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画饼
说起来姜山已经很久没和邓朝他们在一块儿吃饭了。
在去SJZ演出前，姜山专门抽出了时间把大家都聚在了一块儿。
目的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为接下来的多地多场演出加油鼓劲儿，主要套路不外乎美食、工资和一句大家辛苦了；二来这也是一场画饼大会。
大会的主持人自然是京影传媒公司的老板姜山了。
聚餐的地点与以往不太一样，这次他选在了一家价位中上的餐厅，人均好几百，从中也能看出姜山的重视程度。
除开邓朝等人已经确定下来工作单位的演员，姜山从冯肖楠的口中也了解到了大家的呼声。
那就是转正，但转正也不是说姜山一声令下大家就转了，大家伙儿也要看到姜山的诚意才行。
说白了就是，姜山要先画个大饼，甭管能不能实现，至少要能忽悠住他们，要让大家看到这家公司是有发展潜力的。
为此，姜山也做了准备。
什么准备？
还是话剧剧本！
话剧这行业当然有大投入，与之相配的却是没有大产出。
小投入小产出才是民间话剧团能够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胜在细水长流，投入产出比较稳定。
《龙须沟》《茶馆》这样的经典话剧演出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到后面无非就是换批演员的事。
但与之相对于的是要在话剧圈里有一定的名气和口碑才行。
《夏洛特烦恼》能够全国开巡演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像是邓朝就已经在话剧小圈子里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观众们对于这个能耍贱的帅哥很是喜爱。
大小荧幕上还没有闯出名气，在话剧舞台上他反倒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上海演出时每场演出结束后都有粉丝来找邓朝要签名。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邓朝这样的粉丝，但对于他们的精彩演出，观众们也都表示了欢迎和支持。
观众缘已经起来了。
这对于一个新生的话剧小团体来说是件好事。
第二部话剧只要不太拉胯，对外宣传上就可以打出‘《夏洛特烦恼》原班人马打造，爆笑喜剧陪您过春节’的广告，相信还是能吸引不少话剧迷走进剧院的。
饭吃到最后，大家的肚子都填饱了，接下来该来点儿精神食粮了。
没错，就是画饼！
姜山还记得上一次同样是在饭局上，当他和在座的各位说起话剧市场，自己打算开个工作室时，他们眼中流露出的不信任目光。
当时对于他的这一决定，大家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不过短短几个月后，当姜山再次谈起这件事，迎来的是众人的掌声和鼓励。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姜山首先向大家报以了感谢，听到他的话众人连连摆手摇头。
他们不赞同姜山的这句话，此时心里想的是，‘如果还可以，那么再辛苦点儿也没关系’。
年轻的时候不拼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国内舞台剧市场是有的，而我们也证明了这一点，靠着话剧，靠着大家的老本行，饿不着自己的同时也能挣到钱，所以我才创办京影传媒有限公司。”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每年至少面向市场出一部贺岁舞台喜剧，瞄准受众中青年一代。”
“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中青年一代具有相对较好文化教育背景，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对精神消费需求较强，而且拥有较强从的消费能力……”
姜山侃侃而谈，充分发挥了自己上辈子同煤老板在洗浴城侃大山侃出来的口才，把眼前众人说得那叫一愣一愣的。
他是越说越兴奋，众人也跟着他画的大饼激动起来。
从受众群体的分析到开心剧场的建立，从品牌管理到营销体系、从传播方式到销售渠道，姜山表现出来的专业性绝对不是门外汉的水平。
按照姜山所说的话，剧团发展到大概10年前后，融资、上市根本不是梦。
如果他一开始就得出这个结论，大家还会忍不住去怀疑，然而这是姜山一点一点分析话剧市场得出来的结论，有各种推断、新闻和成绩为佐证，这种的可信度就高太多了。
“每年新推出的贺岁喜剧将会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吸纳越来越多优秀的剧本和导表演人才来进行人才储备，推新剧的同时不忘进行老剧目的全国巡演……”
姜山这是看上他们背后的中戏人才库了。
中戏人本就是最适合舞台的，从台前的演员到幕后灯光、音效、妆发都用得上中戏学生，姜山这是打算逮着一头羊薅到底了。
“恰当的时候，我还打算将舞台剧搬上大荧幕……”
假如说之前姜山的那番话大家只是心动的话，那么姜山的这句‘搬上大荧幕’就吸引得他们打算行动了。
登上大荧幕可以说是每个影视人的梦想！
想到自己主演的话剧能够改编成电影，甚至照姜山所说的原班人马出演《夏洛特烦恼》，对于他们而言不亚于一张惊世大饼。
大家心里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能够放在电影最后的演职人员表上，他们就忍不住激动，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出发去拍大电影。
年轻人嘛，即便半边身子出了象牙塔，说到底还是学生，经不住‘大饼’的诱惑。
主要也怪姜山这张大饼画得太好了，连剧团接下来的发展曲线都画出来了。
首先每年至少一部贺岁喜剧舞台剧，从话剧氛围较好的BJ开始，逐步辐射上海、深圳、广州等一线城市，进一步打响开心麻豆剧团的知名度。
自编自导自演将会是开心麻豆发展的基础，从剧本确定，演员排练，道具准备，舞台搭建这些过程中，将会坚持团队创作、团队发挥、团队融合的‘三团队’原则。
这将使得大家能够非常熟悉整个的流程和自己的定位，把失误降到最低。
然后就是各地开心剧场建设、开心话剧入校园、开话剧培训班、培养话剧人才等措施，在到最后的将剧团经典话剧搬上大银幕。
姜山的这一系列措施绝对做到了言之有物！
这张饼不光大，馅料儿还特别的足，以至于早就确定东家的邓朝都有点儿心动了。
“咱们开心麻豆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突然有人问到了姜山这个问题。
姜山先是笑了笑紧接着摇了摇头，“没有，大家有什么好名字也可以说一下。”
“不用，我们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一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老板起的名字，大家怎么敢随便更改呢！
再说了‘开心麻豆’倒是挺好记的，众人心想道。
第一百零二章 隐患和惊喜
因为是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再加上大家又都是同学，关系自然很亲近，这边吃完饭众人就吵着嚷着要去唱歌，打算等会儿唱完接着来夜宵，再战第二轮。
在去KTV的路上，众人很自然的分成了三三两两的小团队，有的是闺蜜死党，有的是情侣CP，大家一边朝KTV走去一边聊着天。
街边路灯早就亮了起来，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影子，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
姜山和邓朝几人落在后面说着未来工作的话题。
他们这几位都已经确定毕业后直接进国话、人艺，但同学们待一块儿的时间这么长，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多少心里还是会有不舍的。
学生公司和社会单位，单从内部氛围上讲就完全不同。
这里的上下级关系没有那么明显，挣到钱养活自己的同时又挺好玩儿的。
虽然每场演出总会有不大不小的意外，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意外众人才得到了成长。
假如说现在有一台天平，左边是国话、人艺的邀约，右边是姜山草创的学生企业，面对这两个选择，他们几人心里还是会多少纠结几秒钟后才会去选择国话、人艺，相较而言也是不小的进步了。
毕竟一开始他们也只是以玩票兴致加入的，令人没想到是真的能赚钱。
现在摆在姜山面前就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几位主要演员要走了，接下来的剧团活动该怎么进行下去？
这才是临时攒起来的草台班子应有的样子，处处都是问题。
心里因为这件事而愁苦，姜山表面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照样和邓朝他们有说有笑。
等到晚上的二轮夜宵结束，时间已经过晚上十二点了，姜山回到学校后好生求了一番宿管大爷这才让进门。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姜山还在想着剧团少人的情况，这才是真正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招人刻不容缓！
眼下才四月初，留给剧团准备的时间还挺充分，假如等到邓朝他们跳车了才去准备招人，那叫做愣头青。
第二天姜山就让冯肖楠对外发招聘启事了，面向BJ本地的各大艺术院校表演系学生及舞台剧爱好者。
开心麻豆剧团大家虽然没怎么听说过，但《夏洛特烦恼》不少人是知道的。
再多加打听一下就会发现，《夏洛特烦恼》已经在全国开启巡演，截止到目前五地多达几十场的演出，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挣钱的民间舞台剧团体。
姜山还拜托了中戏的教授田有良，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现在的开心麻豆还需要借着《夏洛特烦恼》的名头扯大旗。
田有良沉浸舞台剧领域多年，有人脉也有关系，在业内的号召力比起开心麻豆来要强不少。
再说了，他也能看出来开心麻豆的潜力不小。
每年从中戏毕业的学生有不少，真正能靠着表演吃得上饭的却不多，现在还没闯出名堂的多半也都是在温饱线上混着，田有良也想尽自己的努力推一些往届的学生。
相较于国话、人艺这样的事业单位，在开心麻豆的压力没有它们那么大，但锻炼人的程度却和国话、人艺不相上下。
舞台演员最终还是要落在舞台上，磨练基本功，有个温饱，耐心蛰伏，开心麻豆这里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招聘启事发出去之后还是有不少艺术学院表演系学生和舞台剧爱好者投来了简历。
前文提到过的忠实观众加话剧迷段宏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截至到目前开心麻豆剧团拢共也就推出了一部《夏洛特烦恼》，但这部话剧就特别对他的胃口。
段宏其实不太懂话剧剧本的创作技巧，在平日里和其他话剧爱好者编排时也多是排些老剧目。
别看段宏不懂创作，看话剧看得多他懂得如何去总结。
为什么《夏洛特烦恼》在剧情上如此吸引人？
段宏把这部剧里包袱、笑料的埋伏称为‘大地红式’。
简单来说就是‘鞭炮喜剧’，把很多个笑料像鞭炮那样编织成一条“1000响的大地红”，让观众在紧凑、密集、高质量的笑点当中获得欢乐。
看完了开心麻豆的喜剧，你再去看其他剧团的喜剧就会觉得很没劲儿，这是事实。
当然这也带出了另一个问题，看完《夏洛特烦恼》之后除了几个印象深刻段子，其他的剧情都没记住。
只能说是有舍才有得了，这是独属于开心麻豆的喜剧。
这一次听说开心麻豆剧团招人的时候，段宏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打算来试一试，自己不是表演系出身，他的身份就是普通的话剧迷。
看得多了总想演一演试试看，所以段宏才和几个话剧迷自己攒了个小话剧社，全凭兴趣。
来之前他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夏洛特烦恼》的片段，打算一会儿面试时展示。
今天面试的地点就在中戏的小剧场，听说开心麻豆剧团就是租用了这里的排练室，也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见到邓朝等演员的真人，圆自己一个追星梦。
等待面试的过程中段宏忍不住如此想到。
因为是周末所以来面试的人不少，一眼看去多是年轻的面孔男帅女靓的，没有太多歪瓜裂枣。
尤其以段宏前面的年轻人最帅。
抛开男性的自尊心来说，面前这个男生的确是今天来面试的男生中最帅的一个，以他的目光啊。
瘦高，五官还深邃，妥妥的女生最吃的那一款。
唯一给人观感不太好的行为是，这个男生看起来有点儿欠欠儿的，在等待面试的过程也有点儿漫不经心。
当然段宏不是什么评审，他就是这么一感觉。
“哥们儿你也是来面试的？”
段宏自来熟地上前搭话，也是因为在室内楼道，不然他这就递上一根烟了。
“不是，我是来陪朋友……”
男生这话刚说出口，前面的人不乐意了。
“来都来了，试一试怎么了？你以后毕业了不也得找工作面试？”稍大些的男生出声道。
“再说了，我都帮你把名字报上去了。”
闻言，男生多少显得不太乐意，最烦这句‘来都来了’，搞的跟不去就吃亏一样。
“我这才大三，又不着急……”
一旁的段宏听着恍然大悟，难怪人家表现的漫不经心，原来是被朋友生拉硬拽过来的，换谁都不乐意。
“段宏、陈飞、沈藤……”
第一百零三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整个面试会是由田有良和姜山在把控，地点就选在平日大家进行话剧排练的小排练厅。
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出于对剧本及剧团定位的了解，他们都希望从面试者中挑选到合适的演员。
别看田有良是中戏的教授，几次接触和联络下来，私下里田有良和姜山的关系可不错，有点儿忘年交的意思。
这里头纠缠着名和利，成年人的关系本来就复杂。
在听说姜山为《夏洛特烦恼》二排挑演员时，田有良是主动站出来说要去帮忙的。
本意也是为自己的学生拉个关系，送给人情。
面试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田有良在提问，姜山坐在一边默默观察。
BJ地区的话剧氛围还是不错的，除了各大艺术院校表演系的学生，普通院校话剧社社员，还有不少社会上的话剧迷们，在听说为《夏洛特烦恼》招演员后，他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第一天面试就来了近百人，这点大大出乎了姜山的意料。
按照他的预想，能有三四十个都算多了。
尤其令姜山想不到的是，几乎每一个进来面试的大姑娘小伙子都能演上一段儿《夏洛特烦恼》的片段，仔细追问一下每个人又都是开心麻豆的粉丝。
即便是客套话姜山也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面试了十几位，姜山叹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这几位演的不够好，而是他们演的不是那个味儿。
简单来概括就是，‘没真正上台演过戏的爱好者的问题是紧张，演过戏的老演员的问题是夸张’。
这是《夏洛特烦恼》的喜剧特点决定的。
本来就是一出跟大地红鞭炮一样的爆炸喜剧，在舞台上放不开和收不住的问题同样严重。
话剧爱好者的问题就不多说了，毕竟是业余的；表演系学生的问题就大了，原本剧中的台词就已经够夸张，他们在表演时收不住不说，还刻意的去夸大效果，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演出来的人物跟疯子一样。
这种刻意的夸大喜剧效果对于普通戏剧可能有作用，但对于《夏洛特烦恼》这样的就显得太过了。
其实也不光姜山一个人皱眉，田有良也觉得前面面试的效果不太好，赶紧催着让下一批进来。
“段宏、陈飞、沈藤……”
前面几个人的名字姜山没太留意，他的注意力在面前的简历上。
面试者投来的简历一般有两种照片，艺术照和生活照，姜山就在翻看着这些人的照片，冷不丁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藤’，他抬头看了眼面试队伍，一眼就叨中了他这棵‘嫩’棒菜。
眼前的沈藤是真的嫩。
且不提姜山这边的反应，在见到这几位来面试的学生后，给田有良留下深刻印象就是那个叫‘沈藤’的小伙子。
别人参加面试无外乎表现的要么紧张忐忑，要么充满信心，他倒好表现得极为‘吊儿郎当’。
在递上来简历后，他的思绪就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也不关心场上对手的表现，就显得挺满不在乎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的面试策略。
总之这个叫沈腾的小伙子还没开口，就给面试官之一的田有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小子倒是挺有个性的！
因为是头次见到《夏洛特烦恼》的导演和编剧，段宏显得很激动，面试聊天的过程都快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了。
段宏之后是一个叫陈飞的小伙子，也是沈藤的师哥，就是他硬拉着沈藤来参加面试的。
很快便轮到沈藤，姜山也放下了手里的简历和照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问题的提问者依然是田有良。
“沈同学，你有看过开心麻豆的话剧吗？”
问题话音刚落，只见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没有！”
今天来面试的人在开始前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下开心麻豆剧团的发展前景，就算没看过剧也不会回答地这么干脆，总会碍于面子给自己找点儿别的理由。
例如票不好抢啊，因为时间关系等等……
像眼前这个小伙子干净利落回答‘no’的真的不多见，田有良心中不由得感慨道。
“那么你有听说过《夏洛特烦恼》这部剧吗？”
“有听说过，不过没怎么了解。”沈藤如实回答道。
别看他几句回答跟‘混不吝’似的，其实特别有礼貌。
你可以说他对面试不上心、不关注，但你不能说他不懂礼貌。
非要说表现就跟被家里人拉出来表演才艺似的，隐隐有些不太情愿的抵触心理。
“那你有准备什么才艺吗？”
面对小伙子的不按套路出牌，田有良也没辙，继续按照问题提问呗！
“那我就说段儿绕口令吧？”
说着沈藤抿了抿嘴唇这就准备开始表演才艺了。
“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
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
说完一段绕口令沈藤就退回了队列里，心里大舒一口气，想到刚刚自己糟糕的面试表现，他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走出排练室，沈藤表现得就像放下了几十斤的担子。
自己都这么努力地拉胯了，面试肯定过不了。
……………………………………
排练室内。
在面试了这一批后，借着中间休息的空隙田有良和姜山简单聊了下。
“前面几个怎么样你感觉？”田有良开口问道姜山的意见，“有没有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
这个问题姜山太有发言权了。
“那个叫沈藤的表现就挺深刻的。”
这倒不是出于姜山脑内记忆的影响，明明眼前这个男生就是沈藤，你就是能感觉到不太一样。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军艺这个小伙子挺有个性的。”听到姜山的回答，田有良也跟着笑道。
“我觉得他可以试一下剧里的几个角色，他这种欠欠儿的感觉应该能演出来，像张扬、大春儿这几个角色都可以试试看。”
田有良突然开口这么一句话把一旁的姜山给吓了一跳。
姜山都没开口说自己的想法，田有良反倒是先提议了。
第一百零四章 改话剧
面试结束后回到学校，当天就有室友关心沈藤的面试情况。
沈藤的同学今年都已经大三，明年也要面临毕业找工作的困扰，大家都想知道一下目前的演员市场，或者说大家都想知道自己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如何。
“藤儿，面试结果怎么样？”
见到沈藤回来，围坐一块儿聊天的哥们儿看了他一眼马上询问道。
回来前沈藤还自觉面试拉胯心里窃喜，临末了同学问起来又想着给自己脸上贴贴金，装下逼。
“我一出马就知道有没有，面试官一看到我就觉得惊为天人，马上跪着求我当主演，这么隆重求我了，那我能不同意？”
听着他的话，大家伙儿都没放在心上，任谁都能听出来沈藤话里调侃的味道。
“不打岔说正经的，面试官严肃吗？你上去表演了段儿什么啊？”
“听说开心麻豆剧团待遇挺不错的，面试的时候你有问过吗？”
说这两句的时候，寝室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身上，有点儿众星捧月的那感觉了。
沈藤刚刚一番话把自己给架了起来，这下万众瞩目中更不能说实话了，只好硬着头皮编瞎话儿。
“哦，内面试官看着挺和善的，也没问太难的问题，就是让我做了下自我介绍并说了下平日里的喜好，我呢投其所好，表演了一小段儿《夏洛特烦恼》的片段，然后就回来了。”
他也不敢说自己上去就来了段儿绕口令，只好说自己投其所好演了一段儿，面试结果等通知。
好不容易打发了众人，沈藤也就把面试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沈藤现阶段根本没有那种被生活追着跑的紧迫感，再说时间，这时候考虑这件事也太早了。
这次去开心麻豆面试就是陪朋友师哥走了一个过场，面试时故意拉胯的表现，沈藤也不认为自己能过。
家境殷实，不愁吃穿，大学生活沈藤眼下还没过够呢！
一连两天，沈藤的日常就是平日里上课，周末和同学排排剧，就在他快要忘了面试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惊喜’就这么突然降临了。
军艺食堂，上次一块儿去面试的师哥告诉了沈藤一个消息。
“你面试过了，开心麻豆剧团打过来电话通知说，后面还有个复试，定在了这周六下午，你看时间上合适不合适？”
面对师哥给自己道喜，沈藤‘喜’没有，心里是无比的震惊。
难道说对方眼睛真的很尖，认人超准，一眼就从中挑出了自己这颗璞玉？
“你说啥？我面试过了？”
别说沈藤自己纳闷儿了，跟着他一块儿去的军艺师哥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你要说沈藤面试时表现得好也就罢了，可他就说了段儿绕口令，这也就过了？
这也有点儿太不靠谱儿了吧？
“那你周六还跟我去吗？”
面前的师哥问了沈藤一句，他这次的面试也过了，寻思着再找个伴儿。
“去呀，为啥不去？不去不是不给人家面子了吗！”缓过劲儿来之后沈藤笑眯眯地说道，心情愈发愉悦。
惊讶之余沈藤心里也觉得窃喜，社会上的面试好像也没师哥师姐说得那么难。
他这不就过了嘛！
………………………………
剧团招聘的工作还在稳步进行当中，空闲之余姜山也了解到一些有关BJ话剧市场的消息。
前几天BJ人民艺术剧院的经典话剧《茶馆》在首都剧场进行了于是之版《茶馆》的绝版演出。
谢幕时，现场观众喊出了‘王掌柜再见’来欢送于是之老先生。
1999年的最后3个月里，新版的《茶馆》在修葺一新的首都剧院上演55场，496万元的票房收入在当时轰动了整个BJ城。
在当时喜爱话剧的人们好像看到了话剧市场的希望。
惊喜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接下来了2000年里，BJ人艺共演出188场，票房收入2078万元，创下了自1952年建院以来的最高纪录。
然而BJ人艺的票房热并不能掩饰话剧市场在全国范围内的冷清。
假如不是2001年小剧场话剧的异军突起，这种话剧的‘观众危机’还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开心麻豆这种民间剧团力量的崛起极大的刺激到了眼下的话剧市场。
以前靠着话剧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现在这么一看好像话剧市场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以前的话剧人没办法养活自己怎么办？
不少外地的剧团不得不终年专注于几个评奖剧目的排练，以期获奖后争取到拨款。
由于演出剧目少，许多演员不得不放弃心爱的话剧舞台，转向其他领域。
除开孟京辉工作室这样成熟的民间剧团，已经很久没有其他的剧团能够在话剧市场中活下来了。
开心麻豆就是活生生地例子，站着把钱挣了的代表。
姜山已经听说了有几个剧团打算出些新节目，定位就是小剧场，目标人群是BJ各大高校的学生。
当初《生死场》和孟京辉系列话剧等实验话剧的出现，使得一批戏剧人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特别是在小剧场上演的很多实验戏剧都成了年轻人谈论的话题，小剧场也成了年轻人聚会的场所。
没想到开心麻豆还成为了话剧小剧场这一行业的领军人物。
这是姜山万万没料到的。
想事的过程中，踢完球回宿舍的同学打断了姜山接下来的思路。
“老姜你干嘛呢？”
李嘉踢完球后回到宿舍就见姜山坐在电脑前，电脑上的文档还亮着。
“叫你下楼踢球你不去，这是又写什么东西呢？”
说着，李嘉凑上前来瞄了眼电脑屏幕。
文档亮是亮着，就是没写多少字儿。
“嗨，我还以为你写多少了呢，感情一个多小时就写了一个题目？还不如下楼跟我们踢球去呢！”
听到李嘉的吐槽，一旁的王志勇也主动围了上来，扒着脑袋往姜山电脑上看，“我看看姜总写了点儿啥？”
“驴得水？”
“这名字有点儿怪啊！”
口中念到了那几个字，王志勇挠头询问道，“老姜，你这是个啥故事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东北同乡会【求推荐】
“哥们儿去面复试了，回来等我的好消息！”
临出宿舍前，沈藤是这么跟室友放大话的。
然而等到了约定的北电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上一杯卡布奇诺后，他又开始慌了。
“唉哟，不行，心跳的老快了！”
只见沈藤捂着胸口自言自语道，一会儿工夫一杯咖啡就这么下肚了。
这是真的紧张了！
缓过来紧张的那股劲儿后，沈藤推了把自己哥们儿开口询问起来。
“你说咱们为啥来北电？上次不是中戏吗？”
“谁知道呢，估计那个老师他家就是附近的吧。”
俩人没说两句话，一旁沈藤的心又开始砰砰跳起来了。
一会儿那个老师来了自己该说点儿啥？
再表演段儿绕口令？
可不行！
之前信誓旦旦地发誓说没把这个放在心上，等到面复试沈藤难免紧张了起来。
关键这心砰砰直跳也由不得他呀！
“哥，你不紧张吗？”沈藤看了眼一旁的师哥，眯眼问了句。
师哥摇头，“我…不紧张。”
“瞎说，你那咖啡杯攥手里都快两分钟了，就没抬起来喝过，还说你不紧张？”眼尖的沈藤顺势吐槽道。
一块儿来的哥们儿听到后没再理他，任由他在一边发挥，对他的碎嘴和欠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东北人的骨子里似乎天生就带有着幽默的基因，来自QQHE的沈藤更甚一些。
这种幽默基因的诞生也和东北的气候有关。
每年4月至九月份是农忙时间，其他时间外边天寒地冻，就在家里待着，坐在火炕，围着小桌大家一起唠嗑，找乐子，日积月累，生活中就积累很多优秀的喜剧段子。
在东北有一种‘贱’叫‘欠儿’，毫不夸张地说，这种欠欠儿的劲儿给沈藤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简单来说都是嘴欠儿惹的祸。
一次聊天时，众人问他惹得麻烦是怎么解决时，他的回答就更让人想打他了。
‘我这人小时候长得招人喜欢，化解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曾经还有女孩儿跟我说，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就让我哥揍你了。’
其实这也跟沈藤他姐有一定关系，上学时沈娜就比沈藤高几年级，那时候的沈娜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好多人都是看在他姐的面子上‘隐忍’着沈藤的‘欠儿’。
当年也不是沈藤他想读军艺，学习谈不上拔尖儿的沈藤并不知道知道自己以后该走的路。
他姐沈娜最终帮他选定了军艺表演专业，不是因为沈藤的表演天分有多好，只是因为他姐沈娜想找个能管到自己弟弟的地方。
大学期间沈藤有关‘嘴欠儿’的光辉事迹也不少，最出名一次是有次大家上台词课，教他们台词的老师是军艺台词教研室的主任贾全仪教授，当着不少同学的面儿语重心长地跟沈藤说道。
“沈藤，以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天赋，只要把普通话给练好了，你将来肯定有一番成就。”
“你看看老师，老师也是东北人……”
不等贾全仪教授的话说完，一旁挨训的沈藤迫不及待地叭叭接了一句，“老师，我听出来了！”
老师还没说完呢，沈藤就欠儿欠儿地插嘴，当时那个尴尬哟！
要不是看在是自己的爱徒份儿上，估摸着想打他的心都有了。
贾全仪教授只好调整了一下呼吸，迫于无奈解释了一句，“是啊，人无完人呐！”
不过今天，除了在面对自己这个师哥时嘴还是那般不留‘情面’，剩下的时间里沈藤全然没了平日里粗神经、毫不在乎的模样。
难得能看到他如此紧张的一面。
“那田老师跟咱们说的几点？”
卡布奇诺都点了两杯了，还不见人过来，沈藤心里是既着急又上火。
“刚过五分钟，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吧，咱们再等等。”一旁的师哥安慰道，“可能咱们来的太早了，再等等，要是还不来就打电话问一下。”
就在俩人纠结要不要再让阿姨上杯卡布奇诺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跟组回来。”
沈藤俩人闻声扭头看去。
不是面试时那位田有良老师，而是个年轻人。
沈藤对他还是有点儿印象，毕竟也没过去几天，当时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就坐在田有良身边吧？
一开始沈藤以为他是田有良的学生，过来是通知他俩改时间之类的，没想到面前这人一开口自我介绍就把他俩惊住了。
“姜山，开心麻豆剧团的创始人，你们好。”
话剧圈儿的人多数都有关注过《夏洛特烦恼》以及这部话剧背后冉冉升起的民间剧团开心麻豆。
按照惯性理解，不少人都把导演田有良当做了开心麻豆的创始人。
理由嘛也很简单，田有良作为沉浸话剧圈多年的大佬，有资源有人脉有关系，这部话剧爆火的背后也少不了中戏的推动。
只是令外人万万没想到是开心麻豆的创始人居然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听您口音，老家东北的？”
三人坐下后聊了没几句，沈藤开口询问了一句。
姜山来见沈藤他们的时候故意带了点儿口音，这不眼前的沈藤就听出来了。
“对，我老家牡丹江。”姜山笑道。
“巧了，我QQHE。”
不说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煽情话，确实能在外地听到乡音就觉得挺亲切的。
关系这不就一下子拉近乎了吗？
到了这会儿，什么紧张、什么不安，沈藤早就忘个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也想好了，等会儿出去了高低得整一顿，三人得喝两杯。
老乡叙一叙，姜山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的包，给沈藤及他同学一人一份《夏洛特烦恼》的话剧剧本。
“面试那会儿听说你没看过这部剧，我这不拿来了剧本，因为当初创作的时候就是把地点定在了东北嘛，我感觉里面有角色挺适合你的。”
“所以我想看一看，你随便摘一段儿说说台词。”
说着，姜山发出了任务……
第一百零六章 未来的圈
“咋样啊，藤儿？”
“听说你今天去复试了？过了吗？”
回到宿舍，室友们这次倒没围过来，不过很显然对于沈藤面试的结果还是挺关心的，各个扭头看向了他。
“你们这么关心我，咋不自己去试试呢？”沈藤嘴欠儿又吐槽了一句。
同学们对他的这张pe嘴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他是在说自己。
“快点儿的，要不是我们知道这个招聘消息时间晚，能轮得到你去吗？”
“面试过了吗？有说啥没？”
提到这个，沈藤可就立马来劲儿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今儿早上我出门前咋说的，回来等我的好消息！”
面对室友说这番话的时候，别提沈藤有多得意了。
“我都出马了，能有拿不下的？开玩笑！”
这就开始装起来了。
大家伙儿可没时间留给他装逼，听说他面试过了，这下彻底炸开了锅，纷纷围了上来。
“啊？这就过了？工资怎么说？”
“你没跟他说自己才大三，时间上不宽裕吗？”
本就一般的‘同学关系’这下彻底分崩离析。
一开始大家对沈藤去面试多是在调侃，毕竟谁也没想着沈藤能复试通过。
人家老板也不傻。
专业技能暂且不提，单就他还是个大三的学生，这一个原因就足以被毙掉。
时间上怎么可能安排得过来？
究竟是以学业为主，还是工作为重？
听说沈藤复试也过了，这下大家不调侃了，改为羡慕嫉妒了。
现在看来，沈藤好像还真的摊上一个‘傻’老板？
眼看着他们越说越不靠谱，开心麻豆新晋员工沈藤马上站了出来维护自己老板。
“可不能瞎说啊，人家开心麻豆剧团的老板是我老乡，一见到我惊为天人，觉得我是一个舞台剧天才，让我表演了一段儿《夏洛特烦恼》里的一小段儿后就马上拍板同意了。”
沈藤替姜山解释道。
他的这番话显然没能得到室友的认同，什么‘惊为天人’、什么‘拍板同意’，越说怎么越离谱儿了呢？
“都跟你说了，这是大实话，你们咋不信呢？”
磨不过纠缠的室友，沈藤这才详细介绍了下复试的经过。
除开平日里就关注舞台剧的话剧迷们，像沈藤这样表演专业的学生他们对《夏洛特烦恼》的火爆程度多数都是停留在表面印象里。
等到这部剧口碑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回家过年了，过个年回来《夏洛特烦恼》又已经全国开巡演去了。
沈藤就没看过这部话剧，有的也只是从同学身边人嘴里提及过一两句。
所以面试那会儿是沈藤第一次看这部剧的剧本。
第一次没什么感觉，现在回头想一想，无论是人物的性格、台词都挺成熟的，剧情的发展一点儿也不突兀，经过近百场演出打磨过的剧本就是不一样。
沈藤挑了段儿张扬和夏洛的台词。
他自问没有深入的琢磨人物，但因为剧本设定在东北这块儿嘛，沈藤就靠理解把自己平日里欠欠儿的那种感觉表现出来，没想到姜山还挺认可的。
然后复试就算通过了。
因为沈藤的情况比较特殊，无法保证日常的排练，所以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拿保底工资，他有的只有演出工资。
暑假这段时间剧团所有人被要求聚在一起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排练工作，为下半年开始的巡演工作做准备。
同时，听说也是为年末的贺岁舞台剧做准备。
沈藤如果加入的话，他也要参加。
姜山的条件已经亮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看沈藤自己的选择了。
沈藤说回头考虑一下给答复，姜山也没拦着。
临走前姜山还把《夏洛特烦恼》的剧本复印本给了沈藤一份。
意思也很明确，沈藤的同学平日里如果想排舞台剧，可以拿《夏洛特烦恼》试试水。
这是姜山的套路之一，中戏、北电及BJ地区较有影响力的学生话剧社他都有免费送剧本给大一大二的学生们。
本意就是想扩大开心麻豆剧团在艺术学院中的影响力，学生自排自演能从中体会到‘大地红’式喜剧的魅力，这是一笔属于未来的投资。
………………………………
北电男生宿舍。
室友几个人又跑去楼下玩球儿去了，姜山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不时地在文档上写着什么东西。
一些零零碎碎的念头和想法，姜山已经记下了很多。
其实一开始姜山是想着好好在北电沉淀一下自己的，等过一两年借着电影市场复苏的春风，然后再把自己这头风口的‘猪’吹上天。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突如其来闯入了话剧、舞台剧这个圈儿，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然后又有了开心麻豆剧团的诞生。
虽说话剧这个行业姜山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还是能感受到舞台剧不同于影视的魅力。
再者说话剧并不是不赚钱，在这个前提下，姜山认为好好搞一下开心麻豆剧团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报。
舞台剧锻炼演员、打磨剧本、锻炼自己的导演能力（虽说好的舞台剧导演不一定是好的影视导演）、艺人经纪、导编幕后人才的引入乃至于到了后期舞台剧改编影视，这已经可以组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简单点儿说这将会是姜山的人才储备库。
演员？
开心麻豆有。
剧本？
开心麻豆也有。
导演？
如有需要，姜山自己可以‘勉为其难’的试一试。
后世人们总喜欢将娱乐圈划分为各种不同的圈，大圈儿里面套着小圈儿。
例如京圈、西北圈、沪圈等等。
说白了，这些圈不过是各种利益的集合体。
京圈的电视剧，西北圈的电影。
在这些圈里，东北圈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东北圈盛产的是喜剧。
观众们对东北圈的了解也不怎么深入，只知道一个代表人物是赵本山。
姜山从不把自己的剧团框在任何一个圈子里，因为到后面圈子与圈子之间的界限是会慢慢消融的……
这边他还在思考着开心麻豆剧团后面的发展道路，电话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来电的人是沈藤，一开口就带着熟悉的东北味儿。
“姜总，我想加入咱这个开心麻豆剧团……”
第一百零七章 手痒了
时间到了4月，等到姜山把公司和剧团的事务处理完毕后，BJ地区的各大高校和艺术院校都已经提前热闹了起来。
因为一年一度的BJ大学生电影节即将到来了。
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活动，例如电影讲座、论坛、学生作品展都已经开始为之预热。
对于BJ大学生电影节，姜山是第一次经历，听说历年电影节阵仗搞得都不小。
看看主办方的规模就知道再小也不可能小到哪里去。
BJ大学生电影节的主办方包括不限于BJ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国家新闻出版广电、电影频道节目中心、中国电影资料馆、中国电影报社、中国教育电视台、BJ电视台、BJ广播电视台等在内的多家单位和组织。
BJ大学生电影节作为一项多家单位联合主办的文化活动，自然吸引了不少文化界、电影界的知名人士的关注。
在国外大片大举进攻，国产电影急需奋起的今天，这样一个在每年春天出场，由‘大学生看、大学生办、大学生评’的电影节存在，无疑是一株清新的小草，萌发出春的信息。
在2000年的时候，BJ大学生电影节还承办了首届BJ大学生录像短片竞赛。
BJ大学生电影节的口号顺势也改为了‘大学生拍、大学生看、大学生办、大学生评’。
今年也不例外，从2月份开始BJ大学生电影节的筹备组便向全国的院校征集各类DV录像稿件，比不上正赛有那么高的关注度，但每年大学生拍摄的作品中有匠心、出彩的也有不少。
之前北电导演系从来没对大一学生通知过这件事。
临近电影节要开了，今年这届大学生录像短片，主办方除了DV短片竞赛单元，还联合BJ电视台、BJ广播电视台搞了一个公益短片竞赛单元。
旨在展示大学生的公益意识和行为，传播和推动社会公益事业，呼吁更多的人关注公益事业，让公益观念深入人心。
不同于DV短片竞赛单元提前了几个月就开始全国范围内征求稿件，这个公益短片竞赛单元从时间的准备上来说就显得有些太仓促了。
不得已筹备组急忙面向BJ地区的各大艺术院校和普通高校，征求各类公益短片，别看前期准备工作仓促，奖品准备的却格外吸引人。
特等奖是高档数码DV+五万元奖金，一等奖是高档数码DV。
至于说DV有多高档不清楚，单就这五万元的奖金就足以令不少‘贫苦’的导演系学生心动不已。
除此之外，优秀作品还可以登上BJ电视台、BJ广播电视台的公益展播，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假如借此机会能和电视台搭上关系，手指缝儿里漏点儿小活就够他吃喝了。
“大家如果有兴趣参赛，最晚于19号把作品交到我这里。”临下课前，班导杨琳跟大家通知道。
公益短片，3分钟左右。
这对于刚学了一年基础的大一学生来说，难度是有，但不是不能克服。
人总要学着在逆境中成长嘛！
公益短片拍好了影响力那也一点儿不弱。
像1999年在央视播出的‘妈妈洗脚’公益广告，不光感动了电视机前的无数观众，在社会上也引起学校新一轮的‘孝心’教育浪潮，主要标志就是各种洗脚作业、作文感受等等。
暂且不提这种规定作文的做法效果如何，看看这则公益广告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力。
好的公益片就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不过公益广告好拍和拍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这边下课后，班里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就聚在了一起讨论该怎么拍摄了。
姜山也不例外，虽然只是一个小比赛，但他打算来试试水。
不是看中了什么高档数码DV和那五万块的奖金，纯粹是手痒了。
长片大电影姜山现在还搞不动，公益短片还是没问题的。
别看班里拢共十二个‘未来导演’，真正选择参赛的也就三两位，摆在其他学生面前的难题还是钱。
三分钟的公益广告，少说几千上万块钱的支出，这还指不定最后获奖不获奖呢。
同寝室的李嘉和王志勇俩人就决定不去凑热闹了。
在北电一年时间下来，除去正常生活开销，租用拍摄设备、社交吃饭占据了他们生活费的绝大一部分。
学艺术的学生家庭不能说没钱，但也不好意思老向家里人要。
虽然奖品看着诱人，但钱包不足以支持他们搞这个，最后还是打算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老姜，你呢？”李嘉凑到了姜山跟前问了句。
虽然自己没这个打算了，但身边还有个大款啊？
李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姜山的身上。
听到他的话，姜山点了点头。
“我打算试一试。”
答案果然不出李嘉所料，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不等姜山开口邀请，李嘉、王志勇俩人已经自觉把自己当成姜山团队的一员了。
“姜导，咱们拍什么题材？”
这李嘉对姜山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亲情，怎么样？”
“央视那个《给妈妈洗脚》那样的如何？表现亲子关系的？”
身为团队成员，他们二人纷纷帮姜山出起主意来。
那句‘妈妈洗脚’的影响力果然大，提起公益短片这个首当其冲。
反正俩人越说是越离谱，按照他们的想法和构思，公益短片的制作费用是奔着几万去的。
场景、道具、布景这都是钱，稍不留意几万块就没了。
姜山也没豪气到那种程度，除非有甲方兜底。
没理会这俩活宝，姜山自顾自地埋在桌上写写画画，十几分钟后新鲜的剧本就这么出炉了。
为了方便理解，姜山还特意画了几个主要镜头的脚本。
说实话，他的画画功底其实非常一般，从脚本中只能看出这是一个公交站台，站台下坐着两个人，姜山还特意标注了一男一女，还有他们的外貌特征。
故事很短，却有着反转。
看到最后，才能理解标题《等待》的含义。
“老姜，你刚想出来的？”李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不说的表现亲情吗？怎么样这个本子？”姜山反问了一句。
“拍，拍出来不拿特等奖我吃屎！”
此时的李嘉宛如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Flag……
第一百零八章 演员请就位
北影小区大门口正对着元大都城墙遗址墙根儿。
小区的住户们多是从这儿的公交站台坐车，平日里就挺热闹了，今天显得更甚一些。
这会儿站台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好几圈老头儿老太太。
路过的行人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好奇，同样停下脚步围观起来，不时还有外围的人开口询问道，“您好，咱们这儿是干嘛呢？”
其中一老头儿扭头好心回了她一句，“拍戏！”
说罢，老头儿便又扭头看了过去，他的眼眶虽深眼眸却清亮有神，尤其是那一撮白胡子格外吸引人。
路人的目光注意到他后便挪不开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电视上见过这位老先生，有点儿眼熟。
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还是没能想起眼前这位老先生是谁，路人索性也就不想了，注意力重新望向了人群里，只见灯光、录音、摄像机等拍摄设备一应俱全。
还真的赶上了电视剧拍摄？
因为是周六，眼看着人越围越多，身为导演的姜山开始下令了。
“老李，你去跟这几位老师说一声，马上要拍摄了，路上车这么多不安全，先散开一点儿吧。”
正在跟演员讲戏的姜山吩咐道。
一听他这话，李嘉不乐意了。
刚开始的时候李嘉还不知道眼前这些位老头儿老太太是谁，后来见里面有几位眼熟这才算想起来。
有几位他在拉片的时候见过，今天的主演陈强老先生就不用多介绍了。
面前这位白胡子老头儿是葛存壮，旁边那位老太太是于蓝……
抬头看路对面就是北影小区，他心下早已了然。
得，这是BJ电影制片厂不少老员工都来凑热闹了，反正李嘉是一个都惹不起。
葛存壮就不用说了，圈内姓葛的也不多，想想还有一个光头，就知道是谁。
于蓝他就更不敢了，她儿子就在北电导演系教书，儿子名叫田壮壮。
‘罪魁祸首’的姜山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拍个公益短片，怎么会搞成眼下这个样子？
这个三分钟左右的公益短片《等待》一共两个角色，一个女生，此外还需要一位上年纪的男演员。
年轻女生根本不用愁，北电多得是。
到最后姜山也没让肥水流了外人田，打电话给了董宣。
听说是公益短片，董宣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男演员方面，姜山瞄向了隔壁的北影小区，这儿的老戏骨最多。
因为陈佩斯的缘故，姜山第一个便想到了陈强老先生。
别看平日里老先生有点儿孩子气，听说姜山拍的是公益短片，在看完了剧本后，陈老先生一口答应了下来，片酬说什么都不要。
为此姜山还特意给陈佩斯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情况。
陈佩斯的原话是，“没事儿，拍吧！一听能拍戏我爸心里肯定正偷乐着呢！”
其实到这里的时候情况还在姜山控制范围内。
姜山前脚刚走，后脚陈老先生跟老小孩儿似的忍不住在小区里同老友‘炫耀’起来。
“明天我拍戏，你要不要来看看？”
“不是啥大戏，一个公益片儿。”
北影小区里的老住户不是原先的幕后工作人员就是老演员，这是一群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献给电影事业的人，听说陈强要去拍戏，心里难免会感到‘羡慕嫉妒’。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电影其实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有时候北电学生来找他们拍摄，经常会不要片酬义务演出，目的就为了帮助青年一代的电影人。
一大早他们就跟陈强来到了拍摄地点——北影小区大门对面的公交站台。
他们可不是来跟陈强加油鼓劲儿的，相反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各个窥视着主演的位置。
好几次姜山被拉到一旁问需不需要其他演员，因为眼前的老头儿老太太觉得不服气，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剧本他们也看了，这才是真正的‘我上我也行’。
被这么一群人围观拍摄，尤其还都是圈内的老前辈，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姜山问了董宣一句。
“好了！”说着董宣长呼了一口气，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肚子上。
没错她今天扮演的是一位怀孕的年轻母亲。
刚二十出头儿的董宣明明什么都没体验过，就要扮演怀孕的母亲，当她自己的肚子上裹上这么一个帆布包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很奇怪。
“陈老师，那咱们现在开始吗？”姜山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陈强。
陈强点点头，难掩心底的激动说道：“开始吧。”
伴随着一声‘Action'，公益短片《等待》正式开拍。
左前方打过去镜头里董宣将手机放在自己耳边同那头的人说着话。
“对，名字是吴默，他是我父亲。”
“我是不是要跟王医生预约后续的治疗？”
镜头里的主体虽然是董宣，其实也拍到了一旁陈强的下半张脸，只不过因为前景虚化的效果显得不是那么真切。
说完一句台词，董宣顿了顿，目光看向了右侧方向，然后才继续说道：“后天去是吗？好的，没问题……”
“卡！”
因为只是一个短片，没必要搞什么导演椅之类的，监视器就摆在一旁，姜山蹲在监视器前看着拍摄情况。
听到喊卡，董宣看了姜山，没明白自己刚刚的表演哪里出问题了。
“说‘后天去是吗’这句台词前的停顿时间再长一些，因为你要等对方解释完，停顿时间太短了。”姜山开口说道。
闻言董宣点点头表示理解，拍摄重新开始。
“后天去是吗？好的，没问题。”
“谢谢，再见！”
挂断电话，董宣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时坐在一旁的陈强看了旁边董宣一眼，微倾着身子开口关切了一句，“你还好吗？”
“没事儿！”
董宣摸着肚子回了句，她的包就隔在俩人中间在。
“几个月了？”陈强又问道。
“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怀多久了……”陈强替自己辩解道，说完又觉得可能是自己一个老头儿吓到对方了，改口回了句“不好意思！”
两句话间情绪和表情的转变极为细致入微。
说完，陈强便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前方，没有再同她开口的意思。
第一百零九章 等待的含义【求推荐、收藏】
这则公益短片不同于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因为只有公交站台一个场景，所以拍摄过程就完全按照剧本来。
围观的观众们只要从头开始看，就算没见过剪辑后的片子，大致剧情讲的什么也是能了解的。
眼下镜头前董宣和陈强俩人之间完全是陌生人状态。
董宣四下看了一眼，抿嘴微微叹气，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开口道，“二十五周，后天就满二十六周了。”
听到身旁的女子同自己聊了起来，陈强这才笑了笑，带着一丝对新生命的喜悦说道，“那快生了啊，恭喜你。”
当衰老面对新生时，总会引起人们更多的感触。
“说起来倒是简单！”
说这番话的时候，董宣目光没有面对陈强，而是选择看向了自己右侧，肩膀不由得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泄气的气球，似乎正在被什么事所困扰着。
“你肯定会感到有些紧张，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做母亲吧？”
董宣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旋即又是几声微微叹气，她的目光看向了陈强，似乎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我确实有些害怕。”董宣斟酌着开口道。
公交车站前，一老一少就这么聊了起来。
“害怕什么？”因为车还没来，陈强又问道。
“大概是所有的事情吧……”
因为收音、公交出入站、不同景别拍摄等问题，单单是前面这一段就前前后后拍了两个多小时。
围观的路人多半感到没什么兴趣早走了，只有闲着没事儿的北影厂老员工们还在关心着拍摄进程。
中间休息的时候还有几位北影厂幕后的老员工上前询问拍摄用器材的使用方法和参数，问了下才知道，原来八十年代的北影老电影《骆驼祥子》《茶馆》的拍摄正是出自眼前这位之手。
别看上了年岁，耳不聋眼不花，还想着学习下先进设备，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活到老学到老’。
借着休息的空档，姜山让李嘉把摄像机架到了路对面，拍摄了几个空镜和公交站台下董宣陈强坐着互不言语的镜头，镜头前不断地有车辆和行人穿过。
前景车辆行人的‘动’衬托出公交站台下俩人的‘静’，倒是有几分特别的感觉，也不需要俩人表现出什么来，就自然地坐着就行，权当休息了。
现在拍摄下来的镜头以后剪辑的时候可能会用上。
上午十点半，拍摄继续进行。
姜山本想着帮老前辈找点儿板凳过来，毕竟一大早就站旁边看着，别累坏了。
没想到人家早就想到了，借着休息的空档马扎儿、小板凳、折叠椅全给拿过来了，路对面的公交站台显得更加热闹起来。
临近中午，太阳底下也暖和儿，路人一看这边全是凑一堆儿晒太阳的老头儿老太太。
“害怕什么？”接着之前的景别，陈强说着同样的台词。
“大概是所有的事情吧……”
“会好起来的。”陈强安慰她道。
“每个人都这么说，但要是好不起来呢？怎么办？”说着，董宣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强。
因为她的这一句，陈强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回了一句。
“你丈夫会帮你的。”
见她没开口，陈强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家人呢？你们的关系不好吗？”
“我家里只有我和我爸爸。”说到这里，董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而且他还生病了，所以……”
董宣没有继续说下去，俩人之间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
陈强也明白自己问错问题了。
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是陈强接下来这句，“一切都会好的。”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他心里抱有万分的同情和关心，他也不清楚自己心底的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在公交站台见到她的时候就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
听到陈强的这一句，董宣似乎再也受不了心底压抑许久的负能量，擤鼻涕的同时声音里还带上了些许的哭腔，眼眶都有些泛红。
“卡！”
“情绪过了，收一点儿。”
镜头外姜山再一次叫停。
找到那种辛酸酸楚的情绪后，董宣镜头前的表现要比刚刚那遍好很多。
同样是哭腔，表现的比刚刚更有感染力。
只见她双手手掌搓了下大腿，将心头的情绪强忍下去后，起身一边拿起自己的包，一边对旁边的陈强开口说道，“车来了，咱们该走了！”
听到她的这句话，陈强左右看看后这才确认她是对自己说的，然而双眼里的疑惑是藏不住的，根本还没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还是在和自己聊天，为什么现在要拉自己走？
她又是谁？
这些疑惑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麻雀，不停地在陈强脑海里盘旋，久久没有个答案。
一直到她对陈强说出了这句话。
“爸，车来了，咱们该走了！”
董宣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喊了一声‘爸’。
陈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记起来，只是如同孩童般朝董宣伸出了自己的手，一如当年他牵着自己女儿一样，这次他在女儿的带领下坐上了公交车……
整个故事到这里才算真正讲完。
跟姜山最开始跟李嘉讲大纲的时候一样，整个故事很短，却也有着反转。
看完细细品味，就能从中明白标题《等待》的含义。
年轻的时候父母总是陪伴着我们成长，当他们老去了，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爱的记忆还在。
在拍这段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
因为没租车，就为了一个镜头也不值当，所以最后上公交车这个镜头是实拍的是真正的BJ公交。
董宣和陈强俩人上车之后也是真的就随车去下一站了，好在两站之间也不长，三百多米的事儿，拍完之后在董宣的陪同下，陈老爷子就溜达回来了。
好在是一遍过，不然光今天的运动量就够够的了。
开机时间早上八点半，杀青时间中午十二点四十，效率还是相当可以的。
第一百一十章 《等待》成片【求推荐、收藏】
剧组的杀青宴定在了北影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陈佩斯听闻抽空也赶过来参加。
因为自己是疼爱的小儿子，陈佩斯一进门就开起了老爸的玩笑。
“爸，拍这个短片小姜就没给你点儿报酬？”
陈强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这是为了公益！”
老一辈儿的电影人对表演有着特殊的感情，表演对他们来说是工作，久而久之却也和他们的生活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北影小区的好多老演员、老员工对于电影都是这种感情。
1962年，我国一些城市的电影院中，曾悬挂过22位神采奕奕的男女电影演员的大幅照片，其中就有陈强。
他们是新中国最早的一批明星，是由全国的电影观众评选出来的，他们都有自己曾经引起轰动的代表电影，他们中有的在新中国成立前就已经投身电影事业并获得声誉，有的则是伴随着新中国的电影发展中成长起来。
他们都曾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他们的照片曾是一代人相册中的珍藏，他们出演的影片，浓缩了中国电影从诞生到成长的历程。
人到老年依然能够为电影公益事业发光发热，这点陈强感到很欣慰。
要不自己那些老友为啥这么羡慕呢？
报酬不报酬之类的不重要，不需要也用不上，非要说的话这是一袋水果就能搞定的事儿。
一旁的姜山笑着插了一句，“陈老师，我和老爷子已经说好了，这个月水果我承包了。”
“不用一个月，下回你来见我提一袋儿就行，上回你买的那些我就挺爱吃的。”陈强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越发慈祥和蔼，哪还有半分南霸天、黄世仁的影子。
“您喜欢就好。”
陈老爷子年龄大了，平日里胃口就不怎么好，桌上吃了几口后就饱了，见状陈佩斯便送父亲回去休息。
早上八点开始拍摄，虽然中间休息了一会儿，算起来也拍了三个多小时，年轻人还好，拍个通宵都跟没事儿人一样，上了年岁的就有点儿身心俱疲的感觉了。
姜山也陪着回去了一趟。
整个包间剩下女主角董宣、姜山的两个室友，还有从别的系来帮忙的两位同学。
这就是眼下临时团队的全部成员了。
对于姜山什么时候搭上陈佩斯老师这条线的，李嘉和王志勇俩人已经放弃追寻答案了。
别问，问就是天选之人！
姜山时刻都能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送老爷子回家后陈佩斯又回到了这家餐厅，今天这顿杀青宴话题的主导者在陈佩斯和姜山身上。
同《夏洛特烦恼》一样，陈佩斯的话剧《托儿》也进入到了休整期。
今天上午他就在自家的大道文化公司处理其他事务，一老一少也很久没见面了，这次杀青宴正好有不少要聊的。
吃过饭聊完天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几人这才离开。
临走前陈佩斯还同姜山说了句，“平常没事儿可以来家里多坐会儿，老爷子挺喜欢你的。”
姜山一口答应了下来。
…………………………
别看今天是周末，姜山的班导杨琳还在加班，为的就是BJ大学生电影节这件事，因为她是电影节筹备组的成员之一。
临近开幕，事务多且繁杂，为了不耽误平日的教学计划，只好牺牲自己的业余时间了。
杨琳负责的是大学生DV摄影大赛自己学校的审稿环节。
因为今年多加了一项公益短片竞赛单元，所以最近几天杨琳需要处理的工作非常多。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大三大四的导演系、管理系学生送来了好几款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看着眼前这些稍显青春稚嫩的作品，杨琳就满心欢喜，工作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虽然今年公益短片竞赛单元的奖品和奖金很丰厚，但参与最多的还是北电大三大四的学生。
大二学生递过来的作品都很少，更别提大一了。
大一大二的学生真正学习到的东西还不多，只能算是一个影视入门汉级别。
这就有点儿像写小说了，每个人心里可能都冒出来过写小说的想法，但更多的人是把想法停留在了脑海的阶段。
这群大一大二的‘菜鸟’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空有想法而不知道如何去实现，更别提截稿时间还着急，拍摄过程中稍微出点儿状况就有可能赶不上。
‘咚咚咚’
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杨琳头也没抬喊了声“请进”。
只见门推开，姜山一边问候着一边走了进来。
“小姜？你怎么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琳抬头看了眼见是姜山便笑着询问起来。
她这句话刚说出口，自己马上又想起了什么，“哦，你之前不说想参加公益短片竞赛试一试吗？已经拍完了？”
“刚刚剪完，热乎的，这不给您送过来嘛！”
因为之前留校当志愿者的关系，再加上还曾去过杨琳家吃过饭，面对班导姜山难得开起了小玩笑。
“拍完剪完了？”杨琳有点儿不敢相信。
除开大三大四一些平日里就有积累素材的，好多参赛者现阶段还在拍摄中。
这倒不是杨琳信奉‘慢工出细活’，而是她本身对自己班里学生没抱太高的要求。
这就像高中的时候一些竞赛，老师也不会说指定谁才能去参加，感受一下竞赛的氛围也好。
那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放在这里就很适用。
别把奖品看太重，重在参与，顺便磨炼整合一下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才是重点。
“对，昨天刚拍的。”
杨林接过姜山递来的录像带直接在办公室的电视上播放起来，首先响起的是悠扬的背景音乐。
后期这块儿姜山特意对原素材进行了调色，眼下的BJ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氛，他为了更符合片中的氛围特意把色调往冷调，所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蓝灰色的天空，公交站台下一男一女的身影。
女的杨琳有点儿印象，那位老头儿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是陈强？
杨琳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姜山，“陈强老师？”
姜山点点头，“老师您继续看。”
他认为自己这版剪的还是不错的，‘惊吓’还在后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震撼众人一整年
剪辑完成版的《等待》长度有点儿出乎姜山的预料。
他原本打算的是一个三分钟的公益短片，没想到最后还是超了。
成片长度近4分钟，3分55秒，勉强在公益短片竞赛的规则要求之内吧。
实在不能再剪了，再剪下去就不完整了！
反正是有点儿导演剪辑版的那个意思了，哪个素材都不舍得扔。
《等待》这个短片的背后又没有制片人、投资方施压，所以在剪辑方面姜山当然是奔着完整去的，尽可能的保留更多的剧情细节。
这个短片如果放给普通观众看，那么他们可能关注的是剧情。
杨琳不一样，她首先关注的是姜山对于镜头语言的运用。
比如一开始这段董宣在和医生的电话对话，就是用的斜面拍摄。
这种拍摄方法的作用主要有三点，上学期的《影视导演基础》课程上也都有讲过。
被摄主体的横向线条变为斜线，产生明显的形体透视变化、扩大容量使画面生动活泼，有利于表现景物、人物的立体感和空间感。
当然还有在表现人物时最重要的一点，有利于安排主体和陪体，突出主次关系。
这里，杨琳第一眼便看到了作为前景陪体的陈强。
姜山拍的这个短片已经算是长的了，其他好多投稿都在三分钟，甚至两分钟以内。
不过长点儿也是有好处的，像一直到董宣扮演的女儿开口叫‘爸’前，杨琳一直以为陈强起到的是点醒女主角的作用。
毕竟这种公益短片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讲‘孝’的。
没想到的是，短短四分钟的短片，姜山还在这其中玩儿出了花样反转。
这已经不是学得怎么样的问题了，光是看成片效果，杨琳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词是‘成熟’。
与之相对比的大三大四的作品，完全就属于‘稚嫩’了。
镜头语言很少，镜头景别之类的也都是最常见最常用的，整个短片姜山没有刻意炫技，其实他也不会，偏偏给人的观感很好很舒服。
就是四平八稳的拍摄，四平八稳的剪辑，最后展现在面前的就是现在的成片了。
惊喜，绝对是一个惊喜！
影片其实一直到最后没有明确说出想表达什么，每个人看完后都会有自己不同的解读。
陪伴、亲情、关爱老年人、关注阿尔茨海默症等等……
完全不像一个学导演不满一年学生的作品。
姜山来递交了自己的作品离开后，杨琳忍不住又将他的作品重新在电视上播放了几遍。
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假如不是事先知道这是自己学生的作品，杨琳甚至会认为这是某广告公司新拍的公益短片。
剧情、画面、质感毫不逊色。
之前她还觉得管理系大四有个作品的寓意挺好的，塑料袋里装着一条金鱼，而袋子破了一个口子正在不断往下漏水，把人类比做金鱼，以此来告诫大家要珍惜水资源。
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创意，拍的也还可以。
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等待》值得。
……………………………………
日常学习、等待。
4月21号下午的14点30分，第九届BJ大学生电影节在BJ师范大学田家炳艺术教育书院北国剧场拉开帷幕。
那个《等待》的作品递交上去后，第二天班导杨琳就交给了姜山以学生代表的身份出席开幕式的任务。
台上各路领导畅谈入世第一个春天国产电影的未来，姜山则顶着BJ电影学院学生代表的头衔坐在下面，不时地鼓掌，做足了戏份。
好不容易挨到开幕式结束，姜山这才有时间去北师大艺术楼的二楼看展。
这届大学生电影节DV录像竞赛的作品展示厅在艺术楼的二楼大会议室，
规模肯定不如电影节的正餐开幕影片展，不过还是给足了面子和里子，除了展览的会议厅布置的有点儿像家电大世界的电视展区外，其他的没什么毛病。
据说这些电视也都是北师大的学生拉来的赞助。
姜山的作品《等待》就放在这里展览。
眼下的电视远不如后世纤薄，画质分辨率什么的更是不如，看起来也特别的笨重，然而姜山的重点根本没在这些外部的设备上面，他在看从自己手中一点儿一点儿诞生而出的作品。
他在看围观学生和观众的反应。
看到自己的作品被人驻足欣赏、称赞，姜山心底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虽然它只是短短的4分钟不到，却倾注了姜山的心血和努力。
这种被人欣赏的感觉真的很棒！
作品的女主角董宣虽然没能参加下午两点的开幕式，不过还是赶来了艺术楼二楼的展览厅。
本来成片剪好后姜山准备第一时间让自己团队看一眼的，不过董宣说什么都不要，说着要保持神秘感之类的话。
所以今天下午这次是董宣第一次看成片，她的心中自然无比激动。
“这是我？”
屏幕里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生真的是自己？
董宣有些不敢认，主要是她第一次见自己孕妇的形象，不免又想起了当时挺着大肚子时那种怪异的感觉。
她的目光不时地看一眼身旁的短片导演姜山。
虽然自己挺着肚子，但在姜山的镜头下拍得还是挺美的，这是令董宣比较满意的一个点。
抛开外在的一切的因素，董宣也愿意和这样能发现演员‘美’的导演合作。
《等待》的这个展台可以说围观人数最多的，原因之一就在于《等待》是演出艺人最大牌的。
其他的公益短片多是表演系的学生上阵，更节省一点儿的导演亲自上，有的甚至不需要演员，只需要一条金鱼就够了……
不提片中的男主角陈强老爷子，单就剧情这块儿而言，《等待》也是一部极为优秀的作品。
展台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属于正常现象，人传人现象很明显。
俩人站在一旁驻足看了会儿，很快便有观众认出了女主角董宣。
“你就是片中的女主角吗？好漂亮。”
“谢谢！”董宣点头示意。
普通观众笑着跟董宣打招呼，一旁的姜山也没被冷落，找他的多是其他院校的学生导演，在听闻姜山下半年才大二后，前来讨论的学生导演们有点儿被破防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抄袭的被抄袭了
“老姜，你说咱们能把特等奖拿下吗？”
北师大艺术楼北国剧场，DV摄像竞赛单元的颁奖典礼将在这里举行。
在经过了两周的展览后，大学生电影节DV摄像竞赛单元的获奖名单终于要公布了，今天团队一行四人都来了。
刚找地方坐下，一旁的李嘉开口如此问道。
作为团队成员之一的他，在电影节开幕前那叫一个信心满满，临到颁奖这会儿了就显得有些露怯了。
这些日子大家也都看了些同自己竞争奖项的公益短片，说句实话都挺有新意，拍的也都不错。
大学生就这点好，脑子里奇思妙想的想法特别多，创造力也强。
《等待》当然是一部好的作品，但人的审美和评判标准是不同，看了这么多作品，人肯定会不由得拿自己的缺点对标别人的长处，临颁奖前露点儿怯也正常。
不过不等李嘉这话说完，一旁的王志勇已经奸笑着开口反驳起他来了。
“老李，你不行啊！”
“当初谁说的不拿特等奖吃屎的？”
王志勇不免幸灾乐祸道，反正他没有在开头儿立吃屎的那种Flag，自己也没蹭吃蹭喝的习惯。
听着他俩聊天屎里来屎里去，姜山边儿上坐着的董宣都不由得皱眉起来，“你们俩恶不恶心呐！”
听到师姐的话，这俩人相视‘嘿嘿’一笑后才安静下来。
教训完师弟，董宣的目光看向了身旁另一位‘师弟’姜山，见他目光盯着台上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董宣好奇地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在看台上现在还在准备，那边有个横幅挂歪了……”说着姜山指了下北国剧场的舞台。
今天这场颁奖典礼可以说是为后天的电影节颁奖典礼做准备。
后天那场颁奖典礼可以看到各路明星艺人，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是独属于大学生自己的舞台。
董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台上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北师大女生，这下她心下多少有些吃味儿。
要不怎么说男女观察的重点大不同呢！
BJ大学生电影节DV摄像竞赛单元到目前已经举办了三届，在知名度和关注度上或许还比不过后天的电影节正餐，但大学生录像作品大赛已经成为了电影节一项标志性的学术活动。
这项活动也受到了越来越多媒体的关注和业内人士的重视，并且获得了全国各地大学生的欢迎和支持。
据悉仅DV录像竞赛单元收到的作品就有两百余件，这些作品其中包括了故事片、纪录片、MTV等多种形式。
公益短片大赛虽然是临时加开的竞赛项目，不过也收到了80余件参赛作品。
奖品高，大家的参与度也挺高的。
颁奖典礼还没开始，参赛的大家陆陆续续地还在入场当中，姜山的左右四周也还剩不少的位置。
这边他同自己同学说话的功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姜，可算找到你了！”
扭头看去原来是孔和平，年后俩人一直没什么机会见面，原本瘦高的孔和平看着也福气了不少，看样子过年在家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
“你是不知道今天北师大外面有多挤。”
说这番话的时候孔和平找了个后排座位坐下，紧接着跟姜山聊了起来。
“就你一个人？你同学没来？”姜山问了他句。
“他们没过来，艺术楼二楼今天是‘电视电影的现状与未来’研讨会，他们赶那个去了。”孔和平解释道。
“这位是？”
孔和平见到姜山身边的妹子出声问了句。
“董宣，我师姐。”
“王志勇、李嘉，我室友。”
孔和平的目光在姜山和董宣身上多停留了半秒钟，没有多言语。
大家都是年轻人，话题也都能聊得来，别看是刚见面没过一会儿就混熟了。
聊了没两句，只见孔和平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深吸了一口气，“嘶，我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什么事儿来着？”
“什么事儿？”
姜山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哦，对！想起来了，你肯定不知道我在外面遇见谁了！”孔和平又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开口卖起关子来。
“谁呀？”
这下不光姜山自己好奇了，一旁的董宣、李嘉、王志勇都扭头看向了他。
“瞿韦呀，你忘了吗？二试的时候跟咱俩一组的那个。”孔和平开口解释道。
“他？他也来了？”听到这个名字，姜山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他的样子。
孔和平又叙述起刚进来前的见闻，“来了，门口我远远看着就像他，好像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倒不是因为孔和平自己的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后来吃饭的时候姜山有跟他聊起过北电四试集体小品时瞿韦的‘丰功伟绩’。
好家伙抢戏抢得那叫一个熟练！
正是因为这件事，瞿韦在孔和平心中的印象才如此深刻。
艺考时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么不要脸的人私下里居然还能见到他，自己这点儿得有多背？
其实都不用孔和平说，因为接下来姜山也碰到熟人了，还是自己的老‘同学’。
常浩！
说实话姜山跟他的交际是不多，但架不住当时常浩一天三趟找自己同桌。
常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同伴就有刚刚孔和平提到的瞿韦。
常浩几个男生坐在离姜山不远的位置上说说笑笑，暂时还没发现姜山。
“老姜，右手边看见没，那不瞿韦那小子嘛！”孔和平手指着右边不远处小声说道。
姜山点点头。
董宣也顺着孔和平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扭回头来好奇地问了句，“谁呀？你们认识？”
常浩、瞿韦这俩人艺考时她应该也见过，不过估计早就忘了。
“没什么，艺考的时候见过。”
“熟人？要打招呼吗？”董宣又问道。
姜山则笑着摇摇头，“不用，不熟。”
很快颁奖典礼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舞台上，今年这届的特邀评委和颁奖嘉宾也都是圈内的大佬、老前辈，像邵牧君、司徒兆敦、郑洞天、张同道等等。
首先颁发的是DV摄影竞赛单元的奖项，颁发各类奖项时，背后的投影上还会适时的播放获奖学生的作品。
“本届大学生录像作品大赛获得最佳编剧奖的是上海戏剧学院—瞿韦，获奖作品《箱子》……”
台上主持人念到了获奖作品，然后就听到旁边传来了阵阵欢呼。
这是得奖了？
看着瞿韦、常浩等人站起来狂欢庆祝，姜山不由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还是孔和平反应快，当他看到舞台的大屏幕上播放获奖作品《箱子》的片段时，仅仅几个镜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画面里一男似乎被关在了箱子里，疯狂地拍打着箱子，镜头再一转就来到了一个病房……
孔和平回过味儿来。
这特么不是姜山二试时说的那个故事吗？
看到这里，孔和平忙拍了拍姜山的肩膀，着急说道：“卧槽，老姜，你被人抄袭了！”
上架感言
一直以来想写一本华娱导演文，其实或多或少也跟我未完成的编导梦有关。
我的华娱启蒙是司马的《活色生香》，当年偶然在一本盗版读物上看到了前几章，初看简直惊为天人，这车也太快了吧？
高速上狂奔的车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因为盗版读物只盗版了前几章，以至于几年后我还时不时地想找到这本书。
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吧，机缘巧合之下从同学的mp3里翻看了到了熟悉的名字和剧情，才算了解了我多年的夙愿。
未完成的编导梦就不提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希望能用文字给大家写一本还不错的华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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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也该打脸了
要说孔和平对姜山的第一印象，那就一个词儿‘牛逼’。
北电二试面试考的就是学生的发散思维，经常上一个考生跟下一个考生问的问题哪儿哪儿都不挨着。
最经典上一个考生的问题还是‘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下一个考生面临的可能就是‘选择一个方面谈一下你对当今电影电视的看法’。
问题难吗？
肯定难，但不要求说考生必须完美作答。
只需要考生能从一个点出发，由点及面的话题逻辑自洽就好。
考官要看的是考生的临场反应和思维方式。
当时姜山在面对考官出的难题时，那叫一个侃侃而谈。
这绝对不是孔和平瞎吹，全程他都看在眼里。
自己这组的考生里面试表现最好的就是姜山，这要是泡杯茶、点根烟再泡个澡按个摩，估计姜山能和考官侃一整天，关键是他回答的还都在点子上。
然后还给孔和平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姜山所讲的那个有关‘棺材’的故事了。
结局的反转出乎所有人预料，北电老师都被姜山的语言叙述给玩儿得团团转。
偏偏故事还不是单纯的为了反转而反转，深究起来也是对植物人患者是否有意识的一种艺术的想象和描述。
如果植物人有意识有思维能力，而只是无法表现出来，那么植物人恢复正常以后，是否会保留自己成为植物人的那部分记忆?
当时听完姜山所讲的那个故事后孔和平直呼‘牛逼’，这也是俩人相识的起点。
所以说这个故事孔和平肯定忘不掉，他私下还曾打算自己以后找姜山借来拍片练个手呢！
眼下大屏幕上那部名叫《箱子》的作品，不说和姜山所讲的故事一模一样吧，剧情发展走向都是从病人的潜意识到现实。
当然，仅仅是凭借几个镜头当然不能说抄袭，但随着剧场投影上继续播放的片段，孔和平这才确定，瞿韦这小子绝对把姜山的故事拿去二改抄袭了。
除了主角从女变男，故事情节中去掉了主角父母外，剩下的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孔和平也想过自己拿来版权后要怎么去拍，所以通过一些常见的镜头语言很快便发现这就是抄袭。
片中他把男主角父母的戏份去掉的原因也很容易猜，这样做减少了费用支出啊！
学生作品用不了那么么多演员，能少则少。
不过这都不是能抄袭的理由，尤其还是抄自己哥们儿的。
孔和平第一个不能忍！
“卧槽，老姜，你被人抄袭了！”
其实不用孔和平提醒，姜山自己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北电面试时，他讲的这个故事是从日本一个短片故事集里看来的，因为结局挺反转的于是他便记住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抄自己这个故事。
《箱子》这个故事不适合搞长片，十几分钟的短片正好能迎合反转，观众们看得也不累。
只是自己这抄袭的被人抄袭了，该怎么鉴定？
没等姜山转过这个弯儿来，一旁的孔和平已经忍不了了。
董宣等人还没明白过来眼前的孔和平为什么这么生气。
孔和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这下不光他了，李嘉、王志勇俩人更是义愤填膺，叫嚣着要讨回公道。
在北京这一亩三分地，还能让上戏的给欺负咯？
别的学校不保证，北电出来的还真不怕国内几所学校，尤其还是主场作战。
眼看朋友义愤填膺，姜山赶忙劝下不要冲动，等会儿由他出面，看他们几人的架势这是要上去直接干架。
不过话又说回来说年轻人打个架很正常，又不需要讲武德。
伴随着几个奖项颁完，瞿韦、常浩等人这才神采奕奕地走下舞台。
“我说老瞿，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
面对男主角常浩的彩虹屁，瞿韦感到很受用。
别看只是一个小奖项，但这将会是他大导演之路的开始。
往座位走的路上，瞿韦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人有时候其实挺敏感的，假如有人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即便没看向那人的方向，隐约也能察觉到。
瞿韦就是这种感觉。
还没等他发现是从哪里投来的目光时，走在前面的常浩已经看到前边坐的‘熟人’。
校招北电没过一直以来都是常浩心里的痛。
毕竟学表演的多半自负，再加上他比别人早一年就确定要走艺考，学习时间也比别人多，自己怎么就没过北电呢？
一定是考官眼瞎了，常浩心里自己琢磨道。
那年牡丹江一中反倒是姜山这个半吊学编导的在学校里出尽了风头。
文化课成绩令不少老师眼前一亮，妥妥的重点线，校招成绩也出奇的好，又是这个学校的专业课第一，又是那个学校的专业课考试第二，堪称当时校内的‘风云人物’。
这里面常浩就显得不是那么起眼了，北电没过也就算了，中戏考得也够呛。
好在后来上戏这边传来了好消息，蹭着专业课的尾巴常浩算是过线儿了，没算太丢人。
至于说姜山，俩人有半年多没见面。
熟，这能不熟吗？跟异父异母的兄弟一样熟。
假如说半年前常浩见到姜山多少有些心虚的话，那么在今天这个颁奖典礼上，他总算是扬眉吐气起来。
今天来参加颁奖典礼不外乎是参赛学生，眼看着录像作品的几个奖项都颁发了，自己也没在台上见到姜山，常浩心里就感到暗爽。
不是这个学校专业课第一嘛？
不是那个学校专业课第二嘛？
怎么就不见上台领奖呢？
当然，常浩没有直接丢出嘲讽，但再见姜山，他眉宇间别提有多得意了，就差直接写在额头上了。
只见常浩乐呵呵地朝姜山走来，眼看着这就要打招呼，他想说的话被起身的孔和平给挡在喉咙里。
“瞿导，好久不见呐？”
“不知瞿大导还记不记得我们了？”孔和平一脸讥笑道。
时隔半年再见姜山、孔和平，此刻瞿韦心底的第一想法就是直接开溜。
一脸的活见鬼，这特么也能撞上？
想到自己犯的事儿，瞿韦别提有多后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听这声‘啪啪啪’
侥幸心理，百度百科是这么解释的。
指无视事物本身的性质，违背事物发展的本质规律，违反那些为了维护事物发展而制定的规则，想根据自己的需要或者好恶来行事就能使事物按着自己的愿望发展，直至取得自己希望的结果。
姜山面试时讲的那个故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瞿韦自问即便是换现如今的自己重回北电面试现场，他都不一定能有姜山回答得好。
年后开学听说了北京大学生电影节这件事，瞿韦就想着自己攒个剧组拍个短片参赛。
一连熬夜写了几个本子，他都觉得差点那味儿。
然后不知怎么地，有天晚上临睡觉前，北电面试时姜山讲起的这个故事浮现在他的脑海。
有情节有反转，看完之后还发人深省，引人思考，这不正是他想要的那个味儿吗？
一开始瞿韦还有点儿担心，不过当他半个小时抄好的本子给周围同学看时，得到的是一致好评和惊讶。
‘这是你刚写的？不错嘛！’
‘这个本子可以啊……’
‘有点儿意思，我觉得你可以去北京大学生电影节试一试。’
要不怎么说一个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炫耀什么呢！
然后瞿韦飘了，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干就干。
于是《箱子》剧组就这么成立了。
刚开始肯定很担心自己这件事被人发现，不过转眼一想，指不定现在的姜山上哪所学校了，在不在北京都是两说，再者说即便他是北京某校的学生，这次参赛也不一定能撞见，参赛了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总之瞿韦的这番想法不是在劝说自己放弃，而是在为他自己辩护，在努力说服自己。
简单点儿说，瞿韦干的抄袭这件事儿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来做的。
拍完的参赛作品报上去他很担心被人发现，等啊等等啊等，取消资格的消息没等到，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的组委会反倒是通知他获奖了。
奖杯、证书、奖品之类不方便过来可以邮寄回去，当然也可以来京参加颁奖典礼感受下氛围，费用自理。
然后他这不跟剧组成员一块儿来北京了。
“瞿导，好久不见呐？”
“不知瞿大导还记不记得我们了？”
在面对瞿韦这货，别提孔和平有多瞧不起了。
艺考集体小品抢戏，文艺创作中抄袭……
不该沾的他全沾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心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前面的常浩不明所以，见姜山也起身看向了瞿韦，他脑袋瓜子转了一圈儿，似乎是反应了过来，转而开口问道，“姜山，你和瞿导认识？”
“这可太巧了，我和姜山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等下颁奖典礼结束，咱们一定得聚一聚，多个朋友多条道嘛……”
眼前的常浩自顾自地说着，等会儿吃饭怎么不经意地吹捧下自己他都想好了。
对，还得把自己女朋友给叫上，自己也得在她面前小装一下。
但见他的这一番话说完后，两拨人只见的气氛不见融洽，反倒是愈发尖锐起来。
站起身的姜山在这时也开口说道，“瞿导，咱俩人要是朋友，你这么做可就不太地道……”
师从周易，说话老阴阳人了，偏偏瞿韦还没办法反驳，谁曾想人家正主就坐在台下。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组委会把奖杯、证书邮寄回学校，自己也不用遭这罪。
夹在中间的常浩也琢磨出不对劲儿了，这几人认识倒是认识，就是关系估计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也是因为高中时在学校里呼风唤雨习惯了，这两头儿人自己都认识，常浩主动充当起了中间的和事佬的身份。
谁让他今天获奖心情好呢！
“老姜，要有什么问题等下咱们可以慢慢解决……”
不等他的这番话说完，场内维持秩序的北师大志愿者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这是见他们这两拨人久久没坐回自己的位置前来劝说了。
“咱们请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马上就要开始颁奖了。”
前来劝说他们的是个软萌的妹子，常浩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几人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不过萦绕在常浩心头的疑惑丝毫没减。
“老瞿，你和姜山怎么认识的？”常浩开口问了句。
哪知道此刻瞿韦的心思全然没在他身上，几秒种后瞿韦起身跟常浩等人说了句，“走，咱们先回去了。”
“干嘛现在就回去？”常浩一脸的不解，“不说颁奖典礼结束还有合照环节吗？”
“我有点儿急事要先回旅馆一趟。”
瞿韦也不打算硬撑下去了，看刚刚姜山和孔和平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已经发现自己抄袭的秘密。
麻蛋，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
告学校就告学校吧，总比眼下颁奖典礼现场这么多人面前被戳穿强。
事到如今，瞿韦依然没学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跟他当初在表演集体小品时抢戏一个样儿，绝对的自私没跑了。
“老姜，瞿韦那小子想跑！”
时刻盯着瞿韦那边动静儿的孔和平着急道。
“没事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姜山摆摆手，一点儿也不担心。
电影节组委会有每个参赛作者的详细信息，从姓名到学校专业和班级。
再者说姜山的班导杨琳还是组委会审查组的一员，这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自己学生怎么可能被外人欺负咯！
隔壁瞿韦回去连奖杯证书都没拿，常浩等人不时地翻看下证书，不时地把玩着奖杯，别看就是个玻璃，在他心里这是无价的。
抽空儿他又瞄了眼姜山，心下更是难以掩饰的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了。
虽然这个最佳编剧奖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但自己也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啊！
只顾着把玩奖杯的功夫，常浩都没注意舞台上主持人开始颁发公益短片竞赛单元的一二三等奖项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颁发到特等奖了。
“获得本届大学生电影节公益短片竞赛单元特等奖的是，北京电影学院—姜山，作品名《等待》！”
什么瞿韦，什么抄袭！
这种烦心事儿都先抛到脑后再说。
姜山、董宣等人此刻只想跳起来欢呼，李嘉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不用吃屎了，能不高兴嘛！
看着姜山等人在庆祝，常浩转了转自己手里的这块儿奖杯，不知为什么突然也没那么好看了，说到底它不还是块儿玻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