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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穿越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     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四二章 干爹

    严承悦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只叫陶二娘子唱歌这事是陶大爷这个当爹的提出来的,他便也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李鸾儿和严承悦早已经因为陶大爷这一句话对陶家人的印象差极了。

    谁家当爹的这么的没心眼,叫自家的女儿当着外男的面唱歌,陶二娘子虽说是庶女,那也是陶家的女儿,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又岂能和歌伎等同。

    原李鸾儿想着陶二娘子必然会不甘愿,且说不得要推拒的,但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陶二娘子笑嘻嘻的答应了,便是陶大夫人也没什么意见,笑道:“我们家二娘子唱歌是极好的,好些人都夸赞她有一副好嗓子。”

    李鸾儿听的低垂了头,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陶大夫人这话完全是在告诉李鸾儿和严承悦不必对陶二娘子给予应有的尊敬,就把她当歌伎便成了,不然,为何要说好些人都夸陶二娘子唱的好呢?这一再说明陶二娘子不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唱歌了。

    陶大夫人的话才落地,陶大爷也笑道:“我家二娘子不只歌唱的好,就是舞也是一绝。”

    说话间,他还瞧了严承悦一眼:“严老弟不如与我一观。”

    李鸾儿一听这话心下更加不悦,暗道这陶大爷怎么有一种拉皮条的感觉呢。

    却听严承悦笑了笑:“这里地方小,令千金怕是施展不开的,跳舞便算了吧。”

    “也罢,也罢。”陶大爷笑着摆手:“不跳便不跳了吧,说实在话,我家这二娘子倒也是个大才女,吟诗作对,鼓乐吹箫,书法绘画都有所涉猎,更难得是个乖巧伶俐的,我是最疼她不过的。”

    “陶兄一片惜女之情叫人感佩。”严承悦笑着说了句话,又举杯道:“陶兄,我敬你一杯。”

    李鸾儿勾唇浅笑,对陶大夫人道:“陶大爷真是顾惜女儿,二娘子有福了。”

    说着话,她还举杯和陶大夫人同饮。

    夫妻二人明面是在夸赞,可这话若是当真细听便会明白他们是在讽刺陶家人没教养,嘲讽陶大爷不管女儿名声和死活。

    谁家真正顾惜女儿的会叫她这般随意给人唱歌,还会说什么自家女儿是才女,什么都会一些的,青楼**子脸皮都比他们薄。

    只这话陶家的人明显没瞧出来,陶大爷笑着叫陶二娘子赶紧唱曲儿。

    陶二娘子很是情愿,脸上带着笑容站了起来,立于几株玫瑰花前,一身粉衣衫的她人比花娇,她轻轻开口道:“我素爱唱曲儿的,平日无事也试着自己写上一写,今日我便唱一首自己写的。”

    说完,陶二娘子慢声细语的吟唱开了:“三更夜月照窗,小娘子思情郎……”

    李鸾儿才喝了口桂花酒,一听这词险些喷了出来,实在是……

    陶家二娘子唱曲便唱吧,唱些清雅的也成,倒也圆得过去,可偏一开口竟是这种淫词滥调,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哼着这种曲子,没的叫人低看了她,还以为她想男人想的紧了呢。

    陶二娘子却也不嫌自己唱的低俗,脸上带着笑,眼睛如勾子似的脉脉含情的去看严承悦,口中曲子越发的调情味重,最后陶二娘子伸手一指严承悦,抛个媚眼勾唇浅唱:“呀,小冤家你几时还,直叫奴家心头荡……”

    “好!”

    陶大爷拍了拍手,转头问严承悦:“严老弟,我家女儿唱的如何?”

    这叫严承悦又要如何作答,他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了,李鸾儿却是浅笑盈盈:“自然是不错的,比起春风得意馆的大家唱的也不错。”

    她这话里侮辱的意味极足的,只陶家人全当没听到一样,陶大爷一笑:“我这女儿啊,自然是好的,能唱会跳,能文能武,又能下厨整治席面,还能做女红针织,难得的好人才,不晓得多少人家羡慕呢。”

    “自然是好人才。”李鸾儿勾着唇:“您家里也不晓得费了多大的劲培养出来的。”

    “自然。”陶大夫人答了一声:“侯爷,我瞧着您家里只有四个小子,倒是缺个姑娘,你没姑娘,便不知这有姑娘的好处。”

    李鸾儿只笑却是不答的,心中却道,你家里有姑娘自然是有好处的,这不,上赶着给姑娘拉郎配,卖女求荣呢。

    到如今李鸾儿也算看出来了,这陶家完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打着来拜访的旗号,却是想推销他家女儿的。

    只李鸾儿有些不明白了,这陶家也算是大家了,怎么竟干出如此低俗的事来?也不怕人笑话?

    陶大夫人见李鸾儿不语,又笑道:“我家二娘子倒是不错,不如认了严兄弟做干爹得了,严兄弟与我家大爷同辈,这辈份上也是使得的。”

    李鸾儿听的有些惊异,心说原还以为这陶家是想将陶二娘子塞给严承悦作妾,怎知竟想认干爹的,那陶家这么大费周章的叫陶二娘子唱那曲子到底是何意思?

    她才想说什么,却见严承悦一笑:“这事容后再说吧,陶兄先吃菜。”

    李鸾儿便知这里定然是有事的,也笑着混了过去。

    一会儿,陶大爷又提了什么认干爹的事,严承悦只是不答,陶大爷又道:“倒也不用摆酒请客认下的,只咱们两家知道便成了,叫孩子与你们嗑个头就全当认下了。”

    陶二娘子羞答答的起身就要过来嗑头,严承悦赶紧一挡:“这也不是什么小事,且容我想想。”

    陶大爷干笑两声:“成,成,你想想,过两日我再登门。”

    李鸾儿心情就不怎么好了,等吃过饭,又和陶家人说了会儿子话,严承悦分明就有些不耐烦的,端起茶杯送客。

    一直到等陶家人离开严家,李鸾儿才匆匆忙忙寻了严承悦,一见他就问:“陶家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叫二娘子认干爹是什么意思?那二娘子都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比咱们也小不了几岁,就认你当爹,这实在是……陶家真打算叫咱们认下他家娘子做女儿,也该寻那年纪小的呀。”

    严承悦脸色也不好,拉李鸾儿坐下之后愤然道:“原说陶家人不错,咱们两家也是世交的,又是老亲,他们送了拜帖来不见有些不好,却不知这才几年未见,陶家人竟然败落至此,连世家的风骨都不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个家族连最起码的骨气都丢了,这是破家之兆。”

    李鸾儿忽然便想起有一回她听于希隐约提了那么一句,说是陶家早先因着老爷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再加上老爷子年纪大了,又没什么能力,便叫官家厌恶了,陶老爷子也有自知之明,见官家不喜他,便辞了官位带家人还乡。

    她将这事给严承悦一说,严承悦立时道:“是了,陶家如今在朝堂上可没什么势力人脉,这陶大爷是举人的身份,想要回京求个官职,自然便要寻个靠山,怕是他们想寻咱们家做靠山的。”

    只是李鸾儿还是不明白,寻靠山便寻吧,为何还要认什么干爹?

    严承悦见她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耐着性子细细的给她解释:“这陶二娘子是庶女不假,可她的娘亲却是江南妓子出身,当年迷住了陶大爷,陶大爷也不说她出身低贱便带了回去,陶二娘子姨娘也着实的受了好些年的宠,因着这个得罪了陶大太太,后来她姨娘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了,她便由着陶大太太教养长大,说不得陶大太太因看不惯她姨娘,就报复到她身上,竟是不教她好的,专教她学着那青楼女子的作派,以致于养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李鸾儿也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我说陶二娘子作风怎的如青楼女子一般,却原来陶大太太是故意这么着的。”

    严承悦点头:“本朝文风鼎盛,盛世太平,世人便开始喜好男风,只是太宗时候最厌喜男风的官员,好些官员便想了个变通之道,便是认干爹,他们若实在喜爱哪个伶俐的男孩子,便与那家商量好了,两家同意就嗑头认个干爹,之后这男孩子便接到家里去住,说是干儿子,却不过是个玩物,不过,即是认了干爹,倒也是有好处的,且等着这男孩子长大了,官员们也玩腻了,便会出钱与这男孩子买房娶妻,倒也算是一种回报。”

    “我竟是没听说过的。”李鸾儿心中大惊,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严承悦笑着捏了捏她脸颊:“后来这认干爹的事便越发的猖狂,以至于到如今,好些富商家里都养些庶女,仔细的培养着,全当瘦马养着,到了一定的岁数带出去见客,瞧着哪个官员看中了,便叫他女儿认了干爹,再送女儿过去,给人充当玩物,说是干女儿,说不得连最低等的小妾都不如,没名没份的,且到了年纪大的时候,或者给她寻个人家送上一笔嫁妆嫁了,或者直接送到庵堂里。”

    李鸾儿听到此处想大骂,心说这古人着实的太潮了,却原来这干爹什么的不是现代的产物,竟是自古至今都有的。

第五四三章 献俘

    李鸾儿对于为着荣华富贵这般糟贱自家女儿的陶家人越发看不上眼了,打定主意以后离这家人远一些。

    “以后不许和陶家人有来往。”

    李鸾儿拽着严承悦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

    严承悦笑着点头:“娘子不说我也不与他们家有来往的,只今日这件事情就足够我们疏远陶家了,一会儿我与爷爷说说陶家人的作派去,也叫爷爷防备一些。”

    “嗯。”李鸾儿应了一声:“该和爷爷说一说的,我想着咱们该往京里去个信儿,与老爷太太也谈一下,免的他们也不晓得陶家的为人。”

    两口子商量好了,严承悦便去严老将军那里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笑容满面,悄悄告诉李鸾儿陶家的事情老爷子接了,过不了两天便会回绝陶家。

    又过几日李鸾儿打听了一回,原想着老将军会去信委婉的拒绝陶家那什么认干女儿的提议,却没想到老将军这般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是霸气十足,竟是把陶家大爷叫到家里来骂个狗血淋头,还警告陶家大爷莫再使这些个手段了,若不然,见他一回打一回。

    严老将军的作派将陶大爷吓坏了,再不敢提什么要让自家女儿认严承悦为干爹的说法,陶家也跟着消停了许多日子。

    等到严家牌坊修好的时候,李鸾儿寻了县学的山长,托他好好管教小拴子,又去李连山一家,亲自带了小拴子拜师。

    为此,李连山一家感激不尽,连连跟李鸾儿道谢。

    李鸾儿只说不必谢,又一脸苦恼的样子与李连山道:“大伯应该也知我在严家的日子有些艰难吧。”

    见李连山点头表示明白,李鸾儿长叹一声:“说起来,我也愿意叫咱们李家的人都好好的,只我……唉,没那份能为,如今也只能顾得上大伯一家子的,我也费了一番力气才拿到相公的帖子,这才叫人家山长收下小拴子并且答应好好照顾的,若是李家旁的人听到这事也来寻我帮忙,我怕是不成的,我也只有那么些余银,帮了大伯一家,哪里还能帮到旁人家。”

    李连山一听明白了,立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叫别的李氏族人去打扰李鸾儿的,李鸾儿又道了谢才离开。

    等李鸾儿一走,李连山就和李秋还有小吴氏商量了一番,表示若是再有人来打听李鸾儿的事,打死了都不能说,且若是有人要到京城去寻李鸾儿,他们一家必然得死死的拦着。

    李连山和李秋已经是那样了,一家子的希望都在小拴子身上,他们不能眼瞧着小拴子大好的前程给毁了,为了小拴子,叫他们做什么都成。

    在李鸾儿还未启程的时候,李秀儿也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赶回娘家,开口就跟吴氏询问李鸾儿的事,还拜托吴氏带她去寻李鸾儿,给她家小子也弄到县学读书。

    原吴氏是极疼爱李秀儿的,若是旁的事,必然也帮她,只是这事吴氏却是不能应的。

    她插腰泼妇一般将李秀儿骂个狗血淋头,只说李秀儿不安好心,又说李秀儿家那个小子傻乎乎的有什么能为,如何比得过小拴子,就是去了县学又能怎样,还不是小人家先生瞧不上眼,倒不如不去,省的丢人。

    说起来,李秀儿重要,外甥也亲,可再亲也亲不过孙子啊,这个帐吴氏还是会算的,她老了养老送终都得靠着儿子孙子,李秀儿可是指望不上的。

    吴氏一通骂骂的李秀儿泪水连连,吴氏骂过之后又拉着李秀儿坐下,细细的与她说,只说小拴子有了出息再拉拔表弟,且说小拴子只李秀儿这么一个亲姑姑,他以后当了官,难不成还能不认姑姑?只要小拴子出息了,李秀儿也才能好。

    吴氏这些话将李秀儿安抚下来,她又悄悄递给李秀儿些银钱,这才将李秀儿寻李鸾儿的心思打压下去。

    李鸾儿后来知道这事倒是挺高兴的,如此也才晓得严承悦那话果然不假,李氏族人从来都是一盘散沙,只要拉上一些再打一些,总是能少许多麻烦的。

    这样,李鸾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回到京城。

    他们出来那么些日子,家里事情也多的很,一回去便开始料理家事,再加上大朝日还有上朝,着实忙了些时日。

    到了夏初时分,祝江带着海军的一些兵丁进京献俘来了。

    这时候京里多数人都已经晓得祝江带兵打入倭国,杀了倭国许多人,又俘了倭国皇子以及什么将军,京城里的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就是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也是每日都在讲祝将军捉倭记,似是不提这件事情你就落后了一般。

    为着这事,朝堂上还起过纷争,许多文臣参奏祝江太过阴毒,有伤天和,还说什么不该杀那么多倭国平民百姓,该以仁为本之类的话。

    当时德庆帝看着那一个个老古董讲来讲去都在说仁,还有什么以德报怨之类的话,直气的头疼的紧,那些武将也很生气,捏着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狠揍这些老东西一顿。

    那时候李鸾儿才回京不久,是回京之后第一次上朝,因起的早了还有些犯困,正袖着手寻了个角落的地方靠着柱子睡觉呢,耳边就嗡嗡的响着那些人的声音,扰的李鸾儿觉都睡不好。

    李鸾儿一气之下也顾不上睡觉,起身懒洋洋道:“改日谁杀了你全家,再放下屠刀到你面前忏悔一番,这位大人自然要以德报急原谅人家的吧?”

    一句话,叫那人再说不出话来,李鸾儿呵呵笑着:“诸位左一句仁德,右一句教化,我想着倒是很在理,倒也觉得祝将军确实是过了一些,即这么着,倒不如咱们商量一番,那倭国不是还没打服么,倒是该叫祝江军撤兵回来,再换上咱们朝堂上最讲仁义,最会教化的大人前去,凭着大人的仁心仁德,还有那三寸不烂之舌,想来必是能教化倭国子民,叫他们被大人诚心感动,然后悔恨当年杀我无辜百姓,再痛哭流涕的降伏于我陛下御座之下,做我大雍朝的好子民。”

    她这话连笑带讽:“诸位大人一腔雄心壮志,想来都是乐意去的吧,待祝将军回还,便该与他商量一下,叫他派海军护送诸位前去。”

    登时,朝堂之上再无一人敢说祝江有伤天和了。

    德庆帝一时间也清静许多,他笑了笑:“不管怎么说,祝卿功劳甚大,回来之后该重重封赏。”

    朝堂上一片安静,无人反对,李鸾儿又袖了手,悄没声息的寻了根柱子睡觉去了。

    自这日起,再上朝后便是顺风顺水,似乎是只要有李鸾儿在,便没有人再敢唧唧歪歪,生怕李鸾儿这个泼妇说到做到,真将他们送到倭国教化那些化外之民去,若真是那样,他们这一辈子怕都甭想再回来了。

    如此,一直到如今,又过了几日,祝江果然率兵丁到京,先在京郊驻扎,安顿好带来的将士,便带了没多少人押着那倭国的皇子和将军进了京。

    德庆帝带人上了城楼上,祝江先将倭国皇子和幕府将军亮出来,绑着他们叫他们跪在地上给德庆帝嗑头,这叫献俘,那倭国皇子倒也乖巧,很自动的嗑了头,只那幕府将军却是不乐意的,硬梗着不愿意跪下去,祝江倒也干脆,一脚踹出去将他踹了个五体投地,德庆帝在城楼上看的都笑了,回头对严承悦道:“都说祝江惧内,我瞧着他身形高大粗壮有力,光看模样,实想不到他怕老婆。”

    严承悦摸摸鼻子干笑两声:“人不可貌相。”

    德庆帝一笑:“确实不可貌相,便如严卿有玉人之称,相貌俊美犹如仙人,可也是实实在在惧内的。”

    “惧内是好事。”严承悦笑的清淡柔和,却是说着昧心之语:“惧内才能阖家平安,家族才能兴盛,说起来,倒是都该学着惧内的。”

    “你倒是能言善道的。”德庆帝笑啐了一口:“莫胡吣了,这倭国皇子和将军便交给你了,你帮朕好好的审审,想法子叫他们多吐露一些倭国的事情。”

    严承悦笑着领了旨,待献俘过后倒是真带着倭国皇子和幕府将军去了大理寺,将这两个人安顿在大理寺后才回家。

    祝江进京之后没隔几日便到严家拜访,主要是谢过李鸾儿推荐之恩,叫他能有机会领兵攻打倭国,给父母亲报仇雪恨。

    李鸾儿并没有出面,倒是严承悦出头招待了祝江,两人相见之后谈过一席话,倒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越是深谈,越是佩服对方才能出众、口才了得、手段圆滑,再加上这两个人都是有名的惧内之人,倒是同病相怜,很是投缘。

    严承悦留祝江吃饭,祝江是个痛快人,倒也没推辞的答应了。

    席间李鸾儿倒是出来见了祝江一面,不过说了几句话便离开,等祝江走后,严承悦和李鸾儿翻找祝江带来的礼物,很是大吃了一惊。

    都说打仗是最好发财的,瞧祝江带来的东西,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祝江才刚在倭国屠城不久,自然得了许多的好物件,倭国是海岛国家,国内又盛产黄金白银,国民又有许多以捕渔为生,自然海中奇珍应有尽有。

    祝江没送金银,只是半人高的红珊瑚树送了两盆,桂圆大小的各色珍珠都要有半斗,另有许多的宝石晃着人眼,便是李鸾儿这等见惯了宝物的也觉心惊肉跳。

第五四四章 叮嘱

    将祝江送来的东西收入库房,李鸾儿转眼瞧见正在和辰逸说话的蒋鸿,一拍额头,大骂自己怎将这般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这蒋鸿原跟她来京城可是想要投军的,只他年幼,李鸾儿才将他留在家中,后来又想着蒋鸿不管是做骑兵还是步兵都有些不合适,这蒋鸿生长在海边,一身的好水性,自然是该做海军的。

    只祝江来拜访的时候李鸾儿一心想瞧瞧这位被指责心狠手辣的海军将领是何模样,竟将蒋鸿的事情给忘了,没法子,她也只能耐下性子写了封信,又叫来蒋鸿问了他的意思。

    蒋鸿自然是知道祝江杀了多少倭人的,一听李鸾儿说要保他去投祝江也是很愿意的,不过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严家,只李鸾儿板下脸训斥了他几句,叫他不该如此儿女情长,如此,蒋鸿才拿了信去投祝江。

    打发走蒋鸿后没有多少日子,忽一日李鸾儿听说陶家那位二娘子到京城了,且还是给一个中年官员做了小妾,听到这个消息李鸾儿倒是没怎么样,只感叹一句陶家越发败落了。

    待到了这年秋,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都是大丰收,因着杨远青这些年一直在田间地头辛苦,很是弄出许多高产的作物来,再加上德庆帝不遗余力的推行新粮种,使得民间许多百姓都种上新粮,到如今秋后收了粮,这一过称,竟比往年收上来的粮食足足多了三成有余,可别小看这三成,到了灾荒年上,这些粮食可就是救命粮了。

    又有这几年连续又开设了好几个海关,还有和草原上的人做生意,边贸越发的发达,李鸾儿还听说南边许多省份都有家财丰厚的开设作坊,导致因为作工的人多了,好些地都荒着无人耕种,只如今粮食增产,朝庭收上来的粮食并不少,百姓也能填饱肚子,德庆帝便也没去管这类事情。

    而民间做生意的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德庆帝和大臣们别的好些日子的劲,终是提高商税,如此再三,户部粮丰钱足,德庆帝也终不再做那穷困皇帝,做什么事也不至于因无钱而缩手缩脚了。

    他一时高兴,便兴起了想出去转悠转悠的心思。

    自然,大臣们是要极力反对的,德庆帝的犟脾气上来,又和大臣们较起了劲,你们越是不叫我出去,我就偏是要出去的。

    实在没办法,内阁大臣们便请德庆帝多带兵丁守护,又请他出巡可以,但必须得带上英武侯。

    李鸾儿这日没上朝,且等着严承悦回来与她说起此事,她苦笑表示她真是躺着也中枪的。

    这边她才苦笑完,那边圣旨就来了,确是要李鸾儿跟随德庆帝出游,以便保护德庆帝安全的。

    李鸾儿接了圣旨就开始准备起来,还未曾准备齐全,宫中太监便来宣她进宫,她随太监进宫,先便去了寿安宫见过王太后,也不知道这几年是怎么回子事,王太后老的很快,几年的功夫竟是如同老了十几岁一般,叫李鸾儿看了也不由惊异。

    参见过王太后,王太后赐坐,李鸾儿就势坐定,便听着王太后唠唠叨叨的叫李鸾儿必得保护好德庆帝,且出去之后也要看好德庆帝,万不能叫他由着性子乱来。

    李鸾儿笑着答应了,这时候,王太后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李鸾儿两眼,笑道:“这么些年了,后宫只丹阳和福豆两个孩子,哀家瞧着啊,官家的子嗣说不得就只他们两个了,你是福豆的姨妈,若是福豆以后有大造化,你也自然尊贵之极的……”

    这一句话吓了李鸾儿一大跳,赶紧起身道:“陛下正是壮年,以后必然子嗣丰茂,太后娘娘万万不能再吓唬微臣了。”

    王太后摆摆手:“哀家说的是实话,没有什么瞒人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的越大越发的扭捏了,早先的爽利劲去哪儿了?”

    李鸾儿一笑:“并不是微臣不爽利,实在此等大事不是微臣该说该听的,陛下九五至尊,乃是天下之主,又对微臣极优容,便是不为福豆,微臣也必竭力保护陛下的。”

    王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官家自幼便爱玩乐,直到如今性子还是改不得的,原哀家也不愿意叫他出巡,可哀家也是做母亲的,实不忍心官家一辈子就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打转,不忍心他费尽心思治理好的江山却终不能得见。”

    “太后慈母之心。”李鸾儿也是有儿子的,听王太后这么一说,倒也有些感同深受:“天底下做母亲的心思大抵都是如此吧。”

    又和王太后说了一些话,李鸾儿便告辞离开。

    出了寿安宫没走多远,迎面碰着一个宫装丽人,那女子长的极年轻,约摸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鹅蛋脸,大大的眼睛,琼鼻樱唇,瞧来便是一脸的富贵相,叫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她生来就是该安享尊荣的。

    小太监见了这丽人,小声对李鸾儿道:“这是陛下才纳的贞嫔。”

    这时候,那丽人已经走近了,李鸾儿少不得见了礼,口称见过贞嫔娘娘,那贞嫔笑了笑,两颊隐现两个酒窝,看起来多了一种甜美的气息,她摆了摆手:“英武侯才从寿安宫出来吧,正好本宫要去拜见太后娘娘,倒也算是有缘份。”

    李鸾儿垂头称是,又听贞嫔道:“听说英武侯要伴驾出巡,我素知英武侯好本事,在这里拜托您护好陛下,且注意一些,莫叫陛下接近那等不三不四的人,若是陛下再带进宫里什么妖精样的女人,怕不只是我,便是皇贵妃都心里不痛快吧。”

    “我不过是臣子,陛下要如何不是我能够劝阻的了的,我的职责便是护好陛下,叫陛下平安便成,旁的恕我不能应下。”李鸾儿听的有几分火大,不软不硬的给了贞嫔几句,抬步就往永信宫而去,直气的这贞嫔脸色红红的,一跺脚冷哼一声便去了寿安宫。

    走了几步路,李鸾儿问那小太监:“贞嫔什么来头。”

    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王家人,陛下原是不乐意纳的,只太后拧着性子偏要陛下纳进宫来,又碍着太后的情面,陛下也就多宠了一些。”

    李鸾儿听了冷笑两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且等着到了永信宫,李鸾儿便笑着跟李凤儿道:“如今你越发不管事了,旁人都想欺侮到咱们姐俩头上了。”

    李凤儿一愣还有些不明白,李鸾儿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道:“那个贞嫔是怎么回子事?怎的?王家坐不住了?出了一个王太后不满意,还想再有一个不成,他们家想要几辈子的富贵?”

    李凤儿这才知必是贞嫔得罪了李鸾儿,笑了笑:“你理她做甚,左不过还是个没定性的孩子,也就是仗着家世横了一些,我瞧着她进宫便谁都瞧不起,不说我,就是正经皇后都不放在她眼里,仗了太后的势硬是将自个儿当成后宫之主了,就这种性子,说不得哪一日就糊里糊涂的给人做了刀子呢。”

    李鸾儿倒也并不是生那贞嫔的气,不过是想提醒李凤儿一声,见李凤儿心里有数便也笑了:“王太后越发糊涂了,竟然弄这么个东西进宫,是怕她去后官家对王家太优容么。”

    一句话李凤儿也笑了:“莫说这些了,你去寿安宫,她必嘱咐你保护好陛下,我却要与你说一声顾好自己要紧,总归那么多人护着陛下呢,不差你一个。”

    “我心里有数。”李鸾儿点头表示明白了,又从怀里摸出一些药交给李凤儿:“福豆和丹阳一天大过一天,我瞧着该是给他们泡药浴了,你且准备好,莫因怕他们受苦而心软,往后福豆怕要面对各种困难,先吃点苦头倒是好事。”

    李凤儿接了药仔细的收好,又对李鸾儿道:“我得了信儿,再过些日子兄长便要进京了,说不得陛下出巡回来你就能见着兄长了。”

    “真的?”李鸾儿一喜:“好些年没见着哥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了?嫂子和侄儿们都还好?”

    一连好几个问句,叫李凤儿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笑笑:“自然是好的,兄长最是护短不过的,肯定能护好嫂嫂和侄儿的,只我担心干娘的身体,她如今上了年纪,总这样奔波也不是个事儿,这回回来便叫她留在京城里吧。”

    “我倒也愿意。”说起金夫人来,李鸾儿也有几分担心:“只她性子倔的紧,我怕她还是要跟兄长回山海关的。”

    金夫人性子倔,且如今越老越古板,她的观念中养儿防老,做父母的老了甭管如何都得跟着儿子,便是儿子不孝顺,也是活该要受苦受罪的,是实不该跟着女儿过活的。

    如今她有儿子有孙子,儿孙又都是极孝敬她的,做什么因着几分辛苦就要离开儿子家跟着女儿了?这女儿是旁人家的媳妇,在家的时候是该好好疼惜的,可出了门子便不能再因着自家给女儿添乱。

    李鸾儿知道以金夫人这种性子是必然不会跟她住在严家的,说不得就是她磨破嘴皮子金夫人也必得跟着李春一家子。

    李凤儿想到这点也深深叹息,只说一句由着她吧。

    两人又说一会儿子话,李鸾儿要走的时候李凤儿才道:“官家若是在外边瞧中什么女人想带回宫来你就由着她,莫因为我去阻止,总归我现在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我有儿有女的,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便成了,再者,这后宫女人还少么,也不差那么一两个的。”

第五四五章 美食

    德庆帝这回出巡并不是微服,而是正经八百的巡视,因此带的人很多,除去李鸾儿带着一阵御前侍卫护驾,于希还带了东府的府卫暗中保护,并且还有许多文武大臣跟随。

    后宫的嫔妃德庆帝原想带上李凤儿的,只李凤儿不放心福豆和丹阳,并不乐意去,德庆帝无奈就带了康嫔和德妃,后来王太后又叫他带了贞嫔一处去。

    自古帝王出巡都是大事,这事准备了好些日子,到了夏日德庆帝才得以出去。

    只是因着拖拉的这段时日,德庆帝倒没事,别人真是要吃苦了的。

    本来春日出去倒是好天色,即不冷又不热,护驾的人,随驾的人都会轻松很多,可偏到了夏日,这天一日热过一日,老大的太阳挂在天空正中晒着,就算是不动弹都是一身汗,更何况还得仔细伺侯德庆帝了,自然谁都不轻松。

    御驾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而行,德庆帝想要巡视民生,并没有走水路,走的都是陆路,都是顺着官道而行,速度不是很快。

    第一日也不过走了百多十里地,到了傍晚时分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四处都是荒山野岭的,没办法只好架起营帐。

    御驾出行,带的东西自然多,这营帐也是其中之一,李鸾儿先与于希商量着选好了平坦的地方,又带人搭帐子,德庆帝倒是没瞧见过这些,一时来了兴致,也在一旁瞧的很是欢喜,时不时的还比划一下,讨论几句。

    待见帐子搭好了,留于希带人伺侯德庆帝,李鸾儿带了一些人寻了个山头打猎,不一时便弄来不少东西,比如野兔野鸡之类的,带着的御厨忙收拾了烧给德庆帝与那几位嫔妃吃,李鸾儿几个倒并不要御厨做的饭,他们自己点了火堆架起野兔烧烤起来。

    待到入夜时分,营地上飘起浓浓肉香,德庆帝在中间最大的帐子里安坐,他身旁陪了康嫔和德妃,下首位置坐着贞嫔,几个宫女捧了食盒进来快速的摆饭。

    德庆帝看到那一盆子野鸡汤,又见各类的烧野菜还有炒的各色菌类,便问摆饭的宫女:“英武侯可用过饭了?”

    宫女低头一笑:“英武侯带人正烧兔子呢,怕这会儿已经吃上了。”

    “她倒是能吃。”德庆帝笑了一声:“即是吃上了便算了,我原还想叫人给她备上一份饭呢。”

    “英武侯也实在不识抬举。”贞嫔冷笑一声:“陛下都还没用膳她倒先用上了,这眼里还有没有官家了。”

    德庆帝叫人盛了一碗汤喝着,也没答理贞嫔,只康嫔瞧了贞嫔两眼笑了一声,随后就低头与德妃说话去了。

    这贞嫔并不觉得她说的话如何不对付,又絮絮叨叨道:“陛下很该好好的管束英武侯了,您瞅瞅李家人如今多过份,英武侯在朝堂之上说打哪个就打哪个,说给哪位老臣没脸也没人敢说什么,她夫君又教导皇子,她哥哥镇守边关,她妹夫……陛下,小心李家有不臣之心啊。”

    “贞嫔,这野鸡汤不错,你喝些吧。”德庆帝重重的将碗摞下,淡淡瞅了贞嫔一眼,起身便朝外走去。

    康嫔低头浅笑与德妃道:“她还当她是前朝大臣么?就敢这样直言犯谏,也幸好官家脾气好,若是个脾气不好的,说不得这会儿子已经将她打杀了。”

    德妃一笑:“人家有太后撑腰呢,自然是不怕的,偏咱们这些没靠山的就得小心翼翼,什么话都不敢多说。”

    “眼皮子浅的,怎的就一点心眼都不长呢。”康嫔实在想不出这贞嫔的心眼都长哪去了?瞅着面上也是精明的,怎么内里如此草包,王家叫她进宫怕不说不能庇护家中多得几代富贵,恐还要带累王家呢:“偏她就瞧不清形式。”

    “如今中宫无子,整个后宫只有皇贵妃所生皇长子,形式如何谁还瞅不出来么,偏她这般爱现,小心以后有报应。”德妃也看不惯贞嫔的行为,冷笑一声道:“皇贵妃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了,谁瞧不出官家给皇长子铺路呢,不然怎就这般信任提拔李家,偏她蠢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讲,待哪一日皇贵妃坐上那个位子有她好受的。”

    贞嫔并没有去关注康嫔和德妃,在她眼里,这两个就是透明人物,不值得关注的,她笑呵呵的端起野鸡汤来喝了两口,小声道:“看来我说的很是,官家应该也在警惕李家呢,不然如何赏我汤喝。”

    康嫔和德妃看贞嫔这个蠢样子,着实忍不住笑着出了营帐,两人寻了一处大笑出声,康嫔扶着树直揉肚子:“哎呀,姐姐,我实在忍不住了,她也着实太好笑了。”

    “是,蠢的叫人哭笑不得。”德妃也是脸带笑意:“她难道就听不出官家是叫她闭嘴么,怎么还敢不要脸的这般张扬,竟然认为官家是在奖赏她?”

    “二位娘娘说什么悄悄话呢。”

    正当康嫔和德妃笑话贞嫔的痴傻时,不期然一个声音传来,两人赶紧回头瞧去,却见李鸾儿手中拿了一根长长柳枝,踩着野花野草正向这边走来。

    待到近前,李鸾儿与这二位见了礼笑道:“娘娘们有什么事这般好笑,说出来叫臣也笑上一笑。”

    康嫔看看德妃,摆了摆手:“不过是在说那野鸡汤罢了,到底是才打来的野物,比宫中的还好喝一些。”

    李鸾儿笑道:“这倒也是,山中野物多,若是烹调得法,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笑了起来:“这回二位娘娘跟陛下出巡,恐怕要一饱口福了,这一路上走过去,各地各府都有那特色美食,想来官家是必要尝上一尝的,娘娘们也能跟着沾些光的。”

    “哦?”康嫔一听便有几分好奇:“英武侯见识广,也与我们说说都有什么美食。”

    左右无事,李鸾儿又已经吃饱了,也乐意跟这二位闲聊几句,便靠着树将那柳枝扔到地上笑道:“我瞧着快到保定府了,这保定府有名的便是驴肉火烧还有焖子,驴肉倒也是好物,味道好又滋补,素来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说法,早年间我也尝过,味道确实不错,还有保定府的小咸菜做的也好,待到了地儿二位必要尝一尝的。”

    看康嫔和德妃听的认真,李鸾儿心说这二位自小就在深宅大院长大,待到岁数大些进了宫,从一个笼子到了另一个笼子,自此与困兽一般只能囚禁着,就是有聪明才智也不得施展,只能用在后宅争斗上,也难免太过孤单苦闷了些,即是她们爱听这个,多讲一些也无妨,便笑道:“再往南走还有那锅贴、烧饼、再有各地特产的干果,赵县特产的雪花梨,到了南边好吃的更多,各类的精致点心,各色美食不断……”

    她一样样的说,直叫康嫔和德妃这两个素来心智极坚强的也听的直流口水,忍不住到:“若是陛下从这些地方经过,是必要尝上一尝的。”

    康嫔瞅了瞅李鸾儿笑道:“英武侯倒是见多识广,这些可曾都吃过的?”

    李鸾儿摆摆手:“哪里就吃得尽呢,我才去过几个地方,说起来你们莫笑我,我是个极爱吃的,便想着将大雍朝走遍,各地的美食都要尝上一尝,只我嫁了人困于后院哪里能出得去,无奈之下只能从了军,便想着借征战多走些地方,多尝些好吃的。”

    她嘴里说着莫笑,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康嫔和德妃听的都傻了眼,完全没想到以军功见长,以武艺著称的英武侯参军的初衷竟是不能四处走动品尝美食。

    这两个人一想到那在朝堂上素以泼皮无赖见长,叫人人听到都头疼不已,许多人闻名色变的英武侯竟然是个吃货,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这二位这般一笑,便觉英武侯也并不难相处,不由的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

    笑过之后康嫔叹了口气道:“英武侯还能借着征战四处走动走动,只我们怕这辈子都别想出去走这一遭了,那等风光美食也只能在梦里得见。”

    这话带着股子悠悠的怨气和郁闷,李鸾儿只是笑,并不曾安慰她。

    等李鸾儿走后,德妃便劝康嫔:“你也莫多想,总归咱们小心些,再好好服侍官家,这回跟官家出来的只咱们三个,我瞧着官家是不待见贞嫔的,这便是咱们姐两个的机会,若是能借这回怀了胎再生个皇子出来便好了,咱们也不求他如何,只求将来他能将咱们接出宫,也能叫咱们尝尝英武侯所说的那些个美食,也不用困于一地终日长叹了。”

    康嫔听了顿时鼓起无限的勇气来:“罢,便是为了将来能好,咱们也得抓紧机会的。”

    德庆帝带着怒意离了帐子,慢慢踱步,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仔细的伺侯着,德庆帝走了一会儿远远瞧见一条小河,又见几个侍卫在河边不知道作甚,一时起了兴致就过去瞧瞧。

    走的近了就听到几个侍卫相劝的声音,再一瞧,不远处地上坐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子,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傻呆呆的坐着,脸上也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泪水,将脸庞都湿了,又听几个侍卫相劝的声音。

    德庆帝还没走过去,就听到一个侍卫道:“咱们都是男子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去请英武侯来问问这小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立时就有人赞同,又有一个侍卫飞也似的去请李鸾儿。

    德庆帝几步过去询问:“怎么了?”

第五四六章 突发

    “陛下。”

    几个侍卫看到德庆帝过来,立时行礼禀明情况:“臣等在此取水,不想这个小娘子从上游顺水而下,臣等就将她救起,如今正在询问她。”

    德庆帝看看那坐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小娘子皱皱眉头:“你们且去请英武侯,叫她过来问问。”

    立时就有人飞跑着去请李鸾儿,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李鸾儿匆匆赶来,她看看那个已经站了起来,身上披了一件侍卫衣裳的小娘子,笑了笑过去拉了她的手:“这位妹妹怎么到河里去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与我说一说,我给你想个法子。”

    那小娘子一听李鸾儿这般询问,实在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李鸾儿也不劝,听她哭够了又问:“你总是哭也不是办法,到底有什么事也该与我们说一说。”

    小娘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是这里往西不远处青山屯的人,我姓何,婆家姓杜,人称杜何氏,我与相公自小便一处长大,十五岁的时候嫁到杜家,原我们两个夫妻恩爱日子过的也好,公婆对我也不错,只我嫁过去三年无所出,相公又是家里的独子,为着传宗接代,婆婆就看我极不顺眼,时不时的辱骂殴打……”

    说到这里,杜何氏忍不住又哭了:“我知道是我的错处,便都忍了,相公也时常安慰我,为着子嗣,我与相公想尽了法子,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只一直没动静,又过了两年,我婆婆实在忍不得了,便要给相公纳妾。”

    杜何氏偷瞧了李鸾儿两眼:“我和相公恩爱,又如何能够忍得住,我不乐意,婆婆骂了我一顿,又叫我干家中最累最脏的活计,今日我去河边取水,路上听村里人提起,说我婆婆已经买了一人要给相公做妾的,我到了河边心里悲痛,一时想不开就跳下去了。”

    因着杜何氏是女子,李鸾儿过来之后,那些侍卫都躲的远远的,不过,他们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杜何氏的话也都听到了,好些侍卫都在想这杜何氏瞧着柔柔弱弱的,谁晓得竟是这般的善妒,不过是纳个妾而已,她就这般寻死觅活的,显见得心胸狭窄不是什么好的。

    只李鸾儿身为女子很是理解杜何氏的苦楚,知道这天底下但凡是女子都是有妒意的,谁也不乐意叫自家的相公纳妾,只有的人忍得下去,有的人忍不下去罢了,想了一时问杜何氏:“你可与你相公请个大夫好好的诊诊脉是怎么回子事,诊出来之后对症下药,说不得是能好的。”

    杜何氏垂头:“我婆婆请大夫与我瞧了,说是我宫寒不易怀胎。”

    李鸾儿听的倒是笑了:“不易怀胎并不是不能怀,做什么这般急呢,没的糟贱自己有什么好的,现在你就该好生调养身子,若是调养好了,说不得就能抱上大胖小子呢。”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拍了拍杜何氏的肩膀:“再者,你也不过是听同村的人说起,又没亲见你婆婆带人回家,你这般想不开急着投河,今儿算是命好被人救起,万一没碰着我们就这么去了,而你婆婆也没给你相公纳妾,你不是白白送了命么。”

    她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那杜何氏一听立时精神了,立时就对李鸾儿道谢:“多谢您了,您说的是,是我想左了,险些白丢了性命去。”

    李鸾儿看这杜何氏披了侍卫的衣裳总归不像,便带她到自己的帐中,取了一身衣裳与她,等她换好了,李鸾儿道:“我也会些医术,不若我替你诊诊脉吧。”

    杜何氏笑着应了,伸出手腕叫李鸾儿给她诊脉。

    李鸾儿诊了好一会儿,眉头皱的死紧,诊完了瞧瞧杜何氏又思量一会儿才道:“你倒是有些宫寒,不过却也不严重,怎么就会怀不上呢,实在是怪呢。”

    杜何氏一喜:“您是说我能怀上?”

    李鸾儿点头:“旁的我倒是不敢说,只诊这些小毛病倒也不会出错的,你身子骨倒是不错,些微有些宫寒也不碍的,那大夫是不是与你有仇,竟然这般误你。”

    接着,李鸾儿又问了杜何氏这些年吃了什么药,杜何氏倒是好记性,也些微识得些字,那些药她吃了不少,是说得上的,她给李鸾儿一一说了,李鸾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庸医,你吃的这些药哪里是温补调养身子的,分明就是虎狼之药啊。”

    杜何氏一听立时又哭了:“我与那大夫无怨无仇,他为何如此害我?”

    “谁知道呢。”李鸾儿几乎想翻白眼了,她虽然口中说着庸医,可心里却清楚,就是杜何氏吃的那些药但凡是懂些医理的大夫都明白那药对身子不好,可那大夫怎就会开了,还叫杜何氏一吃这么些年?莫不是杜何氏真和那大夫有仇不成。

    不过,李鸾儿也只是稍想了一下便算了,杜何氏与她无亲无故的,她也犯不着替杜何氏费多少心思。

    只看杜何氏哭的伤心,李鸾儿难免劝了一句:“你回去还是再寻个好大夫与你瞧瞧,给你相公也好好的看看,到底怎么回子事要做到心里有数,说起来,这夫妻之间总是没有子嗣,原因可并不在女子这一方,有时候男人也占了很大因素。”

    杜何氏抬起泪眼看向李鸾儿:“您说的是,我回去便寻个好大夫瞧瞧,这回我叫我兄长帮忙寻一个好的,再不叫人陷害了。”

    李鸾儿看杜何氏摆正了心思,也不再伤心,便寻了几个侍卫,外加几个宫女一起送杜何氏回家。

    之后李鸾儿便休息一时,又带人巡营,瞧着四下无野兽,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进帐休息。

    到夜深的时候那几个侍卫才回,一回到营帐便寻李鸾儿复命,他们送杜何氏回去的时候杜家正四处寻人,杜何氏的相公疯了似的到处找她,后来听人说远远看见她跳了河,她的相公也险些跳进河里去。

    等到杜何氏被送回去,她婆婆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倒是她相公见她回来很是欢喜,对她嘘寒问暖的,瞧来,小两口感情确实不错。

    李鸾儿听了便也没有多想,到第二日就拔营启程。

    这一日又走了约摸四五十里路,到下午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眼瞅着就要下雨了,远远见前边一个村庄,便都急着赶过去,寻了一家富户住了下来。

    因着是御驾到来,那富户一家战战兢兢接驾,将家中最好的房间都腾出来给德庆帝和带来的文武大臣住,他们一家倒是挤在后院的两间小屋中,李鸾儿叫人拿钱给这家人,那位老爷说什么都不要,还说什么官家驻陛是天大的福份怎么能要钱呢。

    除此,这富户还叫他家的女儿和媳妇去伺侯德妃等人。

    到晚间,这家人拿出最好的饭食招待,且等着大雨过后,已经是深夜了,德庆帝只好在这家住了一夜。

    这一路且行且住,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便离京城远远的,风土人情也有了许多的变化。

    又隔一日,便遇上个大镇,这一日正是庙会,满大街的人,看起来热闹极了,德庆帝是个爱热闹的,就微服出来游玩一番,李鸾儿怕他出事,只得换了一身男装做为侍卫跟随。

    游玩了一上午风平浪静的,寻常书上电视上那些狗血情景倒是没有碰到,没人行刺,也没有什么卖身葬妇的小白花等着,更没有反朝庭的江湖人出现,李鸾儿才微微放下心来,不由暗地里嘲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等德庆帝回到驻陛之处的时候,几个侍卫看到李鸾儿就赶紧追了过去,小声道:“侯爷,早先咱们救的那个杜何氏寻了来,咱们怎么都赶不走,只得等着侯爷回来安排。”

    “杜何氏?”李鸾儿几乎忘了这人,想了许久才想起是哪个:“她怎追了来,你叫她来见我。”

    不一时,侍卫带了个穿着有些破烂的妇人过来,李鸾儿看了许久才从这个妇人脸上瞧出杜何氏的影子,见杜何氏一身衣裳已经破了,脸上也带着污渍,头发蓬乱,满身的憔悴,便知这一路她必吃了许多的苦。

    李鸾儿给杜何氏拿了些吃的,等她吃饱了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追到这里了?你家人可知道?”

    杜何氏打个饱嗝,眼中隐有泪光闪现:“侯爷,您收留小女子吧,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干,求侯爷收留……我,我实在没有去处了。”

    李鸾儿满心不耐:“到底怎么回事。”

    杜何氏低垂着头,声音很小的将事情的因由讲了出来。

    却原来,这杜何氏回去之后真照着李鸾儿所说请她娘家兄长寻了个相熟的据说医术不错的大夫,她先诊了脉,那大夫说她身子骨倒是不错,只是吃了些虎狼药弄的身子虚了些,倒并不是不能生孩子的,这叫杜何氏更信李鸾儿的话。

    即然她自己是能够生得下孩子的,为何成亲五年没有子嗣,杜何氏虽然不愿意,可还是想到她相公身上,她又不能直说恐怕是她相公有问题,又想叫她相公诊脉,就跟她兄长想了个法子。

    杜何氏说要回娘家瞧瞧,叫她相公送她过去,等到回到娘家,杜何氏的哥哥摆了酒席招待杜何氏的相公,一时两人吃酒吃醉了,杜何氏就请那位大夫给她相公诊脉,大夫诊过之后有些为难,可还是与杜何氏说了,她大夫身体有毛病,这辈子都甭想有孩子的。

    杜何氏听了如遭雷劈惊呆当场,后来她相公酒醒便要回家,两人回到家中,恰逢杜何氏的婆婆见她回了娘家一时气不过骂了起来,杜何氏是个烈性子的,这些年是因着她没有生下孩子自觉理亏才忍让她婆婆的。

    如今即知是她相公的毛病,自然就不乐意忍让,与她婆婆对骂了起来,她婆婆说要给她相公纳小,杜何错一时没忍住冷笑几声直言跟她婆婆说要纳便纳,只纳了小也生不出孩子来,她相公这辈子都是生不下孩子的。

    杜何氏的婆婆一时气着了,险些昏倒,杜何氏就将请大夫给她相公诊脉的事情讲了出来,她婆婆不信,又问她相公,杜何氏的相公丝毫不惊讶,很痛快的承认了。

    杜何氏原来还以为她相公不知道这事,如今看来,她怕是早知道的。

    只是她相公即知毛病出在谁身上,为什么这么些年不言不语,哪怕偷偷告诉她婆婆也成啊,起码不用叫她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杜何氏一时间就有些接受无能。

    后来,她闹腾了一场,她相公才说了实话,其实她相公成亲后不久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怕说出来杜何氏会和他和离,他倒是真喜欢杜何氏的,不愿意杜何氏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弃他于不顾,就想了个法子买通大夫将没有子嗣的罪过安在杜何氏身上,如此,杜何氏心中有愧是绝不会离开他的。

    杜何氏相公这些小心思险些小杜何氏丧了命,若不是碰着李鸾儿一行人,说不得她真死了。

    杜何氏知道真相之后悲痛欲绝,她倒不是嫌弃她相公身子不好,实在是因她相公的欺骗隐瞒而伤心,一时气不过回了娘家,可她娘亲和兄长都劝她别和离,好好和她相公过日子,实在不成过继个孩子。

    杜何氏觉得谁都不理解她,一时又想左了,就离家出走,出来之后也没处去,打听着李鸾儿他们的行踪一路追了来。

    李鸾儿听完杜何氏所言目光就冷了几分,上下打量她一番,冷笑一声:“你爱离家出走,爱与你相公闹别扭是你的事,做何非要追着我们不放,我们事情多的很,没功夫理你的家务事,也没那闲情收留你。”

    “侯爷?”

    杜何氏完全没有想到前些日子对她和和气气的英武侯瞬间翻脸,一时接受不能,扑通跪了下来:“侯爷,求求你留下我吧,我做牛做马,我做什么都成。”

    李鸾儿面色阴冷,眼中隐有几分杀气,杜何氏似是吓坏了,起身后退几步,转身跳出营帐。

    正好德庆帝正带人拿了长杆子粘知了玩,杜何氏看到德庆帝几步过去跪倒在地上:“求求您可怜可怜小女子,留小女子几日吧,小女子吃的不多,也能做些活计,更能伺侯贵人……”

    “你这是?”

    德庆帝有几分不解,才要叫人扶起杜何氏,却见李鸾儿追过来一把将那欲扶杜何氏的人拍开,伸手拽起杜何氏,右手直接就掐上杜何氏的脖子:“谁派你来的?说!”

第五四七章 说书

    话说李鸾儿一把将那杜何氏擒住,上至德庆帝,下到小侍卫都满脸惊讶的看向李鸾儿,不明白她这又是意欲如何。

    一个侍卫小心上前道:“侯爷,这,这小娘子如何得罪侯爷了,还请侯爷看在她一个村妇无知的份上且饶了她吧。”

    德庆帝看着杜何氏被掐的脸色青紫,蹬着脚挣扎也有几分不忍:“英武侯,你这……”

    李鸾儿将杜何氏扔在地上,一脚踩在她脸上,将她白嫩清秀的一张脸踩到泥地里:“你究竟意欲何为,老实交待。”

    “咳,咳!”

    杜何氏大声咳着,一双手使尽力气推着李鸾儿的脚,只是她就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觉得那只脚纹丝不动,似是一座大山压着她一样,叫她透不过气来:“侯爷,奴家,奴家没有什么想头,只是想跟着,咳,伺侯侯爷。”

    “呵。”李鸾儿冷笑一声将脚拿开,却又提起杜何氏,瞧杜何氏脸色微变,手上一用力卸了她的下巴,拽着杜何氏的头发道:“你这等小伎俩便以为能骗得过我么,真真做梦。”

    她一行说,一行对德庆帝道:“陛下,这杜何氏不定是什么反朝庭的组织派来行刺陛下的,还请陛下好生查问。”

    “怎么会?”德庆帝还有些不相信:“这分明就是个农妇么。”

    “臣给陛下分说。”李鸾儿笑了笑,将杜何氏带到德庆帝面前,侍卫们也觉得奇怪,便都围上来听着。

    李鸾儿一指杜何氏:“且先不说旁的,便是杜何氏落水的那条河,那河从杜何氏所在的村子到咱们驻扎的地方七拐八拐的距离可不远,她一个弱女子落到水里能活生生飘到营地着实是运气太好了些,许她运气也着实的好,只是捞上她来的时候,她只是混身湿透,却并没有比如昏迷,比如休克,也没有灌上多少水,更没有吐出许多脏物来,口中也干净的紧,这就叫人奇怪了。”

    “说不得她会游水呢。”一个侍卫说话了。

    李鸾儿一笑:“这个也说不定,只是,存心想要投河自尽的人若是会水,大多都是在身上绑巨石之类的,叫自己游不起来,若不然,在水中挣扎一会儿会自动游上水面的,她若是会水,早就自己爬上岸了又何必游到咱们这里来,她游过来,便是说明她是故意过来的,存着不知道什么心思。”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给这些侍卫讲了一下不会游水的人落到水中会是怎样情形,在水中挣扎久了的人都会有什么反应。

    那捞杜何氏上岸的几个侍卫回想杜何氏当初的情形,便均说杜何氏不像是在水中挣扎良久的样子。

    “这就说明她并不是从村子里跳河的,怕是在半路上跳河,然后挣扎着飘过来的。”李鸾儿笑了一声:“什么人半路上跳河硬是飘过来,除去居心不良的,我实想不出旁的。”

    “只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个侍卫还想着给杜何氏开脱。

    李鸾儿知道这杜何氏长相清秀,看起来又老实本分,这会儿子被卸了下巴的样子着实叫人心怜,便指着杜何氏道:“只这一点,我自然也不会太过怀疑她的,只是,你们也去了她婆家的村子,那里百姓的日子委实也不好过,就是这杜家算是富户,可杜家媳妇还是得下地做活,回家也要做家务的,她也说她婆婆因她不育苛待她,什么重活累活脏活都叫她做,可我带她回帐替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手中没有做活留下的老茧,反倒是拇指、中指和食指指尖有薄茧,另外,她虎口处也有茧子。”

    一个侍卫思量一会儿长叹一声:“她不是正经的农妇,倒是个文武全才的。”

    好些侍卫一听这话瞬间都想明白了,便是德庆帝瞧着杜何氏的目光也变了。

    指尖有薄茧说明杜何氏常握笔,虎口部有茧子说明她握过刀剑,一个农妇家境也不是多好,为何会常年握笔,又因何握过刀剑呢?

    李鸾儿说到这里又笑了:“自然,我虽怀疑她,可也不想要她的命,便与她说了些话,又叫你们送她回去,便是叫你们查查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村子的人,而据你们回来禀报她也确实是个村妇,即是她都走了,我也不愿意多事,便也不揭穿她,只她没眼色,竟又跟了来。”

    李鸾儿一双眼睛直盯着杜何氏,眼中有几分杀气:“她与我说多年不育是她相公的事,她因这个与婆婆争吵,又恨她相公骗她,一气之下跑了出来,这话实在露出许多破绽来。”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李鸾儿只得摸摸鼻子耐心解释:“她与她相公青梅竹马自幼便感情深厚,她又嫁到杜家多年,与她相公从来没有争吵过,一再说明夫妻感情很好,那么,夫妻感情如此的好,她却在我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面前说她相公身子有毛病,不育,你们想想,便是自家的相公真有毛病,谁家的娘子会不帮着相公隐瞒,反而在外人面前迫不及待的说出来。”

    德庆帝低头细思,倒也真是这么回事,便是李凤儿如今生他的气,与他的感情不像原先那般好了,可若他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李凤儿也会帮着隐瞒,是绝不会在人前提及的,更何况这个妇人与她相公自来就极要好的。

    许多侍卫听了这话看杜何氏的时候也充满了审视。

    李鸾儿走到杜何氏跟前,瞧着她的眼睛,见她眼中隐现几分恨意,不由笑了,拍拍杜何氏的脸:“再者,你受你婆婆多年恶气,这会儿子知道原由不在你身上,一般人定是想尽了法子将这口气出出来,或者从你婆婆身上讨回来,哪有你这样离家出走的,一个村妇,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长的又不错,竟然能单身一人追上我们,这个还不可疑?”

    杜何氏低下头不说话了,李鸾儿知她是认了。

    上前一步,李鸾儿将她下巴接好,拍着她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何氏将脸扭到一旁不语,李鸾儿冷笑一声:“即是不乐意说,那便不说好了。”

    “杀了我吧。”杜何氏厉声道:“总归你们别想从我口中讨出什么来,倒不如干脆些杀了我。”

    李鸾儿不语,只拿眼睛瞅着德庆帝。

    德庆帝摆摆手:“于希,带人审问她,若是她还不说的话,便给她些苦头。”

    “是。”于希拱手应了一声。

    李鸾儿似了却一件大事,笑着跟于希摆手,负手回了自己营帐。

    随后几日,李鸾儿时不时的听到几声惨叫,一日兴起去瞧那杜何氏的时候,却见她已经不成人形了,李鸾儿啧啧赞了几声东府卫审问犯人的水准又高了些,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意,只是扔下一句话便走。

    又过几日,于希跟德庆帝回禀,这杜何氏招了,她本不是杜何氏,是留王座下的暗卫,留王得到消息,知德庆帝要出巡,便派了许多暗卫伪装成各色人等于路上暗杀德庆帝。

    这杜何氏接到命令就在德庆帝要经过的路上埋伏,只她武艺不是多好,想来想去,想了个伪装成可怜妇人的法子行刺德庆帝,正好她路过杜何氏所在的村子,见杜何氏和她相貌很是相像,再加上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拟容术,便将杜何氏骗出来杀了,装成杜何氏的样子耐心等着,之后便是李鸾儿所见的那些事了。

    于希又问这杜何氏一共有多少人要暗杀德庆帝,杜何氏只说她地位太低,根本不晓得再多事情。

    即是问出来了,这杜何氏也无用了,德庆帝便命于希立刻解决了这妇人。

    之后一路行来,倒真是碰上了几伙暗杀的人,只这些人都被李鸾儿给解决了,李鸾儿解决这些人的法子很粗暴,都是一拳暴头,那些人死相之惨不说旁的,就是护卫德庆帝的侍卫还有于希等人见了都变了脸,那贞嫔一日闷不住出来走动,正好见李鸾儿拳拳到位,暴了许多刺杀德庆帝的暗卫的头,一时吓坏了,回去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自此之后整个人都老实了,凡见李鸾儿都要躲着走。

    便是康嫔和德妃这二位见了李鸾儿都吓的瑟瑟发抖,再不敢说笑。

    直到此时她们才真正了解到一位在战场上百战浴血的将军是怎样的狠厉血腥,才了解到李鸾儿与旁的妇人不一样的地方。

    李鸾儿倒是想不到她不过杀了几个暗卫就将那几位嫔妃给吓坏了,等回了宫,那几位再不敢寻李凤儿的麻烦,自此之后对李凤儿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相违。

    走了快一个来月,在酷暑时分德庆帝一行人才到了江南地界,一众人进了金陵的行宫歇息。

    这一路上李鸾儿倒也不觉得如何,她身体素质强悍,再加上超强的精神力,早有些不惧严寒酷暑的能力了,只那些侍卫们就倒了霉,路上热的不成,再加上蚊虫叮咬,实在是受够了,一进行宫便都松懈下来。

    李鸾儿瞧着众人都有些懈怠,训了他们一回,之后便带人好好的检查了一番,又安排人日夜巡视行宫。

    这日德庆帝突起玩兴,带着李鸾儿和于希几个出门逛金陵城,据说他是准备去秦淮河上瞧瞧的,却被于希几个劝住了,无趣之下就想逛逛集市。

    这一逛便是好长时间,走的累了,众人便上了酒楼歇息。

    正好大厅内有说书先生在讲书,见众人听的入兴,德庆帝便也要听,李鸾儿只好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请德庆帝坐下,又叫了茶水点心等物。

    正巧说书先生说完一个段子,琴师下去请在座的赏了些钱,那先生便继续说书。

    他一拍案上的木块,大声道:“闲话少叙,今日且说一说当今官家出巡下江南之事,话说当今官家喜爱美色,自登基以来后宫三千佳丽,上有贤惠的赵皇后,美艳绝天下的皇贵妃,还有各色环肥燕瘦的美人,只官家并不知足,但凡瞧见长的入眼的必要接近后宫中。”

    说书先生这一开说,立时叫德庆帝脸色微变,就是于希脸上也隐带了几分怒意。

    李鸾儿倒是笑了,敲敲桌子:“这位倒也敢说实话。”

    德庆帝瞪了李鸾儿一眼:“说的朕好似色中恶鬼一般,难道朕是那等昏君?”

    李鸾儿笑瞅着德庆帝:“难道不是么?”

    “你。”德庆帝一时气急,指着李鸾儿便要发作。

    于希极有眼色的拉住德庆帝:“陛下息怒,如今咱们惹不起英武侯的。”

    德庆帝一时泄了气,恨恨的坐下,李鸾儿笑了笑:“你们几时能惹得起我?”

第五四八章 私库

    德庆帝才被于希安抚下,就又被李鸾儿挑起怒火,才要和李鸾儿分说分说,却听那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又道:“大约是京中美人儿官家都瞧完了,觉得不新鲜了,便要出巡到江南来选美人。”

    一句话,德庆帝怒意又起,只他还想听接下来这说书人怎样评说,便忍气听下去。

    “君见官家出巡的旨意一下,咱们江南各家各户但凡是小娘子长的好看的都赶紧寻了婆家,就怕官家一时兴起再选美入宫,到时候,那些小娘子说不得要进宫伺侯人的,历来后宫阴招不断,说不得要折在里边。”

    说书人边唱边说,一时吸引了不少人。

    底下一人道:“你这话可不对,先帝后宫只皇太后一人,哪里来的什么阴招。”

    说书人笑了笑:“上下几千年后宫唯一人的也只先帝爷一个,除了先帝爷您再瞧,瞧瞧高宗宠信田贵妃,到最后落得怎样的下场?这后宫的事啊……”

    “也是。”又有人接言:“自古折在后宫中的美人数不胜数,汉时的戚美人,唐时的王皇后和萧美人下场那叫一个惨,便是咱们大雍朝也不知道折了多少进去。”

    “是极。”说书人接了那位的话茬又道:“说起来,当今官家后宫那么些美人,宠的也唯皇贵妃一人,说不得这皇贵妃使了什么手段,不然,怎就她一人生下皇子,旁的嫔妃都无所出呢。”

    偏这句话说出来叫李鸾儿也生气了,德庆帝的脸更是阴沉之极。

    “官家再宠皇贵妃,时间久了难免还想寻新鲜,这便有了出巡之事,说到这出巡一事来,官家出了京一路往南,那一日……”

    说出人分说几句话开始说起正题,越说,李鸾儿和德庆帝的脸色越是难看。

    “话说那小娘子悲痛之下投了河,飘飘荡荡到了一处,正是官家驻陛之处,被沿河取水的侍卫救起,官家瞧了那小娘子的容色,一时就看住了,却说这小娘子生的肤白如雪,冰肌玉骨,当真有羞花闭月之貌,虽则一身布衣也难掩风华,当今阅美无数也没见过这般美貌的小娘子,一时起了心思,只他还在意名声,便叫侍卫送那小娘子回还,却在小娘子回去之后日思夜想,终是抵不过那爱美之心,便叫东府卫将小娘子偷了出来。”

    说书人一番添油加醋,将德庆帝出巡遇美抢人妻子的事情说的精彩万分,底下坐的就问了:“你甭胡说了,官家就是再糊涂也办不出这事来。”

    见人不信,说书人也不恼,笑道:“我有没有胡说打听过便知,那小娘子便是……如今她家相公还到处寻人呢,只寻不到,险些疯了。”

    这话一出,立时就有人信了,更有人暗地里说起德庆帝的不是来。

    于希心里憋了气,出来一遭吩咐暗卫一些话,进去的时候德庆帝早坐不住了,带了李鸾儿便出了酒楼,等回到行宫,德庆帝直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吓的伺侯的太监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于希心里也害怕呀,静默的站在一旁做布景板。

    倒是李鸾儿笑吟吟的给德庆帝递上东西:“陛下有气只管砸,臣与你寻物件,这屋里的不够臣叫人再送来便是,总归得叫陛下出了气。”

    她这话一出口,德庆帝倒是不砸了,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伸手指着李鸾儿:“你,你,英武侯,朕被人如此编排,你非但不安慰朕几句,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枉朕对你这掏心掏肺的好。”

    “且住。”李鸾儿赶紧摆手:“陛下慎言,臣有夫有子,陛下也有后宫三千佳丽,莫说些叫人误会的话才好。”

    德庆帝也是气极了才如此,这会儿子也醒过神来,知道刚才的话说忿了,不过,他看李鸾儿那副不急不忙的样子总是心不平,便道:“朕说错了么,你揍了朕几回?朕都没把你如何,还给你封侯拜官,若是换了人,怕朕早将他杀了泄恨,朕对你还不算好么。”

    “好,好。”李鸾儿这会儿子也不好和气极的人计较,笑道:“臣对陛下难道不掏心掏肺么,陛下在朝上说什么不管旁人怎样反对,臣都义无反顾的支持陛下,陛下就是说那屎是香的,臣也不会说一句臭,臣这样忠心的陛下还能寻着第二个?”

    德庆帝听这话怎么听心里怎么堵得慌,气的一指大气都不敢喘的于希:“他比你忠心。”

    李鸾儿一眼瞪过去,于希赶紧摆手:“奴婢不敢和英武侯比。”

    没出息的东西,德庆帝恨不能踢于希一脚,这会儿李鸾儿却笑了:“左不过几句话的事,陛下生的什么气,若是气不过便将那说书的拿杀了便是,总归陛下又没做那样的事来,理会旁人做甚。”

    “只那人这般败坏朕的名声。”德庆帝一急,梗了脖子又将一个瓷瓶子扔在地上。

    李鸾儿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陛下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见德庆帝的脸都绿了,李鸾儿着实忍不住逗弄他几句:“陛下素喜听戏,又好游玩,上了戏台子旦角都乐意扮,这在京城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满京城的百姓谁不晓得,陛下当别人怎么说你?当初陛下宠信柳木搞的民怨沸腾,十个人里九个人骂柳木,可也有八个半骂陛下的。”

    “这话可不对。”德庆帝气的喘着粗气:“算学朕还是懂的,十个减九个还剩一个,怎么就八个半了。”

    李鸾儿乐了:“陛下还没气糊涂呢,这分明便是留王的招数,陛下若是生气岂不中了人家的下怀,本来没有的事他们非得编派出来,这是他们的不是,您非得拿着别人的不是生自己的气,便是气死了也是活该的。”

    这么几句话下来,很奇怪的德庆帝的怒气竟然消散不少,他长叹一声:“朕也知朕荒唐了些,当初先帝爷临终之时将江山托于朕,朕也愿意把江山治理好,只朕的性子便是如此,总归是管不住这爱玩乐的脾性,朕又能如何。”

    难得的,李鸾儿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说起来,陛下已经极难得了,陛下这个年纪登基,又没吃过苦头的,又有几个人能做到陛下这样,只是,您那后宫的人难免也多了些。”

    德庆帝又叹了口气:“朕也想跟先帝一样,只身不由已啊。”

    李鸾儿很鄙视这样的话,不过,有些话放到心里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她见德庆帝心里还有气,便笑着对德庆帝招了招手,德庆帝慌忙过去凑近了问:“何事?”

    “带你出气去。”李鸾儿笑眯眯的,德庆帝虽然有些不明白,不过想着李鸾儿那武力值,想来跟她在一处也不会有什么闪失,便真跟李鸾儿出去了。

    这回两人单独行动,没带任何人,李鸾儿见德庆帝走的慢,不耐烦的提了他一阵风似的从各户的屋顶闪过,没一刻功夫就落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德庆帝更加疑惑:“做甚?”

    李鸾儿打个安静的手势,左右瞧瞧,对德庆帝小声道:“这是金陵守备家,这位守备是留王的人,今儿那说书人大约和他脱不得关系,陛下有气,咱们撒出来便是了。”

    说着话,李鸾儿拿出一个药丸子扔给德庆帝,德庆帝没二话便吞了,李鸾儿自己也吞了一个,随后便从怀里摸出一些药粉撒在空中,叫这些药粉融入空气中,随风飘的到处都是。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入了夜各家各户都是开窗睡觉的,正好方便了李鸾儿。

    又过一时,李鸾儿用神识查看这户人家都睡实的,便带着德庆帝摸进书房,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查着了书房的机关所在,打开机关,从里边的暗格中拿出一些物件。

    德庆帝看李鸾儿这里敲那里敲的,他也好奇之极,不由的在书架上翻找起来,不料想碰到一个突起,德庆帝好奇之下按了一下,书架移开,里边出现一间房间,德庆帝大喜,对着李鸾儿招手。

    两人进去,李鸾儿见这房间黑乎乎一片,从怀里摸出一物来,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德庆帝奇道:“夜明珠?你竟随身带着。”

    李鸾儿笑了笑:“即然是要出来作案的,便得准备齐全了。”

    待进到屋内,就看到许多的箱笼,德庆帝打开一个,见满满当当全是黄金,一时脸色就差了:“贪官。”

    李鸾儿笑着摇头,也打开几个箱子,见里边都是金银等物,另有各类的珠宝并古董字画,珍奇赏玩,瞧了瞧,大多都是贵重物品。

    此时,德庆帝脸色更差,李鸾儿压低声音:“这也说不得是要给留王的,你若是有气,咱们将这些物件都搬走便是了。”

    德庆帝瞧瞧自己小身板:“咱们两个也搬不动的。”

    李鸾儿气愤道:“当真是傻的,咱们先捡贵重的拿几样,想来也没人察觉,总归咱们探明了情形,且等明儿叫于希吩咐东府的人来搬,他们是做这个的,想来手熟的紧。”

    说到这里,李鸾儿眼前一亮凑近德庆帝声音更小了几分:“不若你叫于希探查一下这金陵还有哪些官员和留王走的近的,便叫东府的人都上门搬东西去,总归搬一家是一家,即出了气,又富了你的私库,且还能叫留王有所损失,岂不是一举三得,没的比他们口头上占些便宜要好许多,也实惠多了。”

    德庆帝一听大喜,立时便要挑捡东西,李鸾儿趁他选东西的当自然也寻了好物件塞到自家怀中。

第五四九章 归家

    以德庆帝的身份,眼光自然高的紧,他选的东西都是好物件,李鸾儿这么多年也算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眼界也有了,选出来的也都不赖,两人也不是很贪心,将将选了几样之后便悄没声息的离开书房。

    正如来时一样,李鸾儿又提着德庆帝从屋顶穿过到了行宫。

    德庆帝一回到行宫中的居住,脚踏着实地就什么火气都没了,对还守在屋里的于希招招手:“于大伴且过来瞧瞧。”

    他笑呵呵的从怀里摸出一盒龙眼大的金珠,一个装在玉盒中的五百年的人参,另有一个犀角杯还有一个白玉雕的观音像。

    于希见了很是惊异:“陛下这物件?这是哪里进贡的?”

    德庆帝一摆手:“这是朕和英武侯在金陵守备家里弄出来的,倒都是好东西,他书房中的私库内还有不少金银珠宝,于大伴,你且抽个时间带着东府府卫把他那私库与朕搬空了。”

    “是。”于希拱手答应,转眼又瞧见李鸾儿正笑呵呵的欣赏一副画卷,他过去瞧了两眼惊的几乎下巴都要掉了:“这,这不是,不是……”

    “吴道子的画作。”李鸾儿笑着点头:“我瞧着倒是真迹,官家你来瞧瞧。”

    德庆帝一听也过去凑起热闹来,拿起画来瞧了好一会儿点头:“真迹。”

    李鸾儿便更加欢喜,笑着将画卷起来:“承悦一直在寻吴道子的真迹,只不怎么好找,如今我倒是替他寻着了,且等回去叫他看到不晓得多开心。”

    德庆帝也很高兴,将白玉观音摆出来:“这个回去与母后,”又把玩那一盒子金色南珠:“朕一直想给凤儿弄顶珍珠冠,倒是缺几颗好珠子,这个无论颜色还是大小都合适,回去给凤儿做好了她必然欢喜。”

    德庆帝越想越是开心,将那犀角杯随手扔给于希:“赏你的。”

    于希接过来笑着谢了恩,李鸾儿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便跟德庆帝告退。

    她一走,德庆帝便收起笑容来看向于希:“朕万想不到只一个小小的守备家中竟那么些私藏,于大伴,这几日你必给朕好好的查查这些物件都是哪来的,另外,金陵城其他官员家中有没有这些私藏你也定要弄清楚,若是有的话,也照旧给朕搬空。”

    于希心中满是惊惧,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恭敬的答应了,回身出去就安排东府暗卫仔细的查,又将金陵城中东府的府卫寻出来交待一番。

    这些府卫多年监视金陵城,许多事情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于希才交待下去没多少时间,一些宗卷就摆上了德庆帝的案头。

    接下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德庆帝和于希忙的几乎不见人影,在许多随驾大臣都以为德庆帝又被什么玩物给迷了心智的时候,李鸾儿却是把紧行宫的守卫力量,给德庆帝的安全保驾护航。

    之后,便是一日接一日的动乱,随着守备家中整个私库的金银珠宝不翼而飞,许多官员家中库房被盗许多财物消失无踪。

    这些人家都报了案,只他们却不敢实话实话,到底那些财物中许多都是贪污而来,只是将其中不紧要的一些物件登记在案,时不时的催着金陵知府早些查案。

    只这些官员万万想不到那些东西都是德庆帝拿去的,自然这案子越查越是不清不楚的,凭的谁也不会更加不敢跑到行宫来惊动德庆帝,自然,这些案子就成了今年最奇怪的案子,自始至终莫说寻到作案人了,便是头绪都没有一丁点。

    之后,金陵地界传言江南出了一个侠盗,专盗贪官污吏救民于水火之中,德庆帝听了也不过是笑了几声便不再理会。

    随后的时间之内,行宫的金银珠宝越积越多,德庆帝一时欣喜一时恼怒,喜的是平白多了这么些银钱,怒的是金陵官员实在不像,贪的也实在太过了些。

    因着弄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德庆帝也不便在金陵久呆,出巡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没几日德庆帝便要起驾回京,这次回去自然是走水路,龙船还有随行的官船将大运河装点的异常的热闹。

    来送行的官员百姓站满了运河两岸,德庆帝也没有多瞧就登上龙船,李鸾儿自然也要随侍左右。

    这回出巡李鸾儿倒没觉如何,只康嫔几个却是分外满意的,她们满意的是德庆帝走了这么些个日子,见到的美人儿也不少,却是一个都没有带回宫的意思。

    虽然说宫里的美人儿也不少,可是,能少一个自然有少一个的好处,尤其是贞嫔,她竟然一丁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几次三番得意洋洋的与康嫔和德妃说是因着她随驾左右,德庆帝瞧在她的面子上才没有带女子回宫。

    这话不只气着了康嫔和德妃,就是李鸾儿听了也觉万分无语,心说王家这女儿是如何养的,这哪里是养女儿,分明就是在养仇人么,就贞嫔这心理不知道以后给王家招来怎样的祸患呢,后来想着贞嫔那些话,李鸾儿又觉十分好笑,实在不知道贞嫔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她好大的脸面。

    回京的这一路上倒是十分顺利,没用多少日子船已经停靠在通州,李鸾儿十分纳罕路上竟没有一个来行刺的人,后来想了半晌方明白,大约是金陵城内和留王关系不错的官员家中都被盗了,其中怕也有许多留王的资财,所以留王正费心力查这件事情,竟是没有时间安排人行刺了。

    自然,这大约也与早先那么些刺客都被李鸾和拍碎了脑袋有关吧,约摸着也没有什么人敢冒着脑袋被拍扁拍碎的危险来和李鸾儿较劲。

    且等回到京城,李鸾儿送德庆帝回宫之后瞧了李凤儿一回,将她从金陵几个官员那里盗出来的好物件寻出几件留给李凤儿,之后就出宫回府。

    一回家李鸾儿才真正大松一口气,叫几个丫头给她寻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又泡了澡,出来换了衣裳半躺在软榻上叫一个精通按摩的小丫头给她按着肩膀,随驾许多日子以来的疲惫慢慢消失。

    严承悦回屋就见李鸾儿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这段时间李鸾儿到底因着要护卫德庆帝太费心力而瘦了不少,原来白嫩的一张脸竟显出几分憔悴,闭着的眼睛显的更大了几分,眼下隐隐有青影,唇色也没有离京之前的粉润透亮,整个人靠着软榻,又穿着宽大的衣裳,竟显单薄的似要随时消失一般。

    严承悦满心的惊惧疼惜,几步过去紧握住李鸾儿的手,感受她的体温才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回来了?”李鸾儿慢慢睁开眼睛,对严承悦笑了笑。

    严承悦点头,将她抱起仔细看了好久,就像是要将她记在心头,融入骨血中一样,看的李鸾儿浑身都透着不自在:“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莫担心。”

    李鸾儿搂着严承悦的脖子,娇笑殷殷,随后又推开她,将得来的战利品献宝似的拿出来:“瞧瞧,这回我可真是不虚此行的,竟弄来这么些好东西。”

    她将一些字画古董推给严承悦:“这个你留着。”

    又将一些玉石珠宝留下:“这个我弄些新样子叫人打了首饰给太太还有婶子和各位妹妹分一些。”

    严承悦见她笑的十分欢喜,也跟着笑了:“说起首饰来,前些日子太太才打了一些新头面,叫人送了一些过来,我都给你收着呢,宛秀得了些江南的绣品,前两天送过来一些叫你做两身衣裳……”

    李鸾儿笑的更加欢快:“还是太太和宛秀妹子念着我的好。”

    严承悦又将她搂进怀里,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之意。

    他原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十几年的光景过的意气风发,那年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与人狩猎竟然掉下马摔断了腿,自此之后父母嫌弃,定了亲的未来娘子将他羞辱一番强硬的退了亲事,他的人生似是失去了色彩,变的一片阴暗。

    那时,他就认为他这一辈子完了,怕是要在孤独和消沉中过完这一世。

    却没有想到有一日能够碰着李鸾儿,李鸾儿不仅叫他重拾生活的信心,且叫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喜爱一个人,懂了爱情的甜蜜,又重捡了父母的疼爱,弟妹的敬重,如今想来,他竟然好似在做梦一般,就怕有一日梦想,便又回到那些阴冷的日子中。

    他喜欢看李鸾和的笑,似是她的笑能融化世间一切的冰冷,虽然他也明白李鸾儿并不单纯,也不善良,且处处都透着现实和功利,但是,他就是全身心的渴慕着这样一个女子。

    这会儿子,严承悦紧紧抱着李鸾儿,听她说起如何识破那位杜何氏的伪装,一路上杀了多少刺客,在金陵怎样搅风搅雨,盗了多少官宦人家的库房,不由升起一个念头。

    总归他严承悦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要紧紧的抓着李鸾儿这个阴狠无情的女人,李鸾儿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归他一个人管,免的她去祸害旁的人。

    这么一想,严承悦不由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李鸾儿见他笑了,也跟着淡淡的笑着。

    两个人口中说着如何杀人才最快才直接,刀子从哪个部位进去才能叫人少受苦楚,击打哪个部位的时候人是最痛的,可脸上却都带着淡淡笑意,似是在诉说什么风花雪月之事,叫人瞧了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莫听这两人的谈话,否则你的人生观会崩溃,心理会彻底的黑化。

第五五零章 归来

    只说李鸾儿随驾南巡,因着好一段时间没在京中,许多人家也都没有走动,好多事情不是很明白,且等她回来安顿好了,便开始在亲友中走动,那等脾性相投的便串串门子聊聊天,一时间也得了许多这段时间没在京中的八卦。

    其中有陶家人进京,陶二娘子许给一个年级极大的官员做妾,只那个官员早年间是靠着他嫡妻娘家发起来的,这官员倒是惧内,他老婆也是极厉害的,陶二娘子才进了门就被人家来个下马威,不只罚跪,且还挨了打,险些将那张小脸给毁了。

    这官员的嫡妻也知陶家送庶女来做妾是想借自家走关系的,她是万万瞧不上陶家为人的,压着自家相公不叫管陶家的事,叫陶家来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是悔恨不已。

    另便是汪惠娘寻了个长的极好的举子嫁了,只她万没想到的是这举子年纪不大,瞧着脾气性格也都好,对她也极温柔,却是个有家室的。

    举子的夫人不晓得怎么知道了举子别娶的事,一时间带了女儿杀上门来,站在汪家门口骂了好几日,又说要靠举子停妻再娶,搞的汪惠娘好生没脸,只人都嫁了也无可奈何,只得想法子和举子原先的夫人调解,被举子的夫人坑了好大一笔钱才了了这件事情。

    原她和举子都松了一口气,只当那位前妻是个爱财的,拿钱打发了便是。

    只两人都没想到举子到京城好几年没回家,那前妻在家里早勾搭上了人,是举子十分要好的一个朋友,那朋友见举子的前妻长的好,又喜她性格泼辣爽利就经常去家中帮忙,一来二去两人眉目生情,只碍于有举子在不便相好便是了,等得知举子停妻再娶之后,两人都觉得机会来了,这举子的前妻当机立断带了女儿来闹腾,不只坑了汪家和举子的钱财,且还叫举子写了文书将女儿交由她抚养。

    等这举子的前妻拿了好大一笔钱回去后,立时便和举子的朋友成了亲,成亲之后举子的朋友带了他前妻到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事宜,等举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的险些吐了血。

    自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给人添些谈资罢了。

    却有一件大事叫人谈了好些天了,官家前些年开海关通商海外,这么些年过去,大雍的船队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远的近的好些国家都知道大雍朝富足,几乎是遍地黄金,这欧罗巴等国的一个女王极慕大雍繁华,从船队那里得了海图,竟是组了船队要来大雍,据说再过一两个月这女王就要来了。

    大雍百姓还没听说过什么女王,只知唐时出过则天女皇,再就没有什么女主,如今听说欧罗巴等国好些都是女主天下,顿时便来了几分兴致,这段时间谈论最多的便是那什么英吉利国的女王。

    李鸾儿是在去瞧李梅时听说这件事情的,彼时裴大娘子、裴三娘子还有顾歆并马夫人都在杨家,见李鸾儿来了俱都起身笑道:“可算是将咱们的女将军盼来了,且叫我们瞧瞧女将军的风采,都说欧罗巴有女王,等这女王来了,你们女王女将军见上一面,倒瞧瞧哪位风姿更盛些。”

    李鸾儿先是一惊,后来问了一回才知这事,便笑了:“这有什么稀奇的,欧罗巴诸国女主天下的多了去了,且女王主政并不比男子主政差上什么,人家那些国家也不在意这些个的。”

    “说的好像你极了解一般。”马夫人笑笑拉李鸾儿坐下:“即你知道,便与我们说说。”

    李鸾儿笑了笑,便给她们讲起欧洲诸国混乱的血缘关系,且有许多战争都是因为国主继承权而引起的,说了一时,引起众人惊叹,李鸾儿又讲了一些欧洲诸国的风俗这才又说起旁的话来。

    这时候众女家中都是有儿有女的,聊了没一时就谈起儿女经来,过了一会儿子,顾歆叹了口气:“说起来,养儿养女都有烦恼,养女儿要给她寻好婆家,养儿子又怕找着不贤惠的媳妇,实在叫人头疼。”

    裴三娘子笑指着顾歆:“你家女儿才多大点你便愁这个,你这辈子怕都是愁不完的。”

    李鸾儿笑道:“我是不愁的,我可不管我家四个臭小子娶什么样的媳妇,只要他们喜欢管她贤不贤惠,即便是不那么贤惠,他们瞧着好,这日子过的欢喜比什么都好。”

    “你不怕你媳妇不孝顺?”裴大娘子问了一句。

    “怕的什么,将来我家臭小子娶老婆,娶一个分一个,早早给他们分了家,由着他们闹腾去,我是不管这个的。”李鸾儿摆手笑了:“再者我瞧着咱们大雍再不贤的女子又有多不贤惠,她们总没那个胆子欺压公婆,我又怕个什么。”

    李梅听的哈哈大笑,指着李鸾儿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姐姐快别说了,你好没羞没臊的,你自是不怕的,这天底下的甭管男子女子惹得起你的有几个?你家儿子将来娶妻哪里有胆子欺压你,人家恐要怕你一生气伸个指头过去就能搞的人半死不活的。”

    她这一句话说出,众人想来确是这么个理,实在忍不住全都喷笑出声。

    李鸾儿倒也不脸红,笑着点头:“自是这么个理儿,因此我无论如何都是不怕的。”

    顾歆拍她一掌:“好没羞没臊的,就该叫你生个闺女,看你愁不愁闺女婆家事。”

    裴三娘子也跟着起哄,李鸾儿笑了笑指着顾歆道:“我是没本事生闺女的,不如将你家闺女与我,我帮你好生调理一番,等将来出嫁压制住她相公,叫你什么都不愁。”

    “莫提,莫提。”顾歆赶紧摆手:“你一说这话我倒想起一事来,我家二爷疼我家大娘子疼的紧,这么点的年纪就开始犯起愁来,前些日子竟说要叫大娘子给我家老爷养上些日子,叫大娘子学些拳脚棍棒的功夫,这些日子便正琢磨此事呢。”

    李鸾儿听的也笑了:“很该的,你家老爷子功夫倒是不错,很该叫你家大娘子学起来。”

    谈过儿女事,众人就在杨家用了饭,饭后凑班子打马吊,李鸾儿运气不错,赢了不少钱,倒是马夫人最背运的,数她输的多,只她也不差那几个钱,玩的倒也尽兴。

    一直到天快黑了李鸾儿才告辞离开,她回家就得了信儿,说是李春一家不日回京,叫李鸾儿帮着将宅子收拾一下。

    李鸾儿一听兄长一家要回来,喜的无可无不可的,这一宿都没睡好觉,第二日就匆匆赶去李家帮着收拾宅子,这宅子留着许多旧人打理,全也干净整齐的紧,只是李春一家离京的时候他家三个小子都还小,如今好些年过去都长大了,需要添置好些东西,再加上顾大娘子又生了两个小子,这两个孩子也要添置东西。

    再有金夫人年纪越发的大,得弄些年老妇人喜爱的物件,还有李春和顾大娘子多年未进过京,衣裳被子什么的也都得添上。

    如此算起来倒也挺麻烦的,李鸾儿好几天坐镇李家指挥的李家的下人团团转。

    她做事倒也利落,三五天的功夫便将一切收拾妥当了,又瞧着天越发的热,查点了李家的冰库,瞧着存冰不是很多,又叫管事出去买了好些来。

    等她弄妥当了又过五六天的功夫,李春一家总算是回来了。

    好些年没见,李鸾儿心中激动,早早的就带着一家大小到城外去接。

    京城北郊,李鸾儿叫马车停在路旁树下,先安抚了自家的四个小子,又下马车远远张望,见官道上枯黄一片,不见半点人影,心中一片焦急。

    严承悦见她心焦,便也跟着劝慰几句,情知李鸾儿在马车中也坐不住的,就叫下人搬了小桌和小凳子放在大树底下,又摆上茶水点心陪李鸾儿等着。

    此时丁点的风都没有,到处都是极闷热的,李鸾儿如今不惧寒暑,只那些下人都热的满身是汗,李鸾儿瞧了心中有几分不忍,便叫瑞珠弄了些凉茶与他们。

    又过一会儿子,李鸾儿耳尖的听到有动静传来,再站起来远远望过去,就见路尽头似有几辆车驶来,她顿时大喜,拉着严承悦又张望一会儿,见那车越驶越近,车上李家的标致明显的紧。

    “回来了,回来了。”

    李鸾儿高兴的叫了几句,又整了衣裳妆容站着等。

    一忽的功夫,马车就到了近前,当前一辆两匹马拉的青布马车,马车看起来很简朴,只仔细看用料还是作工都是极好的。

    这马车身后还有一串的车队,大约里边都是李家的下人还有李春带来的礼品和一些财物。

    “哥……”

    李鸾儿远远的招手高呼。

    “妹妹。”当先的马车车帘被人一把掀开,李春着急的跳下车跑过来便要去抱李鸾儿。

    严承悦动作极快的将李鸾儿挪来,一把拉住李春的手:“大哥,好些年未见,相煞我与娘子了。”

第五五一章 反叛

    “妹夫!”

    李春憨笑两声,原来清秀的脸显的圆润了些,那双眼睛更加发亮,只大约是年岁到了的原故,他竟留起两撇小胡子,叫李鸾儿瞧了觉得有些好笑。

    要来李春便是娃娃脸,再加上他到底脑子迟钝些,性子就很开朗大度,几乎是不费什么心的,就显的更加年轻,如今看起来瞧着也像是未满二十的,他这么猛的一留胡子就像是个小孩子故意粘了胡子装大人一样。

    “姑姑……”

    便在李春和严承悦寒喧的当,马车上跳下几个小子,下车就直奔李鸾儿跑来。

    李鸾儿弯腰一个个的抱起来笑着问:“想姑姑了没?”

    “想了!”一众小子齐齐回答,又有金夫人被顾大娘子搀扶着下车,严辰逸四兄弟赶紧过来见礼。

    一家子人都相互见过叙了几句离别之情这才各自登上马车赶回家中。

    到了李家,顾大娘子自然是要留饭的,李鸾儿和严承悦也丝毫不客气的点了自己爱吃的菜,且等着吃过饭后严承悦和李春钻进书房详谈,李鸾儿又和顾大娘子还有金夫人一处说话。

    李鸾儿也知顾大娘子这一路上行来怕是极累了,便也没有久留,说了几句话,又将这几年京城的形式大致说了一番便起身告辞。

    不说李鸾儿如何,只说李春一家安顿下来,第二日李春就进宫见驾,给德庆帝详细的说了一些这几年山海关的防御情况,又表达了他还想要去那里守卫的心情。

    只德庆帝却不同意他再去,只说叫他将边防交给赵大福,他留在京城帮着练兵,顺带再带些兵将,以备不时之需。

    李春本就是个实在性子,听德庆帝这么一说当下便也表示绝对服从,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如此,德庆帝很满意的放李春出宫,李春回去又歇一日就和顾大娘子去了一回顾家拜访,从顾家出来又去了李连树家,自然,严家老宅还有李鸾儿那里他们这些天也走动一下,旁的亲友也都不是亲去便是送些从边关带来的特产什么的以示亲近之意。

    就这么的,等他们真正安顿下来已经是多半个月以后了,此时夏去秋来,天气并不像原先那般热,时不时的有些凉风,在京城住着倒也舒适了许多。

    而此时,李春的任命也下来了,刚好五城兵马司缺了一个总指挥,李春便担了这职责,虽然品级不是很高,不过胜在实权又有油水,再加上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李春倒也适合。

    李春走马上任,顾大娘子便轻闲了许多,时不时的串个门子,约了一些人打个马吊什么的,光景倒也过的极自在的。

    眼瞅着到了深秋时分,德庆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将李鸾儿安插到了一个实权部门,便是京西指挥营,李鸾儿任了指挥,手底下带了几千的兵丁,担负了守卫京城的重责,瞧着挺威风,只是事务太多了些,一时间李鸾儿也有些吃不消的。

    不过李鸾儿素来性子倔又是个好强的,就耐着性子疏理营中的关系,又跟老人请教,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这活计干的如鱼得水,很是顺溜。

    且等着收过秋后,这年又是大丰收,德庆帝看着各省各地报上来的粮食产量很是高兴。

    只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便被江南传来的消息给气着了。

    这段时间江南一直流传一个消息,消息的内容大致便是德庆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据说德庆帝南巡不晓得糟踏了多少良家妇人,便是那有夫之妇也不放过,逼死人命,强抢民女,抢夺百姓家中的传家之宝,害的许多家庭流离失所。

    总归那些话难听的紧,说的德庆帝简直就是比纣王都狠毒不要脸,德庆帝听了心中烦闷,只大雍朝和前朝有些仿佛,便是不以言获罪,即便是有些人这样编排德庆帝,他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叫人去查,不能因着别人说了几句话便要将人抄家灭族之类的,所以也只能在心里生生闷气。

    之后一些流言越深越烈,东府放在江南的探子可着劲的忙活了好些天,查明白了留言的来处,竟还是从金陵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人散播流言,竟是没几日便传的江南到处都是,弄的百姓都开始骂起德庆帝了。

    德庆帝的流言还没有压下去,便又有流言说皇贵妃是个祸国妖妃,德庆帝做出来的这等事情都是皇贵妃盅惑的,又说皇贵妃出身贫寒,但却生活极喜奢靡,每日要吃多少的菜多少的肉,吃食有多好,穿着打扮有多精致,还说皇贵妃为了维持这种生活不惜买官卖官,又给德庆帝吹枕头风将她哥哥姐姐都提拔起来。

    皇贵妃的兄长不过是个傻子还能领兵出战,她的姐姐也是个没有没皮的娇精状的,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却还勾搭陛下不放,姐妹俩一处把持德庆帝的后宫。

    消息一出,德庆帝就下了大力气镇压,只越压传的越是夸张,直气的德庆帝恨不能将那传出消息的人抓起来凌迟处死。

    李鸾儿听了这消息也极生气的,不过却也没什么动静,她原想着只要不理会说不得过些日子便没什么影响了,哪知道背后推手出了很大力气,竟传的到处都是。

    就在李鸾儿都在头疼,想要想法子消除流言的时侯,南边传来一个惊天消息,留王反了。

    留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帜谋反,一路率军直入金陵城,没用多长时间就占了好几个城池,大有要隔江和朝庭分江而治的意思。

    德庆帝得了这个信儿,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的流言,当下便是叫了六部官员商讨如何讨伐留王一事。

    除去内阁和六部的官员,便是李春和李鸾儿这等武将也都入宫商讨。

    李鸾儿去的时候万寿宫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官员,好几个小太监正忙着搬凳子请各位大人坐下,于希见李鸾儿和李春进来,就立刻又命人添了座位。

    李鸾和挨着胡秋和坐下,李春也坐在她旁边,听李鸾儿压低声音问胡秋和:“留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冷不丁的就反了?”

    胡秋和小声道:“说起来这几年陛下因开海禁得了许的银钱,再加上杨大学士弄出来的那些高产的粮食,叫朝庭钱粮充足,这原是好事,只那些藩王却来跟陛下哭穷,只说他们穷的过不下去了,不乐意将属地的税务上交,陛下就有些不高兴,这两年一直琢磨着撤藩之事,留王那里约摸是听了什么风声,便趁撤藩前给反了,不只他反了,他还拉了桂王一起反。”

    “原来如此。”

    李鸾儿点头表示明白了。

    说起来,大雍朝太祖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坐稳江山之后便将他所生的八子分别册封,又分了属地就藩,说是帮着朝庭镇守边关,当时也确实如此,只几代下来这些藩王因势大就有些不将朝庭放在眼里,好几次都想要造反,先旁的时候鲁王就有要反的意思,还是先帝手腕高超给压了下来,如今这留王……

    “留王自来便是想反的。”一旁的刑虎插了话:“想来你也知老留王和高宗皇帝是亲兄弟,当时太宗属意老留王,瞧不上高宗,只是高宗为长,太宗拗不过朝臣和祖宗规矩才忍痛将留王送出京的,老留王自来便觉他才该是正统的,从他那时起就有了反意,被他教养长大的留王又怎肯真正臣服于当今。”

    高宗和老留王的恩怨李鸾儿也是知道的,如今想来倒也理解老留王的心理。

    凭是谁就因为小上那么几岁便将皇位丢了心里都是不痛快的,更何况老留王那种自小被溺爱长大,很有一种天老子第一他第二的人了,他若是没有反心,怕是傻子都不信的。

    正说话间,却见德庆帝带了几个小太监进来,坐在御座上看看底下坐的这些朝臣,思量了许久才开口:“留王造反的事情众卿也都知道了,朕也不说旁的,只问你们要怎么办?”

    他话音才落,便有人站起来道:“留王只怕是心忧陛下撤藩所以才会有所举动,不若陛下下旨安抚,给藩王们承诺永不撤藩,怕这事便能平了。”

    李鸾儿听得这话立时就想笑,这人也着实太傻了些,竟然敢当着德庆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怕以后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德庆帝什么样的脾性这么些年了这些大臣还没瞧明白么,这丫的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旁的事情上还有的可商量,唯这武力之事德庆帝是最热衷的,留王谋反德庆帝恨不得将留王大卸八块,还能压着脾气与人商量就已经很不错了,叫他跟留王服软承诺不撤藩,德庆帝便是死都做不到的。

    果然,听得德庆帝怒拍了桌子,大骂那个大臣居心不良,怕是留王的探子之类的。

    随后又有人说还是该先派使臣去留王处瞧瞧,看看能不能说动留王,怎么说这天下都是秦家的天下,留王和德庆帝本是叔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哪里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了。

    德庆帝听了这话更是恼怒,又问刑虎等人,那几个老臣表示是该先探探底,先礼后兵,总归得准备打仗了。

    这话也是稳妥之见,只德庆帝听了还不满意,便将目光转向李鸾儿:“英武侯可有什么看法?”

    李鸾儿抬头笑了笑:“即是反了,打丫的便是。”

    呃……

    满大殿的文武百官都被这剽悍的话给震住了。

    李鸾儿也不以为意,笑道:“先礼后兵那是人家没有动静的情况下,咱们为了正名才如此的,如今留王都反了还不开打等什么,先礼后兵,他可没和朝庭先礼后兵呢,说反就反,咱们本点风声都没听到。”

    说到这里,李鸾儿停了一下又道:“至于说派使臣前往的话还是莫提了,留王连造反都能做得出来,斩杀使臣的事也未必干不出来,如今谁过去和留王谈判怕都意味着不要命了,众位谁乐意去呢?”

    这话一出,立时就有几位大臣退后几步表示他们不乐意插手这些事情。

    “哪位爱卿都不乐意出使,如何又谈什么谈判?”

    德庆帝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哈。”

    此时不知道因何李春笑了。

    德庆帝面色难看的看了李春一眼:“李卿因何发笑。”

    李春一边摆手一边笑:“好傻,你傻,他们也傻。”

    “你……”礼部尚书见德庆帝绷着脸极恼怒的样子,立时站出来指着李春道:“谁是傻子,这屋里怕是数你傻的。”

    李鸾儿听得此言使劲瞪向礼部尚书,好些老臣都知道李春是李鸾儿的心尖子,容不得谁说的,怕是李鸾儿要和礼部尚书拼命的。

    却不想李春倒是干脆:“我是傻,都说我傻的,只你们比我都傻,国对国谈判才派使臣,留王算什么,要派使臣?”

    天啊,只这一句话震的德庆帝和底下大臣都不说话了。

    这么些个人精竟然都不如一个傻子。

    李鸾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也是,留王算得了什么,还要派使臣与他谈判,他配么。”

    刑虎倒是瞧出德庆帝的意思了,立时出列:“陛下,臣愿为先锋替陛下平叛。”

    “臣也愿意。”李鸾儿立时止了笑正色道。

    “官家,官家,我带人打丫的。”李春一时也站起来表态。

    又有几位武将出列,德庆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之后文武百官一番商议,定下了几路出战包围留王的策略。

    李春、李鸾儿、刑虎、马涛等分东、中、西和水路分别带兵前往江南,再加上祝江率领的海军几面开花一起包抄留王,不只要平叛,还要将留王的老窝给端了。

    李鸾儿分得了端留王老窝的任务,带领她训练的那支队伍潜行到赣省暗伏于王宫中拿下留王,若是能够做到擒贼擒王的话,便能省朝庭不少的事情。

    因着李鸾儿曾抄过鞑子的王庭,这件很艰难的任务就落到她身上,原是李春听了很反对,表示他可以去抄留王的王宫,不愿意李鸾儿冒险,只李鸾儿拍胸脯保证不会有危险,又跟李春说了好些话才将李春安抚住。

    且等商量完出了宫,李鸾儿立时便去了西山训练营,将她费尽心力训练的那支队伍如今起来开始战前急训。

第五五二章 作戏

    先前李鸾儿带兵深入草原那一战中没有损失什么人手,且最终得胜还朝,凡是跟着李鸾儿的将士都大发战争财,带回家不少的银两。

    有家中穷困的因着跟李鸾儿端了鞑子王庭得了很多珠宝,且等这些珠宝拿到京中卖了换得的银子买了田地,又翻修了家中房屋,父母妻儿都过上了好日子。

    他们是极感激李鸾儿的,这次一听李鸾儿又要出征,都争着吵着要跟随李鸾儿左右。

    总归李鸾儿原先训练的人手也不是很多,为回倒也都用得上,就带兵寻了个原始森林做起急训来。

    幸好这是古代,古人素来讲究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那些家中原贫穷的兵丁时不时的上山采摘捕猎来改善生活,因此对于山地也很熟悉,就是家中富裕些的也时常上山打猎,对山林也不陌生,李鸾儿这番训练倒也省去许多的手脚。

    十几日的急训下来,当李鸾儿带兵出山的时候,那些士兵全都变了模样,一个个沉稳精干,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血腥之气,比之原先从草原回来时煞气更重,想也知道这十几日他们在丛林中祸害了多少动物。

    将士兵安顿好,李鸾儿去宫中复命请旨,一进万寿宫便先献了一张白虎皮,对德庆帝拱手笑道:“臣在山中得遇白虎,想来陛下平叛事定能顺利得成。”

    白虎素来便难求,李鸾儿献上的白虎皮更是毛色纯净,德庆帝见了大喜,叫于希逞上来仔细瞧了半晌一脸的好奇之色:“英武侯,这白虎是如何猎到的,怎么朕寻了半日也没瞧到有箭孔和刀剑所伤的痕迹。”

    李鸾儿笑道:“臣并未用刀剑降伏白虎,臣用的是拳头,陛下自然瞧到完整的虎皮。”

    呃……

    德庆帝心情复杂,实不知道要怎样表达。

    只李鸾儿还嫌给德庆帝的刺激不够,笑了笑:“说起来凤儿原在凤凰城时也跟我打过猎,叫她不用刀剑打死一只猛虎倒也是能做得到的,只不如我轻松便是了。”

    于希偷眼瞧向德庆帝,心中庆幸不已。

    德庆帝也很庆幸,要知道拿拳头去打死老虎得用多大的力气,不只有力气,身手还得分外灵活,李凤儿能做得到,一再说明李凤儿比朝庭中那此武将武艺还要高超,便是这么一个厉害人物竟然在后宫中不声不响的,先前不管是禁她的足还是误会她,她都没有因生气而给德庆帝来上那么两下子,德庆帝对李凤儿做了那么些过份的事情直到如今还能活着实在是个奇迹。

    “朕……”德庆帝越想这心里越是酸楚,他心中想着李凤儿得有多喜欢他才能做到这一点:“朕以后再不负凤儿了。”

    李鸾儿摆手:“那是你们的事与我说做什么,我这几日便要带兵南下,你将令箭虎符与我。”

    德庆帝立时叫于希给李鸾儿送上令箭和虎符,又与李鸾儿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乘商船走海路在江浙沿海登岸,之后一行人扮作流民去往赣地,悄悄潜入留王的王府中将留王活捉。

    这事说起来容易,可要真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的,只德庆帝对李鸾儿极有信心的,很是说了一番鼓舞的话才叫李鸾儿离宫。

    李鸾儿前脚走,后脚德庆帝便去了永信宫,彼时李凤儿正在教丹阳习字,看德庆帝进来,赶紧起身道:“陛下如何来了?这会儿子前朝不是极忙的么?”

    德庆帝笑着携了李凤儿的手:“前朝再忙,朕也得过来瞧瞧你和丹阳的。”

    丹阳听到德庆帝的声音早坐不住了,扔下笔便朝德庆帝飞扑过去:“父皇,丹阳好几天都没见父皇了。”

    “丹阳想父皇么?”德庆帝笑着问了一句。

    “想。”丹阳脸上带着软软甜甜的笑,乖巧的点头:“父皇说要带丹阳和母妃去吃和胜居的烤鸭,到现在都没去呢,父皇说话不算数。”

    德庆帝抱起丹阳:“且等父皇忙过这阵子必带你去的。”

    “要带哥哥还有母妃一起去。”丹阳笑了,笑容灿烂之极,瞧的德庆帝心尖子都是软软酸酸的:“必带的。”

    李凤儿接过丹阳抱在怀里,笑着对德庆帝道:“前些日子辰逸进宫和丹阳说话,说是他们一家子去和胜居吃了烤鸭,那里的烤鸭味道与别处不同,很是好吃,又说大多都是一家子前去的,一家几口人要上一只肥嫩的烤鸭片了,加上葱丝、萝卜丝、黄瓜条等放到面饼中卷了吃,味道真是很美妙,丹阳听了就记在心上,一直吵着要去,还要咱们几个一处去,说也要一家子都去,以后再不必羡慕旁的人有父母陪同出去游玩。”

    若说丹阳的笑叫德庆帝心头软软的,那李凤儿这话就叫德庆帝心头一片钝痛。

    他强笑一声:“父皇答应丹阳过几日便带你与福豆还有你母妃一处去和胜居。”

    “拉钩。”丹阳伸出小手指软软甜甜的要求:“父皇素来说话做不得准的,定然要与我拉了钩我才信。”

    “好,拉钩。”德庆帝笑着和丹阳拉钩盖章,拉过钩之后还亲了亲丹阳的小脸蛋:“朕的宝贝,朕与你母妃有话说,你且去玩一会儿好么。”

    “好。”丹阳跳到地上朝德庆帝勾了勾手指,德庆帝低头,丹阳在他耳边小声道:“母妃想父皇的紧,父皇能不能多陪陪母妃。”

    德庆帝眼中都觉得酸酸的,心中更不是个滋味:“好,父皇以后多陪母妃,每天都来陪你母妃。”

    丹阳这才满意的点头,蹦跳着离开永信宫。

    丹阳一走,德庆帝便走到李凤儿身边拉了她的手:“凤儿,朕……以往都是朕的不是,朕……朕没想过你的感受,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自今日起,朕必然好好对你,若是,若是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叫朕……”

    李凤儿赶紧捂了德庆帝的嘴:“陛下已经对我很好了,哪里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我能常伴陛下左右就很知足,陛下再说这样的话实在叫我无地自容了。”

    德庆帝顺势搂了李凤儿:“才刚英武侯给朕献了一整块白虎皮,朕瞧着好,一会儿叫人送来与你,到冬日时铺在软榻上取暖倒很是不错。”

    “我也不缺那一块白虎皮,平白无故的与我倒生出许多是非来,还不如送与太后,要不然便送给贞嫔也成,省的……”

    李凤儿笑了笑,才要推拒,话未说完便见德庆帝拉下脸来:“给你便是给你的,莫再说什么旁的话,那个贞嫔朕知道她的德性,最是无理搅三分的,你以后莫理会她,她若再寻你的麻烦,你想如何都成,朕与你做主。”

    “她自来是不敢寻我麻烦的。”李凤儿知道:“只她那张嘴太过了些,没事编派两句也是叫人心里难过的。”

    “且等着。”德庆帝脸上怒气更甚:“朕拿了她的错处回明母后,早晚有一日处置了她。”

    说到这里,德庆帝又对李凤儿笑了笑:“再过几日你兄长和姐姐便要带兵出征了,这几日你召他们入宫叙叙话,你们兄妹也好好团聚团聚。”

    “谢陛下隆恩。”

    李凤儿一听这话眉眼间一片欢喜:“哥哥这回归来我还未见他面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晒黑。”

    说着话,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们兄妹好几年未能团聚一处,等明儿我叫哥哥和姐姐一处来,中午再一处吃顿饭。”

    “你拟了单子叫御膳房给你弄桌席面。”德庆帝笑着嘱咐了一句:“明儿中午朕也过来,算是咱们的家宴吧。”

    “这自然是好的。”李凤儿听了更是眉眼间都是笑,那张艳美之极的脸更加的光彩夺目,整个人犹如一个发光体,叫人看了都挪不开目光。

    德庆帝也同样如此,痴痴看了李凤儿许久才指着前朝有事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李凤儿便冷笑出声。

    她早没有才入宫时那般痴傻了,不会以为德庆帝真转了性从此要真心对她的,还不是南边留王叛变,德庆帝急着平叛,又是要用着她的哥哥姐姐,不了表示对李家的恩宠这才如此作派么。

    哼,她李凤儿跟了德庆帝这么些年,难道连他这点心思都不明白么,真以为一块白虎皮再加上一番惺惺作态就能收买了她的心去么,那白虎皮还是自家姐姐献上的,再给自己,倒真是左手入右手呢。

    那番惺惺作态也不过几句好话,什么都没付出便要拿捏自己叫自家兄姐狠狠替他卖命么。

    他倒真低估了自家兄妹的感情,不说如今早对他冷了心,便是才入宫的时候正是一颗痴心交付之时,自己也不会因了他而叫兄姐去冒险卖命的。

    李凤儿坐到桌旁,垂头看着丹阳写在纸上的有些歪叙的字,最后苦笑一声,也罢了,两个孩子到底是他的亲骨肉,而他也素来最疼孩子的,便是瞧在丹阳和福豆的面上,还必须得维持表面上的恩爱平静。

第五五三章 打响

    李春、刑虎几员大将率兵出发官家亲来送行,更有许多亲友一直将他们送出京城。

    而李鸾儿却是静悄悄走的,她化作寻常妇人的样子,带着一支化作商贾护院帐房之类人物的队伍登上商船从天津港出发,一直顺着海岸线走了约摸十几日的功夫到了江浙地区,从那里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乘小船登陆,之后又作一番妆扮。

    这回则是买了些马匹昼伏夜出,看似慢悠悠的,行进速度却一丁点都不慢。

    走了约摸又有十来天的功夫,探听了许多消息,这一日跑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终是瞧到一座小城,一伙人就装成一队商旅的样子进了城,随后寻了个干净的客栈歇息。

    等安顿好了之后李鸾儿便叫大伙分散行动,几个人出去外边小吃摊寻找当地特色风味,李鸾儿和两个兵丁在客栈寻了个桌子叫了粥和小笼包还有几样小菜当做早餐。

    这家客栈除却留宿客人,还兼做一些早餐生意,早起的时候不只蒸包子,还兼卖烧饼。

    包子还未上桌,便闻到了烧饼的香味,李鸾儿便又叫了几个烧饼,又见那卖烧饼的摊位前已经有人站起队来,便觉这家的吃食味道定是不错的。

    片刻功夫,店里的伙计端上早餐,李鸾儿招呼两个兵丁吃喝,才吃了几口饭,便见一个穿着长袍的约摸有五六十岁的老者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在靠门口的地方坐下,招呼店里的伙计给他弄些八宝粥和烧饼来。

    伙计答应一声自去忙活,便有那同样来寻早餐吃的年轻人过来给老者见礼:“五爷爷,您老今儿真是稀奇啊,大早起的怎就出来了?”

    那老者笑了笑:“前儿身子不是很好,这不刚好没几天便出来晃晃么。”

    “您瞧,我竟是没听说的,若是听说了必去探望您的。”年轻人笑着拍了几句。

    五爷爷也知人家是客气话,答应几句不催着伙计早些端上早餐,年轻人就近寻了个位置坐下,笑着问五爷爷:“听说朝庭已经派兵平叛了,五爷爷您老消息最是灵通的,您与我们说说这留王造反可能成么?”

    “冒冒失失的,且先吃几口饭再说。”五爷爷瞪了那年轻人一眼,自顾自的等着伙计过来。

    李鸾儿一听这两人的话顿时留意上了,她旁边的一个兵丁小声道:“也不知道几位将军现在情形如何?有没有将留王部击退?可万莫叫他们过了长江。”

    李鸾儿也有些担忧,不过口中却道:“且放心吧,朝庭派出来的都是百战将士,沙场上见过血的,岂是留王那些人马可比的。”

    她这里才说出来,伙计已经给五爷爷端上饭来,五爷爷喝了几口粥笑了笑:“说起来啊,前方倒真是凶险。”

    “且听听。”李鸾儿示意那两个兵丁安生一些,便一边吃饭一边留意。

    “怎么凶险?”年轻人惊奇的问:“左右无事,您老与我们好好说说。”

    五爷爷笑了,吃口小咸菜道:“还能如何?这回留王造反出兵迅疾,打了朝庭一个措手不及,等朝庭接到战报又调兵谴将的准备好了开赴战场的时候留王的军队已经打到长江边上了,过了长江朝庭可就没那么容易退敌了。”

    李鸾儿听得此方点了点头:“这老者说的倒是在理。”

    “那留王有没有过江?”另外几个客人听了也问。

    五爷爷摇头晃脑的很有几分得意:“谁知道呢,总归前几天我得了消息朝庭和留王正在长江两岸僵持呢,如今怎样也不清楚,不过,我瞧着留王怕是不成的。”

    “因何?”年轻人很是吃惊:“官家昏庸,留王这些年在属地招兵买马,据说钱粮充足,百姓也都支持他,如何就……”

    五爷爷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咬了两口摇了摇头叹道:“到底年轻啊,你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节,罢,我与你细说,自古以来便讲究名正言顺,官家在龙椅上坐了许多年了,到如今朝中大臣多是官这心腹,自然是拥护官家的,再者,即官家已经坐到龙椅上,他的名头便是正的,只要百姓不是分外过不下去的,便不会想着要造反,且谁要造反,还要担上骂名,便是这一点,留王就处于劣势。”

    说到这里,五爷爷停了一下又笑了:“再者,朝庭也是兵足粮多的,且朝庭治地广大,留王只赣省一地,以地方反抗中央,无异于以卵击石啊,我且瞧着留王怕早有反意,只官家这几年位子坐的越发的稳了,他有些狗急跳墙才急匆匆反了的,这便更是他的劣势,因此上我说他不成的。”

    五爷爷说完了又吸溜吸溜的喝起粥来,不过听他说话的那些人都静默下来,越想越觉得他的话很是在理。

    李鸾儿倒是笑了笑:“有趣,这老头见识倒是不错的。”

    说了这句话之后李鸾儿又有些犯愁:“照他所言如今朝庭的军队过江不易,留王的军队也想打过长江去,只不知情形如何了,兄长那里好还是不好。”

    李鸾儿倒是真有些担心李春的,李春的太过憨直了些,她怕敌军狡滑李春上了当。

    只如今李鸾儿分外担忧的李春正和马涛坐在帐中商量事情。

    李春和马涛分别领了中军和西军,如今两军都过不得江,自然就合在一处想法子。

    和他们坐在一处的还有水军的一名叫伍朋的将领,这伍朋是员战将,早年间在洞庭为水盗,洞庭八百里水域都是他的天下,只后来一回他落了难,正好被先帝救起,伍朋感念先帝恩德便带着兄弟们投了诚,自此之后便成了朝庭的正规水军,如今官家攻打留王,就调了伍朋的水军帮着朝庭军队过江。

    马涛坐在当中看看伍朋:“伍将军可有什么办法,留王大军横船江上,又是船坚炮利,咱们若是耐何不得他们,到什么时候才能过江,这日子拖的越久,对朝庭越是不利啊。”

    伍朋皱起眉头来也很为难:“马将军,我哪里又有什么法子,我若有法子早率军干他娘的了,还用等到现在。”

    李春拍了拍脑袋,小声道:“若是妹子妹夫在怕是有法子的。”

    “得,你也甭放马后炮了。”马涛笑了起来:“知你妹子必是来不得的才如此说,这不是眼馋我们么。”

    才说话间,却听外边炮声震天,马涛几个赶紧出了营帐,却见南岸的留王部不知何时调来几门红衣大炮正朝这里轰炸呢。

    “奶奶的。”马涛一见气坏了,登时命人将自家这边的大炮也调了来:“给老子狠狠的打,妈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好欺负的。”

    “不是个玩意,真当只你们有大炮,我们这边的炮比你们可厉害的多。”伍朋啐了一口也跟着骂了起来。

    紧接着,这边驾起大炮开始轰炸,片刻之后,留王那边的动静小了许多。

    马涛笑了起来:“狗东西,这回知道你马爷爷的厉害了。”

    又过一会儿,留王那里彻底没了动静。

    马涛和伍朋大笑,李春大声道:“接着打,压着他们,不可叫他们再开炮。”

    “是极。”马涛也大声命令:“压制住他们的炮火,咱们想法子过江。”

    只他的话音才落,便见南岸留王那里挑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大雍朝太祖皇帝秦超……

    “停……”马涛变了脸色,口中大骂,却不再叫人开炮。

    可留王那里却又开起炮来,且还有船只明显的有渡江的意图。

    这下马涛彻底的急了,伍朋也站在岸边急的乱转。

    李春抓了抓头发问马涛:“马将军,为何不开炮了,咱们没动静留王的人就要渡江了,他们渡了江可就不好办了。”

    马涛看了李春一眼,心里暗暗奇道都说这李国舅脑子不清不楚的是个大傻冒,可这几日兵合一处相互商议事情看他话虽不多,可句句都在点上,瞧起来也不傻的么,还有刚才那话,哪里就是一个傻子说得出来的。

    不只马涛纳罕,便是伍朋也觉稀奇。

    马涛看看对方挑着的大旗,压下怒火给李春解释:“留王是当今的叔叔,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脉,如今留王那里摆出了太祖皇帝的牌位,咱们若是再开炮,那就是……就是在打太祖皇帝,不说是咱们,便是当今来了也是不敢的。”

    “太祖皇帝?”李春想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哦!我知道了,这太祖皇帝是官家的祖爷爷,留王那里放了官家祖上的牌位,若是咱们开炮就是大不敬的。”

    “是极。”马涛点头,又皱起眉头来:“真真是阴险小人,竟出这种花招,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和你爷爷干一场。”

    伍朋也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不敢开炮,他们可就要……”

    李春却是一边沉思一边道:“官家的祖爷爷放在那里,长辈压着晚辈,自然不敢打的……”

    突然间,李春抬头问马涛:“马将军,太祖皇帝的父亲是哪位?”

    马涛笑了笑:“太祖皇帝出身不是很好,他祖上都是平民百姓,据说太祖皇帝生父当年还讨过饭,自然名字便不是很好听,叫做秦狗子。”

    “那太祖皇帝的爷爷呢?”李春又问。

    “似是叫……秦八只的。”伍朋抢着回答了一句。

    李春笑了笑:“孙子打爷爷自然是不成的,那么儿子打父亲也不成,太祖皇帝有父亲有爷爷还有祖爷爷,那咱们不若也跟着留王学……”

    李春话未说过错马涛便明白了,立时欢喜的几乎跳起来:“好法子,好法子,我立刻叫人书写……”

第五五四章 夜探

    高大的城门就在眼前,李鸾儿和手底下的兵丁分散行事,她寻了四个长的相对瘦弱些的装扮一番作成兄妹五人一处进城,另外一些也都各自装扮了方便行事。

    到了城门口,一个长的瘦瘦小小,但是口才极好的兵丁上前陪笑:“兵爷,俺们……”

    守城的兵丁一瞧是一伙流民,登时皱起眉头来:“如今风调雨顺的,可没什么地方闹灾,你们这是?”

    那个瘦小的兵丁苦下一张脸来:“兵爷啊,实话说了吧,风调雨顺没错,今年夏俺们家可是大丰收啊,原想着这几年能好好的攒下钱也给俺们兄弟讨上媳妇,只是,留王的军队这一过啊,俺们就遭了灾,这不,家里粮食也没了,爹娘也没了……”

    说着话,他就呜呜的哭了:“俺们兄妹没法子就想着留王的地盘怕是消停些,这不,一路就赶过来了,兵爷啊,放俺们进城吧。”

    他一行说,一行悄悄递上些钱财:“俺们就剩这么点了,全孝敬您了,兵爷,俺们兄妹走的早,赶路也快来的早些,您要不放俺们进去,等后边大批的流民到了,恐怕……唉,怕俺们就没活路了。”

    “怎么?”两个兵丁一听登时惊呆了:“后边还有大量的流民?”

    “可不是么。”瘦小的兵丁一边抹泪道:“俺们走的快早早就过来了,怕是再过个十来天后边就……”

    守门兵丁心里惊异的紧,也没细思量,瞧瞧这五个人都是瘦弱的样子,且一个个灰头土脸,瞧上去样子倒是可怜,又想这也不过五个人,先叫他们进城也没什么,便拿刀指了指:“进去吧,进了城老实点,不然还得赶你们出去。”

    五个人立时欢喜不已,连声道了谢。

    一进城门,李鸾儿那卑弱的目光立时变了,左右瞧瞧,摸出一块碎银子来道:“咱们且先寻个下处再做计较。”

    五人一行说一行走,又有专门的人留了记号,等着后来的那些人寻找他们。

    很快,五人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寻着一处宅子,有人上去就要敲门,李鸾儿拦了他:“且慢着。”

    李鸾儿仔细瞧了这宅子四周,随后拉了几人便走,远离了这宅子,李鸾儿坐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小声道:“虽说那里是东府放在这里的联络点,可如今留王叛乱,谁知道东府的人有没有投靠留王的,我想着咱们过去若真有叛徒,说不得就暴露了,倒是不如再寻其他地方住下。”

    “不能吧。”一个兵丁有些不信:“东府的人历来极严苛的,谁敢叛变?”

    “这世上就没不可能的事。”李鸾儿驳了他,见他还是满脸不信的样子不由笑了:“等咱们安顿下来你要不信就去试试。”

    “成。”那兵丁旁的不成,但是要逃命却是极有一套的:“且等着我去试探试探,若真是没问题的话,东府的人咱们也能用上,到时候极方便咱们行事。”

    这回李鸾儿倒也没反对,坐着想了一会儿,一时间也想不出要到哪里住下。

    还是那个极瘦小的兵丁道:“虽说如今这昌城排查的紧,可还有一些绿林人物开的客栈并不理会官府那一套,不如咱们寻了那里做住处。”

    “倒也是。”李鸾儿一听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一处地方来。”

    说话间,她起身带了人便走,七拐八绕的寻着一所宅子,李鸾儿上前三长两短敲了门,便听门内有人道:“作死的敲什么门,你老娘归天了。”

    李鸾儿不以为意,口中道:“我老娘没归天,倒是我家有条狗归天了,你要不要狗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露出头来:“你有狗肉啊,进来说。”

    李鸾儿带着四人进去,一进门便撇嘴道:“你们这暗号弄的真怂,我险些没笑出声来。”

    那妇人瞪了她一眼:“弄那么些文雅的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这是暗号么。”

    倒也是,李鸾儿点了点头随着妇人进了内门,一边走一边问:“前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说话间,妇人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厅内,叫他们坐下又去取了茶水给他们,将茶水放好笑道:“昨儿刚得的信,正正好呢。”

    见李鸾儿眼睛直盯着她,妇人就一五一十的讲了:“这不,留王和朝庭沿长江摆开战线,江北江南的架起大炮来乱炸,留王那里吃了些亏,有人就想了个阴损的法子,打起太祖皇帝的旗帜来,倒是叫朝庭的人不敢再开炮,留王的军队就想趁机过江,哪晓得分明传说是极傻的李大将军想了个法子,竟是将太祖皇帝的父亲、爷爷、太爷爷、祖爷爷一直到十八辈的祖宗牌位都请了出来,一字排开的放到江边,倒是叫留王那里愣是没了动静,李大将军和马大将军也趁机端了牌位过江,一路上顺利的不成,愣是没一人敢开炮的。”

    “扑!”

    李鸾儿本来正在喝茶,一听这消息愣是给喷了。

    她实在有些很无语的,听这情节怎感觉分外熟悉,似是前世的时候在哪本书中瞧过,只如今想不起来,却不想李春傻人有傻福,愣头青似的弄出这么些事来,实在是……怕是那法子也只有傻子才能想得出来吧,正常人一般都弄不出这种办法来。

    “李大将军真真厉害。”

    另四个自然晓得李大将军便是他们头领的亲哥哥,可着劲的给李春李大将军捧起臭脚来。

    “得。”李鸾儿一摆手:“我哥什么德性我知道,你们也都甭着说了,咱们辛苦了这一路,如今有地方住了,且先安顿吧。”

    且等着几个人安顿好了,李鸾儿才问那妇人:“你们钱爷如今可好?”

    却原来,这处宅子是李鸾儿早年间在凤凰县时救下的一个绿林人物置办的,那人是极豪爽的,被李鸾儿救下就偏要备厚礼重谢,李鸾儿说什么都不要,这人就告诉李鸾儿他在各省置办的宅子,叫李鸾儿如果有事的话便可以对暗号过去,只要她去了,无有不帮的。

    原这么些年李鸾儿是忘了的,如今听兵丁提说倒也想起来,这便带人来了。

    妇人笑了笑:“我们爷好的紧,就是念着您呢,常说若不是您帮了一把,说不得我们爷的骨头如今都烂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李鸾儿笑了笑,又道:“还得麻烦你帮我们寻几套衣裳来换。”

    一行说,李鸾儿一行拿出一块银锭子来递给妇人。

    妇人哪里敢收,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

    “拿着吧。”李鸾儿拍拍妇人的手:“你们在这里看宅子也不容易,虽说我们吃住用不了多少,也有你们钱爷留的银子供着,可到底这么些人叫你要忙上好些日子,哪里就能叫你白忙活的,你拿了银子能补帖家用,我们要吃要喝的心里也好受些。”

    妇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觉得极熨帖的,笑着收了:“那成,大娘子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

    李鸾儿又与她说了几句话,方知这妇人夫家姓曹,娘家姓余,人称曹余氏,便也叫她一声曹大嫂子,这曹大嫂子拿了银子乐呵呵的给李鸾儿几个置办衣物,等李鸾儿五人休息好了衣物已经都摆放整齐,几人换上新衣裳,又派人去巷子口接应后边的兄弟们。

    到得晚间,这支队伍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李鸾儿命大家早些休息。

    这夜,旁的人都歇下了,李鸾儿艺高人胆大,竟是换了身利落的黑衣去留王府探路。

    她临来的时候去了东府一趟,和东府的人要了留王府的图纸,在京城里将图纸看了好多遍,早就熟记在心,如今沿着记忆中的路途快速行进。

    这时候夜间都是要宵禁的,夜晚行人不许出来活动,若是叫值夜的差役抓着那是要坐牢的,因此李鸾儿过的这一路上几乎没看着什么人,只用不了多少时候便有一队差役经过,她每次都巧妙的躲了。

    没用多少时候李鸾儿人已经站在留王府外。

    大约是留王叛乱的原由,留王府里倒是派人守得几乎水泄不通,真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便是那最灵活的盗贼怕也入不得府。

    只李鸾儿和旁人不一样,她除去身手灵活之外还有极强大的精神力,这便好办许多。

    李鸾儿观察了好一会儿,趁着一行巡夜的兵丁才换了岗放出精神力将那一行人弄昏,她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进了王府李鸾儿小心察探,发现这留王府真真是大的不成。

    当年太宗皇帝不舍留王离京,心疼留王出去要吃苦的,因此在留王离京之前花了大笔的钱财给留王建了个金璧辉煌的王宫。

    也不知道太宗皇帝是怎么想的,这留王府根本不是按着王府的标准建的,很有一种皇宫的味道。

    李鸾儿瞧了心说这帝王偏心简直是祸国之源。

    说起来,留王父子总惦记造反,还不都是叫太宗皇帝给养成的,太宗皇帝的偏心溺爱养的这两父子野心太重,一心里只认为那皇位是他们的,旁人不该去坐。

    甭管李鸾儿怎么想,这时候身在王府,便得早些探查出留王的居处。

第五五五章 待兔

    脚步声传来。

    李鸾儿轻快的躲在一棵古树后边,不一刻就见两个丫头提了篮子朝一个院子走去,一边走,两个丫头一边推拒,其中穿蓝衣的丫头将手中的篮子递给绿衣丫头:“一会儿你去给王爷送汤吧,说不得王爷瞧你长的好留用了呢。”

    绿衣丫头使劲摇头:“娘娘叫你送的,篮子也是你提的,我可不抢你的活计。”

    “贱胚子。”蓝衣丫头骂了起来:“当我不知道你一直惦记王爷么,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你……”

    李鸾儿一听大喜,正愁寻不到留王呢,这两个丫头便出现了,看起来,只要跟着她们走必然会寻到正主的。

    如此,李鸾儿放轻脚步悄悄跟上,穿过一个垂花门,便看到一处灯火辉煌的地方。

    因此处太亮堂了些,李鸾儿只好消耗精神力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叫旁人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跟着两个丫头绕过一个假山,从抄手游廊过去便到了一间屋子的廊下,蓝衣丫头看看绿衣丫头,见她没有分毫要进去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王妃娘娘派奴给您送汤食来了。”

    过了许久,才听屋中一个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进。”

    蓝衣丫头提篮进去,那绿衣丫头就站在廊下,趁着灯火李鸾儿倒是看见了她的长相。

    但见这丫头身姿苗条,肤白貌美,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想来,进屋的那个丫头长的也应该错不了的。

    又听绿衣丫头轻声道:“这几日王爷因着战事发了不晓得多少回脾气,王妃娘娘都不敢来瞧王爷,又惦记王爷气坏了身子,便派我们这些奴才来,当我傻么,不晓得这时候太靠前说不得要没命么,哼,还叫我送汤去,我疯了才会去呢。”

    绿衣丫头说话的声音是极小的,只李鸾儿听力不凡才听个清楚。

    一瞬间,李鸾儿便明白了王妃叫两个长相貌美的丫头来送汤是何意思了。

    想来,王妃认为这两个丫头不过是个玩物,见留王生气便打发两个丫头来,说是送汤,其实是叫留王享用这两个丫头的,以期留王将火气发在丫头身上,莫气坏了身子。

    只怕是绿衣丫头更精明些,早便明白王妃的意思才没往前凑,而蓝衣丫头有了攀爬的心理,便先抢了篮子和送汤的活计,待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想明白了,这才要想坑绿衣丫头一把,只绿衣丫头没上当罢了。

    李鸾儿想着这些不由摇头,这留王府中也不太平么,单一个送汤便有这样的勾心斗角,看起来比宫中也不差什么。

    李鸾儿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得屋中一声响动,大约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便是留王带了怒意的喝斥声:“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门帘挑动,进屋的篮衣丫头竟是被留王一脚踹出屋的,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蓝衣丫头滚出屋后倒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想来受伤不轻。

    绿衣丫头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又听留王道:“给孤跪下好好省省。”

    蓝衣丫头本就受了伤,这时候还得撑着跪下实在是有些凄凉,李鸾儿见她跪在地上身体摇摇摆摆的,不由摇了摇头,心说有时候心气高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若是这丫头没有那攀龙附凤的心思,也不至于落到这等地步。

    又过一会儿,听屋中声音安静了,李鸾儿便趁人不备爬上屋顶。

    她将身体倒垂下来,隔了窗子往里瞧了瞧,却见屋中只留王一人,轻松一口气从另一间屋子的窗内小心钻了进去,这间屋子和留王所在的屋子不过一墙之隔,当间还有一个门,只这门如今倒是敞着的。

    李鸾儿从门洞往外瞧,就见留王坐在书桌旁在看什么东西,看了一时拍桌站起,怒道:“可恶,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即是连太祖爷都请了出来,便该当将高祖还有老祖宗们都请出来,如今留下后患,倒叫朝庭的人占了便宜。”

    李鸾儿一听这话心知必是前方的消息传来,留王正气李春几个拿了高祖等的牌位过了长江呢。

    又一想,李鸾儿不由一阵好笑,即是李春他们能拿牌位过江,自然后边打仗也必然弄出一溜牌位来,叫将士们都端了牌位,留王这边的人怕就不好攻击了吧。

    难道说……

    李鸾儿思绪飘远,难道说这场战争注定以牌位告终,最后朝庭军队人人捧着牌位到留王的老巢中来。

    越想,李鸾儿越是觉得荒唐可笑,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

    又过一会儿,见留王没了什么怒火,走了几步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盒中放了一卷画,留王拿起画卷慢慢拆开,这时候,留王背对着李鸾儿,而那画卷正好当着李鸾儿的面一点点呈现出来。

    然后,李鸾儿就看到了最令她吃惊的一幕。

    留王手中的画卷上画的人分分明明就是她。

    留王将画卷挂起,看着画上人眉眼间都带着笑意,伸手抚过画上人的脸庞,低声轻语:“若是你在,可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时间又失笑起来:“孤真是想差的,若是有你在,哪里还用得着想法子,你又哪里会弄出牌位的事,怕只一合就将朝庭那些将领全杀了吧。”

    留王沉默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你如何就想不开嫁了人呢?孤王一直念着你,若是你……罢,嫁人也罢,只你若愿意跟着孤王,孤王必然将天下取来送于你。”

    李鸾儿听的一阵肉麻,只觉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看着画中人,实在想不到留王到底怎么了?怎会有她的画像,且看起来,留王竟然,竟然对她存了想法。

    李鸾儿竟不知道她只和留王见过一面,怎的留王竟然……

    虽说李鸾儿也觉自已长的不赖,可留王府里长的好的怕多了去了,起码留王的侧妃她是瞧过的,长的真真艳美,想来,留王另外的侧妃还有王妃也都不差,他有那么多美人伺侯着,如何就,就对她有了这种要不得的念头。

    却见留王将画卷看了又看,不晓得看了多久,又轻轻卷起,之后推开另一扇门,里边便是一个小巧的卧房,留王和衣抱了画卷躺到床上就这么睡了去。

    李鸾儿咬了咬牙,心说这会儿子若是过去手起刀落,留王的脑袋怕是不保了吧,要真是那样,前方得省下多少事来。

    只是,她想到德庆帝的脾性,德庆帝绝对是想叫她生擒留王,然后将留王押回京中羞辱一番的,便强忍着要杀留王的念头飞身从窗中出去,又用精神力裹住身体隐在黑暗中,借着夜色离了留王府。

    等回了居住,李鸾儿换下黑衣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起来李鸾儿洗漱完之后就扮作一个小娘子的模样到街上转悠,将这座城池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将城池的各个道路,有什么要害全都记在心中,回去便绘出一张图纸来。

    又和将士们研究了好几日,将谁埋伏在哪里,哪个如何接应,怎样在全城戒备的情况下带人出城,后边有追兵又待如何全都想的通透。

    这一日,众人吃饱喝足,又整整休息了一天,到了深夜时分,李鸾儿就带人出了宅子开始布置人手。

    她带着五个身手最好的去了留王府,避过巡夜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挪进那日留王所呆的屋子。

    今日夜间留王不知道宿在哪里,这间屋子倒是没人,李鸾儿便也耐着性子等着,他们总共六人,全都埋伏在屋中守株待兔。

    说起来,留王府的院子太多了些,且据李鸾儿所知,留王妻妾众多,留王夜宿哪里根本不好打探,且他们所藏的这间屋子大约是留王的书房,想来留王呆在这里的时间最多,倒不如省下功夫侯在这里,总归留王有来的时候。

    这一夜,留王没有出现,幸好李鸾儿这些人都是受过最严苛训练的。

    当初在草原上爬冰卧雪几天几夜没吃没喝的,且还得忍受严寒侵袭都过来了,在小小的书房闷上些时候又算得了什么。

    又过一日,待到第二天入夜时分,留王带了看样子应该是幕僚的人进了书房的门。

    几人进屋,留王在主位上坐下,另外几人也都陪坐一旁,留王先开口问了一句:“几位先生对前方战事有何看法?”

    其中一位青衣先生想了想道:“如今朝庭的军队学会取巧,全都捧着祖宗牌位打过来,若是再没什么法子,怕是……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朝庭的人就打过来了。”

    留王看他一眼:“王先生有什么办法没有?”

    青衣先生皱起眉来:“唯今之计便是僵持。”

    他停了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只好也捧起祖宗牌位来,虽然咱们奈何不得他们,可他们也奈何不得咱们,先就这么僵持几日再看情形。”

    别人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便都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留王想了一会儿道:“便如此吧。”

    又见一个长相年轻的先生起身笑道:“说起来僵持也有僵持的好处,前方僵持,京城里的皇帝老儿也得着急上火,他和朝臣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前线上,京城里的事务恐怕就要……再者,大将都派出去了,京城防务必然松泄,咱们就能叫咱们隐在京城的人再闹上一场乱子,说不得能收到奇效。”

    留王大喜:“大善,此事还得劳先生张罗。”

第五五六章 维护

    跟在李鸾儿身后藏于房内的一个兵丁怒气陡生,紧握着拳头才能制止他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

    李鸾儿眯了眯眼睛,望向留王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杀气。

    又听留王和幕僚们商量了些事情,且等着夜深了,那些幕僚全都靠退出去,屋中只剩下留王自己,而且瞧留王的意思是要在书房留宿了,李鸾儿这才挪了挪地方,又放开精神力仔细观察,发现四周一片安静,屋内除了她的人和留王之外再没旁人,只屋外暗处布了许多的暗卫,大约是要保护留王安全的。

    这些人李鸾儿还不放在眼中,她见留王踱步过来,猛的冲了出去,趁留王不备,一只手已经掐住留王的脖子。

    而李鸾儿身后,她带的几个兵丁悄无声息的出现。

    留王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屋中竟然藏了人,而且藏起来的人瞧样子是要对他不利的。

    可是,当留王看到李鸾儿的时候,脸上却带了丝笑:“实没想到英武侯驾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李鸾儿一阵冷笑:“对不住了留王殿下,还得劳烦你与我们走一遭。”

    说完话,她也不多废话,提了留王便上了屋顶,而那几个兵丁将她围住,几人飞速的撤退。

    留王府的暗卫倒也有些本事,在李鸾儿登上屋顶的时候已经发现,立时高叫着:“有刺客,抓刺客啦……”

    一边飞快的朝屋顶跑去,只是他们快,李鸾儿几人更快,在这些暗卫上了屋顶后,李鸾儿已经没了踪影。

    李鸾儿提着留王从王府出来,带人到了和接应的兵丁约好的地方,一群人汇合,见人数齐全,便迅速的撤离昌城。

    此时正是深夜,一群人身着黑衣在路上飞奔竟是无人阻拦,只他们才走没多远,便有兵马追踪而来。

    用了约摸有半个来时辰终是到了城门,只城门已经彻底的被封了,城门口堵了一队兵马,那些将士各各手持弯弓,引弓搭箭朝着前方,李鸾儿毫不怀疑只要出现可疑的人,这些将士真能将箭射出去。

    只是,她提了提手中的留王,脸上带笑,对跟随的将士道:“都聚过来。”

    瞬间,所有人聚到一处,李鸾儿放开精神力护住这些人,小声道:“攀城墙过去,大伙一块行动。”

    她话音才落,一群人已经各使手段往城墙攀爬。

    留王那边的兵马很快发现,大叫着过来,李鸾儿提了提留王高声道:“退后,若不想你们主子有事便都退后。”

    她这么一嚷,那些人自然有所顾忌不敢再靠过来,李鸾儿就这么提着留王警戒,且等着她带的人都爬上城墙,李鸾儿才大笑一声,提着留王脚下一个用力已经冲到墙城上头,不待那些人反应过来,李鸾儿这方的人就如下饺子似的跳下城墙出城而去。

    城外埋伏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见人影重重,再瞧的时候已经不见踪迹了。

    不说留王这边的人如何的捶胸顿足,如何的出城追击。

    只说李鸾儿带着留王并没有顺着官道走下去,而是带着人马上进了山林中,他们打算在这里呆上几日,且等着留王的人追远了再行撤退。

    山林中早就被李鸾儿和她手底下的人做了整理,已经弄出几间小茅屋,又放了一些粮食还有锅灶,住上几日倒也是使得的。

    李鸾儿提着留王进了一间屋子,将留王扔到床上,拿了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这药对你倒也没什么坏处,只会叫你浑身无力罢了,你这些天老实些,也能少吃些苦头,若不然,不死也能叫你退层皮。”

    留王笑笑,那上挑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鸾儿:“你放心,有你在的地方我必老实的。”

    他转眼间去瞧李鸾儿白嫩如玉的手:“只我胸口疼的紧,你若给我揉一揉,我会更加老实。”

    李鸾儿几乎想一掌将留王拍到墙上去,只想着京城的官家还等着她带留王回去,便忍了怒气:“我去弄些吃食。”

    说完话,李鸾儿叫进一人看着留王,她则带人打了几只野兔野鸡烤来吃。

    待到了第二天夜间,留王吵着要见李鸾儿,李鸾儿虽然不耐,可还是见了他。

    此时的留王虽然衣裳发煞,头发凌乱,脸上脏污,可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贵气实实在在的没消掉分毫,且一双眼睛更形明亮,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气。

    他看李鸾儿的时候,李鸾儿只觉他一双眼睛能将人看个透透的。

    “你有何话说?”

    李鸾儿坐下问了一句。

    到如今,她倒是有些佩服留王的,说实在话,留王此人倒也是个人物,比当今官家还要强上不少,若不是李鸾儿和他立场不同,说不得要赞他一声气度超人。

    “英武侯大约不知道。”留王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满满的深情,看李鸾儿的时候,似是在看什么最最珍贵的物件一般:“孤心悦英武侯已许久,孤本来打算得了这天下,以天下为聘娶英武侯为妻,只可惜,孤如今……只孤的心意未变,若是英武侯放孤回去,孤登临大宝之时,许你皇后之位。”

    李鸾儿笑了,笑了许久,笑的留王脸色都有些尴尬:“英武侯笑甚?”

    李鸾儿指着留王大声道:“我笑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开眼。”

    “皇后?”李鸾儿冷声道:“呸,皇后?都说皇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却是瞧不上眼的,再尊贵如何?还不都是帝王的附庸,史上皇后有几多,真正能得了好下场的又有多少?殿下也是熟读史书的,倒不用我一一叙说,远的且不说,单看如今赵皇后便知,你当我稀罕那个给皇帝拉皮条的位置么。”

    见留王的面皮变的青白,眼神也有些浮动,李鸾儿又笑了:“我若想要贵极天下,却不是想攀附男人得来,而是凭自己的本事得的,王爷怕是不晓得,这天下大了去了,无主之地也多了去了,我想要称王自然去海外寻那无主之地好好建设一番,自己快快活活做个女王岂不比那什么皇后强百倍,又何必要你许与我?”

    说到这里,李鸾儿抬头望向窗外,悠然道:“我想要什么自会自己去取,不用旁人施舍,更不必拿什么东西去换。”

    留王的神色很是难看,面色青了白白了红,最后竟也笑了起来:“好,好一个英武侯,竟是有如此大的志向,不愧是孤瞧中的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道:“侯爷大有当年则天皇帝的气概。”

    李鸾儿猛的转头,目光悠然又狠厉:“你又说错了,我不比哪一个,便是旁人称赞的则天大帝我也是不比的,因着她们都是先攀附男人才能上位,便是则天大帝也是一样,若没有高宗李治,又何来的则天大帝,我却是不一样,我不会放任自己为任何人委屈,便是皇帝也不成。”

    留王心尖颤了,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只心中却更加的喜欢李鸾儿这样傲神天下的神情气概。

    许久,他长叹一声:“是我想差了,你这样的人便不该屈居任何人之下,如此,你若放我,我得了江山便以江山许你,你为王,我为后如何?”

    李鸾儿满心的惊异,只觉得很是奇怪,留王这话……这样的话几乎古代的任何男子都说不出来的,更不要说他这样尊贵的身份,那样清高的性子,实在是,叫李鸾儿完全没有想到。

    “你开什么玩笑。”李鸾儿深吸一口气推却了留王放在她眼前的那极吸引人的条件:“这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你且消停些吧,不然可要受苦的。”

    说完,李鸾儿推门出去。

    只她才迈了一步,身后留王就问:“若是,若是你没嫁人,或者说你先遇到孤,你会不会跟孤王?”

    李鸾儿头也不回的出去:“不会,你有妻有妾,便断了我瞧上你的可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鸾儿走后,留王哈哈大笑,笑了许久,笑的留王眼泪都出来了,他也不管,只是小声道:“竟是如此,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李鸾儿不管留王是如何想的,只待他如初,过了几日命人下山探听消息,只说留王的人往远处搜去了,李鸾儿就带人换了衣裳,又将留王装扮一番这才下山。

    说起来,李鸾儿前世的时候倒也学过一些化妆技巧,又因留王本就长的极阴邪俊美,她便将留王化成一个美貌女子,又逼留王穿了女装,这样才出山开始离开赣地。

    一路上倒也遇到许多巡查的人,只瞧着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且也没有见着留王便放行了。

    如此,李鸾儿一行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出了赣地,一出留王地盘没多久,便有人来接应,他们迅速坐船沿海岸线朝京城驶去。

    等上了船,李鸾儿打探前方消息,知留王的人果然也弄了大雍朝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拒敌,如今战事正处于胶着状态,不过,前方的人来信说留王那边的将士似乎是没什么精神一样,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李鸾儿听后很想发笑,心说那边造反派没了主子自然没了精神,说不得这场战役打不了多久了。

    这回李鸾儿所坐的船只是海军的船只,由祝江亲自带人护送,不只安全,速度也快。

    并没有用多久船就在天津港靠岸,德庆帝那边早得了消息,这会儿便有一支军队等在港口,李鸾儿一下船,就有人押送留王还京。

    留王前脚进了京,后脚德庆帝那边便召告天下已经活捉了留王。

    这下好了,留王那边的军队本来还在和朝庭军队对恃,一听留王都没捉了,且还到了京中,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几个将领也都起了背叛之心,有的投靠了德庆帝,有的带人自立门户远走他国。

    如此,留王这场叛乱竟是没用多久就平了,原打算看朝庭笑话的那些世家大族这回彻底的傻了眼。

    留王能被擒来自然是李鸾儿的功劳,德庆帝论功行赏,便要封赏李鸾儿,只李鸾儿却是坚辞不受,德庆帝无奈只好先放着。

    只他前脚才说要封赏李鸾儿,后脚便有人跳出来说什么李鸾儿有功高盖主之嫌,又说李鸾儿太过跋扈,叫德庆帝须得提防,还有人将主意打到李凤儿头上,只说若再这样下去,李凤儿便是下一个则天大帝。

    德庆帝先是不理会,只这些言论越发的多了起来,也有愈演愈烈的样子,这回,不只李鸾儿,便是德庆帝都怒了。

    一次大朝日,德庆帝上朝便道:“原前些日子有人在朕跟前总是说英武侯如何,有说英武侯功高盖主的,有说英武侯不服管教叫朕提防的,竟还有人说皇贵妃有则天之嫌,朕听了原想着不以言获罪,也并没有当回事,只不理会你们,却哪知道有些人便是犯贱,朕越不理会,越是轻狂了。”

    这话就说的重了,那些在德庆帝跟前吵吵过的臣子全都红了脸。

    德庆帝笑了一声:“朕早些年派英武侯出征草原的时候,便有人说英武侯是女子,便该在闺中安份守已,不应抛头露面,这才几年,你们便说英武侯功高盖主,怎的?现在不说她是女子了?你们如此多的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怕一个女子功高盖主,你们不臊,朕都替你们没脸。”

    德庆帝扫视群臣,深吸一口气又道:“朕的皇贵妃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英武侯是什么人朕也清楚,朕信皇贵妃,也信英武侯,更信李大将军,往后再有人在朕跟前挑拨离间,朕决不轻饶。”

    最后一句德庆帝说的掷地有声,重重砸在朝臣心中,叫许多人浑身一个机灵,不由自主看向李鸾儿。

    李鸾儿脸上带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

    德庆帝起身:“朕也没有什么心情理会你们那些折子,寻个人给朕送去万寿宫,都散了吧。”

    随后他很任性的走了,留下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还有惊惧。

    都说帝王多疑,好些人也都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挑拨一番德庆帝和李家的关系,哪知道,德庆帝对李家竟然如此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不过,许多人都在心里琢磨,德庆帝似乎是太过恩宠皇贵妃了,因着皇贵妃才如此的厚爱李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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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穿越日常介绍:
末世女李鸾儿穿越成古代因被休的农家女,上有痴傻懦弱的哥哥,下有暴燥好强的妹子,更有虎视眈眈的族人,最重要的是一贫如洗的家境,面对这一切,历经十几年末世练就的超强武力终于派上了用场,李鸾儿表示,不管在哪里,唯有果断智慧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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