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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全文阅读

作者:南溪不喜     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txt下载     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泰兰往事21

    黎忧脸色很差,唇瓣几乎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医生又询问了黎忧一些其他情况后,直接给黎忧开了一个单子,让她去抽血验血。黎忧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刚接过单子就听到医生说要抽血验血,心慌问道:“为什么要验血?”

    医生拧着眉心对黎忧说:“你也有二十岁了,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状况有些危险你知道吗。”

    黎忧不解的问:“我的身体……怎么了?”

    医生严肃的语气道:“按照你现在的出血量,本身就不正常,刚才你也说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连疼痛跟之前也不一样,以前是一阵一阵往下坠的经期疼痛,这次是腹绞痛,我初步推测你可能怀孕了。”

    初步推测你可能怀孕了……

    医生这话的最后几个字,对黎忧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她摇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怀孕。”

    医生脸色比刚才还严肃:“那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黎忧怔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就在刚才,医生询问她的症状之后,就问过一遍这句话。

    当时她以为自己可能有什么妇科上的病症,她的常识告诉她,有过同居生活的女孩子确实比从未有过同居生活的女孩子更容易患上一些妇科病症,所以她坦白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

    而现在医生又问了一遍。

    却是因为推测她怀孕了……

    医生见黎忧久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提醒道:“那你先去验血,放平心态等结果就行。”

    “我知道。”她点点头。

    即使黎忧还是不愿意相信医生的推测,但当下她只能配合先去验血。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这几步,她走得极慢,小腹好像更疼了,一直在外面等待她的笛辛夫人见她出来,上前问道:“医生怎么说?”

    黎忧把手里医生开的单子给笛辛夫人看:“……医生推测我怀孕了。”

    笛辛夫人接过那张单子的手一顿,赫然看向黎忧:“你怀孕了?”

    黎忧唇角往下压,一直压,明显绷不住要哭的样子:“医生根据我的症状,初步推测我可能怀孕了……可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怀孕呢……”

    她除了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怀孕,更多的却是在想,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妈妈还在等着她的骨髓救命,如果真的怀孕了,她还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吗……

    笛辛夫人也很清楚黎忧现在的处境,沉着冷静道:“先听医生的,去验血等结果,我去给你缴费,顺便给你买一张测孕纸。”

    黎忧捏紧了手里的单子:“好。”

    几分钟后,黎忧将袖子放下,看着护士手里的一管血,她想起前两天才做过骨髓穿刺,心口忽然紧了一下,犹疑着问道:“如果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做了骨髓穿刺会怎么样?”

    护士看了黎忧一眼:“不是不可以,但不建议,如果体质不好,容易导致流产,还有,麻醉也会对腹中胎儿造成一定影响。”

    黎忧着急问道:“什么影响?”

    护士:“会影响胎儿的生长和发育,导致畸形都很有可能。”

    说完,护士深深地看了黎忧一眼,遂问道:“你打算近期准备做骨髓穿刺配型吗?”

    黎忧没有说实话,浅笑着摇头:“我只是好奇问问。”

    护士提醒道:“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建议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

    黎忧明白护士是好言提醒,只是现在就算记住护士的话也已经晚了,她已经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做了骨髓穿刺配型。

    或许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压力和情绪带来的,是因为她做了骨髓穿刺配型导致的……

    黎忧抽完血,浑浑噩噩走出来。

    笛辛夫人已经买好了测孕纸站在那等黎忧,见黎忧出现,笛辛夫人走上前,将手里的测孕纸包装盒递给黎忧:“你先自测一下,再等验血结果。”

    黎忧接过,对笛辛夫人说了声谢谢。

    笛辛夫人喟叹一声,没说什么。

    随后黎忧去了卫生间。

    因为从来没用过测孕纸,在仔细看过说明之后再使用,等待的过程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熬,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她的情绪也没有最初那样震惊失控。

    那两道杠,让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她将测孕纸丢在垃圾桶里,出来洗手,抬眸那一刻,看见镜子里她那张苍白的脸。

    压下心中的酸涩和苦楚,她慢慢从洗手间走出来,笛辛夫人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她:“结果怎么样?”

    黎忧平静道:“两条杠。”

    这个结果在笛辛夫人的意料中。

    从医生推测黎忧可能怀孕开始,笛辛夫人心里就有底了,黎忧的状态这么差,应该不是经期紊乱导致,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见黎忧表面平静,手却抖得厉害,笛辛夫人拉着黎忧到靠墙的等待椅那坐下。

    笛辛夫人握住黎忧的手,正色说道:“测孕纸已经告诉了你结果,等不等验血结果其实都一样,不会改变什么,重点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糟糕,需要静卧休息才行。小忧,你现在也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想不想留下这个小孩?”

    黎忧强忍着随时会崩溃的情绪:“我不知道。”

    笛辛夫人:“你总要做一个决定。”

    黎忧沉默着。

    笛辛夫人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显得很苍白,如果你妈妈没有出事,你的一切都在正轨上,你应该会毫不犹豫留下这个小孩,但是你现在的情况……”

    黎忧捂着一阵一阵绞痛的小腹:“我会认真想清楚的。”

    笛辛夫人点点头:“也好。”

    说完想起什么,提醒黎忧道:“你怀孕这件事可以先不告诉你爸爸妈妈,但我建议你告诉裴荆州一声,他有权知道。”

    黎忧捂着肚子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忍着小腹一阵一阵绞痛,回了楼上妈妈的病房。

    莫竺脸上的呼吸机已经摘了,整个人除了气色看起来有些差,状态其实还好。黎怀生一直寸步不离陪伴在莫竺身边,无微不至照顾着她。

泰兰往事22

    黎忧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妈妈,每次进来病房都在强颜欢笑。

    她不想妈妈看到她苦着一张脸的样子。

    也会影响到妈妈的心情。

    “小忧。”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妈妈喊了她一声。

    “快过来。”莫竺朝黎忧招了招手。

    黎忧面部肌肉顿时有些僵硬,她强迫自己扬起唇角,然后慢慢走进来。

    莫竺半坐在病床上,刚才她一直在和黎怀生聊天,聊了太多接下来无法预料的事,实际上也算是交代后事,黎怀生听不得这些,情绪差到极点,终于黎忧进来时,莫竺主动打破沉默压抑的气氛。

    黎忧刚走到病床边,就见她爸爸起身,侧开脸说:“你们母女俩聊,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似乎生怕被女儿看到红了的眼眶,闷头疾步去了卫生间。

    莫竺唇角溢出无奈的一声叹息,她抬头看着黎忧,朝她伸手:“来坐妈妈边上。”

    黎忧将手搭在妈妈手心里,然后在她床边坐下来:“妈妈,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没什么事。”

    莫竺目光怜爱的看着黎忧,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在黎忧的脸颊上:“你爸爸生我气啦。”

    明明是轻快的语气,在黎忧听来却很难受:“爸爸不想听到你说的那些丧气话,你会好的,等做完移植手术你很快就会好的。”

    莫竺将手放下,温柔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做了配型?”

    这件事黎忧本身也没打算瞒着。

    因为爸爸都知道,他又一直陪伴在妈妈身边,只要妈妈多问几句,爸爸一定会跟妈妈说的。

    她点头承认:“已经做了。”

    莫竺并没有生气,只是担心黎忧的身体:“做完穿刺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黎忧摇头,说道:“没有,我身体很好。”

    莫竺眸光一寸一寸在黎忧脸上的描摹,心疼的道:“可你的气色看起来糟糕透了,你看你唇上都没什么是血色。”

    黎忧咬了咬唇瓣,似乎想掩住那一抹肉眼可见的苍白,并解释说:“我没事的,就是……可能是太担心你了,再加上这两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那你今晚得回家睡觉,在医院怎么能睡得好呢。”莫竺千叮咛万嘱咐黎忧:“听妈妈的话,等会儿就回家,晚上早点睡觉,不用担心妈妈,医生说再住两天就能出院了。”

    黎忧倔强的摇头:“我不。”

    莫竺苦笑:“是不是妈妈生病了,没有力气吼你,你就可以不听妈妈的话了。”

    黎忧又摇了摇头。

    莫竺柔声说:“早点回去休息,睡好觉,明天再来,好吗小忧?”

    黎忧很不情愿,但为了不让妈妈生气,最后还是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见黎忧听话应下来,莫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才乖,妈妈不会生你的气了。”

    母女俩聊许久。

    直到笛辛夫人进来,黎忧意识到该拿验血的结果了,笛辛夫人留下,她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当她出现在最初问诊的医生面前时,医生神情明显很着急:“你去哪里了,我刚才打你的联系电话也没人接。”

    黎忧没有听到过电话的铃声,她摸索着找身上的手机。

    医生忙说:“先别找手机了。”

    说完,将一个报告单递到黎忧面前:“你的确怀孕了。”

    黎忧找动手机的动作一滞,听到医生口述的这个结果,跟亲眼看到测孕纸上两条杠时的反应一样平静。

    可紧接着医生说的话让她没法平静。

    医生说:“你已经怀孕有四周,但是你现在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需要卧床休息,观察症状,如果情况严重必须得输液保胎,你不能再到处乱走了。”

    黎忧已经从自己怀孕的事实中缓过神来,现在又要被迫接受她随时会流产的可能。

    医生连喊了两声黎忧的名字。

    黎忧回过神,如果仔细听,一定可以听出她的声线有些发颤:“是因为我做了骨髓穿刺导致的吗?”

    医生闻言大惊:“你还做了骨髓穿刺?”

    黎忧坦白这件事。

    医生听完很生气,但这是病人自己的私事,他再生气也无法提前预料并改变什么,只一遍遍提醒黎忧接下来必须要卧床休息保胎。

    不然情况很危急。

    到时候晚了,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黎忧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将报告单子折叠收起,医生再三叮嘱的话她都记了下来,她回到妈妈的病房里,跟妈妈和爸爸说了一声先回家的事。

    她这么听话说要回家,反倒让莫竺不放心,非要让爸爸送她回去。

    这时笛辛夫人起身说:“我送她回去吧。”

    说着,笛辛夫人递给莫竺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莫竺点点头:“麻烦您了。”

    车上。

    黎忧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笛辛夫人也没有打扰她。

    直到回到家里,笛辛夫人眼睁睁看着她进去后,连身上衣服都没有换下,就直接回了卧室躺在床上。

    她给自己掖好被子,怕半靠着也不行,直接将身体打直躺着。

    笛辛夫人倒了一杯水进来,放在床头:“你选择听医生的话,说明你在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黎忧嗯了声:“接受了。”

    她现在心里还有一个想法,但是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笛辛夫人似是看出了黎忧心里藏着的事,提醒她:“小忧,你得知道孕妇不可以捐骨髓。”

    黎忧维持沉默。

    笛辛夫人继续说道:“何况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先保胎最重要,一旦你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会很难保住。”

    这些黎忧都知道。

    怀孕做骨髓穿刺的后果,她承担了;而捐骨髓的后果,她也将面临,如果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是她和裴荆州的第一个小宝宝。

    虽然是意外来的,但她并不抗拒,如果没有当下这些事情,她当然会生下来,延迟毕业、延迟工作对她来说都是小事情,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孩子更重要。

    可是现在妈妈生病了,需要她的骨髓,她必须得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而现在她唯一纠结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告诉裴荆州她怀孕的事,而裴荆州知道她怀孕后,会同意她放弃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泰兰往事23

    这时笛辛夫人忽然提道:“小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姨?”

    黎忧蓦地睁开眼。

    可是很快,她又慢慢闭上眼睛:“小姨不能给妈妈捐骨髓,她心脏不好,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笛辛夫人很意外:“你小姨有心脏病?”

    “嗯。”

    黎忧回想起那一年,小姨因为一场感冒差点进了ICU,这场感冒跟心肌炎有很大关系。

    她轻声说:“心肌炎也算心脏病的一种,虽然不是先天性,这些年这个病症也没有对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但心脏上稍微有一点点问题,都不能做骨髓捐献。”

    笛辛夫人明白这个道理:“倒也确实。”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从外面传来,黎忧坐起身正要掀开被子,笛辛夫人说:“躺着就行,我去给你把手机拿进来。”

    黎忧点头:“麻烦您了。”

    笛辛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出去将黎忧的包包拿进来,递给她说:“接完电话躺着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看,如果有食材的话,我给你炖一盅汤,你现在身体需要补一补。”

    黎忧瓮声喊道:“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会心一笑:“你在你妈妈眼里始终是个小孩,在我眼里也一样是个需要长辈照顾的小丫头,现在你妈妈不在身边,我会照顾好你的。”

    黎忧唇角往下压了一些。

    笛辛夫人生怕黎忧哭出来,催促她接电话之后,就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黎忧一个人,除了手机还在嗡嗡嗡震动,四周都很安静。

    她拿出手机,电话刚好挂断。

    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担心是跟妈妈有关,黎忧赶紧回拨过去,那边接起问道:“请问是黎小姐吗?”

    黎忧回答:“我是。”

    对方在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然后告诉了黎忧骨髓穿刺的配型结果,在面对这个结果之前,黎忧甚至都还没完全想肚子里这个小宝宝的归属。

    医生说了一些专业术语,黎忧直接问道:“告诉我配型是否成功就行。”

    随后她听到医生说:“万幸,配型成功。”

    配型成功。

    这是黎忧最想要的结果。

    正如医生说的前两个字,万幸。

    万幸配型成功,她是可以救妈妈的。

    可是黎忧并没有因这个结果而松一口气,她的反应有些木讷,不管医生在电话里那边说了多少话,她都没有再认真听下去。

    医生连喊了四遍黎忧的名字后,终于将黎忧喊回神,医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黎忧抿唇沉默了两秒后问道:“捐骨髓,会对捐献者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医生听到黎忧问的这话,顿时了然她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但事实上捐献骨髓对捐献者的身体健康不会有什么影响,完全打消这样的顾虑。”

    黎忧再次问道:“那孕妇呢?”

    这话一出,电话那边的医生都愣住了。

    似乎以为自己听错,医生不确定的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黎忧重复一遍问道:“孕妇可以捐献骨髓吗?”

    “黎小姐,我很明确告诉你,孕妇不可以捐献骨髓,这对胎儿影响极大。”

    有多大,医生没有详细说明。

    但医生的语气,足以证明这个事情的危险性。

    黎忧问道:“是会造成流产吗?”

    医生回答:“会,就算没有流产,生下的小孩也可能并不健全。”

    回答完,医生隐约猜到了黎忧的情况,但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提醒道:“如果你有备孕的计划,建议你推迟计划,除非你放弃骨髓捐献。”

    黎忧声音苦涩:“……我不想放弃。”

    这话道出了她在这件事上的犹豫不决。

    医生很清楚黎忧一开始的决心,而现在这么犹豫不决,再加上刚才她问的那句话,已经笃定她现在犹豫不决的原因。

    医生趁着现在提道:“当然了,有个事情只跟黎先生提了,还没有跟你提。除了骨髓移植,含有血缘关系的脐带血治愈白血病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因为脐带血中含有丰富的造血干细胞,可以作为造血干细胞移植的一种方法,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救莫竺女士。”

    黎忧忽然坐直,神情有些激动,她握紧手机贴近耳边,喊道:“医生!”

    医生没有挂电话:“黎小姐,你说。”

    黎忧汲气,坦白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在她说完后,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黎忧继续说完:“我也是刚得知自己怀孕的事实,我想知道,我妈妈还能等我的预产期吗?”

    医生很负责任的告诉黎忧:“我不能保证,但是问题不大。”

    医生还说:“你怀孕了,等于你现在有了双重保险,你自己的骨髓,还有脐带血,换位思考,你现在怀孕也并非是坏事。”

    不是医生安慰黎忧,而是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黎忧怀孕确实不算坏事。

    她眼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不管是先流产再捐献骨髓,还是做完骨髓捐献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小孩,都等于放弃了这个孩子。

    但是用脐带血就不一样了,成功几率大,而且胎儿也能顺利保住。

    更何况,白血病并非移植骨髓后就万事大吉,移植骨髓后的复发率其实很高,而脐带血治愈白血病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再加上黎忧和莫竺的亲缘关系,脐带血也是很重要的储备方法之一。

    医生将这些利弊都告诉了黎忧。

    听到最后,黎忧对医生说:“我想跟你签一份保密协议。”

    医生:“黎小姐,我要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来决定要不要签这份保密协议。”

    黎忧抿了抿唇,语速不急不缓:“帮我隐瞒我怀孕的事实,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父母。还有就是,不管任何人问起,一律声称我的骨髓和我妈妈的骨髓配型不成功,之后我会在保证胎儿安全的情况下提前进行剖腹产手术。”

    医生沉默。

    没有立即给出黎忧回答。

    这份保密协议涉及到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

    但这是在T国,很多事情是可以达成的,并非那么刻板。

    黎忧也没有催促医生立即做出回答,耐心等了片刻,终于等来医生的同意:“可以签这份保密协议,但是否提前剖腹产,和保证胎儿的安全必须听从医生的安排。”

    黎忧答应:“我会做到。”

    结束和医生的通话后,黎忧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手机从手心里脱落,她毫无察觉,直到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猛然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笛辛夫人。

    黎忧的心慌在这一刻都表现在脸上:“您都听见了……”

    笛辛夫人慢慢走来:“不用担心,就当做我也是参与这份保密协议之一的人,你要知道,仅凭你自己是没法做到全完不被他们知道你怀孕的事,很快就会露馅。”

    黎忧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谢谢您。”

    笛辛夫人走到床边:“我理解你的做法,但随着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能帮你瞒住前几个月,后面几个月瞒不了。”

    黎忧垂眸:“我知道。”

    笛辛夫人缓缓俯身,将手搭在黎忧肩上:“黎忧,你的做法没有让我失望。”

    黎忧眼睫轻颤了颤。

    笛辛夫人说:“你爱你妈妈,而你妈妈比你爱她更爱你,要是让她知道你为了救她,打掉肚子里的小孩只为给她骨髓,亦或是就算没有打掉最后生下一个不健全的小孩,即使救了你妈妈,这件事也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坎,这个阴影会伴随她终老。而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只是接下来会辛苦一点,你要和时间赛跑,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跑赢时间。”

泰兰往事24

    入夜之后,黎忧睡得极不安稳。

    轰隆隆——

    天际忽然打起了雷。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闪电划破黑魆魆的天际,大雨随之倾盆而下。

    黎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她接连着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此刻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全部被打湿。

    直到小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硬生生把她痛醒。

    “小忧,小忧。”

    “小忧你怎么了?”

    笛辛夫人披着衣裳进来,打开灯,看见黎忧满头大汗躺在床上,浑身发着抖,脸色犹如白纸。

    “小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笛辛夫人疾步走来问道。

    黎忧蜷缩着身体,声音十分虚弱:“肚子,我肚子疼……”

    一听是的肚子疼,笛辛夫人脸色大变,赶紧去扶起黎忧:“快,我送你去医院。”

    黎忧一手撑着床面,一手抓紧了笛辛夫人的手,借助笛辛夫人扶她的力道慢慢坐起身。笛辛夫人帮她掀开被子,忽然一惊,手也一下松开。

    黎忧额头上布满了涔涔薄汗,看见笛辛夫人忽然松手,还有那惊恐的表情,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慢慢低头往下看。

    只见,此刻她身下的床面上,浸满了鲜红的血,她的裤子也被血浸透了,眼前一片醒目的鲜红色,直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啊——!!”

    绝望的尖叫声划破黑夜。

    黎忧从满是鲜血的噩梦中惊醒,她睁开惊恐的双目,唇瓣微张着,猛烈喘气。噩梦里的一幕幕都那么真实,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化成了一滩鲜红的血水,那些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裤和床单,她无助而恐惧……

    ‘啪嗒’

    灯光打开。

    暖光并不刺目,黎忧还是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稍微缓了几秒,她感觉身边有人正将手伸向她,她一挥手,猛的推开那伸过来的手。

    随后更是动作极快的试图坐起身。

    裴荆州见她反应如此过激,知道她是受刚才那个噩梦的影响,还没分清楚是现实还是在噩梦中。

    他扣住她手腕,将她拉过来轻轻抱住:“别怕,是我。”

    黎忧听见裴荆州的声音时,怔了片刻,然而此时的她,恍恍惚惚仍然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将手缓缓伸向裴荆州,试图触碰到他的脸颊感受真实。

    还没触及到时,她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猛地一用力推开裴荆州。

    裴荆州没料到她会突然用尽全力推开他,他明白她最近精神压力极大,所以什么也没有多问,但现在她的状态明显很糟糕。

    只见黎忧掀开身上被子,摸索着床面上,似乎想确认什么。

    裴荆州没有阻止她过激的行为,只是问道:“你找什么?”

    黎忧恍恍惚惚说:“血,血,很多血,这里,还有这里,很多很多血……”

    她一边说,一边翻来覆去的找,试图找到和梦里发生的一样的场景,可是无论她怎翻找,床单和她身上都没有一丝鲜血的痕迹。

    裴荆州沉默着将她抱入怀里。

    黎忧没有再挣扎,依偎在裴荆州怀里,呢喃着一直说:“有好多血,好多好多,这里,全都是……”

    “裴荆州,有好多血。”

    “好多血……”

    她说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这期间裴荆州只是安安静静抱着她。

    直到她消停下来,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噩梦里,而抱着她的不是别人,是裴荆州。

    她缓缓抬起疲惫的眼帘,望着裴荆州身后不远处那轻轻摆动的窗帘失神,直到感觉累了乏了,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裴荆州。”

    裴荆州应声:“我在。”

    黎忧:“我做噩梦了。”

    “我知道。”他说。

    裴荆州只说直到,但没有问她了梦见了什么,一旦她再说出来那个可怕的梦魇只会更难过。他抱着她的手臂略微松动,将她从怀里退出来,从旁边拿了纸巾,替她轻轻擦拭额头上的薄汗,以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黎忧吸了吸鼻子,瓮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荆州的动作很温柔:“十一点抵达,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了。”

    黎忧鼻尖红红的,抬眸看着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裴荆州拿了两张纸,才勉强将她额头的薄汗擦拭完,将纸巾放在一旁,他将被子拉起来轻轻裹住她:“怕把你叫醒,想再入睡就没那么容易。”

    黎忧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从裴荆州怀里扬起脸来:“我生理期呢,你不能欺负我。”

    裴荆州垂着眸子:“你在想什么?”

    黎忧:“……”

    好像……是她想多了。

    裴荆州其实是担心她现在的睡眠质量,她现在情绪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再一醒来就很难再入睡。比如现在,她从噩梦中惊醒,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睡着。

    她乖乖地没有再动。

    裴荆州就着这个姿势用被子轻轻裹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这样的怀抱对黎忧来说是极有安全感的,就好像被裴荆州捧在手心里,无论她怎么翻滚都不会从他手心里翻滚出去。

    困意比想象中来得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是睡着的。

    一觉醒来裴荆州已经不在身边,她坐起身,想起昨晚的噩梦,立即掀开被子。

    看到干净整洁的床面和衣裤,她心里踏实了不少,缓缓抬手覆盖在小腹上,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上生根发芽,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要是裴荆州知道她怀孕了,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她下床去了卫生间。

    昨晚睡之前换了新的卫生棉,还算干净,听医生的话没有错,好好躺着休息才是对的,至少最近这段时间都要静卧休息。

    她从卫生间出来,调整好心情出去。

    裴荆州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她倚在厨房门口没有作声,直到裴荆州发现她:“起来了。”

    黎忧嗯了声,然后问道:“昨晚,笛辛夫人一直陪着我,今早没见她的身影,她是不是回春武里了?”

    裴荆州回答她:“嗯,今早走的。”

    黎忧哦了一声。

    裴荆州揭开锅盖,给黎忧盛了一碗生姜红糖水。

泰兰往事25

    这是裴荆州今早上煮的生姜红糖水。

    他之前煮过,有经验,味道也不会太差。

    裴荆州转过身,将生姜红糖水递给黎忧:“先把这杯喝了。”

    黎忧双手接过来捧着,小口小口喝了几口,裴荆州看见还剩一半,提醒她:“要喝完。”

    黎忧点头,然后当着裴荆州的面,把生姜红糖水全喝完了。

    裴荆州考虑到黎忧现在的身体情况,早餐就给她煮了粥。

    但她依然没什么胃口,坐在餐桌前,捧着面前这碗粥半天也吃不下去。

    裴荆州也不勉强她,给她倒了半杯温牛奶推到她面前:“再喝半杯牛奶,喝完出门。”

    黎忧刚捧起那半杯温牛奶正准备喝,听到裴荆州说出门,她摇了摇头说:“今天不出门。”

    她没有说原因,只说了句今天不出门。

    裴荆州抬眸看着她:“是不想出门?”

    黎忧抿了小半口牛奶,放下说:“妈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让我今天就在家里待着,我怕如果过去了,她看见我会生气,所以今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这话里有一大半是实话。

    她妈妈确实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叫她今天不要再去医院,只不过瞒着裴荆州的那一部分是她要听医生的话,卧床养胎。

    裴荆州看了她片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这两天都在家好好待着,等伯母回来。”

    黎忧微愣。

    “你太憔悴了。”

    裴荆州把最近压在心里一直想说,却没说的话,在此刻都说出来:“伯母的病情谁也无法预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浑浑噩噩听不进我的任何话,不止我,伯父,还有伯母都不想看到你颓废浑噩的样子。”

    这些话黎忧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我知道。”

    裴荆州站起身,朝黎忧走来。

    他朝她伸手,黎忧将手伸过去搭在裴荆州手心里,另一只手顺势环住他腰身,将头贴靠在他怀里,瓮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裴荆州低声道:“这句话不用对我说。”

    黎忧抿了抿唇:“接下来我会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她这话无疑让裴荆州安了个心。

    裴荆州很担心她会继续颓废下去,尤其是昨晚他过来时,见到还未睡下的笛辛夫人,笛辛夫人告诉他,配型没有成功,黎忧的情绪很糟糕。

    也难怪她昨晚会做可怕的噩梦。

    这次裴荆州过来会多待两天,他想多陪一陪黎忧。只要他在她身边,多和她说话,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去一直想配型的事。

    两天后,莫竺也出院了。

    莫竺出院的那天的天气很好,当然不止天气,莫竺的气色和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很好。不过谁都清楚,莫竺的好气色仅限最近这段时间。

    等开始化疗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色和状态,也会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苍白。

    半个月后,莫竺开始了最折磨的化疗之路。

    起初莫竺不太愿意剪掉头发,她想再坚持一段时间,即使接下来的每天都会在床上和枕头上看见很多因化疗脱落的头发。

    一把一把,越来越多。

    黎怀生每天都会将那些头发收起来,不过每次都是趁莫竺睡着之后再收,其实莫竺都知道。

    目前黎怀生没法暂停大使馆的工作,每天都是医院和大使馆两头跑。

    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温润儒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黎怀生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十岁往上不止。

    直到莫竺头发越掉越多,她终于下定决心把头发剃掉。

    在剃头发那天,莫竺没让黎怀生陪着,即使夫妻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想被丈夫看到自己最丑的那一面,陪在旁边的只有黎忧。

    黎忧手里一直拎着一个袋子,莫竺以为那个袋子里装着她接下来要戴的帽子。

    直到黎忧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顶漂亮的长假发。

    黎忧替妈妈戴上这顶漂亮的长假发:“这其实是爸爸给你准备的。”

    莫竺一看就知道那是黎怀生准备的,因为她之前随口在黎怀生面前提了一下,以后想戴长卷发假发,没想到他都记着。

    莫竺闭上眼睛不看镜子的自己,声音苍凉:“其实病魔不是让我最痛苦的。”

    ——真正让我痛苦的是我终究会提前抛下你们。

    黎忧强忍着泛酸的眼眶:“妈妈,你不会有事。”

    莫竺苦笑:“但愿。”

    时间一晃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黎忧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状态有些低迷,到了晚上,她站在镜子前,慢慢掀起身上衣服,脑海里浮现在医院时医生说的话。

    ——两个卵黄囊。

    这意味着,她怀的是双胞胎。

    她这是什么体质……

    也许唯一万幸的事,她当时没有任性的直接打胎捐骨髓,这要是打掉了,就是两个孩子的生命。

    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不可能再瞒三个月,再过三个月肚子已经很显怀了……

    原本她以为,不出意外她起码能瞒到到第五个月。

    而这两个多月她都没出现妊娠反应,她也很庆幸自己怀了天使宝宝,所以才没有吃妊娠反应的苦,她很清楚,要不是没有太明显的妊娠反应,她应该瞒不到那个时候。

    结果,她怀的竟然是双胞胎。

    ‘咚’

    外面传来略响的动静,黎忧心口紧了一下,赶紧打开门出去。

    只见爸爸抱起突然昏倒在地的妈妈匆匆出门。

    黎忧脸色一变:“妈妈!”

    她着急忙慌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莫竺进了抢救室,黎怀生木讷的站在外面,黎忧则坐在等候椅上。

    想到刚才妈妈被送进去抢救的那一幕,这一刻黎忧忽然动摇了决心,她攥紧的手指隐隐泛白,内心反复挣扎许久之后,她站起身,准备去找那个和她签了保密协议的医生。

    才迈出两步,身后有人叫住她——

    “小忧。”

    是笛辛夫人来了。

    黎忧站在原地,无助的望着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问她:“你去哪?”

    黎忧手足无措不敢回答。

    笛辛夫人走过来,拉住黎忧手腕:“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黎忧强忍着泛酸的眼眶:“可是妈妈她需要……”

    “她需要你这个女儿,但不需要你的骨髓。”黎怀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黎忧一怔,转过身:“爸……”

    黎怀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都知道。”

    黎忧不敢置信的看向笛辛夫人,笛辛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答应过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就一定会做到。”

    黎怀生说:“是你妈妈发现的。”

    说完,黎怀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折叠起来的叶酸包装纸盒。

    黎忧嗫喏:“我明明……”

    黎怀生喟叹:“你明明丢在外面了,但是那天你妈妈跟着你一起出去,她捡回了你丢掉的这个纸盒,现在我和你妈妈都知道你的情况。”

泰兰往事26

    黎忧自以为一直都瞒得很好。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他们什么都知道,只是都在配合着她没有道破而已。

    如果不是刚才她动了想要提前救妈妈的心思,爸爸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跟她摊牌。

    黎怀生担心黎忧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语气算不上多好:“如果你不听话,非要一意孤行,也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黎忧委屈咬了咬下唇:“可是我怕来不及。”

    “来得及。”黎怀生斩钉截铁说道。

    黎忧怔怔的看着黎父,无法抑制哽咽的声音:“可……可是妈妈她……”

    黎怀生的语气一如刚才那样坚定:“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经过抢救,莫竺已经脱离了危险。

    黎怀生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守着,笛辛夫人也进去了两次,只有黎忧一次都没有进去,安安静静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

    笛辛夫人第一次出来时没有打扰黎忧。

    第二次出来时,见她还坐在那,放轻脚步朝她走过来。

    黎忧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笛辛夫人什么时候在她身旁坐下来都不知道,察觉到手臂上搭着力道,她侧目看过去,睫羽颤动:“笛辛夫人。”

    笛辛夫人问她:“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黎忧唇瓣张了张:“我想……”

    在黎忧把话说完之前,笛辛夫人提醒了她一句:“你一定要想清楚。”

    黎忧垂下眼帘:“妈妈的病情每况愈下,我没法再说服自己等待,何况妈妈她已经等不起了,我怕来不及……”

    “没关系,只要你想清楚就好。”笛辛夫人安慰道。

    黎忧侧过身,伸出双手抱住笛辛夫人:“我始终没法下决定,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最好的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慰的话已经说得够多,劝解的话也说了不下几十遍。

    所以笛辛夫人这次选择沉默,没有再继续说安慰的话,只默默陪伴在黎忧身边,随时观察着她的情绪。

    晚上,黎父亲自送黎忧回家。

    一向无话不谈的父女俩,今天难得气氛双双沉默。

    车行至中途,安静的气氛被黎父率先打破,他问黎忧:“还在因我上午那句话生气?”

    黎忧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已经忘了爸上午说过什么。”

    黎怀生气笑:“你这倔脾气随我。”

    黎忧侧目看向黎父:“随您是好事,还是坏事?”

    黎怀生摇了摇头:“不好。”稍微顿了顿,又再补充三个字:“也不坏。”

    黎忧唇角弯了弯,只是弧度很浅:“爸,我长大了,我想自己做决定。”

    黎怀生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意消失不见,他找个位置靠边停车,熄了火,转过头看向黎忧:“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决定?打掉我亲外孙?”

    黎忧摇了摇头:“不是。”

    黎怀生脸色好了些许:“最好不是。”

    黎忧正色说道:“我是希望,您能帮我瞒着裴荆州我怀孕的事。”

    黎怀生闻言,并不意外,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想瞒着他?他有权利知道。”

    “他当然有权利……”黎忧垂下眼帘:“我会安心生下两个宝宝的,但有些未知的事情在未发生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结局会怎么样,裴荆州本就担心我现在的状况,他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会比我更痛苦更自责。”

    她不想看到他痛苦。

    明明一切都有最好的结果,她可以尽快给妈妈做骨髓移植,但因为意外怀孕,还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裴荆州要是知道了,她不敢想象他会如何。

    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选择瞒住裴荆州的主要原因。

    黎怀生明白女儿的想法,提醒道:“你的想法是没有错,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黎忧抬起眼帘,转头看向黎父:“但我已经想好了,将来他要是知道,就说是我想要用脐带血救妈妈,偷偷瞒着他怀孕的。”

    这样一来,就成了她对不起他。

    比起裴荆州内疚自责一辈子,她愿意承担这一切。

    黎怀生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但目前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只能妥协。

    晚上。

    黎忧抱着手机犹犹豫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给远在京城的裴荆州打了一通电话。

    今晚裴荆州会过来,但现在还没上飞机,他在公司刚结束一场会议,正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去机场。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黎忧的电话。

    将手机贴在耳边,闭上眼睛,柔声开腔:“十点的航班,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

    黎忧不止一次觉得,仅仅只是听见裴荆州的声音都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吸了吸气,保持平稳的语气:“裴荆州。”

    裴荆州猜她应该有什么话要说,问道:“想说什么?”

    黎忧抿了抿唇,轻声说:“很重要的事。”

    裴荆州睁开眼,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慢慢收紧力度:“你说。”

    黎忧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妈妈的情况不太好,爸爸在大使馆那边的工作不能全部放下,我打算延迟毕业,接下来这几个月安心陪妈妈做化疗。”

    话语稍顿,她秉着呼吸,轻声继续:“我会陪妈妈去一个新的住址,所以接下来这几个月,你不用来T国。”

    裴荆州没有作声。

    黎忧很忐忑的等待着裴荆州的回应,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裴荆州说话,她的忐忑变成心慌:“……裴荆州?”

    裴荆州应声:“嗯。”

    她鼓起勇气说:“你取消今晚的航班吧。”

    电话那端又一次沉默了。

    黎忧知道这样的安排并不妥帖,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又喊了一遍,但这次裴荆州没有应她,于是她接着喊他名字,一声,两声,三声……

    这大概是两人从认识到现在,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她喊了裴荆州很多遍,他明明听见了却没回应她。

    她喊着喊着,声音里渐渐有了哭腔:“……对不起。”

梦醒

    裴荆州问道:“这是你做的决定?”

    她压下心头酸涩,稳住临近决堤的情绪回答:“是。”

    裴荆州又问她:“是心疼我在京城和T国之间来回两头跑,怕劳累了我,想让我待在京城好好休息?”

    黎忧死死咬住唇瓣,咬得唇瓣泛白。

    看,这个时候他仍然会主动替她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黎忧咬了咬牙回他:“是。”

    裴荆州淡道:“那若是我不听呢?”

    他在试探她的底线,试探她会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黎忧汲气:“随你吧,我现在只想陪着妈妈。”

    裴荆州很平静问她:“黎忧,你到底想做什么?”

    黎忧反问:“你是觉得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爱上别人了,做出这个决定不让你来T国,是因为我想背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才不让你来T国吗?”

    两人的对话眼看着就要吵起来。

    但事实上两人从来没正儿八经吵过架,以前就算有一些矛盾,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这次,似乎再说下去,就真的会吵起来。

    裴荆州问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黎忧淡道:“我怎么想的,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刚才应该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裴荆州沉了声音:“黎忧!”

    黎忧同样也拔高了嗓音:“裴荆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陪在妈妈身边,我不想错过陪在妈妈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难道连这都不可以吗?”

    这个理由并不牵强。

    是她唯一可以用来骗住裴荆州的理由。

    的确也管用,裴荆州最后真的妥协了,他冷嗤:“好,我答应你,不来T国,等到你想见我那天再来,如何??”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足见他此时有多生气。

    可尽管气成这样,裴荆州也没有挂断电话,在叮嘱了几句话之后,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黎忧拿下手机后,鼻尖一酸,她仰头深呼吸,试图压住夺眶的泪水。

    过了许久,终于将泪水逼回去,她慢慢往后靠,屈膝抱腿,盯着对面柜子上和裴荆州的那张合照发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裴荆州没有再来T国,黎忧也陪着妈妈搬去了笛辛夫人给她们准备的房子里。

    时间飞逝,一晃而过。

    眼看着黎忧的孕肚已经高高隆起,彼时已经有七个月。

    这七个月的时间里,每次黎忧产检都是笛辛夫人陪着她,有警卫员在身边保护,这七个月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平时,笛辛夫人在黎忧身边时,很少和黎忧聊起内阁的事,但不知是从哪天开始,笛辛夫人每次在黎忧面前提起的,都是有关内阁的一些事情。

    因为,不久就要开战了。

    黎忧一边担心着随时会发生的战事,一边时刻关注着妈妈最近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的住址,这几个月里莫竺的化疗效果很好,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临近动乱,莫竺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糕。

    黎忧担心来不及,在和医生商量后,选择提前剖腹产。

    笛辛夫人得知她要提前剖腹产,赶来医院阻止,可是已经晚了,黎忧上了手术台。

    接近两个小时漫长的时间,黎忧在手术台上,睡着又醒来,醒来又睡着,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间,她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而同一时刻。

    江策看到黎希雾因梦境里发生的一切,硬生生承受着而面露痛苦的样子,明白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

    他转过身,将旁边的香薰熄灭。

    随着香薰熄灭,片刻后,黎希雾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归为平静。

    江策伸手,在黎希雾耳边打一个响指:“梦是过去,不是归属,你该醒了。”

    黎希雾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江策放大的容颜,她盯着看了片刻,沙哑呢喃:“是梦醒了……”

柚柚:小气爸爸

    自江策的心理诊所醒来后,黎希雾搬回了黎公馆小住。

    裴荆州没有跟着一起搬过去,他带着咬咬和柚柚住在麓湖,没过两天,又送咬咬去了莫家。

    尽管这些天柚柚吵着闹着找妈妈,咬咬在被送去莫家之前,也问了裴荆州好几遍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黎希雾,裴荆州依然没有带两个小家伙去黎公馆见黎希雾。

    这天早上。

    柚柚照例在出门前问裴荆州一遍:“妈妈今天回来吗?”

    裴荆州一只手拎起柚柚的小包包,另一只手臂过搭在落地衣架上的大衣,转过身来对柚柚说:“今天不确定。”

    听到跟昨天一样的回答,柚柚闷闷不乐地扁嘴,问道:“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了?”

    裴荆州挑眉:“你这么想的?”

    柚柚嘴巴翘得老高:“那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呢?柚柚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到妈妈了。”

    一边说着,柚柚一边数着手指头比划:“你看,一个礼拜有七天,妈妈有五天没有回家,五比二大那么多,爸爸你难道不想妈妈么?”

    裴荆州回答说:“不想。”

    柚柚听到不想这两个字,情绪相当愤懑,气呼呼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妈妈?”

    裴荆州压着唇角的笑意:“我?”

    “嗯嗯。”柚柚很用力地点头。

    裴荆州笑而不语,将刚拿过来的外套穿上在身上,俯身将柚柚抱起。在出门之前,裴荆州跟林阿姨说了声:“我带柚柚去莫家那边,您忙完了早点回老家。”

    明天就是元旦。

    按照正常工作时间,林阿姨的元旦假期从今晚下午六点开始放。

    不过裴荆州现在带柚柚出了门,中午到下午家里都没人,林阿姨也不需要待到六点才走,把手上事情做完可以提早回老家。

    林阿姨点头回道:“我把柚柚和咬咬的衣服晾好就回。”

    裴荆州嗯了声,抱着柚柚转身出门。

    柚柚伸手朝着林阿姨挥了挥:“林奶奶,元旦快乐,拜拜~”

    林阿姨学着柚柚的手势挥了挥:“宴笙,元旦快乐。”

    柚柚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哒~”

    最近这段时间林阿姨偶尔会叫柚柚的大名,这样也是为了,可以让柚柚更快适应自己的大名。

    而柚柚也很喜欢自己的大名,每次听到林阿姨叫她宴笙,她都会特别开心。

    裴荆州抱着柚柚乘电梯到车库。

    司机已经提前抵达等待。

    自动车门缓缓打开,柚柚上了车,扭头就问:“是去太姥姥那里吗?”

    裴荆州坐进来,按下按钮,自动车门缓缓关上,他应了一声:“嗯,去太姥姥那。”

    柚柚双手扒拉着裴荆州手臂,可怜巴巴地扬起小脸蛋。

    裴荆州故意明知故问:“想去见妈妈?”

    柚柚:“嗯嗯~”

    裴荆州唇角抿着笑意,示意前方司机:“开车。”

    司机发动引擎。

    柚柚开心的眨眨眼问道:“爸爸,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妈妈吗?”

    “不是。”裴荆州摇头:“先不去找妈妈,我得先送你去太姥姥家。”

    一听还是去太姥姥家,柚柚小脸蛋上的开心全都消失不见,小手撒开裴荆州手臂,扭过头独自生闷气。

    小丫头生闷气的同时,还不忘控诉一下裴荆州:“你都不想妈妈,等见到妈妈,柚柚要跟妈妈告状,说爸爸一点都不想妈妈。”

    裴荆州瞧着小丫头委委屈屈的劲儿,忍俊不禁道:“我之所以不想妈妈,因为我想的是我老婆。”

    这话稍微有点拗。

    柚柚迷瞪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重新转过头来问道:“妈妈是爸爸的老婆吗?”

    裴荆州点头:“对。”

    柚柚现在的思维逻辑,不是很能完全理清楚,于是反问:“那妈妈也是我的老婆吗?”

    裴荆州挑眉:“什么你的老婆,那是我老婆。”

    柚柚问:“不是共同的嘛?”

    裴荆州没好气:“什么共同的,她是我一个人的老婆。”

    柚柚扁嘴哼了声:“又不是要跟你抢老婆。”

    裴荆州:“?”

    柚柚:“小气爸爸。”

    裴荆州:“……”

    柚柚每次生闷气一般不超过三分钟,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

    她灵活的挪动着身体,快速挪到裴荆州身边,双手又重新扒拉住裴荆州手臂,讨好的说:“柚柚特别想妈妈,在幼儿园里想妈妈,跟同学玩耍想妈妈,回家的路上想妈妈,晚上睡觉也想妈妈~柚柚可以不吵不闹乖乖去太姥姥家,爸爸看柚柚这么乖乖听话,就去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呀?”

    小丫头也不觉得自己话痨。

    喋喋不休在裴荆州耳边念叨不停,再念叨下去能让人耳朵起茧子。

    裴荆州生怕她念叨一路,也不再逗她,答应道:“好,我保证你明天就可以见到她。”

    一听爸爸答应,柚柚两眼放光,把手伸过来:“那我们拉钩钩好不好?”

    裴荆州失笑:“信不过我?”

    柚柚把手伸到裴荆州面前:“快点拉钩钩,要拉钩钩才可以。”

    裴荆州唇角扬起宠溺的笑,学着柚柚做的那个手势,伸手跟她拉钩钩。

    拉完钩钩,柚柚的表情跟变戏法一样立马又笑成了一朵太阳花,鬼精鬼精的。

    与此同时,莫家。

    咬咬正蹲在莫家门口外的花坛旁边,现在天气冷,霜雾很重,咬咬两只手揣在面前取暖,仰着脑袋,正眼巴巴的望着会来车的那个方向。

    昨晚他从太姥姥那里得知,柚柚已经正式放寒假了,他今天会把柚柚带来过,所以一大早就出来在这蹲着等柚柚和他到来。

    眼看着已经蹲了七八分钟。

    关素灵在道西的搀扶下走出来,守在咬咬身后的佣人看见她,立即起身走上前喊道:“老夫人。”

    关素灵看着固执蹲在那的咬咬,问佣人:“还是不肯起来?”

    佣人摇摇头:“小少爷怎么都不肯起来,说一定要等到姑爷和小小姐过来。”

    “这孩子。”关素灵无奈笑笑,朝着蹲在那的咬咬走过去。

    咬咬听见身后的声音,扭过头看了一眼,见是太姥姥,他起身转过来喊道:“太姥姥。”

    现在咬咬已经会主动喊人。

    但必须是亲近的人他才会主动喊对方,来莫家住了有一段时间,关素灵是每天和咬咬相处得最多的人,信任关系建立之后,咬咬现在很亲近关素灵。

还有我哥哥

    关素灵身子骨不方便蹲着,便微微俯身,拉起咬咬的小手探温度。

    咬咬知道太姥姥担心什么,他摇摇头说:“我不冷。”

    小孩子要是冷,手一定也会冰凉,触及到咬咬的手是热乎乎的,关素灵这才放心,问道:“在这蹲了这么久,饿了没?”

    咬咬摇头。

    关素灵抬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对咬咬说:“你爸爸和柚柚在过来的路上,路程距离这里没那么快,外面冷,跟太姥姥进去里边等好不好?”

    你爸爸……

    其实在咬咬这里,已经默认了裴荆州是他爸爸这个身份。

    只不过,他还没有正式改口喊过爸爸,也没有正式改口喊过妈妈。

    他也想过,有一天可以像柚柚一样随时随地喊爸爸妈妈,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努力的演练的很多遍,可每次一看到裴荆州和黎希雾,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喊过爸爸妈妈,偶尔有那么一两次都是裴荆州哄着喊的。

    咬咬摇摇头:“我想在这等他们。”

    关素灵知道孩子性子固执,便叫道西:“去搬一把椅子过来,我坐着陪着咬咬一起等。”

    道西颔首正要转身。

    咬咬喊道:“不拿椅子。”

    关素灵问道:“不想太姥姥陪着你一起等?”

    咬咬瓮声说:“您去里面烤火吧。”

    今天起了霜雾,外面很冷。

    咬咬固执归固执,还是知道关心人,尤其是太姥姥年纪大了,冬天不能干坐着受那霜雾,身边得有火炉子才行。

    关素灵知道小家伙担心她冷着,心里暖暖的,不过她特意出来就是为了把咬咬哄进去,便说:“咬咬都不冷,那太姥姥也不冷,就陪着咬咬在这一起等吧。”

    咬咬犹豫着要不要说自己也冷,然后乖乖和太姥姥一起进去。

    还没想好,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朝着莫家宅邸的大门这边驶过来。

    咬咬一眼就认出那辆车,雀跃着踮起脚:“是他们来了。”

    关素灵抬眼看向正驶来的那辆车,侧目示意道西:“去迎姑爷。”

    道西颔首:“这就去。”

    道西带着两个佣人,下阶梯去迎接抵达的裴荆州和柚柚。

    咬咬本想跟着一起下去,但却因为犹豫着该喊他什么而错过了跟上去,等到他再想跟过去时,车门都已经打开了。

    “宴笙来啦~”

    这是柚柚下车后,迫不及待说的第一句话。

    她看见站在台阶上方的咬咬,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来:“咬咬,宴笙来啦~”

    咬咬一向都沉得住气,也端得住情绪,在柚柚朝他飞奔而来时,他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直到柚柚抱住他时,他才抬了一下手,护着防止柚柚摔倒。

    拥抱很短暂。

    柚柚松开咬咬,转个方向又去抱住关素灵大腿,脆生生的喊道:“太姥姥,宴笙来啦~”

    这是第三遍了。

    柚柚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名字,一直都在介绍自己的名字。

    而刚才她这一声太姥姥,喊得关素灵心都快要化了,伸手摸着柚柚肉乎乎的脸蛋:“小宴笙来了,太姥姥可想你了。”

    柚柚嘴甜:“宴笙也想太姥姥。”

    说完又看向咬咬,一把拉住咬咬的手说:“还有宴笙的哥哥。”

    咬咬嘴角浅浅地弯了一下。

    裴荆州下车走过来,对关素灵颔了颔首,喊道:“外婆。”

    关素灵笑吟吟点头:“咬咬盼了好半天,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走吧,去里面烤火。”

    裴荆州婉拒:“我先不进去了,今天去接她回来。”

    那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黎忧已经回黎公馆住了五天,明天就是元旦节,裴荆州要去把黎希雾接到这边来过元旦。

    关素灵其实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她还得照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就说:“你们早点回来。”

    裴荆州应下:“好。”

    他没着急走,早就察觉到从他过来时,咬咬的视线就一直看着他。

    裴荆州侧了侧身,朝咬咬走过去。

    咬咬立即收回目光,假装自己刚才没有盯着他看。

    以为没有被抓包,直到他走过来,咬咬立即抿紧了唇。裴荆州瞧着小家伙那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模样,忍俊不禁问道:“怎么不叫人?”

    咬咬闻言,抬头望向裴荆州,表情乖乖的。

    裴荆州挑眉:“嗯?”

    咬咬又抿了抿唇,沉默两秒,然后小声说:“你去接妈妈吧。”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加深,伸手揉了揉咬咬的头发:“好,我现在就去接她回来。”

心里暗爽

    黎公馆内的好几棵罗汉松树上,已经挂满了昭示着新年气氛的小灯笼。

    蔡不屈一大早就起来了,忙着张罗摆放送来的那些年货,黎公馆里其实什么都不缺,但平时只有蔡不屈一个人住,难免少了些烟火气息。

    于是这两天蔡不屈添置了不少年货,赶在今天早上,全都送过来了。

    客厅里,乔俏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剪纸,面前摆放的平板上正在播放着剪纸视频,不过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剪。

    转头去看黎希雾下,这一看,郁闷死了,因为黎希雾手里那个都快剪好了!

    算了,她还得多看多学才能下手。

    黎希雾侧目看乔俏,然后被她拧着眉心仔细研究视频的样子逗笑:“非要剪这个吗?”

    乔俏撸了撸两边袖子,拿出较劲的气势:“还别说,我今天就跟这个杠上了。”

    当乔俏准备再仔细研究一番,放旁边的手机响了。

    她把剪刀和剪纸放下,拿过来手机。旁边的黎希雾挨乔俏很近,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说:“是你妈妈。”

    乔俏对黎希雾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按下免提,接起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姜琳的声音传来:“姽姽。”

    乔俏清了清嗓子,喊道:“妈咪~”

    电话那端的姜琳嘶了声,隔着电话都被肉麻了一阵:“正经点,我跟你说正经事。”

    乔俏生怕是跟爷爷有关的事,一听妈妈语气严肃,立马正经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姜琳听得出来女儿语气紧张,连忙说:“你爷爷身体没事,你安心在京城过元旦。”

    这话让乔俏安了个心,也松口气。

    姜琳接着说:“是你小叔叔。”

    乔俏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听到妈妈提小叔叔,这一口气差点哽在心头。

    因为开了免提,黎希雾能全程听到乔俏和她妈妈的对话,见乔俏这起起落落的心情全都表现在脸上,差点不厚道的笑出声。

    乔俏问道:“是邵京墨要来京城了?”

    她一猜一个准。

    姜琳说:“嗯,你小叔叔……诶,邵京墨晚上的航班,大概半夜抵达京城,你提前给他订个酒店。”

    订酒店是小事一桩。

    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乔俏应下:“我知道了。”

    虽然她心里有点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邵京墨他是不是特地来接我回去啊?”

    姜琳说:“你爷爷知道你去京城了,斥责邵京墨没有陪你一起去,主要是最近白家风头盛,你爷爷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安危。”

    乔俏知道爷爷担心她,只不过她对乔母这番话的关注点是:“爷爷把邵京墨骂了一通?”

    姜琳:“嗯。”

    得到确认,乔俏心里暗爽得不行。

    一想到牛逼轰轰的邵京墨,在爷爷面前挨训的样子,那画面真想亲眼目睹,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亲眼看到爷爷训邵京墨,她一定要拿手机录下来。

    她想得入神,全然忽略了乔母喊她的声音。

    “姽姽。”

    “姽姽啊?”

    “姽姽你还在听妈妈讲话吗?”

    姜琳连喊了几声,乔俏始终没半点反应。

    还是旁边的黎希雾,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乔俏胳膊:“你妈妈喊你。”

    乔俏猛地回过神来:“啊?妈妈怎么了?”

    姜琳在电话那边说:“等邵京墨过来了,别跟他吵,别跟他闹,还有,过完元旦后你们早点回来。”

    乔俏应下:“嗯,我知道了。”

    把该说的都说了,姜琳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乔俏把手机放在一边,扭头看向黎希雾:“你听到了吗,我妈妈说我爷爷把邵京墨骂了一通。”

    黎希雾瞧着乔俏那傻乐的样子,受那笑容感染,也跟着笑:“看出来了,你爷爷骂了你小叔叔,你很高兴。”

    乔俏嘿嘿笑:“那当然高兴了。”

    开心了一阵,乔俏又把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笑太早了,我还要给邵京墨订个酒店房间。”

    说完,乔俏一脸苦逼的拿起手机,打开旅行软件准备给邵京墨订酒店。

    乔俏在京城的住处已经退了很久,这次回来正好跟着黎希雾住进黎公馆。

    现在邵京墨要来,肯定得住酒店。

    当然,就算她的住处没退,那也不可能领邵京墨去一起住。

    即使他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黎希雾拿过乔俏带手机:“先别订,邵京墨来京城是保护你,如果他住酒店,那你也要过去住酒店,不如就来住这黎公馆吧,我今晚该回麓湖那边了。”

    乔俏问:“你今晚就回麓湖了?”

    黎希雾莞尔:“以前的所有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回黎公馆住,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让我可以冷静的空间,当我调整好情绪了,也该回去了。”

    乔俏恹恹地哦了一声。

    黎希雾继续剪手里的剪纸,边剪边说:“羌樾园算是安全的地方,你住在这里我也可以放心很多,邵京墨那边应该也不会介意,你好好同他说。”

    “他不介意,我住哪里他当然就住哪里。”

    乔俏说完这话,微愣了几秒,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的表达不太对,她扭头看黎希雾。

    黎希雾在憋笑。

    乔俏知道黎希雾为什么憋笑,她一本正经解释:“我对邵京墨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刚才只是表达方式有点问题。”

    黎希雾表示理解,但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她咬着唇压着笑意,点头表示认同,最后还用饶有深意的语气重复一遍那话:“嗯,是表达方式的问题。”

    乔俏:“……”

    虽然乔俏自己也有好好审视自己对邵京墨的态度,可是她发现无论任何时候,她一直都把邵京墨当外人。

    可是她一边把邵京墨当成外人,一边又下意识的觉得邵京墨是亲人。

    真是矛盾的心理。

    此时黎希雾的剪纸已经剪好。

    乔俏屁股一抬一放,挨过来挤在黎希雾身边:“同样一个剪纸视频里面学的,怎么你都剪好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黎希雾把剪刀放下,将刚才剪好的‘福’字摊开给乔俏看:“呐,你仔细看看,哪里是同样的剪纸视频出品了?”

    乔俏仔细看了看:“你剪的……好像是一个字?”

    黎希雾侧目问乔俏:“看看这是什么字?”

    虽然剪得不是那么精致,但那个字还是很好认的,乔俏仔细看了之后说:“福。”

    黎希雾抿唇笑:“那你打算剪什么?”

    乔俏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剪纸:“兔子。”

    黎希雾提醒道:“初入门就学最难的小动物剪纸,能下手才怪呢,先学个简单的试试手,你也会有一个福字。”

    “不用试了。”

趁我不在,欺负我老婆

    乔俏一把将黎希雾手里的剪纸夺过来,再把手里这个未曾下手剪过的塞到黎希雾手里:“现在好了,这个字是我剪的了。”

    黎希雾眼睁睁看着乔俏把她剪的福字占为己有,一时哭笑不得:“你可真霸道。”

    乔俏下巴一扬,傲娇的哼了声:“你可以叫我乔霸道,乔无理,乔赖皮,反正裴总不在这,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芜湖~”

    话音刚落。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趁我不在,欺负我老婆?”

    听到这声音时,乔俏嘴角那嘚瑟的笑容骤然消失。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很显然,这就是裴总的声音!!!

    黎希雾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抬起头,循着门口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裴荆州来了。

    自江策的心理诊所分别后,她已经五天没有见到裴荆州。

    她知道他今天会过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她将刚才乔俏塞给她的剪纸放在茶几上,拢了拢肩上的披肩,站起身。乔俏也跟着站起身,揪住黎希雾身上披肩下的一角:“裴总大上午就过来,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下,你知道刚才裴总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对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黎希雾表情实诚:“其实……我也不知道。”

    乔俏看黎希雾的表情就信了:“好吧。”

    彼时裴荆州已经走了过来,他将身上大衣外套脱下,黎希雾伸手去接,准备帮他放一下。

    裴荆州说:“等一下。”

    黎希雾望着他。

    只见裴荆州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深酒红色的丝绒小盒子,这种小盒子不用打开黎希雾都能猜到里面是戒指。

    她问:“又买戒指了?”

    裴荆州并不意外她一猜一个准,打开丝绒盒子:“不知道买什么来哄你回家,思来想去还是买戒指好了,你一向都喜欢钻石。”

    盒子打开,一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赫然映入黎希雾眼帘。

    对于裴荆州送钻石习以为然的黎希雾来说,这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还是美到了她心坎上。

    都不用裴荆州将戒指拿起,她自己主动拿起来,再自己给自己戴在中指上,美滋滋的夸道:“嗯,好看。”

    乔俏伸头瞄了一眼:“还别说,绝美。”

    而且好大一颗!!

    裴荆州见黎希雾笑,心情也跟着愉悦:“是我老婆好看才对。”

    黎希雾抬眸看他,笑着揶揄:“裴先生,你是否夸得太俗了。”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洇开:“那你想听怎样的夸法?”

    “我想听的,怎么能我自己说出来呢,得你自己想。”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认真欣赏那枚粉钻。

    裴荆州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指尖:“晚上用悄悄话夸?”

    黎希雾杏眸瞪他一眼。

    示意他沙发上还有人。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乔俏,早已经在看过粉钻戒指后,就开启了屏蔽模式。不过,屏蔽了视线,但耳朵没屏蔽啊,黎希雾和裴荆州聊的什么,她全都听见了。

    啧啧!

    真夫妻就是好。

    随时随地开车,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裴荆州视线随意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乔俏,眉梢轻佻:“乔小姐,别来无恙。”

    冷不丁被裴荆州打招呼,乔俏绷直了后背,扭过头来望向裴荆州,笑眯眯道:“裴总,好久不见!”

    裴荆州似笑非笑:“乔小姐回星洲后就没了音信,这次回京城打算长住,还是待一阵回星洲?”

    乔俏回笑,只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干巴巴的:“待,待一阵就回星洲。”

    “星洲距离京城远,两边跑也辛苦,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多呆一段时间?”裴荆州语气很淡。

    乔俏听出裴荆州的语气没有要问话的意思,暗戳戳松了口气。

    她慢慢往旁边挪,边挪边回答:“我当然也想一直待在京城,只是我老家在星洲,在外漂泊了也快有四个年头,今年怎么也要回家去过年。”

    裴荆州闻言,认同点头:“的确也该回家过年。”

    乔俏干笑,彼时她已经挪到了沙发边。

    虽然裴荆州从来没有刻薄过她,但她始终有点怕裴荆州的气场。

    当她挪到边上就赶紧起身,退后着说:“我忽然想起刚才放了衣服在洗衣机里,应该快洗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就溜了。

    黎希雾看着乔俏飞快溜走的背影,没忍住笑出声。

    转头她就说裴荆州:“你看看你把乔俏给吓得,那逃离的速度都快跑出残影了。”

    裴荆州:“我一没吼她,二没挤兑她,她吓跑了跟我没关系。”

    看来裴荆州是一点不知道自己在乔俏面前的威慑力。

    黎希雾笑着将手从裴荆州手里抽出,裴荆州不松手,她说:“我看看戒指。”

    裴荆州还是没有松开,只是将指腹往后移了移:“这样看。”

    黎希雾不看戒指了,看着裴荆州:“来接我吗?”

    裴荆州笑:“很显然。”

    说完,拉着她在沙发边坐下,全程始终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黎希雾也不再试图把手抽回来,倚着裴荆州问:“柚柚送去外婆那了?”

    裴荆州:“嗯。”

    黎希雾:“咬咬呢?”

    裴荆州:“很好,很乖。”

    他没提柚柚一直吵着要找她的事,包括今早出门去莫家,还唠叨了一路,要把妈妈接回来。

    黎希雾扬起头问:“五天,有想我吗?”

    虽然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一遍。

    裴荆州从来不让她失望,她想听,他就认真回答:“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黎希雾挽起唇角,揶揄打趣:“这语气好似我抛弃了你五天一样。”

    裴荆州:“差不多一个意思。”

    黎希雾反驳:“怎么就差不多了,五天而已。”

    裴荆州的反驳比她更有理由:“没办法,妻宝男就是这样。”

    一个新词从裴荆州口中蹦出,黎希雾都愣了好半晌:“妻宝男?”

    裴荆州笑问:“新颖吗?”

    黎希雾差点没笑晕过去:“你够了啊裴荆州。”

    “够什么,根本不够,来了这么久都还没亲到老婆。”说着,裴荆州就黏了过来。

    黎希雾抬手挡着他,这一抬手,再加上这个角度,发现中指上的粉钻是真的大。

    裴荆州趁着她看戒指,凑近亲了亲她脸颊:“喜欢吗?”

    “特别喜欢。”黎希雾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枚粉钻戒指的喜爱。

    这么大一颗粉钻,切割线条这么完美,还有设计款式,很显然不是在过来的路上随便买的。

    应该是……

    她问裴荆州:“佳士得拍的?”

    裴荆州唇角的笑意渐深:“再猜。”

    黎希雾想了想:“苏富比拍的?”

    裴荆州挑眉:“嗯。”

    他握住她纤细漂亮的手:“前阵子听说苏富比有粉钻,我本身对这次拍卖不感兴趣,但听说有一枚十五克拉的粉钻,前天就去了,果然,戴在你手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裴先生的肺腑之言

    外头不多时下起了雪,天寒地冻的。

    黎公馆里燃着壁炉,暖意十足。

    蔡叔在后院忙活,乔俏大概也溜去了后院,现在整个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两人。

    五天没见实在不算久,可在裴荆州那却像过了五年那样长,他一直在黎希雾耳旁念叨:“这五天我没吃好,也没睡好,连工作都心不在焉。”

    说着,他拿起黎希雾的手,贴在他胸膛上。

    隔着一层羊绒的布料,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挺暖和的,暖着暖着手就往衣服里面钻。

    裴荆州问她:“感受了么?”

    黎希雾点头:“感受到了,挺暖和的。”

    “我不是让你感受暖和。”他幽幽地道。

    黎希雾佯装不知:“那你想让我感受什么?”

    裴荆州问她:“没觉得我瘦了么?”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他胸膛,若有似无的一个动作,有点勾人的意味,然后悄声问:“唔……有吗?”

    裴荆州瞧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后槽牙隐隐发痒:“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黎希雾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抿着笑说:“好吧……感觉到了。”

    这话总算有点哄人的意思。

    不过那语气总听着有些敷衍……

    裴荆州攥住她在他胸膛上捣乱的小手,低声说:“是真的瘦了,晚上给你看。”

    黎希雾轻咬下唇:“其实我说感受到了,是假的。”

    裴荆州表情臭臭的:“早看出来了。”

    黎希雾抬眼凝视着他,表情很认真:“感受是假的,但视觉是真的,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四哥,这五天真的消瘦了一些。”

    如果说刚才那话有点哄人的意思。

    那她现在这话,才是真真正正在哄他。

    每一个字他的爱听。

    黎希雾见他脸色转好了不少,心说这人真是好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

    她将手从裴荆州那抽回。

    结果抽了两下没能抽回,裴荆州攥得紧。

    黎希雾说:“你来之前,我跟乔俏在剪纸,已经剪好一个了,我再剪一个,打算贴楼上卧室的墙上。”

    裴荆州松开手:“剪的什么?”

    黎希雾回:“字。”

    剪刀和剪纸都摆放在茶几上,要是一直剪这个,可以消磨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黎希雾拿起剪刀和剪纸。

    裴荆州没有打扰黎希雾继续剪,随手拿起茶几上那个剪纸,摊开看,是一个福字。

    剪得不算精致,裴荆州给出四个字评价:“勉强规整。”

    黎希雾听了也不恼,把手中的剪刀和剪纸塞给裴荆州:“我要一只兔子,你给我剪一只兔子吧。”

    裴荆州看着她递过来的剪刀和剪纸,诚实说:“我不会。”

    “那剪一只小狗?”她说。

    裴荆州:“也不会。”

    黎希雾好整以暇瞧着他,眼神里多有戏谑:“四哥会剪什么?”

    裴荆州把手里那张剪纸还给她,还夸道:“我什么都不会剪,还是裴太太剪得好,裴太太最厉害。”

    黎希雾从裴荆州手里接过那个剪纸:“违心。”

    裴荆州视线敛回:“哪里违心,分明是肺腑之言。”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以至于不笑得太过分:“有点敷衍,不过还算中听。”

    裴荆州挑眉,反驳问道:“敷衍?哪里敷衍了,裴太太剪得的确很好。”

    黎希雾轻哼一声。

    她刚才是故意的,那个福字确实剪得不太好,不过刚学的水平也就那样了,上限还有,但需要时间。

    可裴荆州刚才那么一说,她躺平的心态瞬立马就好胜起来。

    看到裴荆州轻易认输,她暗笑的同时,不禁想起以前。以前裴荆州每次都会向她妥协。

    算算时间,五岁认识他,除了失忆结婚的这三年里,裴荆州翻身农奴把歌唱,其余十七年都是她在欺负裴荆州。

    想到这些,黎希雾忍不住发笑。

    裴荆州问她笑什么。

    黎希雾把那个福字拿开,挪过来一些,挨着裴荆州很近,仰头问他:“想到欺负了四哥那么十几年,四哥有时候会觉得委屈吗?”

    “委屈!怎么不委屈。”他接上她的话,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有时候想想真是够委屈的,那可是十几年,又不是几年。”

    他演上了。

    但黎希雾没看出来,还以为裴荆州是趁着现在跟她交心里话。

    内疚感立马就上来了,她正了正色:“以前我有点混,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

    裴荆州挑眉看她:“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黎希雾:“现在我会讲道理。”

    想想以前,她哪里肯讲道理,有时候实在是跋扈得很,偏偏裴荆州心甘情愿宠着她,惯着她,仍由她肆意跋扈。

    “那你现在讲个道理给我听听。”他耐心等着,颇有较真的意味。

    黎希雾将手伸向他,掌心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我以后对你温柔一点。”

    裴荆州不动声色瞧着她。

    黎希雾没听见他吭声,凑近了他面前:“我说认真的,我以后会温柔一点,对你好。”

    裴荆州抬手,指尖点着她眉心:“我信你……”

    黎希雾咧嘴笑。

    还没等她笑过两秒,他又补充道:“才有鬼。”

    我信你,才有鬼。

    黎希雾嘴角的笑容僵住,挥开他的手:“夫妻之间……”

    “夫妻之间,这点信任感都没有。”裴荆州就像会读心,把她想说什么都猜得准极了:“裴太太,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黎希雾瞬间哑然。

    嘴皮子上偶尔落入下风,她也是认的,谁让对方是裴荆州呢,自己老公还得自己迁就着点。

    心里想的虽这么通透,可她面上看起来却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实实在在都被裴荆州看在眼里。

    裴荆州笑着问:“生气了?”

    黎希雾什么也没说,拿过剪刀和剪纸,用最快的速度将另一个福字剪好。

    剪好之后再对比一下。

    嗯,勉强对称。

    随后她拿着这两个福字,起身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了眼,见裴荆州还坐在沙发上,正笑吟吟看着她。

    黎希雾抬手,看了看中指上那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

    又转过视线看看裴荆州。

    最后决定看在粉钻的份上,折返回来:“四哥,请你上楼。”

有裴太太哄着

    裴荆州朝黎希雾递手:“牵着。”

    “呀,还端上了。”她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时,不忘揶揄揶揄他。

    裴荆州握着她的手起身:“没办法,裴太太宠的,该端着就端着,反正有裴太太哄。”

    黎希雾戳戳他的腰侧:“你少贫。”

    裴荆州笑道:“就算不贫也有裴太太哄着。”

    黎希雾懒得说他,两人手牵着手上楼。

    黎希雾住的那间卧室十分整洁。

    回来住的第一天,她将自己的卧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所有陈设都没怎么变,墙上挂的画也没移动过位置,就是落灰严重。

    蔡叔虽然会定期打扫,但灰尘这些总是存在很多隐蔽的角落里。

    裴荆州站在书柜前,看着书柜上摆放的相框,里面照片是黎希雾十一岁那年和黎父黎母的合照。

    背景是沙滩和成排的椰树,远处还有蔚蓝色海浪。

    照片里,黎父黎母坐在沙滩上,黎希雾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黎父黎母身后,微微弯着腰看向镜头。

    沙滩上的风太大了,将她的头发吹得乱飘。

    裴荆州拿起相框,注意到玻璃上没有一丝灰尘,显然已经被擦拭过很多次。

    黎希雾将两个福字贴好,过来问裴荆州:“你看贴那可以吗?”

    问完,注意到裴荆州手里拿着的相框,她抿了抿唇角:“相框里原本放的不是这一张照片。”

    裴荆州:“你换了。”

    “嗯,换了。”黎希雾从裴荆州手里拿过相框,将后面的卡扣掰开,拿出照片放在一边。

    裴荆州知道她要做什么。

    再换一张。

    她这几天应该是每天换一张照片。

    黎希雾从书柜下的抽屉里,拿出那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第三页,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仍然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只不过这张照片里的黎希雾只有一岁多,被黎母抱在怀里。

    一岁多的黎希雾还小,不知道看镜头,东张西望时被拍了一下来。

    她将这张照片放在相框里,刚才取出来的那张又重新放回相册里,做好这些,她再把相框给裴荆州:“四哥,给你看看我小时候。”

    裴荆州拿着相框,唇角缓缓上扬:“柚柚的确很像你。”

    听裴荆州这么一说,黎希雾又从裴荆州手里把相框拿回来,仔细看了看:“我自己没觉得,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有点像。”

    都说儿子像妈妈,女儿更像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咬咬和柚柚是双胞胎的缘故,柚柚小时候的样子很像黎希雾,而咬咬小时候的样子更像裴荆州。

    这基因遗传,还挺公平。

    裴荆州见黎希雾盯着照片看得入神,担心她触景生情,抻手将照片拿了回来,摆放在书柜上:“放这里挺合适。”

    黎希雾看着裴荆州摆放的那个位置:“当然合适,本来就是放那里的。”

    “走,去看看你贴的字。”他揽着她转身。

    黎希雾笑:“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困住自己,都过去了。”

    她能说出‘都过去了’这四个字,说就明白,她是真的放下,都过去了。

    那些都是回忆,但谁也不能将之抹去,会一直在心里。

    中午蔡叔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菜,湘菜口味,全是黎希雾最爱吃的那些。

    这么多年了,蔡不屈永远都记得黎希雾喜欢吃什么。

    乔俏也是各种放开了吃,风卷残云一通,最后这一大桌的菜竟也没剩多少。

    下午三点左右,黎希雾和裴荆州打算去莫家,两个小孩都在莫家。

    黎希雾好说歹说,将蔡叔劝了去。

    可是蔡叔一走,黎公馆就只剩下乔俏一人,其实乔俏不怕,但黎希雾不放心,所以把乔俏也带去了莫家。

    回莫家的车上。

    裴荆州开着车,蔡叔坐在副驾驶。

    黎希雾和乔俏则坐在后座。

    乔俏攀着黎希雾胳膊问:“那要是邵京墨提前抵达京城怎么办?”

    黎希雾侧目:“那还不简单,让他一起来莫家。”

    “他肯定不会来。”乔俏很笃定的口吻。

    一想到那个骄傲的男人,很独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估计都不会让她在莫家待着。

    黎希雾倒是不这么觉得,她仔细想了想,分析说道:“他距离掌管乔家只差你爷爷这一步,如今已然是大忙人一个,在你爷爷病危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独揽大权,不听你爷爷任何安排。可这次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京城了,这说明,他在乎你。”

    乔俏一听黎希雾说邵京墨在乎她,连忙撇清:“不不不,他才不在乎我,他就是做做样子给爷爷看,让爷爷可以安心把所有的大权彻底交给他。”

    黎希雾:“不是,你仔细想想……”

    “不用想了。”乔俏很是笃定的语气,丝毫不给黎希雾说服她的机会:“他就是另有所图才会特地来这一趟,而且邵京墨在京城这边也有合作朋友,跟我没多大关系,顺便而已。”

    黎希雾目光定定的看着乔俏:“俏儿,你是真油盐不进啊。”

    乔俏稀里糊涂的:“啊?”

    黎希雾收回目光:“没什么。”

    其实和乔俏做了三年知心朋友,黎希雾也算了解乔俏的性子,稍微琢磨琢磨乔俏的心思,也就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撇清。

    心虚呗。

    看似傻乎乎的,其实她啥都知道。

    刚才黎希雾是看破说破,被乔俏一通打乱后,干脆以后就算看破了也不说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车抵达莫家。

    乔俏到哪里都挺自来熟的,主要是她性格好,咋咋呼呼热情又活泼。

    见到关素灵,直接开口喊:“外婆!”

    这嗓门,将关素灵吓一跳,一看是黎希雾的那个朋友,示意道西说:“乔小姐来了,去奉茶。”

    “外婆,我不喝茶。”乔俏脸上笑容特别灿烂:“我喝橙汁。”

    关素灵瞧着乔俏那活泼热辣的性子,自是有些喜爱:“道西,去跟厨房那边说一声,榨鲜橙汁。”

    道西颔首:“诶,这就去。”

    关素灵视线一转,注意力落在黎希雾身上,还未上前,忽又听乔俏大喊一声——

    “干儿子!”

    乔俏嗓门大,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别说关素灵,连黎希雾都略惊了一下,旁边裴荆州蹙起眉心。

    只见乔俏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正出来的咬咬走去,趁着咬咬没反应过来,抱住咬咬就在他脸上猛亲一口。

    '吧唧‘一声,给咬咬吓得不轻。

    咬咬转过头,满是惊恐的望着黎希雾,没有任何而犹豫的喊了一声:“妈妈。”

稀罕得紧

    咬咬从不主动喊妈妈。

    刚才突然喊了一声妈妈,声音清脆清楚,让黎希雾很意外。

    连裴荆州也很意外,他侧目看向黎希雾,见她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咬咬喊的那声妈妈,攥了攥她手心提醒:“砚归喊你。”

    黎希雾回过神,嗯了声,碎步朝着咬咬走过去。

    乔俏还抱着咬咬,跟珍宝似的稀奇得很,左脸亲了一口,右脸也没放过,咬咬那惊恐的小表情让人又心疼又好笑,周围谁都看见了,唯独乔俏自己没看见!

    左右脸亲了,额头也不放过。

    咬咬一看黎希雾过来,委委屈屈的又喊了一声:“妈妈。”

    这声妈妈软在黎希雾心坎里,平时可要百般哄着咬咬才会喊爸爸妈妈,这会儿连喊了两声,可见他是真的怕了。

    就在乔俏要亲在咬咬额头上时,黎希雾伸手挡住乔俏的嘴,哭笑不得说:“够了哈,看你把我儿子吓够呛。”

    “我哪里吓小宝贝了。”乔俏还不觉,掷地有声说:“你看我,一见面就送上两个香吻,小宝贝应该偷着乐才是。”

    黎希雾提醒:“你看看咬咬。”

    乔俏低头仔细去看怀里的小宝贝,刚才亲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宝贝那委委屈屈的表情,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哟哟……”乔俏哭笑不得,摸着小宝贝的脸蛋心疼道:“干妈稀罕咬咬宝贝得紧,没忍住就亲了两口,怎么还亲哭了呢,不哭不哭昂,再哭再亲一口。”

    咬咬本来没哭的。

    但是乔俏一说不哭不哭,咬咬就更委屈了,嘴边扁了扁,好似再说一句立马就能哭出来。

    黎希雾一看不得了,赶紧伸手:“咬咬,来妈妈这。”

    咬咬紧抿着下嘴唇,朝黎希雾走过去。

    乔俏也怕小家伙真哭,松开手,赶紧把咬咬推给了黎希雾。这要是第一次上莫家,就给莫老太太的亲外孙弄哭,那她晚上都不好意思上桌吃饭。

    咬咬到了黎希雾怀里,立马伸出两只手挽住黎希雾脖颈,紧紧贴靠在黎希雾怀里。因为刚才被惊吓到,本来就很委屈,到了黎希雾怀里委屈都有更加底气了。

    黎希雾柔声哄着:“没事没事,干妈只是太喜欢你了。”

    咬咬没吭声。

    乔俏看着这一幕贼心虚,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这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远处正两手插兜,优哉游哉朝着这边走来的另一道小身影。

    那小身影是个小丫头。

    编了两个辫子,一边一个,因为天冷,头上还戴了一顶毛茸茸的棕色帽子。小丫头身上也穿得厚实,浑身棕色水貂毛,圆滚滚的贵气得很。

    乔俏眼睛嚓的一亮,挥挥手:“嘿!小柚子!”

    裴荆州见乔俏霍霍了他的儿子,转头又霍霍他女儿,走上前:“乔小姐喜欢小孩?”

    到了这莫家,乔俏怕裴荆州也怕得没那么明显,清了清嗓子回答:“喜欢啊,裴先生你这一对儿女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哪个当父母的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裴荆州唇角挽了挽:“乔小姐喜欢小孩是好事,可以早点计划。”

    “早点计划……计划?”乔俏反应顿了半拍,反应过来问道:“计划什么?”

    裴荆州唇角噙着的笑意不减:“乔小姐不是已婚么?”

    乔俏支支吾吾:“……算是吧。”

    裴荆州:“算是?”

    乔俏暗暗咬牙:“是。”

    已婚这个事,是乔俏在外面最忌讳提的事情,因为她个人不承认这段婚姻,虽然不承认,但也不是什么不能戳的痛楚,就仅仅只是因为听着很不爽。

    可提这个事的人是裴荆州,乔俏只能压下心中不爽,明白了裴荆州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她神色自若回道:“这个事情嘛,考虑肯定是要考虑的,就是现在还太早了。新婚燕尔那自然是要多享受两个人的世界,何况我这情况跟裴总你们可不一样……”

    说到这,她立即把话题转到裴荆州身上:“裴总你看,你跟希希都没经历过带小孩的那个阶段,现在多幸福,一对儿女都打酱油了!这种我都羡慕不来。”

    裴荆州挑眉睇着她:“羡慕?”

    乔俏点头:“是啊是啊。”

    裴荆州扯了扯唇角,笑意很淡:“是么,那裴某知道了。”

    乔俏听得一头雾水,想问知道什么了,怎么笑得让她觉得瘆得慌呢。

    算了,还是不问了。

    乔俏不想放过和柚柚亲近的机会,笑眯眯朝着柚柚走过去。

    此时柚柚正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大眼睛轱辘转,一看人好多啊~

    难道是爸爸把妈妈接回来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柚柚那双小短腿跑得更快了,结果刚到前厅就被乔俏截住,她试图绕过挡住她的人,结果发现怎么绕都绕不过去。

    柚柚抬头看向挡住她路的人,不眼生,那天见过,是妈妈的好朋友。

    柚柚嘴甜,喊了一声:“漂亮姐姐~”

    “诶~”

    一声漂亮姐姐简直喊到了乔俏心坎里。

    乔俏本想像刚才抱着咬咬亲那样,抱着柚柚也亲一通,又怕等会给柚柚亲哭了,于是强忍住抱着柚柚猛亲一口的冲动。

    就是突然好后悔跟过来的时候太匆忙,都没有去给两个小家伙买份礼物,嗐,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干妈。

    带着这份内疚,乔俏打算只要一个抱抱就行,她蹲下身:“漂亮姐姐能抱一下柚柚吗?”

    柚柚很是慷慨大方,都没回答可不可以,直接扑进乔俏怀里,搂住乔俏的脖颈抱住。

    这么主动本就让乔俏很意外很惊喜,柚柚还制造了更惊喜的,她小胳膊往上捧着乔俏的脸,嘟起嘴巴亲了一口。

    “mua~”

    哇,乔俏都呆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柚柚又在她的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下两边都齐了。

    柚柚捧着乔俏的脸问:“漂亮姐姐还要亲哪里?”

    乔俏心里乐呵,嘴角都快笑裂了:“可以了可以了,漂亮姐姐不贪心,哈哈,超级满足。“

    乔俏是真的满足。

    柚柚的主动让她开心到差点手舞足蹈,要不是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她真能开心得原地舞动。

    果然,小孩还是别人的可爱。

    她想亲一下柚柚,又怕回亲柚柚的时候,弄得柚柚满脸口水,于是就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然后从柚柚面前挪开:“快去找你妈妈吧。”

    “好哒~”

要老婆陪着

    柚柚开心地奔向不远处的黎希雾。

    “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柚柚连喊了好几声。

    尽管黎希雾怀里现在抱着咬咬,柚柚也不怕自己没位置,奔向黎希雾后,把两只手张开,连同咬咬一起抱着。

    黎希雾腾出一只手,将柚柚也揽到怀里。

    两个小宝贝在怀,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满足。

    她满目温柔,伸手揉了揉柚柚肉乎乎的小脸蛋:“想妈妈了吗?”

    柚柚嘟起嘴巴:“特别特别想妈妈,爸爸没有骗我,真的把妈妈接回来了,柚柚好开心的。”

    “妈妈也想你们。”她说。

    瞧着两个小家伙满眼都是她,黎希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即使只分开了五天,也还是有些歉疚,因为她去黎公馆住之前,没有提前跟两个小家伙说一声。

    等两个小家伙寻不见她身影时,她已经搬去了黎公馆。

    柚柚觉得离妈妈还不够近,小手推了推闷在妈妈怀里的哥哥,她用的力气很小,咬咬感受到了,抬头看着柚柚。

    柚柚说:“哥哥,柚柚挨不着妈妈了,你挪一挪。”

    咬咬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挪,给柚柚腾出一点位置,柚柚开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谢谢哥哥昂~”

    咬咬抿了抿唇,声音明显比柚柚的声音小很多:“不客气。”

    黎希雾瞧着觉得欣慰,连蹲了许久都不觉得腿脚酸软,还是裴荆州过来拉出柚柚和咬咬,将她扶起:“再这么蹲着,脚都该麻了。”

    黎希雾小声说:“已经麻了。”

    裴荆州作势就要伸手:“我抱你。”

    “不用。”她赶紧推开裴荆州的手,一抬眸,就看见外婆和乔俏在偷偷地笑。

    今晚的晚餐特别丰盛。

    人也多,热热闹闹的,气氛很好。

    饭桌上唯有乔俏一个外人,好在她的性格特别自来熟,动筷之后嘴巴差点忙不过来,一边夹菜吃,一边跟关素灵唠嗑。

    关素灵很喜欢乔俏这样的性格,因为乔俏现在的性格,总是恍惚的让她想起以前的黎忧。

    邵京墨抵达的时间,比姜琳告诉乔俏的时间还要早,原本乔俏以为会是半夜抵达,结果刚九点零几分就接到邵京墨打来的电话。

    彼时乔俏以为邵京墨正要登机,忙着嗑瓜子嘴巴没空,忙说:“我知道你要登机了,有四个多小时呢,你在飞机上好好休息,等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她准备挂。

    电话里传来邵京墨温凉的嗓音:“我到机场了。”

    乔俏:“我知道啊。”

    邵京墨:“我到京城了。”

    乔俏:“我知……什么你到京城了?”

    电话那端没有了声音,大概过了七八秒也还是没有声音,乔俏拿下手机看屏幕,通话保持着,电话没有挂。

    乔俏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你刚到吗?”

    又等了大概五六秒,才听到邵京墨应了一声:“嗯。”

    乔俏的表情的都快扭曲了,这姓邵的提早来就算了,还提这么早?!

    不敢神游太久,她立即问道:“那你现在在哪?”

    “机场。”

    “叫车了吗?”她忐忑问。

    邵京墨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呢?”

    乔俏随口一问:“你这次过来,不会是一个人吧?”

    邵京墨还是那三个字:“你说呢。”

    乔俏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连一个保镖都没带?”

    电话那边又陷入了沉默。

    乔俏意识到自己在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刚才那话问的,难不成邵京墨没带保镖,她就能欺压住他了?

    想屁吃呢。

    匆忙结束电话后,乔俏斟酌措辞打算告辞莫老夫人。

    还没等她酝酿好措辞开口,关素灵先问起她:“俏丫头,谁的电话让你从接起来就开始频繁皱眉头?”

    乔俏期期艾艾:“是,是……家里长辈。”

    关素灵问:“你爸还是你妈?”

    乔俏视线往下看,声音比刚才小很多:“我……小叔叔。”

    关素灵并不知道乔俏的情况,根据刚才乔俏接电话时的通话内容猜测:“你小叔叔来京城了?”

    乔俏点头。

    关素灵:“刚到的?”

    乔俏再次点头。

    关素灵揽手招来道西:“你去安排一下,备车去机场俏丫头的小叔叔。”

    道西颔首:“是。”

    乔俏赶紧出声阻止:“不用!”

    这嗓门有些大,关素灵还好,这一下午都习惯了,倒是把道西又惊了一下,扭头看向乔俏:“乔小姐?”

    乔俏想婉拒莫老夫人的好意,但纠结了数秒后还是放弃婉拒,故作欣然道:“那就麻烦了,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小叔这个人比较警惕,电话里说他不一定信,所以我得一起过去。”

    关素灵点头:“也好,那你就跟道西一起去吧,早点回来。”

    乔俏应下:“诶。”

    道西做出请的手势:“乔小姐,这边。”

    乔俏点头,走了道西指的方向。

    车上。

    道西坐在副驾驶,司机正准备开车,道西扭头问道乔俏:“乔小姐,你叔叔在哪个航站楼?”

    乔俏忘了问,忙拿起手机:“等我问一下。”

    道西:“好。”

    她给邵京墨发了微信,内心焦灼的等待他回复,还好没等很久,邵京墨回复她:三号航站楼。

    乔俏立即抬头对道西说:“三号。”

    道西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黎希雾出来寻乔俏,从外婆那得知,乔俏出门去接她小叔叔了。

    黎希雾看了下时间:“这么就来了。”

    关素灵问:“你知道她小叔叔今晚要来?”

    黎希雾嗯了声:“今天听乔俏提起了。”

    她没有多说,那是乔俏的私事,关素灵也没有多问,起身道:“今晚咬咬和柚柚就睡我那边,我去把他俩兄妹接过去。”

    黎希雾大抵觉得,咬咬跟柚柚应该不会老老实实去外婆那边。

    谁知她多虑了,咬咬和柚柚很乖的跟着外婆走了。

    两个小家伙分别跟她挥手说:

    “晚安,妈妈。”

    黎希雾倚在门框,挥了挥手,看着一大两小的背影越来越远,满心满眼都是满足。

    裴荆州从她身后走来:“什么时候睡?”

    黎希雾倚着门框没动:“等乔俏回来。”

    “她不是一个人,不用等她。”裴荆州的手臂从她后腰揽过来,呈禁锢的姿势。

    黎希雾低头看了看腰上的手,故意道:“你想睡就去睡吧。”

    裴荆州手臂缓缓收紧,语气是那么自然的说:“一个人睡害怕,得老婆陪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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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508/ 第一时间欣赏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最新章节! 作者:南溪不喜所写的《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为转载作品,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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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介绍:
作为金牌经纪人,黎希雾在圈内无论走哪有人讨好。
作为裴太太,世家圈子里任谁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同她打招呼。
是明星导师,也是豪门太太,谁不羡慕黎希雾?
只有黎希雾最清楚:她不过是裴先生心里那个白月光的替身,所有的风光都与她无关。
……
替身当久了,乏味又容易迷失自我,幡然醒悟后,黎希雾开始琢磨怎么从裴先生那里拿一笔不菲的离婚财产。
可就在她一门心思想捞离婚财产的时候,那位不待见她的婆婆风风火火请她上婆媳综艺,还承诺给她一大笔钱。
黎希雾下巴一扬:“富贵险中求,说上就上!”
一开始,婆婆在节目里想方设法给黎希雾难堪,网友直呼:最惨豪门儿媳!
后来,婆婆在节目里对黎希雾寸步不离,见谁都要炫耀自己儿媳是黎希雾,网友直呼:真香打脸还得是黎希雾她婆婆!
黎希雾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婆媳综艺上爆火。
本以为上完节目回去就能顺利离婚,谁知综艺录完,婆婆就打电话给裴先生:“你要是敢和我的宝贝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裴先生:?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当替身后,我上婆媳综艺爆火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