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 龙凤
秋日的风带着凉意徐徐吹来,抬头便见天高云阔,望远可见层林尽染。
京城的许多山头都被枫叶染红,配着蓝天白云分外好看。李鸾儿坐在马车内隔着车窗瞧着一片美景,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自在还有安宁。
这几日她日日担心李凤儿,严承悦着实瞧不下去了,便拽着她去郊外庄子上游玩,且说庄子上的杮子熟了,想要摘回一些做杮饼留待冬日享用。
李鸾儿一听便有了几分兴致,又打探一番觉得李凤儿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生产,便高高兴兴的跟着严承悦去了庄子上。
庄子建在西山之上,远远的瞧去只觉得被枫林环抱,又有良田美舍,实在是个好去处。
李鸾儿和严承悦下了车,两人相携进去,并没有多做休息便进了杮子林。
这会儿杮子已经被秋风催熟,大大的桔红色的杮子如灯笼一样挂在树梢,更有的上面有一层白霜,叫人一瞧便有食欲,很想摘下来尝尝。
只是,杮子好看却并不好吃,才采摘下来没有经过加工的杮子都会很涩,甚至于涩到吃了它的人都张不开嘴,舌头麻的说不出话来。
李鸾儿自是知道这些的,便只摘了两个拿在手里玩,却一口都不咬。
严承悦瞧了只是笑,没过一会儿,庄子上的管事便抱了一个大大的粗坛子过来,掀开盖子,里面码了满满的青色杮子。
李鸾儿一瞧几乎要欢呼出声,相较于红杮子来说,她还是更心水青杮子一些。
无它,红色的杮子太软了,咬起来没有什么嚼劲,李鸾儿不喜欢那些吃起来太过柔软的东西,可青杮子却不一样了,硬硬的,皮是脆的,咬起来咯嘣作响,又甜又有劲,吃的人满口的香甜脆爽,自然更得人喜爱。
想都不想,李鸾儿伸手拿了一颗杮子狠狠咬了一口,一口咬下去,她满脸的幸福之色:“这杮子弄的好,一点都不涩,味道还这样好,还有吗,回去的时候我多带些。”
管事立刻笑道:“多着呢,少奶奶只管拿。”
李鸾儿点了点头,一颗杮子吃完,便和严承悦去摘杮子,两人身手灵活力气又都极大,摘起杮子来不像是劳作,更像是玩耍,看起来轻松之极。
最后李鸾儿还嫌不过瘾,直接跳到树上去摘,严承悦在地上拿了竹筐子兜着,没一会儿两人便摘了满满好几筐杮子。
李鸾儿觉得摘够了才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又寻那青杮子一连吃了两颗,还是严承悦拦着才没多吃。
严承悦也通些医理,只说杮子性寒,不耐多吃李鸾儿便乖乖的住了口。
两人摘好杮子,又去林子里转了转,李鸾儿难得出来玩,自然看到什么都稀奇,弄了好些形状古怪的树枝,说要带回去练习雕刻,最后又挖了一个形象古拙的树桩子跟严承悦商量着带回去放到花园湖边的柳树下,再在旁边放上几块天然的石块,将石块的一面磨平做成凳子状,是很有几分意趣的。
严承悦见她难得这样有兴致,自然什么都依着她,便是李鸾儿回去的时候弄了许多枫叶他也没说什么,笑着接过来说弄回去给李鸾儿做成书签。
两口子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回,他们才回去,便见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迎面过来,见到李鸾儿轻松了口气,俯身行礼:“见过严少奶奶,奴是伺侯李美人的宫人,李美人要生产了,还请严少奶奶过去主持。”
李鸾儿听的一惊:“长宁公主不是在么?”
那女子满脸的愁容:“李美人有些,难产……”
她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李鸾儿提了起来,李鸾儿将她放到马车上,转身飞跃上马车,催着车夫道:“快去翠微别院。”
车夫是严家的老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用李鸾儿交待便将车子赶的飞快。
李鸾儿急的什么似的,不住催着,片刻之后却听到严承悦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鸾儿莫急,你且先过去,我去请夫人。”
李鸾儿这才狠狠一拍额头,刚才太急了,太慌乱了些,竟然忘了叫人去通知金夫人。
不过,有严承悦在,李鸾儿还是很放心的,她知道严承悦必然会想法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金夫人带过去,便一个劲的催着马车快行。
这时候,李鸾儿满脑子都是以前看过的那些宅斗宫斗的小说和电视剧。
那些故事中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在情敌生产的时候出手暗算,一尸两命的事情可不少见,还有那等去母留子的,其间所用手段之凶残,计谋之精密,叫李鸾儿想想便是一阵担忧和恶寒。
原那宫女坐在一旁不说话,可见李鸾儿实在太过担忧了,便小声安慰:“少奶奶莫急,这会儿子李美人刚发动,离生产还早着呢,您……”
“你不是说凤儿有难产的迹象么?”
李鸾儿一听气坏了,一把提起那个宫女便想揍人了,宫女也吓了一跳,不过到底还算是镇定,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是太医如此说的,他说李美人怀的不止一个,怕是难产的,李美人心里也没底,便叫奴来请您过去坐镇。”
如此,李鸾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真是吓坏了,还以为李凤儿快不行了呢。
即是担忧去了几分,李鸾儿便也有心说些闲话,她盯着那个宫女瞧了半晌方问:“你是才伺侯李美人的吧,为何我以前未见过你?”
宫女低头浅笑,很有几分风情:“奴才去不久,是于大人派奴过去的,少奶奶以前自然未见过。”
一听是于希派过去的,李鸾儿就放了心,凭着于李两家的关系,再凭着于希的聪明,他定是不会寻人暗算李凤儿的。
“你叫什么名字?”李鸾儿问了一句。
宫女还是浅笑盈盈,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瞧起来便像是哪个名门贵族的娘子,根本不像是个伺侯人的宫娥:“奴姓夏名云烟。”
夏云烟?
李鸾儿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很是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等到车子在翠微别院门口停下来时,李鸾儿才终是想起了夏云烟是哪个,她指着夏云烟轻声问:“你是早先春风得意馆的夏云烟姑娘?东府的探子?”
见夏云烟点头,李鸾儿当真是很吃了一惊,心说这夏云烟多大的名头,早先在春风得意馆的时候不晓得多少人慕她的名字去,她裙下之臣不知道有多少,可以想见这位夏云烟姑娘很有手段,再一想她不只是名妓,还是东府的探子,李鸾儿又是一阵佩服,她心里明白夏云烟能够将两种角色扮深的入木三分且都不会陷入一定是个毅力非凡且很聪慧的人物。
再瞧瞧夏云烟清澈却透着灵慧的目光,李鸾儿就对她多了几分欣赏:“我以前听过姑娘的大名,只是未曾得见很是遗憾,今日见了姑娘倒觉投缘。”
李鸾儿一行说一行和夏云烟往李凤儿院中走去,走了一会儿,李鸾儿忽然回头对夏云烟笑了笑:“以后凤儿还要拜托姑娘多加照顾了,我妹子性子直脑子也是一根筋的,姑娘见多识广,还望姑娘多加教导她。”
李鸾儿的意思是夏云烟在青楼多年,不晓得见过多少渣男负心汉,就希望夏云烟将那些事情跟李凤儿念叨念叨,也好叫李凤儿别一门心思只惦记着官家,到最后将自己给坑苦了。
夏云烟能够在青楼多年未曾出半点差错,且还能替东府探得许多情报,可见其有多聪慧了,李鸾儿这话一出口,夏云烟便明白了,笑着答应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一进门便听到阵阵痛呼之声,李鸾儿听的心里一紧,推开上前欲给她见礼的下人几步便进了产房。
产房中,李凤儿虚弱的躺着,那张明媚的脸上多的是痛苦之色,许是太疼了,她身上早被汗湿透,一声声的痛呼听的李鸾儿越发的心疼,就像是心里扎了针一般难受的紧,真真恨不得以身代之。
“姐姐。”
李凤儿只觉身上那种撕裂般的痛一波波袭来,又听到产婆高呼使劲的声音,再瞧瞧四周都是下人,没有一个亲人在身旁,除去疼痛,她就只剩下孤独和凄凉了。
长宁公主虽然这些日子对她颇为照顾,可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便是对李凤儿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平时陪她说说话就不错了,生产的时候自然是不愿意到产房中见血招晦气的。
太医开了药,银环不放心别人,亲自去抓药煎药,而碧桃留在屋里一直盯着那些产婆,就怕其中有人动手脚,便根本顾不上安慰李凤儿。
李凤儿肚子疼,腰疼腿疼浑身都疼,难受的要死,她在这里拼了命的生孩子,可是官家却连一句话都未送来,冷心冷肺的彻底叫李凤儿寒了心,同时,只觉身上更难受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鸾儿来了,无疑给李凤儿带来了光明和希望,李凤儿看到李鸾儿的时候都想哭了,可这时候正在生产,她又哭不出来,只能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姐。
李鸾儿看她这副样子,又见她弱弱的叫着姐姐,心里软的一榻糊涂,几步过去握了李凤儿的手笑道:“姐姐便在这里,凤儿莫怕,这生孩子不是什么难事,忍忍便过去了。”
见李凤儿疼的脸都变了形,李鸾儿又柔声安慰:“你瞧我和嫂子不都是生的多胎么,莫怕,没事的。”
大约是见了亲人安了心,也有可能是李鸾儿的话起了作用,李凤儿不再害怕,眼中多了几分坚毅的味道,她咬着牙点头:“嗯,姐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鸾儿这时候精神力大副度提高,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就比如她治好了严承悦的腿,就比如现在她可以用精神力探进李凤儿的肚子里瞧瞧孩子的情形。
李鸾儿做事果决,想到就做,这时候果然将精神力一点点的探了进去,慢慢的用精神力安抚李凤儿,又探查孩子的状况。
她看到李凤儿肚子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已经朝宫口处缓缓前进,另一个孩子还闭着眼睛一点动静都没有。
耳边听到李凤儿又是一阵痛呼,李鸾儿便赶紧用精神力去诱导那个孩子,想叫他快些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金夫人推门进入产房内,伸手便朝李凤儿肚子上按压揉摸,想尽快的叫她生下孩子,省的多受些苦,而这时候李鸾儿也诱着孩子出生的快了些。
过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哇哇哭声,李鸾儿动作利落的将落草的孩子接住,一手搂着孩子,一手飞快的拿剪刀剪断脐带,金夫人看了一眼笑了笑:“凤儿好命,头一个便生了个小子。”
一个孩子出来了,李凤儿无疑大松了一口气,她便对孩子的性别没什么偏见,也并没有关心孩子是小子还是姑娘,只是拉着金夫人的手委屈的说道:“干娘,肚子里还有呢。”
金夫人笑着点头:“傻孩子,干娘清楚着呢,来,再使些力气,干娘在呢,莫怕。”
李凤儿咬牙又使了一番劲,可那个孩子纹丝未动,李凤儿就有些泄气:“干娘,我,我没劲了,我好难受。”
李鸾儿将手中的孩子利落的包起来交给碧桃,听到李凤儿的话,不由冷笑一声:“没劲了么,我倒是有个法子叫你少受些哭,尽快生下孩子来。”
李凤儿一听欢喜起来:“姐姐有法子还不快讲。”
李鸾儿盯着李凤儿的肚子:“法子很简单,拿刀子将你肚子剖开,孩子自然就乖乖出来了。”
一句话,听傻了不晓得多少人,李凤儿吓的哆嗦了一下:“不,我,我使劲。”说完,真是使出吃奶的劲了,连疼都顾不上,一个劲的吸气吐气,不一会儿,身上又多了许多汗珠子。
金夫人瞧了李鸾儿一眼,也跟着笑了:“凤儿莫怕,便是将肚子剖开了也没事,干娘技术好着呢,保管给你好好动刀,将孩子拿出来之后再用线将你的伤口缝住,干娘医术好,配些药给你抹上,叫你不留丁点疤痕。”
金夫人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完全将李凤儿吓住了,大叫一声:“我不要剖肚子,我……”
她拼了命的使力,再加上李鸾儿和金夫人的相助,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声嘀哭声传来。
李鸾儿紧张的接住孩子,剪断脐带,看到孩子的性别时顿时眉开眼笑:“凤儿好福份,这第二胎是个姑娘,一下子便儿女双全了,当真是龙凤呈祥的好兆头。”
第四六八章 幕僚
万寿宫内
德庆帝脚踩金砖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不时的搓搓手,朝外张望一会儿,之后便再转上几圈,案桌上厚厚的一叠奏折他没理会,便是小太监端了茶水也叫他摔到地上。
“陛下,陛下。”
于希面带笑容急匆匆进殿,德庆帝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太监宫女如水般退了出去,于希几步过去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他话未说完,德庆帝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凤儿可是生了?”
“生了,生了。”于希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德庆帝拍了拍手大笑起来。
“陛下还未问贤妃生的是男是女呢。”于希见德庆帝高兴,就笑着凑趣。
德庆帝一摆手:“瞧你的样子必然生的不全是小子,只要不是如此朕便放心。”
德庆帝并不傻,一瞧于希的神色便猜的差不离了,他笑了片刻又问:“凤儿如何?如今可安好?”
“好着呢。”于希回报:“金夫人和严少奶奶赶了去,原贤妃娘娘疼的都没劲了,还是严少奶奶吓她说要剖腹取子,贤妃娘娘才能顺利产下皇子公主。”
“如此朕有一儿一女了?”猜到是一个样子,从于希口中听到又是一个样子,德庆帝确认了他现在有儿子有女儿,立时喜的抓了于希的手:“凤儿可是生了龙凤胎?”
“是极,是极。”于希手都被抓疼了,不过心里也高兴:“贤妃娘娘可是有大福气的,这一胎便怀了俩,陛下这回可是儿女双全了。”
德庆帝听了这话又喜的转了好几圈,待平复心情之后才叹了一声道:“倒是叫凤儿受苦了,从她怀孕起朕便将她送到别院中,一直到如今都没瞧过她一眼,想来,凤儿必是恨极了朕的。”
于希低头,并不敢插言,其实于希也明白,恐怕李凤儿这会儿真的不想见德庆帝的。
“朕也想在她身旁看着她,也想陪她生产,只是宫里不平静,朕不能叫她冒险。”德庆帝自言自语了几句,拍了拍桌子:“于大伴,你去给太后报个喜讯,朕……要歇一歇了。”
于希应了一声,恭敬的告退出去,不一会儿便去了寿安宫。
自然,太后听到李凤儿生下龙凤胎的消息更是欢喜不止,险些便带人去了翠微别院,还是于希跪在地上苦劝才没叫太后离宫的。
翠微别院内,李鸾儿一手抱着一个小宝宝到李凤儿床前凑过去给她瞧:“凤儿,你瞧小宝贝生的多好。”
李鸾儿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李凤儿生下的两个孩子确实长的很好,小皇子长的像李凤儿多些,小公主却是像德庆帝多些,只是李凤儿和德庆帝长的都好,这两个孩子自然也不差。
李凤儿努力探起身瞧了一眼小皇子,又瞧瞧小公主,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脸,再瞧瞧小皇子那和她一模一样的上挑的凤眼:“幸好他生在帝王家,若不然……”
李鸾儿也仔细瞅了小皇子两眼,点了点头,非常认同李凤儿的话。
小皇子长的太好了,尤其是那双一凤儿一样的眼睛,瞧一瞧李凤儿便知小皇子长大之后得有多么的糜丽艳美,若是他这长相生在寻常人家,难保弄出什么事来。
要知道如今大雍朝男风盛行,更流行结契兄弟,小皇子这样阴柔的长相若没有足够的权势保证,指不定能引的家破人亡。
叫李凤儿看过两个孩子,李鸾儿便将宝宝小心的放到摇床上,两个宝宝都是侧身而卧,头下垫了个不厚的棉垫子,又交待几个丫头要好好照顾宝宝,万不可离了人。
李鸾儿养过孩子,对一些事情也很注意,她心里明白才出生的宝宝都太过娇弱,稍有不慎怕是要保不住的,便是睡着了,也得有人盯着瞧着,就怕一个不小心弄出什么遗憾终身的事来。
交待完丫头,李鸾儿又去寻银环和碧桃,叫这两个人一个照顾李凤儿,一个好好的照顾两个小主子。
银环碧桃心里明白的紧,两人做了保证后就匆匆离开,一个去了李凤儿床边拿了熬好的补药给她喝,另一个便去照顾宝宝。
“严少奶奶,喝杯茶吧。”李鸾儿瞧着屋里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序了,这才轻松一口气,便在这个时候夏云烟端了一杯茶过来,李鸾儿笑着接过喝了几口润润喉,看着垂手站在一旁面带敬重之色的夏云烟,笑了笑:“于公公将你安排照顾李美人自然是信任你的,即是他信你,我也信你,我在这里也不便久留,便将照顾凤儿和小皇子小公主的事情托付与你了。”
“严少奶奶放心,奴必然会尽心尽力。”夏云烟行了礼,很郑重的保证道。
李鸾儿很是满意,又喝了一些茶水这才出得门来。
她从产房这边出来,迎头碰上长宁公主,李鸾儿赶紧过去见礼,大约是李凤儿平安生下龙凤胎的原故,长宁公主很是高兴,见了李鸾儿甚是和颜悦色,与她说了好一时的话,临走时还道:“我叫厨下给凤儿弄了好些吃食,一会儿便叫人端去给凤儿尝尝,这女人生产不只从鬼门关前走一遭,还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凤儿这会儿子怕已经乏了,恐也饿的紧了。”
李鸾儿也笑:“正是呢,我当初生了我家那四个臭小子后便饿的紧了,收拾完了吃了一大桌子饭菜,只是才生产做月子的时候好些东西不能吃,实在叫我馋的紧。”
“你放心,我都问了太医的,不能吃的一样都不许凤儿吃,说起来你是凤儿的娘家姐姐,我也算凤儿的婆家姐姐,咱们俩都是当姐姐的,心是一样的。”长宁公主拉了李鸾儿的手温言温语的说了一通的话。
李鸾儿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来:“凤儿原就时常和我说您的好,我也想着您好,如今见了才知道怕一个好字不足以形容,我拙嘴笨舌的竟是说不上来,只是打心底里觉得您对凤儿真真尽了心的,比我这个亲姐姐都尽心,我原要说一句谢的,可一想您也是凤儿的姐姐,我要谢您也太见外了,就厚了脸皮跟您说一句,凤儿才生产完,您盯着她些,别叫她胡闹,将身子给损了。”
这一番话捧的长宁公主乐不可支:“还说你笨嘴拙舌的,你可是嘴笨,我们可成什么了。”
李鸾儿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去正门不远处的厢房内叫了严承悦一起回家,两口子坐着马车带了许多的杮子摇摇晃晃回到家中,严承悦叫严一严二带人将柿子搬下车子,又从厨房指了几个人做杮子饼。
李鸾儿却说累了回房休息,她先洗了澡,又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这才躺到床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透了,李鸾儿起身叫人打了水来洗脸,又问严承悦的去向,得知严承悦在书房她就过去寻,走到门口处就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李鸾儿脚下不停推门而入:“相公,天色晚了,用膳吧。”
她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和严承悦对坐而谈,两人见她进来均笑了笑,严承悦起身点头,那个中年男子也起身行礼:“见过少奶奶。”
李鸾儿回了一礼:“先生好。”
严承悦携了她的手介绍一句:“这是郑先生,他父亲原是祖父的幕僚,后来告老还乡回去享清福,只去年他父亲去世,老家又遭了灾,郑先生便想来京城走走,拜见祖父时祖父见他见识颇高,便请了他来给我做幕僚。”
李鸾儿一听又笑了笑:“先生可安顿好了,后园外边有个小跨院倒是清幽,先生若不嫌弃我叫人收拾了给先生安顿,我虽管着家,可到底也有照看不到的地方,先生缺什么只管叫人与我要便成。”
说到这里,李鸾儿一拍额头:“对了,先生可带了伺侯的人,若是没带我挑些人先伺侯先生,等得了闲先生再选合心的。”
她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热情周到,叫郑先生听的心里也热呼呼的,赶紧道:“公子已经给在下收拾了地方安顿,正是少奶奶所说的那个跨院,在下来京的时候也带了下人的,不劳少奶奶费心。”
“如此正好,自己带的人用着可心。”李鸾儿一听郑先生带了下人赶紧说了一句,又问:“先生可用了饭?”
“用过了,用过了。”郑先生赶紧道:“临来之前内子已经弄了些饭食与在下吃了。”
“您家太太想来是个贤惠的,得了空我过去拜访一番,这府里原也只我和相公两个人住着,难免冷清了些,先生一家搬过来,我和相公便有了说话的人,倒也是一件美事。”李鸾儿笑着应了一句,回头看了严承悦一眼:“相公有事先聊,我先走了。”
一听她这般说,郑先生也赶紧告辞,严承悦携了她的手:“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吃饭去。”
两口子手拉着手一起回屋,一边走严承悦一边小声道:“郑先生为人很是不错,确也是有才能的,只他那位夫人有些……时间久了你便知道了,我告诉你一声是想叫你离她远着些,莫惹了麻烦。”
李鸾儿听的抿嘴笑了:“你这话说的,如今郑先生到咱们家做幕僚,就是想咱们的势呢,他那婆娘以前说不得是个厉害的,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她又能怎样,便是她自己不清楚,郑先生若是聪明的还不与她分说,我倒还没见借住别人家还和主人闹别扭的,这事你且别管,待我会一会她便知。”
第四六九章 偷听
秋雨连绵,带着几分寒意,浇的一树树枯黄的叶子落到地上,尤其是御花园中落叶落花成堆,化成一块块花色的毯子。
收拾御花园的小宫女太监在正午无人时忙着打扫,一队宫女拿着扫把忙着打理秋海棠下的落花,旁边有几个小太监拿着剪子修剪一小块种到一起的各色玫瑰,将开的正艳的或者有几朵半开的花枝剪下来,打算拿去讨各主子屋里的姑姑们的欢心,好能趁机换个好去处。
一个身着浅绿衣裙的小宫女将扫把放到地上,坐在青石上敲着腿,对身着深绿衣裙的宫女笑了笑:“玉姐姐,坐下歇歇吧。”
深绿衣裙的宫女将扫到一处的落花收起来放到布囊中,将扫把放好也跟着坐在大青石上:“咱们歇一会儿便回去吧,说不得再有一会儿功夫主子们就该出来游玩了。”
浅绿衣裙的宫女答应一声,拉了那位玉姐姐小声道:“玉姐姐,我听说送到别院的李美人前儿生了一对龙凤胎,官家很是高兴,说不得这位李美人马上便要回宫了,想来回来便要升位份的。”
那位玉姐姐也压低了声音:“我也听说了,只后宫那些嫔妃美人今儿你升明儿我降的也没个准数,也不干咱们的事,还是少打听为好。”
浅绿衣裙的宫女点头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将声音放的更低:“玉姐姐,你与曹萍原先关系很是要好,曹萍托了曹公公的关系跟了李美人,若是李美人得了势,曹萍恐怕要……若是她回来,玉姐姐便去拜访一下,也叫她帮着您换个好去处,总是在御花园里洒扫能有什么出息。”
“我瞧着这个便好。”玉姐姐浅浅笑着:“在御花园里清静,除去洒扫辛苦一些,倒是比旁的地方还悠闲。”
“姐姐这般想也没错的,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在宫里熬到二十多岁一般都要放出去,我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进宫来便是因着家里有些过不下去,这才进宫来伺侯主子们的,要真是出了宫,到时候家里爹娘指不定要嫌弃,便是爹娘不嫌弃,兄弟们也不乐意养活,咱们靠什么过活?为着将来打算,就该寻个好下处,多得些赏,多存些钱,等出了宫也能自己过活,不用讨人嫌,仰人鼻息过活。”浅绿衣裙的宫女一脸的愁容:“我是没那样的福份,可姐姐不同,曹萍对姐姐好,姐姐真该求她的。”
玉姐姐也听住了,好半晌才道:“你说的也是,等她回来我试试吧,若是能成便是好事,不成也没什么。”
这两个人只顾说话,倒有些忘了时间,才想起该回去了,便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
玉姐姐拉着那个浅绿衣裙的宫女拿了扫把矮身一钻,便钻进青石旁的一处大石洞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起来,玉姐姐捂着那个浅绿衣裙的宫女的嘴,对她摇头,示意她莫要出声。
又听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铃铛,这处开阔,拿了垫子过来,我坐在这里歇歇。”
又听一个宫女的声音:“您且等着,我这便去拿。”
玉姐姐低头暗想一时,想起这个铃铛是谁了,正是得宠的白美人的心腹之人。
浅绿衣裙的宫女大约也想到了,对玉姐姐眨眨眼,两人会意一笑,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应该是铃铛拿了垫子回还。
过了一小会儿,就听白美人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几日官家怎么了,好些天没见我了,我又排了新书,却是没人听的。”
铃铛小声劝着:“您莫愁,说不得官家因朝政繁忙顾不得玩乐,指不定过几天就想起您了,这宫里还有谁比您说书说的好呢,只要官家想听说,便只会传您过去伴驾。”
白美人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紧接着,白美人笑着念了一段旁白,倒是吐字清晰听起来又好听,跟唱歌似的,叫玉姐姐和那个浅绿衣裳的宫女听住了,两人想着也难怪官家这般宠爱白美人,便是不瞧白美人的容貌,单这个嗓子,说的书这样好听便得多宠着些。
又听白美人唱了一段,紧接着讲起故事来。
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唱完,白美人小声的叹息:“我愿是那多情娘子,可惜无有惜花郎君相伴,官家虽好,只后宫里这么些人,今朝我得了宠,明朝我容颜老去时,怕如落花一般零落成泥。”
好一阵沉默,又听铃铛劝道:“您这样想便不该了,后宫这么些人,可只您得宠,旁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是如花美眷么,只不得官家喜爱,比起她们来,您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你说的也是,我得懂得惜福。”白美人笑了起来。
铃铛小声道:“奴听人说宫外的李美人生下皇子皇女来,官家正高兴着呢,说不得过几日就将李美人接回来,李美人进宫早,很有些人脉,又生了皇子,若是回来肯定得提位份,官家也不定就想起以前恩爱日子来,又宠起李美人来。”
“李美人。”白美人恨声道:“我费了多少劲教唆那郑美人与她做对,好容易官家将她贬为美人,又将她赶出宫去,谁晓得她命这般好,竟是,竟是怀孕了,且能平平安安生下皇子来,要是叫她回来,我又怎么出头。”
“正是呢。”铃铛一脸愁容:“李美人可是个精明的,原官家最宠的又是她,她长的样子也好,要是……”
“不忙,且等我想想法子。”
白美人一摆手,两人沉默一阵子,接着就听白美人道:“李美人得宠一是因着容貌,二是因着家世背影……”
铃铛冷笑出声:“不过是个农女,有什么家世?”
白美人斥了她一声:“糊涂东西,她是农女出身,可如今却不是农女,谁叫她兄姐俱争气呢,人家的哥哥虽是傻子,可一身武艺又是力大无穷的,在边关守卫立下战功,又有救驾之功,如今天下虽看着太平,可北有鞑子南有倭患,官家眼瞧着是要重用那个李傻子的,又怎能对李美人不好,还有她姐姐嫁给严家的长孙,严家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国朝的大忠臣,大将军……”
“啊呀。”铃铛惊呼一声:“李美人的娘家这样厉害,那,那您可……要是她回宫来,哪里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呢。”
“说的也是啊。”白美人笑声中都带着愁:“你且想想,我得宠可不就是因着她出了宫么,大约是官家没有合心的人了,才多宠我一分的,要是她回来,官家指不定就把我抛到脑后了。”
石洞中的玉姐姐想着白美人这话恐也是有道理的,白美人和李美人比起来家世背景比不过,容貌比不过,和官家的情分比不过,如今李美人又多了皇子皇女,整个后宫里还有谁比得过她的。
又是一片静默,过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听到铃铛的声音:“那您该怎么办?您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总得想个法子吧。”
“如今想要叫官家厌了李美人,也只能从她娘家人身上着手,李美人娘家的人若是有个行差就错的,官家也未必能容得下她。”
白美人恨声说了一句,又听掌心拍在石头上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白美人气恨之间打出去的。
“奴想着李美人生了皇子,如今正在月子里不宜挪动,她在外边官家也不宜封赏,恐会叫她娘家人进宫来坐坐以示恩宠的,如此,咱们便瞧着些,等到李美人娘家人进宫,您再想个法子栽赃便是了。”
铃铛小声说着话,她说的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白美人笑了:“不枉我这样看重你,你确实比旁的人机灵。”
“您过奖了。”铃铛也笑了。
之后便是白美人和铃铛说些闲话,玉姐姐和另一个小宫女躲的只觉辛苦,两人腿麻的都快支持不住的时候白美人才起身:“原是细雨如丝倒也有些情调,这会儿子眼瞧着雨要大了,咱们先回去吧。”
又是一阵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玉姐姐才一屁股坐倒,浅绿衣裳的宫女也跟着坐下,两人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才相互搀扶着起身。
“玉姐姐,这,这该怎么办?”
浅绿衣裳的宫女都快哭出来了:“咱们听到白美人的话,她不会,不会害了咱们吧。”
玉姐姐一皱眉头:“莫胡说,白美人又不晓得咱们听去了,再者,这里除了咱们两人再没旁的人,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浅绿衣裳的宫女这才松了口气,之后却是一喜:“姐姐,白美人想加害李美人的娘家人,要是,要是咱们送个信,说不得能借光呢,最次李美人回宫后把咱们要过去,或者咱们求她给咱们些嫁妆把咱们打发出宫,咱们俩年纪又不大,这会儿子出宫还能寻个好人家。”
“莫打歪主意。”玉姐姐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宫里人都是成了精的,谁知道咱们透了信出去是好是赖,要是李美人看不惯咱们两个,说不得是要倒霉的。”
浅绿衣裳的宫女吐了吐舌头:“话虽如此说,可咱们这样长久下来也不是个法子,都说富贵险中求,我想着咱们该当豁出去试一试的,成了皆大欢喜,败了最多烂命一条。”
第四七零章 陷害
“严卿来了,坐。”
德庆帝端着笑脸指指一旁的椅子,等严承悦坐下后又笑道:“朕听说严卿的腿好了便想召你来瞧瞧,只这段时间没空闲一直到如今才能见着你。”
“微臣谢陛下关心。”严承悦起身要施礼,德庆帝右手一压:“莫多礼,今儿咱们君臣好好说说话。”
严承悦再度坐下,就听德庆帝道:“严卿有才学又实干,朕极赏识,只原来严卿腿上有伤,朕怕严卿不方便到底不敢重用,如今严卿的伤好了,朕也算是又添了臂膀,今年鞑子屡次犯边,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才能数次击退鞑子,朕也有心要奖赏这些将士,只是朝中无钱,朕如今莫说奖赏了,便是粮草军饷都有些筹不上来,朕极为烦心,今儿见严卿好了,倒是解决了朕的后顾之忧,朕想叫严卿到户部帮着筹备粮饷,卿可愿意?”
德庆帝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严承悦便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抱了抱拳:“臣愿意为君分忧。”
“好。”德庆帝一拍桌子:“卿果然忠心,朕如今得用又信得过的也唯卿了,但愿卿能早日解了朕的后顾之忧。”
严承悦赶紧起身见礼:“臣当竭力抱效陛下。”
德庆帝起身将严承悦扶起,很是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戏码,又跟严承悦讲了讲户部的一些事情,便开始闲聊,他知李凤儿生产的时候李鸾儿便在跟前,想来严承悦也知道一些事情,便问严承悦可见过小皇子小公主。
严承悦想都没想便道:“臣当时在门房处等侯臣妻,哪里能得见皇子公主颜面,回家后听臣妻说起,据说小皇子极像李美人,小公主却跟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一行说一行想着官家都没见过他自己的儿女,自己一个外臣若说见过岂不是找死,便是见过也得说没见着,更何况他确实没见过了。
“真的?”德庆帝一听这话果然心头大喜:“朕的公主果然像朕?”
严承悦郑重点头:“据臣妻所说确实像陛下,臣妻还说小公主长的秀气,又说小皇子长的也好,只是怕长大后太过艳美,庆幸小皇子生在帝王之家。”
说起来,严承悦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好,似乎有碎嘴的嫌疑,可是,他面对的是一朝帝王,还是一个因着有了儿女欢欣鼓舞的帝王,自然话就多了,便是知道有些不合宜,却也将话说了出来,为的便是叫德庆帝放心。
“你家夫人这话说的很是。”德庆帝越想越是高兴,不由点头:“小皇子若长的像凤儿,确实太艳了些,不过,那是朕的儿子,长成什么样子都无碍,朕倒也高兴他长的像凤儿,若不然,两个孩子长的都像朕,凤儿该不高兴了。”
严承悦听的一阵无语,垂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德庆帝只顾自己高兴,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搓着手兴奋的胡言乱语好一阵才冷静下来:“等孩子满月了朕去瞧瞧,凤儿做月子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家夫人多加照顾着些,以后,朕定有重赏。”
“不敢。”严承悦连忙推辞:“臣妻照顾李美人是应有之义,哪里能要陛下的赏赐。”
“朕说话算数,说赏便必得赏的。”德庆帝摆了摆手,又问了严承悦一些事情,这才笑道:“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朕便不多留你了,你且去吧。”
严承悦行礼才要告退,忽听德庆帝道:“凤儿在宫里时最喜御花园那株玉壶春,只她在外边也瞧不见,你去御花园将那盆花带了给她捎去吧。”
严承悦步子一顿,转身谢了礼这才离开。
他前脚走,德庆帝后头便道:“凤儿再忍耐一些时候,朕肃清宫帏便将你接回来。”
严承悦从万寿宫出来,叫了个小太监引路,转身朝御花园走去,御花园在皇宫的最北方,是后宫重地,原严承悦是不想到御花园的,只德庆帝下了令,他也不好推辞,他一个人去有些不合宜,便叫了个小太监跟着,他本想着去御花园带了那盆玉壶春便走,哪知道一路上遇着好几个宫妃,他都得小心的避过,难免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到严承悦到了御花园的时候时已近午,他叫住那个小太监问道:“那盆玉壶春在哪?”
小太监站在一旁垂头笑笑:“在菊园呢,索性您来的正好,这几日各色菊花开的正好,娘娘们每日都来赏菊,若您来的早些,怕是菊园里人多您不好进去,这会儿子娘娘们都累了,再加上日头大,娘娘们怕晒,便都回去了,您正好过去拿了那盆玉壶春。”
严承悦笑了笑,随手扔给那个小太监一个荷包:“头前带路吧。”
菊园在御花园的东北角,旁边有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名堆秀,又挨着一个汉白玉砌的养鱼池,倒是很幽静。
严承悦到了菊园时,一眼便瞧见那盆正放在古树之下的玉壶春,此时玉壶春正值怒放之时,白色的花瓣细长卷曲,上面带了红痕,清雅中又带着几分艳色,倒是和李鸾儿有些仿佛,严承悦一瞧便明白李凤儿为何这般钟爱玉壶春了。
他便想着,回去是不是也好好的寻摸一盆玉壶春送给李鸾儿。
小太监笑着一指那些菊花:“您瞧,那不正是玉壶春么,原李美人在宫里时是极爱的,去年秋还特意来赏花,一直到这花花期过了才不过来的。”
严承悦笑笑,举步过去便要搬那花去。
他才将花盆搬起来,便听到两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哎,你……你怎这般大胆,敢来御花园偷窃。”
严承悦回头一瞧,却见两个穿粉着绿的美貌宫女正朝这边走来。
他搬着花盆没有说话,而是朝那个小太监示意,他原意是叫那个小太监给这两个宫女解释一下这花是官家叫他搬走的,哪里料到那小太监突然间竟是转身跑了。
严承悦这会儿子意识到了事有蹊跷,怕是宫里有人要对付他的。
到了这种时候,严承悦倒也不慌张,他弯腰轻轻将花盆放下,起身往两个宫女身上瞧了两眼,却已经将这两个女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两位姑娘,今日官家召见于我,临走时赏了我这盆花叫我带回去,并不是我要偷花的。”
那两个宫女走近了也在打量严承悦,两个相视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得意,掩了口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你说官家赏你的便是赏你的了?官家赏了花,为何还要叫你自己搬走,怎的不派人跟过来,分明就是你想偷花的。”
明显的,这两个宫女是要无理取闹的,严承悦冷笑一声:“这是皇宫大内,谁有胆子来偷,你们说我偷花,我倒看着你们不安好心,旁的话莫说,你们与我去见官家,我倒要问问官家什么时候宫中宫娥如此胆大了。”
那两个宫女原想着她们硬是污赖严承悦偷花,说不得严承悦是要着急慌乱的,哪里想到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反而硬要带她们去见官家。
这会儿子,两个宫女倒是慌张了,那穿粉色衣裙的哭了起来:“我们都是伺侯主子娘娘的,我们娘娘最喜欢菊花的,原叫我们两个人搬两盆回去瞧,哪里想到你……即如此,见官家便见官家去,倒要瞧瞧谁无礼。”
绿衣衣裙的宫女眼珠子一转便要往严承悦身上撞去,一边撞还一边道:“这位大人好生没礼,不只偷花,还调戏我们姐妹,大人到底有没有把官家放在眼里了。”
粉衣宫女一听绿衣宫女的话,立时将衣裳解开,又将领口使劲往下扯:“大人好生无礼,来人啊……”
严承悦看的一肚子气,若是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这两个宫女怕是有人指使特意对付他的那便真是傻子了。他一边争速后退,一边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就在严承悦都要忍不住出手制服两个宫女的时候,却听一声清脆喝斥声:“下贱的东西,没皮没脸冤枉人。”
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碧衣裳的宫女手里拿着扫把跑了出来,一出现便拿扫把往那粉衣宫女身上打去:“我在这里扫地扫的好好的,结果给你们烦的扫不下去了,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还要不要脸。”
又有一个穿深绿衣裳的宫女也是拿着扫把急步走了过来:“蓉儿,似这等不要脸的就该狠狠的打,若是官家怪罪下来,咱们给这位大人做证。”
说着话,她又朝严承悦深施了一礼:“大人,我们姐妹今天正好当值,不想看到这事,大人且放心,待会儿若有人来,我们给大人做证证明大人的清白。”
严承悦不想情况急转而下,突然间出来这么两个宫女,实在有些吃惊,呆了片刻才赶紧说道:“劳烦两位姑娘了。”
那个粉衣宫女被打的抱着头乱蹿,一边跑一边道:“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人,我要告诉娘娘,叫她来治你们的罪。”
严承悦瞧着她一个人在这里小丑一般的乱说,不由冷笑一声:“不必寻你们娘娘,咱们寻官家便是了,某倒要问问官家这后宫中随便出来一个女子便敢污赖大臣么?还是说,这是官家允了的?”
第四七一章 闹事
万寿宫
龙涎香的味道弥漫一室,德庆帝眼瞧着王次辅出去,招手叫过于希来:“御花园可是吵开了?”
于希低头:“确是吵开了,白美人屋里两个丫头污赖严公子调戏她们,结果被两个在御花园洒扫的宫娥看到吵着要给严公子做证,这会儿子正打的不可开交呢。”
“哦?”德庆帝倒有些惊奇:“他倒是好运。”
一忽间,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摆驾御花园。”
御花园中,那两个叫蓉儿和玉儿的宫女也不知道从哪寻了绳子,将粉衣宫女和绿衣宫女按住捆了起来。
严承悦几步过去向两个宫女道谢,蓉儿快言快语道:“前些时候我和姐姐洒扫时听到有人要对付李美人,我们便想透个信出去,奈何我们俩也没个熟人,更没什么势力,哪里有法子告诉李美人,这几日每天中午我和姐姐都会过来洒扫,原是想法子的,不想却正好碰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污赖公子。”
玉儿缓步过来给严承悦行了礼:“公子有礼了。”
严承悦虚扶一把:“在下要感谢两位姑娘相助之恩。”
玉儿笑了笑:“公子若有心感谢,便请想法子叫我们姐妹俩早日出宫,说实话,今日我和妹子因着公子得罪了人,若是还留在宫里怕要遭报复的,公子有法子的话请拉我们姐妹一把,若是没法子便当我们命苦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严承悦就是没办法也得变成有办法,不然岂不是忘恩负义,将对自己有恩的人置于危险境地?
“在下想想办法吧。”严承悦心中叹了一口气,实在有些懊恼,德庆帝叫他到御花园寻花的时候便该推了,只是他想着推了的话还要想法子解释一番实在麻烦,因此便寻了个小太监带路,原想着拿了那盆玉壶春便快些出去,没想到还是碰到这种事情。
早知道……转眼,严承悦又一想后宫中有人想叫李凤儿没脸,便是今儿他没事,指不定哪时候谁出了什么事呢。
他就有些庆幸今日的事情正巧他碰上了,他还能想法子应付过去,若是叫李春碰上,那才是糟糕呢。
正当严承悦想法子如何帮那两个宫女出宫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带些尖利的声音:“陛下驾到……”
严承悦赶紧退身一旁,那两个宫女也都匆忙跪下,而被她们绑起来的宫女早吓的面无人色。
片刻之后,德庆帝带了于希还有一队太监出现在菊园中,他看到严承悦似乎是吃了一惊:“严卿还未离开么?”
转头,德庆帝又看到被绑的两个宫女:“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谁冒犯了严卿?”
严承悦抱拳施礼:“陛下,微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微臣还想请教陛下呢。”
一句话,叫德庆帝有些失语,等了一会儿他才看向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宫女:“你们两个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衣宫女一听立时哭了起来:“陛下,陛下还请为我们姐妹做主,我们看到这位公子搬那盆玉壶春,还以为有人偷花便过来瞧瞧,谁知道,谁知道他丧尽天良,竟是趁着四下无人要调戏我们姐妹,我们自然拼死反抗,后来又有他的同伙出来,他们合伙将我们姐妹绑了。”
德庆帝听了才要说话,却听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大声喝斥:“你胡说,分明是你们不要脸想要栽赃这位公子,我们见到自然要给公子做个证的,你们却偏生还心存妄想,没法子才将你们绑起来的。”
德庆帝转头瞧向严承悦:“严卿,你说说。”
严承悦抬头笑了笑:“微臣问心无愧,微臣想跟陛下讨个说法,这后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人不是人的都想污赖微臣,莫不是微臣好欺负不成?”
这话说的德庆帝都有几分恼怒,心说果然和李大娘子是两口子,也学了李大娘子那伶牙俐齿,只是他现在还用得着严承悦,不得不压下怒气周旋。
“朕自然是信严卿的。”德庆帝忍怒笑道:“严卿家中夫人凶悍,严卿又怎敢有什么旁的心思。”
这话却是暗中点出严承悦是个怕老婆的,严承悦却也不恼:“正是呢,家中夫人厉害的紧,微臣自然不敢有什么心思。”
他大大方方的认了,倒叫德庆帝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憋闷:“如此,怕真是这两个女子的错了,即是她们得罪了严卿,便该给严卿赔罪,这么着吧,朕将人交给严卿带回去,想要怎么着由着严卿处置如何?”
说话间,德庆帝又瞅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这两个女子倒是好心肠的,说不得她们也是瞧严卿生的俊俏心生爱慕这才相帮的,即如此,朕便乘人之美,将这两个女子也交由你带回去吧。”
德庆帝面带笑容拍拍严承悦的肩膀:“虽说严卿对你家夫人一往情深,可男儿嘛,家里只一位夫人也有些不像样子,朕瞧这四位女子长的都好,严卿不若带回去红袖添香罢,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德庆帝根本不待严承悦说话,一摆手:“就这么定了,严卿早些带她们出宫去吧。”
严承悦皱了皱眉头,想要反驳却看德庆帝已经走远,瞅着德庆帝的背影半晌叹息一声摇头苦笑:“不作不会死啊。”
他又瞧瞧玉儿姐妹,还有那两个绑着的宫女:“即是官家这般说了,你们收拾一下这便随我出宫吧。”
等严承悦带人走后,德庆帝又从一旁转了过来,他想到刚才的事情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带着欢快的笑声一再显示他的好心情。
“于大伴,你说严卿带了女人回去会如何?李大娘子会不会罚他跪搓板?”
德庆帝笑问一旁的于希。
于希垂头:“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李大娘子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官家怕是要头疼了。”
“怎么说的?”德庆帝一惊赶紧问于希。
于希苦笑一声:“奴婢知道先前李大娘子因着贤妃娘娘到宫里大闹损了陛下的颜面,陛下一直想要报复回来,前儿得知白美人要陷害李家人,陛下就想着顺水推舟一把,即叫白美人计算落了空,又叫李大娘子心里不好受,这才叫了严公子入宫,且放严公子到御花园内,只是,陛下莫忘了李大娘子的厉害之处,您叫严公子带了四个女人回去,李大娘子若是撒起泼来,怕是,怕是您都挡不住的吧。”
于希的话未说完德庆帝额上冷汗就下来了,等于希说完,德庆帝恨声道:“朕糊涂了,糊涂了,朕怎就没想到,于大伴怎就不提醒朕一声。”
于希心说便是我告诉你了,当时怕你也不听的吧。
德庆帝恨恨的一拍额头:“朕只顾高兴有儿有女了,竟是想差了,于大伴,你说如今可怎么办?”
“陛下,这黑锅总得有人背吧,您,您就说是皇后送的美人便成了。”于希出了个馊主意,德庆帝一听赶紧摇头:“不成,不成,万一李大娘子将皇后打了可如何收场。”
于希一笑:“陛下难道忘了皇后给李美人下毒的事么?”
“一码归一码,这事朕留待以后收拾她,这回却是不成的。”德庆帝很是懊恼,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罢,罢,即是躲不过朕便等着,最多再挨一通骂便是了,看在她照顾凤儿的份上,朕不与她一般计较。”
于希笑着,心说您便是想计较可也得有那份本事不是。
果然如于希所说,严承悦带着四个宫女回到家中,李鸾儿一听便炸了毛,当下便寻了严承悦问了好一通,等严承悦将前因后果讲出来,李鸾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官家欺人太甚,原是我骂的他,他有什么气冲我来便是了,凭的什么叫你跟着受累。”
严承悦笑着拉李鸾儿坐下:“你也莫发脾气,官家只说是赐给咱们的人,怎么处置还不是随咱们,一会儿你审审那两个宫女,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问问是谁指使的她们,另外两个帮了我的倒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求出宫能早日嫁人,即是帮了咱们,咱们就帮她们实现愿望又如何,你备上两份嫁妆,再打问打问哪户人家有好后生,给她们说个媒便是了。”
李鸾儿听了想了好一时才点头:“这倒也是,我是个恩怨分明的,即是对你有恩,我便得好好谢她们,且等明儿我便挑出两份嫁妆来,再寻了好人家将她们风风光光的打发出去,只另两个却别想讨了好去,叫我想想该如何处置。”
又想了一时,李鸾儿还是觉得憋屈:“不成,这事不能这样便宜了官家,我若不闹上一场,他还当咱们好欺负随他搓圆捏扁呢,且等着,我这便进宫去。”
说完话,李鸾儿先叫了玉儿和蓉儿过来,问了好些话,得知这两个人确实没什么野心,只想早早嫁人过安生日子就放心了,也便放了心,又从她们口中得知这事是白美人的主意,李鸾儿越想越气,当下匆匆换了衣裳便寻顾大娘子讨了进宫的腰牌入宫去了。
进了宫,她先去寿安宫给王太后见了礼,从寿安宫出来,凡直奔赵皇后那里。
可巧赵皇后睡午觉才起来,一听李鸾儿过来见礼,便叫下人带她进屋,赵皇后还想着怎么给李鸾儿个下马威,又怎生叫她多跪一会儿什么的,却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李鸾儿一身青衣出现在眼前,随着她的走动,地板上多了许多裂纹,更有好几个脚印出现。
“严少奶奶这是?”赵皇后吓了一跳,才要问话,却见李鸾儿直冲冲便朝她撞去:“我今儿来自然是要问问娘娘是怎么治理后宫的……”
说话间,李鸾儿已经冲到赵皇后跟前,一个劲的朝着她撞去:“都说皇后贤良淑德最是稳重又和善的,我原也信,可今儿却是不信了,哪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将后宫弄的跟青楼妓馆似的,弄的手底下那些宫女一个个都不老实,整个一群淫娃荡妇,见了男人便想巴上。”
“拉开她。”赵皇后又气又疼又羞又恼,一个劲的大吼着,完全忘了仪态。
“今儿您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是不会走的。”那些宫女婆子如何能拉住李鸾儿,李鸾儿啐了一口:“想男人想疯了的东西,你招惹别人家男人我不管,招惹老娘的男人便不成,娘娘若是再不管后宫一门心思想着害人,怕是名声全毁了,今儿我来闹上一场还是小事,若明儿真出了什么羞人的事,那丢的人可就大发了。”
第四七二章 妒妇
“陛下驾到……”
太监独有的公鸡嗓传来,李鸾儿心中大乐,不亏她闹了这一场,总算是将德庆帝给逼出来了。
看看已经被她连抓带撞搞的浑身狼狈的赵皇后,李鸾儿冷笑一声,谁叫赵皇后先前想给凤儿下毒呢,如今不寻她闹又寻哪个去。
“严少奶奶。”德庆帝一进屋看到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宫殿,又见赵皇后形容狼狈,面上多有凄色,气的指了李鸾儿便要训斥:“你眼里还有没有君臣之别,皇宫大内是你撒泼的去处么?”
李鸾儿挽了挽头发,冷笑道:“官家都不将君臣之别看在眼中,又如何训斥旁人,皇宫大内?官家还是先管管吧,莫等你这皇宫大内成了青楼楚馆叫天下人耻笑才好。”
“你……”论伶牙俐齿德庆帝从来就不是李鸾儿的对手,他只能指着李鸾儿气的手都颤抖。
只李鸾儿全当看不到,继续说道:“陛下爱玩爱闹我不管,只不闹到我头上便成,你精神不正常,中二病犯了,拿着全天下人都当成你的玩具,想要将朝堂和后宫都玩弄于股掌,总归有人愿意陪你疯玩,你就和那些人好生玩便是了,莫招惹我们家的人,我是不乐意沾惹是非的,可你如今想拿着我的相公当玩具,我却是不依了。”
这句话刚落地,李鸾儿一掌拍过去,紫檀的桌子便被她拍的散了架:“陛下送给我家相公的那四个女子即是说叫我们随意处置,我来就是告诉官家一声,那两个想要陷害我家相公的女子实在不要脸,整个一浪荡妇人,我是看不过眼的,遂瞧了两眼便杀了,官家以后莫再惦记她们了,另外,也请官家跟她们的主子说一声,就说这回杀的是她的下人,下回她再要作耗,杀的便是她了。”
“你,你有没有将君上放在眼里,你,你这个妇人……”德庆帝被揭穿了心思,很有些恼羞成怒:“你便不怕朕治你的罪么。”
“好啊。”李鸾儿拍了拍手笑着:“我等着呢,不过,大约在您治我的罪之前,我会去翠微别院把您那小皇子小公主抱走,反正您也没见过,大约也是不疼的,我带走了恐也不会惦念。”
就这一句话,彻底的叫德庆帝服了软,他努力的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李大娘子,你难道就不能故意输给朕一回,也好叫朕消消气么,总这般招惹朕,小心惹出大乱子。”
“不能。”李鸾儿很干脆的拒绝:“凭什么我要故意输你,你要面子,我也要面子呢,既然大家都要面子,那输赢就该各凭本事。”
“好,好。”德庆帝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既然那两个宫女你已经杀了,那便这样吧,总归留在宫里朕也容不得她们的,只是,你以后怕是要多个妒妇的名声。”
李鸾儿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名声算什么,我从来不在意的,总归我家相公不介意,我家公婆也不会因着这点子名声就看不上我,旁人说什么,又碍我什么事。”
德庆帝听了这话只觉得很是爽快,又深觉李鸾儿此人着实的洒脱不羁,不为世俗所累,且武艺高强又不畏皇权,很叫人拿她没法子。
德庆帝将心头的憋屈之意压下,转念一想,又是双眼放光的盯着李鸾儿,似是又寻到好玩的物事一样。
他这目光叫李鸾儿心头一惊,大声道:“我是不乐意玩闹的,莫将我当成玩具。”
“呵,呵。”德庆帝干笑两声:“自然不会的,哪里会呢。”
之后,他又好言好语的商量:“大娘子,你瞧今日的事你家也没什么损失,且那两个人又叫你杀了,这事便算了吧,总归还是朕亏了,朕都不追究了,你也莫在意好吧。”
李鸾儿很是无语的看了德庆帝好几眼,才满心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看在你好言好语的份上便算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再要拿我们家的人玩闹,我可饶不得你的。”
然后,李鸾儿在德庆帝热情的相送下离了皇宫。
她前脚走,赵皇后后脚便咬着牙哭闹开了:“陛下就这么放她走了?臣妾身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不说受人尊祟,可也不该这样被人污辱,臣妾失了脸面,陛下难道脸上就有了光不成,陛下……”
“够了。”德庆帝厉声喝止赵皇后,他对李鸾儿没法子可不见得就对赵皇后没办法,德庆帝皱眉看着赵皇后:“莫要告诉朕你不晓得她为何寻你闹腾,当初你给她妹子下毒的事朕知道,她也知道,她这是给她妹子出气呢。”
赵皇后吓坏了,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哭,小声道:“臣妾没有……”
“有没有朕心里有数。”德庆帝摆了摆手:“赵氏,你即身为皇后,就该尽到皇后该有的职责,该当教导后宫众嫔妃,照料朕的骨肉,你心黑手狠实在不配为后,朕念你初犯才饶了你,也不叫人声张,只是等凤儿带皇子公主回宫后你就该好生照料他们,若是再犯,朕必不饶你,朕不只叫你声败名裂,还会让你赵家满门为你陪葬。”
说完,德庆帝一甩袖子离去,只余赵皇后冷了心,软了身子,颓然坐倒在地上哀哀而哭,久久哭声不绝于耳。
李鸾儿离了皇宫,坐车尽快赶回家,一回去便寻了严承悦,两人一起审问了那两个宫女一回,索性那两个女人胆子小,李鸾儿都还没上刑她们就全招了,果然是白美人听到李凤儿平安产子的消息心里不痛快,便要坑害李凤儿的娘家人一回。
既然确认了白美人没什么好心思,李鸾儿自然也不会再容得下那两个宫女,叫出严一严二交待一声便和严承悦离开关了两人的杂物房。
那两个女人自然叫严一严二提了送到矿上做矿工去了,自来挖矿的矿工都没有能活的年纪稍大的,塌方,辛劳,粉尘的侵害,再加上吃穿不好,好些壮劳力过去一两年便就去世了,更何况两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李鸾儿可以想见她们过去指不定活不过两三个月。
接下来,李鸾儿便很尽心的挑了一些实用又不显眼的物件弄出两份嫁妆来,又找玉儿和蓉儿来好好的谈了谈,便叫周管事将她们俩送到庄子上休养,李鸾儿则答应她们会尽快寻到好人家将她们两个嫁出去。
弄好了这些天都黑了,严承悦和李鸾儿梳洗睡觉,到第二日醒过来,瑞珠提醒李鸾儿今日高家宴客,叫李鸾儿莫忘了去。
又是一番梳洗打扮,换了一身厚些的衣裳,李鸾儿带了瑞蕊和一个叫紫英的丫头去了高家,才过去没多久,李鸾儿便从一些贵妇人的谈话中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严家大少奶奶,李大娘子,也就是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妇。
想到昨天德庆帝说的那名话,李鸾儿只觉得好笑。
又听一个年轻妇人小声道:“听说官家见严大公子腿好了很是高兴,昨日召见之时便赐下四个美貌宫女伺侯严大公子,严大公子谢了恩将那四个宫女带回家中,不料严少奶奶硬是不依,一天的功夫竟将两个美貌女子也不晓得卖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去处了,另外两个也送到庄子上了,天晓得那两个女子还能不能活下来。”
另一个妇人道:“这也怪不得她的,换成谁乐意自家夫君多出四个美貌侍女来,只是旁人没她那个本事罢了。”
李鸾儿听了之后想着,大约她妒妇的名声已经传的满京城都是了,罢,妒妇便妒妇吧,左右她也不是为名声而活的,再者,这历史上的妒妇多了去了,有几个还专门被人著书立传的,现今人们提起来又有哪个笑话,还不都是生生佩服人家厉害么。
她笑着过去对那个妇人点了点头:“你们说我是妒妇么?”
两个妇人吓了一跳,背后说人闲话却被正主听到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先前的妇人小声道:“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说了难免说了两句,您莫恼。”
李鸾儿一摆手:“我没恼啊,我正高兴呢。”
说着话,她在两个妇人对面坐下,抿嘴一笑:“我正想着咱们女人家生活不易,从出生到死亡恐连个正经名字都不会留下,便是以后家谱上记载或儿孙作祭都只会写着某某氏,实在是憋闷之极,好在我现今有了这妒妇的名头,以后呢,我准备将这名头发扬光大,叫全天下都晓得我这个不折不扣的妒妇,说不得以后史书上还会记上一笔,甭管是在妒妇传里还是恶妇传里,起码我也能名扬千古的。”
说完,李鸾儿起身笑着告辞,很叫那两个妇人错愕之极。
且等着高家宴会毕,李鸾儿回去的时候,她那番说法已经在高门大户中传开了,传到德庆帝耳朵里,德庆帝也错愕了好半天,最后拍桌赞了一声:“李大娘子此女非寻常人也。”
李鸾儿归家,严承悦在二门处迎她,见了她便笑:“恭喜娘子千载以后成为妒妇传中的头名。”
李鸾儿抿着嘴笑,挽了他的胳膊一路进了屋:“如此,夫君也可借我的光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呢。”
等两个人坐定了,李鸾儿笑道:“夫君可要如何谢我?”
严承悦见她笑容狡黠,容色清丽婉转,一时没忍住将她拽进怀里低头磨着她粉嫩脸颊:“娘子要为夫如何感谢?”
第四七三章 两年
秋日,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热闹繁华的街市上突然间来了几个衙役,这几个人敲锣打鼓而来,脸上带着笑容高喊:“喜报,喜报来了……”
街口货郎将挑着的担子放下,小声问一旁的车夫:“什么喜报,这街上谁家有了天大的喜事不成?”
车夫笑了笑,上下打量货郎:“你不是京城人吧,不然便是才进京的,竟不知道李家的事。”
“李家,哪个李家?”
货郎一脸的茫然。
车夫自觉很有几分见识,便给他普及开来:“自然便是出了贵妃的李家,这条街上住的是贵妃娘家叔叔,他家的大郎自幼便爱读书,又拜得名师,今年春科考得了个小三元,这不,秋闱才过,怕是又中了举吧。”
“原来是他家。”货郎点了点头:“我虽来京里时间不长,可也知道李家,原还以为他家都是武人,没想到还有文人呢,如此看来,可谓是文武全才的。”
“可不是么。”车夫一脸的羡慕:“人家还出了个贵妃,如今官家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都是出自贵妃肚子里,说不得,他家还有大造化呢,唉,也是人家的女儿生的貌美,要是我家女儿也生的那样好,便也送入宫中搏一场富贵。”
“得了吧。”货郎笑着打趣:“你当谁都能当贵妃呢,宫里是好去处?再者,若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单只长的好怕也不能叫官家动心的,且你想想,贵妃娘家靠山多硬,一家子厉害人物,官家又怎能不宠她,要换了寻常女儿家进宫,怕早尸骨无存了吧。”
一番话说的车夫蔫了,好半晌才道:“咱们也跟着看看热闹,说不得他家大郎中了举一时高兴赏下钱来呢。”
货郎一听倒也在理,便挑了担子笑了笑:“走,咱们去说几句吉祥话。”
这两个人结伴而行,一时到了李家门口,却见李家的管事站在门外笑着叫两个小厮挂那大红的喜报,且正挑了鞭炮要燃放。
车夫上前一步笑着拱了拱手:“管事的,可是你家公子中了举?原我们便听说你家公子读书读的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如今瞧着倒真真是,你家公子不会中了解元吧。”
管事的一听立时笑的合不拢嘴:“借您吉言了,我家公子确实中了头名解元,这不,老爷夫人欢喜的什么似的,叫咱们放炮报喜呢,您二位来的及时,得,拿个红包吧。”
一个才留头的小丫环端了个大大的簸箩上前,车夫和货郎道了声谢便每人挑了个红包,两人喜滋滋的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带着红包到了角落里拆了来瞧。
却见每人的红包里都有一个银锞子,货郎的那个是梅花状的,车夫的却是麦穗状的,掂上一掂倒是有些份量的,两人一瞧更是欢喜,均在心里暗道这李家到底是有几分家底的,给外人的红包便这样丰厚。
却说这日李连树夫妻确实高兴,今年春李富县试、府试、院试均得了头名,连中小三元已经叫李连树夫妻欢喜不已,均说祖坟上冒了青烟的,原李连树还说要回乡祭祖,只秦氏拦了他,只说等李富中了进士再回去,若不然,回了李家庄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若是叫老大几个知道再折腾一番,指不定影响李富考试呢。
李连树一想也是,旁的事都没有儿子考进士来的重要,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的,可心里有数的紧,他晓得如今李凤儿当了贵妃,瞧着很是风光,却最是需要娘家人的时候,若是李富能得中进士,便能借李凤儿的光,以后前程无量,而李凤儿也能借李富的光,到底李家也算是前朝有人了,李凤儿做事情不至于睁眼瞎。
李富能不能考中关系重大,李连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阻拦儿子。
因此上,李连树便打消了回乡的念头,憋着一口气只等李富得中进士再衣锦还乡,到时候他便是进士老爷的爹,便是李富的大伯有什么念头在他跟前怕也不敢胡言乱语的。
如此,两口子一门心思的关心李富,旁的事也没心思去做,到了秋闱之时,李富回来只说考的还不错,李连树也有些放心,却是没想到才过了些时日便有报喜的上门,李富竟是中了头名解元的。
李富打赏了报喜的衙役,欢喜的都快疯了,拉着秦氏的手哆嗦着道:“俺李家几辈子没出过官老爷,如今咱家李富也是官身了,孩儿他娘,我……你咬我一口,我不会是做梦吧。”
结果秦氏狠掐了李富一把,李富这才醒过神来,呵呵笑着:“哎哟娘咧可真疼,不是做梦。”
秦氏也高兴,想着李富这次高中他家门庭便高了,以后李梅说婆家便能挑人了,李家的孩子长的都好,李梅虽不若李鸾儿姐妹模样那般的绝色倾城,可长的也漂亮,柳叶眉大眼睛,白肤红唇看起来又大方爽朗,是做当家主母的好材料,且这些年李梅时常去李鸾儿那里走动,也跟着李鸾儿见了不少高门大户的贵妇人,又得过专门的教导,言行举止哪里还瞧得出村姑的样子,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么。
越想秦氏越是欢喜,对站在一旁的李富笑道:“好孩子,虽然咱们中了举,可也不能高兴太过,还得跟着先生好好学,总归咱们争口气春闱的时候也考中才好。”
李富应了一声,又听李连树笑道:“要是富哥儿中了会元、状元,那就是大三元了,大小三元,连中六元,几百年都没有一个呢,到那时候,咱家祖坟上才是真冒了青烟。”
李富一听这话赶紧道:“爹,你莫做美梦了,这状元我可是中不了的。”
李连树一瞪眼:“怎么就中不了,你怎这般没志气。”
“不是孩儿没志气,实在是……”李富连连摇头:“春闱的时候大姐夫和严家二哥都是要考的,孩儿比起他们来可差的远了,孩儿可没信心能连中三元。”
李连树一听这话也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好孩子,咱不和他们比,你那大姐夫的人才又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也是他原来伤了腿才耽误了这么些年,如今他要考,还有谁能和他争状元去,说起来,便是你那大姐姐若是能科考的话,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
这话李富和秦氏倒是都承认,两个人一迭的点头:“咱们中要得中进士便成,旁的不计较。”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紧接着,着一身葱黄衣衫的李梅进了屋:“爹,娘,哥哥中举了,我可得给哥哥道个喜,哥哥再接再励,明年一定要拿个进士回来。”
秦氏一巴掌拍在李梅头上:“说什么呢,净会胡说,没的叫人笑话咱家托大。”
李梅吐了吐舌头:“人家高兴么,那会儿子我在大姐家里,咱家有人去报信,大姐也很是高兴,还说呆会儿要过来给哥哥道喜呢。”
“真的?”秦氏眼睛一亮:“你大姐说要来?”
“嗯!”李梅使劲点头:“大姐说要来的,还说叫大哥和大嫂一起来,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吃个饭。”
李连树和秦氏听了这话又是好一阵欢喜,秦氏立时便要亲自去厨房瞧着,叫厨娘们整一桌好席面,李梅也忙着指挥丫头收拾家里。
却说李鸾儿这里得了信,一听说李富考中头名解元就很是欢喜,送走李梅之后就开始寻了新衣裳换了,又好生打扮一番,叫人请了严承悦,又带了自家四个小子坐车去会同李春一家子一处去了李富那里。
一大家子人欢欢喜喜的吃了饭,李富和严承悦还有李春几个男人坐到一处说话,李鸾儿跟秦氏还有顾大娘子并李梅去了内室喝茶。
李鸾儿一边喝茶一边笑:“凤儿听了这个信儿恐怕更是欢喜吧,她自小便和富哥儿玩的好,就盼着富哥儿出息呢。”
秦氏笑了:“你这一说我便想起你们小时候的样子来了,一个个泥猴似的,没想到一转眼都这般大了,那个自小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的凤丫头竟成了贵妃,真真实在没有想到的,便是我们富哥儿能有今日我也没想着,也是咱们家有福,出了你们这几个能耐人,唉,说起来你爹娘是个没福份的,没活着瞧见今日,若不然,他们还指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呢。”
李鸾儿尴尬的笑了笑:“婶子又来招我,一会儿我哭出来婶子可莫嫌我晦气。”
秦氏赶紧拍拍自个儿的脸:“瞧我这嘴,不说了,不说这些叫人伤心的事了。”
李梅在一旁端了茶水来递给每一个人,到这时笑道:“小时侯大伯他们最瞧不起鸾姐姐来,时常骂鸾姐姐没出息,还欺负春哥哥,说春哥哥是个傻子,一辈子受穷的命,真该叫他们都瞧瞧今日春哥哥的日子过的有多好,叫他们悔断肠子去。”
顾大娘子笑着拉了李梅过来:“好妹子,咱们也不求旁人悔断肠子,咱们只求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便成。”
那厢,秦氏已经和李鸾儿聊开了。
她拉了李鸾儿的手小声问:“听说邢家两个媳妇又闹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邢家的事来,李鸾儿也是一阵头疼,长叹一声:“这都两年多了,她们整日的折腾,弄的邢大人和马夫人都头疼的紧,说起来,这事可也不怨歆丫头,实在是她那嫂子与旁人不同,事多的紧,弄的歆丫头忍不下去才和她折腾的。”
说到这里,李鸾儿想起一事来冷笑一声:“歆丫头是分了家的,本和她嫂子不相干,可她嫂子看她过的好便眼红了,想方设法的往她家塞人,直劝歆丫头早日给邢志纳妾,歆丫头又怎会听,便闹的不可开交,歆丫头也是厉害人,口齿又好,她嫂子那样木头似的拌嘴都拌不过她,没法了,便说歆丫头素日与我交好学了我的本事,生生成了妒妇,您说,这本不干我的事,她偏要将我扯进去,好生没趣的紧。”
第四七四章 躲灾
“真是岂有此理。”
秦氏在京城呆的时间久了,整个人也变了模样,这会儿子说起汪氏来倒也有几分气势。
秦氏长的本就有些尖酸相,当初在李家庄时因着常年劳作再加上衣食无着整个人显的很瘦,这一瘦下来,就显的颧骨高下巴尖,更显刻薄,可如今她吃的好穿的好,儿女又都孝顺,可谓过的很是和乐,整个人发福不少,就显出那么些温和圆融的气质来,很有几分亲和力。
不过,便是此时的秦氏说起汪氏来也是满脸的鄙夷和刻薄:“这个汪氏实在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说起来邢家两口子可是难得的通情达理之人,我瞧着邢德为人也不错,换了旁的女人嫁过去恐怕日子过的好好的,偏汪氏和人不一样,将日子过成那样。”
李鸾儿也微叹了口气:“汪氏才嫁到邢家不久就有了身孕,当时她就想给邢德挑个通房丫头,开始邢德不怎么乐意,汪氏却当邢德哄她的,硬是挑了个看起来老实长的也不错的丫头,她亲自将那丫头领到邢德跟前,硬是要塞给邢德,邢德便想着她初怀孕,不愿意和她争吵便受了,谁知道那丫头却是个藏奸的,趁着汪氏养胎爬了床,后来就处处挑拨汪氏和邢德的关系,等到汪氏生下长子之后,原是为着压制那个丫头就又提出给邢德纳妾来,那个丫头急了,便寻了个和她交好的丫环拉上邢德的床,自此之后,汪氏和邢德彻底的离了心,反正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抬,她索性为着表示大度就不住的往邢德房里抬人,慢慢的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秦氏听的一副好奇状,末了评价一声:“也是她自己作死,本来好好的夫妻她偏要往中间拽上一人,真当她才嫁过去不久小两口就能情比金坚么,哼,这人啊,做什么都莫自以为是的考验夫妻感情,这考验来考验去的,怕是考验的离了心。”
说到这里,秦氏拉了李鸾儿的手:“婶子也白嘱咐你一句,可莫跟这秦氏学,承悦那里你可得把好关,千千万万别叫丫头爬了床。”
李鸾儿笑着应了一声,她们俩说话顾大娘子和李梅也都听到了,李梅捂了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娘,人家还在这里你就胡说,没的臊我的脸。”
“怕什么。”秦氏一瞪眼:“你年纪一天大过一天,眼瞧着也该找婆家了,也该好好的听上一听,别学的跟个傻子似的到最后弄的夫妻不睦。”
说话间,她又瞧向顾大娘子:“宛丫头也记着,春哥儿脑子有些不太好使,可你却是个清楚明白人儿,你可得仔细的管束你屋里的丫头,别整的一个个心大了。”
顾大娘子笑着直点头。
秦氏又问李鸾儿:“歆丫头如何了?”
李鸾儿一笑:“她啊,实在受不住她嫂子了,便想着搬的远远的,叫她嫂子不好寻,这下子,马夫人急了,马夫人本来就和汪氏不太对脾气,却很喜欢歆丫头,她怕歆丫头搬的远了平日里没个说话的人,便出手压下汪氏,如今汪氏还关在院子里抄佛经呢。”
“该。”秦氏骂了一声:“活该,自己屋里的事还整不明白呢就想往小叔屋里塞人,还这样扯上你去,活该被她婆婆嫌弃。”
她这话说的李梅和顾大娘子也都笑了。
说过邢家的事,秦氏又问李鸾儿:“听说今夏北地大旱,草原上旱情更加厉害,秋冬时鞑子会不会再度犯边。”
李鸾儿点头:“今年夏天草原上几乎滴雨未下,水草不丰,牛羊膘都没有养好,牧民更加没有储好草料,说不得秋冬时得饿死许多牛羊,鞑子为了生存,恐今年是要跟朝庭死嗑的。”
“这样厉害?”
秦氏几个吓了一大跳:“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京城离着草原可近着呢,鞑子只要过了山海关怕是……”
李鸾儿笑了笑:“我想随军,再过几日进宫问问官家,叫他给我寻个名头,总归我得去北边走上一遭。”
“这,这怎么成?”秦氏实在吓坏了,拉着李鸾儿的手急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从军?这,这……承悦可知道?你公婆同意么?”
拍了拍秦氏的手,李鸾儿脸上还是带着笑:“婶子莫担心,承悦早知我志向,他很支持我,我公公婆婆也没旁的意见,只说要我小心些,孩子婆婆帮我带着,叫我尽力杀敌。”
说到这里,李鸾儿小声道:“婶子怕是不知的,严家早些年还曾有女儿随太祖爷征战天下,后来国朝初建,太祖便有意叫她入宫,可她很有志气,只说不乐意和许多女人争一个男人,太祖对她倒是有情分的,不忍勉强她,便给她寻了个好夫家,后来严家媳妇也曾从过军,便是我那老祖母也曾跨马杀敌,严家倒不介意媳妇女儿随军的。”
“竟有这样的事。”秦氏原来还真不知道,如今听李鸾儿说起,便是满脸的欣慰之色:“鸾丫头命好,嫁了个这样好的人家,便只不禁女子随军这一条就比许多人家强上百倍,鸾丫头,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好些,莫仗着有一身好武艺不将公婆祖父放在眼里。”
李鸾儿一迭声的点头:“婶子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李鸾儿和秦氏说话,顾大娘子在一旁听的直着急,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婶子,妹子,相公也有意去边关的,他,他想戊守山海关,妹子能不能帮着想个法子。”
“哥哥怎会有此念头?”李鸾儿有几分惊喜:“这是哥哥自己的想法还是谁教了他的?”
“是相公自己想出来的。”顾大娘子小声道:“前些日子我给相公读书,说到山海关,只说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是守卫京城的门户,相公就放在心上了,这几天一直说要去守卫山海关,不叫一个鞑子踏入关内一步。”
“好。”李鸾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丈夫当如是,嫂子尽管放心,我定想个法子叫哥哥得偿所愿。”
又说了一时话,李鸾儿便提出告辞,她又寻了个小丫头去书房瞧瞧严承悦和李春要不要走,等了一会儿,丫头来回说是姑爷和大爷也要回去,李鸾儿便携了顾大娘子一起出了门。
等到各自坐上自家马车,李鸾儿才问严承悦:“如何?叔叔与你们谈什么了?”
严承悦一笑:“不过是叫我多照顾富哥儿些,另外富哥儿中了举,怕这些时日有许多举子邀他宴饮游玩,小叔怕富哥儿年纪轻把持不住被人带坏了,叫我跟着看顾他几次。”
李鸾儿点头表示知道了:“富哥儿虽年幼可性子沉稳,他自幼家贫很知道用功,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是轻易不会被金钱美色所诱惑,不过你看顾他些也好,他自己是主意正的,就怕旁人打歪主意,如今凤儿地位稳固,便是赵皇后都被她压了一头,难保不会有人因着凤儿而陷害富哥儿。”
严承悦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李凤儿在宫里如今很有威势,只是娘家靠山到底不是很硬,虽说李春武艺高强如今又升了官,在西山练着兵,可文臣方面李家到底是欠缺的,如今李富中举,可谓在这方面补上来了,若是叫李家文武上头都有人出人头地,那李凤儿可真就无人撼动了,旁的且不说,赵皇后就先容不下的。
另外,还有崔家恐怕也容不得,到底李家是严家姻亲,李家要是好了,严家就多了个强有力的帮手,真要到那时,严家狠压崔家是轻而易举的,方方面面的考虑,许多人都不乐意富哥儿出头的。
“他是我小舅子,我怎能不看顾。”严承悦笑着承诺:“我还等明年他与我一起参加春闱呢。”
说起春闱来,李鸾儿很气了一通:“你这人,你怎的连你曾中过举的事都不与我说,亏了我对你那样好……你……”
严承悦赶紧抓了她的手:“娘子莫急,你要生气打我便是,莫气坏了身子,原我残废之躯,这辈子怕是不能为官作宰的,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也只能叫人同情罢了。”
李鸾儿听的也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才整个人都钻到严承悦怀里,捏捏他胳膊上的肌肉,再拍拍他的胸,满意的一笑:“这些时日到底是长肉了,不像原来净是骨头,叫人抱着都觉咯手。”
见她没钻牛角尖严承悦也放下心来,两口子坐在车中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家。
李鸾儿才下马车走了没几步,便见一个人飞扑着冲了过来,李鸾儿赶紧伸手抱住,低头一看竟是顾歆。
“嫂子。”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李鸾儿顺声望过去,却见严宛秀站在不远处正盈盈浅笑。
她拉了顾歆走过去:“你们俩怎的都来了?这是商量好的,竟是一起来的?”
严承悦看看严宛秀,再瞧瞧李鸾儿:“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娘子赶紧带两位妹子进屋说话吧。”
李鸾儿笑着拉了严宛秀和顾歆进了屋,分宾主落坐,又有瑞珠端了上好的茶点进来,李鸾儿才仔细询问:“到底怎么的?”
顾歆看看严宛秀:“姐姐先说。”
严宛秀叹了一声:“我不过是躲灾的,我那个继婆婆……唉。”
顾歆也跟着叹气:“我也是躲灾的,我那个嫂子……”
第四七五章 解决
“怎么一个两个都躲到我这里了。”
李鸾儿捻了一颗葡萄放到嘴里,浅笑盈盈问了一句。
严宛秀又叹了口气:“我那继婆婆什么事干不出来,我若是回老宅子里她指不定就追过去呢,到时候难免叫母亲为难,幸好她也不是治不得的,我知她最怕的就是嫂子,便躲了来。”
顾歆一个劲的点头:“是极,是极,我那嫂子也最怕鸾姐姐的。”
李鸾儿无奈的紧:“罢,罢,即是来了就住上些日子,想来你婆婆,你嫂子也不敢寻上门来。”
说到这里,李鸾儿便仔细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与我细说说。”
严宛秀看看顾歆,示意她先说,顾歆也不相让,快言快语将她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却原来,顾歆嫁到邢家和邢志夫妻恩爱,公婆也对她极好,本来她倒是很有福气的,只一样不好,顾歆嫁过去两年多来只得了一女,虽说邢志也是个疼爱女儿的,可顾歆到底是有些意不平。
前两日顾歆大嫂汪氏抄完佛经出来与顾歆一起参加一位夫人的宴会,席上汪氏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借口讽刺顾歆妒妇,自己生不下儿子来还紧巴着邢志,似是离了男人活不得的,当时就将顾歆气个倒仰,若不是在旁人家,若不是汪氏是她嫂子,她不欲妯娌纷争叫旁人看了笑话,恐怕早上前抓花了汪氏那张越来越木越发刻板的脸了。
只这还不算,等回了家,还没等顾歆跟马夫人学舌,汪氏便挑拨着顾歆屋里一个丫头爬床,幸好邢志是个守得住的,不然顾歆可要多个姐妹了。
后来,汪氏又带了丫头去了顾歆家中,话里话外非要叫顾歆收下她挑的丫头,还说那丫头一瞧就是个能生的,另外指责顾歆不替爷们考虑,总是这样将来难免叫邢志厌弃了她。
当时就把顾歆气极了,站起来讽刺汪氏脑子有病,问汪氏她自己倒是不妒,给邢德收了那么些个通房怎么邢德还厌了她?
等将汪氏骂走了,顾歆越想越气,一肚子的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又怕汪氏回去再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便离了家直接到李鸾儿这里散心。
顾歆说完了,严宛秀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我说我那婆婆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你家嫂子也是能人。”
顾歆又想气又想笑:“可不是怎的,她总是说为你好,办出来的事却是人嫌狗厌的,我看她自己日子过不好,便也受不得别人过的好,如今我瞧到她那张脸就受不得,便是回去给我婆婆请安都有些不愿意,就怕碰着她。”
严宛秀长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倒是没碰着这样的嫂子,只我那继婆婆也是个难缠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她高兴的什么似的,好像我家夫君分出去她生的儿子便能得了爵位似的,谁知道分家之后她眼见的我婆婆留下的嫁妆那般丰厚,竟是比府里田产还要多就有些受不得,等我嫁过去了,有事没事的她总是跑到我那里讨要钱财,不是说什么宴饮没好衣料做衣裳,便是说缺了样首饰,话里话外叫我拿着嫁妆补帖她。”
“那你便补帖她?”顾歆好奇的问了一句。
“哪能呢,我又不傻。”严宛秀笑了一声:“我心里明白我家相公最是瞧不上她的,自然不会和她亲近,每次都拿话将她打发回去,只是这次她说什么给我小叔寻了个好先生,只我小叔拜师没有好礼品,叫我给准备一套,还说我若准备的不好,她便带着小叔住到我家中不走了,说是虽然分了家,可她还是我家相公的母亲,还是我的婆婆,我们理应孝顺什么的,我没法子先糊弄了几句将她打发走了,之后便将家里家外值钱的东西都收好,锁了门跑到嫂子这里来了。”
等严宛秀说完,李鸾儿笑着拍了她一下:“敢情我就是那母老虎了,你们一个两个有了惹不得的人就都来寻我给你们出气,也罢了,谁叫你们是我妹子,我这母老虎是当定了的,只我母老虎也做了,人也得罪了,名声也出去了,总得给我些好处吧。”
李鸾儿朝顾歆和严宛秀伸出手去:“你们一个两个身家丰厚的紧,怎的,总得谢我一回吧。”
顾歆和严宛秀相视一笑,顾歆道:“我才得了一斗南海珍珠,各色的都有,倒是做首饰的好料子,姐姐若不嫌弃我叫人给你送了来。”
严宛秀抿着嘴笑了一时道:“我那里还有一些好衣料,一匹鸦青的哥哥穿上最合适不过的,等回去我寻了给嫂子送来,嫂子也好与兄长做身冬装。”
“你瞧瞧,你瞧瞧。”李鸾儿指着严宛秀笑着对顾歆说道:“这便是我小姑子,怎的这般精明,说是给我送了礼,却是送的她家兄长合适的衣料,即没便宜了我这外人,又要劳我做身衣裳,还得我替她出气,敢情所有的好事都叫她得了,我还得谢她不是。”
一番话说的顾歆和严宛秀都笑了起来。
顾歆爬在李鸾儿怀里笑道:“秀姐姐确实比我聪明,我怎就没想到这个,以后还得多留些心眼才是。”
李鸾儿笑着拍了拍她:“得,你们既然来了,我便叫人收拾房间给你们住下,宛秀就住在后院碧莲池旁的那个院子里,歆丫头住到西跨院吧。”
两人听了欢喜不已,都起身跟李鸾儿道谢。
李鸾儿笑着受了,又派丫头去老宅和顾家报了信,跟林氏还有顾夫人将事情交待清楚,也叫她们都莫急,先叫顾歆和严宛秀在她那里住些时日,等到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顾歆和严宛秀安顿好了,两个人都是聪慧的人,顾歆活泼,严宛秀温顺,倒也蛮合脾气的,两人每日闲坐一处说话,或者到李鸾儿那里三个人谈论吃食,到厨下做些小点心等,日子过的倒也悠哉。
只她们日子好了,邢志和戚清那里日子却是不好过的。
一时没了娘子在家里安顿上下,没人理家管理后宅,邢志和戚清没几天就弄的灰头土脸,再加上晚上也没了香喷喷软棉棉的媳妇抱着,夜中更觉苦寒,几日下来,两个人眼瞧着就瘦了好些。
马夫人去瞧了一回,见邢志形容憔悴一时间心疼的不行,对于没事找事的汪氏更加的气愤,她将邢志和小孙女接过去住了几日,又寻了个错处拿捏住汪氏,大中午的罚汪氏在门口罚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每日里寻她错处,整的汪氏苦不堪言,整治完了汪氏,马夫人还当着汪氏的面大骂一通,只说她自己得了两个儿子,一辈子便遗憾没生个女儿,顾歆生下女儿来她高兴的不成,从来没有怨过顾歆生不出儿子,再者世人都说先开花后结果,顾歆下一胎定能生个儿子的。
说完这些话,马夫人又骂汪氏没安好心,好不好的偏要给邢志送那些好生养的通房丫头,难道就看准了顾歆生不出嫡子,是不是汪氏暗算了顾歆,叫她身子废了,明知庶子不能继承家业,还要叫二房弄出庶子来,安的什么心思,是不是想着二房没后她汪氏的儿子就能接收整个邢家的家业。
马夫人连骂带哭,只说汪氏黑心肝的,坏了心肠,骂的汪氏脸色惨白险些昏死过去。
骂完了马夫人又将汪氏关了起来,还警告她若是再多管闲事便叫邢德将她休回娘家。
这次马夫人是真发了狠的,实在将汪氏吓坏了,跪在地上苦求又连连发誓再不管邢志和顾歆的事了,马夫人这才稍微解了些气,只是关还是要关的,罚抄佛经必然得抄。
马夫人是长辈,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叫汪氏动弹不得,虽然暗恨马夫人偏心眼,可又怕马夫人真休了她,只能暗自隐忍。
可严宛秀的继婆婆蒋氏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她是严宛秀的长辈,虽说是继室,可论起来怎么说也算是严宛秀的婆婆,严宛秀只能敬着,并不能将她怎么着。
如此,便苦了戚清,他即明白严宛秀的难处,在没解决好蒋氏的事情前不能将严宛秀接回家,又想念严宛秀,恨不得她早日回来,这样矛盾的心理下,戚清实在是发了狠的,一怒下跑到义忠侯府跟义忠侯苦注将他过继出去,莫再认他这个儿子了。
瞬间哭的义忠侯火气大了起来,问起缘由,得知蒋氏还在打他元配嫡妻嫁妆的主意时,义忠侯更加气恨,只是蒋氏这人如今很是油滑,又是油盐不进的主,撒起泼来连义忠侯都没办法,若说要休了蒋氏,义忠侯又是不能的。
再怎么说蒋氏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义忠侯的长子戚清已经没了亲生母亲看护,义忠侯不愿意幼子也失了亲母,可若不能压住蒋氏,戚清又吵闹着要过继,义忠侯实在没办法发了狠心,立时呈了折子要请封世子。
等蒋氏闹腾了一场只觉逼走严宛秀正得意之时,义忠侯竟然不声不响的跟官家上了折子,要请封戚清为世子,这下子,蒋氏真是傻眼了。
第四七六章 请旨
蒋氏原来认为义忠侯疼幼子,这才早早的将戚清分了出去,为了分家,不惜将先太太的嫁妆都给了戚清,哪里知道义忠侯竟然给戚清请封世子。
在得知义忠侯上了请封折子后,蒋氏大闹了一场,如泼妇一般的对义忠侯一番打骂,又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只说义忠侯不念夫妻情份,不管幼子死活,这是要逼着她们娘两个去死。
闹的义忠侯受不得了,一气之下就威胁蒋氏若是再不收敛,他便立下遗嘱等到他去世之后义忠侯府的钱财一分都不给蒋氏母子留,叫戚清将他们赶出去讨饭吃。
如此,才吓的蒋氏再不敢折腾了,并且,蒋氏也认清了义忠侯还是疼爱长子的,恐怕心里还有些惦念那个被他气死的先太太,虽然心中恼怒,可为了幼子不被赶出去乞讨,她只能打起精神来讨好义忠侯,同时,对戚清和严宛秀也好了不少,她怕戚清将来继承侯府后没有她和戚平的立足之地了。
等到严宛秀被戚清接回家后,林氏很是高兴的唤了李鸾儿去,挑了好些料子给她,有舒适的细棉布,也有华丽的云锦并织造工艺繁复的缂丝,另有一匹千金难求的云缎,这缎子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柔软如云,再加上织造工艺也很讲究,到如今南边也只很少数的织造艺人能织成这种缎子,因此上便显的极为珍贵。
严家存的这几匹云缎还是林氏和严保家成亲的时候先帝爷赏下来的,林氏一直存到如今都舍不得拿来做衣裳,大约是这几日高兴,便从库房寻了出来。
其中一匹妃色的林氏与了施蓝,宝蓝的送了李鸾儿,还剩一匹湖绿的应该是给严宛秀的,如此两个媳妇和一个女儿都照顾到了倒也很是公正,叫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李鸾儿很是喜欢那宝蓝的缎子,拿过来抚摸半晌跟林氏道了谢,林氏笑着应了一声,指指桌上最后一匹杏红的道:“这匹留着经承憬媳妇。”
就这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林氏心里的苦楚,当初严安国和周氏只得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周氏的身子也因为难产而坏掉,老二严卫国也只得一子,偏林氏在有了承悦和承忻之后又生了承憬,严保家是大哥,很不忍心自家兄弟没有子嗣将来没个承继香火的,便是去了也没个捧盆驾灵之人,便要将最小的儿子严承憬过继给严安国夫妇。
林氏哪里舍得,可她的公婆丈夫都要将承憬过继出去,她一个女人家还能怎样,只能由着他们把小小的承憬送到严安国那里,自此之后,本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只能叫自己伯母,便是林氏想要多瞧瞧承憬,对承憬好些都要避着人。
林氏也怕,怕她对承憬好了引的严安国夫妇心里不舒服,以后苛待了承憬,为着承憬,她强自把母子之情压下,慢慢的,性子变的疏淡古怪,后来便成了那个看谁都不顺眼,对谁都能挑刺的林氏。
李鸾儿如今和林氏关系好了,慢慢的琢磨着也明白了林氏的心思。
林氏是正正经经的古代大家闺秀出身,受过的教育便是叫她以夫为天,要孝敬公婆,不能对公婆有任何的不恭敬处,更是要好好的对告诫夫家的人,这种教育在严老将军硬压着将承憬过继出去的时候起到关键作用,林氏不敢怨恨公婆,不敢怪严保家。
她又实实在在的心里憋着气,久而久之,便将火气散到从小被严老将军夫妻养大的承悦身上,一点点的瞧不上承悦,天长日久的,对承悦冷漠就成了习惯。
如今李鸾儿看林氏摸着那匹布料说要留给承憬媳妇时的怅然和怀念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扭过头去笑了笑:“太太与我瞧瞧这宝蓝的料子做身什么样的衣裳好看。”
林氏回神,看着那布料想了好半晌才道:“宝蓝色很挑人的,要是肤色稍黑些的就显的难看,我是瞧着你比施蓝白一些,才将这料子送你的,我瞧着做身利落些的衣裳好看,不若做件密四门的袄子,再配上六幅绣花长裙,你穿上必然好看,又精神又显的脸白白净净的。”
“还是太太眼光好。”李鸾儿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也觉得林氏的提议好:“裙子上素些好,我想着单只裙边绣上一圈缠枝莲便成,旁的都不用,那袄子拿珍珠做成扣子倒也好看。”
林氏听的不住点头:“跟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做一身了,得,我回头挑了好看的料子也弄这么一身,咱们娘俩个穿出去倒也相配。”
李鸾儿掩了口笑着:“要是太太也做一身穿着跟媳妇出去,旁人不说咱们是婆媳,倒要说咱们是姐妹呢。”
刚好施蓝进屋听到这话立时也笑了:“太太,不若我也弄一身,过些时候宁家宴饮,咱们婆媳三人一起穿了,恐人家都要说太太是我俩的姐姐呢。”
妯娌两个这话说的林氏也高兴起来,指着李鸾儿和施蓝直笑:“你们就哄我吧,什么时候把我的好东西都哄了去怕才不这般甜言蜜语的。”
李鸾儿一听做出一副委屈样子:“我和弟妹说的都是实话,绝没有哄太太的意思,天地良心,太太实在误会了我们,为了跟太太表忠心,太太和弟妹做衣裳用的珍珠扣子我出就是了,唉,我那里也只二十来颗大些的珍珠,到时候给太太送了来便罢。”
施蓝一听立时笑着:“旁人都说嫂子最是精怪,也最是聪慧的,如今我瞧着啊,嫂子再怎么聪明也聪明不过太太,这不,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太太便从嫂子那里抠出许多南洋好珠子来,以后旁人再说嫂子聪慧,我是不信的。”
她这话说的婆媳三人都笑将起来,施蓝掩了口边笑边道:“为着跟太太表示我也没哄太太的意思,少不得我也要跟着嫂子学了,我是没那么些珍珠的,不过我新得了些头面,到时候也送了给太太挑就是了。”
林氏看着两个媳妇捧她,心里当真是美滋滋的,她只觉如今的日子过的相当的好,严老将军余威犹在,撑着整个严家,严保家兄弟又都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只过年过节的时候来聚聚,平日里她就显的很是清静。
再加上她儿女婚事都好,两个媳妇如今对她孝顺,女儿的婆家也好,女婿对女儿千依百顺,这么一想,林氏只觉得没丁点不顺心的,不由想着怪道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她母亲拉着她说她是个有福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有福的。
李鸾儿拿了衣料回去交到针线房,叫那里的婆子姑娘照着她说的样子做身衣裳,又真个挑了好些大珍珠送到老宅子里。
李鸾儿是个恩怨分明的主,这么些年来林氏对她实在不错,她也投桃报李,时常的送些东西给林氏,东西不说多贵重,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林氏手头上也不缺金银,要的也不过是个心意,每次她送了东西去林氏都很高兴,下次便会送来比她多许多的东西来,说起来李鸾儿也不吃亏。
只她并不在意亏不亏,只是回报林氏的一片疼爱之心罢了。
果然,她前脚叫人送了珍珠去,后脚林氏便回了一些头面,另外施蓝也叫人送了几样首饰来,虽然不是多贵重的,可胜在样子新做的也精致,倒极得李鸾儿喜爱的。
顾歆和严宛秀的事情完美解决,李鸾儿便些也闲适了些日子,一直到了秋末之时,突然间传来鞑子进犯的消息。
而这两年大雍朝风调雨顺,再加上户部尚书很能精打细算,朝庭倒是攒了些底子,这次一传来鞑子进犯的消息,德庆帝便要御驾亲征,他的劲头很足,大有不叫他去便不成的意思,内阁大臣并文武百官在万寿宫外跪了多半天,另有耿直的御史险些为着这事而以身谏君,差点弄出人命来德庆帝才消停了些,打消了御驾亲征的主意。
不过,德庆帝是个很祟尚暴力武功的皇帝,如今又有了些能力,自然便要厉兵秣马和鞑子不死不休。
李鸾儿这时候时刻关注朝堂动向,在听说德庆帝调兵遣将的时候,便请旨入宫,说是瞧李凤儿,其实是请旨去的。
这两年来德庆帝后宫有妃嫔入了冷宫,也有去世的,自然也有添进来的,只是不管后宫多少人,德庆帝也只有李凤儿所生的一子一女,除此再无旁的儿女,因为这个,德庆帝对李凤儿就很是优容,对她生的儿女也是疼到了心坎上的。
所以,李鸾儿一请旨赵皇后便不敢不依,立时叫她进宫来。
李鸾儿还是像往常一样从后门进去,进了门便有软轿等侯,她坐上软轿先去了寿安宫见过太后,再去永信宫。
一路上李鸾儿心说李凤儿生下子女来有了大功,便是她这个姐姐也跟着沾了光,李凤儿才进宫的时候那样得宠,可她每次进宫来都要步行,如今李凤儿的子女眼瞧着是立住了,她便也能坐轿子了,实在是……怪不得那么些个女人争皇宠,争子女,这有了皇宠有了子女便是真不一样的。
不知不觉的轿子抬进永信宫,李鸾儿下了软轿就见李凤儿正带着一双儿女等侯她呢。
到现在李家三兄妹里也只李凤儿生了个女儿,旁的都是儿子,李凤儿这个女儿便显的很是珍贵,不管是李鸾儿还是李春,对这唯一的小公主都溺爱非常。
李鸾儿一出现,那位早早得了封号领地的丹阳公主整个人便如小炮弹似的向李鸾儿冲过去,一下子扎进李鸾儿怀里叫着:“姨母,抱,抱。”
李鸾儿笑着抱起丹阳公主,看向还站在李凤儿身旁却是满脸向往之色的小皇子:“福豆,要不要姨母抱?”
德庆帝到如今只得了一个皇子自然看的千珍万贵,小皇子的名字也颇费了一番周折,便是这小名也是想了好几天才取的,福豆谐音福寿,是希望小皇子福寿双全的意思,李鸾儿觉得小名很好听,每次见到小皇子都叫他的小名。
福豆抬头看看李凤儿,李凤儿笑着拍拍他的头:“福豆想叫姨母抱便过去。”
福豆立时笑的,跑到李鸾儿身边仰着头眼巴巴瞧着,李鸾儿一手提起福豆,一甩一搂便将小福豆抱在怀里。
她一边抱着一个朝李凤儿走去,丹阳和福豆在她怀里面面相视,两个孩子都觉有趣,不由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丹阳问李鸾儿:“姨母,表哥呢?”
李鸾儿进了屋坐下来将丹阳放到膝盖上,福豆也同样放到膝上才回答:“你表哥淘着呢,辰逸被你姨丈罚读书,辰远跟着他曾祖父习武呢,辰运在家算他这些年得的金锞子,辰迅满府的研究风水,姨母的屋子叫你辰迅表哥已经摆布了好几回,如今越发不像样子了。”
丹阳听的咯咯笑着:“姨母,辰迅表哥进宫,给丹阳屋子摆布……”
李鸾儿一瞪眼一摊手:“姨母最拿他没法子的,说不得他长大便是彻头彻尾的神棍。”
李凤儿听的也笑:“姐姐急什么,咱们家如今也不差他一个人的吃食,也不必要非逼着他读书上进,他即是爱看风水书便瞧,学成了也是一门手艺,总归是饿不着的。”
李鸾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没法子的,只能由他去,不过你姐夫倒是天文地理的都懂,他如今每日抽时间教导辰迅,防着他不走正道。”
两姐妹正说话间,却听德庆帝在门外喊着:“福豆,丹阳,父皇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父皇。”
李鸾儿听的嘴角都直抽抽,这么些年过去了,德庆帝竟是丝毫未变,还如孩子似的贪玩,叫李鸾儿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福豆和丹阳一听德庆帝来了,立时就从李鸾儿腿上跳下来朝门口跑去。
德庆帝花心风流又贪玩,还是个神经病脑子也有问题,可他对两个孩子那是真真的好,便是丹阳咬他一口他都笑呵呵的一点都不生气,两个孩子和他也很亲近,一听他来了,便喊着父皇的朝他跑去。
德庆帝蹲下来接住孩子,朝里边看看,见李鸾儿来了,便露出一些害怕的神色,缩了缩脖子:“严太太来了。”
李鸾儿微行一礼:“见过陛下。”
德庆帝拉了孩子进屋,一见李鸾和见礼赶紧摆手:“免礼,免礼。”
等到坐下来后,李鸾儿才说明来意:“臣妇此次进宫是想求陛下一件事。”
“什么事?”德庆帝吃了一惊,未料到李鸾儿还有事求到他头上。
李鸾儿一笑:“臣妇听说陛下要派兵前往边关击退鞑子,臣妇自认为有些武艺,也有一腔报国之心,便想求陛下恩准臣妇从军。”
第四七七章 朝会
“你说什么?”
德庆帝似乎很吃惊的样子又问了一句:“严太太刚才说要从军?”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李凤儿也很吃惊:“好好的怎么就要从军了,咱们家现在可不用你再这般奔波的。”
丹阳公主拍着小手:“姨母打坏人,打坏人。”
小福豆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姨母,骑战马,杀敌么?”
李鸾儿笑着对小福豆点点头:“正是呢,如今有坏蛋要打咱们,姨母很厉害,自然就要把那些坏蛋都打跑了。”
“好,好。”小福豆拍着小手笑着:“福豆也跟姨母一起打坏蛋。”
德庆帝高兴的摸摸小福豆的头:“福豆还小呢,等福豆长大了父皇带你一起杀敌去。”
李鸾儿眼角微抽,不想再叫德庆帝将小福豆给拐带歪了,立时道:“陛下准是不准?”
德庆帝一边抱起小福豆一边大笑:“准,怎能不准,当年严太太才进京时朕就说过将来严太太若是想上战场朕必然是支持的,你有雄心壮士想为国出力,朕又怎会拦着。”
“那便请陛下下旨吧。”李鸾儿站起来施礼。
李凤儿却瞅着德庆帝:“陛下,我姐姐武艺高强又于国有大功,您可不能叫姐姐从小兵做起,怎么着也得给姐姐个官职才成的。”
德庆帝笑着点头:“这是必然的,朕封严太太为英武将军如何,准你带一支军队守卫边关。”
李鸾儿却笑着摆手:“臣妇不要做什么英武将军,也不想守卫边关,臣妇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最好的守卫就是进攻,臣妇想效仿当年的冠军侯,只带一支队伍去草原杀入鞑子内部,搅他个天翻地覆。”
李鸾儿这话说的豪情万丈,就是德庆帝听的也跟着心生向往:“卿若能达成此事,得胜还朝之日,朕封卿为英武侯,即然卿愿效仿冠军侯,朕便也想效仿汉武帝,叫卿自己选一支强壮的队伍杀敌卫国。”
李凤儿傻傻的看着德庆帝和李鸾儿,实在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心怎么就这般大,好像那鞑子是那般好杀的一样,鞑子若真是好欺负,当年太祖皇帝那样英雄人物怎的也没消灭掉鞑子,国朝百余年来历代帝王也有那英伟的,却也拿鞑子没法子的。
“姐姐?”李凤儿伸手抓住李鸾儿:“姐姐一心想杀敌我也阻不得,只我不求姐姐立功,求的是姐姐平安归来。”
“你放心。”李鸾儿拍拍李凤儿的手:“我的本事你还不晓得么,保命的话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李凤儿想到李鸾儿带她在丛林中生存,又想到李鸾儿如何的打猎养活一家子,瞬间便放下心来,她心说就是鞑子再厉害能比得过虎狼,姐姐虎狼都不怕,更何况是区区几个狗鞑子呢。
即是德庆帝准了李鸾儿的请求,李鸾儿自然不会再多留,又和李凤儿说了几句话便提出告辞,临走的时候丹阳依依不舍的送别,还问李鸾儿何时再来瞧她,李鸾儿自然答应丹阳在她临从军前会来陪丹阳玩的,丹阳这才放了行。
等到回去,李鸾儿将进宫得的结果跟严承悦讲了,严承悦想了许久才道:“京城里各营地的将士都是多年的老兵,一个个油滑的紧,若要偷懒贪财是一准的,上阵杀敌却最没能耐,说起来官家该当好好的练兵了,京城也不是固若金汤的,万一有一日外敌入侵,靠着那几个兵,怕是……”
怕是如何严承悦没说,可李鸾儿心里明白,严承悦的意思便是怕是京城上至官家下至百姓都落不到好结果。
她笑着拍了拍桌子:“怕甚,有外敌才怕这怕那的,等有一日没了外敌,又怕个甚么。”
严承悦听后只是一笑:“这倒也在理。”
说到这里,李鸾儿冷眼间瞧到严承悦桌上放的一本风水书,拿起来翻了两页:“你瞧这书做甚?”
严承悦一阵头疼:“还不是辰迅,每日里嘴里念叨着什么八卦,念着什么四相,简直都要入魔了,我为怕他自己胡乱学走歪了,便将以前的书收拾出来再瞧瞧,也能好好调理他一回。”
李鸾儿却是瞧不得这样的书的,一听严承悦说起这个便道:“那你慢慢瞧着,我去收拾那四个臭小子。”
她才要出门,冷不丁辰运脖了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碧玉算盘跑了进来,进来便指着那碧玉小算盘道:“娘亲,娘亲,你与姑姑且好好说说,将我的金算盘还来,这玉算盘哪里有金算盘挂着威风。”
“可是玉算盘比较清雅一些,不那般俗气。”李鸾儿摸摸辰运的脑袋笑道。
辰运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非也,非也,儿子要的便是那份媚俗,儿子不要清雅,清雅不实惠,没金子那样闪闪发光有土豪气。”
辰运连土豪这个词都理解了,弄的李鸾儿哭笑不得,在辰运后脑久上盖了一下子:“你娘缺你吃缺你喝了?弄的你这般贪财,成,要金算盘是不是,你自己赚钱买金子,买够了娘亲叫人再与你做一个。”
“真的?”辰运双眼放光。
李鸾儿狠狠一点头,咬牙道:“真的。”
辰运立马转身就朝外跑去,片刻之后这小子提了个荷包过来,将荷包往李鸾儿手上一交:“娘亲,金子,给我打算盘吧。”
李鸾儿接过来打开一瞧,那不小的荷包里满满当当全都是金子,顿时又气又惊,看向严承悦问:“这是你给他的?”
严承悦眨眨眼睛,一副无辜状:“没有啊。”
严辰运跳起来道:“我的,我的,我赚的。”
李鸾儿仔细询问一番,满心里很是佩服严辰运,怪不得这小子一心要金算盘,原来他竟是真真正正的商业奇才呢。
却原来严辰运将过年的时候长辈送的银锞子全攒了起来,然后每次出门都会买许多新奇的小物件,又或者寻了技艺好的匠人帮他制作,而长辈们带他出门做客的时候,他就会带上这些小物件,到了人家家里这孩子嘴又甜长的又好,在得了主人家喜爱的时候,他就会很乖巧的拿出那些小东西,有的称是自己做的,有的称是自己亲自挑了要送给很喜爱很喜爱的人。
在严辰运将东西送出去的时候,主人家自然也不会白要他一个孩子的物件,自然会加倍的送他礼物,严辰运还是小孩子,一般人家都会送他些金锁啊,玉佩之类的即显的好看又吉祥,等回去之后,严辰运会将那些做工不是太好的金锁换成金子,有些玉佩也会换了钱财,如此,他才多大点年纪,竟然攒下丰厚的家底。
李鸾儿抚额,真的很是头疼:“你,你……”
“娘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绝不会做败家子的。”严辰运拉着李鸾儿的手信誓旦旦:“且儿子也会看着哥哥弟弟,不叫他们做败家子。”
说到这里,严辰运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瞅着李鸾儿:“娘亲,不若娘亲将您的私房也交给儿子打理,儿子保准给您赚回更多。”
李鸾儿真想抽这臭小子。
只是,不待她出手,严承悦已经笑着将严辰运抱了起来:“小三啊,你娘亲私房银子少不能给你打理,不过爹爹也有私房银子,不若你帮爹打理吧。”
“好啊,好啊。”严辰运忙着点头。
李鸾儿一瞪眼:“你就惯着他吧。”
严承悦只是笑:“凭着咱们便是孩子惯一些又如何,只要他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吃喝玩乐一辈子,我也是养得起的,做甚这般拘着孩子们,也太过无趣了些。”
李鸾儿无语摇头,着实不晓得严承悦是怎样想的。
实在气的无法了,李鸾和揪着严辰运的耳朵将他拖走,之后,又回去和严承悦商量要多哪里挑选合适的将士。
严承悦的意思是叫李鸾儿请旨从边关的卫所处挑选一些人,或者从边关周围的村落里挑些壮实汉子自己训练。
李鸾儿想了好些时候没有同意,她觉得甭管从哪挑人都要再训练的,反正都是费心力时间,又何必弄的那样复杂,总归是她有着末世的时候训练手下的经验,想着就是个傻子她也能训练成百战精兵,倒不必怕净给她些兵油子。
严承悦帮着算计了一时便也不再反对,如此,两口子好几日不出家门,窝在书房里盘算着如何练兵,从哪条路线出头,拿哪个部落开刀,进军路线如何,又要如何遮掩行踪等等。
严承悦一点点对照沙盘,帮着李鸾儿将进军策略做了个详详细细,又仔细的教导她,李鸾儿擅长单兵做战,对于带兵打仗没有什么心得,自然听的很用心,她本聪慧,记忆力又好,严承悦教过一遍就详细的记在心里。
这两天严家两口子在家做征战部署,而德庆帝却又在朝堂上闹了一场。
原因便是李鸾儿一个女子从军打仗。
这日是大朝会,许久未曾露面的德庆帝竟然上朝了,着实叫文武百官很吃了一惊。
因着是一月一次的最大朝会,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到齐了,在钦安门外列成行,文左武右,见过德庆帝之后便有人呈上奏折,德庆帝先瞧了几个重要的折子,又问了些朝堂政事,眼瞧着朝会就要结束时,德庆帝笑道:“如今鞑子犯关,朕欲派兵前往,严老将军家的孙媳妇李大娘子武艺高强,又是个能征善战的,日前请命从军,朕准了……”
第四七八章 恶意
一轮红日初升,将钦安殿照的更形金壁辉煌,德庆帝坐在钦安门外专设的高高御座上,俯视着底下的一干臣工,只觉豪情万丈,似是他在这里就能将整个天下掌控在手中一样。
他脸上带着笑,很有自信的说道:“朕准了李大娘子从军。”
只这一句话,原来还平静的朝会立时便如炸了锅一般,嗡的一声,文武百官当下便议论纷纷,有的脸上变了色,有的直接出列直言谏君王:“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呀……”
张逊做为首辅自然是要阻止德庆帝的,他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虽然鞑子犯边可我朝中多少能争善战的将士,他们随时准备出征将鞑子杀的退回老巢再不敢出头,再则这么些年鞑子屡次犯边都叫我朝将士给赶了回去,鞑子不足为虑,陛下怎能派女子前去,如此显的我朝中无能人,大雍天下男儿都是软蛋一般。”
张逊这话说的有些粗俗了,只是他心里憋了一口气,便也不管说出来的话糙还是不糙。
“是极,首辅大人说的是极。”
崔礼迈步出列大声赞同张逊之言:“征战沙场本是男儿之事,女儿家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怎能如此不守妇道。”
张逊反对李鸾儿从军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正统的文官,自来信奉男女有别,男人出将入相,女人管理后宅,不乐意有女人这般要强要到边关去与男子争功。
而崔礼便是有了私心,崔家本就和严家不和,李鸾儿又是被崔家休了的弃妇,自李鸾儿嫁到严家之后严家越发的兴旺,就是严承悦那个残废都好了,这叫崔家很是没脸,崔礼为了争一口气都要阻拦李鸾儿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立时就遭了好几个人的反对,严保家大步出列:“你这叫什么话,女儿家想要保家卫国莫非就有错处了不成,照你们这般说商时的妇好,北魏的花木兰,唐时的平阳公主,宋时穆桂英梁红玉难道都错了不成?那前些年流民进京,我家儿媳妇就该闲坐家中不管旁人死活?”
一句话说的崔礼面红耳赤:“我并无此意。”
“无此意又是什么意思?”邢虎上前一步盯着崔礼:“也就是你们这些文人一天天的叽叽歪歪这不成那不成的,我们武人到了沙场上就想着能活着回来,只要能杀敌的就是战友,管他什么是男是女。”
“你,你们……”崔礼气的脸上都变了色,青白青白的,看起来快要昏死过去:“真是有辱斯文。”
“怎么滴!”邢虎一听可不算了,挽了袖子上前:“想要打一架还是怎的,老邢我可随时奉陪。”
“咳,咳!”坐在御坐上的德庆帝一见此情形咳了两声:“好了,众卿都安静一些,朕也说两句。”
德庆帝瞅了瞅严保家,又看了看邢虎:“严卿和邢卿说的很有些道理,自古以来女将便不少,保家卫国又安分什么男女,李大娘子虽是女子,可一身武艺便是男儿也鲜有能比得上的,她要从军是好事,是咱们大雍朝天大的幸事,朕意已决,众卿无须再言。”
严保家和邢虎安静了,可张逊那些文臣却是不依,一位御史上前道:“陛下,国朝如今承平已久,实在不益叫女子征战沙场啊。”
说着话,这位御史跪在地上重重的嗑起头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汪翰林也走上前去跪地请命:“若天下女子都效法李大娘子,大雍朝岂不要乱起来,陛下三思。”
德庆帝心中怒火渐渐升腾,看看跪在地上的那些文官,冷笑连连:“李大娘子是女人不能上战场,那朕堂堂男儿要效法太祖皇帝御驾亲征,你们总不能说什么了吧,鞑子犯的是朕的江山,朕要亲自将鞑子打发回去难道不成?”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一身系万民,陛下……”
立时,文武百官全急了,一个个急吼吼的上前劝阻。
德庆帝气极了,站起来狠狠一甩袖子:“要不然就叫李大娘子从军,不然朕就御驾亲征,你们管择一样吧。”
说完,他对站在御座旁的柳木道:“柳木,你督促户部准备粮草,过不了几日朕便调兵遣将发往边关。”
柳木答应一声,低头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对站在钦安门前的张逊示意一下,又点了点头,之后就随德庆帝进了钦安殿。
李鸾儿听说朝中文臣欲阻拦她从军时也极为生气,恨恨的在家骂道:“一个个闲的蛋疼没事干的,姑奶奶我想从军干卿底事,非要出来说上那么几句显的自己多威武,有本事都出来和姑奶奶单挑,姑奶奶一根手指头都能将你们摁死。”
她这话听在严承悦耳中只觉十分好笑,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你莫急,官家总能弄好的。”
“官家?”李鸾儿一阵冷笑:“他这几年日子过的可是悠哉的很呢。”
严承悦一笑:“是,极为悠哉,只是你瞧瞧如今朝中形势,除去内阁四位相公未换,六部中调派官家可是常事,尚书侍郎虽都是些老人,只六部中重要的位子可都是年轻官员的天下了,京中都是如此,地方上官员变动更加的频繁,多少知县知府都是陛下登基后考上来的进士,又有多少官员是先帝爷去世时寻了罪名贬了下来,官家登基后又亲自提拔的。”
李鸾儿这些时日也看些朝中邸报,如今想来,确实和严承悦所说的较为契合,不由惊道:“你不说我竟是看不出来的,官家不声不响的竟然开始安插亲信了。”
严承悦笑着点头:“你且瞧着吧,大军开动之前官家必然会动柳木的。”
“真的?”李鸾儿一听眼中放起光来:“柳木要倒霉了?”
“真的!”严承悦极为肯定的说道:“你可以跟凤儿说若是对柳木还有仇怨,只管报仇便是了,官家这次是不会再护着他的。”
李鸾儿一听忙着点头,对于严承悦的分析很是信服。
不信是不成的,这么些年了李鸾儿早发现严承悦对于官家的了解极深,对于政治敏感度也颇高,凡是他说的话没有不中的。
德庆帝带着柳木回了万寿宫,一进屋便将一把椅子狠狠踹倒:“气死朕了,一个个都不将朕放在眼里,朕说什么他们都会反驳,这天下是他们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陛下。”柳木小心上前:“陛下莫气,想来过不了几日众位大臣就会想通,说不得到时候要支持李大娘子出征的。”
德庆帝眼中余光看了柳木一眼,只这一眼便猜到了柳木的心思,不过,他却还是气道:“朕不用他们支持,离了他们朕也办得了事。”
柳木小心的捧了几句话便借口还有折子要批离开万寿宫。
他一出来便是一阵冷笑,带着几个小太监飞快的朝钦安门外走去。
钦安殿旁有个偏殿,一般情况下内阁大臣都会在这里处理朝政,柳木也在这里批阅奏折,柳木进去了便见张逊几个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柳木过来好些大臣都起身问好,柳木笑着说了好些话然后便坐到崔礼身旁笑了笑:“崔大人。”
崔礼也笑着见礼:“柳公公。”
柳木一指桌上的点心:“崔大人怕是还未用早餐吧,不若在这里将就一些。”
崔礼笑着受了,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两口,柳木又打发小太监端了茶来给崔礼来喝。
等崔礼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柳木才压低了声音说话:“崔大人,你如何便反对李大娘子从军?”
“能不反对么,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在后宅安份守已偏要学着男儿想要建功立业,她是痴心妄想。”崔礼恨恨的说了一声,眼中有几分惧怕。
柳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也知崔严两家不合,这些年来眼瞧着严家子孙争气,而崔家后继无人崔礼很是着急,崔礼也知道李鸾儿武艺高强又能征善战,怕李鸾儿真去了边关立下什么不世战功,到那时候,严家说不得能封公封侯,那才是真真将崔家甩出几条街去呢。
就为了这个,崔礼也不能同意李鸾儿从军的。
既然明白了,柳木自然知道怎么办,他一笑:“那位李大娘子既然有信心能立下战功,咱们便叫她去又如何。”
说到这里,柳木笑着再度压低声音:“边关那里可也有咱们的人,到时候知会一声,给李大娘子拖些后腿,她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我就不信她能敌得上千军万马,到那时候咱们里应外合……”
柳木做了个斩首的动作:“叫她死在边关,永世不能回京。”
崔礼原还担心德庆帝真下了决心支持李鸾儿,无论他们如何反对都是不成的,可一听柳木这话,顿时不担心了,他笑着朝柳木拱了拱手:“多谢柳公公教导。”
柳木也是一笑:“崔大人多礼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还用得着谢么。”
两个人相视而笑,眼中均有了几分恶念。
第四七九章 震慑
严家正房的主厅中,李鸾儿接了圣旨,严承悦和传旨的太监说话。
那个传旨太监应是和于希关系不错,自到严家之后便是笑嘻嘻的样子十分的和气,严承悦送了他一个荷包,他也接下了,坐下喝茶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官家最近很是高兴,严太太有什么要求的只管去,想来无有不允的。”
待那个太监去后,李鸾儿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
严承悦见她笑也跟着笑了,李鸾儿笑言:“官家这么些年一直在和朝臣争斗,这次终因我的事胜了朝臣一场,他倒是挺得意的。”
确实,官家瞧来是因为和朝臣纷争所以避退宫中,将一干事情交由一个太监手上,说起来,这么些年官家很少管理朝中事务,多是听柳木和内阁大臣们的,以至于现在许多官员都当官家是好欺负的。
可李鸾儿却知道德庆帝是个被宠坏了的神经病,他将全天下的人都当成玩艺,任他玩耍,他永远怀着积极向上的心态在玩,玩球,玩戏,玩各色的杂耍,说不得,德庆帝将治理天下放到和那些杂耍一个层次里,并不觉得多重要呢,又怎会被朝臣气坏,这么些年,德庆帝怕是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戏,他自己扮演这场戏的主角呢。
大约是知道李鸾儿在想什么,严承悦无语叹息一声:“官家即是想玩,便陪他玩个够吧,咱们是做不得忠臣良将的,即是做不得倒不如做个权臣为好。”
李鸾儿一挑眉,头一回听严承悦说起他的志向,倒有些好奇:“自古权臣可都没个好结果。”
“我要当权臣,便不能没好结果。”严承悦笑着拉了李鸾儿:“我做权臣,你做大将军如何?”
“好。”李鸾儿笑着应承下来,两个人说的很是轻松,似乎这权臣大将是极容易做的一般。
即是得了圣旨,李鸾儿自然便要挑选兵将,第二日一大早李鸾儿便去了京西大营,先碰着李春,李春得知她是来挑人的时候立时拉了李鸾儿就往自家营地跑去:“妹子,旁的兵不好,我带的兵好。”
敢情李春是要将他带出来的兵送给李鸾儿的。
李鸾儿一听就停下脚步,扭头往旁的地方去,李春急了:“妹子,挑我的兵。”
李鸾儿摇头:“那些兵都是哥哥辛苦带出来的,我可不能要,我要练成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骑兵,便要自己挑人,自己训练,一切都要经自己的手才成。”
李春摸摸后脑勺不明白李鸾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却知道李鸾儿比他聪明,即是李鸾儿坚决不要他带的兵,他也就没有勉强,带着李鸾儿去了一支散兵游勇组成的队伍,这支队伍的将领前些日子才没了,到今儿还没新将领产生,李鸾儿要挑人的话从这里挑倒是谁都不会得罪。
李鸾儿瞧明白了很是惊喜,她倒不是惊喜终是有人可挑了,而是惊喜李春变聪明了,原先数都不识几个的李春竟然会分析人情世故了,这倒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
兄妹两个人一路走过去,遇到许多好奇上前打招呼的人,更有许多兵油子都是一脸惊艳的瞧着李鸾儿,有的还想吹口哨,不过在瞧到李春的时候吓的都钻到营帐中不敢出来,可见李春在京西大营中凶名很盛呢。
终是走到了那个营地中,李春看了看一盘散沙似的那些兵将,摇了摇头:“他们将领,不中用,不会,带兵,我带,早揍他们了。”
李鸾儿好笑之极,什么时候懦弱的李春也有了这一面,竟是越发的凶悍起来,大约真是兵营是最能叫人成长的地方吧。
“哥哥好厉害呢。”李鸾儿很佩服的说了一声:“哥哥胆子也越发大了。”
听的李春一挺胸:“我当爹爹了,胆子不大,不成的。”
都说为母则强,李春这叫为父则强,他也是疼爱孩子的,想给孩子将家好好的撑起来,自然是要好好做事,再不能窝囊的。
李鸾儿听的一番感慨,之后便开始观察那些懒散的,油滑的兵将们。
却见这些兵散成一团团的,有几个坐在一起聊天,还有一群人为着什么事打架,少数的人安心练武,另外还有人拿了刀子和木头在雕刻什么东西或者摘了树叶放在嘴边吹曲子,总归各色人等都有,李鸾儿看了好久,这才走到一旁的点兵台上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便跃上高台。
李春见她跳上去了,便也跟着跳将上去,只李春姿态并不如李鸾儿好看。
李鸾儿站在高台中央,一阵风吹过,将她裙摆吹起,在这到处都是硬汉的兵营之中,越发引人注意。
那几个正在练武的离高台最近,这些人全都走了过来,有个高壮汉子吹起口哨:“哪来的小娘子,长的可真好,哎哟,看这小脸蛋嫩的,下来叫爷摸摸。”
他这么一叫,旁人也都起哄:“对,对极,下来叫爷们*****的,要是能干这样的小娘们一场,老子死都值了。”
这群人一喊,一群群的人也都围聚过来,李鸾儿微眯着眼睛瞧着这些人,不怒不喜不悲,神情淡漠,目光有神,她这样反倒叫先前起哄的人甚觉无趣,不知不觉的声音就低下来了。
等瞧着人都聚的差不离了,李鸾儿笑了笑:“官家有旨,叫我带兵支援边关,如今我要从你们这些人中选出少数人来随我前往边关,你们先与我报上名来,再好好说说都会什么,有什么特长之类的。”
她这话才落地,便有人大笑出声:“实在可笑,朝中无人了么,叫你一个小娘子带兵打仗,小娘子,你见过杀人么,别到时候吓哭了。”
“你们。”李春气坏了,瞪着眼睛就要跳下去教训这些人,李鸾儿一伸手将他拉住,一双眼睛眨着厉光看向那个大笑的人,重重冷哼一声,那人只觉得脑子一重,头脑晕晕的又刺痛的难受,身子一歪就这么倒地不起。
“杀人么,我见的多了,我杀过的人便是这整个兵营加起来都是不够的,怎的,你们要试试?”李儿冷声说道:“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那挑衅的人一声不发就这么倒下了,当真是将众人吓了一跳,好些人看李鸾儿的眼光都变了,目光中带着惧怕和疑惑,当听到李鸾儿说要比试的时候,好些人都朝后退去,很不敢上前。
不过也有那性子粗鲁的,一个大汉挽了袖子笑道:“不过是个小娘皮,有甚可怕的,你们不敢上去俺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爬上高台,李鸾儿冷眼旁观,在他站稳后李鸾儿背起双手:“你下盘不稳,武艺不到家,和你比试简直是丢人,这么着,我让你双手,一招之内若是不能将你打下台去便算我输。”
“哈哈。”那汉子似是觉得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一阵:“小娘皮,别说大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废话少说,是汉子的就赶紧过来比试。”李鸾儿目中冷光更甚,站在原地不动。
那大汉一听立时恼了,拍了拍手就冲上前去,他是这营中力气最大的汉子,底下那些人见他大吼着直冲向李鸾儿,顿时都是惊心不已,甚至都有人不敢看,怕好好的一个俊俏小娘子就这么被打死了。
只是……
接下来的情形却是出乎意料之外,却见那大汉还未跑到李鸾儿身边,李鸾儿轻轻抬起右脚,就这么轻轻一点,那大汉就被踹下台去,只一下,看起来轻飘飘的一招就将一个粗壮汉子踹了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惊呼出声,实在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等小娘子。
一个见识多的大叫一声:“你是……李大娘子……”
李鸾儿轻轻点头:“正是。”
“哥们,咱们这下惨了。”那人听说过李鸾儿的威名:“这李大娘子比十个武艺高强的汉子都厉害,谁敢和她比。”
只是未等他将李鸾儿的威名普及开来,便又有不怕死的跳上高台。
这次李鸾儿可不愿意耽误时间和这人废话,站在原地不动,只冷哼了一声那人就掉了下来。
这下,原先还认为最先倒地不起的那个汉子只是发了病的人也开始明白那人是被李鸾儿一声冷哼给震倒当地的。
这次,一群人炸了锅般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鸾儿,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人,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哪里是个漂亮小娘子,这简直就是比老虎都凶残的凶兽呢。
那听说过李鸾儿名头的人这时候卖力宣扬:“这可是严老将军的孙媳妇,很是厉害的,当年打败鞑子第一高手的便是她,前些年流民叛乱,也是她以一已之力从严家杀到宫中救下太后和官家的,现今京中那般多的大将军,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便是最狠毒的平虏将军都及不上她半点。”
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看李鸾儿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好些人都带着敬重的目光瞧向李鸾儿,再没有先前一丁点的嬉笑油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祟拜强者是骨子里天然带着的本性,只要你强到一定的高度,强到旁人追赶不及的地步,那么,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注定了要被人敬服的。
现如今李鸾儿就是这个样子,她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静静站在高台上:“现在,将你们的姓名还有特长报上来,谁会写字,与我记录下来。”
第四八零章 事故
“谁家有人去世?竟是送了帖子上门?”
李鸾儿在兵营呆了小半天,带着写的满满的各人的喜好特长的纸张回去,进门便看到门房送上来白色的帖子,顿时有些惊异。
门房上前笑了笑:“说起来这家还和大奶奶您有些亲戚关系呢。”
“亲戚?”李鸾儿实是想不到是谁家了,总归她最亲的那几家这些时候都没有病人,应该也不会有人故去的。
“是许家。”门房回答了一声:“便是您娘家嫂子的娘家妹子嫁的许家,大理寺卿许老爷家。”
李鸾儿瞬间明白是哪家了,竟是顾二娘子的夫家,她更是好奇:“许老爷去了?没听说他有病啊,前儿还听祖父说在朝堂上瞧见他了呢。”
门房低头:“是许家大爷。”
“竟是他啊。”李鸾儿半晌没反应过来:“他才多大点年纪就这么没了?怎么没的?那顾二娘子可惨了。”
说起顾二娘子,李鸾儿倒也没有幸灾乐祸,反正顾二娘子嫁人之后被管束的很是严厉,轻易出不得门,好些年她都没见着那个人了,几乎要忘到脑后。
“听说任期满了回京,路上得了风寒,回来没多长时间就去了,倒是怪可怜的,年纪轻轻考中进士,本来前途无量,只可惜福薄啊,死便死了,却连个根都没留下。”这门房倒是很八卦,不一时便将许家的老底都说了出来,李鸾儿皱皱眉头:“你闲着没事又和人嗑牙去了?”
门房干笑两声:“小的这不是……不是就这点爱好么。”
总归这门房虽然爱八卦,可也是个有分寸的,专门探听旁人的私事,自家的事情一句都不往外露,李鸾儿倒也不苛责他,叮嘱了几句便拿着帖子进了院子。
瑞珠跟她进去,边走边道:“咱们家和许家也没什么来往,他们家送了帖子做何?”
“总归还有些亲戚关系,送了便送了来。”李鸾儿将帖子交给瑞珠:“那日我便不去了,你挑身素气的衣裳带些祭仪替我去吧。”
瑞珠接过来应了一声:“大奶奶忙里忙外的,如今又要忙着练兵,哪里有时间去,再者说了,您和她什么关系,便是舅太太算得上是她亲姐姐了都不见得会去呢。”
说到这里,瑞珠恍忽想起来:“那位顾二娘子和舅太太不是不太对付么,怎的?按理说她这般倒霉,不该请舅太太过去看她笑话的。”
她这么一说,李鸾儿也觉得很是奇怪:“倒也是呢,顾二娘子这又是为着什么,莫非是为了借嫂子的名头一用,好叫她以后日子过的好一些?”
“说不得您猜的对呢。”瑞珠经常跟着李鸾儿出入各高门大户,和别人家的丫头们也都认识,中间也探得过许多故事:“奴听说顾二娘子在许家过的可不怎么好,许家太太嫌弃她出身不好,不过是个庶女,不过许大爷开始对她倒还好,只是她掐尖要强惯了的,时间久了,许家大爷也瞧不上她了,再加上她嫁过去多年也不过生了个小丫头,连个儿子都没生下来,日子就越发难过了,这次许家大爷没了,更没人护着她,她为着自己还有她的闺女打算,说不得真要借舅太太的名头一用呢。”
李鸾儿听瑞珠这么一说,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很是,说起这付姨娘母子三人来,才开始的时候倒也说得上一句命好,付姨娘不过是个贱籍出身,却能借掌顾家大权好多年,她的儿子女儿是庶子庶女,可过的日子比嫡女还要好,只是,自从马婷嫁到顾家,这娘三个的日子可就苦了。
现如今付姨娘叫马婷搓磨的如六十老妇一般,顾二娘子嫁了人日子过的也很辛苦,便是顾英因着马婷在中间起了作用,他也没中举,现在也不过是个穷秀才,虽说娶了妻,可妻子出身不高又强悍,压的他死死的,他就是想接济顾二娘子都不成的。
许是顾二娘子真没办法了,这才朝李家和严家送了帖子。
顾二娘子如何李鸾儿也不过是猜上一猜,也没心力多加关心,她和瑞珠聊了几句之后便开始看那些纸上记的内容,不时的拿笔画出一个人名来,想来画出来的这个人是要挑出来训练的。
李鸾儿也不过是和瑞珠闲时说了那么几句,却没想到她的猜测是真真准了。
说起来许家也是时气背着呢,许怀文少年英才,本来大好的前程,许老爷也厚着脸面帮他铺路,眼瞅着就要升官了,可一场风寒就这么没了性命,许家旁的人也不争气,说不得许老爷一去便要败落的。
因此上,许怀文这一去,许家谁心里也不好受,一个个面带愁容,倒真真显出几分悲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家人多重感情,多心疼许怀文呢。
许老爷心情更加不好,许怀文是他的嫡长子,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这么一去,便如割他的心一般,一下子老了许多,出来见客都是拄了拐弓着背的,叫人看了难免心酸。
许太太更加难受,在许怀文灵前哭的死去活来,顾二娘子带了女儿一边哭一边过去搀扶许太太,珍珠抽着鼻子,哭的眼睛红红的:“祖母,祖母珍珠难受,祖母不要哭了。”
珍珠去劝许太太倒没什么,可顾二娘子接着道:“太太莫再悲伤,您若是伤了身子,大爷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说话间,顾二娘子也哭倒在地,她是真的伤心,她本就和许怀文情投意合,在许家又全靠许怀文护着,没了许怀文便如同天塌了一般,她现在还能支撑着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太太一抬头,哭的红红的一双眼睛里面满是厉光,含了无限恶意,一把推开顾二娘子:“少假惺惺做好人了,呸,下贱的东西,若不是你,我的儿子又怎么……又怎么会这般年纪轻轻就去了。”
“太太。”顾二娘子哭的险些喘不过气来,许太太却是丝毫怜惜之意都没有:“少叫我,我没你这般晦气的儿媳妇。”
骂完了顾二娘子,许太太转头又开始哭起许怀文来:“我的儿啊,你就这么去了可疼煞为娘了,儿啊,你再睁眼看看为娘吧,你叫为娘可怎么活啊……当初你和顾家大娘子订了亲,为娘高兴着呢,可就是这不要脸的小妖精勾引你,又使劲了手段叫顾老爷把亲事给换了,将她订给你,为娘本不愿意,可儿子你乐意为娘没办法啊,只能叫你娶了这么个东西回家,谁曾想,就是因着她,你没了命,到死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儿啊,娘不活了啊……”
许太太这一哭,哭的顾二娘子脸色煞白,一口气没上来竟是昏了过去。
许太太立时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将她带下去。”
便有丫头过来抬了顾二娘子出去,许太太又哭了起来:“都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每天只顾勾搭你,叫你身子越发的不好,早知道这样,当初为娘便是惹你厌弃也不叫你娶了她回来啊……”
哭着哭着,许太太一时撑不住也昏了过去。
不过她哭的那些话却被来吊唁的人听了去,拜祭过后这些人坐在一起就开始议论起来。
她们原不知道许家婚事还有这样的周折,原还奇怪许家这样的人家娶什么样的新妇讨不到,为何偏偏娶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说不得便是那样出身的嫡女都配不上许家大爷的,一个庶女竟是这般好命,不晓得前世修了多少福份呢。
谁知道今日听了许太太的话才晓得原来和许家订亲的竟是顾家的嫡女,哪晓得被庶女仗着顾老爷宠爱生生抢了婚事。
即是知道了,难免别人就开始多想,想到顾大娘子一个官宦人家的嫡女嫁了个傻子,顾大娘子嫁到李家的时候李家可没现在这样发达呢,如此一想,说不得和顾二娘子订亲的是李家,和顾大娘子订亲的是许家,顾二娘子不愿意嫁给傻子,便使手段夺了姐姐的亲事。
这么一想,好些人都瞧不上顾二娘子的为人,甚至有人冷笑嘲讽,只说顾二娘子福薄没命,就是嫁到福窝里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到最后落得一场空,这便是她使手段的报应,又有人说顾大娘子实在是个有福气的,瞧瞧人家,嫁过去才多少光景就生下三个儿子,现如今那三个小子养活的壮壮实实又极精明的,便是李家大爷那样的傻子,因着娶了顾大娘子也一路升官发财,现如今简直快比得上许老爷的官职了。
李家不光有李春一人呢,宫中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呢,这位贵妃娘娘生下官家的长子长女,以后谁知道有什么样的大造化呢。
这般一比较,自然就有人更加瞧不上顾二娘子了。
便是顾二娘子昏迷这段时间,她的臭名声已经快传遍整个京城了。
顾二娘子醒了,见许家的下人看她的眼光中都透着鄙夷不屑,原并不知道为何,派心腹丫头一打听,才晓得许夫人那样败坏她的名声,一时气的险些昏死过去。
可如今她却是不敢昏的,许怀文没了,她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便是夫妻感情再好,以顾二娘子的为人也是不会为许怀文殉情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要养呢,她嫁来几年只得了一女,这女儿当真跟她的命一般,为着女儿,她也得好好的。
第四八一章 除害
顾二娘子为着女儿以后日子能过得好点,急需要一个靠山。
她娘家兄弟靠不住的,继母更是靠不住,唯想得到的便是姐姐顾大娘子,她也知道她和顾大娘子不睦,也不求顾大娘子放话维护她,她就只想借借顾大娘子的名头来震慑一下许家的人,叫他们便是落井下石也要顾虑些,莫要太过份了才是。
就为了一条活路,顾二娘子都想好了,她可以给顾大娘子下跪,给她认错,怎么着都成,只要顾大娘子能看护她的女儿一点,受再大的屈辱她都能忍。
只是,顾二娘子没有想到顾大娘子并没有亲自来吊唁,是派了管家来走了一遭送了些祭品便回了,听说,听说顾大娘子又怀上了,她一个孕妇自然不能出现在许家,和死人犯了冲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呢。
不只顾大娘子没来,便是严家也没有一个主子来,只是派了个丫头过来走了走形式,看到这种情形,顾二娘子几乎将银牙咬碎,心里恼恨面上却不能显出丝毫来,忍气吞声的将所有的苦都咽了下去。
她才叫人送走瑞珠,便听人道付姨娘和顾英来了,顾二娘子一时激动赶紧出去迎接,待她看到付姨娘时,险些当场哭出声来。
将付姨娘和顾英引到屋里,顾二娘子当下失声痛哭,付姨娘也哭,顾英想到这几年他过的生活也忍不住落了泪。
“儿啊,我苦命的儿。”付姨娘搂了顾二娘子大哭一场,斑白的头发散落下来,脸上的泪将劣质的粉冲的坑坑洼洼,露出满是皱纹的枯黄皮肤来。
“娘。”顾二娘子也哭:“我怎就这般命苦,原是费尽心思嫁到许家,本以为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可是相公他为什么就丢下我们母女走了,娘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二十岁,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不甘心就这么,就这么形同枯木一般的生活着。”
付姨娘长叹一声:“不甘心又能怎样,这都是命啊,枉我们算计来算计去,结果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原还不信,如今我是真信了,想当初咱们娘三个多风光得意,你姐姐活的多小心翼翼,可如今呢,罢,罢,以后咱们且安份过日子吧。”
付姨娘是真认了命,就是不认命又能怎么样,那马婷出身、容貌、手段都强过她许多,又见天的折腾她,现在她见到马婷就吓的浑身发抖,早没了过去的嚣张跋扈。
“我不想认命啊。”顾二娘子哭着抹泪:“娘,你外孙女还小呢,我要是认了命,岂不要被人搓磨死,娘,我求你了,你回去找我姐姐求她,就是她不愿意过来,叫她派个人跟许家说一声,叫许家能够善待我们娘两个一点就行,我不求旁的,就求您外孙女能平平安安活下来。”
见付姨娘有些不愿意,顾二娘子立马跪到地上:“娘,我求您了。”
求完付姨娘,她又去求顾英:“英哥儿,我也求求你,看在珍珠的份上,你去求求大姐吧,我求求你啊……”
顾二娘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叫付姨娘和顾英都软下心肠来,两人终是答应下来,顾二娘子这才起身跟付姨娘和顾英道了谢。
顾英又去灵前上了香,哭了许怀文几声便带着付姨娘离开许家。
付姨娘从许家出来,想到她如今的样子,顾英的生活,顾二娘子的处境,一时心里酸楚异常,不由后悔道:“这都是报应啊,要是我当初没有盘算着换掉大娘子的婚事,我的寿儿现在过的得有多好啊。”
是啊,付姨娘是真后悔了,当初要是把顾二娘子嫁给李春那个傻子,现在顾二娘子恐怕还好好的当着她的官太太呢,且还是能够当家做主的官太太,又有一个当贵妃的妹子撑腰,日子就甭提多风光了,而这时候在许家痛哭被责骂苛待的恐怕就是顾大娘子了,越是这么想,付姨娘泪流的就越是凶猛,悔的肠子都青了。
便在许家忙着哭丧,忙着办白事的时候,一日登闻鼓响,总是窝在后宫的官家上了金殿,带上敲鼓之人一问,却是陕西百姓万民喊冤,德庆帝接过万民书,看着滚过钉板已经有些不成样子的瘦骨伶仃的老人家,深吸一口气:“这都是真的?”
那老人家还有一口气在,跪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俺们都是老实人,要不是实在没法活了又怎会千里迢迢到京城告御状,官家啊,实在没法活了啊,卖儿卖女的有,易子而食的有,俺家小孙子饿的狠了吃观音土给……就这么没了,官家啊,那些官家都欺瞒着,不将灾情上报,逼的俺们没有活路,总归是一死,老头子这辈子活了这样大年纪就是值了,俺就代替俺们那疙瘩人来靠御状,只要官家知道了俺们的情形,俺就是死了都值啊。”
德庆帝听的面上更多一份沉重,手中拿着万民书都有些颤抖。
站在官家身旁的柳木小声道:“官家,奴婢伺侯您喝些水。”
“啪!”的一声脆响,德庆帝将万民书直甩到柳木脸上:“喝什么水,你给朕好好瞧瞧,都是你做的好事。”
柳木有些犯了傻,拿了那万民书看了几眼,越看越是害怕,扑通一声跪下大声喊冤:“陛下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些官家如此胆大,他们都瞒着奴婢呢,奴婢哪里知道……奴婢对陛下忠心一片,若是真知道,奴婢又怎敢瞒着您啊。”
内阁四位大臣互视一眼,均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应该是陕西大灾,但是上下官员等瞒着朝庭不但不说赈灾,还收受重税,逼的老百姓没了活路。
王嘉上前一步:“陛下,臣要告柳木欺上瞒下收受贿赂买卖官职,坑害人命,强抢民女……十恶不赦……”
王嘉一口气数落了二十多条罪名,每一样都该当死罪的,说的柳木额上直冒汗,死瞪着王嘉:“王大人,王大人,不待这样冤枉人的,我哪里就……”
那跪在地上的老人家这时候深吸了几口气,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喊:“官家啊,俺们那儿的官员和柳木都是一伙的,柳木老家就是俺们那儿的啊,他家老宅子现在盖的比皇宫都好看,他族兄族弟横行霸道,杀人夺财,抢人妻女,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老头没喊完就这么咽了气,德庆帝神色更形愤怒,起身一脚将柳木踹倒:“好,好,这就是你所说的忠心,这就是你对朕的忠心。”
说完,德庆帝大声道:“于希。”
“在。”于希站了出来应了一声,就听德庆帝吩咐一句:“速速查明陕西灾情是否真实,查一下柳木……”
看了柳木一眼,德庆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咬牙道:“查清楚,不只是他,他宗族之人,和他有关系的大臣全都要查上一遍,给朕查仔细,以最快的速度将案卷送来。”
“是。”于希应了一声。
德庆帝看看横死金殿上的那位老人家,摆了摆手:“王卿啊,将这位老人家好好安葬吧。”
王嘉也有几分不忍,应了一声叫来御前侍卫将人抬出去,他自己掏腰包买了副好棺材将老人家尸首放好,又请人选了块风水好的地方将老人家埋了。
王嘉这一走,崔礼就有几分不祥的预感,他赶紧上前:“官家,柳木做事不周全应该严惩,可官家查那么多的官员难免牵连广了些,这样于朝庭稳定不利,还请官家三思。”
德庆帝冷笑着看了崔礼一眼:“朕意已决,不必多说。”
崔礼还想说话却被胡秋和给拽住,胡秋和笑嘻嘻道:“崔兄,官家自有定论,咱们只要忠心陛下就成,哪来那么多废话,有那时间还不如先瞧瞧自己屁股底下有脏没有,说实话,崔兄家大业大的,说不得有不肖子孙打着你的名头胡做非为,崔兄还是回家多瞧瞧吧。”
崔礼气的一甩袖子:“崔某人行事光明磊落,不像你,只会拍马屁,小人行径。”
胡秋和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将崔礼骂个半死,心说你骂咱小人,就小人给你看,瞧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德庆帝有些疲累,也不耐朝臣争吵,便挥了挥手:“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位内阁大臣退了出去,张逊看了胡秋和一眼:“老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吓的胡秋和赶紧摆手:“什么?我能知道什么,难道那上告的老头还是我寻的不成,别说笑了,张兄,你是首辅,还是早早查查陕西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些官家犯了案,能划清界线的赶紧划清,莫被牵连了才是真的。”
胡秋和这番话带着软钉子话中有话,瞬间叫张逊和崔礼失语,胡秋和哼着小曲离开,张逊一指胡秋和对崔礼气道:“你看看,像什么样子,哪里像是内阁大臣,分明就是外边的混子。”
崔礼一笑:“莫和他一般见识,整个朝堂上谁不知道他是混子,清流中他名声怎样您也不是不晓得,做什么生气。”
张逊听了这才不怎么生气了,甩袖子道:“有辱斯文,”又对崔礼笑道:“崔兄,不若去我家中饮上一杯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崔礼笑着携了张逊一并向张家走去。
李鸾儿很快选定人数,挑出一支百余队的骑兵来,又跟官家要了几百匹骏马,官家原是不乐意给她,可架不住李鸾儿威逼利诱,没奈何只得依从她。
也不知道严承憬从哪里晓得李鸾儿组了一支骑兵队伍训练好了就要开赴边关,硬是撒泼耍赖要从军,要跟着自家嫂子征战四方去。
李鸾儿只说这熊孩子又犯了病,原想教训他一通的,哪知道严老将军竟也同意了,只说严家多年荣国都是来自军伍,甭管严家以后有多少人从文,子孙后代是必得习武的,若国家有难,便都弃文从武保家卫国。
说实话,老将军这种胸怀李鸾儿还是蛮佩服的,她又问了严安国夫妇,那夫妻俩也同意严承憬跟她一起去边关,没法子,李鸾儿只得收下这个熊孩子。
只是,她没想到向来文文静静的严承恪竟然也像受了刺激一般跑到严老将军那里请命,也要从军去,这叫李鸾儿很是头疼,将严承恪交给严承悦叫他麻烦去,也不知道那哥俩儿怎么商量的,最后李鸾儿练兵的时候就被塞了这两个玩艺。
在李鸾儿练兵的时候,于希终是查清了陕西几省大灾,几省官员贿赂了柳木,上下一气使劲捞钱,将百姓坑的苦不堪言。
在于希将证据交给德庆帝后,德庆帝震怒,将柳木下了大狱,又在京中大肆查抄和柳木有关连的官员,这时候,又有人状告崔家仗势欺人放印子钱,出了人命官司,德庆帝命人查证,结果查出这些都属实,且崔礼此人和柳木牵连甚广,柳木的许多事情都是交给崔礼办成的,有官员状告崔礼的折子也是柳木帮忙压下去的。
德庆帝查出此处,将崔家也查抄了,男女均下了大狱。
说起来,当德庆帝将柳木下大狱的时候,柳木想拼死反抗,只是,他终只是个太监,虽然看着很有权势,可这些权势却是德庆帝赋予的,德庆帝要收回来容易的很。
不过,那些和柳木有牵连的官员却是不好查抄的,有许多官员都和武将相互勾结的,幸好德庆帝这些年暗中部署,京中多数兵力都已经牢牢的掌握在德庆帝手中,有人想要造反很容易便灭了,如此,更形牵连出不少的官宦人家来,一时间,大牢里人满为患,菜市口天天都有砍头的,京城上空几乎整弥漫着血腥气。
柳木被下了大牢,德庆帝派于希又是几次明查暗访,将柳木所有罪证收集齐全发了圣旨,朝堂上那些墙头草的官家还有和柳木有大仇的官员在看到罪证之后几乎众口一辞叫严惩柳党。
如此,德庆帝狠下心来发了明旨,将柳木处以极刑。
极刑便是千刀万剐之刑,可谓是最厉害的刑罚,受刑之人要受千刀之苦,当割到最后一刀的时候才会咽气,有时候,受刑之人要活生生受三天的苦楚,其间苦不堪言,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德庆帝圣旨一下,不晓得多少人家欢天喜地庆贺柳木这个祸害终是去了,那些和柳木有仇的人家烧香拜佛,只说官家圣明终是除去一害,却不想想柳木能够有那么些年的风光还不都是官家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