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这一跪【第一更】
【今天会四更】
皇帝说摆宴,自然会有无数人去忙碌着。
大明皇帝朱祁钰起身准备去后室小解,就在他走到门旁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看到邓海龙冲着白名鹤双膝跪地施了一个大礼。
这个动作惊住了两位大太监,更是惊了大明皇帝朱祁钰。
白名鹤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中华五千年一直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邓海龙从二品武官,放在京城任谁都不敢轻视了。而且今年快五十岁了,比白名鹤在这一世的父亲还大许多。
这样的一个人给自己行跪礼,白名鹤都不知道怎么样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都跪着,等朕回来!”朱祁钰推开门帘去了后室。
邓海龙没有动,白名鹤更是整个人伏在地上。让一个长辈给自己下跪,这是要自己死呀。
少许,朱祁钰回来坐在自己的御座上,却是没有立即叫两个人起来。
“邓海龙,你可知罪?”朱祁钰又重提刚才的话题,正是因为这一句话才让白名鹤进屋的时候看到邓海龙跪伏在地上,冷汗直流。
邓海龙转过身,面对朱祁钰跪下:“臣,无罪!”
如果是刚才,邓海龙肯定大声请罪了,却是因为白名鹤那一滴血让邓海龙悟了。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不是头一天当皇帝了,他如何看不出刚才邓海龙是什么神情,此时又是什么神情。当下就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无罪。”
“万岁,依大明律。臣有三条罪可以被刑部问审。有两条罪名可以被东厂问审。但臣依然要说,臣无罪。”邓海龙顿悟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全部变了,不再是那种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漠然的表情,而是一种决绝。
朱祁钰轻轻的敲了敲御案:“朕听你讲,你要是讲的在理朕赏赐你和白名鹤一人一件宝物。如果不在理,要罚就一起罚。你现在还敢说自己无罪吗?”
连座呀!邓海龙坚定的心多了一份犹豫,自己不在乎生死。不代表不在乎白名鹤的生死。
回头看了一眼白名鹤,却听白名鹤说道:“在海上,只有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可以傲视大海之上百丈巨浪,才可以面对强敌而丝毫不退。既然是战友,自然生死与共!”
这个时候白名鹤绝对不会退缩,白名鹤怕死。但不是那种软蛋。
“臣无罪!”邓海龙坚定的回答着。
“好,就讲你无罪!”朱祁钰原本就没有打算治邓海龙的罪。可这个邓海龙私自入京,不说他带舰队,只是他这个人私自入京就已经是重罪了。如果作皇帝的没有一点理由,一但有人弹劾想赦免都不可能。
“刑部可审臣的罪名有三,一官员不可私自离职。二没有兵部命令,非敌袭不可调动百人以上。三私开战火,杀属国要员!”邓海龙说到属国要员的时候,白名鹤当真不明白,他们把谁杀了。
邓海龙继续在汇报着:“依东厂审。臣隐瞒机密不上报是重罪,臣身为军职却暗中参与商事也是重罪。”
“那么。你为何说自己无罪呢?”白名鹤反问了一句。
“万岁,广东每年有二百多百姓死于倭寇之手,广东每年被抢去的财物最少值十万两银子。广东一个千户所敌不过倭寇一只三五十人的小队,广东一只十条千料十帆战般围不住一只二百料的帆桨共用的小船。臣的父亲死在倭寇手上,臣属下战舰过千,兵源十万。十三年了,十三年臣都不能给老父立碑。”
在白名鹤印象中那张脸永远不会有表情的邓海龙,只是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朱祁钰不明白,什么时候大明弱到这个程度了。
“万岁!”兴安站了出来,深深一躬之后请求一个说话的机会。
“好你讲!”朱祁钰给了兴安说话的机会。
兴安再施一礼:“广东每年死在倭寇的人数不止邓大人说所的数,仅去年一年,倭人抢走的年轻女子就过了四百人。抢走的财物十万两只是一个保守的数字,想来邓大人也是怕万岁过于忧心。”
邓海龙紧紧的咬着牙,一言不的跪伏在地上。
兴安继续说道:“至于说一人千户所打不过三五十倭人。不是因为明军无力,而是因为伤无药,死无恤。广东各卫每年只有十几万两银子,如果只有6军也罢,水军自正统初年不再有朝廷拨银之后,已无修缮之资。出海作战,船伤了甚至无钱修理。”
朱祁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广东都司衙门用了整个卫所的收入,紧衣缩食养活着整个舰队。朱祁钰不知道养活一只舰队要多少银子,可看邓海龙身上那已经褪色的官服,想来日子并不好过。
“你为何说,自己无罪呢?”朱祁钰追问了一句。
“无一文贪没,臣大胆所为,上对万岁忠心耿耿,下对广东诸军关怀备至。”
白名鹤心说,这理由不成立呀,你还是有罪的。
法律就是法律。再说法不外乎人情,可法就是法,至少白名鹤心中是这样想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白名鹤对大明律有了新的了解。
只看到朱祁钰给兴安打了一个眼色,深得帝心的兴安立即站了出来:“
“万岁,依太祖训卷一,治道、孝思、经国三论;依太祖训卷三,仁官、勤民两论;依太祖卷四,戒奢侈、励忠节、仁政三论。依卷六、武备、驭夷锹、辩邪正、务实四论。广东都司同知、水军都督邓海龙,小过有功!”
兴安说的是过,不是罪。
“小过之一,邓海龙对万岁,少了劝谏之德。小过之二,邓海龙为人子,十三年不为父立碑,当重责。但念起大仇没报,有事关夷属事务,可轻责。奴以为,功多,但却不抵过。当杖责十!”兴安以东厂提督而言,他此时说话就有着一种类似法官的身份。
白名鹤脑袋不够用了,完全的蒙了。
这算什么?这是在**律,还是讲人情,或者是在讲太祖训高于法律。
打十下板子算什么,这对于邓海龙这种武将来说微笑着就应付了,又不是白名鹤这种轻不得风吹的小身板。
而且说到罪名一项,最大的竟然是指责邓海龙没有给父亲立碑。这是不孝之过,而不是私自调兵这种天大的罪过。这是给自己白名鹤一个面子,还是当真大明律就是这样的呢。
白名鹤想的其实复杂了。
大明朝本身就是一个情大于理,孝大于法的社会,当然给白名鹤一个面子,也给那几百万两银子一个面子也是有的。
只要到现在为止白名鹤还想不通,邓海龙给自己这么重的一个礼是为什么?
问也不好问,这会邓海龙已经被出去打板子了。
倒是朱祁钰一句话解了白名鹤一半的疑惑,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对白名鹤说道:“一个将军,一个久经杀场的将军,哀莫大于心死。纵然有些许过错,却依然是忠心大明,忠于朕的,朕胸怀天下!”
白名鹤听懂了一半,那就是邓海龙之前肯定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还是没有明白,行大礼的真正的原因,只是隐约猜到了一些。
倒是大明皇帝话中另一半意思白名鹤懂了,忠心的人可以活得长久,一些小错误也不是不可以包容的,但要学会一个限度。
邓海龙被架出去打板子,这就是在告诉白名鹤,过了限一定会被收拾的。
当真的宴会,吃得还不错,可惜这里是皇宫自然不敢放开了吃。
出宫之后,白名鹤直接被送回府,邓海龙则被要求回到天津卫约束部下。生出半点乱子,都要受到重责。
出宫门的时候,兴安在大明皇帝赏赐给白名鹤的那礼物上拍了拍:“白名鹤,杂家要告诉你。这一次不说万岁爷对你的看重,仅是这一份礼物。你就要把九镇的事情给万岁办的漂亮了,用你自己的话说,里子面子都能不能少!”
“万岁不赏,我也要用心办事的。”
兴安笑了笑,白名鹤倒是很会说话,顺手将一张纸条塞在白名鹤的衣领中。因为白名鹤还捧着万岁的赏赐呢,手自然是不能松开的。
“回吧!”
白名鹤回到府上,天都已经黑了。可是于谦等人非但没有离开,于谦还亲自要求白安给自己准备晚餐,不要求丰盛,只要能够吃饱就行。
于谦是必须要等到白名鹤的,有些事情没有白名鹤亲口的承诺,于谦不安心。
白名鹤回来,带着的其实是两把剑。
一把是名传于世,声名显赫的,甚至可以说除了那虚无飘渺,传说一样的轩辕神剑之外。中华大地第一神兵,在大明的的传说之中,这把剑是拥有灵性会自动选择主人的剑,更有兴亡皇朝的暗指。
看到湛卢剑的瞬间,连沉稳的于谦都不谈定了。
湛卢现,天下兴!
而另一把剑,却让白名鹤无法淡定,那怕名气与湛卢无法相比,可这把剑却对于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因为这把剑名:钜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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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皇帝的承诺【第二更】
钜阙剑!
传说中十大名剑之一,可他对白名鹤的意义远不在此。
在听到当着皇帝的面湛卢剑承认白名鹤为主的消息之后,于谦将白名鹤拉到一旁:“白名鹤,万岁给了你一个承诺。这个承诺你让万岁满意了,你白家将兴盛,反之后果严重。”
“我不懂,只是一把剑呀。万岁也赏赐了邓将军一把剑!”白名鹤轻声回答着。
白名鹤真心是不懂,这绝对不是懂了装不懂。白名鹤对历史的了解太少,更不了解剑!
于谦干笑两声:“邓海龙那把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你知道这一把是什么?”于谦说罢,伸手阻止了白名鹤开口,小声说道:“传说,武安君白起离开咸阳。后有宫中禁军追上,秦公赐剑,所赐的就是这一把。”
白名鹤听到这话手一抖,将一点把剑扔在地上了。于谦一句话就点醒了白名鹤。
这个赐剑的故事白名鹤也听过,于谦看着白名鹤继续说道:
“就是这一把,武安君白起自刎的剑。你说这把剑交在你手上,意味着什么?”
白名鹤懂了,什么都懂了,这把剑对他白名鹤,对整个白氏来说意义非凡。
白名鹤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弄不死也先,我白名鹤就不用活了。”
于谦伸手搭在白名鹤的肩膀上:“白名鹤,你在朝中才几天。我于谦自问作事问心无愧,此时要对你说一句。你想要活捉也先你就给老夫足够的诚意。老夫在这里等了你一天,就是老夫的诚意。”
白名鹤不怀疑于谦。绝对不怀疑。
一个后世能与岳飞放在一起评价的人,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之人。
“白名鹤,老夫不瞒你。最近户部在想办法让兵部放弃河套,事实上兵部也撑不住了。你知道两次大战,大明内伤极重。而且因为当今万岁登基,天下诸王也有些不安份了。老夫难呀……”
于谦说了一句难,这不是假话,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外敌。
还有内部的敌人。于谦这几年实在风头太盛了。
白名鹤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不明白自己能帮到于谦多少。
“白名鹤,还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于谦的语气越的严肃起来:“宋时,岳武穆之死是自毁长城。可就算是这样,湛卢剑还有另一层意思,这不是一把剑。而是镇国神器,就凭你拥有此剑。你在朝堂之上至少可以七成以上武官的支持。”
于谦详细一解释,白名鹤才明白,兵部并不代表武官。
大明的兵部主事的全部是文官,所以武将们并不在几大势力的体系之中,而且武将们也没有拉帮结派的习惯,只是各自守好自己的一份地盘罢了。
“于大人。我斗胆问一句。万岁赐我那把剑,有什么深意?”
于谦笑了,笑白名鹤看着很聪明,却在这种事情领悟力不够。可还是回答了白名鹤:“很简单,这个承诺就是给武安君封神。可能是武神,也可能是兵神、军神、战神。就看你白名鹤接下来的表现了。”
白名鹤嘴巴张成了o型。这个诱惑也太大了吧。
“大张旗鼓给湛卢配上剑鞘吧,然后终日佩带,可带一百精锐护卫。”于谦给白名鹤建议着。
白名鹤想了想,一咬牙:“于大人,这把剑其实不属于我。”白名鹤将关于箭头,剑。杨洪,还有白福之前的关系一口气讲了,末了又说了一句:“请于大人代为保密。”
“傻。你以为连你都想明白的事情,万岁会不知道。纵然万岁一时不察,你以为没有你聪明。再说瞿将军知道此事,也不会说湛卢是他的。湛卢是神兵,否则杨洪老将军保管多年,能不知道此剑是什么,只是剑不承认他作为主人,他也不好声张,只当自己并不认识此剑罢了。否则……,你懂!”
于谦的话代表着大明这个时代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对天意神灵的敬畏。
湛卢是随着岳飞回京的,可岳飞死后就消失了。这几百年来元朝残暴,湛卢都没有现世。更加增加了这把剑的神化色彩。
那怕是白名鹤不相信神鬼之说,湛卢在手,也感觉到自内心的一种激动。
当晚,于谦留下,就在白府正堂里与白名鹤,还有他带来的一干人等,于谦的要求就一条,这次抚军令所有的钱粮不要经户部之手,直接由兵部负责。让白名鹤亲自出面,请现任右都御史李秉为监督。
这也是为日后让李秉出任宣府巡抚作准备。
此时在皇宫之中,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坐在御座之上,再一次拿出了那份血书。
重新看了一遍之后,将血书放在御案之上:“大成,你怎么看?”
“万岁,奴以为这是性情所至。杨洪既然保管了湛卢多年,要说他不认识湛卢奴不太信,湛卢的传说择良臣,他怕自己被人说不是良臣。这些年杨洪所行事,奴已经有过卷宗献于万岁。”兴安小心的回答着。
朱祁钰又拿起血书看了看:“杨洪倒是一个忠烈之人,给他封个公吧!”
“万岁恩泽,杨家必感激涕零!”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对外传。朕要看一看,白名鹤如何给朕开口。保杨浚……”话说到这里,朱祁钰转了个心思:“大成,你说杨浚想回宣府接替杨洪之职吗?白名鹤会来朕面前给杨浚作保?”
兴安没有立即回答,思考了好一会。
“万岁,奴以为白名鹤在离京之前不会主动提及。白名鹤行事还是有些值得称赞之处,怕是此事会是水到渠成之势。如果奴没有猜错的话,白名鹤肯定不会用这血书作文章,但接下来全肯定要为杨浚造势!”
朱祁钰一拍手:“有理。不过白名鹤如何斗石亨呢?”
“白名鹤估计给坑了石亨,毕竟石亨这些年官声不好。而且其能力也并不被大明现有的几位名将所认可。”
“如怎么坑?”
“奴实在想不出,要不奴去问问?”兴安试探着问道。
朱祁钰笑着一摆手:“不问,朕信得过他。湛卢,好呀……”朱祁钰语调高了几度:“好湛卢,我大明必兴!”
兴安与蔡公公赶紧跪下:“万岁英主,大明之福!”
需要拍马屁的时候,那怕权力大到天边的兴安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拍皇帝马屁的机会。
朱祁钰看了看跪下的兴安,要说大明宫内宫外,最有权势的八大太监之中,其中有三个连他这个皇帝也未必能够掌握得住,比如王振的干儿子曹吉祥,现督监京营。就是朱祁钰讨厌,却又没什么办法的一个人。
大太监王振的人杀了一批,可杀不光呀,这还是一团势力。
除了这三个让皇帝讨厌的太监之外,还有两个是例外。一个是金英,这是一个忠心的人,但忠的是明皇室,不是他朱祁钰一个。虽然与兴安很亲近,可在这件事情上,兴安却比金英的傲骨更少些。
另一个就是成敬,毕竟是进士出身,忠心不二没错,可作事太过于刚直,依然保持着身为学子的风骨,这就让朱祁钰少了一个可大用的人才。
朱祁钰这时开口了:“听说南京镇守太监年龄大了?”
“回万岁,奴等愿为万效忠至死!”兴成如何不明白皇帝的话呀,这是给他机会安排他的人代替这个职务,可兴成那敢接话,这个职务太重要了,别说眼红的人多,自己怕也过于树大招风了。
“下去休息吧!”朱祁钰摆了摆手。
兴安磕了一个头,退着往走。此时的兴安脑袋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他暗中塞给白名鹤的那张字条,白名鹤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处理。
是直接上书弹劾?还是借助于谦的手,或者是其他人。
于谦嫉恶如仇,这种事情要让于谦知道了,也就没什么结果了。这也是对白名鹤的一种考验,看白名鹤是否真正有才能游走于百官之中。
夜已深。此夜无月,却是满天的星辰,白名鹤的屋中还有微弱的亮光。
白名鹤坐在桌边,身旁清荷捧着一个烛台。白名鹤手上的纸上写着几个人名,几件在兴安看来不算大的小事,无非就是砍掉十几个人脑袋的小案子罢了。
可这放在白名鹤眼中,却是泼天大案了,主犯千刀万刮也不过份。
只是,此人在白名鹤的小本本上有记名。
韦力转,大同监军太监。在大同也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了。
白名鹤将纸递给了清荷:“重抄一份,原版小心收好。”
次日清晨,几匹快马出京向东,传达白名鹤的书信、以及兵部于谦的公文。天津卫开始向京城运粮。另有一些人,直接去联系十大商帮,让他们派代表在京城来见白名鹤。
最后一条,就是白名鹤准备拍卖大明皇室珍品,为抚军令筹集钱粮。
京城因为白名鹤的出现,原本的平静被打破了。
白府门前宾客盈门,而白名鹤却在乾清宫门口等着小朝会之中,给自己一个被召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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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推恩令
白名鹤站在腿都酸了,这才有小太监传白名鹤进乾清宫。
小朝会,能在这里站着的,最低标准也是三品官。而且没有特殊的职司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白名鹤,听说你有急奏。陈大学士保你入殿进言,有话你就讲吧!”大明皇帝朱祁钰亲自开口,白名鹤赶紧谢恩:“谢万岁。”然后又转身对陈循一礼:“谢陈公!”
重新站好,白名鹤拿出一份奏本来。
“万岁,臣为几位忠勇之将求万岁特赦。虽有错,却亦然是忠于大明,请准许其子孙再为大明效力,臣深信,再有战事他们也全是敢死战之将。”白名鹤双手捧着奏本。
蔡公公收走奏本之后,白名鹤说道:“臣乞求万岁,加封前兵部尚书邝(kuang)野,护卫将军樊忠等人。非战之罪,他们尽心为大明死战,臣斗胆上奏,他们无罪有功!”
大明皇帝朱祁钰沉默了,这个加封他不是不愿意,而是另有其原因。
问罪这些人的原因是孙太后定下的,孙太后是他的兄长,就是英宗朱祁镇的生母。他坐上皇位没有多久,就推翻了原先的案子,这件事情怕是不好说。
朱祁钰看了一眼殿上的众臣,几乎全是一个动作,都将头微微的低下,谁敢接这话呀。
朱祁钰清咳了一声,这就是一种暗示,很简单,朕需要一个台阶。
高谷出例,也只有他的身份更加的合适。
“万岁,白大人所奏牵连甚广,人数众多。非一次朝议就能够定论的,当年因罪受罚的还有我同族兄弟,可臣却不敢因私废公。所以臣请万岁,白名鹤所奏可令其在初九的大朝会作初次陈述,可听百官之议!”
高谷的意见很高明,没有断了这事,对皇帝,对白名鹤都有一个交待。
“准!”朱祁钰只说了一个字。
白名鹤也越来越会做官了,至少明白什么事情不可能都顺利了。有一议的结果,也不错。至少可以给那些英灵一个交待。
“万岁,臣还有一个奏本。”白名鹤将奏本递上,还是在蔡蔡接走之后白名鹤说到:“臣想请都察院右督御史李大人作检察,臣代万岁施抚军令的钱粮,因为钱粮数目极多。怕是过程之中臣把握不住,所以请李大人出面。”
朱祁钰拿着奏本看了看,用眼神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臣子。
白名鹤竟然推荐了清流的人,很让朱祁钰意外,不过更多的意外之喜。真正惊讶的反倒是杨宁,他已经听说于谦挡了户部金濂的路,不想让这次的钱粮让户部经手。那就代表着于谦与白名鹤已经有了协议。
可白名鹤为什么把李秉推出来呢?
难道白名鹤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当下,杨宁站了出来,论身份要他叫李秉一声前辈的,李秉投在胡濙门墙之内要远远的早于他杨宁。
“万岁,臣有几句话想问白大人。”
“问吧!”一个臣子要问另一个臣子的话。这样的事情,朱祁钰作皇帝这一年来还没有继续过。
杨宁走到白名鹤面前微微一点头:“白大人,本官想问你。你想让李大人作什么,只是帮你看着那些钱粮吗?”
“回杨大人的话,下官只是七品小官怎么能说让李大人帮下官呢。下官是想请万岁授权,由李大人全权负责这次钱粮之事,下官从旁配合。具体的安排是,所有人要领钱粮必须由李大人的允许,包括宣府、大同下官已经承诺的私捐也在其中。各商人捐购万岁恩赐的宫内珍宝,下官也自然会有一份详细的账目上报,下官也在李大人的监督之下。”
白名鹤放弃自己的权力了吗?
杨宁不是非常理解,不过白名鹤推荐的却是他们清流的人,这一点杨宁不想退。
“万岁,臣以为此事兵部可以处理好!”
出来说话的不是于谦,只是一个兵部侍郎。要说他的身份,在兵部也只是四号人物。
如果没有人反对,怕是这件事情才是古怪呢。
刑部也有出来说话:“万岁,臣也以为不好。抚军令是万岁拿出内库之资用于赏赐军士的,既然如此可派宫中一有职司的内官监督就好。”
“万岁。”没等其他人说话,那位兵部侍郎又抢着开口:“臣的意见是都察院监督是正职,只是此等小事让右都御史亲自监督,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一争一吵,朝堂之上的感觉就变的很明了了。
兵部眼下的意思宁可叫都察院盯着,也不想和内官打上交道。高谷一边的人纯粹就是想尽办法给兵部找麻烦,当然也不想让李秉来监督。最好是派刑部的人出来监督才是最合适的。
“这是一个圈套!”杨宁盯着白名鹤低声说道。
“是圈套,可李秉大人会放弃这个机会吗?杨大人,别忘记有些个地方巡抚可能会换人的。”白名鹤丝毫也没有回避,反倒提出了巡抚换人这种事情。
杨宁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纵然是个圈套自己也要往里跳呀。眼下说到巡抚就只有宣府与大同了。这是让李秉再进一步的最好机会,如果掌握了这次抚兵令发粮就会比其他的竞争者多了一个非常大的筹码。
想到这里,杨宁与李秉用眼神作了一个交流。
李秉是真正作事的人,他没有杨宁这么复杂。只是这种大事,而且又是白名鹤提出来的,他不敢轻易接下来了。如果换个人,他肯定就当仁不让了。
有了杨宁眼神的暗示,李秉出例:“万岁,臣愿为万岁,为大明多作一些事情。”
“好了,既然李卿自己也愿意,那么朕就准了白名鹤所奏,只是你二人须在两日之内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朕要每个军卒都可以实实在在领到粮食。”
“遵旨!”白名鹤与李秉一起谢恩。
白名鹤直起身,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本来:“万岁,臣还有一本”
“呈上来吧!”朱祁钰示意蔡公公去接。
“万岁,臣以为京城保卫战。保的是大明家国天下,万岁省出内宫用度以抚恤阵亡与受伤的军卒将士。有位商人对臣说,他虽然身份低贱,可也是大明子民。京城保卫战之时,也保了他家中老少的性命,也保了他家中之资。”
“他又说,有国才有家。保家卫国,虽然身份低贱也愿意尽一份力。只是能力有限,家中有些许珍藏,也愿意拿出来一同拍卖,所得之资那怕只能凑出三五万石粮食,也是一个小民的对大明的忠心。”
白名鹤这讲些什么意思?
至少在不知道其中意思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刻意打断,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商人。大明文官自然有傲气,是不会放在眼里了。
“万岁,臣斗胆请万岁亲笔手书数份,赐赏这次拍卖珍宝,捐最多与买最多的各三人。无论是捐,还是买。都是百姓对大明之心,乞求万岁御笔,那怕只有一个字也是对普通小民善心的称赞。”
这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妨碍到谁的利益。
倒是朝堂上的官员也多了一个心思,白名鹤此举他自己的好处是什么呢?
“准了。”朱祁钰没想那么多,这种小事没必要让白名鹤解释的太清楚,不就是几个字。
当下蔡公公准备纸笔,朱祁钰提笔在六张纸上写了六个字,分别是:仁、义、德、信、福、寿六个字。至于怎么分配那就是白名鹤的事情了,用上了私印,蔡公公将六张纸轻轻的卷了起来,然后装在竹筒之中命人拿给了白名鹤。
“谢万岁!”白名鹤施大礼接下了六个竹筒。“臣告退!”
小朝会,自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讨论,白名鹤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的。
出了乾清宫,白名鹤拉过一个总管太监,低声说道:“我求字的事情,想办法帮我传出去。不敢说让京城人人都知道,也至少在大商、勋贵们得到消息。”
“白大人放心,消息今天就能传遍京城。而且还不会有人知道消息的来源,只知道是宫里传出来的。”那总管太监笑着应了一句。
白名鹤也不是随便拉人的,能站在这里的,肯定是蔡公公的。
白名鹤一出宫,白宏就立即迎了上来:“大人,今个收的拜帖更多。其中有几封白管家叫我立即大人您拿来。”
拿过这些帖子一看,白名鹤一个都不认识,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看到白名鹤不理解,白宠很小声的说道:“大人,这是清荷夫人与白管家讨论过的。这几个人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却是背景了得。都是大明勋贵之家,伯、公爷府的公子,别人不敢说,这几个人肯定是来从大人这里占好处的。”
“哼!”白名鹤冷哼一声:“我白名鹤的好处是他们能够占的吗?”
“大人英明!”白宏能说什么,只能附应一句。
白名鹤笑的很诡异:“这几个人有用,这样办。你带人去他们的府上,就是我刚才宫内出来,要去兵部报备,也要去户部,还要再去工部交差事。天黑之前估计可以回到府上,他们肯定会晚上会来。”
白宏不懂白名鹤为何这样安排,只是听从安排飞快去传信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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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大明史上最疯狂钢牙
白名鹤这些粮食不好保存,怎么样不浪费才是李秉眼下最关心的。把白名鹤的账本随便翻了两本,李秉就知道白名鹤这些钱粮在抚军令上根本就花不完,卖珍宝怕只是另有什么诡计。
“少爷,英国公到访!”白安进来报告了一声。
“英国公!”白名鹤吓了一跳。
大明现在活着的国公不多了,基本上都被明太祖杀了个干净。到现在活着的,加上成祖加封的国公,数量似乎也就是一只手的数。一位国公到访真的让白名鹤很意外。
李秉的话却让白名鹤更意外:“英国公张懋(mao),今年十一岁。两年前因为父亲战死才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是你白名鹤不用心去读朝廷的发到各州县的文书,所以你不知道也不是意外。只是这位英国公到访,怕不是什么好事!”
“有请,开中门!”
白名鹤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把自己的门给踢开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家伙带着一帮身穿华服的大大咧咧的进来了。白名鹤赶紧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你不用给本国公见礼了,坐吧!”小家伙到是有模有样的。
一看这阵式,白名鹤懂了一半,这小家伙就是一把枪,而且还是傻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枪,另外那些就是什么伯、什么候家的公子了,他们不敢来白名鹤这里,所以找了一杆大旗来扯虎皮呀。
白名鹤笑着一拱手:“英国公到访,寒舍这个……。总之很光辉呀!”
“啊,你也不喜欢读书呀。读书真是……”小家伙一句话就让白名鹤给套住了,李秉却在屏风后暗笑:白名鹤无论怎么说,也是中了举人的,看来白名鹤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
十一岁的英国公张懋没说完,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就在旁边暗示了起来。
小小的英国公干咳两声,却忘记了自己来之前背下的那些话。
既然说不了,自然有其他人代为开口了。
“白大人年少有为,是我等的楷模。我等有心向白大人学习。学白大人对万岁的忠心,学习白大人对大明的忠心,也学习白大人作大事的本事。”
白名鹤笑呵呵的一抱拳:“相互学习,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是,所以这次我们来,确实是有心作些事情。万岁的抚军令是万岁爱护军卒。对两年前那次大明失利的军卒一个安慰。所以我等在英国公的带领下,愿意派出家将,护卫,不收一文一钱来为白大人,也为军卒们尽一份心。”
“太好了,太好了!”白名鹤冲上去。紧紧的握着开口这位的双手,用力的摇着:“我白名鹤才疏学浅,正发愁这样的大事如何能够作的得好呢。各位的祖辈都是大明的英烈,英雄,各位更是大明的栋梁。有各位相助,何愁这大事办不好。”
“是!”这位有些蒙。只是干巴巴了回了一个字。
白名鹤又说了好几句废话,只等对方来点实际的。
“我们带家将,护卫。愿意将粮草运到山西、山东、辽海、陕西各卫。所有的运费,所有的人力,车辆都由我们来出了,只求白大人给我们这些年轻的人一个为大明尽忠,有百姓,为大明忠心的军卒作事的机会。”
“来呀,笔墨伺候。”白名鹤大喊一声。
两个小厮抬着桌子进来,白名鹤将笔递给了这位:“请一定写下来,我白名鹤绝对不敢独占这份功夫,待各位运钱粮出城之时,我就写奏本给万岁,这功劳我是万万不敢独占的,请执笔!”
写下来!
白名鹤倒是将了这些人一军,他们的心思太明显了,就是借这个机会黑一点钱粮。
为首的几个用眼神快速的交流着。
“这等小事,我们尽心就是了,不用再给万岁上奏本了。”
不写!白名鹤心中冷冷一笑,你们这些小屁孩也对我白名鹤的银子动心思,今个大爷我就教你们一个死字怎么写。
白名鹤没有再劝这几人,而是对年龄只有十一岁的英国公说道:“英国公,您是贵人。您不在乎这功劳,不在乎万岁的赏赐。可他们不能不在乎呀,纵然不赏他们,也会赏他们家里。更何况,让我白名鹤占便宜的事情,我白名鹤作不出来了。”
“请英国公执笔!”白名鹤单膝一跪,双手将那支笔高高的举过头顶。
几个小屁孩子的心思,白名鹤看着穿,李秉又如何看不穿呢。只是他不明白,白名鹤为何要顺着他们,李秉绝对不相信白名鹤会软弱到能被这几个人的名头给吓住了,别说你来了一个十一岁的英国公,就是手握兵权的魏国公也未必吓得往白名鹤。
张懋写了,完全按他当时背下的那些话就写了。
在张懋写的时候,几个华服少年在私下商量着。
“这白名鹤搞什么,他为何非让我们写下这些话不可呢?”
“其实写与不写有什么区别,事情都作了,还怕写吗?要写就写了,他要是真的上了奏本,那么万岁的赏赐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我们……”
“下面的那些穷鬼,有一石半石精米就够了,白名鹤带了上百万石精米呢。”
一想到每个人可以分几万两银子,这些小家伙就心动的厉害。有一个年龄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在旁边低声说道:“有了银子,就可以去听北之雪弹一曲了。”
“废话,白名鹤凭什么赎了绿荷,大把的银子砸下去什么女人买不到。”
几个小家伙一讨论,然后都不认为这其中会有什么麻烦,一个个的排着队在那张纸上签名,然后又在白名鹤的强烈要求之下,按了手印。
送客,白名鹤亲自送到门口。
看着这些人远去,清荷飘然出现在白名鹤的身旁:“少爷,他们不安好心!”
“白安!”白名鹤没有回答清荷,只是招呼了一声自己的管家。
白安立即过来听训。
“你在京城时间久,给我挑几个出名的地痞,再找几个乞丐头。然后安排十个家丁准备板子,一会本官有用。今晚就要,速去。”
白安不敢问为什么,听到吩咐立即就去办事了。
白名鹤这才对清荷说道:“我白名鹤是谁,他们敢在我这里伸手。五天之内,包括那个小屁孩英国公不在这里跪死,你可以来笑话我。”
“一切听少爷的吩咐!”清荷没问细节,只是应了一句。
白名鹤回到书房,李秉当下就开口问道:“凭这个,你打算弹劾他们吗?”
“李大人,我白名鹤有句话。贪官要奸,好官就要奸十倍,否则凭什么斗贪官呢。一群仗着老子的势力摆威风的小屁孩子,再来一百个我也不放在眼里。”说到这里,白名鹤话锋一转:“不过,李大人可否给我介绍几个人,风骨硬的御史!”
“那个御史没骨气?”李秉反问了一句后,还是给白名鹤写了一份名单。
白名鹤接过名单转身就出门了,找到清荷。让清荷给自己写请柬,然后安排白宏派人去一个个的给送到府上去。理由就是右督御史正在白府商讨监督兵部分粮之事,所以请这些人过来商量一些细节。
写完请柬,白宏送了出去。
清荷问道:“少爷,这些人能作什么?”
“他们可是有大用,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是疯狗,敢让他们闻到一点肉味,就能把人咬的骨头都碎了。我大明最牛的钢牙,估计这里就占了一半。他们就是用来给我白名鹤咬人的。”
白名鹤得意的笑了笑之后,突然神情又黯淡了许多。
“少爷有何心事?”
“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我说了你别生气。如果孙苑君在这里的话,怕是她能帮我办了,可你不行。一来你没有足够的身份,二来现在你还没有办法代表我去说话。因为我想见太后,孙太后。”
清荷并不生气,反倒因为白名鹤体贴的态度而高兴。
“少爷,我有办法,但请少爷给我一天时间,容我联系一些人。”
“好,只要给我机会见到太后。”白名鹤拉着清荷的手,清荷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少爷,我要从仓库里拿一些。”
“拿,随便拿。那些金子你搬一箱都行,只要能让我见到太后,有一个说话的机会就行。这件事情我可以求万岁,但见孙太后能不求就不要求。你不懂,我也不解释给你听,这件事情你办好了,我一定要重谢你。”
清荷点点头:“清荷不要少爷谢,只求少爷别当清荷是外人。”
好直接的示爱呀。
白名鹤没有丝毫的犹豫,突然把清荷按在屋柱上深深的吻了一口。
在白名鹤怀中的清荷整个人都软了,全身的力气就象被白名鹤抽走了一样。
而白名鹤却伸手在清荷胸前那骄傲之处轻轻的抓了一把,然后带着一丝坏笑快速的退出了清荷的房间。清荷跪坐在地上,却还在不断回味着那一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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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敢占我白名鹤的便宜?
白名鹤又回到了书房,李秉还在计算着分配的方案。
说是一个人分多少,看似简单。
可这关系到四个省,几十个卫所,还有九镇,以及京城五军都督府,以及禁军等多个衙门口。
见到白名鹤又回来,李秉没有问其他的杂事,只问道:“白大人,本官要问你。之前所说的数,是按人头分配的数字,还是发到这些人手中的数字。”
“有区别吗?”白名鹤很是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有,这其中有不小的损耗。普通的民夫好办,可以减免他们的赋税。但对各卫而言,如果运到河南去,看似远。实际上路上的消耗不足一成。可要运到山西,反倒消耗要二成。再加上分配到各卫所,又需要一些消耗。”
李秉给白名鹤很粗的算了一笔账,仅往各省的运费就要二十万石米的消耗。
“我补了。”白名鹤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白名鹤这会又想到英国公那几个人小家伙了,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可现在看来,自己很可能会整死他们。
原因很简单。
白名鹤脑海之中还想着后世的运输消耗呢。一万石放在后世就是五吨左右,随便一个卡车就拉上了,一百万石走铁路……。
笑话呀,这里那来的公路、铁路。全靠马拉人扛的,这运输真正算细了当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不过,这些白名鹤出得起,大明以往的赏赐层层剥皮,自己就照实数发一次,又能如何?
想到这,白名鹤自己吓了一跳:“李大人,我要是实数发了,会不会有人骂我!”
“你在乎骂吗?”李秉反问了一句。
白名鹤的顾忌李秉如何不知道,换个官员或许怕了,可白名鹤呢,眼下就是御史弹劾白名鹤都要长着心眼,白名鹤的剑可是湛卢呀,世间传说中的良臣名将之剑,有灵性会认主的名剑。
到现在,杨浚都咬死一句话,他原先不认识这是湛卢,同时恭喜湛卢认主,这是天赐!
杨浚是什么人物,血里来火里去,阎王殿里走了几圈的人物,跟着他的父亲杨洪见识过刀光剑影,也见识过暗箭黑影。多余的话他不会说,那把剑是在南书房由当今万岁亲自打开的,白名鹤拿到了,自然就是白名鹤的。
有些东西,不是贵重就不能舍得。
更何况,还有一份更贵重的。
杨府,杨浚专门把几个兄弟,杨家本家的十几个男丁,还有旁系那些有些能耐的男丁也聚焦在杨府内院。
“杨信,你是我弟弟。七日之期子时就算过了,你清晨之时就去白府,带着虎子兄弟兄弟两个,大哥只有一句话,虎子兄弟可以死,白名鹤不能伤。”
杨信出列一抱拳,人群之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七尺五寸,按现代人的身高来比就是差不多两米的壮汉,这两人曾经是杨洪的亲兵,也是杨氏族人。
“义儿,大明律,武将丁忧不交权,为期百日。我命你回带父亲大人灵柩回南京老家,杨氏族内召集可靠族人五百,勤练武艺等为兄的消息。并且告诉老族长七叔公,请他拜访魏国公,只说为兄欠了别人一条命,请魏国公在必要的时候,帮为兄还这个人情。”
“是!”杨义出来一抱拳。
杨浚在不断的调派着人手,他在为自己即将成为宣府总督作着准备。
他相信白名鹤能在万岁那里拿到湛卢剑,就代表着白名鹤肯定能为他拿到宣府总督。
天色浅晚,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白安却带着十几个人,一半身穿华服,一半衣衫褴褛。一队巡街的兵士远远的看到白安这一行人,那盏写有一个大大白字的灯笼在夜里特别的明显。带队的什长轻轻一挥手,示意自己这一队人转向进入一个小巷。
白安看到这些人,原本还在思考如何解释一下。
这一队巡夜士兵故意的让开,对他们违反宵禁的命令视而不见,却让白安心中多少有一些骄傲。
原本还有一点傲气的几个高级地痞们也心生敬畏。
能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有意让道的人不多。看来这位白大人有些手段。
手段,真正的手段在他们进了白府之后才看到,一行了进了白府,远远的看到白名鹤从角门转出来,齐齐的跪下。无论如何他们是民,白名鹤是官。
白名鹤托下着巴扫了这些人一眼,随手指了其中一人:“头抬得太高了。”
不用解释,也没有机会解释。
这位高级地痞愣神的瞬间,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就扑了上来,将其按在地上噼啪的打了十几个板子,然后将人揪起来:“跪好了。”
“不服吗?”白名鹤语气淡然。
服,怎么可能服气。纵然嘴上说了服,心中也未必服。在京城这片地方能成为高级混混的,谁背后没有几个孝敬的大人物。你一个七品小官,见面一个眼神就先打人,谁不知道你是立威呀。
有胆大的竟然还瞪着白名鹤。
白名鹤轻轻的在额头上抓了两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这些混混没用了,明个换一批来。”白名鹤说完就走,站在白名鹤身旁的一个中年武官手缓缓的按在刀柄之上,呛啷一声,刀出鞘了一半。
真杀人,还是立威?谁敢赌呀。这是在赌命,谁能输得起?几个大混混大喊饶命,白安只是冷着脸站在那里,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些混混都人渣。
却谁想,那中年武官又将刀收了回去,这人正是陈阿大,不说别的,杀人他不怕。
“来呀,绑了。明个送到天津卫去,全部沉海。”
这次出来的全部是军兵了,直接将人绑了,然后装进了麻袋里。
白安轻轻一拍手,几个家丁扔出一盆银豆子,清一色五钱雪花银豆。
“今晚上别睡了,有些话你们背清楚了。明个天黑之间,这京城里要是没有传开了,你们知道后果。办得好,再给你精米一百石。下去吧!”白安不问原因,只按白名鹤的吩咐办事。
倒是陈阿大走到侧院:“我说白大人,您这是玩的那一出!”
“给老陈你我自然是讲实话了,我准备把有些事情搞的满城风雨,放流言这种事情只有乞丐这些人办得最好,至少这几个混混头,我是怕他们坏事。二来,他们背后投靠的也是那些个勋贵,再说了他们手上掌握着京城几乎九成的民营赌场、青楼,最重要的,码头上的脚力,挑夫被他们控制着。”
白名鹤不用再说的更细了。
陈阿大什么都懂,也知道这些人挡了他们的财路。这不是白名鹤一个人的财路,这关系到广东整个都司衙门,甚至是当今万岁,还有东厂、宫内的财路。
换成东厂这些人出手,这些混混这会已经成骨头送去熬胶了。
“对了,小白呀。我下午进城的时候,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东边采石场有个人说欠你一条命。”陈阿大是下午进了京城,押运着一些东西赶着车队过来的。
白名鹤对陈阿大称呼自己小白,可是恶寒于心呀。
可能怎么办,你和陈阿大吵也不管用。只能是当作没有听到,开口问道:“谁?”
“樊良!就在东郊采石厂,这也是一条汉子,整个采石场上下无人不敬重。所以你早上在小朝会上的奏本,中午就有人传到了采石场,专门告诉他的。”
白名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机会的话代个话给他,不是他欠我白名鹤一条命。而是……”白名鹤想说,却又不敢说。陈阿大跟白名鹤接触的时间久了,知道白名鹤有时候敢说一些杀头的话,在白名鹤停顿的时候赶紧劝:“有些话,不能说。”
“也罢,告诉他。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白名鹤有些无助,许多事情不是想就能作到的。
“走,陪我喝一杯去!”白名鹤很少主动要求喝酒的,那怕他的酒量惊人。
就坐在侧院之中,白名鹤要喝酒。厨房那怕已经熄火了,因为白名鹤要喝酒,所以厨房也会立即安排人开火的。
明朝这个时候,已经对煤有了很好的利用。除了民用的煤球之外,已经对焦炭炼钢有了初步的运用。于谦还亲自写了一首七律,名为《咏煤炭》。
凿开混沌得乌金, 藏蓄阳和意最深。爝火燃回春浩浩, 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 铁石犹存死后心。但愿苍生俱饱暖, 不辞辛苦出山林。
倒上酒,白名鹤双手举杯:“陈兄,我白名鹤敬你。我虽然是一个读书人,可生平最敬重的却是那些保家为国,浴血奋战的英雄。看着英雄之后受苦,我心里苦。前些日子看到邓大人,我感觉邓大人心中也有苦。”
陈阿大陪着白名鹤喝了一杯,长长的叹了口气:“邓大人原来的名字叫邓木栓。想当年纵横南海,人称南海龙王。可谁想,已经有十三年,邓大人的刀都没有出过鞘。”说罢,硬汉子陈阿大竟然抹了一把眼泪。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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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没有丝绸了!
陈阿大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一些广东都司的秘事。
“邓大人师从湖北李家凤鸣刀,说起这李家也民忠烈之后,祖上李家出了南宋李庭芝,李大将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可惜南宋朝廷无能,战死泰州。说到湖北李家,你那小丫的李华梅的父亲,也是李家族人。”
白名鹤倒是吃了一惊。
陈阿大却是一笑:“女状元那武艺何等了解,三五个好手都未必近得了身。没有一个好的出身,能娶了她的女儿。”
白名鹤用力的点了点头:“给我说说邓大人父亲的事情?”陈阿大看了白名鹤一眼,拿着酒坛猛灌了半坛子,苦笑着:“我这是要醉了,就是醉了也没胆子说。”说罢,卟通一个就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白名鹤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呀。
次日,京城乞丐们分了白名鹤给的银豆,仅用半天时间就把一段编好的歌谣给传唱了出去。其意思就是,万岁恩泽天下,给每个参加土木堡的军士三石精米的赏赐,可英国公却想声称免费给运粮,实际能发到军士手中的,怕不足一石了。
歌谣是清荷编的,不为高雅,只为通俗易懂。
这下连李秉都知道白名鹤这是要坑人了,可白名鹤正在接见来自宁波商帮的代表。商帮是一个紧密又松散的组织,各家商号都有着自己的生意,相互间有联系,却不相互影响,只是在对外的时候,才会联合在一起。
杭州王家,派出家中嫡长子来到了白名鹤的府上。
“草民,王福临。见过白大人!”长躬到底,一直到白名鹤有回应这才起身。
“听闻王先生也是中过举的。”白名鹤笑问道。
“是。只是从十七岁那年开始,三次会试皆名落孙山。还是自己的书没有到读,学问不够。父亲大人已经经不起四处奔波,族中几位叔叔保了我作了我王家远福商号的四掌堂。江北直隶的生意已经全由草民执掌。”
王福临不但作了自我介绍。也间接的说明了自己会试失利的原因。
同时表明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以免白名鹤以为自己太年轻而认为是宁波商帮轻视他。
“先件小事,正好你帮我作一件事情,当朝探花成凯那里我也说好了,只是还需要你帮一把!所需要的物资,人手的费用我回头结算给你。”白名鹤简单几句讲了些细节。
王福临自然没二话的答应了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成凯在办,他只是帮着筹备一些东西。
“好了,现在改说正事。上次我托人带话,想再要两万担丝绸。不知道贵号以及贵商帮是否可以提供?”白名鹤直入主题。他关心的就是丝绸的供货量了。
“白大人,请先听草民一言。”
“尽管讲!”白名鹤心说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或者是因为自己价低了。
白福临深吸一口气后:“大人,整个大明七成的丝出自江南。就是广东的丝绸织户,也有许多采购的是江南的丝。前年,以我们商帮统计全大明所的生丝产量约为一万零三百万担。去年有所提高。有一万一千七百万担。白大人要两万担丝绸,非是我们拿不出来,可一但拿出这两万担,江南百姓到年底之前,怕是没有新衣可穿了。”
白名鹤一这个数字,一脸的不理解。记得后世的时候,仅是江南生丝出口就是有上万吨。一吨二十担差不多。原本以为大明这里的生产力再差,白名鹤不认为一年存不下两万担丝绸来呀。
相信王福临在这个数字上应该不会骗自己。
“七千担是我们宁波商帮的极限,京城也不可能断了货。白大人纵然将全大明所有的商号都集中起来,也最多给您再凑出一万三千担来。”
白名鹤不信。“可是,本官仅是广东,就有一万多担了。”
“大人。那不是广东一省的。包括了福建、湖南、江西、广东四省的量。货放在广东,是准备经海路运往京城的。白大人要了这些丝绸之后,京城的货不能断,所以各商帮又从各地收集,再次汇集京城。”
听王福临这么一解释。白名鹤心中有些郁闷了,自己这生意还能不能再作呀。
没有货源,拿什么作生意。
“草民有一计,大明天下只有白大人敢应下。也只有白大人能作到,除白大人之外,大明天下绝对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别给我说好听的,直接说是什么计策?”白名鹤喜欢听实际的。
王福临当下就拿出一张用丝绸绣出的地图来,摆在白名鹤面前:“白大人,这里江南这各省的地图,您看这里。”顺着王福临指的位置看了过去,王福临解释道:“我们王家在这里有一千亩田,不种粮,只种桑。”
白名鹤一下就明白了,王家了得呀,这走的是后世高产桑林的路子。
当下白名鹤接口就说道:“好建议,象种粮一样种桑树。当桑树长到三尺高的时候剪去树顶,让桑树横着长,然后再加上足够的田肥。这桑树长的好,这生丝的质量也肯定是会非常好的,好办法,绝对是好办法。”
这次轮到王福临愣了。
“大人,为何要剪去树冠?”
白名鹤听到这话,心说大明可能还刚刚开始桑树植种。想了想好说道:“我也是从一本书中看到的,可能不太全,你可以找人验证。”
白名鹤知道的也不多,全是曾经在南方一个小镇旅游的时候,那里就有桑园农家乐。见过,也听过一些讲解。
枝法种桑,大规模农肥催生。
白名鹤讲着,王福临就直接脱下自己的衣服,就在长衫内侧快速的记录着。
白名鹤讲到高兴处大笑几声:“哈哈哈,到时候,十万亩桑田。一年整出十万担生丝。如果有机会,再开发一个广西,再加上十万亩桑田,虽然质量比不上湖丝,却也可以有十几万担生丝,到时候光是生丝一项,我大明一年就有几千万两银子的收入。”
“大人……”王福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自己想得是,再增加一些桑田。差不多有几千亩,到时候白名鹤一年两万担丝绸就不成问题了。
可谁想到这位白大人,一开口就是十万亩。他难道不知道,十万亩要交多少赋税吗?一年少说也要三四万石粮食的,这样会拉高整个江南的粮价。
“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联系那些大地主。就说他们的田想种丝绸就种,不想种的。一亩田本大人一年给一石精米包了。”
白名鹤激动的已经把桑树直接说成丝绸了。
可这话在王福临听起来,却另有感触。当真按白名鹤这么说,那就是在种丝绸。
一亩桑,往少说就是一张蚕,好的可以到一张半。三亩地一年就是一担生丝,往最小的算。三千亩就是一千担生丝。十万亩就是三万多担生丝。真的敢有几十万亩的话,这个数字相当的可怕。
那怕是生丝的价钱再降,也比粮食合算。
白名鹤十万亩十几万担丝,在他心中算得没错。后世桑林的密度,桑叶的产量比大明这个时候高太多了。所以王福临计算的也没有错,他并没有指出白名鹤的错误,因为白名鹤大方向讲的没有错,细节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王福临知道自己可以提条件了。
“白大人,草民想请白大人替我们江南付下半年三成的粮赋。我们愿意用江南的特产来换,虽然没有足够的丝绸。但我们仓库里几万条被面,几十万件绣品还是有的。江南的瓷器也不比广东那边的差,拉上几船十几船不成问题。”
“好,两百万石精米你尽管拿去。”白名鹤很豪气,王福临长身一礼。“谢白大人。”
白名鹤却一摆手:“这件事情,别怪本官小气。白纸黑字,责、权、利要说清楚。特别是那大桑园之说,我回到合浦之后,就先给你们一百万石粗米作保,三年之内,生丝十万担你们也要保下来。”
“白大人英明,有责任,有权利,再有分利之说。草民心服!”
事实上,大明这个时代,就是坏人都很讲信用,更不用说视信用如生命的商人们了。不过白名鹤讲的王福临也理解,白纸黑字也只是一张纸,还是建立在信用的基础上。把责任、权利、义务、分利说清楚。
正应了那句,先小人后君子之说。
白名鹤摆酒请客,在酒桌上和王福临谈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特别是大桑园计划,这个倒是不怕给官府交待,一来是的白名鹤这里撑着,二来赋税一文不少。谁也没有办法说什么不对的地方。
主要讲的是如何相互配合的一些细节。
末了,王福临对白名鹤说了一句:“白大人,其实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有上好的锦。大明朝四大名锦,蜀锦眼下指望不上,他们虽然排名第三,但产量太少。苏锦与云锦,产地分别就是苏州与南京,已经被白大人拉空了。还有最后一种,四大名锦排名第二的僮锦!”
白名鹤不知道这个僮锦出自那里,至少他在大明还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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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加更,哈,哈哈哈!
第126节 意外之喜【第三更】
一个时辰之后,孙杰好不容易逃出了白府。而皇宫门前跪得人更多了,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那怕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名声。或者是兵部的官员为了多得到一些军卒们的认可,许多在职的兵部官员,一些五军都督府的低级军官也都跟着跪在的皇宫门前。
事情闹大了,那些混吃等死的勋贵没有一个不紧张的。倒是真正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贵族们连声叫好,甚至还有几个也跟着去落井下石。
十一岁的英国公年龄小,可人却不笨。
家中几个教习、师爷、国公府幕僚给英国公把事情一分析,都认为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为别的,就因为英国公现在只有十一岁。
小小的英国公有些不高兴了:“感情你们是故意的,原本就知道这里面有麻烦!”
“对其他人是麻烦,对您不是。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您只需要请一个人和您一起去见白名鹤,这事情就立即变成了一件大好事,而且英国公府从此也不用再闭门谢客,老国公还有可能得到追封,就凭这个,国公您冒险没什么不好。”
这几个幕僚显然就是计划好的。
让十一岁的小国公被几个纨绔子弟骗住,傻呼呼的冲到白名鹤府上。
这会再出来圆这个场子。
“好吧,这次听你们的。”国公府的这些幕僚还是很有本事的,小国公年少他们把国公府的家当看管的很好,比起老国公在世的时候家中富足了许多。
老英国公张辅,六十五岁才有了这个儿子。而且还是战死在土木堡,死后只是张懋继续了英国公的爵位,老国公那边却没有半个说法。国公府这些幕僚都是追随多年,忠心耿耿,眼看着一次好机会,他们决定帮白名鹤一把。也是帮自己。
但需要一个借口,小孩子胡闹再上门道歉,就是拉近关系一种最有效的手段。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步极好的棋。
下午的时候。英国公再访白府,除了张懋之外,还有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大明太皇太妃,明仁宗敬妃。
开中门迎客,白名鹤再一次把小屁孩迎进府里的时候,才知道这英国公家底有多厚。势力有多大,影响有多可怕。这小屁孩的亲姑姑是大明成祖的贵妃,他姐姐是大明仁宗的贵妃,说起来他的辈份是当今万岁的爷爷辈。
是正宗的太皇国舅。
敬贵妃张氏,没等白名鹤施大礼就先给白名鹤施了一礼:“白大人。今天本宫是代年幼的弟弟上门道歉的,弟弟年幼。我父六十五岁才有了他,老来得子难免宠爱些,年少无知犯下大错,还望白大人能够原谅他!”
白名鹤心说我的娘呀。就是当今皇帝见了你都有行礼的,你给我道歉不是要我的命吗?
赶紧着,跪下磕头,连句话都不敢回。
白名鹤这里连一个有身份的女眷都有没,要早知道这位大人物过来,肯定要事先作些准备的。
没办法,只好由清荷出面了。
“贱妾清荷。拜见太上敬贵妃!”清荷这礼数比白名鹤足。
或许是为了给白名鹤面子,对于清荷这种出身不太好的太上敬贵妃也给了几份面子。示意由清荷带着她去内院,她只需要露个脸,接下来就算自己的弟弟不会说话,还有好几个可靠的幕僚在场呢。
白名鹤却是给清荷猛打眼色,这位太上敬贵妃一定要挖一挖潜力的。
进了正堂。白名鹤拿出一盒糖:“这些全是上等的好糖,用的香料大明都没有的。”
“白名鹤,我虽然年龄小,但也抗得住事。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怪你,你带着几百万两银子来长安。也不见拜门,那些珍贵的好东西拍卖也不给京城的勋贵发请柬。你说你坏不坏,一听还有纯白的龙涎香,本国公能坐得住吗?”
小家伙倒是光棍,直来直去。
白名鹤干笑两声:“去拜了门,还能坑到你们吗?不说别的,坑了你们这些人。京城、九镇的武职至少空出了几十个,你说这有用没有用。而且又可以立威,多好的事情。”
“你果真不是好人!”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白名鹤硬生生的顶了一句。
张懋被白名鹤噎得不轻,可他毕竟是国公,怎么能示弱。当下就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就不怕吗?不怕我们这些人报复你?”
“怕?笑话。我白名鹤是死过几次的人,现在还背着几条死罪呢,会怕你们。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你们都是勋贵,你们敢和我白名鹤拼命吗?倒你这个小家伙,欠我一次,你说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张懋年龄小,却不代表气势就小了。
白名鹤坐在张懋旁边:“你让你手下的人帮我作两件事情,作成了我们都有好处。”
“白大人请讲!”说到正事了,英国公府的幕僚就出面了,这也是英国公府对白名鹤的一种态度,毕竟张懋年龄太小了。
白名鹤低声说道:“帮我找个可靠的商人,从韦力转那里收粮。让他把分给大同这份粮给卖了,这件事情能不能答应。”
英国公府的幕僚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白名鹤绝对不是对一个太监下手,这要是清洗大同府军政两边的力量呀,韦力转最多就是一个突破口。这可是大手笔,看来白名鹤也是一个狠人。
一个年轻一些的幕僚去把门关上,几个人在角落里开始商量了起来,这事情绝对不小!
白名鹤则拉着张懋坐到了一旁:“小子,我给你弄个公主回来怎么样?”
“你称呼本国公为小公爷!”张懋对于白名鹤的粗俗非常的鄙视,不过听到公主明显的眼前一亮,大明律有规矩。明朝公主能嫁的只有民间的才俊,朝中文臣的子弟是绝对不可能娶公主的。
象张懋这样的,身为英国公这样的身份,娶公主是作梦。
他与皇家结亲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姐妹、女儿送进皇宫,他姑姑、姐姐都是贵妃了。至于女儿嘛。张懋才十一岁,等他女儿长大了估计只能等下一任皇帝了。
有点小心动,不过尊贵的小公爷还是嘴很硬。
“白名鹤,你想娶公主的话。本公爷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你眼下芝麻大小的一个官,正合适。别等以后升官了,想娶就晚了。”
“停!”白名鹤伸手作了一个停的手势:“傻小子,跟着哥哥混。你想要的全有!”
“比如?”张懋很想硬气一些,但在白名鹤面前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白名鹤这家伙太富了,富的让户部尚书都在颤抖。而且女人缘太可怕,京城三大花魁之一的绿荷不要名份,都心甘心愿的跟他走了。
白名鹤压低了声音:“我手上有三四个公主。你将来肯定是要当将军的,我可以帮你打造一支强悍无比的军队。还有,我可以让你拥有许多珍宝。最重要的是,谁跟着你混,谁就能混得平步青云!”
张懋很糊涂,你白名鹤七品芝麻小官的,敢说有好几个公主。
“我不信。你先给我一个!”
张懋刚开口,那几个幕僚已经商量好了,最年长的一个走了过来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白大人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了我们小公爷?”
“一个公主!”张懋脱口而出。
几位幕僚满脸的黑线,这是公主你当是布娃娃呢,还先给你一个。
“放心,给你留一个。先谈正事!”白名鹤笑着给那位首席幕僚点了点头。
“咳!”清了清嗓子,这位首席幕僚说到:“我们同意白大人的提议。这件事情所有的细节都由我们安排。但最后一步,白大人想好了吗?”
白名鹤自然明白,这最后一步就是谁把这事情给翻开。
“想好了,但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先苦肉一下。右督御史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知道这事情之后,必然发动督察院来上一百多份弹劾。只要证据足够。这件事情足够把大同那些驻虫清洗一遍了。”
“有白大人这话,我们认同。玩手段,绝对不能伤及大明的栋梁之才,有些人也应该换个地方了,大同是重镇。我们只希望经营上三五年时间,在小公爷十五六岁的时候,可以有一些军功。小公爷将来的职位已经是定下的,但是这其间还需要一个漂亮的过程。”
白名鹤也听说了。
象英国公这样的身份,在他成年之后,一但资历够了。京城这里五军都督府中,五军都督必然有一个是属于他的。
韦力转是什么人,穷凶极恶呀。而且他犯下的事,白名鹤都不敢相信,一个太监还要强抢民女,白名鹤真心的不知道,这种太监难道是没有切干净吗?或者是……,心理不正常。
韦力转这个人,以及他的事,还是兴安送给白名鹤那纸条上写的呢。
聊了一会细节,太上敬贵妃准备回宫了,张懋也准备告辞。可没出门,张懋又停下了对白名鹤喊了一句:“白名鹤,你答应给本公爷留一个公主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太上敬贵妃给听到。一问,白名鹤也不得不回答。
“回太上敬贵妃的话,臣自然不敢与小公爷开玩笑,前些日子臣在海上杀了足利义政的侄子,顺便抓了几个倭人贵女,已经知道其中一个也姓足利,自然也是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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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大明最狠的官【第四更】
白名鹤还没有说,其实还有南掌国愿意选王室女子愿意与大明结好。
一听到真的有公主,张懋立即就跳了起来:“白名鹤,你欠我一个公主!”张懋大吼着:“不要倭人,矮小丑陋太恶心人!”
太上敬贵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论白名鹤说的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她都没有办法评价,大明朝最难嫁的是勋贵之女,最难娶的也是勋贵之子。
就拿自己的弟弟来说,想娶一个良家女子可是不容易。
同为勋贵的不能娶,朝中重臣的女儿不能娶,大商贾的女儿不能娶,公主更不能娶了。原因其实只有一条,就是怕结党与外戚干政。
“白名鹤,明天早上到东华门来,本宫安排你进宫。”
想来想去,太上敬贵妃还是打算尽力帮白名鹤一次,原本她给清荷说的是回宫找机会,此时却明确的告诉白名鹤,明天早上东华门准备入宫。
“谢太上贵妃娘娘!”白名鹤长身一礼。
英国公府的车队还没有走,于谦的轿子就已经到了。两边见面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英国公府与于谦没什么交集。
如果说有来往,那就是于谦是兵部尚书。而英国公府却代表着军方一个大势力,可以说英国公是公爵中最显赫的,另外一位能与之相平的,就是在南京镇守的魏国公徐家。
一进门,于谦就直接挑明了来意:“张杰被除爵了。其世子也被废弃了继承权。万岁只说,张家如果再有功勋之臣。再考虑让张杰其他的儿子继续他的伯爵爵位。你这次下手太狠了,京城之中还有谁你没有得罪过?”
“这叫立威。不是我白名鹤立威,而是万岁立威。这就是告诉天下人,大明皇帝万岁爷要作的事情,谁也伸爪子就砍了谁的爪子。我只是选了几个合适的爪子送过去给万岁爷砍罢了,我白名鹤要立的威,还不到时候呢?”
于谦叹了一口气:“河南各卫的粮食已经上船,原本计划今晚出发的。督察院却要派人监督发粮之事。所以拖到明天了。”
“于大人,我说一句不应该说的话。在发之前截流是一种贪,在发了之后从军卒手中再收回来也是一种贪。所以张杰的事情也要公布天下,连一个伯爵都贬为庶民了。不知道会不会吓住那些敢伸手的人!”
于谦不太同意白名鹤的话。
在于谦眼中,大明的卫所虽然也有一些小贪黩,可大方向还是好的。
就象这次的放粮来说,可能会被扒一层皮。但数量绝对不会超过总量的两成,所以这个是在允许之内的。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一身正气的于谦都能看着透,他不相信白名鹤这种狡猾的家伙看不明白。
进了书房,于谦径直走到了李秉的面前。
“李大人,我需要和你谈一谈。眼下要守住河套已经是极难……”于谦主动开口。
李秉放下了手中的笔:“于尚书。河套在宣德五年已经不再属于大明了。”
“不,收缩防线不代表放弃。河套原本还是一个缓冲区,太上成祖的战略是没有错的。河套那里易攻难守,因为北边的不断骚扰所以屯田近些年来已经越来越难。留下河套路诸卫,只能增加大明的负担!”
李秉对军事的了解和于谦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可是他懂作人。他懂作事。
听到于谦这么解释之后,李秉明白了:“太上成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大明败在了无能之人乱政,却是不懂兵。只是下官不明白,为何于尚书此时才说,将要失了河套?”
“白名鹤,你懂吗?”于谦回头看了一眼白名鹤。
“按我的理解是,二十年前放弃那里许多卫所内迁。可河套并没有被北边占了,这里变成了一个空窗。纵然他们想南下,也要先过河套。这个时候明军就有了反应的时间,战场可以放在河套,也可以放在长城!”
于谦点了点头,白名鹤这开头说的不错。
得到于谦的鼓励,白名鹤继续说道:“河套是个好地方,水草丰美。种田不行,可放牧却是不错的地方。河套是空窗对于大明是有利的,占了河套对于大明是极大的负担,那里不方便屯田,就需要大量的粮草运上去。那么反过来讲,如果北边的瓦刺占了河套,他们可以放牧,而且更方便南下,这个区别就太大了。”
“李大人,本官很意外,白名鹤对果真如自夸的那样,学识极博。”
李秉也明白了于谦的意思,于谦对白名鹤的称赞,就是承认了白名鹤这套说辞正是他要说的意思。
“不让瓦刺占河套,所需多少?”
“大明出关,所需巨大。以现在的情况看,这个数量大到无法计算,也不是大明可以支撑的。就算每年有额外的五百万石粮食,也不足以支撑在河套建立防线,所以必须另寻他法,这也是本官今日来见李大的原因!”
李秉不明白,他可以作什么?
于谦一指白名鹤:“本官相信,白名鹤有办法。”
“错,是于大人有办法,我白名鹤只是被推到前台的让人看到的。所以,今天我要回避一下,这几天不想说这个问题。”白名鹤说完就往书房外走。
于谦没有拦白名鹤,只是说了一句:“白名鹤,说到狠辣。大明近五十年来,有胆大到无视百姓生死的奸佞之臣,可他们在你白名鹤面前差得远。就是我于谦都不敢开口下令屠城。”
说到屠城,李秉猛得就跳了起来。
白名鹤没有回头,冷笑两声:“有些时候,死掉的才是好人!”
“白名鹤!”李秉怒了,于谦要说白名鹤屠城他一百个相信,白名鹤这需要态度更座实了于谦的话,李秉如何不怒。一个正统的儒家学者,如何可以面对屠城这样的恶行。
于谦拦了李秉,让白名鹤径直离开了。
出了书房,白名鹤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其实我怕见血!”
要是李秉听到这话,估计能气得吐血了。
于谦这才给李秉解释:“李大人莫要冲动,白名鹤的原话是。死掉的倭人才是好倭人,说是屠城,其实是白名鹤南掌王国一个海港之中所有的倭人全部清理了一遍,真正杀的也不算多。”
“不算多是多少?”李秉也回过劲了,看来这屠城还另有隐情。
“白名鹤杀了七条船的人,大约一千出头。那座港里,白名鹤是安排广东正五品参将陈阿大动得手,陈阿大杀了反抗的人,将倭人女子绑了运回广东,眼下可能还关在合浦某处。还有一些强壮的,却是被送到了灵山煤矿,作了矿奴。”
李秉心说这也不算是屠城,只是对一个城中的倭人进行了毁灭性的报复。
“于大人,白名鹤与倭人有深仇?”
“不知道。”于谦摇了摇头。
想了想,于谦又说道:“不过广东许多百姓与倭人有仇,白名鹤是那种满脑子侠义的人。而且邓海龙与倭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话李秉就明白多了。
邓海龙与倭人有仇,以邓海龙在广东军方的影响力,就算他不说话,这些人有机会肯定会帮他出手。白名鹤下令对岘港的倭人下手,正好合了这些广东军卒的心意,自然是大杀特杀,大抢特抢一番。
“于大人说,河套那里?”
“这件事情还要落在白名鹤手上,你李大人狠不下这种心。这也是我极力推荐李大人出任宣府巡抚的理由,白名鹤要是发起疯来,有你李大人在后面拉一把,不至于他作出引得天怒的事情来!”
于谦与李秉同时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坐下。
李秉很欣赏于谦的一身正气,以及对大明的赤胆忠心。虽然不是一个派系的,可也不影响他对于谦这个人的肯定。而于谦呢,能放开派系之争,推荐李秉来出任宣府巡府,仅这份气度,大明朝廷之上,李秉相信不会超过五个人能与于谦相比。
就是李秉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这个气度。
再说到白名鹤,试问谁能够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下令一杀数千人,就是东厂与锦衣卫那些天天见血的人,也未必能够有这份心性。
离开书房的白名鹤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去了清荷的房间。
清荷正坐在床边绣着什么,见到白名鹤进来飞快的将手中的物件藏在床上。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白名鹤说道:“就那样坐着,别起来。”
清荷不明白,可依然还是听了白名鹤的话。一直到白名鹤坐在她的身旁,清荷才真正感觉到了紧张。白名鹤伸手拉住清荷的手,清荷正在期待白名鹤会对自己说什么,却见白名鹤身体一倒,一边拉起自己的手,一边倒在床上正好就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别动,让我靠一会!”白名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清荷很想问白名鹤,是不是很累。可看到白名鹤在闭着眼睛的时候,眉头都是微微皱起。心中也多了一些莫名的疼,伸手按在白名鹤的额头上,轻轻的给白名鹤按着。
“说说,你昨天去会友,有什么收获?”白名鹤开口了。
清荷婉然一笑:“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少爷你的传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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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觐见孙太后【第五更】
白名鹤很有兴趣听一听,别人是怎么在说他的。
“什么样的传闻讲几条来让我听一听,看一看京城之中如何说白名鹤的。”
“少爷,京城之中传闻你是极凶恶的,谁粘上你谁倒霉。就是御史们眼下都不愿意和少爷你粘上关系。”清荷说完,白名鹤却是冷哼一声:“宁叫人人怕,莫叫人人爱!”
这一夜,白名鹤就在清荷房中过夜,占了清荷的床。可却没有占清荷的人,前半夜是枕在清荷腿上睡着了,后半夜自己一个人翻到床里呼呼大睡。
清荷毕竟还是处子,那能主动钻到白名鹤的被窝里。
夜里,清荷只好挤在房间内李华梅的小床上,两女说了半夜的话。
次日大约在早上六点左右,清荷就把白名鹤叫醒了,说是十点左右进宫。可事先总要有些个准备,清荷这边打听到关于孙太后的性格,生活习惯,以及准备的许多礼物等,都要给白名鹤一一交待清楚。
白名鹤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弯着身子给白名鹤整理头发的清荷自顾自的说着,白名鹤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雪白山峰的一点绯红之上。
“清荷,我还没有问过,你今年多大了?”
清荷低头看了白名鹤一眼,自然是发现了白名鹤的目光,清浅一笑:“少爷,奴今年十七。少爷如果想看,奴脱了给少爷看就是了。”清荷一句话把白名鹤说的脸红了,看到白名鹤脸红。清荷只当没看到。
倒是小丫头李华梅在旁边咯咯的偷笑着。
白名鹤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小妾给调戏了。
大约上午九点左右。白名鹤已经到了东华门,身边只有李华梅跟着。依清荷的说法,她以前身在教司坊,而且艳名远播,进宫有许多不方便。没个身份怕辱没了白名鹤,反倒是李华梅虽然也是奴籍,但入籍时间短,不说也没有人知道。
等了没一会。一个中年公公低眉顺眼的在白名鹤面前请了个安。
白名鹤赶紧回礼,对方是从五品总管太监,可比自己这个正七品小官高多了。
受了白名鹤这一礼,这位总管太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白名鹤带来的礼物自然有几个小太监给抬着跟在后面。
一路上,这位总管太监只是对宫中一位修剪花草的小太监指点了几句。似乎是孙太后喜欢的花草,要小心修剪。其余再没有说话过话。如果不是这几句,白名鹤真的当他是哑巴了。
进了宫门,白名鹤被示意跪在一道帘子前。
跪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听到帘内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你们如何不懂规矩,白大人在万岁书房都是要赐座的。让白大人在哀家这里跪上这么许久,还不快将白大人扶起。赐座。”
切!白名鹤心中鄙视了一下,心说没有你的指示,谁敢让我跪这么久。
无论是下马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白名鹤眼下只能陪上笑脸:“谢太后赐座,白名鹤带了些许小玩意。都是拙荆为太后亲手准备的。”
“有心了!”孙太后淡淡的回了一句。
正当白名鹤准备说几句恭维的话时,孙太后却说道:“只是不知道。你家夫人这个亲手准备,原本是为那个太后所准备的。”
他娘的,这是红果果的拉仇恨呀。
“太后,白名鹤斗胆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太后就是太后,母凭子贵。作臣子只知道效忠大明,效忠万岁。我白名鹤是景泰二年才第一次进京城的,我能作的就是将这条命,将我白名鹤一生的荣辱,我关中白氏的赤胆忠心献给大明,许多事情的事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自有历书记载!”
孙太后的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白名鹤的话她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却是没有发表任何的态度。只是招了招手:“丫头,你叫李华梅,你父亲我见过,你外祖母我也知道。过来这里坐下,你可知道,你父亲身为护军校尉,战死的时候死而不倒,身上插着上百只箭!”
什么意思,孙太后想把小丫头刺激死吗?
却谁想,李华梅进了帘内,非但没有哭泣,反而很冷静的回答道:“身为大明将军,死战为君是本份。”
“那你被连累,成为奴籍,不恨吗?”
“我不知道!”李华梅的脑袋有些混乱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说不恨是假的,说恨吧,可能恨谁呢。
孙太后在李华梅的头顶上摸了几下:“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恨。因为哀家也恨!”
“太后!”白名鹤赶紧跪下。
孙太后清楚白名鹤这一声急呼是为什么?就是要阻止自己可能会说出的,不应该说的话。当今皇帝不是她的儿子,有些话乱说对她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会害了被软禁在南宫里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名鹤,你很好。”
“谢太后称赞,白名鹤只是一心为大明。大明只有安定,才可以国富民强。”
孙太后将自己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戴在李华梅的手上,同时对白名鹤说道:“白名鹤,你来的目的哀家知道,但绝对不会答应你。”
“为……”白名鹤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改口说道:“请太后指点!”
孙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宫女太监退出去。
之后,孙太后才说道:“白名鹤,你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你如何能够想不到。一朝天子一朝臣,话尽如此,你如果还是不懂的话。哀家也没必要和你再谈了。”
好厉害的老太太呀,不,应该是中年妇人才对。
白名鹤明白孙太后作这个恶人的原因了,眼下是景泰帝的时代,正统年间那些忠心臣子在土木堡之战时,死得死,贬得贬。眼下让这些人回来,当今万岁能够安心吗?他不会对这么多臣子下手,可却是能对他的哥哥下手。
皇家历史上永远是血淋淋的。
“哀家还要谢谢你,救了哀家的孙子。”孙太后这话是真话,十足真话。
“太后,退一步可行吗?”
“如何退?”
白名鹤跪着向前几步,在距离帘子只有一步的距离处说道:“不复职,只免罪。对于一些个已经无后,或者是身份特殊的给一个大封赏。活着的,免了罪给一个小官,或者让其回家休养。”
“你为何这样作?”孙太后又追问道。
“臣有几个想法,第一是这些人当真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为大明而死总要有一个公道。那怕太后认为这个公道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公道也罢,至少要在天下人眼前,给一个公道。二来是臣真心敬佩这些人。第三是臣想借这次机会,得到民心军心,重整军队为将来报仇打下一个好基础!”
白名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只等孙太后给个回应了。
孙太后也有自己的想法:“白名鹤,东郊采石厂有一千多贱奴,这些全是被贬的武官,或者是武官的子侄。本宫准备卖了他们,让他们从犯奴变成家奴,买的人只能是你。你敢买吗?”
买这些人,就等于将太上皇身边信任的那些武官或者他们的子侄带到自己的身边。
这是一个极危险的举动。这位孙太后肯定有后手,而且也为将来布了一招棋。
白名鹤思考再三,认为自己犹豫不得,买就是一个机会,不买永没有半点机会。可买的话,自己很有可能被当今万岁代宗朱祁钰怀疑,毕竟这些人是他哥哥的老班底呀。武将不同于文臣。
文臣这些人最忠先是孔夫子,其次是道德文章,再其次说好听点就是天下民生,最后才是皇帝。
武将的区别就是,他们忠心的永远是某个人。
“太后,臣买了。一人一千两!”白名鹤想说万两,可惜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看得出,你对这些人十分的看重。要这些银两又不是给哀家的,一人一文钱。这钱哀家出了,照顾好哀家的孙子。此事就这样吧。”孙太后一抬手,示意白名鹤可以离开了。白名鹤却没起来:“太后,赦免一些人,加封一些人!”
“赦百人,封十人!这是哀家的底限。”孙太后终于给了白名鹤一个准确的答案。
出了太后住的宫殿,白名鹤请那位公公送李华梅先行离开,自己则去了南书房。有些事情他要面君,收了这八百人的事情白名鹤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代宗朱祁钰,否则就是麻烦!
白名鹤在南书房外等代宗朱祁钰下朝的空当,那位公公小声问孙太后:“太后,您这样作怕是把白名鹤逼得太狠了,老奴可以看得出,他怕。”
“哀家要的是白名鹤这个人,所以必须绑住他。这点小事还要不了他的命,他命硬着呢!”
孙太后起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去告诉白名鹤,给了哀家礼物。那么宫内其他人呢,就原话问他。”
白名鹤这会那有心思想礼物,站在南书房的门廊下焦急着的等着代宗朱祁钰下朝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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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那一支传说中的强军
听到石亨的名字之后,朱祁钰放声大笑。
白名鹤果真是一个狠人,这黑手下的一环套一环。就是身为皇帝的朱祁钰都不敢说自己可以随便安排谁作了宣府总督,这其中有百官无数的利益,派系之争。强行安排一个官,就算上任了,也做不了多久。
更不用说,那如雪花一样的谏本就把自己给埋了。
看来,白名鹤真的很有趣,从来不干没有意义的事情,每一步都是有目的,也是在为其他的事情在作铺垫,谁能想像他只有十八岁呀。
朱祁钰没有就这漕运总督这话题再说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
白名鹤已经讲的很清楚,接下来自己只需要和兴安、成敬这几个信得过的人再讨论一下,就可以确定是否可以实施了。
“白名鹤呀,你为何没有给皇后与太后准备礼物?”朱祁钰差开了话题。
“臣不能,臣进京这些天,杭指挥使臣也没有敢去见。就是为了避嫌,怕有心人说一些对臣不利的话,让臣无法完成万岁交待的事情。不过,臣暗中准备了一些东西,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给再送进宫来。”
白名鹤的选择没有错,这个时候与外戚联系是坏处很多的。
“其实朕已经代你给皇后与太后送了一次礼,此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太后与皇后还让朕赏赐你。”朱祁钰说的礼物,就是蔡公公与兴安在自己带来的那些之中,挑好的留下的东西,象那巨大的沉香木、纯白的超大块龙涎香肯定是不会再运出宫的。
“谢万岁!”
“继续,说你的第三件事情!”朱祁钰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万岁,第三件事情就是关于追封。孙太后给臣的交待是,百人赦免,十人追封。这件事情臣不敢作主,这名单臣请万岁须细细斟酌。臣只求一人。前兵部尚书邝尚书,求赐号追封。他的儿子很普通,普通到就算万岁提点,这一生三品就是极限了。”
白名鹤说的太红果果的。不过朱祁钰喜欢这样的说法。
很简单,很直接,就算作坏事也直接了得,在皇帝面前不玩那些弯弯绕就是忠臣。
白名鹤其实也是无奈:“万岁,如果大封那些势力很大的人,就会影响到现在的朝廷上的势力布局,这本身就是一种乱。乱了就不和,不和就无法发展,对大明实际上是一种坏事。万岁雄心壮志,只有朝廷稳定才是正道!”
“白名鹤。你这些话放在督察院,弹劾你的奏本可以压死你。不过朕明白,你是忠心一片。这也是从政之道,非不得以不能乱。这个名单朕考虑一下吧,今天你就去接收那些人。原太子府的那个院子,你先用着。”
“谢万岁!”
白名鹤出了宫,背靠在宫墙之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有两个凶险之外,第一个就是那采石场的人。另一个就是自己提到的漕运总督,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在玩花样了。可通过这件事情,白名鹤懂了一个道理。
就是你无论这花样怎么玩,有多么邪恶。只要没有隐瞒皇帝,就敢整。
石亨,你这个官也坐到头了。
石亨是第一个,与白名鹤私人无怨无仇,白名鹤却下了黑手的人。这件事情白名鹤却自认无愧于心,为的是大明。为了这个繁华的华夏大地。
带着白名鹤去东郊采石场的是一个刑部的小官,一个和白名鹤级别一样,正七品的刑部员外郎,基本上属于干些杂活,整理卷宗这样一个级别的官员。不是刑部不重视白名鹤。而是刑部的人都不愿意粘到东郊采石场。
京城的东郊有山吗?
根本就没有,一片平原,这里多了一个采石场说白了就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而这里的犯人清一色都是因为土木堡的乱子被关在这里的。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这里从五千多人变成了现在四千人不到。
人呢?
只有少数是饿死、病死的。其余的近千人全部是被打死的。带头打人的,就是此时站在白名鹤面前,身高二米开外,却骨瘦如材,只有那一双眼睛带着狼的嗜血。
“白大人,上峰的意思是。这些人全归你,这采石场也顺势就关了。京城东郊是没有什么石头可采的,当然了白大人想要这块地皮也没有问题。”那个小官直接连地契都办好了,白名鹤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好在白名鹤今天叫了一个帮手来。
成凯接过地契看了一眼:“白大人,这里原本是采石场。只是石头都是从北边用河道运过来的,开石是为了修皇宫,眼下皇宫已经不需要这里的石料了。这乱石滩头也是京城一块顶好的地方,只是再往东走几百步就是东厂的衙门口了。”
原来如此,达官贵人们可不愿意和东厂作邻居。
“白名鹤谢过了刑部各位大人了!”白名鹤一抱拳。
“不敢受白大人这一礼,这是宫里的意思。”这位小官赶紧把交接手续一办,一溜烟就跑掉了,至少是宫里那位的意思也没有明说。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刑部的人离开了,原先采石场的看守也离开了,这里再没有外人了。
白名鹤一抖长衫,对着这三四千号人一躬到底:“白名鹤给各位英烈之后请好了。我白名鹤眼下不能给你们洗脱冤屈,可不代表以后不行。在这里死掉的怕都是那些让你们看不顺眼的,至少他们是不是真有过错,也不是我白名鹤可以点评的。但留下的,将、校、兵、匠、探子、营官、库官可以说都有,单独让你们成一军都不成问题。”
白名鹤的话,让这些人脸上多了一些骄傲。
“可是,初期我只有各八百人的一营。其余的再行安排,只有这八百人可以为军,这一军名……”白名鹤拉了一个长音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背嵬!”
“你凭什么?”一声暴喝,那骨瘦如材的汉子伸手就要去揪白名鹤的衣领。
可白名鹤身边有杨氏兄弟,杨虎杨豹。同样身高七尺五。可这两人这两年来,好吃好喝,天天练武。纵然不如这骨瘦材的汉子,可两人合力还是制住了对方。
“凭什么?就算老子说过。这条命欠你的,你也配,你也敢!”那汉子就是樊良,此时瞪圆了眼睛,用力的想挣脱出来,可无奈自己身体太虚了。
后面的许多人也开始往前涌,一句话,你白名鹤凭什么?
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你竟然敢自编私军。你怎么敢。
白名鹤没有回答,只是一招手。
李华梅捧着一把剑快步向前,剑鞘用的是鲨鱼皮,寒铁镀银的护套,没有任何的多余的装饰。只是一把看似极普通的剑。
白名鹤伸手一按剑柄,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剑出鞘,瞬间站在白名鹤面前的樊良就感觉到了无尽的杀意,还有那剑上森寒之气,这把剑不知道喝过多少人的血了。
可当白名鹤靠近他,他眼睛看到剑身上的古字,一副极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樊良的脸上。白名鹤这时才说道:“这剑上有我白名鹤的血。当着万岁的面我白名鹤血祭此剑,凭此剑我有这个资格,只是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成为背嵬的一员!”
背嵬,天下第一强军,绝无第二。八百破十万,传奇中的传奇。传说中的传说。
樊良放弃了挣扎,跪在湛卢面前,拥有湛卢剑的白名鹤有这个资格,此时他反倒在想,如果他以及其余七百九十九个兄弟。有没有通气敢面对敌军十万人,不说击败,只说面对。这份勇气,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五万石米,一百头猪,各类肉食一万担。先吃好。再请邓将军安排军医!”
说罢,白名鹤对着李华梅轻轻的点了点头,李华梅将背上的一只盒子解了下来,有些重。华梅将盒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倭刀,双手捧到了樊良面前:“樊良哥哥,这把刀听少爷……”
“少爷……”樊良的脸色变了几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下狱的时候,自己的母亲自尽了。父亲的几个妾室散了些家财也逃了,想一想也能够猜到李华梅的下场,肯定是被送到教司坊了,眼下或许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留在教司坊受罪。
他们攀家与李华梅家没什么过多的交集,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出征前他见过李华梅一次,那一年华梅才刚十一岁,现在却已经长的漂亮多了。
华梅捧着刀继续说道:“少爷说,这把倭刀叫菊一文字。是倭王室名刀,也是倭国排得上名次的名刀。用的是盛唐时唐刀的工艺,是把极好的刀。樊良哥哥接了此刀,少爷要你拿一千个倭国武士的人头来还这把刀钱!”
白名鹤又补充了一句:“一定是倭军人,不要用普通人头充数!”
“一千,哈哈哈!”樊良大笑:“白名鹤,我樊良也是万人斩!”
“成,杀够两千。我出重金给你打造紫金锤一对。”白名鹤说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音:“背嵬军,我白名鹤愿给一个人花一万两银子打造你们所有的装备,背嵬从来没有一对一的战斗,出战至少以一敌十!”
“以一敌十!”
大明不缺少热血之人,更不缺少敢死战的军卒。
白名鹤在采石场与众军见面,一起搭帐篷,一起架锅。
与此同时,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正为白名鹤这个背嵬军满饮了一杯!
第131节 最贵的书
打发了华梅去之后,白名鹤没回家,属于典型的夜不归宿。
无前是前世今生,白名鹤都没有当过兵,可男人那一个不喜欢英雄。樊良给白名鹤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大明护卫禁军的故事,其实故事之中的人就是现实中的人,也就是华梅的父亲。
一个挡在数千瓦刺骑兵前,身上被无数的箭射成了刺猬,一人一马却没有倒下。
吓的瓦刺骑兵围着华梅的父亲,硬是有一刻钟没敢向前冲。
可人却是已经死去多时,一人一马血都流干了。
白名鹤在樊良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他知道樊良的父亲樊忠死的更惨,比华梅的父亲更加的惨烈。
“来,把肉汤端起来!”白名鹤举起了碗:“今个,以汤代酒,干了。”
这些人饿得太久了,他们不会被饿死,每天有定量的食物。可这些都是精壮的军士,一天每个人只有一斤粮,远远的不够他们吃呀,所以每天大半的人都只有五成饱,只能保持饿不死就是了。
“话说……”白名鹤突然说了一堆不着边的话:“河南汤阴……”
白名鹤也只是不由自主,他不想再和樊良提起土木堡之战的事情,那一战的惨烈白名鹤相信不是自己能够想像的,许多人士兵心中的无助,绝望也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白名鹤在讲故事,讲一个自己曾经听过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评书。
可能白名鹤讲得不如现代那位评书大师讲的好,可白名鹤也有自己的情感在其中。
整个采石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人一层层的围着白名鹤,听白名鹤讲着评书《岳飞传》一个或许被神化的人物,一个或许并不真实带着传奇色彩的评书,可这些人要听的不是史书,他要听的只是一个故事。
白名鹤在讲着,几个穿着东厂服色的人挤到了前排。
《岳飞传》白名鹤讲得远不如后世的名嘴那么精彩。在这里听的无论是曾经的将军、还是校尉,或者是士兵。自然喜欢这位英雄,东厂的番子一边听,几个人还在快速的抄录着。白名鹤就象是信口在讲故事,完全没有打版的感觉。
这一夜,白名鹤一直讲到深夜,讲到枪挑小梁王为止。
意犹未尽呀!
可惜白名鹤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再讲下去估计这嗓子就废掉了。
白名鹤没有回家,就在这采石场的帐篷之中过得夜,好在现在夏天,倒也不冷。
次日,白名鹤还没有醒,兴安象鬼魅一样出现在了白名鹤面前。可是把白名鹤吓得不轻。兴安却是一脸的笑意:“白名鹤,你又混到好处了。来跪下接旨吧!”
大礼,接旨,然后是一张纸。上书四个大字:无双背嵬!
“谢万岁!”白名鹤接过这纸,赶紧再次跪下大礼。有了这个就代表着自己有了八百私兵,这正式被皇家所承认的一只。
“白名鹤,昨夜你那个故事讲得好。万岁爷喜欢,允许你求个赏!”兴安扶了一把白名鹤:“其实杂家也喜欢,那天得空了,你要给杂家讲一段。”
“说到讨赏,我倒想讨一个赏。求万岁给岳王爷加上封。再给重塑金身,把岳王庙好好翻修一下。实在不行重建都可以,银子不是问题。至于督造的人选,我推荐英国公张懋,当然如果万岁能再给老英国公封点什么就更好了。”
兴安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这个事情前一半我答应你,后一半你要亲自去英国府上。叫英国公有点什么表示。”
“宣誓效忠?”白名鹤小声问了一句。
兴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和说话最省心了,上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白名鹤知道兴安说的是韦力转的事情,立即回答道:“这件事情不急,光是原先的罪名太小,就依张杰这事再整一次。兴督有没有顺手要收拾的人?”兴安笑着在白名鹤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先整。到时候我再把他推到井里,扔石头的人肯定不少!”
两人笑的都很开心,也很冷。
慢慢的兴安也摸准白名鹤这个人了,好起来好的象傻子,坏起来绝对比自己更坏,狠起来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和白名鹤差几条街呢,就是现在自己掌管东厂都不敢说,比白名鹤更狠。
但,白名鹤这个人义气。
整了一次英国公,英国公服软反倒帮了白名鹤一把,反过来白名鹤有好事也就想着回报。
正是你给我一碗米,我还你一石。你给我一刀,我就把你千刀万刮了。
白名鹤送走了兴安,立即就去找了英国公张懋。小家伙下午就进宫面圣去了,所说的话自然有他的幕僚教过。当然,光小家伙是肯定不行的,也不够。效忠的奏本抬了几筐,都是英国公一系的武官,无论大小,无论是将军,还是一个八品的校尉都有效忠的奏本送上去,这一次英国公府的幕僚明白,这是到了站队的时候。
次日,小朝会之后,圣旨公示天下。
英国公张辅,雄毅方严,治军整肃,屹如山岳。三定交南,威名闻海外。历事四朝,连姻帝室,而小心敬慎,与蹇、夏、三杨,同心辅政。二十余年,海内宴然,辅有力焉。追封:定兴王、谥号忠烈!
前兵部尚书……,封伯,谥号忠肃!
前五军都……
一口气加封了十个人,七个武官三个文官,都是战死在土木堡的官员。
赦免一百人,在赦免的人当中就有樊忠,仅仅是赦免,没有追封。因为樊忠作为护军将军,皇帝被俘这样的事情,他必然是有罪的。
小英国公张懋领了圣旨就跑来找白名鹤了。
“白名鹤,这次的事情本公爷欠你的!”小家伙心中感激,可嘴上却不服软。
白名鹤笑呵呵的拉着张懋进了屋:“不要,上次说欠你的公主就顶账了怎么样。”
“不行,欠你的就是欠你的,公主就是公主,这是两件事情。所以不能顶账的,公主你要给我,我欠你的将来还给你就是了。”
成凯向前一步:“白大人,此事因《岳飞传》而起。那么就可以以《岳飞传》而大兴。英国公府出面,雕版刻印成书。借大修岳王庙之时,将精忠报国四个字写在大明史册之上,就可再开武举!”
“大明不是有武举吗?”白名鹤不太理解成凯的意思。
“不,大明的有武举,但武举无殿试。如果白大人您推行的好,最快在五年内就可以让武举殿试,这才是真正的武举。”
英国公府首席幕僚摇了摇头:“怕是不容易,礼部那边不会支持的。太祖有训,尊儒家。如果把武举和科举放在同一个高度上,就会得罪天下大半的读书人。此事当缓缓图之,而且对白大人并不实际的好处。”
“我想到了另一个主意,这件事情先放一旁。你们英国公府帮我一把,我要一些兵器,不要那些废掉的,要那种已经过时。”白名鹤想了想如何解释:“这个过时的意思就是,比如有更好的了,以前那些旧的还能用,但却不好用了。”
“各卫所的兵器都有数。”
“我买,他们再造新的。用新货的价钱买旧的!”
在场的人都很想说一句,白名鹤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这样的条件你都能开出来。你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当真?”怀疑归怀疑,还是又再确认了一次。
“一手交货,一手交银。不过最近银子不够用了,交金子吧!”
“你敢要,本小公爷就接了这单生意。不过万岁说,修岳王庙的银子你出,你也一起拿给我吧。”张懋伸手就要钱。
白名鹤哈哈大笑:“你傻,能出银修岳王庙是万岁恩赐,是上天赐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多少尽管开口,把我白名鹤的家搬空我也不在乎。”白名鹤把张懋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一想,这真的给子孙留福的大事呀。
“我不管,我英国公府没有那么多,你出大头。”
“成,我出钱你出力。也算是我出大头了,不过在督造的石碑上给我白名鹤在角落里留个小小的名字。这不过份吧!”
张懋没想就答应下来了,这种小事,几个幕僚也不会插嘴。
可是他们都清楚,能修岳王庙,这真的是上天恩赐的福气,一般人想插手也没有机会。
张懋离开之前,很神秘的告诉白名鹤:“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你,初九那天大朝会你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用你谢我,本小公爷只是顺手。”
大朝会,就是后天了。
算一算时间,白名鹤来到京城已经有七天了。不过这几天过的还是很充实的事情一件件都办得是极好的,唯一让白名鹤不安心的就是高谷这一方势力还没有出手,难道他们在等石亨进京吗?
根据可靠消息,石亨快的话就是初九进京,慢也在初十了。
京城的拍卖会白名鹤没有参加,他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放出消息自己手上有六张万岁亲笔写的字,是用来赏赐给特定的商人的。这一次拍卖至少会赏赐两张。
ps:
今天是周末,不过写手无周末。
第132节 一块巨大的肥肉
大朝会,太和殿,白名鹤依然是站在角落里,一个七品外官如果不是有兵部正七品员外郎的官职,连这个大殿都进不来,更不要说是旁听的资格了。
仪政,首先是通报大事。
可这一次,最先站出来的却是一个武将,年龄五十多岁。
“万岁,臣有要事上奏!”这一开口,其余的人无论是给不给面子,也不能去打断。
“臣启万岁,臣受命后军都督府左都督。但臣原先却是天子上十二卫金吾左卫指挥使,事关京城防御要案,臣不得不越权奏本。”这一个自我介绍,白名鹤知道这位是谁了。
汪泉,汪皇后的爷爷,而他的儿子,就是汪皇后的哥哥现在是金吾卫指挥使。与杭昱是平级的,只是锦衣卫比起金吾卫要风光的多。京师保卫战之时,除锦衣卫之外,亲军十二卫全部编入京城守卫战的大军团,死伤惨重。
之后,除了锦衣卫还是天子亲军之外,其余各卫已经归属兵部管理了。
五军都督府比起这各卫身份都高一些,名义上还是兵部管,可实际上自主的权力极大。
“万岁,户部粮仓只有四十万石粮食。万一有战事京城无粮,这就是大灾难。臣以为,无粮的过失并不是各州府无力,而是监管不善,而且京杭大运河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运输能力一年比一年差。臣启万岁,增加一个总督之职,负责南粮北调之事,并总管京杭大运河全程的所有事务。”
白名鹤听出味来了,竟然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引出了漕运总督的话题来。
厉害呀!要身份有身份,要借口有借口。
当下,又有一人站了出来,白名鹤认得这个人,是兵部的一个侍郎。
“万岁。臣有话说。”
在得到允许之后,这位侍郎说道:“万岁,京城粮食现在并不少。兵部仓库里就有三百万石精米,所以没有必要再增加一个总督去专门管各州府运粮。以及河道的总督来。”
“白名鹤,你给老夫滚出来!”汪泉一声怒喝,吓的许多年轻的文官腿都是一软。
白名鹤慢吞吞的出来:“汪大人,同朝为官总要多一些尊重……”
“放你娘的屁,你这种货色也需要尊重。”汪泉骂完白名鹤,对朱祁钰一礼:“万岁,臣有话要问白名鹤,他有错。”
“准!”朱祁钰有些吃惊,这个桥段似乎没有事先告诉他呀,也没有事先给白名鹤打招呼。万一出了差错要怎么办,可事情逼到这份上了,不准也不行呀。
汪泉怒视着白名鹤:“白名鹤,你充什么胖子。你捐了粮,却是大错。老夫问你。你可能年年都捐吗?”汪泉瞪着白名鹤,此时白名鹤的回答太重要了,关乎着他的计划是否完成。
没有事先商量,是不可能有事先的商量。一但让人知道自己和白名鹤有过来往,任何的事情都会被人怀疑。汪泉相信以白名鹤这种人超凡的智慧绝对可以领悟自己的心意。
白名鹤一咧嘴:“汪大人,我白名鹤敬老。可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捐粮尽的是我的心。捐一次就已经让我白名鹤要紧衣缩食了,要是年年捐你看我白名鹤这身肉值多少,都拿了去。”
“你的意思是,明年就没有了!”
“没有!”白名鹤生硬硬的顶回了一句。
汪泉一转身:“万岁,原本京城粮食就有些紧张,许多卫所的士兵在非战时每天只有七两粮。好一些的有一斤三两。都是壮实的汉子,一天两斤都未必够。这些粮食只能吃上七成饱罢了。可白名鹤这一捐粮,先是京城兵部下属的各卫,锦衣卫,还有五军都督府下的卫所。都是放开了吃,这已经好些天了。”
“总要让人吃饭吧!”白名鹤装了一个糊涂。
“万岁,天天吃饱没有错。可明年没有粮,这京城各卫却没有屯田,让人吃饱容易,再饿着却不容易,没有足够的粮食这些军士难道不会哗变吗?”
道理十足的硬呀。
汪泉几句话就引出了数十个将军的支持,只是这些人话不那么难听。
“万岁,白大人捐粮是善。本无错,不能因为白大人捐了反倒是错事。臣支持汪大人的说法,从根本上解决才是真正的解决,南粮北调,这应该是国策。京杭大运河必须加以整顿,臣以为许多商人打着举人的旗号,拉着大量的货物,却不给钞关交关钱,这就是偷。应该重罚,也好让沿河卫所有钱养兵,有钱修堤!”
一环一环,这原本的安排一层层就给揭开了。
“臣,附仪!”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了,大明户部尚书金濂。虽然他去见白名鹤给于谦挡了,可他却一直在关注着白名鹤拉过来的这一大笔钱粮。
大明原有漕运司,最大的官就是漕运使,不过是一个正四品。在许多时候说话也没有什么份量,与各州府打交道也占不了什么优势,能管到的就是沿河的这些个卫所,以及漕运的水兵,还有一万多只京杭运河上专用的漕船。
加一个正二品的总督,那么权力就可以极大。
管粮、管河、管兵、管运、管仓。往下配置的人员,督御史少不了,管河道的工部主管少不了,光是指挥使就能有一大批。这样算起来,文官、武官加起来空的职务就是二三十人,而且不算七品以下的杂鱼。
轮实权,比起一省巡抚大多了。
轮好处,京杭运河上的好处至少可以顶除了南北直隶之外,任何两三个省的好处。
“这个,你不会是推荐你儿子作这个总督吧。轮资历他够格,现在就是二品左都督的武衔。论身份又是当朝国舅,这个自然也是极可靠的。”白名鹤站在旁边不冷不热的来了这么一句。
汪泉先是一愣,可马上回过神来。暗赞白名鹤这小子果真聪明的不是正常人呀。
当下,汪泉拿起手中的桂板打向白名鹤:“混账,白名鹤你敢污蔑老夫,老夫打死你。”白名鹤一看架势不对,转身就逃。汪泉追到大殿门前,抢过禁军手中的长戟呼的就挥了起来,白名鹤感觉头顶一凉,帽子被打飞了。
明知是作戏,可依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明皇帝朱祁钰倒是平静,只是叫禁军拉住汪泉也就也就罢了。随便安慰了白名鹤两句,命令叫一个小太监给白名鹤重整朝冠,然后站在角落里不许再开口。
汪泉气呼呼的上奏:“万岁,臣一片忠心,只为大明。白名鹤这黄口小儿,满嘴胡说。臣只求万岁选一可靠之人,为京城库存粮食负责,为运河通顺负责,为沿河各钞关、卫所负责。臣无半点私心!”
众臣经过这么一闹,也都开始冷静的分析这件事情。
似乎对大明,对群臣都是有利的一件好事,这个可以支持。汪泉所说的也不假,要是明年没有多余的粮食,士兵再饿着肚子当真可能会哗变的。而且没有足够的军粮,北边的防务也是一个大问题。
胡濙睁开眼睛,给杨宁点了点头,这个态度很明显,先支持,等这个新增加总督的位子定下,再考虑怎么去争这个职务。
没等杨宁表态,高谷就亲自开口表示支持了。
而于谦也支持,多一些军粮对于他兵部来说很重要,更何况汪泉也算是兵部的一员。
倒是陈循若有所思的往白名鹤所在的角落看了一眼,虽然有人挡着他没有看到白名鹤,可这一眼却代表着他心中的怀疑。
陈循心中不想此事真,也不想此事假。
只说利益。
这个漕运总督的诱惑比起宣府总督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只说利益的话,陈循怀疑这可能还是一个圈套,只是这个圈套所想套的很可能就是盯着宣府总督的人。
但,增加这个漕运总督确实是对大明有利的,南粮北调绝对是一个国策级的政务。
不过……
陈循又多动了一个心思,白名鹤能够从海上把粮运过来,那么江南也可以从海上运。接下来要看一看,白名鹤会不会想办法从中破坏了,只是一句汪泉任用私人,并不代表白名鹤是真的在破坏,只能说这只是第一场戏。
陈循在看白名鹤,虽然看不到,却是代表了他的态度。
陈循不知道的是,还有两双眼睛也在盯着他,一个是藏在暗中的东厂密探,另一个就是大殿之上的锦衣卫指挥使杭昱。这两个人已经感觉到陈循可能会怀疑了,是不是要再作些戏,就要看陈循会不会站出来反对了。
突然,陈循笑了,迈步出例。
“万岁,臣也以为增加这个总督是有必要的。只是臣认为这个总督的人选一定要慎重挑选。臣提议,六部提名总督人选,百官提名配员人选,内阁挑选。下一次大朝会百官共议,再决定总督人选。”
“陈阁老所言深得朕心,那么漕运总督的职权内阁会同六部先议一议,下次小朝会时可以讨论一下,下次大朝会在议人之前,先议总督职权。”朱祁钰将这个讨论定了案。
好大一块肥肉呀。
京城百官已经可以看到悬在头顶的这块肥肉了。
可以说,没有人不动心。无论是为公为私,几派都动着心思,希望得到这个总督之位。
ps:
今天去收拾了一下肩膀,好惨,好疼,好折磨。
第134节 迷离夜【第一更】
听到白名鹤说,有多少收多少。
柳直带着一种自嘲的笑意:“白大人,你知道我们陕西商帮一年的仅茶有多少量?”
柳直的意思很明显,你白名鹤虽然有钱,但你可能不了解情况。很委婉的告诉白名鹤,你应该了解一下,陕西商帮有多少茶叶。
陕西的茶,自从唐代以为就成为西域最主要的茶产品来源地,各式的砖茶,以及到了宋代之后的绿茶,还有汉中等几处非常有特色,可以算上了天下十大名茶的巅峰好茶,先不说品种,仅说数量。
陕西以及周边被陕西商帮控制的茶园,就超过了百万亩,这个数量何其惊人。
“这样吧,那么是我白名鹤狂妄了。”白名鹤语气放低,柳直正准备说几句客气话之时,白名鹤口气一变:“这样吧,按一个数量来。每年我吞下陕西商帮一千万两银子的茶,一千万两银子的布。”白名鹤对柳直说罢,又对白名鹭说道:“就按这么写。”
白名鹭的笔悬在半空没有没有落下。
他曾经给家里帮过账房的事情,整个关中白氏一年的货,茶与布两项,全部的货值也就是不到七十万两。
柳直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两千万两,大明一年的赋税正统十三年的数量柳直大概知道。粮三千万石,铁九万斤,盐一百四十万引(注,一引大约有三百多斤盐),纱八百万锭,茶二百万斤。其他各类细节也有不少,比如丝、朱砂等,还有全**队屯田约有二千万石的粮食收入。
也就是,大明在正统十三年,全部折成银,也就是二千万两银子。
(注,有些地方说,明朝一年只有四百万两的税收。以上数量是在正史中查到的,可能有些差错,但是明前期,土地兼并不能和明后期相比,而且明前期卫报还没有糜烂到不可救药,所以以上的数据,应该准确。出自:明英宗实录!)
大明是银本位经济,可是商人却不一定用银子交易。
珍宝、粮、帛、盐、铜、铁等全是硬通货。
“二千万两?”柳直呆呆的重复着白名鹤所说的这个数字。“白大人,您当真?”
“信与不信在你,宁波商会眼下有银子收却没有货交。我要二万担丝绸,他只有七千担,我用黄金交易,他才给我又多挤出二千多担。不过,倒是介绍了一个实力不错的供货商行,可以再提供给我一些上等的好锦!”
柳直想不出来,连宁波商会都没有足够的货物了,那谁还有。
一万担丝绸,也不过就是三百万两银子封顶,除非是苏绣,但绣品的数量有限。也是提供不了多少的。
“这个,白大人,陕西商帮一年可以供货的极限全部加起来,应该在五百万两银子之内。”柳直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可他不得不说一个实情,要是真的按白名鹤所说,白名鹭将原话写回去了,整个陕西商帮所有的脸上都不好看。
白名鹤就知道是这种情况,也没有再说什么。
白名鹭把家书写好后,白名鹤说道:“本官下午还有客人,不能相陪了。不是的我白名鹤不近人情,而是眼下我的京城之中身处峰头浪尖之上,和我走得太近未必是件好事。”白名鹤说的是实话。
柳直能理解,白名鹭得到商辂的教导之后,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只有来自江西白家的白英杰不懂,不过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以他的身份不敢有什么想法。
华梅带着两个侍女,捧着几只盒子过来。
给柳直的一块龙涎香,淡黄色的。大约有四两。托柳直带回家去的是几块红宝石,来自安南的特产,最大的一块按现在来算就是四克拉最左右,最小的一块也有半克拉,一共是六块,至于家里怎么分,白名鹤也不想管。
给白名鹭与白英杰一人一套文房四宝,不是那种大明最贵重的,却也是很精致的。
“你们还在读书,学问最重要,不要追求奢华。”白名鹤说罢,又给了每人二十两银子,不是白名鹤小气,而是白名鹭还小,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生活费给他。
最后一盒是白名鹤早给商辂的,一套真正名品级的文房四宝。
送自己的弟弟出门,再回到后院之时等着门内的清荷对白名鹤说道:“他不象你的亲弟弟。因为在你眼中,少了那种对弟弟的疼爱。”
聪明到让人怕的女人,白名鹤对白名鹭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亲情。
“作为兄长,如果不严厉,只有疼爱的话。名鹭日后也就是一个富家翁,我白家日后还要靠他支撑呢,我相信他可以坐到位及人臣。”
白名鹤这翻理由倒也算合适。
只是清荷却不理解,反问道:“那少爷你呢,你难道不是白氏的支柱,难道不会位及人臣了吗?”
白名鹤的眼神变了,盯着清荷的眼睛:“从我白名鹤进入京城的那时刻起,我的生命,我的荣耀,我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我有一个梦,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孙苑君在内。这是我的梦,我一定要让这个梦成真。所以,我注定与一个字,永远绑在了一起。”
“那个字?”
“记得那晚,我念出那首词之后,商公问我,我心中所想的是那个字。”
清荷记得那晚,一首沁园春-雪,惊世绝艳。
“想我关中白名鹤,饱读诗书,忠肝义胆,生平在世却必须要守得一个‘孤’字!”白名鹤语气之中多了几份哀伤,没有人真正能够理解这份哀伤,无论是孙苑君,还是有些对白名鹤犯花痴的怀玉,或者是这冰雪聪明的清荷,都不能。
没有知道,白名鹤是来自六百年后的人。
正当白名鹤准备再感慨几句,烘托一下气氛的时候,白宏这小子钻了进来:“少爷,请柬。白管家说,非常,非常重要的请柬!”
真想踢白宏一脚,就是清荷看着白宏都同情,白名鹤刚才很明显就是那种要作诗的感觉。很可能这诗已经给吞回去了。
拿过请柬,白名鹤笑了:“高在人,石大人,联名请客。”
高谷、石亨。
真正是让人意外,石亨回京请得头一个人竟然是白名鹤。
请柬上也没有写日期与时间,这意思就是请客,由白名鹤你定日期与时间。“好,明日午时,赴高府!”白名鹤将请柬递了回去,却被清荷挡下:“少爷,依礼应该亲笔回书。”
白名鹤的字练得已经不错,这个不错只是的武将比,就是与白名鹭相比都差一些。更不用说在高谷这种大豪面前了。连写了十张,总算挑出一张勉强看得过眼的,让白宏给送了出去。
“唉……”白名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清荷以为白名鹤叹气,只是因为真正的风暴就要来临,却没想白名鹤说道:“最近竟然没有时间练字,就我这笔臭字怕是把大明的脸都给丢了。”
“少爷,高大人此宴,必是鸿门宴!”清荷提醒了一句。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白名鹤引用了后世伟人的一句。
清荷在白名鹤身上轻轻一依,白名鹤当真是一个非常迷人的男子,有气魄,有胆量,有文采,有风度,而且还很有男人味。
白名鹤轻轻一挑清荷的下巴,在清荷的嘴角如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明天早上,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白名鹤笑着对清荷说道:“不过现在,陪我练字如何。”清荷的脸已经红透了,只想着白名鹤会借练字的机会与自己亲近。
可白名鹤的实际行为,又一次超出了清荷的想像。
白名鹤练字的时候,真正很认真,心无杂念,一笔一画都是用心而为。
一直到晚餐的时候,白名鹤都没有离开清荷的屋子,喝了些小酒,看着清荷脸上微红的神情,白名鹤伸手将清荷揽入怀中,轻解罗衫,露出两点嫣红。
在轻轻的吻上清荷的玉颈的同时,白名鹤猛打手势示意华梅快些出去。
可华梅非但没有动,反倒去给白名鹤与清荷铺床,然后搬来一只小凳就坐在床尾的位置上,很显然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白名鹤很想骂人,只是此时箭已经弦上,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要再等到那一天。
再一次打手势示意华梅出去,可华梅却跑去拿了一块白布又铺在床上。
是当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呀。白名鹤要疯了,手已经在清荷的腰带上,解还是不解。
清荷虽然半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态度,可身边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而且也明白。白名鹤是不可能赶华梅出去的,华梅都陪白名鹤一起洗澡了,名义是已经是通房丫头,你赶出去算什么。小丫头会装糊涂,反正不走。
一室*光之后,华梅有些后悔了,眼前的一切让她要发疯了,身体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象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爬一样。此时的华梅倒是有些感谢白名鹤了,原来少爷是怕自己受不了,所以让自己离开呢。
当华梅看到清荷向自己招手,小银牙一咬,几下就让自己光白白了,然后钻上了床。
白名鹤差一点惊的跳下床,不是太刺激,而是太突然。
一夜**无边,白名鹤倒是有些禽兽不如了,一点也没有主动碰到华梅,只是在清荷身上尽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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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夜话【第二更】
一夜温存,片片落花。
黎明前,先醒来的清荷靠在床头上默默的看着白名鹤,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本是多情女,何苦自伤神。有个归宿难道不好吗?难道在这个世人,还有能够独占一个男子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才有可能独占一个男人。
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可能被一个人女人独占。
华梅家世比自己要贵多了,丝毫都没有那独占的念头,此时看着华梅白光光的缠在白名鹤身上,清荷自嘲了在笑着,或许只有梦中可以吧。
白名鹤也醒了,却没有起身,只是在清荷胸前那雪白上轻轻的抓了一下。
清荷温柔的回应了一个笑容。
白名鹤却没有笑:“昨夜说,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你想听残酷的说法,还是想听修饰过的说法。”
“少爷,这其中怕是没有区别,真像永远都只有一个!”清荷浅笑着。
“不,修饰过的说法就是骗,说的好听一些就是哄。哄骗的最高境界就是哄你一生,骗你一世。而残酷的说法,就是最直接的真像,所以我才问你想听那一个说法。”白名鹤倒是很严肃。
清荷是何等的冰雪聪明,轻轻的抱着白名鹤的头小声说道:“少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自然是想说那个残酷的。或者那好听的话华梅会喜欢,可少爷心中肯定相信,妾可以听到那最真实的话。”
白名鹤这才流露出一丝笑容。
“清荷,我们最初相见之时,我对你没有动过什么心思。你来到我身边,纯粹就是一个意外。无论是妻,还是妾,你都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特别是妾这个身份,更是一个极危险的选择。”
清荷不理解,可她没有问,只是听着。
“你有三点不好,一是太美,美到祸国殃民,容易被人惦记上,就是放在家里不怎么让人安心的那种。”白名鹤说出了第一条理由,清荷笑的却是极开心,轻声应了一句:“以少爷的手段,难道还把我关不到笼内?”
白名鹤在清荷的唇上轻吻一下。
“再说第二点,你名声太响。响到京城之中,就是男子也不敢说有你这般名声。我猜测不少人对你动过心思,可却不敢伸手。江城可能都对你有爱慕之心,为了江家,江城。真正帮你赎身的,可能是江夫人,甚至是江尚书!”
清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白名鹤不是人,应该是妖,多智近似妖。
当初给自己送珍宝,送香料,送丝绸,甚至是送金银的人多到数不清,可谁也不敢轻易伸手,因为伸手就可能被其他人打断手,就是江城这样的尚书公子都未必敢。三大花魁的名声不是白叫的,没有点斤两,连听个曲都未必能站着回家。
唯有白名鹤,恶名在外,而且是带着自己离开了京城。
白名鹤猜对了,凭江城妹妹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文书从教司坊给弄出来。
就是江城也不行,是好几个公子的父亲联手把自己的文书要出来,这其中还多亏了东厂都督兴安最后帮了一把。
“最后一点,就是你太聪明了。你的聪明让我都要说一个服字,这样的女人很可怕。帮着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就会得一大助力。反之,就万劫不复!”
白名鹤说完看着清荷。
这个时候,清荷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假的。
难道她能说,白名鹤不负她,她也不会负白名鹤吗?这话在此时真的很假,因为这话更像是一个枷锁。在大明,女子只有将生命、荣耀、灵魂等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男人,这才是一个好女人。
孙苑君有些孩子气,有一些任性。
可与白名鹤正式成亲之后,她就是贯彻着一个大明好女人标准在作事。
“怪不得,红颜薄命!”清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白名鹤也说道:“自古祸水级的女人,有几个拥有好归宿的。故事都讲好听一面,谁听过悲惨的。”
清荷脸上一滴泪水不由的流了下来,她不是为自己伤心,而是她听到过无数青楼女子,似乎美梦成真,找到一个好归宿,可却落得一个悲惨下场的故事。
“说秘密吧。”
“好!”
“清荷,秘密很简单。你太聪明了,聪明到让我都感觉紧张,而且你知道我许多事情。所以我必须作出一个选择,就是让你帮我。”白名鹤说话的时候人,手抓在清荷的手上,紧紧的握着。就好象害怕清荷跑掉一样。
白名鹤的理论来自后世,就比如一个老板想让知道自己许多秘密的女秘书可靠,而且可以帮自己办许多秘密的事情,那只有一种办法,简单直接就一个字‘上’
清荷听到白名鹤这话,更加不理解白名鹤的想法了。
“少爷,清荷本就是你的人,少爷交待的事情从来没有不用心过。”
“今天可以,但以后呢。所以只有得到你的心,才可以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就是我说过的残酷的真相。当然,也叫先成亲再恋爱!”
白名鹤用了恋爱这个词,原本以为恋爱是现代的词语,正准备解释的时候。清荷却已经找到的这个词的出处:“少爷,宋朝刘斧《青琐高议后集?小莲记》:“公将行, 小莲 泣告:‘有所属,不能侍从。怀德恋爱,但自感恨。’”
“少爷的意思就是,情可由心生。清荷斗胆问一句,少爷与夫人也是这样!”
“啊!”白名鹤给噎得不轻,没想到清荷竟然提到了孙苑君,可话逼到这里了也不能不说,否则就失去诚意了。“是呀,糊涂的成了亲,慢慢的再培养情份。”
“先有情,再有亲。少爷也爱作梦,大明天下成亲前见过新娘子有几个。否则那里有称杆挑盖头的礼仪呢,清荷真不知道少爷这些想法都是从那些书中读来的。坊间传说,少爷读书极多,号称世间第一,现在清荷更是深信!”
白名鹤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只是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罢了。
“继续说秘密好吧!”
“好,清荷听着呢。”清荷的语气轻快了许多。
“你知道,接近你的心最近的距离在那里?”白名鹤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清荷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心不是在这里吗?我可以感觉到心的跳动,少爷把手放在这里,自然也可以感觉到我的心在跳动,难道这里不是最近的距离吗?”
“傻丫头。”白名鹤没有把手放在清荷的胸前,而是往下滑,滑到那**之处:“距离你的心最近的距离在这个最深处,当你忘情的时候心就被我偷走了。”白名鹤的语气带着一丝玩笑的感觉。
清荷却如电击一般。
回忆昨夜的种种,之前清荷对白名鹤有信任,也有依赖,可心中依然有所保留。在将自己完全的,百分百的交给白名鹤。当白名鹤充实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之时。清荷清楚的记得那时的感觉。
当时,心中几乎就在高呼,自己的人,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在那个瞬间开始,完完全全,不带丝毫保留的都交给白名鹤了。
再没有任何的保留,再没有一丝的怀疑,从那个瞬间开始清荷自己都在不轻意间默默的发下誓言,此生此世,将永远追随这个男人到天涯海角。
距离自己的心,最近的距离!
好可怕的男人,关中白名鹤!
清荷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坊间传说白名鹤可以看到人心最深处。自己也深有体会,白名鹤一曲澎湖湾击穿了自己内心世界最脆弱的一面。而现在在京城,白名鹤同样用更残酷的手段,不知道将来击穿多少人心中的弱点。
不敢再想,甚至不敢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少爷,前几天替少爷找进宫的路子,见到雪儿姐,她向妾求一个故事。那梁祝的故事是少爷写给妾身的,按行院的规矩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不能用,而我也已经洗尽铅华,因为我曾经花魁的身份,所以两年之内梁祝这个故事也会暂时封存。”
“就刚才我们聊的话题,有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相信万雪儿拥有了这个故事,那些想对她伸手的人,连作梦都不会有了。”
清荷宛然一笑:“少爷莫不是动了心。”
“起床,你执笔!”白名鹤在清荷的藕臀轻轻一拍,清荷轿嗔一声拉过纱衣跳下了床。
白名鹤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华梅,然后轻轻的在华梅脸上摸了两下,然后把华梅睁开一半的眼睛又给闭上,华梅醒了白名鹤知道。这个时候,装睡绝对是最聪明的选择,华梅论聪明不如清荷,却也不是笨丫头,反应过来之后,抱着枕头哼唧了几声,继续睡。
坐在桌前,点上蜡烛,白名鹤准备帮清荷磨墨,事实上清荷都看不上白名鹤磨出的墨。
白名鹤要讲的故事也是后世听到的。不过真正的出处却也在明朝。
只是那作者还没有出生呢,故事出自:出自明代冯梦龙所著《警世通言》第三十二卷。故事的名字叫《杜十娘》rs
第136节 拉开战幕【第三更】
天亮了,华梅在自己上摸了几下,看到白名鹤与清荷还在桌前没有注意自己,赶紧穿好衣服逃出了卧室。至少她现在知道,侍寝比自己想的刺激多了,绝对不是睡到床上那么简单,看小姐当时那激烈的反应,心底深中却多了一份期待。
早餐送进屋的时候,白名鹤已经讲完了那个故事。
清荷将手稿整理的时候白名鹤又说道:“清荷呀,顺便去办一件事情。不要说打听,只说是好奇。想听一听京城之中别人是怎么说我的。”
“少爷,你喜欢听人吹捧呢,还是喜欢听人骂呢?”清荷调笑了一句白名鹤。
“都不是,我想听到谁会突然很得意,似乎可以踩我一脚的话。”白名鹤一句话就点醒了清荷,白名鹤要的是情报,眼下正是非常时期,有些年轻一些的在得意之中难免会说出一些出格的话来。
当然,也可能暴露出一些秘密。
青楼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让人说错话,多话说,说废话的地方。
吃过早餐,白名鹤换了一件非常简单的青色长衫,也没有用什么复杂的头饰,最简单一块蓝布头巾包着。没有穿官服,自然戴的也是儒生巾了,手上拿着的却是一把极普通的扇子,带着两个锦盒出门了。
这两个锦盒不是给高谷的礼物,正式的礼物还在后面。
白名鹤没有直接去高府,而是先去了京城里一间茶楼,喝个早茶,吃些点心。白宏将一个银豆子放在掌柜的面前,店小二一脸笑容的将白名鹤引入三楼小厢,白宏则在门口等着,很快,一个穿着儒衫,一脸清秀的如女子的人被白宏领进了白名鹤的小包厢。
示意对方坐下。白名鹤将手上的锦盒轻轻往前一推:“一点小心意。”
“白公子赏,小奴谢过了。”
来的是谁?兴安最新认的干儿子,之前的四个干儿子,其中三个都是让兴安自己给弄死的,理由只有一条,心太野。粘了不应该粘的权力,伸手不应该伸的手。活着的一个。现掌握布库,才能普通,就是忠心。
这个为人机灵,虽然也有些小小的野心,不过却懂得分寸。
在宫里,分寸就是活命的根本。
兴胜。在宫里的职司比金杰还能高一些,掌握内官刑司,就是专门负责收押与审问太监、宫女的地方。是个心黑手辣却讲义气的人,曾经为一个当年一同进宫的同乡兄长替了三十下刑杖,可却被这个兄长给卖了。
自称杂家,爷。这都是有身份的太监。
对下人自称爷,对自己人自称杂家。兴安在白名鹤面前的自称是杂家。兴胜自然就不敢用这个自称了,所以自称了一句小奴。
“胜兄客气了,你帮我在刑部牢里提个人出来。这人是河南开封的商人,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下的狱,可眼下却是用得到这个人。”
“此人与白公子什么交情?”
“没交情,但这个人可以用。我从晋商、秦商那里听到这个人名声不错,为人也可靠,似乎这次下狱是得罪是谁。无论是谁。给提个醒。这个面子我去讨,总是要放了这个人,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此人可大用。此人叫苏慕云!”
白名鹤说完,兴胜思考了一会。
“这个人我知道,他得罪是的杭指挥使。去年夏天,河南大水他全家老少没有一个逃出来的。然后他带着所有的财货来了京城。出了货买了粮,全部捐给了河南灾民。倒是一个义商,只是他出的货中,有几样出了问题。”
“是什么?”白名鹤追问道。
“这东西说实在的。对白公子来说真心不当回事,是几块龙涎香。杭指挥使花大价钱买了,送进宫给了杭贵妃,可后来宫里有实货的,认出那些是假货。里面用的是蜡、面粉、松香、真正的龙涎香粉末,还有一些香料调味混合制成,外面一层,倒是真正的龙涎香。一共四块,最大的七两重,最小的二两,看似是真的,可切开之后自然就看出真假了。”
白名鹤点了点头:“听说,他也是被坑了。”
“所果是他作的假,那他就已经是尸体了。”兴胜是带着一种很阴冷的笑意在回答白名鹤,杭昱并不是一个善类,那怕是凭着外戚的特殊关系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而且还能够坐稳,也足以证明此人有手段。
兴胜的话不错,留一条例子已经是杭昱仁慈,作假的有没有抓到白名鹤也不关心。
“回头帮我跑一次,别说是我。我给你几块真正的,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你知道我不方便出面。”
“我替白公子跑这个腿了。”兴胜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白名鹤这才继续说道:“两天,只有两天时间。我要让他作几笔在生意,他如果出不来,你找人以他的名义作。用我的精米,换市场上的粗米,再用粗米去兵部换兵部军仓之中的陈米,数量要在五十万石。”
精米就是白名鹤这些,去了壳的白米。粗米就是没有去壳的。陈米自然就是放了好几年那种了。
“白公子要这个有何用,当说就说,不当说我不问!”
“让韦力转买了去。”白名鹤提到韦力转这个名字的时候,兴胜的眼神立即就变了,整个人都在压抑着怒火。
当初,兴胜替人受了刑杖,然后又被人坑了,就是这个韦力转。
“莫动气!”白名鹤劝了一句。
看到兴胜用力的点了点头,白名鹤继续说道:“换了陈米,他自然会准备运回大同去。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把此事揭出来。”
“不用选,大同府右参将许贵。我父的情报上韦力转所杀的那个将军,就是许贵的堂弟。这是生死大仇,许贵绝对会拼上性命与韦力转一斗的。”
“好,就这么办了。许贵揭,军卒闹事,右督御史自然要上表弹劾,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看戏就好了,韦力转是宫里的人,按律应该先送到你那里。别给把人弄死了,至少别急着让他死。”
兴胜笑的极冷。“白公子,他想死可不容易。”
“这事情随你高兴。别误了万岁的大事就好。”
兴胜自然是没脑袋的点头,万岁才是他们这些太监的天,什么都敢作,唯独不敢误了万岁父的事情。
不过想到韦力转既将落在自己手中,兴胜心中多了一份狠辣。
白名鹤出了茶楼,轿子以及挑着礼物的挑夫也都到了,从上轿子正准备去高谷府上,却见自己的轿夫被人用鞭子驱赶:“滚,谁敢挡我家爷的道!”几个凶恶的家奴不仅是赶了白名鹤的轿夫,路上的行人几乎都被驱赶。
站在三楼窗口的兴胜,因为不方便两人同时离开,只能先等白名鹤走。
白名鹤或许不认识那家奴的主人,可他却认识。
站在窗口,清楚的看到白名鹤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赏赐了轿夫一人一粒银豆子以示安慰,就当什么事也没生一样,就这么离开了。
好沉的心呀,被人打在脸上都不动声色。
那家奴的主人正是韦力转,他进京来的目的就是领粮,以及汇报军务。他的上司并不是宫内几大太监,而是五军都督府中的后军都督府镇守太监曹吉祥。
打脸,代价就是你韦力转生不如死。
事实上,白名鹤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赶人,京城这里大官太多了,勋贵也多。恶人自有恶人磨,白名鹤没有必要去和这种恶人较劲,眼下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没功夫去为这种小事影响自己的大事。
至于这个人是谁,白名鹤没兴趣知道。
更重要的是,在京城里随便树敌才是傻子。
政治上的敌人与生活的仇人,绝对是两种不同的人,政治上的敌人可能成为朋友,生活上的仇人就只有死活之分了。
白名鹤进了高谷府的时候,兴胜已经拿了白府送来的龙涎香去了杭府。
杭昱当着兴胜的面用佩剑切开了其中一块淡黄色的龙涎香,看了一眼后很直接的说道:“白名鹤要那人干什么,如果那人与白名鹤有关系,白名鹤上次在京城的时候就可以向本督开口了,所以他们没关系!”
兴胜心说,狐狸还是老的滑。更何况是狐狸中的极品。
眼下京城,能有这样成色品像的龙涎香,可以说只有白名鹤了。宫里的那些也是白名鹤贡上的,杭昱心思缜密,猜出这些不意外。如果猜不出,反倒让兴胜小看了。
“杭督,白名鹤要这个人替他作件事。小奴不敢多话,只能说为了漕运总督!”
坑昱也不问细节,既然白名鹤有需要,这个面子要给。至少这个面子怎么算账,等事情了解,白名鹤准备再次离京之时再说。
“来呀,给刑部递条子,就说本督不计较了。”
有亲兵离开,当下就去了刑部。
杭昱又说道:“给白名鹤带个话,告诉他离京之前本督请他喝酒!”
杭昱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兴胜可以走了,对于这种轻视兴胜不生气,自己应向白名鹤学!
ps:关于上一个章节,章节名被和谐了,哈哈。
还有,再关于一个读者在书评区的流言,关于上一节的内容,其实可以更深一些,但这是小说,所以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