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担心他
乔俏到三号航站楼内根本没接到邵京墨。
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从机场出来了,并且已经抵达下榻的酒店,简直就是在戏耍她!!
乔俏气死了,跟邵京墨通电话的时候唯唯诺诺,结束通话后骂骂咧咧不停:“这个狗男人!不!男人都算不上!应该是狗东西!戏耍我很好玩吗?去酒店之前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吗?害我白跑一趟!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她自以为骂得还算难听。
可在前方的司机和道西听来,却是忍俊不禁。
不过,道西有点意外,这乔小姐作为小侄女这么骂自己的亲叔叔,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诶算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人在气急了的时候,确实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
何况乔小姐的那位小叔叔也的确不厚道,明知道这边会来接,却一个人先去了酒店。
道西见乔俏气得厉害,出声安慰了几句后问道:“乔小姐,现在去酒店那边吗?”
“去什么去!不去!”
乔俏想也没想到,直接说不去。
道西自然是听乔俏的,转头便吩咐司机:“回老宅。”
司机应下,更改了路线。
车内气氛很快安静下来。
乔俏没骂了,她沉默地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那些建筑物,视觉之下,阑珊缤纷,夺目极了,这条路段上的夜景确实美。
看着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刚才打通邵京墨电话,邵京墨跟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惫,他很累吗?还是他身体不舒服?
她反复想了许久,内心不停作斗争,眼看着距离莫家没两分钟的路程,乔俏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扬声喊道:“停车!”
司机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靠边停车。
待车停稳,道西回头问道:“乔小姐你……诶,乔小姐你去哪?”
乔俏已经打开车门:“我想起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道西立即跟着下车,上前拦住乔俏的路:“乔小姐,老夫人吩咐了,在你回到莫宅之前,我得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乔俏的事,虽然黎希雾没跟关素灵提,但保证乔俏安全的事,黎希雾特意提了一句,关素灵都记在心里,所以才会派最信得过的道西送乔俏去机场接人。
道西担心这个时候乔俏单独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回去无法交差。
所以只得强行拦下乔俏。
乔俏也不想为难道西,她原本只是不想麻烦他们,几句沟通后,在道西的劝说下她还是回到了车上,报出了要去的地址。
道西一听是某个酒店,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乔小姐表面生她小叔叔的气,心底里还是担心她的小叔叔,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酒店位置距离这边不算远。
十多分钟后抵达酒店后,道西亲自送乔俏上去。
她找到房门号,抬手敲了敲,但一直没人来开门。
道西问:“乔小姐确定是这间房?”
乔俏本来很确定的,她刚才在车上就已经将邵京墨发给她的酒店位置,以及房门号,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都记在心里滚瓜烂熟了。
这会儿被道西这么一问,忽然又不是很确定。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反复对比房门号,确定后说:“是这间。”
道西说:“那我去找酒店前台。”
乔俏点头:“麻烦您了。”
目送道西离开,乔俏倚在门框上等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巧,道西走了没多久,房门就开了,乔俏愣了两秒,然后迅速站直,抬眸去看门内的人。
有一阵子没见,再见到邵京墨时,差点让她以为真敲错了门,门内那人怎么也不像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邵京墨。
脸色憔悴极了。
好似病入膏肓。
乔俏从未见过邵京墨这样一面,险些吓住,磕巴了好半晌没能说蹦出一句话,就这么愣愣的望着他。
邵京墨视线停留在乔俏脸上,那双古井般的眸子无波无澜,对视片刻还是他先出了声:“几天没见,不认识了?”
乔俏骤然回过神来。
这下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邵京墨无疑,他人看起来虽然憔悴不如平日的意气风发、衣冠楚楚,但那声音,就是擦黑了听,她也听得出来是邵京墨的声音。
她迅速调整脸上表情,反唇相讥:“是啊,也就几天没见,小叔叔怎么就病入膏肓了?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小叔叔能捱到过年吗?”
面对乔俏讥讽的语气,邵京墨不以为意,转身进去前丢给她一句:“大可放心,三五几年内不可能让你当寡妇。”
乔俏唇角的讥笑收敛一些,跟在邵京墨身后进去:“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过了这三五年,我就真成寡妇了?”
“如果你是这么理解的话,我也可以早死。”他淡淡的语气说道。
“……”
乔俏表情骤然一变,是惊愕,是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只当做邵京墨是在开玩笑。她要他早死,他当真就会早点去死吗?
呵呵,真实的大概率就是,她死了他都没死。
乔俏没当回事:“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邵京墨转过身,乔俏猛地止步,晚一点就撞他身上了:“怎么?没接住你的冷笑话所以生气了?”
她现在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不像以前那么怕他,而且他这趟来京城身边也没带个人,等于单枪匹马,她在他面前说话都有底气了。
邵京墨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你觉得这是个冷笑话?”
乔俏耸肩:“难道不是?”
邵京墨敛回视线:“是。”
乔俏笑了:“我就说吧,不过你这个冷笑话虽然不好笑,但确实有点冷,哪有人说自己可以早点去死的。”
后面这句话她是随口而说,可在邵京墨听来,淤积的心情竟也舒畅了一些,连腰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小姑娘偶尔说话气人,有时候却也是甜糖。
他唇角不知不觉漾了半分笑意,被乔俏捉见,她猜应该是自己刚才那话中听,才让他脸色好转了一些。
这是夫妻?
之前总是各种给他添堵,心里才会痛快,这会儿瞧着他那状态……诶,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将嘴边那些添堵的话都咽了回去。
邵京墨回到床边坐下。
他的一举一动极慢,明显跟平常不太一样,乔俏心思不算细腻的人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想着在电话里听着他声音虚弱,她忍不住问道:“喂,你没事吧?”
邵京墨抬眸看她:“不知道怎么叫人了?”
乔俏:“……”
看吧,就知道不该于心不忍。
这男人一点都不值得心疼,喊图声喂又不会少一块肉。
乔俏心中腹诽,面上乖巧听话:“小叔叔。”
邵京墨斜靠着,应了声嗯,也没看她:“其实你不用不过来。”
“一边不需要我过来,一边又给我发了定位和房门号,难道是我领悟错了意思?”乔俏走到床边,双手环胸:“我也是欠,要理解小叔叔只是报个平安,并没有让我过来的意思……”
邵京墨打断她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乔俏一噎。
邵京墨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她,声线低沉:“你想走就走,我这里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乔俏的反应特别敏感,似生怕邵京墨误解:“是妈妈告诉我你要来京城,我想着,没接到你,总要见到你一面,这样跟妈妈也好有个交代。”
邵京墨唇角掀起很浅的一个弧度:“现在也见到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回,回……”乔俏一时语塞。
邵京墨问:“今天住莫家?”
乔俏微愣,随即点头:“……嗯!”
邵京墨:“那你先回莫家吧,我明早过来接你。”
乔俏:“……”
这是……赶她走?
乔俏盯着邵京墨仔细瞧了一眼,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脚下慢慢往外挪半步,挪完半步后她又看了一眼邵京墨,依然没什么动静,于是她放心大胆的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见道西带着一名客房服务走过来。
“乔小姐?”道西望向乔俏。
乔俏赶紧出来,把房门关上说:“没什么事了,小叔他要休息,我们现在回莫家吧。”
道西没有多问,颔了颔首,转身跟客房服务交代了一下情况。
客房服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没事就好。”
道西多了个心眼,问道:“怎么了?”
客房服务跟在道西身侧,边走边说:“当时9982房的客人来登记开房,那脸色苍白得吓人,感觉他随时会晕倒。我们也不太放心,便跟着他一起上来,见他进了客房才敢离开,刚才听您提起这间客房,我们都吓坏了,还以为这间客房的客人出事了。”
话音落下。
走在前边的乔俏,脚下步伐骤然一顿。
她转过身,道西和客房服务同时看向她。
乔俏问那位客房服务:“你说他进来登记开房的时候,脸色就苍白得吓人?”
客房服务点头:“是的。”
乔俏:“刚才他下来找你开9982的房门……”乔俏指了指旁边的道西,接着继续说:“你以为是9982客房的客人出事了?”
客房服务再次点头:“是的。”
说完,客房服务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这都做好了随时拨打120的准备,不过女士您刚从9982里面出来,9982客房里的客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乔俏抿唇沉默。
她刚才进去的时候,邵京墨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肉眼可见邵京墨的脸色很差劲,她还吐槽他憔悴得跟病入膏肓似的……有没有可能,从她见到邵京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强撑着?
邵京墨难道生病了?
声音那么疲惫,脸色那么苍白憔悴,瞧她这反映,很显然啊!
可她竟然没当回事!
乔俏拨开眼前的两人,迅速折返回去。
发现门关上了,她对那位客房服务招手:“你来把门打开一下。”
客房服务也没问原因,主要是怕里面客人出事,到时候要担责任,赶紧拿着副卡过来。
‘滴’一声。
门打开了。
乔俏疾步进去,看到邵京墨闭着眼睛,几近于‘安详’地躺在床上那一刻时,她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
“邵京墨!”
她赶紧冲过去。
单膝半跪在床沿边,伸手去晃邵京墨肩膀,一开始是轻晃,邵京墨没反应,乔俏声音不由自主发颤:“邵……邵京墨?”
跟进来的道西和客房服务看到这一幕,脸色皆是一变。
道西上前帮忙,客房服务哆嗦着手,点开拨号准备拨打120。
乔俏连着几声没叫醒邵京墨,作势就要扶他起来。可是她力气太小了,邵京墨这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子,她连扶起来都吃力。
乔俏急坏了,鼻音很重:“邵京墨,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死了,我年纪轻可就成寡妇了……”
旁边,正要伸手帮忙的道西,听到乔俏这句话后,瞬间瞪大眼睛!
这不是小叔叔和小侄女的关系吗?
怎么又变成夫妻了???
道西一脸懵,脑子格外凌乱了!
乔俏扭头见道西愣在那也不帮忙,正要叫他帮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落入耳畔——
“害怕成寡妇?”
听到邵京墨的声音,乔俏骤然愣住,缓缓转过头,就看见邵京墨顶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正看着她。
仅仅一秒,乔俏脸颊涨红。
但肢体反应却慢半拍,迟迟没从邵京墨身上起来。
邵京墨提手,掌心自然落在她腰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就这么轻易掌控在他掌心里,很暧昧的姿势,但谁也没旖旎的心思。
他手臂稍微用力,轻推她:“先起来。”
乔俏又气又羞愤,经他提醒才想起从他身上起来,起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手不经意按在腰腹的伤口上,痛感在这一刻被放大,邵京墨难得皱起了眉头。
乔俏以为他是装的:“我才多重啊,这就把你压得虚成这样。”
她随口的话没有经过大脑,说了就说了,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表达得有点奇怪,又没试过,干嘛说他虚?
道西杵旁边有些尴尬,也没敢问两人的真正关系,这会儿见缝插个话:“乔先生……额,邵先生,你身体情况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邵京墨说:“不用。”
啧,身材挺好
道西问:“那邵先生有其他什么需要吗?”
邵京墨:“出去。”
“好的。”
道西很有分寸,没有再多问什么,退出去时不忘把客房服务一起叫出去,客房服务问还要不要打急救电话,道西摇摇头:“暂时不用。”
走了两人,客房瞬间安静下来。
乔俏仔细观察着邵京墨的状态,那脸色竟比刚才第一次进来时还苍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关心一下,可又觉得自己多事。
要是换个角度呢?
不把他当老公,也不把他当小叔叔,就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关心一下也没什么。
乔俏很快说服了自己,她期期艾艾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气氛静静的,邵京墨抬眼看着她,没作声。
乔俏心里头憋闷,她都放下成见关心他了,结果这人还端着。
算了,死了也跟她没关系。
想归这么想,乔俏管不住这张贴心的嘴:“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邵京墨轻摇了摇头。
乔俏拧起眉心:“可你看起来很难受。”
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真是的,又什么都不肯说,她就这么信不过?
乔俏气闷得很,管不住贴心的嘴就算了,也管不住往他靠拢的腿,走近床边,俯身将手后背贴在他额头上,感受到体温正常,她低声嘀咕:“也不烫啊……”
她赶紧问他:“邵京墨,你究竟怎么了?”
邵京墨淡道:“没事。”
乔俏:“我不信。”
邵京墨:“……”
其实他身上有伤,这伤是在星洲受的,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就带着伤提前过来了。邵京墨并不打算给她说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即使说了,也不见得她会关心,自讨没趣。
“邵京墨,你到底说不说啊?”乔俏急了。
邵京墨:“说什么?”
乔俏急吼吼问:“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邵京墨还是那两个字:“没事。”
搁那忽悠她是吧!
乔俏见邵京墨始终不肯说,便凑近了自己看。
她半俯着身,将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很近,近到呼吸都能交织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说过话,乔俏尽量忽视近在咫尺的邵京墨,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邵京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颈侧。
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丝丝缕缕嗅入鼻尖,他静静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近,渐渐没有了边界线时,他喉结微咽,上下浮动得厉害。
乔俏还没发现,她专心到已经对邵京墨上手了。
酒店里供了暖气,邵京墨身上穿得并不厚,只有一件黑色衬衣。她知道他贯爱穿黑衬衣,修身挺拔,肩宽腰窄,比例惊人。
这好身材她是没仔细摸过的。
今儿还是头一回。
夹着那份心虚,指尖触及到他胸膛时,她跟触电似的麻了一下。她暗暗告诉自己,不是心理作祟,这就是静电,冬天嘛,摩擦起静电很正常。
她的手一寸一寸往下摸,连自己什么时候失了边界感都没发觉,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头顶那一道无比炙热的视线。
她忽视掉,继续往下摸。
啧,身材挺好。
邵京墨很自律她是知道的,但他这个年纪的多数男人,都已经开始身体发福,而他的腹肌还这么沟壑分明,自律得有点过分了。
夜店里男模的身材都比不上他。
乔俏脑海里乱七八糟,一双盯着邵京墨身体的眼睛几乎快成透视眼,将邵京墨布料下的躯体上上下下透视个遍。她暗骂自己是个变态,下一秒又安慰自己,她是个正常女人,美色当前不是很正常?
她是懂安慰的!
手快摸到腰腹位置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声。
乔俏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摸出反应了……
不过她的第二反应不是往上看邵京墨的表情,而是往下面看。
邵京墨嗓音略沉:“你在看什么?”
乔俏话不经大脑:“我以为把你摸出反应了。”
气氛如死寂一般。
乔俏在说完后,脑袋宕机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猛,在邵京墨面前这种话都敢说。她不敢抬头看邵京墨的脸,扭头看身后。
发现道西和那个客房服务不在,她吁出一声气,还好还好。
“乔姽姽。”
邵京墨哑声喊她。
乔俏始终瞥着脸不敢正眼看邵京墨,支吾回了一声:“嗯?”
下一秒,她的手被邵京墨的手握住,她下意识抽回,但邵京墨握住她手的力道很很紧,她惊慌之余瞧见邵京墨古井般深幽的双瞳,心跳飞快。
邵京墨握住她那只手,慢慢往腰腹上移。
乔俏脑子里混沌,以为他是要带着她的手,探他的身体反应。
一想到会触碰到那东西,她呼吸就急促起来,软声告饶:“……不要。”
邵京墨平心静气问:“不要什么?”
乔俏羞耻极了:“我知道你是正常男人,会有正常反应,但是我不摸。”
邵京墨:“摸什么?”
乔俏难以启齿:“那个。”
邵京墨唇畔笑意洇开:“哪个?”
她心虚得腿脚发软,连告饶都不会了,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像受惊的林中小鹿,邵京墨想忽视都难。
他不再逗她,将她的手带到腰腹的位置停留:“这里。”
乔俏懵逼:“啊?”
邵京墨重复了一遍:“这里。”
乔俏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还以为会摸到什么凸起的物什,嗐,她真是不知羞,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她循着邵京墨说的位置,她垂着眼帘往下一看,一看原来是邵京墨的腰腹。
那里怎么了?
受伤了吗?
乔俏舒展的眉头再次凝起来,这次不需要用力,轻易从他掌心脱离,指尖试探性的点了点腰腹那个位置问他:“这里怎么了?”
邵京墨淡道:“受了点轻伤。”
听到他亲口说出自己受了伤,乔俏心口都紧了一下。
难怪他捂着这么久不肯说,原来是受伤了。
乔俏伸手掀衣服:“我看看。”
邵京墨轻按住她的手:“不用看,没事。”
乔俏问:“为什么不能看?”
邵京墨看着她:“怕吓着你。”
一句‘怕吓着你’让乔俏感觉心口像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很微妙的感觉。
她固执的去掀开衣摆:“我就看一眼,我不信掀开是血淋淋的画面。”
她非要掀开,邵京墨便没有再阻止,由着她掀开。
只是乔俏当掀开后,不过两秒,立马就拉下衣摆盖住,她转头看向邵京墨。
邵京墨声音疲惫:“吓着了?”
乔俏鼻音很重:“真的渗血了。”
邵京墨怕她哭,将她推开:“你先回莫家那边,我明早来接你。”
他开始赶人。
乔俏偏不走:“邵京墨,去医院吧,你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她现在不好奇他怎么受伤的,只想他赶紧去医院冲洗包扎一下。
“不用去医院,小伤。”他淡声拒绝。
乔俏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当即就说:“你要是不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我现在就跟你闹离婚。”
邵京墨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真?”
乔俏掷地有声:“当真。”
邵京墨轻笑。
他这无所谓的表情让乔俏很心窒,以为他不当回事,却又听到他说:“离婚总归要比丧偶好听,为了不让你早早成寡妇,我怎么也要熬到你来跟我提离婚那天,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很疼
乔俏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刚才那话。
气氛渐渐变得凝固,她忽然有些明白,原来邵京墨说这些话都是在赶她走的意思,他是不是不想她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么一想,倒是有这个可能。
乔俏迅速调整好心态,懒得跟他那独裁的脾气计较,视线停留在他腰腹那块位置:“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医院,但你的伤明显需要重新处理,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这么说,最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伤成什么样,心里好有个数。
至于会不会处理伤口,她会一点,但比起专业的医护人员肯定不一样,就看邵京墨自己放不放心了。
她静等邵京墨的态度,心想他多半会拒绝,自己再磨一下他,磨到他做出选择,要么去医院,要么让她来,但邵京墨的态度特别让她意外,他竟然直接同意了:“可以。”
乔俏眉梢轻佻:“你信我啊?”
邵京墨唇角牵动:“信。”
乔俏干巴巴的笑:“我都不信我自己。”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信你信谁?”他的语气淡到没一丝起伏,明明是一句戳心窝子的话,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来却特别平淡。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话怪别扭。”乔俏听着心里确实别扭,现在最担心他身上的伤,也怕他疼得难受。
她转身出去。
道西和客房服务一同等在外面,乔俏出来直接问那个客房服务:“有急救箱吗?”
客房服务点头:“有的,我这就去拿。”
道西问道:“乔小姐,那位邵先生怎么样?”
乔俏刚想说他身上有伤,忽然想起邵京墨对他身上的伤闭口不谈的态度,猜测他应该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他受伤的事。
她回道西:“他好像有点感冒,不过没什么大碍,吃药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俏并未意识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道西心里倒是揣着明白,只是感冒怎么用得上急救箱?显然不是小感冒那么简单,但道西没问太多不该问的话,默默退到一边。
客房服务很快送来了急救箱。
将急救箱递给乔俏后,来不及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门就被乔俏关上了。
乔俏拎着急救箱到床边,见邵京墨闭着眼睛,一时间心慌的程度跟刚才进来看到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差不到哪去。她在床边坐下,伸手晃了晃他:“邵京墨?”
邵京墨没睁眼:“别晃,没死。”
乔俏气呼呼道:“没死就睁开眼,老吓唬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连着吓两次,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已经快承受不了这样的惊吓负荷。
邵京墨缓缓睁开眼,也没看乔俏,抬手就开始解扣子。
乔俏见状,磕磕巴巴问:“就,就把衣摆撩,撩起来可以吗?”
邵京墨正在解扣子的手一顿,侧目望向她:“可以。”
“那行,你先别动了,我来帮你处理伤口。”乔俏动作很是爽利,熟练地将急救箱打开,拿出里面的消毒水、碘伏、棉球等急救用品。
这个时候她也不拘束,跟邵京墨说了一声:“那我开始了?”
邵京墨深沉的眸光凝着她,应声道:“好。”
得到邵京墨的回应,乔俏先消毒双手,再小心翼翼将邵京墨的下衣摆慢慢撩起。刚才她就暗戳戳的觊觎邵京墨的身材,这会儿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已然没那心思去欣赏,必须赶紧处理伤口要紧。
她咬着牙,继续往撩衣摆。
腰腹上的绷带露出来,乔俏看见绷带上的血迹时,变色微微一变:“这就一会儿功夫,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再这么流下去,你会……”
死那个字就在嘴边,她想了想觉得不吉利,还是把这个字咽了回去,小声说:“血已经浸染整块绷带的面积。”
刚才她撩起邵京墨衣服也看到了绷带浸染血迹,不过刚才没这么大面积。
这才过几分钟,鲜血浸染的面积大了好多。
邵京墨看着她为他担忧时的样子,有那么片刻恍惚的觉得她竟然也在意他:“放心,死不了。”
乔俏反驳回去:“你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人失血过多也会死吗,你以为你是钢铁做的啊。”
邵京墨扯了扯唇角轻笑:“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记再而三提醒我的年纪。”
乔俏哼了声:“你本来就是三十多岁的人,又不是我刻意把你说老了。”
邵京墨不作声,静静看着她。
“邵京墨,你疼吗?”乔俏已经将下摆的衣服撩到一半。
邵京墨没回应她。
“邵京墨?”乔俏紧张起来,又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很疼?”
邵京墨没有错过她眉眼里的紧张,柔声回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都疼。”乔俏拧紧了眉心:“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先给你拆开绷带,拆的过程肯定会更疼,你要忍着啊。”
“好。”他应道。
她说完就开始上手,找到绷带的结头慢慢解开。
绷带一点一点从他腰腹上解开的这个过程里,无疑会牵动他的伤口,当完全解开后,乔俏看见了他腰腹上的刀伤,约莫有七八厘米长,血汩汩往外流,一看就伤得很深。
邵京墨见她眉头拧得很紧,问道:“怕吗?”
乔俏抬眼,虽然她平时怂怕怂怕没什么骨气,但在这些血腥气面前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怕。”她摇头。
邵京墨:“胆子挺大。”
乔俏反驳他的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她一边跟邵京墨说话,一边从打开碘伏,用棉球一点一点涂伤口周围,她的手法不专业,包扎止血也只是在大学里学过,都快忘完了。
不过好在她够细心,进行重新包扎的时候,为了避免伤口再次感染,用了加塞包扎法,这种包扎可以有效起到预防细菌侵入,只不过止血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包扎过程中,乔俏发现衣服特别碍事,直接上手去解邵京墨的扣子。
邵京墨静静看着她,未阻止。
乔俏刚解开一颗扣子,抬眼对上他深沉的眸子,立马解释:“我解你衣扣是为了方便包扎,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人。”
保守秘密
其实不解释也没什么,她这特意解释倒显得好像她图谋不轨。
偏生邵京墨这个时候还问她一句:“哪种人?”
乔俏捏紧了他的纽扣:“……怕你以为我会趁你虚弱对你做什么。”
“言重了,邵某没有这样的担心。”他的语气很平稳:“哪怕你现在趁我病,要我命,我也不会反抗。”
乔俏呵呵笑:“你当然不会反抗,就你伤成这个样子,有力气反抗吗?”
邵京墨反问:“你说呢?”
乔俏嘁了声:“少逞能了,现在也就嘴巴厉害。”
他苦笑。
乔俏捏紧他纽扣的那只手松开,然后闷着头,继续解下一颗纽扣。
其实她也挺想问邵京墨,为什么这么信任她,难道真不怕她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做些伤害他的事吗?
虽然她也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可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譬如她,就时时刻刻都防着邵京墨,反而邵京墨是真的一点都不防着她,还敢让她给他处理伤口。
气氛很快安静下来。
她动作麻利,迅速解开邵京墨身上的衬衣纽扣,精壮的胸膛袒露,块块沟壑分明的腹肌,无不吸引乔俏的眼球,不过再怎么吸引,乔俏现在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老老实实将衣服拉开,继续刚才的包扎。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伤口流血似乎没那么多了,乔俏暗暗松了一口气。
包扎期间,她时不时瞄一眼邵京墨的反应,他是真的淡定,好似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反倒她自己紧张得满头大汗。
“好了。”她说,气有些喘。
“谢谢。”他道完谢谢,准备将衬衣纽扣一颗一颗扣上。
乔俏见他连抬手的动作都那么吃力,便主动说:“我帮你扣吧。”
邵京墨难得跟她客气:“刚才已经很麻烦你了。”
“再麻烦一下也累不死我。”乔俏把手伸过去,动作很自然的从上往下帮他系扣子。
系扣子的时候,她尽量忽视头顶的视线。
奈何那道视线过于炽热,乔俏有些顶不住,一抬眼就对上他的目光,她故作凶巴巴的语气:“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邵京墨应道:“好。”
乔俏微愣:“……?”
邵京墨见她表情呆傻,语气柔和道:“你不是说不能看着你吗?我知道了,不会再看着你。”
说完,他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乔俏:“……”
咦,这么乖啊。
一直以来邵京墨在她眼里的形象都是独裁得不行,哪次不是非得要她听他的?以至于她每次在邵京墨面前都浑身反骨。
“邵京墨。”她喊他名字。
邵京墨应了声嗯,但并未转过视线来看她。
乔俏坏笑:“我让你不看我,你就不看我,你怎么这么听话?”
邵京墨干脆闭上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乔俏见他闭上眼睛,就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这人没打算理会她了。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一直都没有问过他是怎么受伤的,虽然不问并不代表她不好奇。这么深的伤口,刚才解开绷带的时候一直在流血,他是不是遭遇暗杀了?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她清了清嗓子又喊道:“喂,邵京墨。”
邵京墨依然没搭理她。
乔俏不气馁,连着喊:“邵京墨,你理一理我嘛。”
邵京墨闭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乔俏压低了声音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邵京墨:“一点意外。”
乔俏追着问:“什么意外?”
邵京墨并不打算告诉她,所以话到此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乔俏本来就好奇,没问到不甘心:“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婆吧,自己人你见什么外,告诉我呗。”
一句‘我也是你老婆’,让邵京墨睁开眼。
乔俏本来就是故意说那句话,想看看邵京墨会不会有反应,一看果真有,她暗暗窃喜:“你说说嘛,我想知道。”
邵京墨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努力套他话时,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格外生动,她在他的回忆里长大,也永远和回忆里一样时刻让他心动着。
看了她片刻,他才缓缓开腔:“真想知道?”
乔俏点头如捣蒜:“嗯嗯。”
邵京墨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一点。”
乔俏暂停系扣子的动作,很老实的往邵京墨面前凑:“你说,我听着,保证给你保守这个秘密。”
邵京墨唇角溢出低笑:“这不是什么秘密。”
乔俏:?
邵京墨:“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
乔俏:“……”
不想告诉她就算了。
她也放弃了问,正要起身,手却被拉住。她低头看去,是邵京墨的手,他最后一颗纽扣还没扣好,大概是以为她要走,才忽然拉住她手腕。
乔俏说:“我又不走。”
邵京墨并未松开她的手:“生意上的事,交易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小心受了伤。”
听到邵京墨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乔俏很意外,他真的什么都跟她说诶。
她好奇的追问:“交易怎么会出问题?”
邵京墨:“出了内鬼。”
“抓到内鬼了吗?”她又问。
邵京墨话不多,只嗯了声。
乔俏知趣,没有再好奇的追问下去。
闷了几秒,意识到现在应该很晚了,她示意邵京墨松松手,邵京墨将手松开,她得了空,拿出兜里手机看了下时间。
快到十一点,果然很晚了。
她收起手机,问道邵京墨:“你要不要跟我一去莫家?”
邵京墨:“不去。”
乔俏语气为难:“可我答应了莫老夫人,带我的小叔叔一起过去。”
邵京墨:“你没有告诉莫老夫人我们的真实关系?”
“没有。”她很直白的语气:“我在外是不会说自己已婚的。”
邵京墨垂下眼帘,淡道:“你可以如实转达情况。”
乔俏瞪大眼睛:“说你受伤了?”
邵京墨:“嗯。”
“那还是算了,我就说你有其他事情暂时不方便过去吧。”她觉得这样说才合适,要真告诉莫老夫人,她小叔叔受了伤不能过来,莫老夫人肯定会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解释起来很麻烦。
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邵京墨看着乔俏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大概过了两分钟,乔俏又回来,邵京墨听见声音睁开眼,见她没走,以为是忘了什么没拿,但却听她说:“我把道西打发回去了,今晚我睡沙发,你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邵京墨平静的眸中有了一丝波澜:“你……不回莫家?”
“不回了啊。”她去到沙发那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坐姿很随意:“我已经给希希发了短信,告诉她我今晚不回莫家那边,她知道的,道西回去也会告诉莫老夫人。”
不回去的原因,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不放心邵京墨一个住店酒店。
万一他半夜伤口发炎,导致发烧晕倒了怎么办,身边总要有个人吧?
一抬眼,发现邵京墨看她的眼神特别深,她敷衍解释:“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当是我不想当寡妇吧。”
担心他的肾
这一夜过得还算相安无事。
虽说乔俏担心邵京墨身边没人,但她在这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晚上她实在是睡得太死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到床上去了都不知道。
而邵京墨因为抱她,意料之中的牵动了伤口,他忍着腰伤传来的不适,俯身给她掖被子。
乔俏翻了个身,顺势抱住邵京墨手臂,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邵京墨试图将手臂抽回,但她似乎把他的手臂当成了什么要紧的珍宝,紧紧搂着不松开,嘴角还翕合着说了什么,太小声,他没听清。
邵京墨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在她身侧躺下。
当他刚刚躺下,乔俏边循着他身上的热气挪过来,他瞧了她一眼,趁着她挪过来时,顺势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再往她后脑勺延伸,她立马就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邵京墨看着怀里的少女,唇角动了动,轻声说:“是你自己过来的。”
乔俏已然沉睡在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后,有多主动往邵京墨怀里拱。
次日清晨。
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乔俏从邵京墨怀里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本想伸一个懒腰,但手臂未能伸展开。掌心触及到暖热的硬块,她以为是沙发壁,便又往那‘沙发壁’拱了拱。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沙发怎么会这么暖和?而且还有淡淡的碘伏气味……
想到某种可能,乔俏倏地睁大眼,抬起眼帘定晴一看,眼前画面吓得她猛地坐直,彻底精神了。
邵京墨靠坐在床头已经有半个钟头,他没下床,也没有打扰她睡觉,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她幽幽转醒。他看着她伸懒腰,看着她往他怀里拱了拱,最后看着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坐直后一脸惊魂未定的望向他。
对视片刻。
空气静得有些尴尬。
“昨晚睡得好吗?”
是邵京墨先开腔,打破这一刻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乔俏小脸发热,瞥开视线不敢看他,小声回:“睡,睡得很好。”
一晚上都暖烘烘的,她还纳闷平时开一整晚空调也没有昨晚睡得舒服,原来是睡在邵京墨怀里,她可真行!
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她完全不记得了。
她低头悄悄检查了一下身上衣物,都是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对,然后再小弧度挪动一下四肢,也没有什么酸疼的异样。
还好还好,邵京墨是个正人君子,昨晚没对她做什么。
她所想皆表现在行为里,让邵京墨想忽视都难:“放心,以我现在的情况,对你做不了什么。”
这话是让乔俏安个心,可乔俏听完之后自动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小叔叔,您那伤在腰腹上,那个位置贴近肾脏,会不会也伤着肾了?”
乔俏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清澈的愚蠢。
乍一听没有调侃的意思,她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他腰腹上的伤会不会伤到内脏。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她起来贼精贼精,却又时刻透着明明白白的蠢,因为她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问不合时宜的话。
譬如此刻。
邵京墨看着她:“你是担心我的伤,还是担心我的肾?”
乔俏如实回答:“都担心啊。”
邵京墨凝着她的眸光深了一些:“没伤到肾,也没什么影响。”
乔俏哦了一声:“那就好。”
她笑了笑,算是替邵京墨开心吧,至少没有伤到内脏。
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忽然看向邵京墨,赶紧摆手解释:“声明一下哈,我只是担心你伤到了内脏,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指什么,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刚才邵京墨会不会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性福吧?老天爷,她真没这么想!
见邵京墨没作声,乔俏以为她不相信,忙不迭整理一下衣裳,继续跟他解释:“我真没觊觎你,我也没想过以后,我真的真的就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而已。”
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邵京墨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她瞄了一眼邵京墨的脸色,啧,那脸色不怎好的样子,怎么自己解释清楚后他好像更生气了?
一定是刚才那话冒犯到他。
下次说话一定过脑子。
不能再想什么说什么。
乔俏迅速挪下床去了卫生间,她洗漱出来,见邵京墨也已经起床,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乔俏放缓了步伐,轻手轻脚朝邵京墨走过去。
邵京墨身上仍是昨天那件黑衬衫,经过一晚有些褶皱,不过不打紧。此时他一只手举着手机听电话,一只手插在一侧裤兜,高挑的身形矗立在那,犹如一堵人墙。
昨晚她是见识过他的身材,只不过那时没心思仔细欣赏,这会儿倒是有些暗暗后悔当时没多看两眼。
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保养得那么好,真不多见。
她走到邵京墨身侧,他发觉到她的出现,很自然的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听电话。乔俏没有打扰他,无聊的抬起手,用手指在面前落地窗上画画。
她画了一朵花、一朵云、还有一个笑脸,最后再写上自己的名字,开心的笑。
她笑得憨憨傻傻的,并未发觉邵京墨正看着她做那些生动的表情。
他就这么看着她许久,直到电话那边的人将事情汇报完,结束通话,他这才侧过身来。他一动,乔俏有所发觉,转身时先将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
“小叔叔,您接完电话了?”她笑眯眯问。
昨天虽然一口一句邵京墨,但那是昨天。今天从早上醒来开始,她就一直老老实实喊他小叔叔,说话语气也没昨天那么趾高气昂。
邵京墨将手机收起:“我接了多久电话,你就在旁边等多久,有什么事?”
乔俏两手交握在面前,姿态忸怩:“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要继续住酒店吗?”
“看情况。”邵京墨问她:“你想住哪里?”
乔俏说:“酒店可能没那么安全,我得先去一趟莫家,然后再去黎公馆,希希说,等小叔叔您来了,我们就一起去住黎公馆,那里安全。”
她以前是大胆得很,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他是被迫娶了她
白家的事,她之前可以说毫不知情。
也是这趟来京城,她才听乔母说起这件事,乔母说的不算具体,不过也让她就知道了大概,总之她也算是弄清楚了爷爷让自己跟邵京墨结婚的真正原因。
爷爷是想让邵京墨罩着她,不被白家抢去。
她又不是邵京墨的亲侄女,跟邵京墨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要是遭难了,邵京墨完全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被白家抢去。要说那白家,根本没有和她适婚年纪的男人,她被抢过去难道给白家主做妾?
她才不要!
嫁给老头做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母说,爷爷很后悔当年的对赌,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嫁给邵京墨,成为邵京墨的妻子,这样一来,她要是有危险了,邵京墨也会看在她是他妻子的份上,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促成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由爷爷指婚,邵京墨就算想拒绝,也会看在爷爷这么多年对他的养育之恩以及栽培之恩的份上,答应娶了她。
一开始乔俏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她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非要她嫁给邵京墨?
从乔母那里知道真相后,她才意识到,真正委屈的人大概是邵京墨才对,他是被迫娶了她。
他都是为了还爷爷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娶了她这个麻烦之后,还要罩着她对抗白家。
就昨晚那情况,换做以前她应该是不会管邵京墨死活的,哪里还会留下跟他共处一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需要他罩着,她只能眼巴巴的讨好邵京墨多一些,保住小命要紧。
只不过,她才知道真相,一时间没法完全熟练,还是有点管不住自己那骄傲的性子,会忍不住跟邵京墨作对,昨晚她怼了他好几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你想去便去,不用同我说。”邵京墨淡道。
乔俏手指搅在一起,心情略复杂:“同你说,是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邵京墨侧目看她。
乔俏迎上他的目光:“本来昨晚就是来接你去莫宅,后来因为你的伤……”
提起他的伤,乔俏问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痛吗?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伤口有没有发炎?要不要换药?”
邵京墨从她眼里看到了关心,看着像发自真心,但他很清楚,她不过只是想讨好他罢了。
“感觉良好,不疼,不用看伤口没有发炎,你昨晚包扎得很好,预防了细菌感染。”他一口气回答完,顺便提了一句:“在我面前不用刻意这样,保持你惯有的态度,譬如昨晚。”
昨晚?
句句怼他?
阴阳怪气内涵他?
倒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怕一发不可收拾,要是哪次没管住嘴硬生生得罪了他就完了,到时候一气之下完全不管她死活怎么办?
未雨绸缪,她得重视起来,以后不能再在他面前任性了,腹诽藏在心里就好。
“那您……”她见他眼神变化,把‘您’字改成了平日大呼小叫的‘你’字,继续问道:“那你跟我一同去莫家吗?”
邵京墨抿了抿唇角:“明天去可以吗?”
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乔俏忙点头:“可以啊,那我们就明天再过去吧。”
说完,她转身去拿手机给黎希雾打个电话说一下,以免黎希雾担心。可又想到邵京墨没有表态今天去不去黎公馆,她又倒回来,眼巴巴的望着他。
邵京墨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今天先住酒店,明天去拜访了莫老夫人再去黎公馆住。”
乔俏咧嘴笑,然后点头。
邵京提醒她:“五天后回星洲。”
乔俏咧开的嘴角收拢,恹恹的声音回:“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酒店度过了一整天。
邵京墨上午接了几通工作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下午就一直在开视频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休息几分钟,又继续开,乔俏没事做,在室内频频打哈气。
她的囧样都被邵京墨看在眼里。
而她自己也在邵京墨面前也不怎么在乎形象。女孩子嘛,只会在出门逛街的时候,以及谈恋爱的时候才会在乎自己形象,所以在邵京墨面前,她完全就是真真实实的自己。
她大概是太无聊了,而邵京墨见不得她这么无聊,有一场会议把她叫过来旁听。
乔俏嘟嚷着埋怨:“我哪里听得懂啊。”
邵京墨脸色严肃:“听不懂也得听,这次回星洲,你得进公司历练。”
她下意识反驳:“公司不已经是你的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历练,就算历练了又有什么作用,我能把你挤走继承公司吗?”
邵京墨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你要是有这个能耐,当然可以。”
乔俏耸肩:“显然,我爸都没有这个能耐,而我就更没有这个能耐了。”
邵京墨扯唇轻笑:“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
“不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她反驳,找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主要是竞争对手是你,我注定了没胜算,干嘛还去吃这个苦?”
邵京墨:“理由听着倒是正当。”
乔俏嘿嘿笑。
邵京墨看她一眼。
乔俏立即将笑容收敛起来:“别那么严肃嘛,抛开我争不过你这个事实,也还有一个原因的。”
还有什么原因,邵京墨并不好奇,也没有再继续问她。
可乔俏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在邵京墨面前说:“我是你名义上的老婆,夫妻财产是共有的,有你管着公司我也不会缺钱花……是吧?”
最后‘是吧’那两个字,说得特别小声,没什么底气。
不过邵京墨听得很清楚,他意外她会承认两人是挂名夫妻这个事实,心里有几分畅快,笑了笑说:“确有道理。”
得他认同,乔俏的表情略显得意:“你看,你都这么说了……”
话未说完,被邵京墨打断:“不过我这个人比较介意自己妻子坐享其成,还是一起勤奋比较好,回星洲就跟我进公司,没得商量。”
乔俏垮着脸:“做你秘书吗?”
邵京墨:“都行。”
乔俏:“是正经秘书吗?”
邵京墨静静看着她。
乔俏坏笑:“秘书要穿黑丝,那我也要穿吗?”
邵京墨嗓音沉了一些:“安静。”
她没好气回:“知道了。”
这语气有点冲,跟平时她怼邵京墨的语气一样,是那个味儿了。
邵京墨唇角弯了弯,伸手打开视频连线。
视频会议开始,乔俏不敢溜走,只得老老实实旁听。邵京墨会议视频全程说的都是英文,非常流利的英式发音,乔俏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一个外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邵京墨说的英文太催眠,乔俏撑着下巴在他旁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就睡一起
她睡着了,手掌心撑着脑袋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斜,眼看要栽下去时,邵京墨伸手托住她下巴。
虽然制止了她栽倒,但也让乔俏醒了来。
迷迷糊糊见邵京墨的手托着她下巴,她赶紧坐直,甩了甩脑袋:“抱歉抱歉,是你说话太催眠,我不小心睡着了。”
邵京墨将手收回,淡淡的语气说:“专心一点。”
乔俏点头:“哦,好。”
接下来邵京墨继续开视频会议,二乔俏继续在旁边打瞌睡,好几次都是自己清醒过来,最后一次终于还是撑不住眼皮以及沉沉的困意,脑袋一歪——
邵京墨再次及时伸手托住。
事实上这场视频会议他开得也不专心,注意力时刻都分散在她身上,生怕她因为打瞌睡摔倒。
而接下来他一只手托着乔俏脑袋,支撑着她不摔倒,一边静下心来继续接下来的视频会议,倒是视频那边的一众人,怎么看都很疑惑,自家boss为什么视频会议的时候伸着一只手在旁边??
终于到了晚上,乔俏点了晚餐。
关于下午旁听视频会议,却频频打瞌睡这件事,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邵京墨也没怎么说她,她偷着窃喜。
一整天下来,乔俏也没有问邵京墨关于昨晚她什么时候上床这件事。
直到今晚准备睡之前,她抓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咬了咬牙关对邵京墨说:“我今晚可不可以也和你一起睡?”
彼时邵京墨刚从卫生间出来,淡淡的视线看了她一眼:“随你。”
乔俏咧嘴笑,抱着枕头上前:“需不需要我帮你换药?”
邵京墨:“我已经换过了,不用麻烦你。”
乔俏拧眉:“你自己换过了?什么时候?”
“卫生间。”
“……哦。”
她看着邵京墨走向大床,掀开了被子,她紧跟着去到大床一边,直接抬脚上床,把枕头一放,掀开被子躺下。
邵京墨看着已经躺进被子的乔俏,他沉默片刻,没有躺下来,而是拿起枕头转身。
乔俏见状问道:“你不睡床上?”
邵京墨回她:“你睡吧,我睡沙发。”
“啊?”乔俏立即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那不行,你受了伤不能睡沙发,还是我来睡沙发吧。”
邵京墨:“你好好睡着。”
乔俏已经穿好了鞋:“可你身上有伤。”
“无碍。”他已经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
乔俏皱紧了眉头,邵京墨从来没对她动手动脚过,一点亲密都没有故意制造,所以她很放心一起睡。这么久以来,反倒每次都是她对他动手动脚,不小心制造了好几次亲密暧昧。
她可以笃定邵京墨对她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可以笃定,昨晚肯定是她自己爬上床的。
虽然邵京墨对她没感觉是好事,但她总觉得他似乎有点过于嫌弃她了……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他罩着保命,她抓起枕头赶紧下床,在邵京墨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沙发,然后当着邵京墨的面躺上去:“好了,沙发是我的,你去睡床吧。”
邵京墨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确定?”
乔俏点头:“确定啊。”
说完她翻个身,面朝沙发壁:“我睡了,别打搅。”
她故意说要睡了,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没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反倒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过头想瞄一眼情况,这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邵京墨。
他俯身,将她抱起。
她受了些微惊吓,怕摔下来,两只手臂紧紧抱着邵京墨的脖颈:“你干嘛?”
邵京墨:“睡床上。”
乔俏讲道理:“可你身上有伤,睡沙发不好。”
邵京墨脚下一顿,垂着眼帘看她:“你很担心我?”
他是她的靠山,她当然担心他了,于是点头:“嗯呢。”
她应声之后,看见他唇角噙着的笑意深了些许,随后便听到他说:“那就睡一起。”
引火上身
酒店的床很大,乔俏睡在床边上,和邵京墨中间隔开的距离还能再躺两个人都没问题。
即使邵京墨闭着眼睛都知道乔俏离他有多远,沉声提醒道:“当心滚下床。”
乔俏双手揪着身上被子,很笃定的回道:“才不会。”
邵京墨没再说什么,侧过身,呈背对着乔俏的睡姿。
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下,乔俏没法在和邵京墨共睡一张床的时候,还能当做跟平常一样安睡,她撑着眼皮儿数羊,也不知道数了多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这一声咚响过于震耳。
邵京墨睁开眼,侧目看向身侧的方向,已然不见乔俏的身影。
他拧着眉心坐起身:“乔姽姽?”
没应。
邵京墨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时,乔俏的手伸起来扒拉在床沿边,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呢。”
说完,她手指头抠着床沿慢慢爬起来。
对上邵京墨疑惑且审视的目光,她囧囧的低下头,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以为边上还有位置,谁知道一翻……就,就……”
邵京墨替她把话说完:“就滚下床了。”
乔俏闷着头不敢看他:“嗯。”
邵京墨下了床,绕过床尾朝她走来,屈膝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指尖撩她额前的刘海,柔声问道:“摔着哪里了?”
乔俏扁了扁嘴:“屁股。”
主要是屁股先着地,受力面积都在屁股上。
早知道就不坚持睡边上,明明心里很清楚邵京墨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还给自己找罪受,她也真是该。
邵京墨问她:“很疼?”
乔俏想说可疼可疼了,一看面前的人可是邵京墨,硬生生把委屈咽了回去,说:“也还好。”
邵京墨伸手:“来。”
乔俏说:“我可以自己起来。”
不容她拒绝,邵京墨强势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乔俏说了声谢谢,邵京墨垂着眼帘看她:“不是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喊疼说委屈,你也可以,不必忍着,说什么做什么我照单全收。”
乔俏很意外的看向他。
邵京墨挑眉:“有这么意外?”
她点点头,表情乖巧。
邵京墨俯身给她理了一下被子,转身绕过床尾在另一边坐下:“你只需知,从今往后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太意外,我们是夫妻。”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
乔俏这次很主动的挪过来挨着他,她的主动,让邵京墨正要掀被子的手一顿。
乔俏唇畔漾着一点点弧度,她看着他下颌,小声问:“你刚才抱我了,有没有扯到腰上的伤口啊?”
她语气里掺杂着担心。
但邵京墨对她的担心不以为意:“没有。”
语气冷冷淡淡的。
“没有就好。”乔俏皱了一下眉心,好在她已经习惯了邵京墨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她趁着现在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做什么你都会替我兜着?”
邵京墨躺下,面向天花板:“看事情程度。”
尽管他没明确说都可以,一句看事情程度足以让她偷着乐。她知道他应该不会是随便说说,既然说了肯定会做到,有他口头承诺,她心花怒放,不由自主往他身边挨更近了。
挨得越近,她越得寸进尺:“小叔叔,你以后可不可以更迁就我一点?”
邵京墨绷直了身体一动未动,鼻尖若有似无的馨香自她身上而来,相比起昨晚,此刻竟更难熬一些,他的喉咙有些发紧,语气低低沉沉:“我平时还不够迁就你?”
“平时?”她好像没发觉:“有吗?!”
邵京墨没搭话。
而此时乔俏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紧挨着邵京墨身体,这是在她清醒的情况下主动挨他这么近,她身上香香的,不是衣物的香氛,是从她皮肤上散发出来的香氛,一丝一缕悄无声息牵动着邵京墨的心魄,撩人心神。
她勾人而不自知。
还一个劲往他身上凑,试图在他身上取暖。
邵京墨浑身绷紧,随着她越来越没边界的靠近,他不禁感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制止力,在此刻险些溃不成军。
“乔姽姽。”他沉声喊道。
乔俏扬起头:“啊?”
邵京墨说:“够了。”
乔俏没明白:“什么够了?”
邵京墨咬牙切齿:“别靠这么近。”
别靠他这么近?
明明一开始是他说的,不要睡边上,靠过来一点,现在她靠近一点,他反倒不自在。
她说:“是你刚才说,不要委屈自己,我想在你身上取取暖,这都不行?”
邵京墨:“……”
她就是仗着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乔俏从没谈过恋爱,平时满嘴黄腔,实际上纯情得不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尤其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么蹭邵京墨,是会蹭出事情的。
更何况邵京墨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她再这么撩人而不自知,迟早有一天会引火上身。
翌日下午。
乔俏跟邵京墨一起去了莫宅。
这个时间,黎希雾正和外婆在院子里围着炉子煮茶,昨晚下了雪,积雪还没有化完,柚柚一刻都闲不住,戴上保暖防水手套一直玩雪,蹦来跳去,整个院子里就她的嗓门最大。
咬咬对雪不感兴趣,乖乖坐在妈妈身边,他两手托腮,一会儿认真看妈妈煮茶,一会儿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妹妹在哪里。
无烟碳红滚滚的,火候正是最好的时候。
关素灵拿了竹镊子,将烤香的栗子和花生还有桂圆挪到铁网边上,那里受热面积小,腾出位置来,她铺了几个柿子和几个橘子在上面。
待栗子和花生凉了一些,黎希雾拿了两颗栗子,剥了壳递给咬咬,再把另一颗给蹲在不远处独自玩雪的柚柚。
“宴笙。”黎希雾扬声喊道。
柚柚听见妈妈喊她,赶紧将手里的雪都拍掉,一蹦一跳朝着这边过来:“我来啦~”
黎希雾伸手:“来吃栗子。”
柚柚一蹦一跳到黎希雾面前,因为带了手套,不方便自己拿,就张嘴:“啊~”
黎希雾将栗子喂到柚柚嘴里:“细细嚼,慢慢咽,别噎着。”
柚柚点头:“嗯嗯,宴笙知道。”
端方淑女和端方君子
之前柚柚经常喜欢说‘柚柚知道’‘柚柚喜欢’‘柚柚也要’。
自从叫她大名之后,她每次都说‘宴笙知道’‘宴笙喜欢’或者‘宴笙也要’。
咬咬还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但如果黎希雾或者裴荆州叫他砚归,他也是会有反应的,只不过不如叫他咬咬这个名字的反应明显。
柚柚吃了栗子,还吃了两颗花生,吃完又继续去玩雪,这次柚柚把咬咬也拉了过去,咬咬对玩雪没兴趣,那是最无聊的事情,但是柚柚一撒娇,咬咬就妥协了:“好。”
“欧耶~”
柚柚开心地手舞足蹈。
手套上的雪不小心在咬咬身上蹭了一些,咬咬并没有生气,自己用手拍干净。
黎希雾瞧着这一幕格外温馨,转头就对外婆说:“虽然咬咬性子淡,但在柚柚面前完全不一样。”
关素灵剥了一颗栗子给黎希雾:“那当然了,柚柚可是他一母同胎的亲妹妹,除了你和荆州啊,柚柚就是咬咬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黎希雾吃着外婆给她剥的栗子,眼里盛着柔柔的笑:“是啊。”
关素灵又递了两颗剥好的花生给黎希雾:“来,吃花生。”
黎希雾见状,柔声说:“外婆,我自己剥着就好,您吃。”
“你疼你的儿女,我自然要疼我的外孙女,各疼各的,来,拿着。”关素灵把花生塞黎希雾手里:“你发现没,虽说心里疗愈有一定的作用,但其实柚柚给咬咬带带来的疗愈更多。”
这一点确实不可否认。
黎希雾说:“我们大人只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去了解他,咬咬有时候也会怕麻烦我们,他的心思太敏感了,常常会将心事压在心底,但是他会毫不保留告诉柚柚,这就是一件好事。”
关素灵拿竹镊子翻了翻铁网上的橘子和柿子,笑吟吟道:“是啊,好在有柚柚,两兄妹感情要好,那就比什么都好。”
黎希雾转头看着咬咬和柚柚所在的那个方向。
柚柚把捧起来的雪塞到咬咬手里,咬咬没有戴手套,但并没有因此嫌弃柚柚捧给他的雪。反倒是柚柚忽然意识到咬咬没有戴手套,怕冻着咬咬的手,赶紧将咬咬手里捧着的雪全部拍掉。
拍干净了,还捧着咬咬的手哈气,试图给咬咬的手暖和暖和,边哈气边说:“对不起,哥哥。”
咬咬摇头说:“我不冷。”
“但是冻手呀。”柚柚放开咬咬的手,扭头就对旁边的佣人说:“阿姨,可以帮宴笙再拿一副手套吗?宴笙的哥哥还没有手套,谢谢~”
一声阿姨叫得旁边的佣人心都要化了,连忙应道:“好的,我这就去拿。”
佣人来去很快,将一副新的手套拆开,上前给咬咬戴上。
这副手套跟柚柚手上的材质一样,里面保暖外面防水。
柚柚把手伸向咬咬,展示自己的手套:“哥哥你看,宴笙的手套是粉色的,哥哥的手套是蓝色的。”
咬咬说:“你的好看。”
柚柚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夸:“哥哥的手套也好看。”
这边。
关素灵拿起煮茶壶给黎希雾的茶杯里添了新茶水,两人聊得兴起,管家疾步走来:“老夫人,乔小姐来了。”
关素灵闻声抬眼:“是俏丫头?”
管家点头:“是的,今天乔小姐不是一个过来,她还带了一位长辈。”
“长辈……”关素灵看破不说破:“领来的这位长辈,想必就是她的小叔叔吧,快把他们迎进来。”
管家点头,转身去迎人。
关素灵看向黎希雾:“这丫头瞒得可紧,要不是前天晚上道西回来跟我提起,我还真以为那是她长辈呢。”
黎希雾浅抿了一口茶:“乔俏和那位邵先生关系也不是很亲近,他们之间有一些没说开的矛盾,外婆,您待会儿别当面提她跟邵先生的关系,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关素灵领会:“外婆明白。”
乔俏今天端庄了许多,跟在邵京墨身边走路都是规规矩矩的,像世家千金培养出来的淑女,跟平时形象大相径庭。
她的长发没有卷,蓬松的披在身后,身上穿了一件燕麦色羊绒大衣,内里搭了一条白色针织裙,过膝的长度,下面配了一双白色短靴。
从头到脚都格外的淑女。
身侧的邵京墨则是一袭黑色毛呢大衣,昂藏七尺的身躯挺拔笔直,冷峻的容颜看着格外清冷,倒是他手里拎着的一个深棕色礼品盒,让他看起来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两人走在一起,画面竟是金童玉女那般登对。
关素灵伸手碰了碰黎希雾胳膊:“你看,俏丫头跟她身边那人走在一起,挺有夫妻相。”
黎希雾原本没觉得,但是外婆这么一说,她仔细看了下:“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在黎希雾看来的夫妻相,并不是乔俏和邵京墨有几分气质上的相似,而是气质上的般配,乔俏为端方淑女,而邵京墨为端方君子,这么一看,确实登对。
眼看着乔俏和邵京墨已经走近,关素灵示意道西:“看座。”
道西上前挪座位。
“外婆,我又来了。”乔俏嗓音甜糯糯的,一过来就热情的跟关素灵打招呼。
关素灵笑吟吟看向她:“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昨天没来,今天也不会来了呢。”
乔俏说:“怎么会呢,我提前跟希希说了今天过来,就一定会过来,这不,我又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还说蹭饭呢,上次来就吃那么点,这次来了可要把上次少吃的补上。”关素灵说着,视线看向乔俏身侧的男人,问起:“想必这位,就是俏丫头的小叔叔吧?”
邵京墨侧目看着乔俏。
乔俏头皮发麻,干笑着向莫老夫人解释:“外婆,他是,是我的……我的……”
这是乔俏第一次在外介绍邵京墨跟她关系,难免有些说不出口,尤其是邵京墨原本还是她小叔叔,她过来路上想的那些介绍此刻全都忘了。
邵京墨见乔俏半晌说不出两人的关系,转头看向关素灵,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了自己的身份:“是的,我是她叔叔。”
关素灵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对此也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笑。
裴总好福气
“莫老夫人,晚辈邵京墨,今天初次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合适。”说着,邵京墨将一直拎在手里的礼品盒递上前:“这是乔俏用心选的,希望您喜欢。”
邵京墨将礼数尽到。
言语十分谦逊,将晚辈的姿态展现得十分得当。
关素灵平时很严肃,是一个很看中礼数的人,此刻邵京墨将礼数尽到,态度确实难得。她抬手示意了一下,道西领会,上前接过邵京墨手中的礼盒,拿过来放在关素灵手边。
关素灵看了一眼礼盒,又看向乔俏,笑吟吟道:“俏丫头,有心了。”
“外婆喜欢就好。”乔俏很心虚,这都是邵京墨准备的,但邵京墨却说是她精心给莫老夫人挑选的,她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当然心虚了。
关素灵笑了笑,示意两人:“快坐吧,刚煮了茶,这橘子也烤好了,尝尝烤橘子。”
黎希雾也说道:“乔俏,领着邵先生坐。”
“诶,好。”乔俏轻轻拉了拉邵京墨袖口,示意他过去坐下。
邵京墨先给她拉开凳子,在乔俏坐下后,邵京墨再在她身边坐下。碳炉的火红滚滚的,橘子皮已经烤糊了,夹杂着橘子的焦味还挺好闻。
乔俏喝了茶,吃了柿子和橘子,还吃了不少花生还有栗子和桂圆。
氛围很好,关素灵和黎希雾皆是心照不宣,只字不提乔俏和邵京墨的真正关系。
到了晚间。
晚饭后,乔俏待在黎希雾房里说悄悄话,咬咬和柚柚有裴荆州看着,他五点就过来了,这会儿在院子里陪着咬咬和柚柚,探照灯将整个院子照亮得犹如白昼,每一个角落都有欢声笑语。
邵京墨拿着一杯热茶出来,完全陌生的地方容易让人拘束,这对邵京墨来说也不例外。
掌心热茶的余温渐渐消逝,但他迟迟没有进去续杯。
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那两个小身影吸引着邵京墨的视线,不知不觉间看了许久,直到掌心里的热茶变冷茶。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怎么会不羡慕呢,而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拥有这些。
不远处。
今晚大抵是有裴荆州在,咬咬也更加活泼了一些,而旁边的柚柚已经跑热了,气喘吁吁,小脸也红扑扑的,额头上的齐刘海更是乱糟糟一团。
裴荆州蹲下身给柚柚整理了额前的齐刘海:“不能再跑了,跑热了,衣服打湿会着凉。”
柚柚还没玩够,显然不情不愿:“可以再玩两分钟吗?”
裴荆州虽然宠女儿无底线,但也不会宠溺过度,跑热了着凉要吃更多的苦头,于是板着严肃的脸说一不二:“不行,和哥哥进去,早点洗漱睡觉。”
柚柚努着嘴,抱住裴荆州的胳膊肘撒娇:“世上只有爸爸好~”
裴荆州挽唇:“那妈妈呢?”
柚柚又重说一遍:“世上只有爸爸妈妈好~”
裴荆州:“既然爸爸妈妈好,那是不是应该听爸爸的话?”
柚柚鼓起腮帮子:“可是宴笙还没玩够呢。”
“不行。”裴荆州神情依旧不为所动。
柚柚:“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帅的爸爸!”
裴荆州忍俊不禁:“那也不行。”
他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咬咬:“砚归,你来跟妹妹讲道理。”
重大责任,说丢给儿子就丢给儿子,一点提前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咬咬本来也觉得爸爸说得对,要是妹妹感冒了怎么办?为了妹妹的健康着想,于是临危受命,哄妹妹跟他进屋里去。
好在柚柚很听咬咬的话,两句就哄好了,这让裴荆州这个老父亲很是欣慰。
哄好妹妹之后,咬咬牵着柚柚的手,两兄妹慢悠悠的进屋里去,路过站在台阶上的邵京墨身边时,心情转好的柚柚朝着邵京墨挥挥小手:“干爸晚安昂~”
一声干爸喊得极其出其不意。
邵京墨有些意外。
走过来的裴荆州淡声说道:“乔小姐是我一双儿女的干妈,邵先生是乔小姐的丈夫,那自然也是我这一双儿女的干爸。”
邵京墨闻言,心中了然,低头回了小丫头一句:“晚安。”
目送两个小家伙进去,邵京墨转过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裴荆州,淡笑道:“裴总好福气。”
裴荆州是一点不谦虚:“确实好福气,这点我承认。”
邵京墨:“……”
好好疼爱你
台阶上,裴荆州与邵京墨闲聊了几句。
乔俏前脚从屋里出来,一抬眸就见迎面台阶上,两个风姿绰约的男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看到这一幕,乔俏回过头对后方的黎希雾说:“宝子,别怪我邪门,但凡我俩不认识他俩,这一刻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对。”
黎希雾闻言,从乔俏身后走出来,抬眸看向前方台阶上矗立着的两道身影。
沉默的看了几秒后,黎希雾扭头看着乔俏:“你说得对。”
乔俏憋着才没笑出声:“裴总要是知道连你也认同我嗑的邪门CP,那脸色肯定精彩。”
黎希雾轻挑眉梢:“那你说,要是邵京墨知道你嗑他跟我老公的邪门CP,他会怎样?”
“切,他能怎么样。”乔俏虽然嘴上逞能,但脸上的笑容已然渐渐消失。
不能乱嗑了!
乱嗑要出事的!
黎希雾见乔俏笑不出来,用胳膊肘轻撞了一下乔俏:“要不,过去当他面说?”
乔俏疯狂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她哪里会嫌自己命不够长。
黎希雾话有深意:“你就算当邵京墨的面说了,邵京墨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你们现在也就是挂名夫妻。”
“那也不行,我不能总在刀尖上蹦跶,邵京墨对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对于这点,乔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见乔俏脸色都变了,黎希雾也不再逗乔俏,再次提了一下今晚留宿莫宅的事,还说:“外婆这边热闹些,黎公馆过于冷清,你本身和邵京墨独处就拘束,在这也会更自在一些。”
乔俏压低的嗓音:“其实……也没那么拘束。”
黎希雾挑眉:“嗯?”
乔俏不好意思的咬唇笑。
刚才在里面聊了那么久的悄悄话,乔俏并未在黎希雾面前提起她在酒店就已经和邵京墨共睡一张床的事,虽然两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发生。
她本来是不打算再说这件事,这会儿不知怎的就管不住嘴,忍不住跟黎希雾透露了半点:“其实跟邵京墨单独相处,也还好,不会像以前那么拘束。”
黎希雾目露意外:“你们……?
乔俏连忙摆手澄清:“我们没有到那一步。”
黎希雾饶有深意点头:“噢……”
“真的没有到那一步。”乔俏后悔自己管不住嘴在黎希雾面前提了这事,本来就容易说不清。
没办法,在信任的人面前就是这样。
黎希雾瞧着乔俏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没有多想,再者,就算到那一步又如何?那个时候应该是你的决定,他不会强迫你。”
乔俏很认可黎希雾这话。
不过有一点点她还是纠正一下:“我不会的。”
语气听着还蛮坚定。
黎希雾声音柔柔的:“不会也好,那是你的决定,就算有一天改变主意也别担心我笑话你,在我这里,你幸福最重要。”
乔俏一把抱住黎希雾,猛亲一口:“这辈子投胎投急了,忘了带东西,下辈子一定好好疼爱你。”
“……”黎希雾嘴角抽了抽:“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乔俏义正言辞:“网上啊,这种段子很多。”
黎希雾无言以对,只剩下哭笑不得。
乔俏朝着邵京墨走过去,她放缓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彼时裴荆州和邵京墨聊到了小孩子的话题上,邵京墨说:“裴总是好福气,不过小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自己的,带着嫌麻烦。”
裴荆州淡笑:“自己的小孩才是最好的,都还没生,怎么就确定不好?”
邵京墨看着上空的夜幕:“没裴总这样的好福气。”
“你也不见得没福气。”裴荆州唇角噙笑,侧目淡道:“乔小姐很喜欢小孩。”
正在慢慢靠近的乔俏,听到裴荆州那句‘乔小姐很喜欢小孩’时,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堪堪稳住身形,忽然有点明白那天裴总为什么说他明白了,原来搞这出呢……
邵京墨侧目,迎上裴荆州的目光:“喜欢并不代表自己也有。”
裴荆州不可否认这话:“确实。”
话落,裴荆州的视线往后移了一些,见乔俏站在那,裴荆州出声:“乔小姐都听见了?”
乔俏嘴角扬起干巴巴的笑:“听见什么……”
裴荆州见乔俏听着明白装糊涂,也没有说破。
临近七点时,乔俏跟邵京墨一起离开了莫宅,前往黎公馆。
乔俏趴在车窗上,抬手对黎希雾挥了挥:“拜拜~”
黎希雾说:“路上慢点。”
乔俏转头对旁边的邵京墨说:“听见了吗,路上开慢点。”
邵京墨应了声:“好。”
车开走,渐渐消失也在视野。
黎希雾侧目问裴荆州:“你刚才跟邵京墨聊了什么?”
裴荆州手臂伸过来,自然揽着黎希雾后背:“他羡慕我儿女双全,说我好福气,那反应大抵是在表达,他没我这样好的福气?!”
黎希雾:“……”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四哥啊,你怎么不拿个大喇叭,对全世界说你儿女双全。”
“有过这个想法。”裴荆州说。
黎希雾笑话他:“幼稚鬼。”
裴荆州不承认:“幼稚吗?”
黎希雾点头:“非常幼稚。”
“幼稚就幼稚吧。”他没有再反驳:“谁让我儿女双全呢。”
黎希雾嗤笑,懒得再说他。
想起刚才邵京墨的脸色,她提起道:“你是不是说什么刺激邵京墨了?”
裴荆州:“也没什么。”
黎希雾追着问清楚:“快说说。”
裴荆州侧目看她。
“看我干什么。”她催促他:“你到底还跟邵京墨聊什么了?”
裴荆州如实说:“我就跟他说,乔俏喜欢小孩。”
黎希雾微愣,忽然想到那天在院子里,乔俏差点亲哭了咬咬,当时裴荆州就问过乔俏,是不是很喜欢小孩,乔俏毫不犹豫说是啊,还说最喜欢小孩子了。
她没想到裴荆州竟然把这话传达到邵京墨这边!
难怪乔俏那会儿脸色很不对劲。
黎希雾有些哭笑不得,悄悄提醒了一下裴荆州:“乔俏现在跟邵京墨关系还没到那一步,以后不要提这些。”
裴荆州挑眉:“看来是瞎操心了。”
抱我好不好
黎希雾故作意外:“呀,你还操心呢?”
裴荆州垂着眼帘笑:“避免我儿子再次被她的热情吓到,让她自己生一个玩。”
“乔俏跟邵京墨估计很悬,她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思。”黎希雾认为,至少短时间内,乔俏和邵京墨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感情发展。
“不说这个了。”裴荆州牵起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问:“什么时候回麓湖?”
黎希雾唔了声:“再看吧。”
裴荆州说:“后天行不行?”
黎希雾没吭声。
裴荆州:“再住三天?”
黎希雾还是没吭声。
“五天?”
……
“十天?”
……
“过完年?”
……
黎希雾始终没吭声,她唇角压着笑意,要上台阶时,她仰起头看向夜幕上空:“四哥,你说今晚会下雪吗?”
“不会。”
“你知道?”
“天气预报说的。”
“……”
裴荆州提醒她:“小心台阶。”
两人已经走至台阶前,黎希雾低头看着台阶,忽然不走了。裴荆州侧目看她,一时不解,问道:“怎么了?”
黎希雾转过头,软声说:“四哥,抱我好不好?”
得知她是这个意思,裴荆州弯了弯唇角,手臂伸过来将她打横抱抱起。
黎希雾双手环着裴荆州脖颈:“离里面都这么近了,说抱就抱,四哥不觉得我很无聊吗?”
裴荆州抱着她上台阶:“那你最好时常这样无聊,我乐意之至。”
黎希雾弯起眼睫,靠在他怀里,慢悠悠的声音道:“裴荆州,你都纵容我二十多年了。”
裴荆州抱着她脚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那是过去的二十年,还有未来的很多很多年。”
她心里欢喜,因为他的每一个行为,以及每一句发自心底的话。
她仰起脸来,小声说:“你耳朵附过来一点。”
裴荆州一边走着,一边附耳靠她更近一些。
黎希雾说:“明天回麓湖。”
裴荆州眸光落在她言笑晏晏的脸上。
此刻周围无人,裴荆州肆无忌惮,低头便吻住她的唇,不待裴荆州尝到更多,迎面出来的道西撞上这一幕,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动静较大,惊扰到裴荆州和黎希雾。
黎希雾连是谁都没眼看,赶紧将脸埋进裴荆州怀里,裴荆州脸色也不怎么好,抱着黎希雾往里走。
道西退在一侧,目送小小姐和姑爷进去了这才敢大口呼吸,他拍了拍胸脯:“啧,姑爷那眼神简直能吃人。”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黎希雾将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乔俏则跟着邵京墨回了星洲。
薛锦珠的新戏已经进组,另外还签了两个戏份很重的配角,一个是大IP女配,一个是上星剧,这都是公司力捧以及薛锦珠爸爸舍得砸钱得来的资源。
在薛锦珠进组后,黎希雾也跟着进组守着薛锦珠,她亲自盯着薛锦珠背剧本,盯着薛锦珠拍戏,足足盯了整整一个月,甚至最后不得不在剧组过年。
此时,黎希雾正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回放。
监视器的屏幕上,正播放着薛锦珠刚才和男主的对手戏份。
王导看得直摇头:“这里等会儿还是要重拍,刚才觉得还行,现在回看怎么看都觉得差一点意思,锦珠的眼神都没到位。”
副导演说:“我觉得这一段没问题,锦珠的眼神戏表现很好。”
王导皱起眉头:“不行,在男主面前的眼神闪躲不太到位。”
副导演不是觉得麻烦,只是纯粹的觉得薛锦珠这个眼神戏很好,但王导总觉得差点意思,没有演出他想象中的那种眼神。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僵持起来。
副导演转头问黎希雾:“黎老师,你觉得呢?”
忽然被问到的黎希雾并不意外,自从跟着薛锦珠进了《青鸟录》的剧组之后,每天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每次僵持到最后,一正一副两位导演都会询问她的意见,然后在她的看法和建议下,达成和解和一致。
刚才王导和副导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黎希雾在旁听着,知道起因,便说道:“这一段锦珠再演估计效果也差不多,调整一下剧情应该会更好。”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王导和副导。
王导说:“我就说怎么那么别扭,跟编剧老师那说一下,这段剧情改改,男主的台词这一段删掉……”
副导说:“还有女主这一段台词,把这里添几句,对应她的表情。”
见王导和副导两人意见重新达成,黎希雾坐下来嗑瓜子。
这时,圆圆气喘吁吁跑过来,黎希雾问道:“锦珠又怎么了?”
圆圆说:“不是锦珠姐,是裴总。”
黎希雾挑眉:“他来剧组了?”
王导正在跟副导讨论剧情修改的问题,听到圆圆说裴荆州来了,立即起身:“裴总到哪里了?”
圆圆说:“裴总没来剧组,是裴总请全剧组吃烤全羊,刚烤好送过来的,大家都围过去了,那边很热闹。”
王导正苦逼着今晚的年夜饭又是最后一个回去的,也是没办法,拍摄进度刚好卡在这个时候没法放假,空着不拍就是一天大几百万的流失,所以只能在剧组过年,年夜饭都赶不上。
这烤全羊来得真是时候,正好填补了今晚赶不上年夜饭的惆怅。
导演开心得不行,转头对黎希雾说:“黎老师,你先请?”
黎希雾浅笑:“王导你们先过去吧,我等会儿过来。”
王导点头:“好,那我先过去了。”
王导走的时候,不忘把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叫上一起过去,副导演开开心心的紧随其后。
圆圆问黎希雾:“黎老师,你不过去吗?”
黎希雾说:“你先过去吃烤羊吧,我等会儿就过来。”
圆圆现在满嘴都是味蕾分泌的口水,实在是烤全羊太香了,她已经等不及:“黎老师,那我就先过去了?”
黎希雾浅笑:“去吧。”
随着圆圆走后,这里就剩下黎希雾一人。
她把瓜子放下,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全是新年祝福,她一个小时前就回复了十几条,这会儿又有了十几条。
她回复很专注,连裴荆州什么时候走近都没发觉。
回复完放下手机,正要起身去那边,这一抬眼,便看见面前站着的人。
黎希雾诧异:“四哥……”
他竟然来了剧组,但刚才圆圆没有告诉她。
裴荆州在她身边坐下,将一个小礼盒给她:“来给老婆送新年礼物。”
真的喜欢
黎希雾欣然接过裴荆州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知道就算问他也不会主动透露是什么,便自己先猜:“又是戒指?”
“又是?”裴荆州笑问:“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只会送戒指首饰?”
黎希雾把玩着手中的小礼盒:“也不是,不过你是真的很爱送我戒指,家里首饰柜里最多的就是戒指,各种稀有罕见的宝石,都快被收集齐了。”
“也不见你戴。”他幽幽地道。
“哪里没戴了!”黎希雾伸了伸手甩袖子,然后举起手给裴荆州看:“今天就戴了我最喜欢的那枚日出。”
鸽血红宝石戒指。
裴荆州视线落在黎希雾举起的手上,她的手生得特别纤长漂亮,这枚鸽血红宝石戒指上的深红色,和她皮肤的冷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黎希雾问起他:“四哥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裴荆州视线移开看向她:“你以为我记性很差?”
黎希雾:“都好几个月了,万一你真不记得呢。”
“记得。”他的语气很坚定。
他当然记得。
这枚鸽血红宝石戒指,是他在几个月前从保利拍卖行拍下的,当时只有一颗宝石,并未制成戒指,而且这颗宝石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日出。
他拍下这枚宝石后,就直接送去制作成戒指送给黎希雾。
趁着裴荆州回忆的这片刻,黎希雾打开裴荆州送到新年礼盒。这个礼盒比之前他每次送的礼物要大很多,不沉,比较轻,她随口猜是戒指,但总觉得应该不是。
她其实挺希望是打开就能吃的东西。
因为裴荆州送了她太多太多首饰,她首饰柜里的那些天价首饰加起来都能买好几架飞机了。
真不是她的估算过分夸张,而是裴荆州送的那些首饰动辄都是七位数起……
她打开礼盒后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魔法盒吗?
想什么就有什么。
她赶紧把盒子合上。
裴荆州见状,试探问道:“不喜欢,很失望?”
黎希雾抬头看他:“并不是。”
她的反应在裴荆州看来,以为她心里其实很失望,但很委婉的否认了,正要将盒子从她手中拿过来,黎希雾拦住他的手:“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怎么还拿走?”
裴荆州:“这个不算,真正的新年礼物在家里。”
现在回去准备也来得及。
黎希雾将裴荆州的手拍开,笑着说:“别的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说完,她拉着裴荆州坐下来。
这里没人,大家都去前边吃烤全羊,黎希雾让裴荆州坐王导的位置。
剧组环境自然不能跟家里、跟公司比,光是椅子靠上就背上搭着两三件衣服,看不出是干净的还是脏的,黎希雾坐的椅子靠背上也搭了一件薛锦珠的衣服和大帽子。
除了椅子,面前的桌子也比较乱,放着各种东西。
裴荆州并不是不嫌弃,不过环境在此刻没那么重要。
黎希雾当着裴荆州的面重新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串糖葫芦拿出来,糖葫芦上外面裹了一层糯米纸。这样的包装确实看不出来里面会放一串糖葫芦,所以打开后黎希雾才会格外讶异,随之而来便是巨大的惊喜。
她对裴荆州说:“我打开盒子后,立马又合上,你是不是以为,我看到里面是一串糖葫芦很失望?”
裴荆州没有否认:“嗯。”
“傻啊你,要是真的失望,我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好吗,这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用心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她是真的忍不住想笑话他。
裴荆州一时不确定她是不是说认真的,再次不确定问道:“真的喜欢?”
黎希雾点头:“喜欢。”
裴荆州:“不用勉强。”
“什么勉强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很高兴。”黎希雾脸上的表情格外生动,她还告诉裴荆州:“如果又是首饰才没意思呢,刚才打开盒子的时候我就在想,里面要是吃的就好了,结果打开一看发现真的是吃的,我还当你送的是魔法盒。”
她越说越开心,所有的欢喜都表现在脸上。
裴荆州不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误,这下可以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他说:“我自己选的山楂,提前尝过,略有一点酸味,裹着糖衣综合味道之后应该刚刚好,你尝尝。”
糖葫芦本来就不能全甜,要酸甜综合才是最好吃的糖葫芦。
黎希雾自己也做过糖葫芦,深知这一点。
她咬了一小口,眉眼因为味蕾感受到甜味而慢慢舒展开眉头,裴荆州看她表情就知道好吃,握住她的手,将她咬一口剩下的那半颗糖葫芦吃进嘴里。
他这样黎希雾已经习以为然。
她尝过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接着尝,她吃不完的东西给他,他也会毫不犹豫接着吃。如果有好吃的东西在他手里,只要她也在,他手里好吃的东西第一口永远是给她的。
黎希雾眼眶有些发热,尽管没有太明显异样,还是被裴荆州一眼看出来。
他松开她的手:“我不吃了。”
本来情绪有点低落的黎希雾,见他这样,又没忍住噗嗤一声,这情绪起落得她自己都猝不及防:“不是因为你吃了我的糖葫芦。”
裴荆州问她:“那是因为什么?”
黎希雾说:“有点内疚。”
裴荆州仔细一想就明白,她为什么要说有点内疚:“咬咬和柚柚都在爸妈那边,新年只有我们俩,想怎么过都行,这是我们自己的日子。”
他知道她是因为内疚,过年都在剧组,没有腾时间来陪他和两个小孩过年。
她挪了身下椅子,向裴荆州靠近一些,吃着糖葫芦说:“等会儿跟锦珠交代一下,让圆圆看着她,我们早点回家。”
裴荆州:“不用强行改时间,晚点也行,你待多久我等你多久。”
黎希雾笑:“那要是深更半夜呢?”
裴荆州:“那算什么。”
虽然裴荆州是无所谓时间,但黎希雾既然说了要早点走,就会说到做到。
不一会儿薛锦珠就拿着一个烤羊腿子过来,见裴荆州在这并不意外,虽然圆圆没看见裴荆州,但是她看见了,还看见裴荆州朝着片场里面走,她一猜就是去找黎姐姐的。
“黎姐姐,裴总。”
薛锦珠走过来,把烤羊腿和一道带过来的干净锡箔纸往桌上一放:“你们不知道,五只烤全羊搬进来的时候那场面,大家跟闹过饥荒似的抢,我差点没能抢过他们。”
四哥忍不住翻个旧账
薛锦珠说地一点也不夸张。
刚才给黎希雾拿过来的这个烤羊腿,还是她费老大劲才抢到的。
她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黎希雾:“黎姐姐你擦手赶紧尝尝,可香了,裴总这次下血本,请全剧组吃的烤全羊可是大马士革山羊!”
一听今天的烤全羊是大马士革山羊,黎希雾有些意外。
这种山羊确实很贵,还是中东地区的罕见山羊品种,其肉质比普通羊肉还要鲜美得多。
裴荆州交叠着长腿,云淡风轻道:“下血本这三个字用不到我身上,这算什么?连一根羊毛都算不上。”
薛锦珠竖起大拇指:“裴总豪气。”
“小意思。”裴荆州提醒:“赶紧回去多吃点,回去晚了可就没了。”
“对对对,待会儿没了。”薛锦珠着急忙慌转身就走。
黎希雾提醒:“小心摔着。”
薛锦珠边跑边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黎希雾笑了笑,将手中糖葫芦放回盒子里,抽出湿纸巾擦手,然后两手并用从烤羊腿上撕下一块沾着辣椒的羊肉,她下意识就要先将羊肉喂到裴荆州嘴边。
裴荆州总是把第一口美食给她吃,她也是习惯性的把第一口美食给他。
裴荆州见她撕了羊肉喂过来,并未拒绝。
可黎希雾忽然反应过来,突然将手抽回。
裴荆州静静地看着她。
黎希雾忽然想起来差点被她忘记的事:“你……不喜欢吃羊肉。”
见她突然想起,裴荆州平静的语气问她:“你确定我不喜欢吃羊肉?”
他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记得,所以才认真的问了一遍。
黎希雾很肯定的回答:“你喜欢。”
裴荆州不喜欢吃羊肉是四年以前,那时候几乎不吃,是个人口味,没什么别的原因。后来的这四年里,他偶尔会尝一些羊肉,渐渐试着接纳,但绝对不会多吃,最多一口。
黎希雾收回手后,将刚才撕下来的羊腿肉喂到自己嘴里,边吃边说:“我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我妈就炖了羊肉汤,你从进屋之后脸色就不对劲,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家。”
那是裴荆州第一次去她家,当然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那时候她和裴荆州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
裴荆州接着她的话:“那天之后,你一个礼拜都没理搭理我。”
黎希雾动来动去的腮帮子停下,转头看向裴荆州:“我就知道没理你的那一个礼拜,你会记得很清楚,而且记很久。”
“那当然,但记住的原因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去你家。”裴荆州眉眼凝着温柔的笑意:“当时我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理我。”
“我们的第一次冷战就是那次开始的,那之后我们将近半年没有再见过面。”黎希雾将嘴里的羊肉咽下去,辣度一下子上来了,她张着嘴嘶哈了几声。
裴荆州伸手拿过桌上的那个浅紫色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是他陪黎希雾一起去逛街挑中的,最近黎希雾一直在用,裴荆州打开盖子,递给黎希雾:“来。”
黎希雾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我能吃辣的人都感觉有点辣。”
裴荆州提醒她:“你已经戒辣一段时间,久了不吃,接受度就会变低。”
“也是。”黎希雾认同。
她又抿了一小口温水,见裴荆州作势要将桌上的烤羊腿收起,她赶忙说:“我还想再吃一点。”
虽然有点辣,但是架不住越辣越香。
尤其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辣的她,难得沾了一次,容易管不住嘴。
裴荆州自然不会强行收起,听她说要吃,便又打开,只是叮嘱了她:“适量少吃一点。”
“知道啦。”
黎希雾又撕了一块羊腿肉下来,这么鲜美的肉质,可惜了裴荆州不吃羊肉,不然肯定在裴荆州面前晃一眼,眼馋他。
不愧是大马士革山羊的肉质,太好吃了。
她吃的正香,身侧裴荆州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她:“我从来没问过你,我们互不搭理了半年,后来如果不是我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这个事情以前裴荆州从来没问过。
因为没有一个话题适合提这件事。
裴荆州此时问起,也是因为刚才提起了这个话题。
黎希雾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停下来,她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肉咽下去。
她轻轻放下保温杯,并没有转头去看裴荆州:“有想过。”
她其实可以骗一骗裴荆州,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就算她说谎了裴荆州也不知道。
但她还是说了实话。
所以她没敢看裴荆州,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心虚。
裴荆州扯唇笑。
黎希雾忽然坐直,鼓起勇气转头看向他:“我那时候心智不成熟,很幼稚。”
裴荆州:“你幼稚的想跟我再也不往来?”
黎希雾:“我……”
裴荆州挑眉:“嗯?”
这件事就不该再提起,黎希雾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在刚才裴荆州提这个事情的时候,她就应该当机立断制止他提这个话题。
黎希雾深吸气,连名带姓叫他:“裴荆州,你不要得寸进尺。”
刚才处于劣势,这会儿她头脑清醒了,立即拿出气势来压住。
裴荆州偏了偏头,斜眼看着她,笑容有些过于妖孽:“嗯?我得寸进尺?”
黎希雾:“大过年的,你确定要跟我翻旧账?”
裴荆州:“我错了。”
黎希雾抽了一张纸巾擦擦手:“这还差不多。”
她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抬眼瞧着裴荆州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委屈的那张脸,感叹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每次都凶巴巴的压着他。
趁着四下没人,她起身,在裴荆州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坐在他腿上,双手攀着他肩膀:“四哥委屈吗?”
裴荆州手臂自然揽上她的腰,防止她没坐稳往后仰倒:“委屈?倒没有。”
黎希雾与他说实话:“其实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