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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转身便不见     我是守界人txt下载     我是守界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骨夺势

    就在小黑狗即将咬下去的一瞬间,我灵光一闪,大喊一声:“住口!”

    狗崽子被我吓得打了个激灵,趁着这空档,我一个跨步上前拎着它的脖子提溜了起来。

    那只乌龟狗嘴逃生,看了我一眼,转身钻回了坟中。

    狗崽子一看这光景急了眼,挣扎着要下去,奈何我抓得紧,它根本挣不脱,闹腾了一阵后,呲着牙扭头就往我手上咬来。

    我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什么你都吃,你他娘的是饿死鬼投胎?”

    经过昨晚一夜的相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狗崽子就是一个吃货,来看望徐远之的人带的东西,一夜之间被它吃了个精光,连渣都没剩。

    我家里被翻成那样,估计也是这货在找东西吃。

    狗崽子挨了打还不服气,冲着我直呲牙咧嘴,见我不吃这套,它立马又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装起了可怜。

    “你打它干啥啊?它这些年跟着你们爷俩,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少遭罪,肚子里就缺吃的。”灰爷还挺护着它,将它从我手里接了过去。

    这狗崽子精得很,听到灰爷替它说话,呜咽了几声,小脑袋在灰爷的怀里蹭了蹭。

    敢情,你还会撒娇告状。

    我心道,它缺吃的,我还缺吃的呢,这十年来我们倾家荡产还不都是为了它?

    “长生,这好不容易抓出来的乌龟,怎么又让它跑回去了?”李泉他爹总算是缓了过来,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问我。

    我一阵上火,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他家的这块风水宝地,差点被狗崽子一口给断送了吧?

    真要那样,那我们不是成了来拆台的了?

    刚才就在狗崽子要下嘴的那一刹那,“玄龟之脉”这个词忽然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每一处风水宝穴,年深日久都会孕育出灵物,或许是奇石美玉,或许是一汪清水,又或许是奇珍异宝。

    而“玄龟之脉”指的是风水宝穴中孕育出了一汪清水。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玄龟之脉形成的水埋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根据这一地界灵气的多寡决定水量的大小,少则只有一碗,多则可自成一脉。

    此水不被外界所污染,被认为是人间最纯净的水,而每一个龟脉的入口处都会有一只乌龟镇守,一般都是几百岁,甚至数千岁的老龟。

    我正想着怎么跟李泉他爹解释这事,狗崽子突然又从灰爷的怀里挣脱了,撒丫子又钻进了那坟包里。

    这货还真他娘的不让人省心,不会是不把洞里的乌龟吃了不罢休吧?

    就在我为李家祖脉捏着一把汗的时候,狗崽子颠颠的自坟中钻了出来。

    这次,它口中含了一包黄表纸,这纸里不知道包着什么,被血渍浸透。

    狗崽子将黄表纸叼到了灰爷的面前,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样子。

    黄表纸是用来拜神祭鬼的东西,怎么会无端出现在这坟里,而且还被血浸透,这血迹看起来还比较新鲜,仍是红色,明摆着是近期才被人放进去的,这事古怪。

    这样想着,我便蹲下身子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李泉他爹也靠了过来,蹲在我身旁,一头雾水的看着。

    黄表纸很新,被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着,里面鼓鼓囊囊的,肯定包了什么东西,血渍不多且已干枯,在纸面上留下了一滩扩散的印记。

    我跟李泉他他爹解释道:“这东西透着邪气,出现在坟里,八成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遭了人的算计。”

    说着,我将纸包打开了。

    里面包的东西让我深感疑惑,竟然是一只羊角!

    这玩意有什么用?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羊角底部还封着一层白蜡,轻轻一戳,这蜡便碎了,从羊角里咕噜滚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

    看着血肉之中夹杂着的森森白骨,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羊角丢了出去。

    不过,我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此时我在李泉他爹眼里俨然一个世外高人,我可不能丢了份。

    我随手找了块比较尖的石头,将那团血肉模糊的骨肉抠了出来。

    那东西掉在了地上赫然是一截人的手指!

    李泉父亲大惊失色,面色蜡黄地指着那截手指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太爷爷的坟里?”

    我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截大拇指,从大小跟皮肉的纹理看得出来,是一截年轻人的手指,断茬处非常整齐,应该是一刀剁下来的。

    羊角内还有血迹,说明手指被剁下来时,血液是流动的,也就是说,这是从活人身上生取下来的。

    有哪个年轻人会忍着钻心剧痛将自己的手指剁下来,埋在别人的祖坟中?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一时还真想不通,我拿起羊角看了又看,发现里面还有东西,找了根枯枝挖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地方方正正的黄志,上头还写了字,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我身稳固,安然默然,今取生骨,表我决心,此处宝穴,万古长占。”

    “此处宝穴,万古长占?”

    我轻声念着,特意将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

    单从这字面意思不难看出,将手指埋进坟中之人,是想占据这处风水宝穴。

    李泉他爹也凑过来看到了这纸上的字,忍不住勃然大怒,骂道:“是谁他娘的如此卑鄙,想坏了我李家的风水,难怪我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

    显然他也看出来了,有人是在针对他李家。

    干骂了一通,发泄了下心中怒气,他转头问我:“长生,这是什么邪术?你可得帮帮叔,找出做这缺德事的人,这事你要是帮叔破了,叔必定重谢。”

    我脑子飞快的运转,可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有这种邪术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旁半天没出生的灰爷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事我遇到过,这叫‘生骨夺势’。千年以前,我还是一只……”

    “咳咳……”

    这灰爷,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竟然差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连忙咳嗽几声,打断了它。

    倒不是怕吓到李泉他爹,这事你解释不清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徐远之失踪

    灰爷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妖,反应迅速,嘻嘻一笑,改了口:“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师傅给我讲过一个千年前的风水故事,其中便用了这‘生骨夺势’之法。”

    李泉他爹听灰爷这么一说,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给我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快说来听听。”

    灰爷想了想,说道:“这事还真不好解释,我还是给你讲讲那个故事吧,听完故事你就明白了。”

    李泉他爹点点头,于是灰爷便讲了起来。

    北宋年间,一座山中有一处风水极佳的宝穴,是赵家的祖坟,赵家后人大富大贵者代代都有。

    村子中有一个贫穷的庄稼汉,略微懂些术法,便对那处吉穴起了侵占之心,只是一直苦无没有机会下手。

    直到有一天,他的女儿忽然病重垂危,弥留之际,那个庄稼汉对她说:“你是我的亲生骨肉,不幸染上绝症,死是早晚的事,不是爹狠心,为了咱家世代的运道,为了你的两个哥哥,为父要在你未咽气之前,从你身上割取一样东西,就算是你报答为父这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吧。”

    小女儿听到这话,微感愕然,不过她爹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便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爹爹需要,女儿莫敢不从,但想要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庄稼汉说:“爹早有夺了赵家祖坟之心,但苦无无良机,因为夺取运势一定要用自己亲生骨肉的骨血放入羊角之中,埋进他赵家的祖坟才会生效,而且必须是活人的生骨才行,所以,为父要在你身上取骨。”

    庄稼汉说完,小女儿还没有表示,他便一刀将女儿的手指砍了下来,然后封到羊角里,偷偷埋到了赵家祖坟里。

    自那以后,赵家就接连发生不如意的事,而庄稼汉家却从此风生水起,一天比一天兴旺,没出一年,赵家就衰败的不成样子了。

    赵家觉得此时蹊跷,起了疑心认真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赵家跟庄稼汉家的运道是一消一长,每当赵家死一个科举中人,庄稼汉家就考取一个功名。当赵家的田减产十斗米,庄稼汉家必定增产十斗。

    赵家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猜到这其中八成是庄稼汉搞的鬼,思来想去,他们掘开了祖坟,取出了羊角生骨,这才阻止了运道继续衰败下去。

    听灰爷讲完,李泉他爹满脸惊愕,说道:“如此说来,我李家衰败岂不是不远了?”

    灰爷笑道:“你糊涂了?这生骨现在已经取出来了,你家的风水无碍,养些日子,便又恢复如前了。”

    李泉他爹听到灰爷如此说,立马松了一口气,对着灰爷深鞠一躬,以表谢意。

    平复心情后,他又问我:“长生,你看这事能不能查出来是谁干的?这查不出来我心里始终觉得是个事儿,此人手段阴险,为夺势不惜剁掉自己的手指,谁知道他这一计不成,背后还会使什么坏?”

    这话很有道理,今天我们取出了这根指骨,并不能破除根本,找不到背后之人,这事不能算完。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能做这事的人,首先得知道李家的祖坟是一处风水宝穴,是不是他家有人曾经将这事跟别人说起过?

    这样想着,我就这样说了出来。

    李泉他爹道:“我是没有跟外人说起过,不过当年迁坟的时候,我李家几十口子人都看到了那异象,说不定谁就会说漏了嘴,这根本没法查。”

    “那就只能从这截大拇指上查起了。看看村中或者认识的人中,谁最近少了大拇指,或者交给公安局做指纹鉴定。”

    李泉父亲想了想,说道:“这样比较简单,我叔家的弟弟是这村里的村长,村里人他都熟,这根手指我带回去,公安局那边我有个同学,可以帮忙查下。要是让我查出这事是谁干的,我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

    随后我们将坟包上的窟窿堵死,又处理了一系列的琐事,便回到了晋邑。

    我心情出奇的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出手,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不过这事真的得感谢狗崽子,要不是它将那个包着羊角的黄表纸包叼出来,这事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

    我跑进病房,迫不及待地想跟徐远之炫耀一番,告诉他我首战告捷,狗崽子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狗,可就在我推开门后才发现,病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徐远之的影子。

    我一愣,仔细一看,一点东西都没有了,收拾得还挺干净。急忙跑去问医生,医生告诉我说,徐远之出院回家了。

    我又急忙赶回家,家里只有程瞎子在坐着喝茶,他说徐远之根本没有回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徐远之这货不会因为狗崽子的事想不开寻了短见吧?

    我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现在想来,昨晚他那万念俱灰的样子着实挺吓人。

    十年心血换来一朝失望,这事无论对谁打击都太大了,况且徐远之还为此欠下了无数债务,让我想想没什么活头了。

    我心急如焚,跟灰爷商量了一下,分成南北两路,迅速找了起来。

    一边找一边跟人打听,有没有见过健康街那个算卦的,附近有没有老头自杀……

    可晋邑这么大,盲目地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辙,最后我去报了警,可警察说,失踪人员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

    “这都是什么狗屁规矩,找人的黄金时间不给立案,二十四小时后人都……”

    “咦?长生,你怎么也在这?”

    我正对着这破规矩破口大骂,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我转头一看,是李泉他爹,他八成是为了查指纹而来的,不过看他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好像事情没什么眉目。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抓抓住他,说道:“叔,我徐爷不见了,你在这里有熟人吗?能不能跟他说说,通融一下给立个案,让他们帮忙给找找……”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晋邑殡仪馆

    “什么,你爷爷也不见了?”

    我话刚说完,李泉他爹大吃一惊。

    什么叫也不见了?难道还有谁失踪了?

    “叔,你说什么?”

    “李泉失踪了,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怎么会这么巧?”

    上午我刚跟李泉他爹去了他家祖坟,下午回来李泉和徐远之就双双失踪,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巧。

    难道徐远之不是寻了短见?

    这样一想,我说道:“叔,这事有点不对劲啊。”

    “是不对劲,不会是破坏了我家风水的人,知道咱们破了他的邪术,一气之下将他二人抓走了吧?这可怎么办?他们会去哪了呢?李泉的腿还骨折着呢。”李泉他爹推理着,说到最后竟然有点语无伦次。

    还真是,李泉的腿骨折着,根本不可能自己溜出去,他肯定是被人抓走了。

    李泉他爹虽然认识公安局的人,查查指纹这事还可以,真要让警察兴师动众地去找人,这显然有点不太现实。

    这事还得靠自己。

    最后,李泉他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终于在医院里找到了一个说的上话的人,给我们调取了医院里的监控录像。

    监控只有室外的,没有病房里的。

    我跟灰爷,李泉他爹在监控室里翻了半天,才将徐远之他们离开的画面找了出来。

    在上午九点半左右,有个护士进了徐远之的病房,随后徐远之提着个包袱跟她走了出来,到护士站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离开了。

    几乎同时,李泉病房的门也开了,李泉从病房里探出个脑袋,做贼似的四下瞅了一阵,见没人注意他,撑着一根拖把棍,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然后坐上了下楼的电梯。

    看完监控,灰爷道:“这样子也不像是被人掳走的啊。”

    我也挺纳闷,监控中徐远之很正常,出院还知道带着自己的东西,还知道去办理出院手续,人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并非昨晚表现的那般生无可恋。

    可他出院后到底去了哪里呢?

    李泉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腿都折了,还往外跑,他出去能干什么呢?

    莫非……

    “莫非这小子又跑去玩老虎机了?”李泉他爹脱口而出,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泉他爹开车带着我们去了电玩城,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泉的身影。

    李泉他爹去问老板,老板一听他的名字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地回道:“没有,就是他来了,我也会把他赶出去,我这里庙太小,哪里能容得下他那尊大佛。”

    看来,这条线索又断了,从电玩城出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们三个一下子又失去了方向。

    不得已,只好再分头寻找,并约定找到后电话通知对方。

    就这样,一直从晌午找到了半夜,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俩的影子。

    徐远之跟李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霓虹落尽,明月高悬,我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店里来回兜着圈子。

    我跟徐远之一起生活了十年,虽然这我们一直过的紧紧巴巴的,可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灰爷被我绕的眼晕,待我绕到它跟前时,它一把拉住我,道:“你着急有什么用?坐下来好好地想想法子。”

    我双手一摊:“连点头绪都没有,又该从何处想起?”

    灰爷蹙眉说道:“要不找程先生给算算?”

    “唉!我早让他算过了,根本算不出来。”我叹了一口气。

    灰爷有点不相信,说道:“怎么会这样?即便是人死了也应该能算得出来的。”

    “是啊,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我出去把那些小崽子们召集起来,一起去找,你在家等电话,张家那边人多,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了。”

    说完灰爷便起身出去了,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话想这事。

    监控画面显示,徐远之跟李泉是分别出的医院,他俩的失踪会有关系吗?

    如果说没有关系,可时间节点卡得也太死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可要说有关系,他俩之间根本就没有交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李泉他爹说的那样,他们被坏李家风水的人绑架了。

    一想到羊角里的断指,我心中开始惴惴不安,那人连自己亲人的手指都能剁下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徐远之和李泉被他掳去,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颠簸了一天了,我是真心累了,一直坐着不动更让人容易犯困,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来,迷迷糊糊中,狗崽子“呜呜”的叫声将我吵醒。

    屋里还亮着灯,狗崽子双爪扒着店门,冲着街上一个劲的“呜呜”叫,一边叫还一边不断的回头看我。

    狗崽子有灵性,它这副样子,指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样想着,我赶忙爬起来跑到门口,透过玻璃,我看到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徐远之!

    “爷!”

    我大喜,大叫一声开门就冲了出去。

    可就在我快接近他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的一瞥,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景象,幽暗的路灯下,徐远之竟然没有影子!

    这一发现吓得我打了个哆嗦,猛地刹住了脚步,干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徐远之,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徐远之真的死了?我看到的是他的鬼魂?

    不对,他身上为什么没有鬼气?

    看着没有影子,也没有鬼气的徐远之,我糊涂了,这算什么?难道是生魂?

    生魂是活人的魂,跟鬼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鬼气,徐远之现在这个状态,看起来倒像是生魂。

    “老徐!”

    我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徐远之没有搭腔,只是悠悠地转过身往远处走去。

    说是走,实际上是一飘一飘的。

    狗崽子跟他亲近,颠颠地跟在他后面。

    莫非是徐远之遇到了什么麻烦,迫不得已魂魄离体回来找我们求救了?

    想到这里,我回到店里,拿了一把手电,又带上骨剑,跟着徐远之而去。

    这徐远之飘飘忽忽的走得还挺快,我一路跟在他后面,渐渐地走出了市区,来到了郊外。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座偏僻的大院前,大门上锈迹斑斑,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院子里尽是荒草,一派萧条。

    这是什么鬼地方?徐远之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心中疑惑,拿手电照了一圈,再回头时,我的心跳到嗓子眼,徐远之又不见了!

    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院子大门侧的墙上,挂着一块破烂的牌子,上面赫然是几个掉了漆的大字——晋邑殡仪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闹鬼的传说

    手电筒的光投影在那块破烂牌子上半天,我才缓过神来,后背毛哄哄的,应该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早年间的殡仪馆都叫火葬场,只负责烧死人,谁家死了人,直接拉过来,往炉子里一推,一烧,骨灰一装,家属带走就完事。

    后来市场搞活,火葬场便承接了丧葬事宜,又增加了新的业务推出各种新项目,其实都是钱给闹的。

    晋邑火葬场也紧跟市场脚步,搞起了一条龙服务,可奈何以前的厂房面积有限,便又在城北郊征地新建了一座殡仪馆。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北郊的殡仪馆,只不过这里早就荒废了。

    荒废的原因听上去有点离谱——闹鬼。

    有传言说,这殡仪馆建好投入使用后就怪事连连。

    司炉工在火化尸体的时候,经常出现一些身体烧化了,脑袋却丝毫不着的情况,打开焚尸炉收骨灰的时候,脑袋还是完好无损。

    更诡异的是,这脑袋双目圆睁,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又红,充满怨毒,还曾经吓晕过去好几个司炉工。

    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殡仪馆怕这事传出去引起恐慌,强行压了下来,只将正常的骨灰交给死者家属,那些烧不掉的脑袋,都偷偷埋在了殡仪馆的院子里。

    脑袋越埋越多,各种各样的怪事就开始层出不穷了。

    最先将这殡仪馆闹鬼一事传出来的是一个死者家属。

    那人的岳父去世了,他跟妻子娘家一众亲戚在殡仪馆里守灵,夜里他妻子想上厕所,一个人害怕,便叫他跟着去做伴。

    殡仪馆的厕所在院子里,好巧不巧的,那天厕所里的灯坏了。

    那人怕妻子害怕,便跟着进了女厕所。

    殡仪馆嘛,这种鬼地方夜里基本没有人,男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女厕是用一块块的挡板隔开的,没有门,只有三个蹲位,男人进去后,借着月光瞅见最里面的蹲位上蹲着一个人。

    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马就走了出去。

    等他妻子方便完出来,他将这事跟妻子说了,挺尴尬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想他妻子听了他的话,拉着他就没命的跑,一直跑到有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被搞的有点莫名其妙,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妻子喘着粗气告诉他,她看的清清楚楚,最里面那个蹲位上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后来,殡仪馆很多内部员工开始辞职,辞职后一些事就不再是秘密了。

    有人说,晚上在殡仪馆值夜班时,经常会遇到陌生人,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会问个好或打个招呼。只要一开口,不管你说的是什么,那人都会回过头来问一句,“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转过身来的人,根本没有五官,整个面部就是一块黑漆漆的木炭……

    后来辞职的人越来越多,眼瞅着走的没剩几个人了,没办法,相关部门便请了个道士。

    那道士看了一圈后,说这些鬼都是脑袋没被焚化的那些,尸身被家人们带走了,头埋在了殡仪馆。尸身分家不能投胎,便回来寻找脑袋了。

    要除去它们得等晚上。

    于是那天晚上,殡仪馆集体放了假,只留那个道士在。

    不过,第二天员工们来上班才发现,那个道士已经被烧死了。

    尸体还热乎着,发出一阵难闻的烤肉味,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快被烧没了。

    一双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血红血红的,最让人魂飞魄散的是,他就躺在殡仪馆的大厅里,周围没有一点可燃物……

    总之,殡仪馆闹鬼这事在晋邑传得沸沸扬扬。为此,相关部门还在晋邑日报特别开了一个版块,澄清此事,平息恐慌。

    没过几天,殡仪馆还是停用了,又搬回到以前的火葬场。

    算起来,这殡仪馆建了也有十年了,但因为地处偏僻,没有人气,房子早都破烂得像是二十几年的老房子。加上那个诡异的传说,在这大半夜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徐远之出院后遭遇了什么事?导致他跑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这样想着,我往院子里看去,里面荒草萋萋,一个人影都没有!

    狗崽子也不见了!

    荒郊野外,破旧的殡仪馆前,就只有我一个人……

    偏偏这一刻,连一丝风都没有,四下出奇的安静,安静地可怕,安静的只有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黑子——”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黑子”是我和灰爷上午从李泉家祖坟回来的路上,给狗崽子取的名字。

    这一刻,我才觉出它的好来,多么希望它听到我的召唤,屁颠屁颠地跑出来,绕着我转几圈,跟我做个伴。

    可喊了半天,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我那一声喊,拖着长长的回音在夜色里飘荡,衬托的这里更加阴森诡异。

    冷汗不自觉的顺着后背流了下来,裤腰都被打湿了。

    说不害怕那是吹牛,虽然我也曾经见过不少鬼……

    我现在该怎么办?

    大脑发出的指令是赶紧走,可我心里还牵挂着徐远之。

    生魂出窍是一件很损耗元气的事,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即便是道行高深之人,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也绝对不会这么干……

    看来徐远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才不惜损耗自身的元气元神出窍找我来帮忙。

    思来想去,我牙一咬,心一横,攥着骨剑就往殡仪馆的大门走去。

    大门上铁将军把门,我用劲推了两把,不仅没推动,还沾了一手铁锈。

    没办法,只能爬墙了。

    这墙就好像是阴阳两界的分界线,在我爬进来的那一刻,我恍惚觉得自己远离了人间。

    温度低的让我直打哆嗦,汗津津的手紧紧握住骨剑。

    它现在成了我唯一的心理依托。

    先去哪呢?

    去大厅?

    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在这传说中的闹鬼地,天知道我是一种什么心情……

    紧张,害怕,恐惧……

    这些词语都不足以描述我现在的感受,我只觉得双腿发软。

    总觉得那些没有烧化的人头就在我的脚底下,总觉得道路两旁的半人深草丛里,会突然站出一个人,问我,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等等……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到徐远之

    路!

    我的脚下居然有一条路!

    荒废了十年的殡仪馆,整个院子都是半人高的荒草,可从大门到大厅,却有一条路……

    虽然这路上也有草,却明显比旁边的矮了一大截,连脚背都没不过,似乎经常有人在这条路上来回走,踩踏的这里的草长不起来。

    意随心动,这么一想,我大吃一惊,这殡仪馆里有人?敢住在闹鬼殡仪馆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他将徐远之抓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我一阵心悸,迅速的把手电关了。

    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我想了想,掏出黑鲩石塞进嘴里,深一一口气,就着月光蹑手蹑脚地往大厅走去。

    大厅门没锁,轻轻一推,应手而开。

    大厅里黑的厉害,可见度非常低,若是不开手电,在这偌大的地方找人还真的挺费劲。可要开了手电,如果暗处真有居心叵测的人,那我岂不是就暴露得太彻底了?

    慢慢找吧……

    我安慰自己,悄无声息的往里走去。

    刚走两步,一种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这感觉,就好像是某处有个东西正死死的盯着我!

    真的犹如芒刺在背,毛骨悚然!

    我站在原地,缩头缩脑地四下打量,余光一瞥,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在大门一侧,月光照不见的角落里,赫然立着一个黑黢黢的魁梧人影!

    “谁?”

    我既惊又吓,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拧亮手电照了过去。

    手电光在那人脸上转了一圈,那人丝毫未动,我终于看清了,竟然是一座塑像——一个门神……

    或许这神像是当初殡仪馆请来镇鬼的,可在我看来,在殡仪馆这种阴阳交界的地方,放一尊神像在门口,要多违和有多违和,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牛疯子曾经和我说过,普通人在见到鬼的时候千万不能诵经,那会被鬼误认为是一种挑衅。同理,在殡仪馆内摆放一尊镇鬼的神像,这不明摆着挑衅众鬼吗?

    难怪这里闹鬼闹得这么厉害!

    我也豁出去了,如果这里真的有人,我就跟他拼命,我有骨剑在手,它还指望着我给它报仇呢,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

    我又看了那门神一眼,然后扭头继续往深处走,刚走两步,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细细感受,这种不安就来自于那个门神,好像只要我转过头,它就会死盯着我。

    难道有人藏在门神后面偷窥我?

    我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于是转过身,提着骨剑一步步地朝着门神走去。

    在即将走到它身边时,我又转了个头,绕到了它的身后。

    门神的身后空空的,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完全没有藏过人的痕迹。

    我绕着它转了两圈,近距离地观看一番,它高大魁梧,就是一尊普通的塑像,眼珠子都是用彩色油漆描上去的,不可能盯着我看啊,还真他娘的怪了。

    咦?

    我正暗自纳闷,忽然发现了古怪,这门神的后背上竟然刻了一行字,字体很小,上面落难了灰尘,若是不凑上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擦掉灰尘,瞪大眼睛才看清楚上面写着:“一切凡夫拜神佛,我劝凡夫皆拜我。”

    这是什么意思?门神不就是神吗?“我”又是谁?难道写下这行字的是人?

    神佛作为一种信仰在人间接受敬奉,不容亵渎,可这人不仅在神像后面刻字,还劝众生不要拜神佛,要拜他,这是多大的口气?

    是这写字之人不信神佛?还是他当真厉害到了不将神佛放在眼里的地步?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怔,忽然又想到,写字之人不会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吧?如果真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呜呜……”

    一阵熟悉的叫声突然传来,我一喜,是狗崽子,回头一看,圆滚滚的狗崽子像个球一样颠颠地跑到我身旁。

    “黑子!”

    在这种幽闭的环境里,忽然看到一个活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安慰?

    我俯下身子一把将软绵绵的狗崽子抱了起来。

    自打它出生,这还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它是如此亲切。

    我晃晃脑袋,努力地将刚才那些不好的情绪都甩走,问道:“黑子,你知道老徐在哪对不对?快带我去。”

    狗崽子“呜呜”两声,四条腿一蹬,自我怀中跳了下去,往殡仪馆深处跑去。

    我紧跟其后,穿过大厅,到了后院。

    后院很大,最里面有一排房子,通过屋顶的几根大烟囱,我猜测这里可能是焚烧尸体的地方。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刚如此想完,那房中一亮,忽然升腾起一片火光。

    看着兀自燃起的火,我几乎失去了进去的勇气。传说中那道士被烧死的画面在我脑海中萦绕。

    这火是人点的还是鬼点的?

    我刚一进来,这火就烧了起来,怎么感觉像是点起火,等着我往火坑里跳一样呢。

    冷气顿时从脚底直升到头顶,一个战栗,我全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一愣神,狗崽子已经冲出去了好几十米,见我没有跟上去,它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我能感受到它很着急,两只直立着的小耳朵,因为极速奔跑而向后翻着,一根短尾巴竖得笔直……

    它跑到我面前,张嘴咬住我的裤脚往前拉。

    我忽然意识到徐远之可能有危险,难道那火……

    来不及细想,我撒丫子往屋里跑去。

    刚进屋,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弯腰费力地拖着徐远之,想把他塞进烈火炎炎的焚尸炉里。

    还不待我说话,那年轻人就发现了我,他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我,说出了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你也是身体遭到了人的破坏来的吧?你运气真好,我一下子找了俩,正好可以匀给你一个。”

    说着,他往旁边一挑下巴,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人,借着火光,我看清了那人正是李泉。

    他跟徐远之一样,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心者

    我回味着年轻男人的话,身体遭到了人的破坏来的,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我盯着他瞅,忽然,他将徐远之放下,直起了身子。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胸口,目瞪口呆。

    他的胸膛上赫然有一个大窟窿,再细看他的脸,死气环绕,已然生出了尸斑。

    他……他不是活人……是一具……尸体!

    我干咽下一口唾沫,一时之间有点大脑短路,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能说能笑,还能搬动徐远之,神情自然,不像是发生了尸变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未曾离体?

    有些人死后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依然在体内控制着身体,跟正常人一样活着。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多发生于突发意外死亡,跟完全没有意识到死亡会发生的人身上。

    年轻人将徐远之的身体丢下后,又去角落里把李泉也拖了过来,拖到我身边后很大方地说道:“来,你一个我一个,烧了他俩咱们就可以去投胎了。”

    投胎?

    我一愣,脱口而出:“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年轻人似乎觉得我的话挺好笑,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自己胸前的血窟窿说道:“心脏都让人给挖出来了,可不是死了嘛,你难道不是……咦?你是怎么死的?”

    年轻人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盯着我的胸口处,疑惑地问。

    我现在明白了,因为我含着黑鲩石,他感受不到我的人气,以为我也是个死人,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他一样,也是为了烧尸体。

    听他这话,好像他死后不能去投胎,必须要烧一具尸体才行,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必这年轻人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即便做了鬼也没改掉这毛病,目光在我身上来回逡巡,瞅了一阵估计他没瞅出啥名堂,歪着脑袋疑惑地问我:“哥们,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要搁在平常,我肯定跟他海阔天空一番,好好套套他的话。可现在徐远之和李泉正躺在地上生死不明,我哪敢浪费时间,直接跟他说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我是咋死的。”

    年轻人丝毫没有怀疑,兴趣盎然地往我这边走了两步,我一把抽出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的头上砍去。

    这骨剑虽然没有那天在地洞里那般威风,却也是凶戾之气不断汹涌而出。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鬼叫,一个虚渺的鬼魂,自年轻人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倏忽间逃了个无影无踪。

    接着,那具被我砍掉脑袋的身体,没有了灵魂的控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一次使用骨剑对付鬼,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我心中一振,有骨剑在手,往后再遇到鬼,直接一剑砍之,还怕个球啊。

    我蹲下仔细查看了下李泉,还有气息。

    又试了试徐远之,也还活着,只是缠着纱布的脑袋又开始往外渗血了,似乎是伤口撕裂了。

    “老徐!李泉……”

    我喊了几声,他俩都没反应,徐远之这一次又一次的光伤脑袋,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昏迷多久。

    我瞅瞅天,黑咕隆咚的,一时半会儿也亮不了,我只得背起徐远之往外走。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个鬼地方,那被人踩得长不起草的路,门神背后刻着的字,都是我的心结,我总觉得这殡仪馆内不简单,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来回折腾了一个小时,我才好不容易把他俩都背了出去。

    现在怎么办?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我总不能一个个把他俩背回去吧?

    我想了想,将他俩拖到了草丛里,让狗崽子在这里看着。我则一路小跑,跑到离殡仪馆最近的一个村子,敲开了一家商店的门,给李泉他爹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接人。

    李泉他爹听说人在殡仪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跟他解释了几句,他才放下心来。

    这之后,我又打电话报了警,说殡仪馆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心给挖了。

    挂断电话,我又一路跑了回去,待回到殡仪馆门口,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终于亮了。

    没多久,李泉他爹开着车来了,车上还有李泉她妈,手忙脚乱的把李泉和徐远之抬上车,刚想走,警察就到了。

    “刚才是谁打电话报的警?”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警察问。

    “是我。”

    他看了我几眼,说道:“你留下,带我们进去看看。”

    “我这还有伤者呢,我得去医院。”我指着车子解释。

    中年警察趴在车窗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怎么伤的?在哪伤的?伤成这样为什么不报警?”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他说话时始终耷拉着一张扑克牌脸,整的我就是嫌犯一般,我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道:“我昨天报警了啊,你们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现在我自己把人找回来了,你反倒嫌我不报警,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干啥去了?现在报警有什么用?”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后面有个警察听不惯,上来推了我一把。

    我当时就怒了:“怎么?我说的不对?”

    扑克牌脸见我火了,语气变好了些:“我就是问问你,这两个伤者跟死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没有?”

    他这么一问,给我问住了,这关系肯定是有的,徐远之差点被死者塞进焚尸炉里给火化了,可这事我该怎么说?再说了,我说了他们能信吗?

    思索再三,我说道:“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死的已经死了,他俩也都昏迷着,具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扑克牌脸看着我,咄咄逼人地问。

    “我……”

    我一时语塞,我总不能说是徐远之的生魂将我引来的吧?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这人都伤着呢,必须赶紧送去医院,晚了怕是有危险。”李泉他妈不愧是公职人员。

    扑克牌脸又往车上瞅了一眼,然后对身旁的一个小警察说道:“王超,你跟他们去医院,无比把今晚的事弄清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塑像之内有东西

    那个叫王超的小警察答应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钻进了李泉他爹的车里。

    扑克脸又转向我说道:“我们局里先给你垫上医药费,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现场。”

    这警察怎么这么麻烦?我开始有些后悔报警了,我看了李泉他爹一眼,目光里满是询问的意味,他说道:“你放心的去吧,你爷爷我们会照顾好的。”

    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产生误会。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打火,起步。

    我跟着几个警察进了殡仪馆。

    天亮后再看这殡仪馆,没有夜里那种阴森可怕的感觉的,我带着警察直奔大厅。

    众警察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当扑克牌脸的目光落在门神塑像上的时候,他的眉头瞬间皱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随即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直接走到门神后面,手指轻抚着那行小字。

    他的反应让我挺吃惊,好像早就知道这门神背后刻着字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见过这种神像?

    我正诧异着,他接着做出了一个更令我惊讶的举动。

    只见他忽然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起跳,“咣当”一脚,就将那门神给踹倒了,石膏做成的门神重重地砸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了渣渣,一阵粉尘飞扬。

    我不由张大了嘴巴,这可是神像啊,世人供它,敬它,就算你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应该一脚将它踹碎吧?

    我正感到不可思议,他又走上前去,在碎成一地渣渣的石膏堆里扒拉起来。

    不仅是他,其他警察也一股脑围了上去,跟他一起翻找起来。

    出于好奇,我也凑了过来,这时一个年龄稍长,戴着眼镜的警察拿起一团皱巴巴、黑漆漆的玩意说道:“找到了。”

    我盯着瞅了一会,也没瞅明白是个什么玩意。

    “都已经干枯变色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殡仪馆还在使用时,就已经在这里了。”说话间,戴眼镜的警察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只一次性手套戴上,又拿出两个自封袋,一个袋子装那团东西,另一个装了一些石膏沫子。

    扑克牌脸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也就是说,凶手作案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我听得如坠雾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会在这门神像里?凶手作案十年之久?什么意思?

    没有人说话,我也就无从得知。

    只不过他们的脸色都挺严肃,最后扑克牌脸站起来,说了句“走吧。”

    我带着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了找到徐远之和李泉的那个地方。

    那小伙子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此时看来,这尸体上的尸斑很严重,肿胀得也挺厉害,呈现出一种黑紫色,看上去死了得有好几天了。

    警察们快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我拍照的,有取证的,有研究尸体的。

    扑克牌脸应该是个头头,这些事他没插手,盯着尸体看了两眼后,在整个屋子里东摸西看起来。

    我百无聊赖地杵在门口。

    半天后,他们忙完了,几个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扑克牌脸走到我眼前,认认真真看了我几眼,问道:“火是你点的?人是你砍的?”

    “不是……”

    我本能的反驳。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指着我手中骨剑刃上沾着的微许血肉,说道:“就是用这个砍的吧?我们现在怀疑你跟这起凶杀案有关,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心好意报警,反倒把我逮起来,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扑克牌脸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推搡着我就往外走,另外两个警察抬着尸体,跟在后面。

    “不是,警察同志,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们想想,真要是我干的,我能报警?你们看这尸体,上面都长尸斑了,一看就是死了好几天了。至于他头上的伤口,是我砍的不假,但都没流血,因为我砍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据理力争,这锅太黑,我指定不能背。

    “呵,小伙子懂得还挺多嘛,那你先说说你砍一具尸体干啥?”眼镜警察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我……我说这尸体动了,它想害人,我迫不得已才砍的,你们信吗?”

    说到后面,我自己都觉得虚得慌,虽然这是事实,可这事实一说出来,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果不其然,后面抬着尸体的两点小警察,发出两声嘲弄的笑声。

    扑克牌脸还是一张扑克牌,看不到任何情绪。

    我被押上了一辆警车,跟眼镜坐在一起,扑克牌脸开车。

    其他警察跟尸体都上了另外一辆车。

    我从来没想到过,还能坐一回警车。

    这扑克牌脸刚才明明说过这凶手作案有十年了,也就是说,他们十年都没抓到凶手,这回把我逮起来,不会是想让我顶包吧?

    我越想越害怕,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他娘的真是闲的蛋疼,报的什么警啊!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跳车逃了吧。

    扑克牌脸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想法,“啪嗒”一声,车门锁了。

    就这样被押回了局里,我的骨剑被没收了,我则被关进了一间大屋子里,跟一群作奸犯科的混子关在一起。

    他们一见有新人进来,都挺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

    我以前听人说过,说笆篱子里有种潜规则,进去再出来的人,菊花都是松的,他们这是想打我啊?还是想那啥?

    “这是个杀人犯,都他娘的老实点。”

    我正想着如果真的被那啥了,我该如何反抗,就听到外面扑克牌脸兀自喊了一嗓子。

    别说,还真的挺管用。

    他喊完,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人都老实了,一个个坐在角落里看西洋景般的看着我,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幸灾乐祸。

    扑克牌脸的话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娘的,真拿老子当替罪羊了?

    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脑子里想着如何编一套好的说辞,使殡仪馆里发生的事听起来既正常又合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找到那人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枯坐中悄悄流逝。

    中午,有犯人给我盛了一盆清汤寡水的东西,讨好地递到我手里,嬉皮笑脸地道:“大哥,你是不是在谋划着怎么逃跑啊?把小弟也带上吧,这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一众犯人都吸引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了起来。

    这群孙子都快憋疯了,有的让我讲讲为什么杀人,有的问我杀人的过程……

    我一阵头大,控制不住地把盆“啪”地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冲着门“咣咣”踹了两脚,将那铁门踹了一个挺深的坑。

    这群犯人更加佩服起我来,纷纷拍起了马屁。

    我这举动成功的引来了一个小警察,见到他,我大喊起来:“我不是杀人犯,我是冤枉的,你们放我出去……”

    本来就是,你们把我抓进来,不审也不问,直接丢号子里,这是什么道理?

    小警察见我闹得厉害,打开门,把我拉了出来,想跟我比划比划,却被闻声赶来的扑克牌脸拦了下来。

    他让人把我带进了审讯室,随后打发走了所有人,往桌前一坐,打开一个文件夹开始了盘问。

    他这些问题我早都想到了,无非就是那几个。

    我找人怎么找到殡仪馆的,在殡仪馆里又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点火,为什么要砍死者……

    审讯室很小,很逼仄,一盏瓦数很高的灯悬在头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在这种环境中,我发现自己编排了大半天的台词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说实话,你……你得信我。”

    扑克牌脸没说话,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于是,我从徐远之和李泉失踪开始讲起,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讲述了一遍。

    我一边说,他一边记。

    待我说完,他合上文件夹,看了我一眼,说道:“好了,你走吧。”

    “走?”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又点点头:“如果后面再有什么事,我会随时跟你们联系的。”

    看着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我忽然感觉自己被人耍了,白白的挨了一顿惊吓。

    不过,能走是最好不过的事,我已不打算跟他们计较这些了。

    我问道:“我东西呢?”

    “你说那把剑?”扑克牌脸蹙眉问道。

    我点头。

    他带着我去了一个门口挂着“物证室”字样的房间,让我在门口等着,他去拿给我。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我目光所及之处,我看到了三四尊塑像正摆在一个架子上,有财神,有观音菩萨……

    由于殡仪馆门口神像的关系,此时我对诸如此类的玩意特别敏感。

    公安局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种玩意呢?

    再联想到早上在殡仪馆扑克牌脸见到那尊门神时,轻车驾熟的样子,我心道,难道这些雕像都跟那尊门神一样,背后都刻着字?

    片刻后,扑克牌脸将骨剑取了出来,还给了我。

    我抓过就跑,生怕他反悔。

    出了公安局大门,一路跑到公交车站,上了一辆开往医院的公交车,我才松了一口气。

    彻底放松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不对劲起来,我说的话简直是玄之又玄,这扑克牌脸居然听了毫无吃惊的表现,还放我走了。

    以及他让我走时说的那句话,那话里的“你们”指的是我跟谁?

    一路想着,很快到了医院,徐远之还没醒,灰爷和狗崽子都守在病房里。

    见到我,灰爷便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它说了一遍,又问道:“灰爷,这事你怎么看?你觉得那个鬼为什么要将老徐他们塞进焚尸炉里烧呢?”

    饶是灰爷见多识广,这回也懵了,只是说道:“那个鬼没了心,可能会挖人的心补上去,可他烧人是个什么讲究呢?”

    我跟灰爷正谈论得挺热烈,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李泉他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纸袋子,递给我,说里头装了十万块钱,给我的。

    我跟徐远之这些年过的苦啊,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多到我都不敢接。

    一番推辞后。

    李泉他爹说这是我应得的,我不仅保全了他家祖坟的风水,还救了李泉的命,这份恩情绝对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他还说祖坟风水被人暗中这么一使坏,影响到了公司,暂时有些周转不开,不然还能多给我点,并说以后只要缺钱就找他,千万别跟他客气。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加上我现在真的很缺钱,于是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同时,我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以后多接点这样的活,那用不了多久我跟徐远之的生活就要奔小康了,不,是大康。

    又闲聊了几句,李泉他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嗯嗯”了几声,脸色突变,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什么?竟然是他!这个乌龟王八蛋,我这么帮他,他竟然这样算计我……”

    我听得不太真切,但也大概听明白了,大概是找到那个破坏他家风水的人了。

    果然,电话一挂,他就怒气冲冲的跟我说道:“那个人找到了,走,长生,跟叔一起找他去算账。”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我对能使出“生骨夺势”这种邪法的人,自然也十分好奇,当然,我更想确认一下那人跟徐远之和李泉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如果李泉跟徐远之真的是他给弄到殡仪馆去的,那他极有可能就是杀人挖心的凶手。

    我跟灰爷交待了几句,紧跟着李泉他爹出了门。

    李泉他爹看上去特别生气,一张老脸黑成了锅底,开起车来也没了谱,直接油门踩到了底,恨不得给汽车安上两个翅膀。

    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我有点胆战心惊,赶忙扎好了安全带,为了转移他的怒火,我问道:“叔,那人你认识?”

    李泉他爹咬牙切齿地说道:“何止认识,他是我的发小,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家那孩子小的时候,还从我媳妇的红裤裆里钻过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拜干亲

    一听这话我瞬间明白了,合着想夺李家风水的人跟他家关系还匪浅,李泉他娘是凶手儿子的干娘。

    拜干妈的目的大抵有两个。

    其一是孩子身体羸弱,不好养,或者以前生子夭折,怕命中无子,借认干亲消灾免祸。

    其二是孩子命相不好,克父克母,借认干亲来转移命相,以求上下和睦,家道昌盛。

    但各地拜干亲的风俗大不相同。

    比如,有的地方抱着新生儿给石磨、石碾子、古井、老树等焚香叩拜,认它们为干爹干娘,人们认为古树参天,石磨命长,古井福荫极广,一旦拜做干亲,便能保佑娃娃无灾无祸,长命百岁。

    也有的地方在儿女出生后,选一个良辰吉日,孩子的爹在天不亮去路口、桥头等行人必经之处,扯上一根极细的红线,然后自个儿藏起来,不论是谁走到这里绊了红线,便被认定结了干亲。

    还有的地方所拜的干亲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鬼神,或者是黄二爷、老常它们这些有了道行的仙家,希望它们用能保佑孩子。

    而晋邑这边的风俗则最为扯淡,认干妈的那天,干妈要穿上一条特别肥大不连档的大红裤衩,坐在床上,由旁人抱着孩子从裤裆里钻出来,以表示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命理上和亲生父母不相干了。从此这小孩就可以借干爹干妈的福气顺利成长,所以这里的人说起拜干娘,一般都说在她的裤裆里钻过。

    现在李泉他爹的话让我觉得这人还真的挺不地道,都这种关系了,还给李家使坏。

    李泉他爹也是连连叹气摇头,一直念叨着:“我真的没想到啊,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他还这么害我。前不久他家出了经济问题,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房子被银行收了去,他老婆跟他闹离婚,我是又出钱又出力的,还在那种情况下,答应了他的要求,让李泉认他做了干爹……”

    “等等。”听到这,我急忙打断了李泉他爹的话,问道,“李泉也拜了他做干爹?就在他倾家荡产的时候?”

    李泉他爹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继续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人好赌?”

    李泉他爹一听我这话,特别惊讶:“你怎么知道?”

    接着又说道:“以前他儿子在外地上学,我不知道,这几天,我通过各种关系查谁少了大拇指,刚才有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因为欠了一屁股赌债,一个多月前被人剁掉了一截手指,所以我猜,大概就是他家在我家祖坟里搞的鬼!”

    他说完这话,又沉思一会,问道:“长生,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李泉认他做干爹,也是遭了他的算计?”

    我点头道:“干亲不是随便能认的,一旦形成这种关系,两家人之间便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有的人,命中只有一个儿子,他再认一个,那便对他的亲生儿子有妨碍。”

    “还有这样的说道?”李泉他爹一脸将信将疑。

    我再次点头,继续说道:“若是因为两家交好便互认干亲,实际八字不合,对各自的命理都有伤害。还有一种找干爹干妈,就是为了让干爹妈或者孩子给担灾担命,将家里不好的运气都转移到对方身上。李泉这么大了,他才提议收他为干儿子,又是在他家出事的节骨眼上,再加上他懂些邪法,所以我怀疑,他这是让李泉给他家担命呢。”

    李泉他爹听到我这么说,顿时咬牙切齿道:“真是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情到浓时情转薄,我这样对他掏心掏肺,他竟然这样害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带着一肚子火气,我们到了一个小区,李泉他爹说,那人房子被银行收走后,没地方住,他便帮着在这小区租了房子。

    他带着我轻车熟路的上了楼,在一家门前“咣咣”就踹了起来。

    踹了半天,也没见个动静,我说道:“叔,是不是他知道事情败露了,打这里搬走了?”

    李泉他爹想了想,最后去找房东拿了钥匙。

    开门进去,四下找了一圈,房子里没人,倒是一间卧室供着一尊财神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是这财神有什么特别之处,是殡仪馆的事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见到神佛总想着过去看看背后有没有刻字。

    财神不大,六十公分左右,我双手抱起,轻松翻转了过来。

    本来是出于好奇,没想着发现什么,不想那财神后面竟然真的刻了“一切凡夫拜神佛,我劝凡夫皆拜我”一行小字。

    这一发现让我有点惊慌失措,难道从什么时候起,晋邑的人都流行起在神像背后刻这么一行字了?

    这行字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看着财神背后的那行字呆愣了半晌,李泉他爹则像鬼子进村一样,东翻西找,好像在找什么证据,半天后,他黑着脸拿了一张纸过来,递给我,说道:“长生,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张黄表纸,上面用毛笔写了一行红色的字。

    “李敬亭,李泉,李伯民……”

    字迹鲜艳刺眼,让人心中隐生不安。

    “叔,这不是你家里人的名字吗?”我惊讶地问。

    李泉他爹点头:“都是我家的人,他写这个应该也没安好心吧?”

    我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写这些是干什么用的,但在黄表纸上写人名,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况且他还用了红色墨水。”

    “自古来便有丹书不祥之说,古代衙门用来记录罪犯名籍才会用红笔,民间传说阎王爷划生死簿也用红笔。其他的时候都很忌讳用红笔写名字的。结合这一系列事看来,他肯定没安好心。”

    从屋子里的情况来看,住在这里的人并没有搬走,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李泉他爹拿着那张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恨恨道:“我今天就在这里等他了,他不回来我不走,我非得问问,我究竟哪里刻薄他了,他这么将我往死里算计……”

第一百三十章 寅葬卯发

    一直华灯初上,一个满脸胡子拉碴,异常憔悴的中年男人,才开门走了进来。

    这人手中抱着一个白色的包袱,看上去挺重。

    他看到我和李泉他爹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李泉他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

    这一拳带着满腔怒火,又狠又准,直接将那人打了个满脸开花,还“噔噔噔”地连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后背抵在了墙上。

    李泉他爹似乎觉得这一拳还不解气,又抬起腿,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直踹得那人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徐超,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坏我家风水?为什么要害李泉……我打死你……”

    李泉他爹手下不停,边骂边对着中年男人拳打脚踢,“咣咣”的,带着一种往死里揍的架势,没一会就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徐超八成自知理亏,既不还手也不争辩,埋着头紧紧护住那个白色的包袱,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他越是这副熊样,李泉他爹的火气越大,踹了几脚仍然觉得不解恨,拖拉起了他,一边拖一边骂:“你娘个逼的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我平日里对于怎么样?你为什么要害我?咱俩几十年的交情,都他娘的喂了狗了吗?你说话……”

    徐超跟条死狗一样,任凭李泉他爹将他拖到了屋子中央,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李泉他爹气不过,一把夺过他怀里抱着的东西一脚踢了出去。

    “砰”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那个包袱落地后漫起一阵烟尘。

    “儿子!”

    徐超终于有了反应,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个包袱前,颤抖着双手打开,看着一堆碎瓷片跟散了花的灰烬,放声大哭。

    看着这一幕,我明白了,包袱里包着的是一个骨灰坛子,这骨灰坛子装的应该是他儿子的骨灰,如此说来,他儿子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来的路上,李泉他爹跟我说过徐超的儿子好赌,因为欠了赌债而被人砍下了一截手指,难不成现在又因为赌债被人杀了?

    徐超一边捡骨灰里的碎瓷茬子,一边号啕大哭。

    他这一哭,倒把李泉他爹给哭的手足无措了,他显然也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了,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

    我看得出来,李泉他爹对徐超是有真感情的,毕竟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只不过兄弟的背叛远比穷困潦倒来得更让人悲伤绝望,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徐超跪在包袱前捡了很久,才将骨灰跟碎瓷片分了个差不多,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袱包好,拿到卧室里。这才出来走到李泉他爹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敬亭,我对不起你,干出这种缺德事,我……”

    他说到这里就不吱声了,梗着脖子跪在那,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李泉他爹的手举得老高,最终却也没有落下,他将那张用红笔写满他家人名字的黄表纸,丢到了徐超面前,愤愤地问道:“你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些邪术?为什么要对我下手?”说到这里李泉他爹顿了顿,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问道:“徐小明是怎么死的?”

    徐超抹了把眼泪,说道:“邪术是计道人教给我的,对你下手是我一时没想到其他人,徐小明的死是……是他死有余辜。”

    他倒是光棍,几句话就交代了所有,却把我听得稀里糊涂,计道人是谁?老子说儿子死有余辜,这其中的信息量好像很大啊。

    我看了一眼李泉他爹,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道:“今天你就把这事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徐超直接坐了起来,歪坐在地上,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打他徐家经济出了状况以后,一连串的倒霉事件接踵而来。

    先是他老婆,由于跟他享福惯了,吃不得苦,天天跟他闹离婚,他不同意,最后直接跟别的男人跑了。

    接着是他儿子徐小明,本来读书还算不错,眼瞅着就要大学毕业了,家中生变以后,竟然学会了赌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出于好心,想着赢点钱贴补下家里,不想一朝入赌场,再无翻身日,被人连哄带骗,莫名其妙就输了五六十万。

    惹下这么大的乱子,他哪里敢跟他爹说,怕他爹再受不了刺激,最后赌债肉偿,被人硬生生剁去了一根手指。

    徐小明因为疼痛跟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有人给徐超打了电话,他才知道这事。

    他将徐小明接回来后,越想越觉得倒霉,便去城东庙里拜神去了。

    他拜完神出来后,在庙门口遇到了一个自称计道人的老头,那老头给他免费算了一卦,说他霉运缠身,妻离子散。

    徐超一听这老头算得特别准,便求着他给想个法子。

    那计道人问他,想求财还是求运。

    徐超想都没想便说他财运都想求。

    计道人倒也坦诚,对他说,他所有的法子都是邪法,还需要他身上的一样珍贵的东西来换。

    这徐超也是昏了头脑,只要不要他的命,什么都行,就他现在这样,他已经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便问那计道人想要什么。

    计道人说只要他的三年寿命,不知他可愿意。

    徐超当时就想,这计道人在跟他开玩笑,寿命这玩意岂是说要就能要的?不过,那计道人能一眼看出他的窘境,应该是有些本事的,便胡乱应了下来。

    徐超问那计道人:“老先生可有什么快速转运,又能长久保持下去的法子吗?”

    计道人倒也实诚:“要运道一直保持下去,唯有从祖宗风水上着手。”

    说着,便给他出了一个“寅葬卯发”的法子。

    所谓的“寅葬卯发”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从字面上来理解,大概就是寅时下葬,卯时发财。

    果不其然,徐超又接着讲了下去,还真的跟我所理解的一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凶手是谁

    寅时下葬卯时发财,一个时辰就能发,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么这诱惑力是任何人都不能抵御的吧?

    计道人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又补充道:“寅葬卯发不能用亡人的尸骨,必须用活着的血亲骨头,自己或儿女的都行,任意一块装入羊角之中,偷埋在别人家的风水宝穴中,搭上顺风车,便可以将那人家的财运气运全都借过来。”

    徐超听到这里,虽然觉得这法子太过邪异,但想到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便答应了计道人。

    因为徐小明正好断了一根大拇指,生骨有了,至于风水宝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泉家的祖坟。

    之后,计道人取了徐超三滴眉心血滴在一张银符上,便告诉他交易成了。

    计道人又告诉徐超这生骨夺势之法,将生骨埋下去之后只需一个时辰便会发生功效。但由于是别人家先将风水宝穴占了去,要想把运势全部夺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想将时间缩短,还可以催势。

    便是将那家人三代活着的人名,用朱砂混合鲜血写在黄表纸上,日写夜焚,每日一张,烧得越多,那家人的运势便越低,自己运势便越好。

    辞别计道人后,徐超爷俩当夜便赶回了老家,趁黑把断指埋进了李泉家的祖坟里。

    说来真神了,第二天徐超爷俩回晋邑途中遇到了车祸,客车歪进了池塘里。徐超往外爬的时候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块拳头大小,坚硬冰凉的东西,他摸起来一看,是一块通体黝黑且隐隐泛着金光的石头。

    徐超没破产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觉得这块石头不凡,于是便拿到专门的鉴定机构做了个检测。

    没想到,这石头竟然是一块乌金,当场被二十万收购了。

    徐超对那个计道人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他很高兴,拿了钱回家跟儿子大吃了一顿,却不曾想一高兴之下竟然喝多了。

    他醒来时,发现那二十万和儿子都不见了。

    “寅葬卯发”很快让他发了一笔横财,可是他儿子赌钱的毛病却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

    第二天徐小明回来了,那二十万没了,人还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这之后,徐超的财运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但因为儿子已经有了赌瘾,他家依旧是入不敷出。

    从计道人那里尝到甜头的徐超便想着让他再给出个法子,把儿子的赌钱的毛病给戒掉。

    这计道人还真是有求必应,这次又教了他一个“结干亲”的邪法。

    让徐超回来认个跟他儿子年龄差不多,时运较好的人当干儿子。另外在准备两个纸人分别写上俩儿子的生辰八字,再取两个孩子的头发、指甲和血交给计道人,他要施法。

    徐超本来没打算霍霍李泉,可现在的人都太势利,见他家败落了,没人愿意跟他家结干亲,万般无奈,他才找到了李泉的爹。

    这李泉他爹也是个实在人,根本没有往歪里想,直接就应了下来。

    于是,两家写了文书,磕头、烧香、挂了锁子,一套繁琐的仪式下来,正儿八经的认了干亲。

    干儿子找到了,徐超当晚便扛着纸人找到了计道人,计道人得寸进尺,这次跟他要五年阳寿。

    阳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谁知道是真取还是假取,徐超根本没当回事,便答应了。

    这计道人还真有些本事,纸人刚送去两天,徐小明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去赌钱了,脾气比以往也柔和了不少。

    徐超觉得很神奇,明里暗里地打听了一番,得知李泉开始赌了。

    徐超明白,一定是计道人施了什么法术,将他两人的气运给调换了。

    徐超说到这里闭了嘴,做出一副准备挨打的模样。

    李泉的爹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我也是又惊又气。

    惊的是这计道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懂得这么多逆天的邪术,我跟徐远之在晋邑十年,晋邑能叫的上名字的道士,基本都知道,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

    气的是徐超这损货,可着李泉这一家人坑,更为李泉他爹不值,他这是交了什么朋友,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徐超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也算他罪有应得,李泉他爹没有再动手,深吸两口气,强压怒火问道:“李泉昨晚被带到殡仪馆这事,可是你干的?”

    徐超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小明前天没了,我昨天一天都在忙着处理他的事,哪还有时间干这些。”

    他这样子真的不像是在说谎,看来徐远之他们去殡仪馆这事跟他没关系。

    说道殡仪馆,我一下子想起那尊神像来,于是问徐超:“你卧室里的那尊财神像是在哪里请的?它背后那行字又是什么意思?”

    听我说起那尊财神像,徐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时没吱声。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其中有蹊跷,皱着眉瞪着他,等他给我个解释。

    一直沉默了很长时间,徐超才嗫嚅着说道:“那财神像也是计道人给的,我觉得小明的死,跟这财神像有着莫大的关系。”

    说到这,徐超眼圈一红,老泪纵横。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财神像是计道人给的!那岂不是说,神像后面的字也是计道人刻上去的!

    那么,殡仪馆内的那尊门神,跟计道人有没有关系呢?

    根据扑克牌脸警察的话,不难推断出杀人取心的凶手,跟在神像背后刻字的人有关联。

    难道警察十年都没抓到的凶手就是计道人?

    徐远之和李泉失踪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如果真的跟他有关系,他为什么又要将他俩引去殡仪馆?难道是为了让那个被挖了心的鬼烧?

    还有徐小明的起,之前徐超说他死有余辜,现在怎么又跟这财神像扯上了关系?

    刹那之间,我脑子里涌上了数不清的疑问,这一系列的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徐超哭了半天,才又抽抽搭搭地说道:“小明因为赌博被人砍掉了手指,也因为这事被学校给开除了。不能上学了,便只好踏入社会工,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一直为自己没了大拇指这事自卑,耿耿于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财神像里的秘密

    “他大学还没毕业,又落了个残疾,好工作没人要他。可他从小没吃过苦,累活干不了,找工作这事就成了一个难题。”徐超满脸悔恨和惋惜。

    我有点沉不住气,冲他说道:“说说财神像是怎么回事。”

    徐超抹了一把眼泪,又开了口:“

    我占李家风水,认李泉做干儿子这些事,小明是知道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看到这些,便也打起了计道人的主意,想着让他给指一条路。于是,他背着我去找了计道人。”

    “我不知道他跟计道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他抱了那财神回来,一天三炉香供着。这财神倒是挺灵验,抱回家没几天,他就拿回来一大笔钱。我也纳闷,问他,他只说计道人不让他说,说出来就不灵了,让我安心在家等着享福就行了。”

    “既然是计道人说的,我就没有再问,一心盼着他能事业有成,出人头地。”

    “可不想,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前天一大早家里来了一群警察,为首的上来就问小明在家吗?说小明跟一起杀人挖心案有关,让抓他去接受调查。”

    “我当时就愣了,我觉得小明不可能干这事,刚替他辩解了两句,就听到了他跳楼的声音……”

    徐超说完呆呆地望向卧室,似乎在回忆徐小明当时跳楼的情形。

    我听到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徐小明明摆着就是畏罪自杀,警察既然能找上门来,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尸体,掌握了罪证。

    也就是说警察找到的尸体跟我在殡仪馆里发现的那具,不是同一具。

    并且从时间上也对不起来。

    徐小明是前天自杀的,而我发现那具打算把徐远之塞进焚尸炉的尸体是在昨天晚上。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被人挖心死的人不只一个。

    难怪扑克牌脸警察会对这样的案子如此重视,这是一系列的杀人案。

    可转念一想,我又发现了问题。

    如果殡仪馆里的那人是徐小明杀的,又是谁把他弄到那里去的?

    难道他是自己走去的?

    脑补一下,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一具被人挖去了心脏的尸体,自己从公安局的停尸间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又走上通往殡仪馆的路……

    扑克牌脸警察说,凶手作案已经十年之久了。

    十年前徐小明只有十一二岁,根本杀不了人。

    那么十年前的凶手是谁?

    十年之后的今天,徐小明为何要模仿当年凶手的作案手法去杀人?

    越想越觉得糊涂,我感觉头都大了,我知道这一系列事件之间一定会有某种联系,却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李泉他爹突然问徐超:“你说小明的死跟那财神有关,是什么意思?”

    徐超直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那计道人替人办事的手段都很邪门,不是用人血就是用人骨,最次也要用指甲、头发这些。所以我觉得,小明杀人挖心,也是计道人跟他说的什么邪恶手段。不然好端端地去挖人家的心干什么?……”

    徐超絮絮叨叨的,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样子。

    而我,却从他这话里抓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线索。

    那就是财神像。

    警察说殡仪馆里背后刻字的门神,应该是那里闹鬼的时候请的,差不多已经十年了。

    而今,徐超家里也有一尊背后刻字的财神像。

    如此这两件事就串联起来了。

    当时扑克牌脸见到神像的举动是,一脚踹碎,从里面找出了一团不知名的黑东西,那么我……

    想到这里,我立马跑进卧室,抱起那尊财神像使劲地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财神像碎了一地,碎片之间赫然有一团黑红色的东西。

    我蹲下身子,慢慢打量着那团黑红色的东西,待看清楚时,心脏忍不住一阵抽搐,接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是一颗心脏!

    由于封存在财神像里的缘故,已经脱水成了半干状态,缩的只有小孩的拳头发小,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枯,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脉管。

    再联想到被挖掉心脏的尸体,不难猜出,这就是一颗人心。

    不消说,殡仪馆那尊门神里那团黑乎乎,皱巴巴的东西,也是人的心脏,只不过是由于年久才干巴成了那样。

    将人的心脏塑在神像内,这听起来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肯定不会是正儿八经的道术,可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外面那俩人看到我这举动,纷纷跟了进来。

    李泉他爹看着地上半干的心脏一阵干呕。

    徐超则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念叨着:“万事没有捷径可走,使用邪术终究是害人害己,报应啊……”

    且不管徐超的心肠如何坏,算计如何歹毒,为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痛不欲生的事。

    回医院的路上,我跟李泉他爹谁都没说话,沉寂中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医院已经是半夜时分,灰爷和黑子这俩夜猫子眼镜瞪得贼亮,在打眼对小眼的等着我。

    徐远之还没醒来,看来他还是和上次一样,何时醒来得看天意了。

    灰爷问我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想了想,只说了句,太累了,我想睡觉,便合衣躺在了陪床的椅子上。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现在的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如何说起。

    在进入梦乡以前,我忽然想到,不管是李泉家的祖坟,还是徐家父子,再就是殡仪馆和计道人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半吊子道士,现在钱拿到了,还想这么多事干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如此这般的一想,我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踏实了不少。

    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件跟我没有丝毫关系的事,却跟徐远之扯上了关系。

    夜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长生,快点起来,跟我去北郊的殡仪馆,我怀疑那里头有鬼。”

    是徐远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见面就弄死

    我揉搓着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可不是咋地,那里是真的有鬼,你都差点被塞进焚尸炉里给提前火化了。”

    说完我一怔,脑子才反应过来,随即一喜,道:“爷,你醒了?你身体能行?”

    徐远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拉着我就要往外走,结果刚走两步,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

    我赶忙将他扶回到了床上,安慰道:“殡仪馆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那个鬼早被我砍伤了,尸体也被警察拉走了,你的仇算是给你报了。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就好好养着,实在想去就等你完全好了再说。”

    徐远之无力的依靠在床头上,问我:“你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里面有个人。”

    “当然有,不就是李泉嘛!”我张口就来。

    徐远之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不是他,还有别人。”

    “别人?真没看到。”

    接着我想到了那条草很浅的路,想起我怀疑里面有人的时候,忍不住再问:“爷,你的意思是说,那里面真的有个人?什么人?是把你带去的那个人吗?”

    徐远之摇摇头:“我是被一尊神像带去的,不过我怀疑那里面有个人,一个我找了很多年的人。”

    神像带着去的?一个找了很多年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下犯了嘀咕,神像是死的,怎么会带着徐远之去那么个鬼地方?找了很多年的人究竟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呢?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事?

    想了一阵,我便问了出来。

    徐远之听了,滔滔不绝的给我讲了起来:“我是真的在这里待够了,那天你们走了,我就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可刚走出病房楼,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拄着一根拖把棍,一瘸一拐的……”

    他说不正是李泉吗?那天我和李泉他爹在监控里看到的就是如此光景。

    “你是说李泉?我那个同学。”我打断他的话。

    徐远之点点头:“对,就是你那个同学,以前经常去咱家玩,总缠着我给他算卦的那孩子。我看见他往外跑,就喊了他一声,可他好像不认识我,一个劲低着头往前走。直到他从我身边路过,我才发现他背后背着一尊神像!”

    “什么样的神像?”我好奇心泛滥。

    “看那样子,像一尊正神,不过却泛着鬼气,我瞅了半天,觉得这事挺邪性,李泉这孩子好像被那尊神像给控制住了。我想上前拉住他,谁知道,他瘸着条腿跑得还挺快。眼瞅着他出了医院上了一辆出租车。没办法,我也拦了一辆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那破烂的殡仪馆。”

    徐远之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

    我又问:“然后你俩就一起进去了?”

    徐远之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小声说道:“他进去了,我没钱,被出租车司机给……给揍了。那滚蛋司机说我耍他,大清早来闹鬼的地方,还不给钱……”

    也就是徐远之这张老脸比城墙的拐角处都厚,换作是我,绝对能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他接着说道:“我这情况你也看到了,那司机打了我两下,我就站不起来了,他怕我死在那里,开着车就跑了。那个时候,李泉已经从殡仪馆的大门底下钻进去了。我趴在地上喊了他半天,他也没答应,缓过劲来以后,我也钻了进去。找了一圈,终于在焚尸炉那里找到他了,同时还看到了一具没有了心脏的尸体。”

    “然后怎么样了?”听到这里,我真的有些着急,这是得亏徐远之没事,真要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我在那里转了一圈,发现那尊神像不见了。我正纳着闷那神像为什么要把李泉引到这个鬼地方来,地上躺着的那具没了心脏的尸体突然暴起,一下子就把我打晕了。”

    尸体暴起?打伤人?

    我知道,在一些阴气极重的地方,一些胆子大的鬼是可以显形的,一定是那个年轻鬼控制自己的尸身袭击了徐远之。

    徐远之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陷入了半昏迷,耳朵能听到,脑子能思考,就是睁不开眼,一直持续了很久,我都没能突破这种状态,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使用‘魂魄离体’这招回来找你了。因为引生魂出窍太过耗费元神,将你引过来之后,我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那你说要找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认为他在殡仪馆里?”我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徐远之说道:“我看过那具尸体,死相跟我要找的那人的杀人手法完全一样。”

    这有点扯啊,单凭一具尸体的死相就能判断出是谁杀的?

    “这么说来,你要找的人是一个杀人凶手?你找他干什么?”

    “弄死他!”徐远之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什么?”我心中充满疑惑,以你徐远之这身手,总不会是为了替天行道吧?

    “难不成,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过节?”我猜测道。

    徐远之摇摇头:“没有,这只是我师父的一个遗愿。当年咱俩离开柳树滩,那么多大城市我都没带你去,偏偏来了这个不怎么繁华的晋邑,就是为了寻找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居然还没死,并且又开始害人了。”

    徐远之越说我越糊涂了,这里面怎么还牵扯到了他师父?

    我不解地问道:“你师父跟他有仇?”

    徐远之再度摇头:“那人是我师父的师伯,也就是我师爷的师兄,按理说我应该称呼他一声师爷的。”

    徐远之这货,三句话就把我绕晕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其中的关系捋顺。

    “这么说来,你们不都是同门嘛,既然是同门,你师父为什么要杀了他?难不成他抢了你师娘?”我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电视剧里的桥段,没忍住说了出来。

    徐远之照着我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虎着脸道:“怎么说话呢?整日李里没大没小的。”

    我摸了摸脑袋,说道:“那你师父让你杀你师爷,总得有个理由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神像中有鬼

    徐远之一听我这话,立马说道:“理由嘛,自然是有的,我师父说那实际上是他师父的遗愿,他师父临死前嘱咐他,如果有朝一日遇到他师伯,务必将他除去。”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整的跟套娃似的,一层套一层的。难不成那人不是抢了你的师娘,而是抢了你师父的师娘?

    我这话没敢说出口,我怕挨揍。

    徐远之似乎能听到我腹诽的声音,瞪了我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听我师父说,他的师爷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算命先生,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两本书。一本是风水相术,可以窥破天机。一本是修行之法,但这本书后附带着各种阴邪的术法和一些常人闻所未闻的禁术。”

    “我师父的师爷是个很正统的人,他看过那本书后,便打算将其毁去,可不曾想,竟然被我师父的师伯给偷去了,并从此消失不见。”

    “自那时起,我师父的师爷就立下一条规矩,只要有人使用那书上所记载的邪术害人,便将其除去。”

    “我师爷晚年将此事交代给我师父。我师父在世时,有一段时间,在晋邑也遇到过杀人挖心的事件,当时死的人不少,引起道家众人的关注,私下追查了好久,我师父确定行凶者便是他的师伯。最终大家也没能抓住他,这事便不了了之。”

    “我师父认为,杀人取心,一定是他师伯照着那本书在修炼禁术。这事也成为了我师父的一块心病,临终前嘱咐我,让我随时注意有没有他师伯的消息,让我找到他后,一定要想办法杀死他,并毁掉那本书。”

    徐远之只是说了个大概,不过他的意思我听懂了,就是他们师门出了个叛徒,师门有命,只要那人出来作恶,就格杀勿论。

    这事有点不靠谱啊,我这样想着,便说道:“你也不能单纯凭着一具尸体,就认定这事是你那位师爷干的吧?”

    徐远之点点头:“我怀疑他是有原因的。咱俩刚来晋邑的那两年,晋邑殡仪馆就因为怪事连连而停止了使用,也在里面发生过杀人挖心的事,不过当时死的人不多,警察也介入了,我并没有查出什么名堂。这十年后,相同的地方旧案重演,所以我认定这两起事件跟我师父在世时的事件是同一人所为。”

    “你确定这事你要管?”我皱着眉头问徐远之。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人是他师父的师兄,年纪应该在百岁以上了。能过到一百多岁而不死,又身怀各种禁术和邪术,这样的人不要说身手,单凭道术是你能对付得了?

    徐远之看我一副不放心的样,又说道:“师命不可违,况且我现在想找他,也是存了小心思的。”

    我眼珠一转,问道:“你不会是打那本书的主意吧?”

    徐远之斜了我一眼,咧嘴笑道:“你小子,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有几根花花肠子,都被你数得一清二楚。”

    “你要那书干什么?难道还想自己修炼?”我悄声问他。

    徐远之卖了个关子,继续笑道:“这个嘛,等拿到那本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俩又闲扯了几句,我沉下脸来,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据我所知,这个杀人挖心的凶手是一个年轻人,早跳楼自杀了,根本就不是你师父的师伯。”

    随后,我便将这几天他昏迷以后发生的和我打听到的,李家祖坟、殡仪馆神像、徐超父子、计道人等等这一切都跟他说了一遍。

    我讲完后盯着徐远之,原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懵逼很久,却没想到恰恰相反。

    他嘬着牙花子想了几分钟,一拍大腿道:“照你这么说,这事就简单多了。”

    “怎么简单了?”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徐远之抬手又是一巴掌呼在了我的脑袋上:“灰爷前两天怎么教训咱们的?遇到事别想的太复杂,你这一定又是想多了。依我看,那个杀人挖心的凶手一定是计道人,而那个计道人,十有八九就是我那个师爷。”

    “可警察都说徐小明是杀人凶手了,并且他也畏罪自杀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争辩道。

    徐远之耐心说道:“心虽然不是我那师爷挖的,但一定是他指使的。他指使徐小明杀人挖心,然后将人心封在财神像里,之后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的那神像能帮人达成愿望。所以徐小明刚把财神请回家就发了一笔横财。你再想想神像背后的那行字,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好好想了想,还真是。

    世人拜神求佛都是有所求的,可究竟神佛存在不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假定是存在的,可天下苍生众多,神佛又怎么可能兼顾地过来?

    而这个计道人大言不惭的劝众人拜他,应该是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如此一想事情好像就简单明了了。

    “这样说来,所有的杀人挖心事件,都是计道人指使那些有求于他的人去做的,挖心的目的就是为了塑一尊有求必应的神像。”

    徐远之听了我这话点头称赞,接着又说道:“你不是说那计道人用邪术换走了徐超几年阳寿吗,我猜想,他一定也是用那些能帮人达成心愿的神像,跟徐小明换了些什么。”

    徐远之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

    我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可那个计道人是如何让神像那么灵验的?他又跟人换了什么东西呢?”

    徐远之一直沉思了很久,才又幽幽地说道:“那神像里面八成有鬼,这就很东南亚那边的养小鬼、控灵求差不多,将鬼供奉起来,鬼便可以帮人达成心愿。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了。”

    徐远之这话说完,我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在殡仪馆的大厅里,感受到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那种感觉来自于那尊门神,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听徐远之这么一说,那神像中好像真的有鬼。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感业寺

    想到这,我心中灵光一闪,问徐远之:“老徐,你看到李泉背上背着的神像是个什么神?”

    徐远之蹙眉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道:“武财神关公。”

    徐远之的话让我有点牙疼,我回道:“果然是关公。”

    徐远之看到我这样子问:“怎么?你小子想到了什么?”

    我点头道:李泉他爹那天跟我说,李泉在电玩城跟人打架的时候,打碎了一尊关公像,莫非那尊关公像也是出自于计道人之手?李泉背上的那一身鬼气的关公,应该就是关公像内的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李泉莫名其妙的跑到殡仪馆就解释的通了。

    因为那鬼的尸体就在殡仪馆。而那个跟我说过话的年轻人就是那个鬼。

    也可以这样理解,那个年轻人就是被封在电玩城关公像里的那个鬼。

    他的心脏应该就被塑在了那尊关公像里。

    但是,又是谁把他的尸体弄到殡仪馆去的呢?还是他本来就是被人杀害在殡仪馆里?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鬼为什么说自己不能投胎,非要烧一具尸体才行呢?

    思来想去,又跟徐远之谈论半天,有些事理顺了,有些事还是搞不懂,最后我俩一合计,直接去找这事的正主不就完了。

    我跟徐远之合计着出门去找那个计道人,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肚皮滚瓜溜圆的狗崽子呲溜一下钻了进来,一见到徐远之醒了,嗖的一下便跳到了病床上,伸出舌头照着徐远之的脸就是一顿舔。

    那高兴劲,简直就是小孩子见到了亲生的爹娘。

    我先前讲徐远之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时,顺便将狗崽子的不凡之处也讲了一遍,徐远之知道狗崽子并非凡兽,对它也另眼相看了。

    现在被它这样一舔,舔得眉开眼笑的,徐远之一把将狗崽子抱在怀里,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感慨道:“十年了啊,你这小家伙终于出来了,这些年为了给你捣鼓吃的,老子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修道圈子里,可是出了大名了,这老脸都没地放了。这回好了,以后你就跟着爷出去还债吧。”

    说到还债,我将装有十万块钱的纸袋子从床底下拿了出来,冲徐远之说道:“爷,这些钱,你先拿去,把那些个催得急的主先还上,其他的咱们回头再想办法。”

    徐远之探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说道:“就这点钱够干啥的啊?我这些年倒腾的那些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材地宝,玉石翡翠,岂是能用钱衡量的?这些还是你自己留着交学费吧。”

    怎么滴?听你这意思这十万块还是小钱了呗?

    “不是,你到底欠了多少外债?你给我交个实底,多少钱能还上。”

    徐远之想了想,说道:“最初的时候,我借的财物都记在本上了,后来借的多了,我就想,反正也还不起了,直接甭记了,不但如此,还把以前记得给烧了……所以你问我具体欠了多少,我哪里知道?到时候有钱还了,谁来要就给谁吧。”

    卧槽,你还真是个人才。

    我对徐远之这种“虱子多了不咬人”的态度很是无语,不过我着实佩服他,这些年虽说贫困潦倒,可每次借东西都还能借到。

    徐远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提着狗崽子的两条前腿,美滋滋地说道:“这些年借的那些东西,都给黑子了,风水宝地内极少生出异兽,但凡生出来,必定对灵物有着极强的感知。以后有了这个活的探测仪,还愁找不到天材地宝?”

    徐远之想到这里脸上乐得开满了菊花,那狗崽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小脑袋不住摇晃,有点雀跃,一副迫不及待出去寻宝的样子。

    徐远之又说:“那些借给我钱的老东西,他们不缺钱,借给我权当投资了,异兽一旦出世,我还给他们的,就指不定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说的,让我也一阵高兴,我们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灰爷知道我有钱了,带着狗崽子出去大吃大喝了一番,回来带了很多吃食之物。

    我跟徐远之吃饱喝足,徐远之起来走了几圈,状态还不错,于是我带上骨剑,大家一起去了徐超说的那座寺庙,看看能不能遇到计道人。

    这座寺庙名叫“感业寺”在晋邑东郊一座山脚下,地理位置稍微有点偏,每年除了三月三,六月六等几个烧香的大日子,平日里并不是很多。

    我们赶到感业寺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八点。

    此时,感业寺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小二十号人,大多数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再就是一些愁眉苦脸的青壮年男人。

    感业寺的大门开着,众人却都或坐或站的集中在感业寺门外,有的望着某个地方发呆,有的互相说着话,没有一个人进到寺里去。

    我感到奇怪,不由得问了出来:“这些人大清早的在这里干什么?哪个是计道人?”

    徐远之说他找个人问问,可他走到众人面前,那些人都对他爱搭不理的,有的老太太看向我们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种敌意,莫名其妙的。

    若要论起人缘,我们这一行人中,自然要数狗崽子的最好了。

    狗崽子这货不只对灵物感知敏锐,对人的情绪也有很强的感知,它在人群中跑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胖大婶面前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胖大婶一见到狗崽子乐了,蹲下逗它:“这小家伙是谁家的?”

    “我家的,我家的。”徐远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顺利地跟胖大婶搭上了话。

    胖大婶看了一眼头上还朝着纱布的徐远之,说道:“你一个老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一条小狗?还是送给我吧!”

    徐远之满头黑线,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又不进去烧香拜佛。”

    胖大婶故作神密:“都在等一位高人呢!”

    “高人?”

    我们几个同时问道。

    “你们不知道?有个计道人可厉害了,大家都在等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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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守界人介绍:
我乃计都星下凡,先天便拥有阴阳眼。未出生就遭人算计,不足月被人挖出母体,先天有缺,易招恶鬼,命格犯煞,注定活不过百日。在奄奄一息之际,幸得牛四海相救,从此跟随其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终成一方守界人,自此可与神灵交流,可随意出入地府,逆天改命!我是守界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守界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守界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