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古代穿越日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古代穿越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     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二七章 辩驳

    “你娘说的是。”

    林氏搂了严辰逸红着眼眶咬牙道:“那左夫子实在可恨,这么丁点的小孩也下得去手,哪一日叫我瞧见他必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严承悦想说什么,只是看林氏和李鸾儿婆媳一致对外便将话咽了下去。

    严辰逸咬咬牙小声道:“也是我不对,夫子打了便打了,祖母和娘亲莫要生气,以后我听夫子的话便是了。”

    “你傻了。”李鸾儿气的直拿手戳严辰逸:“什么叫你不对,明明就是姓左的不是,圣人都说过要因材施教,他凭的什么就叫你们一样背书,明明你过目不忘出口成诵的,他偏要叫你背一百遍这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么,浪费别人的时间就犹如谋财害命,他都谋财害命了你还替他打掩护,我看你脑子也坏了。”

    这通话说的满屋的人都惊呆了,那位左夫子也不过是打了严辰逸几个手板,怎么到了李鸾儿口中便成了谋财害命了?施蓝几乎是听傻了的,她也知道自家嫂子嘴皮子尤其厉害,只没想到这般的厉害,看来以后还是莫惹嫂子的好,惹了她旁的不说,光那张嘴就能将人说死说活的。

    林氏想了好一会儿也点点头:“鸾丫头说的是,辰逸啊,你比你爹还要聪明,你爹小时候读书也没有那背一百遍的规矩,凭的什么你就得要这般辛苦,实在不成,咱们不进宫了。”

    严辰逸听的一阵头疼:“祖母,娘亲莫怪,实在是夫子最要紧的是教皇长子,我们都是顺带的事,哪里会因着我们去耽误了皇长子的求学,少不得我们都得跟着皇长子的速度来。”

    “福豆傻么?”

    李鸾儿问了一句。

    严辰逸摇头,李鸾儿笑道:“即是福豆不傻,想来读书的话看上几遍也是能背得过的,左夫子为何要叫他背一百遍,这分明就是想要为难你们,磨你们的性子呢,再者说,他要只是教福豆的话,你们怎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的,你们上课开小差他全当没看到便是了,做什么这样狠罚的。”

    严承悦听的都是一阵无语,心说李鸾儿大约是这世上最难缠的家长了吧,只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过过,绝不敢说出来的,倒也不是怕打不过李鸾儿,实在是不忍叫李鸾儿更生气而已。

    此刻,不只严家对于严辰逸挨罚心疼不已,宫中李凤儿拿着福豆的手,看着福豆手心几个红印也是心疼的直掉泪,口中直道:“且等着我与官家说说,叫他给你换个夫子来。”

    而胡家和王家也同样如此,能进宫给皇子做伴读的都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在家里众人都捧着,莫说挨打了,便是掉根头发都有人伤心,如今明晃晃的挨了这样的打,谁家不心疼的紧呢。

    总归李鸾儿因着严辰逸的事情记恨上了左学道,她琢磨着哪时候寻个借口将那老小子堵了揍上一通,只这借口不好寻,时机也不好拿捏,只能在心里憋屈而已。

    且说这日大朝日,李鸾儿因惦记着左学道,想着仔细瞧瞧这老小子到底什么道行,便穿了朝服去了,钦安门外文武站好,李鸾儿和左右相熟的大臣说话,说了几句便见刑虎和马涛神色间都有些不好,李鸾儿有些奇怪,忙问了几句,却是南边又起倭患。

    如此李鸾儿更加奇怪,只问:“祝江那海军不是挺像模像样么,怎的又有倭人不长眼的来了?”

    “防得了一时,防不得一世啊。”刑虎长叹一声:“海军倒是厉害,有他们在的地方海盗倭人都离的远远的,只是他们也时常巡查,一时看不到的地方,那倭人便趁空上岸烧杀抢掠一番,且等着海军来了就赶紧跑,或者有的直接跑到陆上寻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专等海军照看不到的时候出来捣乱。”

    “可恨我等水性不好,若不然必去南边杀敌。”马涛咬牙恨声说道:“南边如今开了许多海关,每年得银无数,若是因着倭患出了差错,损失可实在大的紧。”

    李鸾儿心里明白,马涛和刑虎家都有船队出海,每年从海外贸易中得来的利润是真的很多,要想叫他们放弃这一块,简直就跟割心头肉似的。

    说起来,李鸾儿也舍不得海外贸易的利润,旁人家如何她且不知道,她家可是有个小钱串子的,甭看辰运年纪小,可说起赚钱的事来头头是道,严家的海船都是辰运安排的,每年这小子从这里边得的钱就是李鸾儿听了都要心动的。

    想想若是海关一闭辰运损失了这笔收入,说不得要在家里撒泼打滚闹腾不已李鸾儿就头疼的紧。

    她这里正乱想呢,德庆帝便来了,因着天冷,德庆帝穿的衣裳也厚实,坐在御坐上的时候远远瞧着跟个毛球似的,叫李鸾儿觉得有些好笑。

    德庆帝即来了,便有人奏本,左不过是些吏治民生的折子,德庆帝几句话的功夫便都商量完了,这时候,兵部的人上奏南边倭患又起。

    德庆帝大约也是听说了的,眉头不由皱起:“众卿都有何想法?”

    文臣中许多迂腐的都蹦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请求德庆帝关闭海关,只说因为是大开海禁叫倭人看到巨利,如此才跑来劫掠的,又有御史台一帮子人上蹿下跳直指李鸾儿,说若当年没有李鸾儿妖言惑众不开海禁的话,断没有今日之祸,且李鸾儿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偏上朝听政是何居心,请德庆帝责罚于她。

    原旁人说什么李鸾儿倒不在意,她早晨起的早了些,这时候还有些睡意,站在刑虎身后借着刑虎高壮的身体做掩护已经快要睡着了,哪晓得御史台的人竟然参她一本。

    马涛在李鸾儿身后踢了她一脚,李鸾儿瞬间惊醒,四下瞧瞧没看出什么古怪来,才想要闭眼,却听得又有人冒出来要请德庆帝治李鸾儿的罪。

    李鸾儿小声问了马涛几句,知道有人参她,不由一阵火起。

    眼见得一个老头儿站在中间口中谍谍不休,只说什么阴阳颠倒,什么祸乱要起之类的话,还说李鸾儿行事太过阴狠,当初带兵杀入草原杀人无数,便是普通的鞑子百姓也逃不过她的毒手,着实太过有伤天和了,如今开海禁也是因着她,才有了这等祸事,必要叫德庆帝治罪李鸾儿。

    “这老头是哪个?”李鸾儿问了一句。

    马涛冷笑一声:“左学道是也,你儿子的夫子。”

    倒也不怪李鸾儿不识得,原左学道学问极好的,只是一段时间身体有些不适便在家休养,再加上他也能沉得下心来做学问,并不慕什么繁华,在京城极少出现,李鸾儿并不认得他的。

    一听是左学道,李鸾儿这便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当下也不管左学道说完没说完,立时拨开众人走了出来,几步走到左学道跟前,冷笑道:“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一没杀你娘二没坑你儿子,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便是我当年杀鞑子的事也值得拿出来说说,我是杀了鞑子许多平民百姓,可那又如何?要说阴狠也不过是我的名声有损,就是作孽也是我一个人的事,犯不着左大人明里暗里的揪着不放。”

    几句话的事,说的左学道脸都红了:“男人家议政你一个女人出来做什么。”

    李鸾儿一笑:“我做的是大雍朝的官,拿的是官家的俸禄银子,如何就不能出来说话了?左大人这般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来,我还记得前几年京中流民祸乱的时候,好似是我带人救了左家满门的,当初叫我救命的时候怎不说男儿家打打杀杀的我一个女人出来做什么?若真要说这么一句话,我保管掉头就走,就是你们家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一眼。”

    “你……”

    话说,这事左学道还真不清楚,那年流民之乱的时候左学道正好在江南某书院应好友之邀讲学,只知道祸乱平了,并不知晓李鸾儿曾救过他一家子的。

    “这……救命之恩左某自当相报,只这朝堂之事不有混为一谈。”左学道声音小了一些,听起来倒有些无力。

    “是呢,现在说的便是朝堂之事。”李鸾儿笑着对御座之上的德庆帝行了一礼:“陛下,臣是女子,唯有一身武艺倒能拿得出手,这朝堂之事臣虽不是很清楚,可臣想着家国天下,这国事和家事大约也是差不离的,臣于国事上不精明,可在家事上却比朝中诸位要懂一些的,臣有些想法若不讲出来,怕是心下难安。”

    “英武侯有话便说。”德庆帝抬了抬手。

    李鸾儿笑了笑:“咱们大雍地大物博,说起来便出一个大家族一般,儿孙出色,钱财众多,这海禁呢,便相当于一个家的大门,唯有开了门和旁的家族交往,瞧瞧人家的儿孙如何教养,别人有是怎么治家的,又有什么出挑的人物,另有什么长处短处的,如此相互交往取经,这家才能长治久安,才能长长久久的兴盛下去,若是整日关着门什么都不看不顾,一门心思的在家里窝里斗或者只知道吃喝玩乐,那这家离衰败也不远了。”

    说到这里,李鸾儿长叹一口气:“只咱们这个家太兴旺了,钱财物品也比别人家多,所以开了门难保有人不会惦记着,也难保有人不会使坏,所以必得受这样那样的伤害,可也不能因为受到一点伤害就吓的不敢开门了吧,如今便是这个道理,这倭人就是坏人,惦记着咱们家的好东西,咱们要是因着这么点子祸患就将已经打开的大门再度关上,旁的人家又怎么看,说不得要笑话咱们胆小怕事,以致于瞧不起咱们,以后更会将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再过些日子,更大的祸患就要临头。”

    李鸾儿认认真真讲明白了这点话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就看眼前这么大一块,可也知道这么个理儿,怎么诸位大人博古通今眼光又长远,竟是不明白么。”

第五二八章 真情

    “你,你……妇人之见。”

    左学道甩了甩袖子,一副羞与李鸾儿辩论的样子,李鸾儿却知他这会儿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就得意一笑,对着左学道挥挥拳头:“再胡言乱语可休怪我拳下不留情面。”

    这句话直气的左学道险些晕倒过去。

    “好了,好了。”德庆帝笑着打起圆场来:“英武侯莫与左卿一般见识,他到底年纪大了,哪里抵得住你一拳的。”

    李鸾儿一笑:“既然陛下说饶过他,那便饶了吧。”

    “陛下……”

    左学道还要说什么,却见德庆帝一摆手叫他下去,之后便起身道:“既然倭人能到我大雍地界来抢劫,那我大雍海军也能打过去报仇,传旨给祝江,叫他带海军先去倭国做上一票,挑那富裕些的城市,最好黄金白银多些的大城池洗劫一番,也叫倭人吃吃痛。”

    德庆帝已经下定了决心,文武百官说什么都不理会,直接甩袖子下去。

    李鸾儿瞧着德庆帝一走,便也要出宫去,却不想此时一个小太监过来对李鸾儿道:“皇贵妃娘娘请英武侯过去一遭。”

    李鸾儿便去寻了严承悦叫他等上一等,便跟着小太监去了永信宫。

    一进门就见李凤儿一脸的愁容,李鸾儿过去问了一句:“这是怎么的了?突然叫人给我送信过来,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李凤儿抬头强笑一声:“姐姐,我只是心疼福豆,前几日福豆叫左先生打了,那手肿的笔都握不住,我瞧了心里不舒服。”

    说起福豆挨打来,李鸾儿就想到自家的小子,恨声道:“你当就你家福豆挨了打么?我家辰逸也挨了好一顿手板,福豆怎么说都是皇子,就是挨两下也不是很疼,辰逸手都不像样子了。”

    “辰逸没事吧?”李凤儿听了立时询问:“我这里还有上好的药膏你带回去与辰逸用吧。”

    “不必了。”李鸾儿摆了摆手:“你是不是想求官家给福豆换个夫子,官家不同意吧?”

    李凤儿点头:“姐姐猜的正准,官家不想换了左夫子,我却怕他迂腐,以后福豆几个再挨打的。”

    李鸾儿一笑:“他不准就没法子了么,没事,我想个法子必叫官家不得不换了左夫子。”

    “姐姐。”李凤儿先是一喜,随后便是心疼之色:“都怪我无用,总是连累姐姐,明明姐姐知书识礼,如今却弄的跟泼妇似的,若不是为着我,姐姐又何必如此。”

    “说这些做什么。”李鸾儿脸一拉,满面的阴沉:“你是我妹子,我怎么都得护着你些,再者,就是不为你,为着严家,为着我家四个小子我也必得这么做的。”

    李凤儿却低头掉起眼泪来。

    李凤儿心知肚明她的皇贵妃是如何来的,还不是她家姐姐牲牺名声换来的么。

    跟在德庆帝身边这么多年,李凤儿如今也知道一些德庆帝的脾气,更知道不管是哪位帝王多疑便是本性,她姐姐李鸾儿得了天大的功劳,再加上她兄长镇守山海关,又有富哥儿如今出了仕,若是任由李家这般发展下去,恐有功高盖主之嫌。

    为着李家,为着李凤儿能够在宫里安安稳稳的,李鸾儿只能自毁形象做了德庆帝的一条狗,无论德庆帝想要开海禁还是看哪个大臣不满意了,李鸾儿便能上前咬上几口,更甚者时常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正因着李鸾儿装成一副刁蛮任性又没有城府的样子,才叫德庆帝对李家安了心,李家兄妹一个傻一个疯,只李富一人独木难支呢。

    也正因为知道,李凤儿才对李鸾儿更觉抱愧。

    “休在我跟前掉眼泪,咱们兄妹能走到如今可不是几滴泪换来的。”李鸾儿没耐烦的扔下一句话,却轻手轻脚的给李凤儿抹了泪:“今儿我在朝堂上和左夫子对骂了一通,想来他怕是要记恨于我的,说不得这两日辰逸又要挨打的。”

    “我今儿再跟官家说说,叫他换了左夫子。”李凤儿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哭,挨头便对李鸾儿道:“我嘱咐福豆一句,叫他护着辰逸些。”

    “得了吧。”李鸾儿摆摆手:“辰逸可是当哥哥的,哪里能叫福豆护着,他皮糟肉厚的挨两下打也无事,你莫担心了。”

    李鸾儿又叮嘱李凤儿几句话,只说天色不早要回家吃饭才告辞出去。

    出了宫见严承悦等着她,李鸾儿笑着过去,和严承悦一同上了马车回府吃早饭。

    又过两日,这日辰逸回家果然见他的手上又有几分红肿,李鸾儿就知必然是又被夫子寻错打了,对于左夫子的小肚鸡肠恨的不成,直骂左夫子不是人,即说不过自己却也不该拿孩子撒气的,更骂德庆帝识人不明,这样性子的人如何去做皇子的师父。

    晚上吃饭的时候见辰逸握筷子都有些吃力,李鸾儿心里更是怒火升腾,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的教训左夫子。

    这日左学道在宫里教完学,给福豆几个布置了功课,又收拾东西慢腾腾的出了皇宫,待见到自家马车的时候才真正露出笑容,由着小厮扶他坐上马车,叫车夫赶着去六必居买些酱菜,又去珍味坊买一些卤味。

    车夫答应了一声就赶着车直往前走,左学道坐在车中左右摇晃了半晌,越发觉得有些古怪,待掀帘子一瞧,却见马车越走越是偏僻,哪里是往六必居去的,立时喊道:“停车,走错了路。”

    这时候,马车已经驶进一个小胡同内,车夫笑了笑:“没错的,正是这里。”

    此时左学道才瞧出这车夫哪里是左家的车夫,分明是个不认得的人。

    他心中一惊,又是一阵恐惧,才要大声呼救,不想斜刺里跳上一个人来,直接将他绑了,又拿着黑布袋兜头将他整个人套住,那人力气很大,将他一提一扛扛在肩上就跳下马车。

    左学道只觉得肚子被那人的肩膀顶着都想吐出来,却又怕吐了被那人责打,只能忍着不敢呕吐。

    那人扛着他也不过走了几步路就把他扔在地上,随后便是拳脚相加,直揍的左学道瘫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才冷笑一声:“再不识抬举本大爷见你一次打你一回。”

    左学道疼的弯着腰捂着肚子,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的,想来身上怕是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吧。

    又听那人这般威胁他,读书人的清高脾气发作,一时气的竟然晕死过去。

    他才晕倒,就见李鸾儿从阴影处走过来,伸脚踢了踢他笑道:“真是不经打,这便晕了,罢,且饶了你这一回。”

    说完,竟是带人就这般走了,待走到拐角处见到左学道的随身小厮,李鸾儿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今儿是谁揍的你家老爷?”

    那小厮吱吱唔唔:“没,没看着,小的没看着。”

    李鸾儿勾唇一笑:“为着叫你的话更真实些,真是对不住了,说着话往那小厮头上劈了一掌,小厮立时也晕倒在地上。”

    弄完这一切,李鸾儿这才起身回家。

    回了屋,却见严承悦在屋里等着她,并没有在书房中,李鸾儿笑了笑:“吃饭了么,我饿的紧了,咱们叫人摆饭吧。”

    严承悦挥手叫丫头们退出去,一双眼睛紧盯着李鸾儿:“你越发的胆大了,这事竟也不与我商量。”

    李鸾儿嘻嘻笑了两声:“不过是打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好商量的。”

    听她这么一说,严承悦长长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为着我好,不愿意叫我背负骂名,可我难道就愿意叫你不好么。”

    李鸾儿见他神色郁郁,眼中带着担忧,心中一暖几步过去窝进严承悦怀里,一边玩他的指头一边小声道:“咱们是夫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谁扮白脸谁扮红脸还不都是一样的么,说起来,我比你扮白脸更加合适,我是武人,又是女人,先就叫人小看上两分,弄些撒泼耍赖的事情也没人说得了什么,只你不一样了,你是状元公,又素来是有名的公子,就是再扮的嚣张狂放人们怕也是不信的,旁人都不信,又如何取信官家。”

    说到这里,李鸾儿脸色也有些不好:“再者,我素来也不如你聪明,读的书不如你多,想事情不如你周全,论起玩心眼来,怕是更比不得你的,叫我与那些文武斗智,还不如直接揍人来的痛快,如此,我便弄出个泼辣的形象取信官家,万事以官家为准,给他做个急先锋,好叫他对咱们放心,而你给我背后支招,再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形象,有朝一日若是……便也能为宰辅。”

    李鸾儿一行说,一行往严承悦怀里钻:“我也是为着咱们家的小日子,说起来我这么做心里倒也是痛快的,你可莫要跟我抢。”

    严承悦听她这般说,心中阵阵抽痛,过了许久才搂紧了李鸾儿:“且忍忍,咱们有朝一日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嗯。”李鸾儿答应了一声,抬头笑笑:“我肚子都饿扁了,快些叫人传饭。”

第五二九章 疑问

    吃过晚饭没多长时间天上就飘起雪片子,李鸾儿朝外望了几眼,看着阴沉的天空道:“这雪怕是下的大了,说不得明儿还停不了呢。”

    严承悦也望望天色:“怕是要到后日才停。”

    李鸾儿一挑眉:“你也跟着辰迅学会预测天气了?”

    严承悦无奈长叹:“我是他老子,到底谁跟谁学的?”

    李鸾儿一笑:“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却只想知道你瞧的天气对还是不对,明儿莫不是一天都要下雪?”

    说话间,李鸾儿扳着手指数着:“我原说这几日梅丫头该生产了,想着明儿天气好的话过去瞧瞧,若是下雪怕是去不成了。”

    “你必是去不成的。”严承悦笑了一声:“明儿正好我休沐,不如咱们一家围炉赏雪如何?”

    李鸾儿立时拍手称赞:“这倒是个好主意,总之明儿辰逸也不必去宫里了……”

    说到这里,李鸾儿才想起一事来,立时叫了丫头过来,让她去辰逸院中说上一声,告诉辰逸明日不必早起,左夫子必要请病假,他不必去宫里读书的。

    却说这小丫头叫翠儿,不过是十四五岁光景,是个最活泼不过的性子,就是这样下雪天也乐意到外边走上一走,她得了差事立刻兴头头的去了东跨院,过去的时候正巧严辰逸正在练字,见她过来立时放下笔来笑道:“翠儿姐姐怎么过来了?快坐下吃杯茶,外边天冷莫冻着了。”

    翠儿忙着摆手:“这倒不必了,奴过来是奉了大奶奶的令来告诉大哥儿一声明儿不必早起,大奶奶说左夫子明日要请病假,大哥儿不用到宫里读书。”

    严辰逸听的直皱眉头:“今日左夫子并没有说要请假的事,另也给我们布置了功课,怎么……娘亲又不能未卜先知,怎就知道了。”

    翠儿一笑:“奴可不知道,奴是奉命过来的,大哥儿有什么话还是问大奶奶的好。”

    严辰逸看看外边天色叹口气:“娘亲怕是要歇下了,我若再去搅她实是不孝,翠儿姐姐回娘亲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说完话,严辰逸又叫丫头抓了几个铜钱给翠儿:“这样大冷的天儿还劳烦姐姐过来,姐姐且拿着喝口热汤吧。”

    翠儿笑着收下又道了谢,离了严辰逸的屋子将那铜钱藏好,去李鸾儿那里回了一声,便下了差事。

    严辰逸想着李鸾儿那话没头没脑的怕不靠谱,第二日还是早早起身穿了大衣裳去宫中,李鸾儿看他下定决心要过去瞧一瞧,也不拦着,只说一声去了便知。

    严辰逸一路慢行去了宫中,先去见过福豆,表兄弟两人去正阳宫读书,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小太监来说了一声,只说左夫子今日病了不能过来,叫几位莫等着了。

    福豆一听便笑了:“今儿这样冷的天气原不该读书的,正好夫子病了,不若你们到我宫里玩耍一会儿子。”

    王令来了兴致,满面笑容的点头,那胡岳却是面有难色,只说还有些事推拒了,严辰逸想起李鸾儿的话心有疑虑,急着回去问李鸾儿,便也推了去,福豆也不恼,笑嘻嘻的送他们出去,又和王令寻好物件去玩。

    只说严辰逸回了家,先换了衣裳又去见李鸾儿,他过去的时候李儿和严承悦正对坐吃饭,见严辰逸过来忙招呼他也用些早餐。

    严辰逸折腾了一早上也着实饿了,又见李鸾儿的早餐很是丰厚,也就跟着吃了一些。

    吃完饭,严辰逸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开口便问:“娘亲,你怎么知道夫子今日必请假的?”

    李鸾儿笑了笑,捧着热汤喝了一口:“还能怎的,昨儿我带人半路劫了他狠揍了一通,他今日自然是起不来的,只能请假了。”

    “呃……”

    严辰逸瞪着一双眼睛着实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娘亲,这,这……您也太过霸道了些吧,左夫子是儿子的老师,责打儿子是应该的,娘亲真犯不着为了替儿子出气去殴打老师,再者,左夫子怎么都是朝庭命官,又是官家钦点的皇子师傅,娘亲打了他难保官家要生气的……”

    严辰逸的话没说完李鸾儿已经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你当娘亲真是为着你被打两下手板就找夫子麻烦么,娘亲是与他政见不和,在朝堂上虽也和他争吵了几句,只心里到底还是不痛快,他即叫娘亲不痛快,我自然也要叫他更加不痛快的。”

    这回,严辰逸着实更加不知道如何说话了,半晌才看看严承悦:“爹,你也管管娘亲吧,照娘亲这样行事,用不了多久就把人全得罪光了。”

    严承悦老神在在的笑着:“我管你娘亲做甚?你娘亲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做什么要说她?”

    严辰逸拿着小手抚额,那小大人的样子真真好笑的紧:“爹爹,你也太惯着娘亲了,照你这么惯下去,今儿娘亲敢打夫子,明儿说不得闯出什么祸事来呢,爹啊,妻贤夫祸少。”

    这话直气的李鸾儿拿眼狠剜严辰逸:“臭小子,你娘我不贤惠么。”

    严辰逸上下打量,实在没看出李鸾儿身上还有什么可称贤惠的地方。

    严承悦却笑着拉了李鸾儿的手:“莫理这臭小子,我瞧着你哪里都好便是了,左夫子惹的你心里不痛快活该他挨打,你又有什么错处,错的都是左夫子,谁叫他偏叫你委屈了呢,以后有谁再惹你,咱们照打不误。”

    “爹,你实在是……”严辰逸指着严承悦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世上疼妻子的男人也不少,可如严承悦这般太过溺爱的还真真是难寻,便是做为严承悦儿子的严辰逸有时候都觉得自家父母实在太过肉麻了些。

    过了许久严辰逸才又问了一句:“爹若是惹娘亲不痛快了,难道也叫娘亲责打么?那儿子们惹着娘亲了呢?”

    严承悦一瞪他:“这是自然的,只是我是万不会惹你娘亲不痛快的,至于你们,到时候不必你娘亲出手,爹先料理了你们。”

    严辰逸抬头望天,希望寻个神仙经过将他带走,实在是这样的父母叫他受够了。

    只他望天这一会儿,李鸾儿已经兴致勃勃的吩咐人弄了肉串和火炉,又将后花园一带的一个带了琉璃窗的暖阁烧上火碳熏好,更是派人去叫辰远兄弟过去,只说一家人要围炉赏雪的。

    一直到了花园的暖阁之中,严辰逸呆呆坐在炕上看着围在炉旁烤着肉串说笑的一对父母,也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是出现自家娘亲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秀恩爱,死的快。

    严家一家子说说笑笑,吃烤肉赏梅赏雪,顺带严承悦和严辰逸这两个大小文人也做了几首咏雪的诗,倒显的很是温馨快活。

    而福豆却正在万寿宫和德庆帝说话。

    却说福豆和王令玩了一会儿子,王太后那里就派人过来叫走王令,福豆没了玩伴,原想去永信宫寻李凤儿说话,不想德庆帝派了人叫他过去,他只得收拾心情去了万寿宫。

    福豆进了万寿宫先见了礼,之后就自顾自的爬上御座瞧德庆帝批阅奏折。

    且等着德庆帝将折子看完了,回头瞧瞧坐在御座上发呆的福豆,笑着将他抱起:“父皇带你去看百戏如何?”

    福豆摇头:“我不想去,父皇教我读书吧。”

    说话间,福豆挣扎出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德庆帝笑了笑,刮刮福豆的鼻子:“你怎这般无趣,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整日的玩耍。”

    “父皇爱玩,所以福豆才要好好读书的。”福豆白了德庆帝一眼:“我们父子若都爱玩,这家国天下可又要如何整治。”

    “无趣。”德庆帝嫌弃之极,可转眼见福豆小小的人坐在大大的御座上,又板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那样子又软又有趣,一颗心早软化了:“即如此,父皇给你讲些朝堂趣事吧。”

    福豆一听立时双眼放光:“好,好。”

    德庆帝笑着给福豆讲起这几日朝堂上君臣之争,文臣分南北,武臣分东西,各有纷争,且一直不断。

    福豆听的皱起小小眉头:“父皇叫他们莫争了,总归都是父皇的臣子,原该给父皇效力的,总争下去如何是好?”

    “是啊,总争下去可不好。”德庆帝满脸喜悦,他只是讲了几件事情,并没有点出什么臣子争斗,可福豆却是聪慧的听了出来:“只是,父皇却想他们一直争下去的,若是文臣武将全都和好抱成一团,那父皇这个皇位坐的可就危险了。”

    “这是平衡之道?”福豆握紧小拳头小声问了一句。

    德庆帝笑着点头:“对啊,这便是帝王之术,平衡之道。”

    说到这里,德庆帝小声的嘱咐福豆:“这些话可莫要跟你母妃说,你跟你母妃万不可提起父皇教导你的这些事情,知道么。”

    “为什么?”福豆有些不明白:“父皇一直这般嘱咐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母妃,母妃又不会害福豆。”

    “你母妃自然不会害你。”德庆帝笑着,一脸的苦意:“只是你母妃却不信父皇的,她一直认为父皇是帝王原就该多疑多思,怕是教你学帝王之术引起父皇猜疑来再害了你,你若是跟她说这个,难保她不会惊吓的。”

    说到这里,德庆帝又笑道:“今儿你们夫子请假未来,其实是叫你姨妈给揍了一通。”

    福豆原还在想为什么父皇教导他母妃就会害怕,可一听德庆帝说姨妈揍了夫子,立时将原来的那些疑惑抛下,睁着一双肖似李凤儿的大大的眼睛问:“姨妈为什么揍夫子,定然是夫子做错了事情惹了姨妈,福豆做错事的时候,母妃便会训斥福豆的。”

第五三零章 新任

    “倒也不是夫子惹了你姨妈,而是因夫子打了你表兄的手板。”

    德庆帝笑着揉揉福豆的头解释:“你姨妈素来疼爱你表兄,自然便要给夫子些教训。”

    “原来如此。”福豆点头:“倒也是该的,我表兄最是聪明不过的,看书只瞧一遍就能记住,偏夫子叫他背百遍,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不说表兄,便是我虽不及表兄聪慧,可夫子教的书看上两遍也是能背过的。”

    说到这里,福豆忽然想起一事来:“姨妈与我说过不必那般辛苦读书的,我是皇子,又不用考状元,读那么些个经史子集的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姨妈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德庆帝想了一会儿神情变的严肃了:“你倒真不必跟着夫子学那般多,若是也学的迂腐了,父皇我非得哭死不可的。”

    呸!

    福豆啐了一口:“死字不吉利,父皇以后莫说了。”

    “不说,不说。”德庆帝怎么看福豆怎么爱的不成:“父皇以后再不说这个字的,福豆且放心吧。”

    “拉勾。”福豆伸出手指与德庆帝拉勾勾,又抬头满眼天真纯善的问:“父皇,母妃为什么不信你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住母妃的事?你这样叫福豆很为难的。”

    他这话叫德庆帝也不由笑出声来:“是啊,父皇原先有些对不住你母妃,可是父皇现在都改了,可你母妃还是不信父皇的,父皇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还有你姨妈,总是防备父皇,怕她功高盖主,故意将自己弄的泼妇一样,父皇看在眼里倒也有些乐子,也就不点破她了。”

    福豆皱起小眉头细细思量,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父皇这么好,为什么姨妈也不信你呢?”

    “因为父皇是皇帝啊。”德庆帝笑着搂起福豆来:“他们都认为父皇必然是多疑的,所以谁有什么事都想瞒着父皇,其实父皇多数是知道的,不过看着他们想尽了办法瞒着父皇,处处防备的样子很是好玩,所以父皇就在一旁瞧着,谁都不说,福豆也莫告诉别人啊。”

    “嗯。”福豆使劲点头:“我谁也不说,可是父皇可莫要伤害母妃和姨妈他们哦,不然福豆不理你了。”

    德庆帝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一想福豆到底是李凤儿生的,是李凤儿亲生的儿子,和李鸾儿也是有着血脉亲情的,自然会维护她们,便也稍稍宽了心:“父皇不会伤害你母妃他们的,父皇可不是旁的那些皇帝,总是疑心身旁的人,如今父皇心胸宽着呢,你姨妈不过是能打仗些,父皇还不至于容不下她。”

    说到这里,德庆帝都想要叹气了,原先他才刚登基的时候也犯了和旁的帝王一样的毛病,那便是多疑多思,可这几年他也在慢慢的成长,越发的开通了。

    说起来,德庆帝确是爱玩的皇帝,可他的心胸开阔,思想比旁的皇帝都开通,不然也不会闹着要开海禁的,且德庆帝是个极聪慧的人,他素来读史,自然也明白这天下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永世长存,最起码,没有一朝一代能长过千年,周以后,能有两百来载的朝庭就已经很是不赖了,德庆帝也明白大雍朝怕最多也不过两三百载,因此上,他便有了那种只要活着能够享受,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的思想。

    德庆帝也知道李鸾儿重情,只要李凤儿在一日,李鸾儿必然要护着他一日,就是他死了,有福豆在,李鸾儿说什么都不会去造她外甥的反,至于福豆以后,德庆帝表示那他就已经管不着了,因此上,他还真没有什么可防备的。

    他处处和福豆说的是实话,福豆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福豆抬头笑着,一脸的纯真无伪:“福豆谢过父皇哦,父皇放心,福豆也不会叫姨妈伤害父皇的,父皇,福豆不喜欢别的母妃,也不喜欢母后,为什么父皇就不能跟姨丈一样只娶母妃一人呢?”

    德庆帝听了干笑两声,无奈解释:“因为父皇是皇帝啊,你姨丈不是皇帝所以只娶你姨妈一人。”

    “可是皇爷爷也是皇帝啊。”福豆想了一下又道:“皇爷爷也只娶了皇奶奶一人,父皇哄福豆,父皇坏,叫母妃伤心。”

    “是父皇坏,伤了你母妃的心。”德庆帝搂着福豆,眼中有些哀伤:“只是,你母妃已经伤了心,父皇想暖也暖不回来了,福豆啊,父皇如今就只有和你亲了,你可莫要抛下父皇不管。”

    福豆歪着头想了好久好久,才伸出小手环住德庆帝:“父皇坏也是福豆的父皇,福豆不会不亲父皇的。”

    只这一句话,险些叫德庆帝掉下泪来。

    他一瞬间想到他小时候,他的父皇也是如他今日疼爱福豆一样疼爱他,时时处处的为他着想,可叹时间过的匆忙,一忽间父皇就老了,然后病了去了,再没人那般懂他疼他了。

    如今他有了福豆,他也会如父皇一样关心照顾福豆,叫福豆从蜜罐里长大。

    “福豆啊,父皇给你换个夫子如何?”

    忽然,德庆帝开口问了一句。

    福豆立时欢喜起来:“好呀,好呀,福豆其实不喜欢左夫子的,父皇快些换了他吧。”

    德庆帝想了一时又问:“换你姨丈如何,福豆不是很喜欢你姨丈么。”

    福豆使劲点头:“福豆喜欢姨丈做夫子,表兄一定喜欢,胡岳和王家表兄一定也喜欢的。”

    “那好。”德庆帝肯定的拍拍福豆的手:“父皇传旨,叫你姨丈做夫子。”

    德庆帝说做就做,一忽的叫人写了圣旨传了下去,李鸾儿和严承悦这边还在烤肉,那边圣旨就到了,两人不得不停手接旨,然后看着那圣旨面面相视,很有几分无措。

    李鸾儿有几分想咆哮的感觉,心中大骂德庆帝是个变态蛇精病,前脚她才痛打了左学道,后脚严承悦便成了皇子师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李鸾儿野心太重,为夫谋皇子师傅的职位而下阴手么。

    严承悦脸上表情也有几分精彩,不过稍后便恢复了平静,笑着安抚李鸾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起来这也算是好事,最起码我是不会责打福豆和辰逸的。”

    倒是严辰逸很是欢喜,严承悦最是疼孩子的人,不说打他,便是重话都不会说上一句,跟着严承悦读书,不要太幸福哟。

    严承悦问明传旨太监,只说德庆帝叫他明日便进宫教导皇子,便请传旨太监喝了热茶,又送上装了银锭子的荷包,叫了车轿将他好好送回宫中。

    等到屋中只有一家子人的时候,李鸾儿便有几分不高兴:“官家到底是何意思?”

    “官家如今越发的脾气古怪叫人捉摸不透了。”严承悦也有几分苦色:“也不知他到底打了什么主意,甭管官家在想什么,这事左不过对咱们有些好处,也莫要多想了。”

    李鸾儿点头:“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第二日天上还有雪片子在飘,严承悦早早的起身换了衣裳,又去叫辰逸吃了些点心喝了热粥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李鸾儿在家无事,便带着几个丫头笑闹,她拿了笔给丫头画绣花样子,丫头们在边上做针线活说笑,一个丫头说起汪家来,只说汪翰林如今也不叫汪翰林了,改为汪司狱,却是因着官家叫他在刑部查案特封的一个官职,如今这位汪司狱日子是真的苦极了,每日里刑部许多积年的案子堆在他眼前,叫他做些风花雪月的诗文还成,判案,简直就是笑话,当真是为难他的,可苦主又时不时的寻去,叫汪司狱每日城烦恼,如今都瘦的几乎不成人形了。

    说起这位汪家,又说到那牡丹汪家,据说汪家小娘子说好了婆家,再过些日子便要嫁人的,所说的夫婿也是寒门学子,如今虽只是个举人,可据说很有几分才学,怕是能考中进士的,另外,这位汪家的女婿长的相貌真真是好,若是放到魏晋时期,那也是掷国盈车万人空巷的。

    李鸾儿听的只是笑笑,心里想着果然这位汪小娘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嫁人只寻那等长的好的。

    正巧孙氏也在一旁教丫头们绣花,李鸾儿看看孙氏,孙氏抬头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汪小娘子,若没有她,说不得我如今还在厉家做牛做马,哪有现在的痛快日子过。”

    见孙氏是彻底的看开了,李鸾儿也笑笑:“说的也是,说起来这世道虽对咱们女子不公平,可咱们也不能自暴自弃,须得自强自立才成,但凡咱们能立得起来,又有谁能打得垮的。”

    说到这里,她瞧瞧四周那些个丫头,一个个的嘱咐:“我也与你们白说几句,以后你们也自当好好的,万莫因嫁人而失了本心,甭管什么时候,得学会对自已好,你们且想想,自己先就对自己不好了,瞧不上自个儿,还有谁肯对你好的。”

    一众丫头均点头称是,李鸾儿笑着低头又开始描起花样子来。

    屋中一片肃静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一个拔高的声音:“大奶奶,杨家派人来请大奶奶,说是杨家奶奶要生了。”

    “梅丫头要生了?”李鸾儿猛的站起身:“什么时辰发作的?”

第五三一章 点将

    “才发作不大一会儿。”

    杨家来的婆子站在当地小声回禀:“亲家老爷老太太还有大爷大奶奶都去了,只我们家奶奶疼的难受,心里没底的紧,想请您过去给压压镇。”

    说起来,如今京里倒是有个传言,据说是妇人生产的时候寻一个杀过人见过血煞气极重的压镇,任何邪祟都不敢出来,妇人生产也会顺利一点。

    只这煞气重的除了武将也没什么旁人,哪家妇人又能请到武将坐镇呢,起码男女有别么,因此上,李鸾儿便很是吃香,好多相熟的人家都想请她过去坐坐,只李鸾儿不敢开这个口子,怕应了这家那家不去容易得罪人。

    可李梅这便不一样了,李梅是她妹子,无论如何她得过去瞧瞧的。

    打发杨家来的婆子回去先回个话,李鸾儿便披了件大衣裳带了两个丫头轻车简从去了杨家。

    她过去的时候李梅正大声惨叫,李鸾儿听的皱眉,站到窗外喊了一声:“没事别胡咧咧,这会儿用完了劲儿一会儿生产的时候该没力气了,多疼也给我忍着些。”

    果然,李梅叫的声音叫了点,秦氏满脸担忧的过来:“鸾丫头啊,这会儿子把你叫来也着实不该,只梅儿这丫头只有你在身边才能安心,少不得劳累你了。”

    李鸾儿握住秦氏的手:“婶子说的什么话,梅丫头那是我妹子,我能不担心她,莫说这会儿子,便是深更半夜的我该来还是得来的。”

    杨家太太也过来给李鸾儿道了谢,李鸾儿笑着和她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听到产房里婆子们的喊叫声:“奶奶,再使些力气……”

    紧接着就是李梅一声惨叫,吓的秦氏险些闭上眼睛。

    李鸾儿也忍不住跟着忧心,听着李梅叫声越发的惨烈,李鸾儿大声问:“怎么回事?”

    “这……”一个产婆回话:“杨家奶奶胎位不正,孩子的脚先出来了,没法子只能塞回去正正胎位。”

    “这可怎么办啊?”秦氏吓坏了,抓着李鸾儿的手浑身发抖:“梅儿啊,你可要挺住,娘在外边守着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办啊。”

    李连树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李富也是左右转着圈,李鸾儿左右瞧瞧看不到杨远青,不由问了一声:“杨姑爷呢。”

    杨母颇有几分尴尬:“他早吓坏了,这会儿子叫人已经抬下去了。”

    若不是如今李梅正是艰难时刻,李鸾儿说不得也得笑出声来。

    说起来,杨远青对李梅倒是真好,自李梅嫁到杨家以后,杨远青瞧她便跟瞧着心肝宝贝一样,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好听的话,便是杨父杨母但凡对李梅有几分意见杨远青都能急眼,如今李梅生产这样艰难,杨远青自然担心,可这吓昏过去李鸾儿还是头一遭听说呢。

    听说杨远青吓的昏死过去,李鸾儿不由想起一件事来。

    这杨家是庄户人家出身,虽说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可还保留一些庄户人家的习性,便是每个杨家的媳妇进门得先干三天活计,比如做饭洗碗扫地缝衣之类的。

    李梅虽也是庄稼人出身,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好些活计都做不好了,她嫁过去第一日早起给杨家人煮了一锅粥,等到杨家人都上桌吃饭的时候,杨母瞧那粥稀的能照出人影来,不由埋怨了几句:“这粥倒是真稀。”

    李梅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才要说若是不好的话她重新做,却不想杨远青当下便道:“稀不稀的倒也好喝,我喝着好的紧。”

    一句话,杨母便也不再埋怨,等饭后李梅收拾碗筷,端了一撂碗去洗叫杨母碰上,杨母怕她一回端的多了碎了碗,也就指点两句,杨远青这时候正是新婚燕尔,又哪里肯离开李梅,自然也帮着收拾,李梅在前他在后边,他走过来就听到杨母说李梅的碗撂的太高了些,便赶紧笑道:“撂的是高了些,不过撂的结实着呢,娘不用担心。”

    杨母听的心里真真不是个滋味,只是瞧儿子这样护着媳妇,再想到媳妇的家世,便也忍了下去,其后李梅无论怎样,杨家任何人对她稍有意见杨远青便得跟你分说个一二三来。

    李梅嫁到杨家这几年的功夫瞧着旁人家儿子女儿一个个出生,她和杨远青什么都没蹦出来过,说实在话,杨父杨母对李梅还是有些意见的,只是念着李梅娘家靠山太硬,仗腰子的人太厉害了并不敢如何。

    只是过了两三年的功夫,杨远青因着弄出高产的粮食来,比如红薯,比如玉米,且如那双季多产的稻子,还有高产冬小麦等,这功德太大了些,被官家升了官,如今是户部左侍郎,这是实职,另外又有一个一品大学士的虚职。

    不过娶了李梅三四年的时间,杨远青从一个六七品小官成了一品学士,这跨度也实在大了些,叫谁听到都得吓一跳,杨父杨母瞧着自家儿子官路顺畅,因想着世人都说李家姐妹不只长的好,且个个都是有福的,如今想来也确实如此,怕杨家的福份都是李梅给带来的,如此,并不敢再提什么子嗣的事,更不敢给杨远青纳妾。

    李鸾儿将这些都瞧在眼里记在心中,实在是对杨远青有些佩服的,要是这里边没有杨远青的功劳,打死她都是不信的。

    一时间,李鸾儿想了许多,耳边又听到产婆的叫声:“这回胎位正了,杨家奶奶,快些,用力。”

    又过了约摸半个来时辰,一声婴儿啼哭声传来,不论是杨家人还是李家人都是大松一口气,甚至于秦氏都喜极而泣了。

    一个产婆推门露出脑袋:“恭喜杨老爷杨太太,贺喜李家老爷太太,杨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好。”杨家两位老人一迭声的笑着:“赏,赏……”

    这时候,屋里的另一个产婆高呼:“还有一个……”

    瞬间,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头杨远青刚醒过来挣扎进院,一听还有一个险些再度昏过去。

    一直到了夜色暗了下来,李梅才又挣扎着生下一子,孩子一落草,她便脱力昏睡过去。

    凭是谁都没有想到李梅三年没动静,这一生便是一对大胖小子,不只杨家人乐坏了,就是李连树夫妻也是欢喜的紧。

    只裴三娘子惦记着李梅,忙吩咐厨下的人给李梅熬补汤做些吃食。

    杨母一听裴三娘子叫做吃食,立时笑道:“该弄些吃的,快些去,弄些梅丫头最爱的,待她一醒来便给她端过去。”

    又笑:“哎呀,这回我家一来就是两个胖小子,还不得叫别人眼气死啊,梅占头真真是我们杨家的大功臣,又有福气又能生,远青啊,你可得对梅丫头好一点,要是叫娘知道你但凡有一丁点对不住她,看娘打断你的腿。”

    杨远青赶紧答应一声,伸着脖了往屋里张望,真真是极想瞧瞧李梅如今怎样了。

    杨母也知他的心思,瞪他一眼便拉着秦氏还有李鸾儿和裴三娘子一处进了产房,先瞧了李梅,见她只是累坏了,旁的倒还好,便也不再担忧,只叫人赶紧收拾干净,又叫人将另一个屋子庄铺铺好,等李梅能动弹的时候将她挪过去。

    随后,几个人开始逗弄才出生的小宝宝,见那两个小子虽是双胎,可长的却丁点不瘦,个子也不小,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几人都是眉开眼笑,爱的什么似的。

    李鸾儿瞧过外甥便跟杨家人告辞,和李连树一家一处离开杨家,坐着马车回了家中,这时候严承悦早已经回来,叫厨房做好了晚饭,见李鸾儿进门就赶紧叫人摆饭。

    两人对坐,一边吃饭李鸾儿一边讲笑话似的跟严承悦说起杨远青昏倒的事情,笑道:“实在没想到他长的五大三粗,瞧着便是个胆大的,不防媳妇生孩子都能将他吓成这样,甭提了,当时我险些笑出来。”

    严承悦看她一眼:“你生产的时候我也吓坏了,若不是咱们家儿子出来的快,我怕是还不及妹夫呢。”

    李鸾儿听了这话脸都红了,白他一眼埋头吃饭。

    一晃眼的功夫到了年根底下,严家各处的帐都收了上来,李鸾儿专腾出几日功夫查帐,将帐册对好,又给各处买卖管事发了赏银,庄户们也都安顿好了,便开始往各处送年礼。

    一直折腾到腊月二十才算能清静下来,原想着今年安安生生过个好年,却不想,南边一处临海的地方送了加急折子,只说临近年节倭人也不消停,又洗劫了沿海的一个镇子,死伤百姓百多余,实在是触目惊心。

    德庆帝发了一通火,叫祝江加紧练兵,又想着此时冬日不能出海,若不然必打到倭国去活捉了倭皇。

    只是,大雍这边不易发兵,可也不知道原先藏在哪里的倭人接二连三出现,时不时的洗劫一个村子,叫人实在恼火的紧。

    德庆帝着实没法子了,这船不能飘洋过海打到倭人老家去,难道在陆地上还怕了倭人不成,便派出几位大将带兵去沿海各处巡查守卫。

    李鸾儿便被德庆帝点中了,同时还有赵大福并刑虎、刑德并马涛一众。

    如此,李鸾儿这年便不能消停了,严承悦得知李鸾儿要到南边巡查,也跟着德庆帝请命要跟去帮忙布置,严承悦因想着总归是腊月,严承悦也不必再到宫里教习,便恩准了。

第五三二章 准备

    再有几日便是除夕,这几日京城大街小巷人山人海,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

    更兼要煮肉、蒸馒头、蒸年糕、杀鸡宰羊,自然人人忙碌,也只有小孩子拿了鞭炮在街巷里欢呼雀跃,一门心思等着过新年。

    就是这样的日子里,青雀大街上一队队将士疾行而过,前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自然便是将领,后边就是他们所带的亲兵。

    骏马、闪亮的盔甲、威猛高大的将军,叫一众行人看的心中羡慕不已,只觉威风,想着一辈子骑在这样的马上围着京城转上一圈便是立时死了都满足。

    将士们不见人影之后,就有许多人聚在一起闲聊,只说年节底下了怎么还要打仗么?

    那消息灵通的自然便卖弄一番,只说南边又起倭患,官家派了这些大将去平乱的,又有人说这回那些倭人怕是要倒霉的,官家可是将许多厉害的将领都派了出去呢,旁的不说,就是英武侯和平虏将军哪个是吃素的,去了南边,不晓得得杀多少倭人。

    还有那消息更灵通的只说过了冬海军船队就要开赴倭国给他们教训了,甭以为就他们国家有船,就他们那小破船还敢跟大雍朝的大船比,先前那是咱们想着自己是大国,不乐意跟他们一弹丸之地的小国一般见识,可如今看来,必得狠狠教训他们一番,叫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宗主国。

    有那爱赌成性的当下就开始打起赌来,只说英武侯和平虏将军这回谁杀敌多,哪个更厉害一点?

    甭管京中人如何讨论的,李鸾儿还是带着自己训练的那些士兵出了京城,一路马不停蹄去了江浙一带的海边。

    过去之后李鸾儿也不理会当地前来接风的官员,和严承悦商量一下,直接去了沿海地方,拿了地图研究了好半天,最终带兵驻扎到了长江的入海口附近一个叫蒋家庄的村子边上。

    沿海的这片区域这个村子最是富裕,再加上倭人还没有抢劫过这个村子,在严承悦看来,倭人在这里登陆的机会很大。

    另外,严承悦帮着李鸾儿分析一番,倭人能在大冬天,在年前这样大厮的抢劫,想来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过不去这冬天了,想抢些东西回去换钱,也有的是想换钱贪图享受的,当然也有的只是为着杀人痛快而来。

    这些人多都是倭国浪人,另外还有一些不法商人,再就是大雍朝的奸商们自己装作倭人抢劫。

    不管是哪一类人,自然在抢掠之前要先打听到一个富裕的地方,这样才能有油水的。

    李鸾儿也觉严承悦分析的极是,倭人在蒋家庄登陆的机率很大的。

    只是他们在这里驻扎了许多天连个倭人的毛都没瞧着,李鸾儿就有些心急了,还是严承悦时时劝着她才耐着性子等下去。

    这一日,李鸾儿早起出了营帐,便到不远处的一条河中打水洗脸,到了河边上,就见几个妇人蹲在河边洗衣,李鸾儿笑着打了招呼,那几个妇人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也都笑着招呼李鸾儿。

    一个嘴皮子利落胆子也大的妇人对李鸾儿笑道:“侯爷,这几日奴家的狗娃可乖巧了?”

    这妇人姓赵,婆家姓蒋,人称蒋赵氏,她生的长子小名狗娃最是淘气不过的,十来岁的年纪不说帮家里做活,整日的爬树掏鸟,招猫逗狗,叫家里人拿他没法子,自李鸾儿带人驻扎在这一带,狗娃便见这些将士很威风,心下羡慕,整日的在军营附近逗留玩耍。

    军中几个将士左右无事,就提他过来逗着玩,顺带训练一下,甭说,狗娃天生就是当兵的料,丁点不嫌吃苦,甭管什么训练都能完成的挺不错的,叫军中将士很是喜欢。

    李鸾儿又见他虽爱玩,可心性却是不错的,时不时的就给他讲几个小故事,这狗娃也听得进去,几天下来倒变的乖巧多了,有时候还回家帮着干活,蒋赵氏晓得自家儿子是怎么回事,对李鸾儿很是感激的。

    “狗娃这几日倒是分外乖巧,好几样训练都能完成,我瞧着喜欢,倒真想将他带回京里去。”李鸾儿笑着提水:“诸位这几日也帮着留心,若是村子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定要告诉我们一声。”

    村妇们也知道李鸾儿怕倭人混进村中,也都点头表示会留心的。

    李鸾儿笑着和这几个人打过招呼就提了水回营帐,她梳洗一番,便去瞧将士们训练,很快又是一日时间过去。

    到得晚间李鸾儿还和严承悦商量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驻扎,两人商谈了好久才要睡觉,就听到几声惨叫传来。

    李鸾儿心下一惊,披了外衣便朝外走,严承悦也手握宝剑跟了出去。

    出了营帐,李鸾儿就放开精神力探查,很快发现蒋家庄上有些混乱,立时朝那边飞奔而去,严承悦知她急着瞧是怎么回事,也不阻拦,随后点齐兵马也跟了过去。

    李鸾儿过去的时候便发现混乱的发源地正是蒋赵氏家,她家大门大开着,里边有东西相撞的声音,还有怒骂喝斥声。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李鸾儿立时进屋,一进屋便见十几个倭人手持长刀正在胡乱砍人,蒋赵氏已经被砍了一刀,身上血流如注,瞧来怕是不成的。

    而蒋赵氏的相公正和倭人相抗,狗娃小小年纪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大眼睛带着拼命的架势拿着长棍和倭人打斗。

    李鸾儿见了立时就冲上前去,一手一个提了两个倭人扔了出去,紧接着脚下生风,又将一个倭人踢到墙上,竟是嵌进墙体里去了,她也不用兵器,只一双肉拳招招朝倭人头部招呼,且招招毙命,只一小会儿的功夫,便已将这些倭人给全部给弄死了。

    “侯爷。”狗娃回过神来,见到李鸾儿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我,我娘没了,我娘没了……”

    李鸾儿拍拍他的肩膀:“莫哭,咱们杀了这些倭人替你娘报仇。”

    她刚安慰好狗娃,就见严承悦提了一个倭人进来,看到李鸾儿就将那倭人扔在她面前:“这是个活口,是好还是审问一番,问清楚他们这次来了多少人,打算做何。”

    李鸾儿点头,伸手将那倭人提起,又跟狗娃一家交待两句话,带了一行人离开。

    回了军营,李鸾儿伸手往那倭人身上拍打几下,也不晓得是拍到了什么穴位,那倭人立时疼的满地打滚,李鸾儿笑着瞅他,几句倭语便从口中流利说出:“如何,可是疼的厉害,你若是交待出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有什么打算,我便给你一个痛快,不然,便叫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那倭人骂了两句,又惨叫连连:“死都……不,不说。”

    严承悦满脸惊奇的看着李鸾儿,竟是不晓得她还会倭语,李鸾儿回他一笑,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倭人:“我知道你们很爱剖腹,只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我先将你四肢打断,叫你丁点力气都没有,然后将你下巴卸下来,让你咬舌都不成,再给你喂上几颗毒药,叫你日日夜夜受那严寒之苦,烈火之痛,虫蛇啃咬之灾,你说,你能坚持上几日,对了,我还未说呢,我是不会叫你轻易去死,我会每日给你喂上几碗补药,叫你活的长长久久。”

    严承悦和几个士兵站在一旁满头雾水,很不明白李鸾儿在说什么,不过看她神情,应该也是在威胁那个倭人的。

    那倭人被吓住了,也有可能是实在疼的受不住的,当下叫了两声就将李鸾儿想要知道的事情交待出来。

    等他说完,李鸾儿又仔细问了好几遍,每一次他所回答的话都是一样的,李鸾儿才确信他没有说谎。

    既然没了利用价值,李鸾儿朝一个士兵摆手,叫他结果了那倭人。

    士兵才抽出刀来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见一把切菜刀飞出,直接确在倭人的脖颈上,立时叫那倭人头颅离身。

    众人顺着菜刀来的方向瞧过去,却见狗娃红着一双眼睛大声道:“就是他杀了我娘亲的,我杀了他,杀了他为我娘亲报仇。”

    这才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丧亲之痛,他瞧那倭人的目光中满是刻骨仇恨。

    李鸾儿长叹一声,拉他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且安心吧,本侯会杀尽这些倭人替你娘亲报仇的。”

    这回,狗娃才大哭出来,蹲在地上哭的悲痛难当。

    李鸾儿叫人安抚狗娃,却拽严承悦到一旁小声道:“这回来的倭人是一个倭国的将军派来的,他们乘了一条大船,船上还有二三百人,先前来的这些都是探子,若是过了子时还不回去,他们便会离开这里再寻地方登陆,若是回来,他们便会杀上岸来。”

    严承悦想了一时:“立刻点兵,咱们必得叫这些倭人有来无回。”

    李鸾儿点头,抓紧时间点齐人马训了一番话,叫他们一个个穿了紧身黑衣,脚下都是穿了薄底快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

    之后,他和严承悦在前,带着一支人马直接去了海边那些倭人停船的地方。

第五三三章 士气

    漆黑夜幕的掩盖下,李鸾儿迅速登上停靠在海边岩石旁的一艘大船上。

    她缓慢而又轻巧的在甲板上走过,叫巡夜的倭人听不到一丝响动,迅速闪身,李鸾儿手中的匕首自身后割向倭人的喉管,她伸手接住倒下的倭人放置一旁。

    如此再三,船上十来个巡夜的倭人都被她放倒。

    李鸾儿走到船舷边打个手势,等在船下的严承悦立时带人登船而上。

    一行人从甲板开始包抄,没用一会儿功夫便将这船上二百多倭人全部捉住。

    李鸾儿叫人用绳子将这些倭人绑成一串拽回营中,又搜罗了船上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叫来一个士兵从中拿些银子送去狗娃家,剩下的全部搬回营中作为军费。

    她才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便听到帐外有声音传来:“侯爷,侯爷。”

    李鸾儿起身出去,就见狗娃红着一双眼睛跑了过来:“您抓到那些倭人了?”

    李鸾儿点头轻笑:“全抓到了,怎的,你想杀了?”

    “我……”狗娃咬牙,我想全杀了,只是,我听人说这都是俘虏,是要献给官家的。

    “屁。”李鸾儿笑骂一声:“甭听人瞎说,什么叫要献给官家,官家瞧这些倭人做甚,想污了眼么,你且等着,天亮了我便将人带到海边当着乡亲们的面全杀了,一个不留。”

    狗娃倒吸一口冷气:“真,真的全杀了,您就不怕……”

    “我怕什么。”李鸾儿冷笑:“本侯当年在北边杀鞑子的时候也没留过一个活口,更甭说倭人了。”

    她又拍拍狗娃的肩膀:“你若觉得不解气明儿跟着我,我给你寻把刀子,你想杀几个都成的,你回去告诉你爹爹他们,若想杀倭人明儿都来,还有乡亲们也是。”

    “好。”狗娃笑了:“谢侯爷。”

    他抱着双手拱了拱,笑过之后又拉下脸来:“侯爷,我,我想跟着你,跟你打仗杀敌,我……”

    “你年纪太小了。”李鸾儿轻轻摇头:“还未成人我怎能收你当兵。”

    “我!”狗娃一咬牙狠下心来:“我先卖身给侯爷,只要跟在您身边就行,等我长大了再跟您杀敌,侯爷莫看我小,我什么活都能干的,而且我不怕吃苦,什么苦都能吃得下,只要您叫我跟随就成。”

    “不……”李鸾儿才要说不成,却听严承悦道:“收下他吧,明儿去与他父亲商量一下,若是他父亲同意,叫他跟咱们回府,只不卖身,先雇他几年与咱们做活,到了年纪就叫他从军。”

    狗娃一喜,朝着严承悦道谢。

    严承悦即是这么说了,李鸾儿也不反对,嘱咐狗娃几句叫他回家,等回了帐子李鸾儿就问严承悦:“你是怎么个意思?”

    严承悦勾唇一笑:“这狗娃的娘没了,他在家里日子怕要难过的,这孩子是个精明的,就自己给自己寻活路了。”

    李鸾儿听的直皱眉:“你这话说的,他家里还有祖父母,还有父亲,怎么说的好似没人管了一样。”

    严承悦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你竟是不知的,寻常他曾和将士们一处时说过,他祖父母最瞧不上他的,对他整日非打即骂,他父亲是个大孝子,自然也不会驳了他祖父母,若不是他母亲还算泼辣护着他一些,他说不得如何呢。”

    李鸾称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狗娃娘亲死后他那般大的仇恨,却原来只他母亲和他亲,想到甭管哪里都有这样极品人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想着狗娃娘亲没了,他爹必然会另娶的,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话可一丝都不假,若狗娃还留在家中,日子不定过不过得下去,便也叹了口气:“即如此,明儿你与他爹商量一下,若是成的话,给他几两银子咱们带走狗娃。”

    严承悦笑了,揽着李鸾儿轻声道:“我瞧狗娃心性好,为人孝顺重情义,且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样的人能重用,他又聪慧伶俐,咱们若是好生培养,说不得以后是咱们家小子的助力。”

    却原来严承悦还打了这样的主意,李鸾儿想了一时觉得他这话也对,到底狗娃有些用处严承悦才会如此对待的,若是狗娃没有丁点中用的地方,严承悦也没那般好心这样帮着了。

    两人说了一时话便安睡了,李鸾儿歇息一时起身又查了营帐,见那些倭人都安置的很妥当,且又有兵士不断巡查也就放了心。

    好容易等到天亮,李鸾儿一早起来便叫人将这些倭人又如串糖葫芦一样串成串拉到海边,此时,海边已经等了不少百姓。

    虽然说蒋家村还没闹过倭患,可是周边的村镇上可都是闹过的,这些村民说不得有亲朋好友曾被杀害,再者,昨夜里倭人可是摸进村了,若不是李鸾儿他们来的早,说不得这村子要被闹个鸡犬不留,想一想,这些百姓哪能不后怕的,哪里就不痛恨倭人了。

    狗娃站在最前头,见李鸾儿过来便跑过去,李鸾儿叫手底下的人押着那些倭人跪下,那些倭人硬挺着不跪,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话,李鸾儿冷笑一声也不和他们分辨,只大声道:“若是不跪便斩了腿去,瞧他们还以不能站得住。”

    立时就有凶狠的士兵拿了刀朝着一个倭人的腿弯处砍去,一声惨叫,半截腿就这么掉在沙滩上,鲜红的血将沙滩染的艳丽之极。

    好些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吓着了,不少女人孩子都往后退去。

    狗娃去还在往前冲,李鸾儿叫人给了他一把刀,他双手持刀双眼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朝一个倭人砍去,狗娃到底年幼,就是用尽了力气也没能一刀将倭人的头砍下来。

    那个倭人的头还在脖子上带着,人也没咽气,疼的浑身抽搐,其他人看的更加害怕。

    狗娃又是一刀砍下去,这回砍的没什么准头,竟砍到胳膊上,将倭人的肩膀削去大半,他接连砍了四五刀,那倭人挣扎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才死。

    李鸾儿身后的士兵都是久经战役,当初跟随她在草原上也不晓得杀了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寻常的很,脸上都没变一丝的颜色,严承悦将门虎子,自然也不怕这些的,只那些寻常百姓都吓坏了,好些人都白着一张脸吐个昏天黑地。

    说起来,这狗娃也真的够狠,心性也够稳,他一丝都不害怕,手里拿着大刀稳的紧,朝前迈了两步大刀又朝另一个倭人落下去。

    这个倭人胆子小,当真吓坏了,直嚷着:“要死也不要他杀,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李鸾儿倒是笑了:“害怕了么?你们倭人在我大雍作孽百多年,杀的人海了去了,成人,老人,女人,孩子你们都能下得去手,那时候怎不说魔鬼了,怎就不害怕了,如今轮到你们被人杀了,如何?就这般胆小。”

    这话李鸾儿是用汉语说的,周围的百姓都听到了,顿时激起了百姓同仇敌忾之情,好些人都朝着倭人吐口水、扔石子,还有孩子抓了沙子朝他们扔去的。

    一些倭人不知道李鸾儿说了什么话叫百姓如此,可也有那些能听得慌汉语的,其中一个应该是倭人的头领,他听懂了李鸾儿的话,将眼一闭,大声道:“我们是天皇子民,你们……”

    “杀人者人恒杀之。”李鸾儿笑了一声。

    那人睁开眼睛看着李鸾儿:“将军也杀人了,不怕被杀么。”

    李鸾儿摇头:“你们是侵略者,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杀人是在保护我的国家,保护供养我们的百姓,我不怕,便是有一日我落败了被人杀我也认了。”

    那人长叹了一声:“将军阁下非常人也,某输的不冤。”

    说完他眉头一皱,再瞧的时候已经身子一歪倒在沙滩上,一个士兵过去瞧了一眼,回头对李鸾儿道:“侯爷,他咬舌自尽了。”

    李鸾儿赞叹一声:“倒也算是条汉子,奈何作了贼。”

    大约是狗娃的行为还有李鸾儿的话激起了百姓的血性,好些汉子都寻了刀或者斧子之类的东西跑过来砍杀倭人,一会儿的功夫沙滩上便是血流成河,惨叫声更是不断。

    等到这些人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之意,李鸾儿叫士兵将剩下的倭人也全部解决了。

    她叫来那些村民,大声道:“倭人并不可怕,他们也是人,甚至于有的还不如我们大雍百姓强壮,可为什么有时候十来个倭人就能洗劫我们一个村子呢,还不是因为我们懦弱不知道反抗么,若是每回倭人上岸的时候你们都如今天这样,哪里还会有什么倭患?怕是倭人提到大雍朝就要色变的,说不得倭人船只不敢靠近大雍朝海岸线,说起来,倭人这样胆大妄为,这样杀害你们的亲朋好友,还不都是因为大家不敢,不知道反抗,不够团结么。”

    这一席话说的许多村民都羞愧的低了头。

    细一想,许多人都觉李鸾儿的话很正确,确实,他们在沿海住着,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倭人上岸那些村子里的人只知道躲避,根本不知道反抗,甚至于刀都搁到脖子上了还不晓得反咬倭人一口,竟是哭着喊着求饶,如此胆小,养的倭人自然越发的胆大起来,也引的倭患越来越厉害。

    “我能守住你们一时,却不能守着你们一世,往后还需要你们自己强大起来,如此,旁人才不敢欺负你们。”李鸾儿见村民有所悟,又大声鼓励了一句:“今日你们杀了二百余倭人,改日倭人再登岸,你们团结起来一起斩杀,如此两三回下来,哪里还有一个倭人改来蒋家村。”

    “侯爷说的对。”一个粗壮的汉子最先悟了,站出来支持李鸾儿:“朝庭的兵不能总守着咱们,咱们还得靠自己。”

    “靠自己,靠自己。”好些汉子都大声的嚷了起来。

    李鸾儿笑了,民心可用啊。

第五三四章 托梦

    “狗娃见过侯爷。”

    第二日狗娃背了包袱出现在李鸾儿的营帐中。

    李鸾儿见他过来,不由问了一句:“你爹同意你随我们进京了?”

    狗娃赶紧点头:“回去我便跟我爹说了,我爹和我爷爷都说叫我好好跟随侯爷。”

    李鸾儿又问了狗娃几句话,听狗娃说的意思,狗娃的爷爷和爹都认为狗娃是卖身给李鸾儿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反对,而且还很高兴的送狗娃出门,还是狗娃的大娘心疼这孩子些,临走的时候塞给狗娃几个铜板。

    他大娘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这几个铜板也不知道是攒了几天的。

    李鸾儿听了沉默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记得你大娘的恩情,以后有了出息要报答人家。”

    狗娃猛的点头:“我大娘对我好,我心里明白着呢。”

    李鸾儿觉得这孩子很有几分叫人心疼的地方,不由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跟着我们可要吃苦的,你得做好准备,你若是想当兵的话那就练好武艺冲锋陷阵便成,可若要当将军,便得读书识字多学些东西,你想好了,你想做什么吗?”

    “我要当将军。”狗娃很肯定的回答:“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当将军。”

    “好。”李鸾儿抚掌大笑:“回去你便跟我家那几个小子一处学习,叫他们先教你些字再说旁的。”

    正好此时严承悦进来,一见狗娃就笑:“将东西安置好随军训练吧。”

    “是。”狗娃立的笔直,脊梁挺着,似一株不畏风吹雨打的小树苗。

    严承悦见他这样子,也有几分赞赏:“说起来你跟我们走的话,这狗娃的小名就有些不好听了,我与你取个大名吧。”

    狗娃立时就笑了,严承悦摸摸他的脑袋:“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同旁人不一样,我观你便想起一句话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便叫蒋鸿吧。”

    “谢大人赐名。”狗娃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不叫狗娃了,我叫蒋鸿,我叫蒋鸿,我有大名了,这名字真好听。”

    严承悦见他高兴,心下也快活,和李鸾儿相视一笑,拍拍他肩膀:“出去训练吧。”

    “是。”蒋鸿答应一声迅速的出了营帐,出去之后似也极欢喜的,在地上折个跟头大叫道:“我叫蒋鸿了。”

    “这孩子。”李鸾儿不由摇头。

    在蒋家庄又驻扎几日,李鸾儿派人又往旁边几个村镇巡查了好几天并未发现倭人的踪影,她心中虽想着倭人怕是不敢再来了,可又怕万一再来祸害这几个村庄,便留下十来个兵丁帮着训练一些村民,叫他们在倭人上岸的时候也有些能力抵抗。

    安排好一切,李鸾儿和严承悦带着蒋鸿起程回京。

    来的时候李鸾儿他们是骑马疾行而来,回去的时候则是坐船顺大运河而上,此时天气已经泛暖,运河上的冰也都融了,船在运河上行驶倒是很快,且也比骑马舒服多了。

    用了二十来天船行到通州口岸,一行人弃船上岸,早就有严家的马车侯着了。

    李鸾儿叫跟随的兵丁回营,她和严承悦带着蒋鸿坐车回府,蒋鸿长这么大几乎没出过蒋家庄,走的最远的地方还是离蒋家庄不远处的镇上,这一路行来,见识了不少的物什,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等进了京,从车窗往外瞧,见到街路两旁的商家,还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听着商贩的叫卖声,蒋鸿简直就看傻了眼。

    正巧车旁一个卖糖葫芦的经过,李鸾儿忙叫住买了几串,拿了一串递给蒋鸿:“南边怕是不常有的,你尝尝,味道倒也不错,只不如糖果斋的好吃,改日得了空我叫人给你买来尝尝。”

    蒋鸿很欢喜,拿着糖葫芦咬了两口:“这个好吃,侯爷不必给我买旁的,这就行了。”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家,严辰逸带着弟弟已经在门口侯着了,待见到蒋鸿,四个小子倒都挺高兴,围着蒋鸿问这问那,尤其是严辰远,直追着蒋鸿问会不会掏鸟窝,若是会的话,得了空给他掏些鸟蛋。

    蒋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李鸾儿叫蒋鸿先吃了饭,又叫周管事带他下去梳洗换衣服,换好衣服周管事又开始教导蒋鸿严家的规矩。

    并不是李鸾儿养不起蒋鸿,偏要叫他一个孩子做活的,实是升米恩斗米仇,李鸾儿怕这孩子太悠闲日子过的太好了移了性情。

    打发好蒋鸿,李鸾儿和严承悦回屋也先梳洗一番,又叫过四个孩子询问几句,问清楚他们过年这段日子过的倒也不错,整日在老宅里陪着老将军,又时常和林氏说话,还带着严承忻家的辰进一处玩,倒也快活。

    待严承悦问到辰逸这段时间哪位先生教他们读书的时候,辰逸就低了头:“是姑父,官家叫姑父教我们种地,说福豆必得知道农人的辛苦才成。”

    李鸾儿一听笑了一声:“福豆必得知道?官家怕都不晓得农人的辛苦吧,合该也叫他种种地的。”

    说到这里,严辰逸笑了起来:“娘亲,姨妈说叫你回来进宫去,她有话要说。”

    李鸾儿点头表示知道,又和几个孩子亲近一番才叫他们各自回去,路上辛苦了这么些天,不管是李鸾儿还是严承悦都乏了,两人早早睡下,第二天李鸾儿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先叫来周管事问了一番,知道蒋鸿在严家适应的很不错,今儿一早就起来做活的,心下对这孩子更喜欢了几分。

    梳洗好了之后李鸾儿和严承悦一起进宫见过德庆帝,在万寿宫停了一会儿,严承悦留下和德庆帝说些话,李鸾儿就去了永信宫。

    她去的时候李凤儿正带着丹阳学绣花,丹阳拙手笨脚的不过绣了几针竟将手扎破了,这孩子苦着一张小脸,眉头皱的死死的,那委屈的小模样看的李鸾儿都心疼。

    “哎呀,姨妈的小丹阳。”李鸾儿过去搂了丹阳公主亲了亲,坐下之后还把她抱在怀里:“可想姨妈了?”

    丹阳认真点头:“想了,母妃总是叫丹阳学绣花什么的,丹阳不乐意学的,好想姨妈的,姨妈帮丹阳劝劝母妃。”

    “好。”李鸾儿又亲了亲丹阳公主:“那丹阳出去玩吧,你母妃交给姨妈了。”

    丹阳欢呼一声跳下去就朝外冲,气的李凤儿又喊了她好几声,等丹阳走了,李凤儿才道:“姐姐实在太惯着她了,你瞧她的样子,可有丁点女孩状。”

    李鸾儿笑了笑:“不像女孩便不像吧,你管那么多作甚,丹阳是天家公主,难道还怕将来谁敢欺负了她不成,我们丹阳生来就是享福的,你可莫叫她受罪。”

    气的李凤儿白了李鸾儿好几眼:“你宠的她实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鸾儿撇了撇嘴:“说起来,她不像女孩又如何,你姐姐我可跟寻常女子一样,我如今日子不也过的不错么,这世上人千千万万,总归能寻到一个喜爱丹阳这种性格的,再者,丹阳是公主,你叫她学那绣花做什么,她又不做衣裳不绣花的,以后有数不清的下人给她做了,你莫再逼她了。”

    李凤儿叹息,好一阵无语:“罢,我说不过你的。”

    李鸾儿喝了茶,才问了一句:“你叫我来可有事。”

    “前几日我梦到爹娘了。”李凤儿说起这事来眼圈都红了:“爹爹娘亲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饿的面黄肌瘦,他们与我说实是没钱买吃食买衣裳的,还说叫我若是手头上闲的话,给他们送些钱去,我……”

    越说李凤儿越是伤心,伏在桌上哭了起来:“姐姐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难过,爹娘活着的时候没享过福,死了也这般受罪,实在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孝了。”

    “怎么这样?”李鸾儿听的皱起眉头来:“我们离开凤凰县的时候专托了人年节的时候给爹娘烧纸上坟的,每年我还派人回去瞧瞧,都说挺好的,爹娘怎么就……”

    “哪里知道啊。”李凤儿长叹一声,这声叹息中无限心酸:“如今我贵为皇贵妃,享着无限的荣华,却叫爹娘在下边乞讨,实在是大不孝的,我想着回去祭拜爹娘,可我又不能回去,姐姐若是得了空回去瞧瞧爹娘吧,好些年了,咱们都没回去过,爹娘说不得想咱们了。”

    李鸾儿点点头:“也确实是咱们不孝了,你且放心,我将京里的事情安排妥了就回乡祭拜,总归这回多给爹娘烧些钱,另外也给爹娘送去几个下人好有人伺侯他们。”

    “我抽空给爹娘扎几棵摇钱树,再叠些金元宝,姐姐替我捎回去。”李凤儿神色还有几分不好,叫银环拿出些银两来:“这是我出的银子,姐姐带回去寻人给爹娘做场法事吧,也算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片孝心。”

    李凤儿想的很周到,李鸾儿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心下却道,到底李凤儿是李连河夫妻的亲生女儿,这番情谊却是她比不得的。

    她便从来没有想过李连河夫妻会不会受苦,更没想过替他们做法事的。

    又听李凤儿道:“我已经跟相国寺的主持说好了,在相国寺帮爹娘供些香油,再供两瓣佛莲,好叫爹娘能投生个好人家。”

    李鸾儿赶紧道:“我也出一份子钱吧,我是长女,合该比你更尽些心力的。”

第五三五章 回乡

    从宫里出来,李鸾儿便去了一趟相国寺,与相国寺的主持谈了一些话,又捐了些银两,并捐了许多的僧衣和鞋袜之类的东西给相国寺的和尚。

    说起来,李鸾儿是不信佛的,也不信因果报应这一套。

    只是她到底占了李连河夫妻女儿的身体,所能为这对夫妻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吧。

    回到家中,李鸾儿立时便寻了每年去凤凰县查看李连河夫妻坟头的小厮,从小厮口中得知所托的那一家人将李连河夫妻的坟整的很好,坟上没有一根杂草,应该是很尽心的。

    因此,李鸾儿便想着是不是因着他们兄妹好些年没回去祭拜过了,所以李凤儿才梦到李连河夫妻?

    李凤儿在宫中出不来,李春夫妻又在山海关回不来,也唯有她有时间去祭拜一下,李鸾儿想着得抽空回去一遭。

    等到严承悦回来,李鸾儿与严承悦商量了一通,又去老宅和严老将军商议,严老将军倒也很想回凤凰县瞧瞧,另外想在清明的时候回去祭祖,既然李鸾儿也准备回去祭拜,严老将军便准备着带严承悦和李鸾儿还有他们的孩子一处回去。

    这话题拿在严家的餐桌上讨论了一下,严保家原是不放心严老将军的,一听说李鸾儿也要回去便没什么意见了,嘱咐严承悦和李鸾儿一定要照顾好老爷子,且笑着叫两人带一些凤凰县的特产回来。

    林氏听了笑道:“凤凰县山清水秀风景倒真是好,我记得成亲之后和老爷回去过一遭,现在还能记起什么样子呢,尤其是咱们家的那个牌坊。”

    “咱们家牌坊什么样子?”施蓝听的很有几分意思不由开口询问:“我也只是听相公说起过,却并未见过。”

    “咱们家的牌坊好的紧呢。”严老将军笑呵呵的答着:“那还是大雍初建的时候太祖爷叫人给咱们家立起来的,一晃眼都一百多年了,咱们家的牌坊还在,咱们严家也越发的兴旺发达起来,倒是崔家,见咱们家立了牌坊他们也立,呸,他们也是配立牌坊的人家,这才多少年,也不晓得他们家牌坊还在不在,不过,在也没什么用的,整个家都败落了。”

    说起崔家的败落来,老爷子更是欢喜,一连喝了好几口酒,还是李鸾儿硬抢了他的酒杯才没喝多的,这严崔两家世代仇怨,两家都恨不得对方倒霉,严老将军自然也盼着崔家消失在这世上,叫凤凰县只有严家一个牌坊。

    “爷爷,咱们家的牌坊是不是也该好好的修一修了。”为着叫严老将军少喝两杯酒,李鸾儿提议道:“我还记得前些年没进京的时候咱们家牌坊似有些陈旧了,您瞧,崔家都倒霉了,咱们家就该更鲜亮些,那牌坊就该请人好好的修一修,再油漆一番,总得整的跟新的一样气气崔家人。”

    “是极。”严老将军喜的一拍桌子:“鸾丫头这话说的好,咱们回去就寻人修牌坊。”

    严老将军定下来的事情自然没人反驳,回乡修牌坊的事便这么成了,李鸾儿想着既然修牌坊了,那她便能在凤凰县多呆些时候,也能多上山几回帮李家父母守守坟了。

    在严家又逗留些时候李鸾儿和严承悦便回了,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一个忙着进宫教授福豆功课,一个忙着和各家亲友联络,怎么说要回乡都要一段时间,李鸾儿总得跟亲友们说上一声,否则别人寻她有事寻不到岂不失礼。

    一直到了快清明的时候,严老将军带着这对夫妇还有三个孙子一起回凤凰县,至于辰逸,他还要留在京城给福豆做伴读呢。

    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因此走的并不快,第一天的时间不过出了京城,也没有走多少路,晚间便歇在一个镇上的小客栈中。

    第二天第三天倒是多走了些路,不过走的也并不是很远,两天加起来统共也不过走了一百多里。

    第四天的时候,李鸾儿就收到朝庭邸报,送邸报的人满面的欢喜,李鸾儿一时奇怪,拿了瞧了一眼就递给严承悦,严承悦看看又递给严老将军。

    严老将军拿着看了半晌方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个祝江不错,倒不枉鸾丫头荐他一场。”

    “爷爷莫再夸了,您这样一夸,不晓得多少倭人要记恨我呢。”李鸾儿脸上也露出真心笑容:“若不是我荐了祝江,他们也不用死那么多人呢。”

    “什么事这般高兴?”

    蒋鸿这回也跟在李鸾儿身旁,他先出去安排饭食去了,等回来见严家一家子都是满面的欢喜就问了一声,李鸾儿便将邸报给他,如今蒋鸿也识得一些字,倒也看了个大概,看完之后他就呆了,呆立半晌眼中掉下泪来,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好,哈哈,我娘的仇报了,报了。”

    却原来,这祝江出生在沿海地区,他小时村中倭人作乱,将他的父母全都杀了,祝江便成了孤儿。

    祝家是富户,早年间其妻荣氏的父亲曾遭人暗算被祝江父亲救了一命,因此两家定下娃娃亲,祝家人死的只剩祝江一人时,荣家得了信,荣父是个极讲义气重信诺的,便将祝江接到荣家当亲儿子养着,没有亏待祝江一丁点。

    也因为荣家,祝江才能得以继续读书识字,才能练了一身的好本事,才有了后来的祝江,祝江感激荣父,同时因着从小和荣氏一处长大,对荣氏更加爱重,其后也便有了祝江惧内的事情。

    祝江的家人都是叫倭人给杀的,他恨倭人日久,官家叫他领兵攻打倭国自然正中他下怀,去年冬祝江不要命的练兵,今年春选了个好日子远渡重洋去了倭国。

    此时倭国正乱着呢,其国内天皇也不过是个摆设,大权都在幕府将军手中握着,大有军阀割据之势,这也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祝江带人登岸之后仗着船坚炮利,没用多长时间便将倭国的一个城镇打了下来,祝江带来的这些海军有许多家人都遭过倭人的洗劫羞辱,如今即已到了倭国自然是不留情的,竟然将这个城池给屠尽了。

    之后这队如狼似虎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打下好几个城池,到最后竟然将天皇唯一的继承人还有一个幕府将军给抓了,如今祝江才带着那倭国皇子还有幕府将军返回大雍,朝堂上已经震荡了。

    原那些文臣心中认为倭国人狠辣难对付,因着以前鞑子也东渡想要征服倭国,结果船行半路就被大风刮的葬身海底,因此多少年过去了没人敢如此冒险。

    文臣们也认为祝江这回必然得灰头土脸的回来,没想到人家大胜而归,一下子,人们思想猛的转变过来,都认为倭人弱小不值一提,不然祝江才带了多少人过去,竟将人家的皇子都抓了。

    德庆帝更是高兴,当天便去了永信宫,对李凤儿好一番夸赞,对正好在永信宫的辰逸更是亲近异常,认叫当初李鸾儿举荐了祝江呢。

    蒋鸿看到邸报大喜,李鸾儿先是大喜,后来才想到这怕更是好事,有了这番事情,李凤儿在后宫更是无人敢惹的。

    因着有了这事,一路上大家都很高兴,等到了凤凰县的时候,严老将军和蒋鸿情绪都还很激动。

    当天傍晚时分,严家一行人住进严家老宅,同时,凤凰县县令到访。

    如今的严家和原先的严家可不一样了,原先严家也只老将军一人撑着门户,其下的子孙都不怎么成器,唯一成器的严承悦又是断了腿的,再加上当初的凤凰县令是张家人,原就和严家不和睦,严家在凤凰县便显的很低调起来。

    而今严老将军老当益壮,严家儿子不怎么样,可孙子辈却极厉害的,文臣武将都有,眼瞧着是兴旺之兆,更何况还出了个封了侯的媳妇,那媳妇可还有一个皇贵妃的妹子,还有皇长子外甥呢。

    一直和严家对着干的崔家和张家又都倒了,严家在凤凰县一枝独大,县令自然得好好巴结着。

    这位董县令和严家还沾着些远亲,他去了严老爷子便也见了他,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之后便说要祭祖,另外,英武侯也要祭祀父母,皇贵妃也要请人给去世的父母修坟、做法事。

    董县令听了激动不已,连连表示一定要好好的配合严家做好这些事情,请最好的法师给李老爷李夫人做法事。

    董县令走后,李鸾儿和严承悦便商量着怎么整修牌坊,如何祭祖,怎样给李家父母修坟之类的。

    他们在这里商量,却不知严家人回乡的事情已经传的尽人皆知。

    实是严老爷子为了出出那么多年被崔家人压制的恶气,临到凤凰县的时候叫李鸾儿用了侯爷的仪仗,一直到进入凤凰县城,到严家老宅安顿之前这一行人都用的侯爷仪仗大摇大摆的在县城穿行。

    凤凰县是个有些偏僻穷困的小城,哪里见过这等风光场面,严家人经过的地方不晓得多少人看热闹,有看热闹的,便有打听消息的,这么一来二去的传下去,自然便知道严家人和英武侯回乡了。

第五三六章 枯荣

    春光正浓,远山一片浓绿,近处满是洁白。

    正是春日中那满山的槐花开了,飘起淡淡香气,乡间顽童爬上高高的树梢采摘槐花,摘下新鲜花朵顾不得清洗放到嘴中嚼着,顿留满口清香之气,剩下的则放到柳枝编的篮子里带回家叫母亲与他们做那槐花饭吃。

    李家庄本来便挨着山乡间山头上槐树更多,此时节家家户户孩童都在忙着摘槐花,山脚下临近村子的地方几个大些的孩子在树上折着枝条,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仰头往上瞧着,时不时的出言讲上几句:“那边的槐花好,摘那边的……”

    忽然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看到小男孩呵呵笑着过去:“小拴子,你还在这里做甚,你们家可要发达了,往后不必吃槐花,每日吃肉喝酒都是成的。”

    小栓子扭头看过去,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你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少年笑着牵起小栓子的手:“你们家莫不是没听说么,英武侯回乡了,据说进城的时候那个阵势大的紧,就连县太爷都去迎接她了,咱们村也有人瞧见了,据说光是带回来的金银财宝就有好几大箱子更不要说旁的。”

    “英武侯是谁?”小拴子哪里明白这些:“他回来与我家何干?”

    少年们呵呵笑着,笑容里有几分鄙夷嘲讽就不知道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真笨,英武侯那是官家封的官,好大的,一品呢,除了官家就数她的官最大了,那个英武侯可是你姑姑,她回来了怎么都得提拔一下你们本家的人吧。”

    “姑姑吗?”小拴子沉思,他怎么就没听人说过他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姑姑。

    不过,他却也不认为少年们在哄他,立时也顾不得槐花,撒腿就往家中跑去,这里离他家倒也不远,他径自跑进家门,一进院便冲着坐在院中歇晌的李连山大声道:“爷爷,爷爷,他们说我姑姑是英武侯,说姑姑回来了,咱们家要发达了。”

    “什么?”李连山惊的猛然站起来:“谁说的,可是真的?”

    小拴子大声道:“都知道,别人都在说,说县太爷都迎接姑姑。”

    他一行说,脸上就带了几分得色:“姑姑是不是很厉害?有多厉害?”

    李连山听的心头发热,转着圈的在院子里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成,我得打听打听去。”

    “打听什么?”他这话还没说完,一个妇人就走了出来,李连山笑笑:“听人说鸾丫头回来了,好大的威风呢,连县太爷都亲迎他。”

    “真的?”妇人一拍李连山:“那还等什么呀,快去打听去。”

    李连山呵呵笑了两声,又叫妇人准备了一些地里才下的新鲜菜,又将昨日李秋才打下的兔子收拾了一只,才提着出了门,不想碰着李家庄的村长,自然也是宗族的族长,那族长也听说李鸾儿回来的信儿了,便也想着进城打听打听情况,正好碰上李连山,便邀李连山一起去。

    只说李鸾儿和严承悦回乡,前两天先休整了两日,后来陪着严老将军祭了祖,严承悦便忙着寻工匠修整牌坊,李鸾儿则是去了县里最大的寺庙幽居寺。

    这幽居寺倒也有些年头了,似是前朝是便有的,只是到底凤凰县百姓穷困些,这幽居寺就显的很古旧,比起京城的寺庙也显的窄小了些,不过,这里却也有位高僧的。

    李鸾儿去见的便是这位僧人。

    幽居寺这位高僧年龄不详,是现任主持的师傅,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不理事了,整日呆在后山念经求佛理,轻易是不出山的。

    李鸾儿自己独自一人上山,到了幽居寺门口捐了一笔香油钱,进得寺去见过主持,便说了要拜访枯荣禅师的想头,那主持先是为难,后来见李鸾儿目光清正,虽然身带煞气却也难得的自身持正,便答应去问问师傅。

    李鸾儿索性无事,便在寺中寻个清幽的地方坐下歇息,那主持去了约摸有一个来时辰才出现,出来便引着李鸾儿去了后山。

    原李鸾儿想着枯荣大师得道多年,又是主持的师傅,有名的高僧,住处必然幽静清雅,却不想走了一段路见到一所小茅屋,而茅屋前开了一片菜地,一个胖胖大大的和尚满面笑容的拿着锄头种地。

    “师傅。”主持过去站定,恭敬的给那个胖和尚见礼。

    李鸾儿便知这必是枯荣禅师了,她也笑着过去见了记。

    枯荣大师放下手中的锄头,朝主持挥了挥手,主持很识趣的下了山,枯荣大师瞧了瞧李鸾儿,虚后一引,哈哈一笑:“老和尚好几日前便知有贵客临门,不想竟是英武侯。”

    “和尚如何知道我是英武侯?”李鸾儿笑着问道:“我便不能是什么人家的夫人,不能是什么小娘子么?”

    枯荣大师哈哈大笑着:“侯爷坐。”

    李鸾儿见到旁边有几块石头,而那胖大和尚已经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李鸾儿却偏是不坐的:“我还没承认我是英武侯呢。”

    枯荣大师也不生气,笑道:“面貌秀美,身姿如弱女子一般,瞧起来倒是寻常貌美小娘子,只侯爷目光清正,面带威仪,身上更是满是煞气血气,想来除了英武侯又能是谁。”

    这回,李鸾儿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了:“和尚猜的果然对,你猜我来寻你做甚?”

    枯荣大师摆了摆手:“无趣,无趣,左不过是好奇老和尚什么样子来瞧瞧新鲜罢了,侯爷又不会出嫁,来寻老和尚还能有什么事么。”

    李鸾儿倒也笑了:“你倒是蛮有趣的,我听说你是得道高僧,便想寻你与我荐些高僧给我爹娘做场法事,自然,好奇也是有的,谁叫旁人将你传的那样神奇,我自然便想瞧瞧这神奇的老和尚是什么样子,都有什么本事,会不会腾云驾雾,能不能点石成金。”

    一句话逗的枯荣大师又笑了起来:“侯爷果然名不虚传,自来和常人不一样,侯爷所说法事的事情老和尚包了,只老和尚即不会腾云驾舞,也不会点石成金,只观人面相瞧人过去未来还是会的,却瞧不出侯爷是个什么来历,只瞧着侯爷运道和面相大不一样,不知道侯爷能不能给老和尚解惑。”

    李鸾儿一惊,想到她才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碰到那个姓张的道人,那个道人也说过她的面相有异,好像是早夭之相,只她还活的好好的甚是奇怪,那时她心下明白,却也不以为道人如何厉害,如今听枯荣大师旧事重提,倒是有几分敬服了。

    “我来处不能言,我只能说大师说的有几分道理。”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大师瞧不出我的过去来,那便瞧瞧我的未来吧。”

    枯荣大师正色看向李鸾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侯爷运道也甚是奇特,似是侯爷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有那本不该死的因着侯爷没了性命,那本该死的因着侯爷得到新生,侯爷的运道实在是……怕是整个大雍也因着侯爷变了国运吧。”

    “什么是本该?”李鸾儿也正了颜色:“即是本该,又怎会因我而变,即是因我而变,大师又岂不知那变了的才是本该的。”

    枯荣大师猛的站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李鸾儿,叹息一声,又对着李鸾儿行了礼:“侯爷一席话点醒梦中人,是我着相了。”

    说完,枯荣大师竟是席地而坐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李鸾儿有些无语,只瞧瞧左右无人,又见这是山上,怕这老和尚坐禅的时候万一出现什么兽类攻击他,老和尚不妨丢了性命,便只能无奈的在一旁替他护法。

    枯荣大师这禅坐的倒是好久,一直到下午时分才张开眼睛,这老和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随后,便是一片平和之色。

    原先的枯荣大师有些嬉笑红尘之感,似游离在红尘之外,融入不进这个世界一般,可如今的枯荣大师坐在那里却叫人都不易察觉,就似乎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一个老者,叫人瞧了一眼都不想再瞧第二眼。

    只是,李鸾儿怎么都感觉枯荣大师佛法精进了。

    枯荣大师对李鸾儿一笑:“谢侯爷提点护法之恩,往后侯爷只要用得着我们幽居寺只管吩咐便是了。”

    李鸾儿赶紧起身道:“多礼了。”

    和枯荣大师又说几句话,李鸾儿就提出告辞,枯荣也不送她,由着她离开。

    李鸾儿走出老远,枯荣还站在茅屋前,那幽居寺的主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枯荣身后唤声师傅。

    枯荣头都没回,沉声吩咐一句:“那英武侯是大气运加身之人,往后此人只能结好,不能交恶。”

    “是。”主持恭敬的答应一句,又听枯荣道:“我要闭关了,你以我的名义请几位高僧与侯爷的父母做法师吧,这事你必要亲自经手,要仔细些。”

    主持得了令告辞离去,枯荣笑着回茅屋钻研佛法不提。

    李鸾儿回去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她才下了马车,还未提步进门,不妨斜刺里冲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大叫着:“鸾丫头(英武侯)……”

    李鸾称借着月色和门前的灯笼瞧了两眼,好半晌才认出这两个人来。

第五三七章 双簧

    却说这李连山和李家庄村长都是那将钱看得重,一个子恨不得掰成两瓣的人,可这日还是花了钱坐牛车早早到了凤凰县城。

    去了之后两人寻那最热闹的酒楼打听一番,听说英武侯确是回来了,且是随严家人来祭祖的,便心下暗喜不已,那李连山还拿起架子来:“鸾丫头实在太过了,要回来也不说一声,到底是嫁了人的,只知道向着夫家,跟着严家人来祭祖,怎么就不说来给她亲爹娘上个坟。”

    李氏族长听这话有些不对,拽拽李连山:“说的什么话,本来女儿家嫁了人便是泼出去的水了,人家向着夫家是该的,谁家娶个媳妇难道还乐意总向着娘家的。”

    说完,李氏族长便道:“咱们去严家瞧瞧,总归咱们一个是她大伯,一个是族长,哪怕是打秋风的,她难道就不见咱们了。”

    李连山觉得这话很是,便和李氏族长一处去了严家,结果到了一问才知李鸾儿并不在,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更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总归是来都来了,若是见不着人灰溜溜就这么回去也不甘心,两人也不敢在严家门口拿大,便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

    结果,这一等就过了午饭的点,等到晚上。

    其间,两人都没买吃的,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抠门,都怕自己拿钱买吃的白给对方吃,全都饿着,甚至于连水都不去讨一口,就在严家门楼不远处的阴凉处呆着。

    一直到李鸾儿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又饿又渴,全凭一股子倔强劲和对于荣华富贵的梦想而支持着。

    因此,两人见到李鸾儿的时候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李鸾儿瞧了半晌才瞧出二人来,不由惊问:“李村长,大伯,你们这是?”

    见李鸾儿认出他们了,李连山都给哭了:“鸾丫头啊,啥也别说了,赶紧给你大伯整口吃的吧。”

    李鸾儿叫过管事来,叫他们整了一桌子待客的饭带李连山还有李族长先去吃,之后便一个人回了屋。

    她回去的时候,严承悦正在教导辰远弟兄三人,见她进来才摆手叫那三个小子出去。

    “如何?可见着枯荣大师了?”严承悦对李鸾儿一笑。

    李鸾儿笑着点头:“见过了,一个大胖和尚,倒也有些意趣。”

    李鸾儿伸了伸懒腰又坐了下来,叫丫头赶紧给她摆饭:“可饿坏我了。”

    严承悦一笑:“正好今儿我带咱家三个小子上山去了,倒是打着些猎物,有几只野兔野鸡,我叫厨房的人整治了还给你留着呢。”

    “当真是好。”李鸾儿喝了口水:“我正想这一口呢。”

    正说话间,丫头将晚饭端上来,果然有野鸡汤和烧野兔肉,李鸾儿闻了闻,赞叹一声:“比我烧的好吃,先前我在山上猎了野兔在庙里烤了吃,因着调料不全,碳火也不怎样也只是将就能吃罢了,这个烧的味道还不错。”

    她拿起一只野兔腿啃了两口,又喝了几口野鸡子汤,对严承悦一笑:“今儿李连山和李氏族长过来你莫说你不知道,故意将他们晾在外边的吧?”

    严承悦也不推脱,笑着点头:“莫不是你还想让我好生招待他们不成,那是你李家的亲戚,可不是我严家什么人。”

    李鸾儿扑哧一声笑了:“好极,一会儿他们来了你便这般说,也好帮我推脱一二。”

    “自然的。”严承悦白了李鸾儿一眼:“你嫁到我严家,生是我严家的人,死也是我严家的鬼,没有拿着我严家的东西帮衬娘家人的理儿,便是谁来了我也是这么说的,要打秋风成,寻李家人去打,你是我严家妇,没有平白管李家事的理儿。”

    李鸾儿笑不可支,对严承悦竖起大拇指:“相公说的是极,自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不敢拿严家东西接济李家的。”

    李鸾儿吃完晚饭,一个小丫头来回说是来的两人已经吃完了饭,等着见大奶奶呢。

    “带他们进来吧。”李鸾儿拿了帕子抹抹嘴,将帕子甩给身后的小丫头,立时有丫环将桌上的饭菜撤了下去,不一时,丫头进来说两人已经到了前厅。

    因着李连山和李族长是男丁,严承悦也少不得陪着李鸾儿去见上一面。

    夫妻二人到了前厅分东西落坐下来,严承悦在东,李鸾儿自然便要坐在西边,两人占了主位,李连山和李族长就站在大要中间也不敢去坐,满脸陪着笑:“鸾丫头……”

    “放肆。”严承悦原本垂下的眼皮抬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厉光:“英武侯的小名岂是尔等小民可以叫的。”

    “英,英武侯。”李族长拽了李连山一把,笑着过去见礼:“今可算是见着侯爷了,都说侯爷威风凛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英武侯。”李连山也少不得过去见礼:“咱们怎么都是一家子人,且我也你的伯父,你……这便是待客之道。”

    李鸾儿一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慢悠悠说道:“您这话可不对了,我如今是严家的大奶奶,与我一家子的是严老将军,和严家的儿孙,您姓李,如何与我是一家子?”

    “侯爷到底是姓李的。”

    眼见着李连山因着李鸾儿两句话便要发怒,吓的李族长赶紧拦了他:“怎么说侯爷也姓李,李家也养了你十几年,侯爷可莫要翻脸不认人。”

    李鸾儿只是笑也不说话,严承悦垂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族长少不得要唱些独角戏了:“侯爷荣归故里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只是侯爷却不知这几年咱们李氏族人日子越发难过了,便是整个村子都没一个孩子能读得起书的,我们听说富哥儿当初就是被侯爷接到京城拿银子供养读书,后来才考中进士得做高官的,大家一样都是李家人,侯爷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敢情这二位是来要银子的,李鸾儿嘲讽的笑了笑,眼中却是一片奇怪之色:“族长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富哥儿可不是我接进京的,那是我兄长念着同富哥儿交情好才接他进京的,钱也是我兄长出的,与我一丝儿关系都没有,说起来,我兄长是姓李的,合该也得替李家出一份子力,只他现在远在山海关守着大雍北面的关卡,着实分不得心,我也不好拿这等琐事烦他。”

    “侯爷。”李连山急了,眼瞧着他的小孙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旁的不说,他孙子倒是聪明的紧,只家里没那么多钱供养,他就打着李鸾儿的主意,想让李鸾儿出银子叫李氏族人都能上学,最起码也得叫他们这些近枝有钱上学:“你兄长不在,不还有你么,你手里稍漏一些便够我们阖族男丁入学了。”

    李连山想到李连树一家,本来都是同族的兄弟,李连树家可比他们家还要穷些,可正因为有了李鸾儿的接济,李连树一家才兴旺发达起来,如今李富可当着大官呢,他也听说了,李富如今可是四品官了,且娶的娘子家里富的流油,李梅那个穷丫头也嫁了个当官的,如今做着一品夫人不晓得多风光,都是一家子兄弟,凭什么李富和李梅就比他家的李秋和李秀儿过的好?

    李鸾儿勾唇浅笑,转头看看严承悦:“相公,伯父说的也对,哥哥不在家,总归我得替哥哥出一份力吧,我……支些银子叫族长和伯父带回去吧,到底都是姓李的。”

    听她这么一说,李族长和李连山都眼巴巴瞧着严承悦,幻想着严承悦下一刻便答应支好些银子给他们,旁的不说,这些钱过了他们的手,总得叫他们私自落下些不是。

    可是,他们全白想了。

    严承悦猛的一拍桌子,满脸的厉色和不耐烦:“什么姓李的?李鸾儿你搞搞清楚,这里是严家,不是你们李家,不是由着你说了算的,你整日想着接济你娘家人,拿着我们严家的银子充脸面,我早就对你有意见了,怎么,如今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穷亲戚又寻上门了,成,你要银子成,拿了银子立马滚出我严家大门。”

    “相公?”李鸾儿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承悦:“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说到这里,李鸾儿似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捂脸就跑了出去。

    李连山和李族长完全看傻了眼,看着严承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半天,李连山才指着严承悦道:“你,怎如此不晓事,我严家好生生的大姑娘嫁到你严家,你怎能如此苛待,不过是要几个钱罢了,我……”

    “哪来的滚哪去。”严承悦不耐烦的一挥袖子:“自从娶了你们李家的姑娘整日没人清闲的时候,不是这个上门就是那个打秋风,若不是瞧着她还算中用些,至少替我严家生了四个小子,说不得早休了她,哪里还能叫你们上门叽叽歪歪的。”

    “你,你……”气的李族长都面色紫胀起来,指着严承悦眼瞧着就要大骂出声。

    严承悦冷声道:“滚。”

    立时,严一严二不晓得从哪个地方蹿了出来,拽着李族长和李连山将他们扔出家门去。

    严承悦起身去了后宅,严一严二互视一眼,有些想笑却也不敢去笑。

    李族长和李连山被从严家扔出来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原想着李鸾儿日子不晓得过的多风光,哪里知道竟这样被人瞧不起,眼瞧着天都黑了,城门也关了,严家他们进不去,怕是还得寻个客栈住上一晚的。

    本想着能弄来些银子,哪里知道不但银子没落着,反而还要白花上许多钱,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他们才要走,便见一个小丫头从站里探出头来,见到两人赶紧道:“唉,说你们呢,且等一等吧。”

    李连山赶紧拉住李族长,两人回头就见那小丫头轻手轻脚出来,对两个使个眼色,到了阴暗的地方叹了一口气:“你们可莫怪我们大奶奶啊,说起来,大奶奶也没旁人想的那样风光,大宅门里本来就是非多,好些事你们小门小户的也不明白。”

    “鸾丫头她?”李连山忍不住问了一声:“她相公怎么如此无礼。”

    “唉!”小丫头叹了口气:“京城里的公子哥有几个有礼的,我们公子出身将军府,自小锦衣玉食的长着,自然性子上就有些……说起来,从来都是大奶奶让着我们家大爷的,大爷说东大奶奶不敢往西,便是这样,大爷有时候还发脾气呢,大奶奶的日子也有些不好过的,她也是没法子,你们莫怪啊。”

    说话间,那丫头从怀里摸出一些铜板来递给李连山:“这会儿子城门已经关了,大奶奶说你们也回不去的,怕你们没钱住客栈便叫我送些出来,大奶奶钱也不多,你们也莫嫌少。”

    说完话,那丫头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门。

    李连山完全听傻了,好半天才道:“没想到鸾丫头日子这般不好过。”

    李族长也长叹一声:“她也是个命苦的,本来出身低,偏嫁那高门大户去,原先在崔家日子就过的苦着呢,这回想着嫁到严家应该好一点,唉,还是一个样,怪道人常说齐大非偶,看来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李连山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晓得齐大非偶是什么意思,只能连连应和。

    两人拿了铜板就近寻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就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话说李鸾儿和严承悦两口子唱了一出双簧将李连山和李族长哄走了,等两人回了屋,李鸾儿瞪严承悦一眼:“若不是我替你生了四个娃,你便要休了我的?嗯?”

    严承悦一听额上都冒冷汗了,赶紧连声告饶:“好娘子,为夫这不是怕你有麻烦么,只得狠着心说了这么一句话,说起来也是为夫的错,你莫气啊,若是气不过,便打我两下子好了。”

    伺侯李鸾儿梳洗的丫头都不由偷笑,李鸾儿横了严承悦一眼:“罢,看在你多少年寻不着这么一个在我面前横的机会,这回且饶了你,下回……”

    “保管没有下回。”严承悦不由诅咒发誓:“若是再有,便叫我……”

    “不过说笑两句,你倒当真了。”李鸾儿拦了他的话:“罢,我也知道你是为着我好,不想叫我落下一个不理会族人死活的名声,少不得便污了你自己的名。”

第五三八章 真相

    李连山和李族长寻了个客栈住下,一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城门开了的时候才垂头丧气的回家。

    吴氏一大早就起身在村口巴望,远远瞧见李连山背着个布口袋和族长走在一处,笑着迎了几步,且等李连山走近了才问:“如何,可是见着鸾丫头了。”

    “见着了。”李族长答了一句:“我家中还有事,先回了。”

    说完,李族长快步走的不见人影,李连山长叹一声:“回家说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中,李秋的媳妇赶紧摆饭,和李秋站在一旁想等着听李连山怎么说,他们能不能得到些好处。

    却听李连山一阵的唉声叹气:“这鸾丫头天生苦命的人,咱们莫再惦记从她那里弄银子了,从她那里下手还不如去寻富哥儿还有春哥儿呢。”

    “到底咋了?”吴氏拍拍李连山:“你这话说的,咱们满凤凰县的哪个不晓得严家巨富,鸾丫头又是带兵打过仗的,指不定弄了多少银子去,她又有侯爷的身份,拿着朝庭给的钱,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们腿粗,怎么就不能打她主意了。”

    “是啊,娘说的是。”李秋也连连点头:“那可是侯爷,比县太爷不晓得官大出多少去,她还能没钱。”

    “有钱怕咱们也捞不着的。”

    李连山闷头喝了口酒:“到底是嫁了人的,自然和在娘家就不一样了,你晓得我们过去鸾丫头的相公是怎么说的么?”

    见妻儿都皆摇头,李连山眯了眯眼睛:“人家瞧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啊,说什么鸾丫头是他严家的人,不能总惦记着娘家,还说鸾丫头若再接济娘家人,严家便要休了她,鸾丫头已经被休了一回,这要是再被休了,咱们李氏族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般厉害?”吴氏吃了一惊:“我原听说严家对鸾丫头挺好的么。”

    “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那是严家,多少年的世家大族了,鸾丫头就是再能耐,咱们李家根子上也是土里刨食的,她能嫁到严家做正妻就是老天有眼了,人家还能对她怎样好?”李连山将筷子拍在桌上:“且等着以后见了富哥儿再想办法吧,所幸咱们家拴子还小,再过几年读书也不迟。”

    吴氏和李秋也犯了愁,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叫他们去跟李鸾儿闹他们是不怕的,可若是叫他们跟严家人闹,打死他们也是不敢的。

    严家的牌坊立在凤凰县这么多年,早在凤凰县百姓心中竖立了无上权威,在百姓心中,严家就是高不可攀的,严家人高贵尊荣,能跟人家说上句话就是祖宗保佑的,还闹,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按死你。

    李连山一家子人一时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这事该当如何了。

    正当屋中一片静默的时候,李秀儿穿了一身新衣回家,一进门便大声问:“爹,娘,李鸾儿回来了你们可知道?”

    “咋咋乎乎做甚。”吴氏瞪了李秀儿一眼:“赶紧过来。”

    等李秀儿过来,吴氏将李连山去寻李鸾儿的结果跟李秀儿小声说了,李秀儿听完气的小脸通红:“凭的什么?严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李鸾儿可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据说她还带人打到鞑子的王庭了,那得得了多少财宝,这些可都是咱们李家的,可不是他严家的,再者,李鸾儿当初嫁人的时候嫁妆可也不老少,她若是拿嫁妆接济咱们,严家还能管得着?”

    吴氏一听也大骂严家不是东西,母女两个越骂越是气愤。

    李秀儿道:“李梅长的还不如我好吃,也不如我聪明,凭的什么就能做一品夫人,而我只能嫁给乡里巴人整日土里刨食,这实在太不公平了,都是李家的人,咱们家也不比李梅家远,凭什么就不管咱们了。”

    “唉。”李连山再度长叹:“你们消停些吧,那是严家,人家会跟你讲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怕你还没吵吵出来啥,人早将咱们送进大牢里了,莫忘了当初咱们在京城的事。”

    只这么一句话,吴氏和李秀儿就不再嚷嚷了。

    一家子坐下重新吃饭,待饭吃的差不离了,李秋的媳妇瞧瞧李秋,咬咬牙犹豫一下才道:“爹,娘,咱们家拴子这般聪明,若是耽误几年,说不得耽误多大的事,这银子总得想些办法的好。”

    李秋的媳妇娶的是吴氏娘家那边的人,人称小吴氏,吴氏素与她亲近,她又最是个伶俐的,再加上生了个儿子,在李家倒也能说得上话的,李连山听她这么一说愁容满面道:“我岂不知这个理儿,可实在是难。”

    小吴氏笑了笑:“这事说难也是不难的,爹莫再去寻英武侯了,换我和娘私下去找她,我有一件事与她说,只要她听了,必与咱们谢礼的,这事瞒着严家些,她就是给咱们少些,也够拴子几年读书的银子了,更何况这事又是不同寻常的大事,谢礼必是少不得的。”

    “那严家?”吴氏还有些害怕的。

    小吴氏安抚她道:“英武侯能以女子之身带兵打仗,能叫官家给她封侯封爵,必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又岂能叫严家真的拿捏住了,又怎能没银子傍身,只爹去的不是时候,您当着严家人的面大刺刺叫英武侯出钱接济李氏宗族所有的孩子,人家严家能依?可要是咱们家私下去寻,只叫她接济咱们一家,说不得能成的。”

    李连山和吴氏想了好久觉得小吴氏这话说的很是,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子,便叫李秋这些日子什么活计不用做,专等着打探李鸾儿的行踪,而吴氏和小吴氏则准备着去寻李鸾儿说些悄悄话。

    这李秋原是个浪荡些的后生,只那年在京城被关进大牢,后来一家子回乡的时候又被人劫了银两,过了好几年苦难日子,这叫李秋懂事了许多,如今办事也极沉稳可靠。

    他素日最中敬重小吴氏,又听她的话,小吴氏吩咐他好好打听李鸾儿的行踪,他就认真打听。

    这一日李秋好容易打听到李鸾儿离了严家,似是要到李家庄祭拜父母的,立时高兴的回家说与吴氏和小吴氏听。

    小吴氏一听便乐了,与吴氏梳洗打扮一番,便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一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小吴氏远远瞧见一支队伍,等那只队伍走近了,瞧着前边一个女子长相清丽婉约,眉宇间又带着几分英气,虽然穿着寻常布衣,头发挽起也只用娟帕包了,可便是这样,却也显的气度不由,和寻常乡间妇人天地之别。

    小吴氏想着这便是英武侯了,便快步上前大声道:“小女子见过侯爷,小女子有话与侯爷说,可否借一步……”

    李鸾儿是到了李家庄时才下了马车准备步行上山的,哪里晓得才走了没一段路便叫人劫下了,她瞧了瞧这个女子并不相熟,又张望一眼,看到吴氏,心下明白怕是吴氏不死心还想跟她讨要银子的。

    一瞬间,李鸾儿转了许多念头,想了许多法子打发吴氏,她对那女子笑笑:“你是?”

    女子垂头,害羞的一笑:“说起来,我家相公与侯爷也有些亲戚关系的,我家相公是李秋,侯爷还要叫他一声哥哥。”

    李鸾儿恍然大悟:“原来是李秋大哥的媳妇,我倒是不识得的,失礼之处莫怪。”

    见这个女子似是真有话与她讲,总归李鸾儿也不怕什么,便摆摆手叫下人们等在一处,她和这个女子寻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吴氏这时候也凑了过来。

    李鸾儿与女子说了一番话,知她是小吴氏,便笑着见过礼,又听小吴氏道:“我和娘亲来拦了侯爷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要跟侯爷讨要钱财的打算,只是与侯爷提个醒的。”

    说到这里,小吴氏瞧瞧四周,压低了声音:“侯爷大约是不知道的,您一家去了京城,原将三叔三婶的墓地托人照看,应该是瞧那一家还算是忠厚老实,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人原来那两年倒是照料的极好的,只后来却是……”

    小吴氏低低将话说完,李鸾儿听了一肚子的火:“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小吴氏点头,且吴氏也打保证,李鸾儿情知大约小吴氏说的是真的,便更加生气。

    却原来,这小吴氏是个精明人物,她嫁到李家之后听说李秋的族弟族妹竟是发达了,一个妹子入了宫是官家的妃子,一个妹子嫁到了严家,便是那个傻子族弟也因战功成了官身,这小吴氏便想着以什么法子拉近和李春一家的关系。

    她又知道李连河夫妻的墓地便在李家庄的山上,那日得了闲拿了些纸钱和供品想去上个坟,说到底,她是新媳妇,李连河夫妻还是她夫家的叔婶,去烧个纸什么的也使得。

    小吴氏并没有与谁说,自己提着篮子便去了,谁知道走到半道上碰着两个汉子,她是年轻媳妇,远远瞧见了就避在一旁的树后,等那两个汉子走近了,小吴氏听到两人毫无遮掩的谈话才知这两人是李鸾儿托付照看李连河夫妻墓地的主。

    只李鸾儿每年与他们好些银钱,他们就起了贪心,那钱原有一些是雇他们的,一些是给李连山夫妻买供品什么的,他们哪里又肯买供品,竟是全默了下来。

    如今得了信,说是李家要派人来瞧瞧,便抽空上山给李连河夫妻整了一下墓地,将草锄了,又用一些砖石砌了一下,使的墓地看起来美观干净一些,又弄了些烂纸在坟头烧了烧,算作是纸钱的灰。

    小吴氏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记下了这事,她去了坟地上瞧一瞧,果然是才修整的痕迹,心里更是存了事。

    以后小吴氏明里暗里的叫李秋打听,自己又惦记着这事,也悄没声音的偷偷察看,见四季年节的时候果然李连山夫妻的坟头上没供品没烧纸,一年里头那户人家不过叫两个人修整一次墓地,小吴氏想着李鸾儿给了那么多银子却叫李连山夫妻落个无人供奉的下场,心下也有些怒气的,只是李家如今都在京城,她就是知晓也无人可说。

第五三九章 托付

    李鸾儿听完小吴氏的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小吴氏,满眼的复杂之色,过了许久才道:“这事我记下了,这情我也承了,大娘与嫂子且先回去,等我将此事料理完了再去家中拜访。”

    吴氏一听立即欢天喜地的拉了小吴氏就朝家中走去。

    李鸾儿心下乱的很,一时是或者小吴氏在说谎,一时是那家人联同家中下人哄了她。

    这事她自然不能只听信一片之言,必是要好好查查的。

    一路走着,李鸾儿一边想,说不得确实是那家人供奉的不到,不然,凤儿如何会梦到李连河夫妻一身破烂的与她讨钱?

    等到了山上,李鸾儿瞧了坟地,蹲下来瞧了瞧那些土质,确实都是新土,应该是才修整不久的,不过这倒也理解的,应该是知道她要来匆匆忙忙整了整吧。

    李鸾儿命人将她带来的纸钱还有李凤儿托她带来的摇钱树并金银元宝等物全部都堆到坟头上,又叫人将纸扎的几个男女下人都拿了过来,等所有东西堆好之后,李鸾儿点了火,一时间,坟头风起火起,浓烟密布。

    她一行拿着棍子挑起那些烧的东西叫火更旺盛些,一行注意四周。

    等到这些东西全部烧完的时候几乎已经快到中午了,李鸾儿又将带来的酒菜果品摆上,将酒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这回有了银钱,你们在下边也莫苦着了,想吃什么便买什么,穿的好一些,说不得下边和阳间一样都是先敬罗裳再敬人,你们穿的破了难免叫人瞧不起来,另给你们送去的下人都是做活的好手,有事情吩咐他们,也莫惯着他们,要是奴大欺主便不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便与我托梦,我暂且会留在凤凰县一阵子,也能给你们置办齐全了。”

    说完话,李鸾儿跪下结结实实的嗑了几个头。

    到底她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对人家恭敬些没大错的。

    之后,李鸾儿又叫过辰远兄弟三个,叫他们见过外祖父母,这兄弟三个虽小,可也知孝道的,便也跟着李鸾儿嗑了头,起身之后又都拿出随身带着的堆食贡献给了李连河夫妻。

    李鸾儿供奉完了才要走,不想瞧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捡东西,恰好有一家才祭拜不久,坟头上还有一些馒头和酒菜,那老人便坐在坟头吃了起来。

    李鸾儿瞧着想了想举步过去。

    那老人正嚼着馒头,李鸾儿等了等才开口:“老人家,你一直在这边捡东西吃么?”

    老头抬头看了看李鸾儿,见她一身布衣,便也没怎么理会,又咬一口馒头才道:“家中儿孙不孝啊,没办法的,总得活下去吧。”

    “那您在这里捡了多久吃食?”李鸾儿蹲下身子问。

    老头双眼有些混浊,不过看面相却也不是什么尖刻之人,他咧嘴笑了笑:“好几年罗,我都记不清了。”

    李鸾儿一听皱了皱眉,回身指指李连河夫妻的坟头:“那这家坟头你可记得?每年在这里捡的吃食多不?”

    老头吃完一块馒头瞧了瞧李鸾儿所指的坟头,沉思片刻摇头:“记得是记得,哪里就能捡到东西吃了,老头子我还曾想过这家儿孙大约也是不孝的吧,不然一年到头怎连个供奉都没有。”

    就这么一句话,李鸾儿瞬间晓得是怎么回事了,那小吴氏没骗她,那家人确实是贪了她的银子,且贪了全部,竟是一点东西都不与李连河夫妻供奉的。

    这么想着,李鸾儿怒火中烧,咬牙将怒火压下:“您老再想想,是不是您记错了?”

    老头一瞪眼:“我虽老了,可记性还是不错的,我就奇怪了,旁人家甭管怎样好赖能寻到口吃的,就那家坟头干净的紧,连块窝头都没有,亏了坟造的那么好,只会做面子功夫。”

    李鸾儿双拳紧握,骨头都捏的咯嘣直响。

    严辰远听了李鸾儿和老头的对话,心下也明白怎么回事,脸上也有几分怒色:“娘亲,且等回去儿子把董家人送进大牢,叫他们贪娘亲的钱,还刻薄祖父母。”

    “关进大牢。”严辰运和严辰迅也不是傻子,又岂能不明白,一个个脸上都有怒色。

    李鸾儿强笑一声:“回去不许私自做主,这事娘亲心里有数。”

    敬告完了辰远兄弟,李鸾儿回头对那老人笑了笑:“今儿多谢你告之我这事了。”

    她又叫下人给了那老人一块银子:“这是谢礼。”再指指李连河坟头上那些上讲究的比整席面还要好的酒菜果品:“那些东西再供奉一会儿您便带回去吃吧,左右才供上的也不脏,您老能多吃几日。”

    老头一听乐呵了:“好,好,只这位娘子,你也多来与你爹娘上上坟,不然你爹娘没人供奉,到了地下难免叫人欺负。”

    李鸾儿点头又道了谢,这才带人下山。

    下了山,李鸾儿并没有回严家,而是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去了李连山家。

    这时候,吴氏和小吴氏正在家中做饭,听到门口吵吵嚷嚷赶紧迎了出去,紧接着,便傻了眼,她们实在没有想到李鸾儿贵脚踏贱地,竟是到他们家来了。

    吴氏擦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小吴氏却是强笑一声:“您来了,赶紧里边请。”

    李鸾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院,打量了几眼李连山家,见他家比早些年显的破败了一些,不过,院子打扫的倒是干净的紧,便知这小吴氏应是个勤快人。

    吴氏和小吴氏搬了凳子请李鸾儿坐,小吴氏又寻了家中最好的茶泡了一壶端来,李鸾儿对她笑道:“你莫忙了,和伯母坐一边歇会儿吧。”

    小吴氏哪里敢坐,等着吴氏坐了,她站在一旁陪笑。

    李鸾儿这时候也渴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道:“今儿我是来道谢的,亏了嫂子提醒,不然我险些误了事,我爹娘的坟竟然多年无人祭拜,也不知道他们在下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

    说到这里,李鸾儿有些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听大伯说起你家的拴子是个好的,如今可在家?”

    小吴氏一听她问起拴子,立时道:“在,在呢,我这便去叫。”

    一行说,她一行进了屋,不一时拉了一个打扮的很是干净的小孩子出来。

    这孩子倒也继承了李家人的优点,便是长的很好,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净净,长的眉清目秀透着那么一股子机灵劲。

    就算是李鸾儿看不上李连山夫妻的为人,可看到拴子倒也有几分喜爱之情。

    她对拴子一笑:“拴子,来姑姑这里,姑姑给你糖吃。”

    拴子有些胆小,直往她娘亲身后钻,李鸾儿叫严辰远拿了糖给他,他也接了,过了一会儿,拴子大约是不怕生了,才往李鸾儿身边凑。

    李鸾儿拉他过来问:“几岁了。”

    拴子低低浅浅的答了,李鸾儿又问:“可识字?”

    “些许识几个。”拴子小声答着,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鸾儿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了个字:“这念什么?”

    拴子笑笑:“李。”

    李鸾儿又写一个:“这个念什么?”

    拴子答了一声:“门……”

    接着,李鸾儿又写了几个字,拴子也有识得的,也有不识得的,虽然识得的字确实不多,可以他的年龄还有出身来说也是难得的。

    小吴氏在一旁看着,笑的合不拢嘴,很有几分骄傲的样子。

    李鸾儿又和拴子说了几句话,使叫拴子带辰远出去玩,等院中人少的时候,李鸾儿才道:“伯娘,我查了一下,确如嫂子所言,那家人有负我所托,这事不能这般算了,我必然要寻他们算帐的。”

    “这是该的。”吴氏点头,脸上也有几分怒意:“不管怎么说,便是他们贪些银子,可也该给三弟弟妹供奉的,扣死人的银子算怎么回事。”

    吴氏倒是真生气的,吴氏虽然不着调,为人也刻薄,可对于身后事是极看中的,是李家众妯娌中最懂丧葬礼节的一位。

    在她心中,与活人计较怎么都不为过,可却绝不能损了阴德,董家人的作法在她看来就是损阴德的。

    “我也是明人不说暗话,董家的人是不能再托付了。”李鸾儿笑了笑,脸色有些不好:“我瞧着嫂子是个信人,也是个聪明人,又想着此事到底是嫂子提点我的,一事不烦二主,我父母供奉年节祭祀的事,便想托与秋大哥与嫂子,不知嫂子可愿意。”

    李鸾儿这话却不是询问的,她驻定了小吴氏必是肯的。

    果然,吴氏和小吴氏都连连点头:“你便放心好了,我们必然供奉好,年节不差分毫的。”

    小吴氏笑道:“到底是我的叔婶,怎么说都是一家子,我若是贪财不供奉,那才是丧良心呢。”

    “旁的我也不说。”李鸾儿笑道:“我瞧着拴子是个好的,这孩子聪明着呢,只要嫂子该做的都做了,我必将拴子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他还小离不得家,就叫他先去县学附学,我与董县令说一说,必是成的,等他再大些,要去京城也成,想要去哪个书院也成,我必亏不得他。”

    吴氏和小吴氏原想着李鸾儿能多给些钱财便是好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将拴子的前程包揽上了,顿时婆媳两个一片激动之色。

    李鸾儿心中含笑,却暗道不管怎么说这小吴氏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她若只提携拴子一把,就能叫李连河夫妻的坟头安安稳稳的,岂不比什么都好。

    至于说和李连山家以前的恩怨,该报的她也都报了,倒不必纠结的。

第五四零章 处理

    不一时得了信儿的李连山和李秋回了家,两人见过李鸾儿之后便一直在旁奉承,时不时的说些讨喜的话,李连山又忙着叫小拴子去打酒,叫李连杀鸡,叫小吴氏赶着做些可口的饭菜,并且一个劲的留李鸾儿用饭。

    李鸾儿瞧瞧时候已快中午了,她倒也饿了,若此时赶回家中难免误了饭点,倒也不如留在李连山家吃些纯正的乡村菜肴,说起来,她也有好些年没吃过这种饭菜了,便也应了。

    一时,李连山一家欢喜连天。

    李鸾儿不由想到她才穿来的时候李家族人是如何逼迫于她的,现在想来还有一种恍然如隔世般的感觉,不由一笑,心中却暗道这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怪道自古至今那般多的人疯了似的去追求。

    小吴氏是个利落人,没过一会儿便端上几个菜来,小拴子打了酒来,李连山和吴氏相陪,李鸾儿便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闲聊两句,其间又叫人拿了些果子给小拴子,哄着他玩。

    酒足饭饱,李鸾儿叫人留了些银两给李连山一家,叫他们帮着在李连河夫妻坟边上植些树。

    自然,该植什么树李连山这些老辈人比她清楚,她便也不再做什么要求,且也知道李连山旁的再怎么样,整治李连河夫妻坟头的事上是绝不会出差错的,到底他们同宗同族,若是李连河夫妻坟头出了事,说不得还会带累李连山一家,基于此,他们才更会小心翼翼。

    又和李连山夫妻说了会儿子话,李鸾儿便起身告辞。

    她这里前脚才走,那些得了信儿的李氏族人便寻了来,见李鸾儿已经走了,便都极失望。

    这吴氏虽说有些不着调,可在李鸾儿这事上却是分外口紧的,分毫没敢透露李鸾儿已经包揽了小拴子前程的事,只说李鸾儿上过坟时候不早了,瞧着已经误了饭点,便来他家用些饭菜罢了。

    她这么说,虽然也没多少人信,可却也无可奈何。

    李鸾儿带着三个小子回去,却见严承悦已经给他们留了饭菜的,少不得又吃了些。

    吃过饭叫人带辰远兄弟午睡,她则和严承悦说话。

    严承悦笑着递给她一杯水:“你今儿这事倒也妥帖。”

    李鸾儿情知他是在说托李连山一家照看坟地的事,不由叹了一声:“以前是我想差了。”

    李鸾儿以前确实是想差了,那时候她才来古代不久,哪里知道古代人的习俗还有心理,李春是个傻子,李凤儿又年幼,再加上那暴脾气,自然更无人提点她,也因着气愤和仇恨,在临去京城的时候竟是不将父母祭祀之事托付给族人,却托于看起来可靠的外人。

    如今她倒是真瞧明白了,甭管怎样,这古代却是以宗族为一个小群体的社会,宗族利益大于一切,且同宗同族的人确实比外人可靠的多。

    虽然说李连山兄弟各种不可靠,各种逼迫,但是,当初李鸾儿临走的时候若真当着族人的面将李连河夫妻的事情托给他们,他们怎么都是不敢管理不到的,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姓的,比起外人来也可靠一些。

    且李鸾儿还看清楚了李氏族人的性子,这些人欺软怕硬,你若是没用的时候,他可着劲的把你往泥里踩,但是你比他强的时候,他却是紧着巴结,想尽一切法子的奉承你,没有丝毫去反驳你的念头,便如如今的李连山一家子一样的。

    “到底是一个姓的,我将父母的事宜托给他们,怎么说都比外人可靠些,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李鸾儿喝口水苦笑一声:“只是当初怎么都没想着,我也有和他们和平相处的一日。”

    严承悦笑着拍了拍李鸾儿的手:“我说你做的妥帖可不只有这些,罢,想来你一时也想不到的,我与你好好说说。”

    李鸾儿登时正襟危坐,听严承悦给她分析。

    严承悦笑着说道:“你虽是出嫁的女子,可到底也是李家人,若是对李氏族人打压过分了,难免会留个刻薄的名声,这总归是不好的,且兄长和富哥儿都是正经八百的李家子弟,李家人寻你咱们还能以出嫁女的名义打发掉,可要有一日寻了你哥哥和富哥儿,他们要是不管,可就要背上骂名了。”

    李鸾儿听到此更加的认真,她原先并没有想到此处。

    “最好的法子便是叫李氏族人不能联成一气,如此,便只能兜揽一些人了,我瞧着李连山一家子就挺不错,一来,他们家人都有一些小精明,如你所说的,他家的那个媳妇倒也是个伶俐人,这种人给了他足够的利益,必然会将事情给你办的妥妥的,另外,那一家子耍心眼的有,动武的也有,撒泼耍赖者更有,十八般武艺全套,只要咱们给他们些甜头,拿着好物件勾着他们,日后有那不长眼的李家族人寻到兄长他们头上想要好处,便可以叫李连山一家出面挡着,我瞧,他家是最合适做这些的,如此一来,兄长也不会落得不好的名声,又能将烦心的人打发走,当真是四角俱全的。”

    看着严承悦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在这里将人心说个透彻,李鸾儿眼中闪过崇拜之色:“且咱们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话还有一些银子罢了,这便是以最小的付出换得最大的好处。”

    严承悦点头,笑了笑:“儒子可教也。”

    李鸾儿皱皱鼻子:“罢,你心眼子最多的,我总是想不过你。”

    “是,是,为夫心眼子最多,往后娘子不必费心思,万事有为夫替你想的透透的。”严承悦笑着揽了李鸾儿,笑意融融的说着告饶的话。

    “果然读书人心都是黑透的。”李鸾儿拍开严承悦起身,举步走到床边躲下休息,不过,在她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却是朝严承悦笑了笑,笑容妩媚之极,仿佛有勾子勾着严承悦的心一般:“只我倒是最喜欢你心黑的样子。”

    严承悦一时大乐,几步过去将李鸾儿压在身下,拿手勾起她衣裳的带子:“如此,我也瞧瞧娘子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李鸾儿举起白嫩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自然也是黑的,如此,咱们才相配不过的。”

    院中的槐树枝叶繁茂,投下点点阴影,两个小丫头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了,晒的丫头身上也是暖暖的有些烫意,这样暖和的太阳,再加上正是休息的时刻,两个小丫头也不由的眯着了,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像是两只懒洋洋的小猫咪。

    马方的娘子绕过抄手游廊走到门前,推了推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猛的醒过来,瞧见是马方家的,赶紧笑道:“马娘子,可是有事?”

    马方家的瞅瞅紧闭的房门:“大爷和大奶奶可是歇着了。”

    其中一个已经知道些人事的丫头笑了笑:“可不正歇着呢么。”

    只那笑容中的意思马方家的自然也明白,不由也是一笑:“那我且等一等吧。”

    一个丫头递给马方家的一块垫子叫她坐下,又问:“马娘子可是从外边来的,外边可有什么新鲜事?”

    马方家的笑着与丫头说了几件听来的八卦,三人正说的起劲,就听到屋里有动静,一个小丫头赶紧起身推门进去,不一时便出来传水,马方家的也赶紧站起来恭敬的在外边侯着。

    一时屋中动静更甚,又过了约摸有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小丫头传马方家的进去。

    马方家的进门就见李鸾儿坐在椅子上正对镜梳妆,严承悦歪在另一个宽大的椅子上一手拿了本书,心思却并没有在书上,而是时不时笑着和李鸾儿说句话,对她的妆容发表一些意见。

    且等着李鸾儿将一支赤金凤尾簪子插到头上,回身问马方家的:“事情办好了?”

    马方家的笑了笑:“回大奶奶,办好了,那家人如今都在牢里。”

    李鸾儿点头:“即然进了牢里,便多赏他们些牢饭罢,可怜见的,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竟和死人抢饭吃,这样总归不好,我也算做做好事,叫他们与活人抢吧。”

    马方家的心下一机灵,想到这位的手段,不由的更是禀住气息:“大奶奶说的是极,我与当家的说去,怎么着也得赏董家人一条活路吧。”

    只她心下却道,一辈子在牢里,倒还不如痛快的死去呢,只谁叫董家人没眼色,竟胆子大到做出这等事情来,真以为这位以女子之身能封侯是那般好心的?若没几分心机手腕,哪里就能在严家站住脚了,又何谈封侯?

    董家人也不想想,李春是傻子不错,可家中的姐妹却是不傻的,除去这位侯爷,宫中那位也是惹不得的,以农女之身在宫中硬是拼成皇贵妃,谁还能信她性子善没脾气呢?

    李鸾儿笑着摆了摆手:“马方跟了我多少年了,他办事我总归是放心的。”

    马方家的笑着告退出去,才出屋门,却见一个妇人拿了帖子过来,马方家的和这个人并不熟,只是相视一笑便离去。

第五四一章 游园

    却说这日李鸾儿吩咐马方将拿了她银子却不好好照料她爹娘坟头的董家人送入大牢,才刚要和严承悦说说修牌坊的事,便听外边有丫头道:“大奶奶,刘顺家的求见。”

    这刘顺家的是凤凰县老宅子里的管事婆子,人长的干净做事也利落,很是服众的,她这会儿子猛不丁的来了,应是有要事的。

    李鸾儿叫人带她进来,这刘顺家的拿着帖子低头进屋,才走不几步,就见严承悦一身青色衫袍,一头黑发松松挽了,通身洒脱气度从屋里踱步出来。

    她竟是不敢瞧了,赶紧低眉顺眼的见礼。

    严承悦只是摆了摆手,刘顺家的进了屋便给李鸾儿请安,顺势将帖子送上:“大奶奶,这是陶家求见的帖子。”

    “陶家?”李鸾儿素手端起茶来才喝了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我竟是没听说过的。”

    刘顺家的一笑:“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家的老亲了,咱们家祖上随太祖皇帝起义时,这陶家因着有些家财便送了些,后来大雍初建陶家也封了官,与祖上娶了同一家的小娘子做了连襟,原先关系倒不错,只陶家有些势利,慢慢瞧着咱们家似是后继无人的,竟是越发的疏远了。”

    “原来如此。”李鸾儿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想着这亲倒真是老了,一百多年前结的亲直到如今谁还能记得,也就是家里这些老人因着时常办事倒还有些印象,只这陶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见不见的倒也无所谓。

    又听刘顺家的道:“陶家老爷子先前也是做了官的,陶家大爷也考中了举人,后来陶老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辞了官回到县城里住着,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这回想来是瞧着咱们家风风光光的回来,便想着上门拜访。”

    “且把帖子放着吧,等大爷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李鸾儿看了刘顺家的一眼:“你与陶家的人说我们才回来,家里忙乱的紧,等两日家里整理好了再请他们上门。”

    刘家家的笑了笑表示知道了,很有分寸的告退出去。

    李鸾儿拿起那帖子看了两眼,笑了一声便又放了下来。

    随后她梳妆好了去幽居寺瞧了主持帮她请的高僧,又许诺要捐多少香油钱,这才和高僧商定做法事的日子。

    自然,这法会便定在幽居寺中做,李鸾儿出银子,幽居寺的僧人帮忙,另外其间的一切吃住也都在幽居寺,如今李鸾儿不缺钱,再加上李凤儿所说的那些话,她便定下连做九日法事,这天数倒也不少,其间的花费自然也多,所幸李鸾儿不在意,两边倒也谈的各得其利,皆大欢喜。

    等李鸾儿回去的时候,严承悦已经在家了,只说工匠都已经寻好了,明儿起便开始修牌坊,李鸾儿也说了法会的事,又问了严承悦陶家事。

    严承悦拿过帖子瞧了两眼扔在一旁:“总归是老亲,咱们闭门不见倒显的不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要来便来吧,你辛苦一日,弄些菜招呼他家太太一天便是了。”

    李鸾儿点头应了声是,又和严承悦商量些家事这才睡下。

    又隔两日李鸾儿便叫人往陶家送了帖子,请陶家隔两日再来。

    之后她便写了菜谱叫厨房的人备着,又叫人将花园子整理了一下,准备在那里招待陶家的太太姑娘。

    一晃两三日的功夫过去,这日陶家登门,李鸾儿一大早就起身准备着,到了半上午的时候,陶家的人果然来了。

    却是陶家大爷带着他家的大公子,大太太带着二娘子一家子前来。

    陶家大爷有一子二女,长女为大,如今应该是快三十的年纪,早已许了人,这二娘子年纪最小,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只这二娘子却是庶女,大太太拿捏着二娘子的婚事,叫她高不成低不就的直长到现在。

    李鸾儿这几日已经摸清了陶家的情况,见到大太太进门,又看她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娘子便知这定是二娘子的,她笑着上前:“咱们家多年没来往,我是新媳妇,竟是没见过你们的,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陶家大太太笑了笑:“莫说你,我这般大年纪了也认不全你家里的人呢。”

    说着话,她又打量李鸾儿几眼,笑的分外慈善:“都说严家捡了个宝,说严家大奶奶长的好又能干,我原是想不出长的有多好来,今儿一见竟是叫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真从书里都寻不出一句话来形容的,果然也只能说个好字了。”

    李鸾儿知她善奉承,也不当回事,只是笑着请她们进屋。

    一时又命人端了茶水点心,她笑着招呼陶大太太:“这是今年新得的龙井,我喝着倒好,您也尝尝。”

    陶大太太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坐的端庄自持:“这茶倒是好,难得的烹茶的水也好,只不知从哪里取来的?”

    李鸾儿挑挑眉:“您竟是不知的,咱们县城往西凤凰山下有一汪清泉,那泉水是极好的,我们家素来喝茶都是取那里的水。”

    “真真是好。”陶大太太又赞了一声:“这回我是知道了,明儿就叫人取了水来。”

    李鸾儿又瞧向陶二娘子:“二娘子长的真真是好,瞧着就鲜亮,你莫客气,尝尝我家厨娘做的点心如何。”

    陶二娘子道了谢,拿了点心尝尝只夸说好。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李鸾儿便邀请陶大太太和二娘子去花园玩耍。

    陶大太太欣然应了,三人带了各自的丫头移步花园。

    严家凤凰县的宅子是老宅了,年头长了,难免有些地方破败,便是修的及时,可也不如京里的宅子显的好。

    只这凤凰县的老宅占地极宽广的,花园的面积也大,虽没种什么奇花异草,不过因着规划的好,看着也挺别致。

    到底也算是武将家的宅子,花园里种了许多高大的古树,所种的花也少糜丽的,只有一处用着篱笆隔开,里边种了几株名贵牡丹,除此便是有些春兰,其余都是些好养活的花草,不过因着园子大,成片成片的花草种下来倒也显的很美。

    李鸾儿请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进了临水边的一处亭子,那里已经摆了几样凤凰县特产的干果,比如煮好的栗子,比如核桃,比如炒的瓜子等,另也有壶新茶。

    三人坐下,陶二娘子指指旁边的池塘:“这池水倒是干净,比我家的池子大了许多,若是种上荷花,到了夏时该有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

    李鸾儿一笑:“倒是种了荷花的,只现在还未长出来,不过接天莲叶无穷碧倒是能见着,映日荷花别样红怕是见不着的。”

    “因何?”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一齐问。

    李鸾儿笑道:“我家大爷素来最喜白莲,前些年他在老宅子里养病的时候叫全种了白莲,竟是没一株红莲的。”

    “这倒也有趣。”陶大太太也接着笑:“我家二娘子也素来最喜白莲的,时常说白莲清静,倒比红莲更显的君子一些。”

    “只我觉得太素净了。”李鸾儿笑着摇头:“不过我拗不过我家大爷,再者老宅子里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一趟,便也由着他收拾。”

    说到这里,李鸾儿瞧瞧天色:“我与你们倒是一见投缘,只顾着说话,竟是忘了时间,眼瞧着到了饭点上,厨下应该已经备好饭菜了,我瞧着今儿天色好,这花园子里景色也勉强可以入眼,倒不妨在这里用些饭菜吧。”

    陶大太太赶紧答应一声,陶二娘子起身道了扰。

    李鸾儿才叫了丫头去摆席面,便见严承悦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子走了过来,见着李鸾儿,严承悦一笑:“倒不妨你们也在这里,我和陶大哥避开了……”

    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已经过来见礼了,严承悦少不得和两人客气一番,李鸾儿也见过陶家大爷,陶家大爷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便如笑弥勒一样看着可亲。

    他指指自己和陶大太太:“我和太太这般大的年纪了,还避什么嫌,再者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里也没旁的人,倒不如一处吃饭罢了,我出个主意,咱们也不用大圆桌,什么八仙桌也莫用,只用矮几,每人捡几样菜吃,倒也别致。”

    既然陶大爷都这般说了,严承悦和李鸾儿也不反对,李鸾儿叫了瑞珠带人搬了矮几过来摆设,又叫厨房另做了几样菜端上来。

    一时摆设好了,五人落坐,严承悦倒了酒与陶大爷对饮,李鸾儿也端了酒杯去敬陶大太太。

    喝了几杯酒后,陶大爷笑道:“这酒是好酒,可惜没有好歌好舞相伴。”

    “大爷。”陶大太太瞪他一眼:“你还以为这是酒楼呢,可以寻舞娘来,你消停些吧。”

    “罢,罢。”陶大爷一挥手:“都是自家人,芷儿,你便与爹爹唱上一曲吧。”

    李鸾儿原听陶大爷说什么歌舞就觉不好,又听他叫陶二娘子唱曲脸色就更加的不好,只是陶家人是客人,李鸾儿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发作罢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338/ 第一时间欣赏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作者:凤栖桐所写的《古代穿越日常》为转载作品,古代穿越日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古代穿越日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古代穿越日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古代穿越日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古代穿越日常介绍:
末世女李鸾儿穿越成古代因被休的农家女,上有痴傻懦弱的哥哥,下有暴燥好强的妹子,更有虎视眈眈的族人,最重要的是一贫如洗的家境,面对这一切,历经十几年末世练就的超强武力终于派上了用场,李鸾儿表示,不管在哪里,唯有果断智慧才是硬道理。
凤的新文快穿之专业打脸指南上传,亲们多支持,求票求收!古代穿越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代穿越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