎回头看了眼危遇的人有没有追来。
现在她和北客待在人家的试衣间里,估计能躲两分钟。
“看来危遇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裴皎有些丧气。
北客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躲开他,实在不行我摇人来救你。”
“你是有人脉的。”裴皎说:“但是给不给你面子,来不来就不一定了。”
北客:“……”
裴皎下了一个决定:“这大洋,。你去帮我拖延几分钟,我趁着这几分钟给我哥打个电话。”
北客指着自己:“我去拖延?”
裴皎点头:“我相信你。”
北客微眯起眼睛:“那我出去那不是分分钟被抓?你确定能这两分钟,你哥派的人能赶过来?”
裴皎已经拿出了手机:“不试试怎么知道。”
换衣间不算大,一个人施展手脚刚刚好,但多了一个人,裴皎一抻手,手肘直接撞在北客肚子上。
北客捂着肚子:“呃……”
裴皎白他一眼:“别叫那么涩晴。”
这时外面传来女导购的声音:“两位,请注意一下公众场所。”
裴皎咬牙给了北客一拳:“闭嘴。”
“嘶!”北客捂嘴。
裴皎:“……”
外面女导购员脸都黑了,由于试衣间是帘布遮挡,女导购员没有直接撩起,而是手握成拳,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并警告道:“两位,请注意这里是公众场所。”
此时女导购员已经把裴皎和北客当成是那种有癖好的情侣。
这种情侣会专挑公众场所,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且恶寒的事情。
比如,在试衣间里那啥。
女导购员见里面的两人始终没有出来,干脆撩起布帘,但随着布帘一撩开,不是混乱的场面,而是男人嘟着嘴出现在女导购员面前。
女导购员吓一跳:“啊……”
北客将手指竖在女导购员嘴边:“嘘。”
女导购员:?
北客嘟着嘴凑到女导购员面前:“来,爷给你说句悄悄话。”
三秒后——
惨叫声响起。
女导购员一手拿着衣架,一手揪住北客手臂:“我打死你这个臭流氓,臭流氓……”
危遇的人赶到,正好看到北客被女导购员拽着打的这一幕。
危遇眯了眯眼,轻抬了一下手。
身后的人立马冲上去,从女导购手中将北客控制住。
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就像警察抓犯人一样,女导购员被吓到了,立马往边上靠。
危遇冷着一张,慢慢脸走到北客面前。
北客也缓缓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对上。
回家
这是危遇和北客第一次正面对上。
相较于危遇此时面若寒霜,被控制住的北客就显得淡定多了,还一副天真的语气问:“你们是警察吗?”
危遇居高临下打量着北客:“不是。”
北客被两个人押着肩膀不得动弹,以至于他不得不弓着背被危遇打量。
说实话危遇这样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爽,但他忍了,依然是那副不知情且吊儿郎当的语气:“那你们抓我干什么?难道我犯法了吗?”
危遇语气森冷,直接问道:“她呢?”
北客佯装很懵的样子:“谁?”
危遇轻抬眼帘,看向那名女导购员:“和他一起进你们店里的那个女孩呢?”
女导购有些被这样的场面吓到:“她在,在,在里面试衣间。”
危遇什么也没再问,直接进去店里。
三个试衣间的布帘全是打开的状态,裴皎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危遇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还是让她跑了!
还是跑了!!
女导购员见危遇黑着一张脸出来,结巴问道:“人,人,人没在里面了吗?”
危遇冷冷的目光扫了那个女导购一眼:“他们一起进去的?”
女导购忙不迭点头:“是,是啊。”
忽地想起什么,女导购员赶紧指着被两个人押住的北客:“他跟那个女孩是手牵手一起进去的,两人一看就是情侣,而且还在试衣间里弄出那种声音,我听到那声音立马去提醒他们不要在公众场所做那种事,结果他一出来就开始调戏我,我可什么都没参与,也不关我的事……”
女导购员生怕被押着的北客是犯了什么事。
以免牵连自己,她赶紧将事情的整个过程讲清楚。
可是等她把事实经过讲清楚后,脸色森冷的那个男人忽然抬手挥拳,揍向那个被押着的男人。
“……”
其过程快到女导购都没看清楚。
而北客直接应声倒地。
“草!”
危遇两步上前,俯身掐住北客脖子,手臂稍微一用力,迫使北客上半身扬起来。
危遇脸上的怒意能吓死人,他骨节慢慢用力,一字一句警告:“离她远点。”
北客被掐得脸色涨红,艰难吐字:“我跟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即使都快说不出话了。
北客也不忘挑衅危遇。
危遇怒火中烧,掌心力道加重。
这时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
“少爷!”
“少爷,商场的管理人员过来了。”
不止商场的管理人员过来,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不过在多数人眼中看来,这就是一场打架斗殴,而且还是以多欺少的斗殴。
因为躺在地上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客,非常可怜,脸都快涨成猪肝色。
危遇理智收手,站起身:“把他带走。”
另外两名手下立即上前,将北客架起来带走。
危遇环顾周围,期盼着可以从那些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
她的朋友落到他手里,她到底是会不管不顾先逃走了,还是躲在某一个隐秘的角落正看着刚才那一幕?-
十几分钟后。
裴皎回了檀华府裴家。
韩千叶和裴青迹今天都不在家,黎希雾难得有空闲时间就带柚柚和咬咬回了外婆家,而裴荆州在公司。
整个偌大裴宅进进出出的只有佣人和管家。
东叔乍一看到裴皎的身影,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恍惚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大小姐?”
“是我。”
裴皎走到东叔面前:“我回来了。”
她想订婚
得知裴皎回家,裴荆州提前从公司回来。
踏入客厅,不见裴皎的身影,裴荆州沉着脸问道:“她人呢?”
东叔走上前说:“大小姐在她自己的卧室。”
裴荆州沉着一张脸上楼,到裴皎卧室门外,他没有抬手敲门,直接喊道:
“裴皎,你给我出来!”
几秒后,卧室房门虚掩开一条缝隙。
裴皎隔着一扇门都能感受到来自她亲哥的怒火。
不过想想也是,她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这期间杳无音讯,就让北客帮她跟家里报了个平安!
裴皎扬起讨好的笑:“……哥。”
裴荆州冷眼睨着门框缝隙里的裴皎:“出来。”
裴皎实在顶不住她哥这么冷酷的眼神,老老实实将门打开,站得十分规矩:“哥,我有事跟你说……诶……?哥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呢!”
裴荆州转身:“下楼说。”
“……哦。”
几分钟后。
裴皎到了楼下。
此时裴荆州坐在沙发上正在接电话,裴皎慢慢走近,将通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不用了,我三点过来。”
“看情况吧,人还没审……”说到人还没审这句话时,裴荆州撩起眼帘看了裴皎一眼。
这一眼看得裴皎浑身汗毛乍竖。
收回视线,裴荆州对电话那边的黎希雾说:“没缺胳膊没少腿,看着应该没什么事。”
裴皎猜测应该是嫂子担心她,正在电话里问她哥关于她的情况,她连忙说:“哥,你哥嫂子说,我没事,好着呢。”
裴荆州传达了裴皎的话:“她说她没事。”
电话那端的黎希雾听到后,这才放心一些,另外交代了几句,这才结束通话。
裴荆州放下手机。
见裴皎准备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冷不丁开口道:“让你坐了?”
裴皎立马站起身,假装不经意地伸展一下胳膊:“我就是有点没站稳。”
裴荆州长腿交叠,微扬下颌,好整以暇看着裴皎:“好端端的,怎么会站不稳,受伤了?”
裴皎立马摇头:“没有。”
裴荆州脸上的威严不容置喙:“说实话。”
裴皎从小怵怕裴荆州,哪里敢糊弄,而且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逃过裴荆州的眼。
她慢慢转了个圈,然后说:“真没受伤,你看嘛。”
裴荆州的脸色让人捉摸不透,他盯着裴皎看了几秒,那好端端的样子确实不像受伤。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随意问起,手伸到旁边,指尖点了点。
裴皎看懂他的意思,立马走过来在裴荆州身边坐下。
她很规矩,当然给她胆子也不敢在裴荆州面前造次:“昨晚。”
裴荆州问:“歇在哪?”
裴皎:“昨晚半夜回来,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之后去了酒店。”
她把行程全都老老实实全部交代出来。
“回来了,不先回家,先去住酒店?”裴荆州侧目:“和谁?”
裴皎眼珠子左右转:“我那个朋友。”
她那个朋友,她哥是知道的。
所以裴荆州没有怀疑。
而裴皎也明显感觉到,她交代这些后,周遭的磁场也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压迫感。
“具体说说吧,消失这一个多月到底怎么回事。”裴荆州让裴皎自己交代清楚。
裴皎这个时候回家,也是做好了说实话的准备。
于是接下来,她老老实实交代了消失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
桩桩件件,一件不落。
近十分钟过去。
裴荆州脸色从黑成锅底,到缓和一些,再到暴怒,最后平息怒意,但脸色并不见得有多好。
“所以那个姓危的,现在满城找你?”裴荆州站起身,视线落在裴皎身上。
裴皎也站起身:“他知道我骗了他,想找到我解气。”
裴荆州挑眉:“找你解气,就凭他?”
裴皎从她哥眼中看到了肃杀之气。
这就是她为什么敢闯祸的原因。
从小到大,不管她捅多大的篓子,惹多大的事,不是她哥给她出面,就是她爸出面,她从来没受委屈。
所以危遇这件事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必须找他报仇。
不过大仇得报,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小心把北客搭里边了,现在她必须要把北客救出来。
办法裴皎已经想好了,她说:“哥,我想订婚!”
裴荆州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订婚?跟谁?”
裴皎不假思索:“随便跟谁都行,不过肯定是假订婚,至于是谁来跟我走这个过程,哥你来帮我安排,越快越好。”
“还有,”裴皎忘了说重点:“订婚典礼要盛大,还要宴请危家!”
如果是真订婚,裴荆州自然不容许妹妹的订婚事宜就这么仓促定下来。
但如果是假订婚,那就好说了。
此时裴荆州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是个狠人
裴皎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北客打来的!
她看着这十几个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北客被危遇带走,除非他自己想办法成功脱身,要么就是,这些未接电话都是危遇用北客手机打来的……
显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当裴皎准备回拨过去时,这通电话再次打来,裴皎指尖一抖,深呼吸几次,按下接听。
“你终于接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危遇沉冷的声音。
裴皎再次听到危遇的声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走到窗前,挥手拉开窗帘,开口是充满疲惫的语气:“你把他怎么了?”
危遇压制着胸腔怒意:“你就不先问问我?现在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裴皎:“问你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话音落下。
电话另一边久久都是安静的。
即使一句话都没有,裴皎也能感觉到危遇此时的怒意达到了怎样的巅峰值。
毫无意外,他肯定恨死她了。
“你抓我朋友干什么?把他放了。”她先打破这份沉静,语气十分冷静。
危遇失控的声音传来:“你是在命令我?还是跟我商量?”
裴皎咬牙:“你抓他干什么?他又没惹你。”
危遇冷呵一声:“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吗?”
裴皎才不在意他的怒火,还是那句话:“把我朋友放了。”
“非衣!”
他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
裴皎觉得刺耳,那手机拿开一点。
他的怒意滔天,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他此刻在她面前真的会失控到掐死她!
裴皎平了平心绪,这才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莫名问了句:“你生气了?”
电话那边的危遇一怔。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急切问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裴皎:“……”
危遇又问:“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裴皎汲气,尽量心平气和:“好歹也是盖过一张被子睡过一张床的人,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就算裴皎很不想承认,但她和危遇是谈过恋爱抹不去的事实。
尽管这场恋爱中她是抱着目的。
此时裴皎心境豁达,敢大大方方说出这一句话,就代表了她无所谓的态度,可危遇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尴尬又炸毛——
“昨晚……还疼吗?”危遇忽然问她。
裴皎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还疼,脸颊骤然滚烫发红:“你闭嘴!”
危遇的语气担忧:“昨晚我……”
裴皎咬紧后槽牙,警告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许再提这件事!”
“过去?”危遇语气不敢置信:“你是打算从此都跟我划清界限?”
裴皎拧起眉头:“不是很显然吗!”
话语稍顿,裴皎语气很快变得轻松起来:“都是成年人,你不会玩不起吧?”
危遇平息的怒意瞬间被裴皎这句话挑起:“我从来都不是只想跟你玩玩,我……”
裴皎:“你什么?”
危遇从未如此坚定道:“我想对你负责。”
“哈?”裴皎笑了,“你想对我负责?”
危遇:“或者,你对我负责也行。”
裴皎:“……”
她拿下手机,对着屏幕大声说道:“我不需要你负责,我也不会对你负责,就你那小学鸡的糟糕技术,在我历任中是最差最差的一个,大树挂辣椒,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随着裴皎话音落下。
电话那端是死一样的沉寂……
裴皎骂完之后,心情非常爽。
虽然她口不对心,明明差点被折腾死,但她就是要骂他,简直不是人!
她骂完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赶紧去打开电脑,查北客现在的位置。
不出一分钟,她就查到了北客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就是北客给她订的那家酒店!!
而酒店这边。
危遇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脸色黑如锅底,要不是因为要靠这部手机才能联系上她,他早就把手机摔了!
被绑在卫生间里的北客,一直悄悄偷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吓北客一跳。
他惊恐扬起脸,看着居高临下站在门口的危遇,嘴巴动了动:“呜呜呜呜呜?”
没错,北客嘴巴被强力胶纸粘住了!
除了嘴巴,身体也被五花大绑,半坐在地上耸动的样子像只蝉蛹。
危遇站在门外,幽冷的目光落在北客身上,片刻后他蹲下身,伸手去撕北客嘴上的胶纸。
北客偏了一下头。
危遇手停顿在半空,他脸上浮现冷意,说出的话很不客气:“如果你不想受罪的话。”
北客立马老实了。
危遇将北客嘴上的胶纸撕下来,北客张嘴就要大喊,危遇说:“你尽管叫,看看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北客咽了下口水:“咳咳咳!我就清一下嗓子。”
危遇屈膝蹲着,拿着胶纸的那只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好好回答,不然我很难保证不会把你打成重伤,再‘好心’送你去医治。”
“靠!”北客睁大了眼睛瞪着危遇:“你威胁我?”
危遇轻扯唇角:“你哪个字听出了我在威胁你?”
北客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姓危的,你别太嚣张。”
危遇轻挑眉梢:“不错,你还知道我姓危,看来她出现在基地这件事还真不是偶然,是早就策划好了的,为了什么?那份机密文件?”
北客撇开脸,一点没把危遇放在眼里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你都知道!”危遇一字一句:“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一再出现在她身边,对她了如指掌,你们看起来关系……如此亲近,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你们的背景是什么?”
危遇每说一个字。
北客闻到的醋味越浓。
北客戏笑反问:“我们认识多久了,为什么告诉你?”
危遇面覆寒霜:“我是她男朋友。”
北客轻嗤了声:“男朋友啊,那她认可你了吗?依我看好像你就是单方面喜欢她,跟个牛皮糖似的黏着不放手,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她男朋友,你要不要脸啊!”
危遇:“……”
他的怒意被北客三言两语挑到临界点。
北客明显有种危在旦夕的错觉……
他暗骂一声自己这个时候打什么嘴炮,这个姓危的明显是个狠人,他要是发起疯来,估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北客连收敛起自己的嚣张,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哥,哥,哥,你息怒,你不就是想见她吗?我帮你,不过你能先把我身上绳子解开吗?”
危遇脸上的怒意并未消退。
‘嗡嗡嗡-’
外面有手机在震动。
危遇伸手将胶纸重新粘回北客脸上:“想清楚,该怎么交代。”
说完,危遇起身出去接电话。
后面不会很长,我尽量从明天开始多写点收尾完结,另外危遇有一辆‘豪车’,就在接下来几天的更新里会出现。
你来了就好
电话是危老夫人打来的。
危遇刚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危老夫人十分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呢?”
危遇:“奶奶,我在京城。”
“你果然去京城了,”危老夫人似乎已经料到危遇会跟去京城,就是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危老夫人十分担心,便问道:“你到底怎么惹她生气了?不然她怎么会连夜出走!”
危遇不想让奶奶太担心:“拌了几句嘴,奶奶放心,我会把她哄好的。”
危老夫人一听危遇这么说,这才放心了不少:“小情侣之间偶尔拌拌嘴也是正常的,非衣这么喜欢你,你可不要让她心寒,还有她……”
危遇应道:“我都知道。”
他此时说的‘我都知道’,是他为了让危老夫人安心,所说便用保证的语气对危老夫人说,表示他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把她哄好。
可在危老夫人听来,以为是危遇已经知道裴皎身份。
那就不用她再说了。
“那就好。”危老夫人心里宽慰了不少,挂电话之前不忘叮嘱几句:“可千万别仗着人家喜欢你,就老等着人家先服软,记住你是去哄人的。”
危遇是什么样的性格,危老夫人再清楚不过。
从小就出类拔萃,所以性格从十分倨傲,总是很强势,从来不服软,也不会轻易认输。
正因为危遇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危老夫人担心危遇即使是去哄裴皎,也放不下自己从小到大骄傲的身段。
到时候人没哄回来,还把关系闹得更僵。
要说实话,原本没有接触裴皎之前,危老夫人还觉得这婚退了就退了,危家顶多遭受些裴家的压力。
可接触裴皎之后,危老夫人觉得,要是危遇真就错过了裴皎,那真的就太遗憾了。
次日一早。
裴皎准备偷摸出门,刚到楼下就听到柚柚扯着大嗓门说——
“奶奶!姑姑她要出门了!”
起了一个大早的柚柚刚从用餐厅过来,就碰到准备偷摸出门的姑姑,想起奶奶交代的话,要盯住姑姑,于是毫不犹豫扯着嗓门大喊。
裴皎走过来捂住柚柚的嘴巴:“嘘!”
柚柚掰开裴皎的手:“奶奶——”
“又打算溜去哪儿?”韩千叶叉着腰走过来。
裴皎赶紧松开柚柚,满脸心虚道:“出门逛逛。”
韩千叶微眯着眼睛:“今天你必须在家好好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柚柚只知道要盯着姑姑不许出门,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姑姑出门,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让姑姑出门呢?”
韩千叶:“她啊,要出门干坏事。”
裴皎:“……”
现在整个裴家上上下下,除了裴佑安,其他所有人都知道裴皎消失一个多月,费尽心思捉弄危遇感的事。
裴家自然不会把危家放在眼里。
但韩千叶和裴青迹气的是,裴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涉险,待在危遇身边那一个多月就不说,最后怕的就是裴皎那晚追踪危遇到深山里差点因车祸丧生。
所以韩千叶现在专门拿这件事敲击裴皎:“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造?那晚在山里侥幸没出事,还不得是我们裴家的香火烧得好。”
裴皎自然不敢反驳:“是是是,妈你说得对。”
韩千叶挥手一指楼梯:“回楼上去。”
裴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转身回楼上。
一整个上午裴皎都乖乖待在家里。
这期间她没有再收到危遇打来的电话。
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她实在坐不住,主动打了一通电话给裴荆州,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裴皎唉声叹气:“哥,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裴荆州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出门了?”
“哪里敢出门!”裴皎叹气的声音就没停歇过:“妈限制了我出门,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呢。”
裴荆州:“那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裴皎:“……”
本以为给她哥打一通电话,心里能踏实一点,可结束通话后心里更焦躁了。
还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刚挂断电话没两分钟,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
是短信息。
裴皎紧张点开,是北客发来了一条短信和一张图片。
图片中,北客被五花大绑半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而下面那条短信是:过来见我。
“……”
简短几个字,并附上地址。
裴皎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今天危遇一上午都没主动联系她,想来肯定是她哥出手了,危遇从酒店转移回了他在京城的房产。
北客也被他带了过去。
‘叮’
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危遇: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但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放走。
看完危遇发来的这条短信,裴皎瞬间有种破罐子破摔直接去报警的冲动。
不过她显然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
虽然她哥已经出手。
但北客一直在危遇那,昨晚做的梦都是北客遇害……
给她惊吓出一身冷汗。
谁也不知道危遇这个疯子冲动之下会做出些什么事,万一他伤害北客,那她一辈子吃斋念佛都没法弥补北客。
一人做事一人当。
再三权衡之后,裴皎还是想办法溜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
裴皎抵达了危遇发给她的那个住址。
京城有名的富人区,和危家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裴皎降下车窗手搭在窗沿上,抬头望向那片占地面积宽广,却仅有三幢的高楼。
“还真适合‘金屋藏娇’”
裴皎随口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给北客拨电话。
她知道现在北客的手机在危遇手上,所以都是直接打北客的电话。
响了不过两三秒,那边便匆忙接起。
裴皎:“我到了。”
电话里危遇的声音平稳:“我知道你到了。”
裴皎:?
远处,小区大门正缓缓打开,随后裴皎看见了危遇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姿挺挺拔,如遒劲苍松,但那张脸色极冷,似地狱里的恶魔,携着满身邪气而来。
裴皎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将车门锁住。
危遇走到车窗边,隔着降下来的半截车窗看她:“附近有人,你刚到,我就接到了电话通知。”
这是他的解释。
看起来比昨天冷静多了。
反倒是裴皎没有他那样冷静,努力平复心情:“我想跟你好好谈一下。”
危遇很好说话:“可以。”
裴皎还说:“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危遇静看了她几秒,然后轻点头:“我知道,你先下车。”
本来裴皎是担心危遇一过来就开她车门,才及时锁住车门,见他这么礼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推开车门下来。
下一秒,危遇宽大的身影在眼前无限放大。
他一把将她抱住。
没有任何拉拽的力道,也没有任何失控的情绪,他就那样平静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裴皎怔了怔:“先说事情好吗?”
危遇的声音很沉:“就抱一下。”
裴皎本来想强行推开他,手都抬起来了,忽然又放下,算了,给他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他情绪正常,两人才能心平气和好好谈。
短暂的拥抱让危遇并不满足,尽管如此危遇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做让她讨厌的事。
松开她之后,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紧握着。
裴皎不喜欢这样的亲近,试图挣脱开,危遇低声说:“我怕你又走了。”
裴皎叹了声气,语气无奈:“我是过来找你谈的,还没谈完,走什么走?”
危遇紧绷的下颌总算放松一些。
但他依然握紧她的手。
带着她进去的这一路上,他会特意跟她说:“这里是我出国前自己买的房产,出国期间一直在装修,回国后住过几次。”
裴皎撇撇嘴:“哦。”
危遇:“装潢很简约,但可以改,或者楼层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再选,我来定。”
裴皎:?
危遇:“如果你不喜欢平层,喜欢别墅,我可以马上找人看房,按照你的审美装修,还有……”
“不是,”裴皎越听越懵,不得不打断危遇的话:“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彼时她已经停下脚步。
侧过身,一脸莫名的望着他。
虽然是说来谈的,但昨天她说了那些话气他,难道他心里就一点芥蒂都没有?
危遇还没回答,路过的物业十分热情地弯了弯腰,跟危遇打招呼:“危先生,今天要出门吗?”
危遇冷着一张脸,没有作回答。
物业眼力见很好,瞧见危遇身边的女生,立马问道:“危先生今天要跟女朋友一起出门吗?”
话音落下。
危遇冷冰冰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变得温和,他握紧裴皎的手回答:“是刚回来。”
物业脸上笑开了花,立马向裴皎问好,然后真诚夸赞:“危先生,您女朋友好漂亮的。”
裴皎被热情的物业夸得有些尴尬。
危遇高高挽起唇角说:“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裴皎转头看他,不知不觉间,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暗暗掐了一下掌心的软肉,提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那个物业说话太讨厌,她拉着危遇的手:“走了走了。”
危遇几乎是被裴皎拽着走。
站在原地的物业热情挥手:“危先生,晚点会有新鲜的蔬菜和海鲜送过来。”
危遇想起裴皎在餐桌上会默默夹小龙虾吃,对物业说:“再送五斤小龙虾过来。”
物业:“好的危先生,您要的小龙虾一定会送到。”
裴皎边走边问:“你买那么多小龙虾干什么?”
此刻危遇唇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你不是喜欢吃吗?”
裴皎一怔。
他什么时候看出她喜欢吃小龙虾了?
“我可没打算留在你这里吃饭。”她冷冷的语气回道。
危遇:“如果我留你朋友吃饭呢?”
裴皎脚下一顿,转过头,凶巴巴的瞪着危遇:“你又威胁我!”
危遇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只想你留下。”
——我们没有可能!
这句话就在裴皎喉咙里,下一秒就会说出来。
但怕这句话说出来会激怒危遇,影响接下来的交谈,她又咽了回去:“先带我去见我朋友。”
危遇轻扯唇角:“左右都是你朋友,就没见你问过我好不好。”
裴皎冷不丁问道:“那你好吗?”
危遇微住,下一秒笑容又重新回他额眉梢眼角,他咧嘴露出的笑容极其不符合他平时的模样,很是灿烂:“你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