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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穿越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     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五一章 琐碎

    顾家在马夫人进门之后又修葺了一回,比原来败落的庭院显的齐整了许多。

    顾二娘子从厢房出来绕过抄手游廊去了后院的一个小小的后罩房内,如今正是春光明媚之时,旁的屋子都有日光显的暖和明亮,可这后罩房的屋子因常年不见日头就显阴暗冷清了许多。

    顾二娘子一进屋就觉眼前一黑,身上也觉阴冷阴冷的,她抚抚肩膀,进了里屋,外屋都显的很黑更何况里屋,顾二娘子分辩了一时才看到坐在床上的付姨娘。

    才多长日子未见,付姨娘似是又年老了几分,鬓边白发显眼的紧。

    顾二娘子看的眼眶一热,几步过去劈手夺过付姨娘手中的针线:“你眼睛不要了,屋里黑沉黑沉的能看到什么,还做针线,也不怕坏了眼睛。”

    付姨娘抬头,揉了揉眼睛:“二娘子,你,赶紧坐吧。”

    “我来与你说一声我与许家的亲事订下了,等许郎过了殿试便要成亲。”顾二娘子坐在一旁的掉了漆的椅子上小声说了一句。

    付姨娘半晌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眼睛发了好一会儿呆:“你……嫁妆可曾备好了?夫人的意思是?”

    顾二娘子眼睛红红的,微垂着头:“娘,马氏她恨不得咱们娘三个都死了,哪里会对我好,我……怕是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嫁妆,原来娘亲替我攒下的东西都叫马氏给收了,如今,我,我可要怎么办?”

    顾二娘子这一哭,付姨娘想起马氏进门之后她过的日子不由也哭了起来。

    她伸出手替顾二娘子拭泪,可看看自己那干裂枯燥的手,不由又缩了回来,自从钟氏去后她就掌了顾家,从来都是养尊处优,一双手原保养的白玉似的,可自从马氏进门无事便搓磨她,大冬天叫她刷洗恭桶,将一双手冻的通红开裂,没多长时间这双手便要不得了。

    “娘。”顾二娘子握住付姨娘的手:“咱们怎么这般命苦啊……”

    “我的儿。”付姨娘想到顾二娘子的前程,不由的又是一阵心酸,搂了顾二娘子:“都怪你大姐,一丁点情面都不留,怎么说你都是她的妹子,英哥儿是她兄弟,她一丝不替你们考虑,明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偏要叫咱们交出先太太的嫁妆,若不然,若不然你何至于这般作蜡。”

    付姨娘和顾二娘子被马氏打骂了,丝毫不敢埋怨马氏,母女俩便将怨气发泄到顾大娘子身上,顾二娘子一提起顾大娘子也不由的咬起牙来。

    原先她多风光,左邻右舍提起顾家只知顾二娘子精明强干,哪里知道还有一个顾大娘子,她兄弟又是个读书上进的料,眼瞧着他们姐弟高高在上将顾大娘子压的翻不过身。

    可是,才多久顾大娘子便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只嫁了个好人家,她那夫君原说是个傻子,她嫁过去不定遭怎样的罪呢,哪晓得那李春长的俊秀不说,对顾大娘子一百个好,读书不成却武艺高强,从军没几年便因军功得了五品官位,顾大娘子更是沾了她相公的光得封郡主,她以后见了顾大娘子都要低头见礼,这叫她如何甘心。

    这也便算了,顾大娘子得理不饶人,明知道家里境况不好却还逼着她们交出钟氏的嫁妆,以至于弄的顾家一贫如洗,不得不仰仗马氏生活。

    顾二娘子越想越是气愤,咬着牙骂了一句:“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嫁的好了才这般嚣张,娘,许郎可比李春强多了,他可是正正经经的进士,以后平步青云说不得官居一品,到时候就是姐姐恐怕也得奉承于我,娘亲且等着,等许郎出息那一日我必将娘亲接出来再不受马氏的气。”

    “好孩子。”付姨娘抹了抹泪:“娘知道你孝顺,娘等着呢。”

    说话间,付姨娘回身自箱子里取出几件首饰还有两张银票:“这是娘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你且收着,以后用得着。”

    顾二娘子推辞半晌没推掉只好收了起来,收好了她又鼓动付姨娘去和顾呈打听一下她的嫁妆。

    付姨娘虽然有些怕马氏,可为着自已闺女便应了。

    她不打听还没什么,这一打听却不知道怎么的叫马氏给知晓了,马氏直接寻到顾二娘子处将顾二娘子臭骂了一顿,话里话外指责顾二娘子没脸没皮,没出嫁的姑娘竟然这般关心嫁妆,骂完了马氏甩出一个嫁妆单子来。

    顾二娘子捡起嫁妆单子看了好半晌瘫倒在地上哭的昏天黑地。

    这嫁妆也太简薄了些,分明马氏嫁进来的时候带着十里红妆,为何偏偏对她这样刻薄,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不给她?

    顾二娘子直哭了半宿,第二日给马氏请安的时候眼睛肿的桃似的,叫马氏见了冷笑半晌,只说顾二娘子不知分寸,不过是个庶女还想要一份看得过去的嫁妆,真当她是什么金贵人了,罪妇生的小贱人还敢跟她摆脸子,敢在顾呈跟着阴她,她总归得叫顾二娘子知道一下什么叫嫡庶有别。

    骂完了马氏又指着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告诉顾二娘子她这嫁妆放到一般富户家中便是嫡女也足够了,叫她别不知足。

    顾二娘子被骂的脸色通红,羞的好几天不敢出门。

    马氏见她如此更是冷笑连连,自此之后对顾二娘子更是严加管教,对付姨娘有事无事便指些活计过去,指使的付姨娘团团转,没几日就又瘦了好几斤去。

    李鸾儿对顾家的事情也不怎么在意,她也没怎么关注顾二娘子,只有一日马氏来家中坐客谈起她才知晓这些个事情。

    对于马氏的手段李鸾儿很是佩服,连连竖起拇指夸奖,当时马氏只说希望能安安生生的将顾二娘子打发出去,她也好能清静几日。

    如此时间就在各家匆匆准备婚事时过去了,眼瞧着殿试的日子到了,德庆帝亲自见了考中的贡士,在万安殿内给贡士们出了考卷,一上午的时间贡士们答完了题便行礼告退,又过几日德庆帝亲笔点中一甲进士,又命人将二甲三甲进士的名字传唱出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于子然竟然得中一甲第三名,名符其实的探花郎,跨马游街之时不晓得勾的多少姑娘芳心暗动。

    于希为着这个接连乐呵了好几天,更是出了许多银两在家里大摆宴席庆贺,裴大娘子也跟着笑的开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裴大娘子又被诊出怀有身孕,瞬间身价提升许多,叫于希和于子然叔侄二人险些将她当成佛爷供起来。

    殿试完后,顾茗确实得了外放的差事,他忙着娶了妻,又忙着准备顾歆和邢志的婚事。

    在顾歆成亲之前,顾二娘子被八抬大轿抬进许家,正式成为许家人。

    又过了约摸一个月的时间,顾歆成亲,李鸾儿素来和顾歆关系极好的,顾歆成亲她怎么都得亲自道贺。

    到了正日子,她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一番,带了四个小子坐车去了顾家。

    这时候顾茗已经娶了常宽的妹子常氏,顾歆成亲自然由着常氏帮着张罗,李鸾儿一进顾家门便见了常氏,两人客套一番,常氏引着李鸾儿去了顾夫人那里。

    儿子得中进士眼瞅着前程无量,女儿又嫁入官宦人家,顾夫人此时感慨无限。

    想及她进京时候做的那个梦,顾夫人便觉得置身梦中,几乎叫她不敢相信,想及梦中他们一家被君家害的家破人亡,她为了生存不得不乞讨为生,便是这个君家都容不得,不住的害她,最终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今世她虽然失了丈夫,可儿子女儿都好好的,儿子上进女儿嫁的又好,她日子也过的痛快,那君家却早早的家破人亡,现如今一想真真叫人唏吁不已。

    而改变这一切的……顾夫人仔细想来,还是因着她和李家结交,所以才将前世悲惨的命运扭转了。

    再想想李家兄妹前世的命运,顾夫人就在想,是不是李家有福缘深厚之人改变了这一切?

    她这里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常氏笑着说话,再定眼一瞧,就见李鸾儿俏生生站在面前,一瞬间,顾夫人就在想,这福缘深厚的人是不是便是李鸾儿了?

    “夫人。”

    李鸾儿过去见礼,顾夫人一把拽住她:“咱们两家通家之好,你还这样客气作甚。”

    “礼不可废。”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却顺势坐下:“还未恭喜夫人呢,您如今儿媳妇娶进门了,好女婿也马上就要上门迎娶歆姐儿,这大事可算是都忙活完了。”

    “可不是怎的。”顾夫人笑的一脸欢快:“歆儿嫁了人我就宽心了,往后啊,我就专门在家给茗哥儿带孩子,再过过舒心日子。”

    常氏在一旁听的羞涩的笑了笑,李鸾儿握了顾夫人的手:“我听说顾大哥过不了几日便上任去了,大嫂子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顾夫人瞅了常氏一眼:“他们新婚燕尔的自然要跟着去的,没的叫她一个年轻媳妇不和夫婿亲近守着我这个老婆子。”

    “母亲。”常氏一听脸上更红了眼:“您说的媳妇倒无地自容了。”

    顾夫人只是笑:“好孩子怕什么,是我叫你跟着上任的,你就只管去,早些与我生个大胖孙子便是。”

    李鸾儿也笑:“说的正是这个理儿,夫人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嫂子能得夫人这样的婆母也是好福气。”

    “谁有你福气大。”顾夫人拍拍李鸾儿的手:“你婆婆如今对你好着呢,也不知道你几世修的福份,得了那样一个好夫婿,又得了一双好公婆,这也就罢了,最叫人眼红的是你家那四个小子个顶个的好。”

第四五二章 消息

    “瑞珠,去带小少爷们过来。”

    李鸾儿一听顾夫人提起她家的四胞胎,就赶着叫瑞珠去将还在外边疯玩的臭小子们抓来。

    她回头对顾夫人笑笑:“即是夫人觉得好便帮我多带带,那四个臭小子吵的我正头疼呢。”

    “赶紧叫他们到屋里来。”顾夫人一迭声的叫着,没一会儿功夫瑞珠带着穿的跟年画上福娃娃似的四胞胎进来。

    顾夫人一看到胖乎乎的四个小子立马笑的慈爱异常,伸着手招四胞胎到近前,又叫人端果子来吃,又告诉四胞胎想吃什么尽管去拿。

    辰逸兄弟四个被林氏和严承悦教导的倒也知礼,在家里能闹破天去,到外边坐客的时候一个个却很有礼貌,虽然很想吃那些果子,却都不上手去拿,且还知道跟顾夫人见礼。

    顾夫人瞧了更加喜欢,瞪着李鸾儿道:“鸾丫头,你家这四个小子真真是好,叫人看了恨不得抱回家里去,你要真觉得他们烦,就留在我家我帮你带。”

    李鸾儿这边还没说话,辰逸却是猛点头:“不回,顾奶奶,玩。”

    李鸾儿白他一眼:“小没良心的,枉我这般疼你,竟是见了顾奶奶连我这个亲娘都忘了。”

    顾夫人大乐抱着辰逸总是不撒手,常氏一会儿抱抱辰远,一会儿抱抱辰运,又亲亲最小的辰迅笑着道:“我瞧着姐姐家的小子也好,长的又壮实又知礼,难为姐姐怎么养的。”

    “你看着好就多抱抱,说不得也能给你带几个小子来。”李鸾儿笑着奉承了一句。

    常氏红着脸低头小声的应了一声,顾夫人却笑道:“借你吉言,要是真给我家招来几个小子我摆酒谢你。”

    正说话间听到一阵笑声传来,又有丫头打起帘子来,就见马夫人一身大红衣裙进来,李鸾儿见了她这打扮便笑:“您这一身衣裳一来,叫人都不知道哪个是新娘子了。”

    马夫人也笑:“我惯穿红色,穿旁的倒不自在。”

    一行说,马夫人一行过去跟顾夫人见礼,等她坐下后顾夫人笑道:“没想到你竟是亲来了,你们家马上也该办喜事了,我原想着你是脱不开身的。”

    马婷撇了撇嘴:“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不过是个庶女出嫁罢了,还能如何大办?顾家家底早掏空了,我是不会拿我的嫁妆填给付姨娘母女的。”

    顾夫人干笑两声将话头引到别处,过了片刻就在婆子过来相请,只说顾歆要梳头上妆了。

    顾夫人一听赶紧便要过去,李鸾儿和马婷便也跟着到了顾歆屋里,却见顾歆已经换好一身大红衣裙,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坐在妆台前由着婆子给她上妆。

    李鸾儿过去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见屋里人不少,就和马婷到旁边的花厅里叙话。

    李鸾儿看看马婷那一身红衣,抿嘴笑了笑:“我听嫂子说你家二娘子为着嫁妆又和你闹腾了?”

    马婷冷笑一声:“可不是怎的,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好似我薄待了她似的,说起来,我对她也不亲厚,总归我又不是她亲娘,凭的什么对她好,她不想想这个,只顾着与我闹,哄着老爷也说我刻薄,如此,我便真刻薄给她看,她要再折腾,她出嫁的时候嫁妆一个子儿都甭想带出去,我瞧她还有什么脸。”

    “也不至于如此,要真不给她嫁妆,倒显的你不好了。”李鸾儿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如给她些面上好看却不实用的东西,弄上二三十抬的嫁妆,每个箱子里虚虚装上几样东西便成,外边人瞧着你也不亏待她,她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马婷扑哧一声笑了:“这倒也是,原我和我哥哥没个后辈,想着马家怕是要绝后了,便也不在乎名声,可如今我马家有了后,我总得替以后多考虑考虑,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可行的。”

    “说起来嫡母要拿捏庶子庶女法子多的是,你要真想学就该好好瞧瞧长安侯夫人的作派,那位夫人在京城里又有好名声管的家里庶子庶女一个个冻猫子似的不成器,这才是名声好处都捞到呢。”李鸾儿又说了几句话,抿了口茶:“一会儿我还要去邢家道贺,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马婷悄悄压低了声音:“邢虎如今可是兵部侍郎,我哥哥也想活动活动进兵部,邢虎这边总是该走动走动的。”

    说到这里,马婷声音又低了些:“我听我哥哥说今年北边怕还得乱,你们家如何打算的,你哥哥要到边关还是留在京城练兵?”

    “怎么?”李鸾儿一惊:“鞑子又叩边了?”

    马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鞑子跟北边那些后金人不知道怎的勾连到了一处,你也知前朝时候鞑子一直想着咱们中原的花花世界,当时可险些打过长江去,还是太祖爷英明带人将鞑子赶到关外去,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无一时一刻不想着打过长城,坐了咱们中原的江山,那些后金人也如是想,两边一勾连,便商议着合兵一处打过来,等将官家拿住之后他们平分江山。”

    李鸾儿听的脸都变了色:“做他娘的大头美梦,这些不通礼仪的野人还敢肖想咱们大好河山,且等着哪一日咱们打到关外去抄了他们的老窝。”

    “就知你会这么说。”马婷苦笑一声:“我和哥哥又何尝不这样想,可你瞧如今官家的态度,整日的游玩,宠信小人远离忠良,长此下去……罢,不说这些了,咱们也不过是女儿家,苦恼这些也是无用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边传来鼓乐声,两人知是邢家来迎亲了,赶紧起身去了里屋,此时顾歆已经梳好了头,也开了脸,正由顾夫人给她盖盖头。

    耳听鼓乐声越发的近了,顾歆一时红了眼眶,跪下就要给顾夫人嗑头,顾夫人一把扶起她来:“儿啊,过了今天你就是邢家的人了,嫁过去可要记得孝敬公婆,服侍相公,万事多忍让一些,嫁到别人家不比家里,你……难免多受些委屈。”

    “娘。”顾歆一听这话差点掉下泪来:“娘,我,我不嫁了。”

    “傻丫头。”顾夫人握了顾歆的手:“这天底下女人不嫁人的,莫说这些疯话。”

    马婷笑着过去拉住顾歆的手:“好孩子,莫听你娘的,就是嫁了人也不能委屈了自个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老人是要孝敬的,可也不能愚孝,相公得服侍不假,可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你且记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也容不得他。”

    “说的这叫什么话。”顾夫人瞪了马婷一眼:“你可莫教坏了歆儿。”

    “听我的没错。”马婷拍拍顾歆的肩膀:“你瞧我如今日子过的多好,莫听你娘那些个小心谨慎的话,其实你娘心里也不这么想的,她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顾夫人一时无奈,只能由着马婷胡言乱语。

    李鸾儿也近前一步点头道:“马夫人的话有几分道理,歆妹妹合该听一听的,做人啊,甭管男人女人都得自己立得住,你瞧瞧我便知道了,先前我在崔家那样委屈,可人家想休弃还不是直接将我撵出门去,当时我但凡厉害一点,他们家也不敢那样无赖。”

    李鸾儿这话一出口顾夫人也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儿啊,你就听你舅妈和鸾丫头的吧,是娘说错了,娘……”

    李鸾儿这番话将顾夫人点醒了,她想及她梦中的前世,便是因着处处忍气吞声才叫一家人落得那样的下场,她等于重活了一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我记下了。”顾歆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这时候外边正热闹的紧,好些丫头拦着邢志叫他念催妆诗,邢志红着脸念了一首,又有邢家人在外边散铜钱,由着丫头小子们哄抢。

    顾茗推门进来:“娘,妹子,时辰到了,该上轿了。”

    顾歆垂头,几步过去给顾夫人嗑了头,由着顾茗背她出去,顾夫人没有跟出去,转身坐在椅子上抹泪。

    李鸾儿笑着哄她:“夫人莫难过,总归歆妹妹嫁的近,邢家也是大方的人家,以后歆妹妹来看你的时候好多着呢。”

    如此顾夫人才又笑了起来。

    李鸾儿赶场似的从顾家出来又去了邢家,这一天忙活下来,等到她回家的时候天色都暗了,李鸾儿才要吃些东西休息,便见瑞珠拿了一封信进来。

    李鸾儿接过来瞧了瞧就知是张勇府里送出来的,大约是宫里的事情。

    她拆开来仔细的瞧了,看过之后便烧了。

    却原来昨天永宁公主去了翠微别院,今日官家宠幸了那位极会说书很能说会道的白可情,郑美人大有失宠的迹象。

    对于官家宠幸哪个美人李鸾儿不怎么关心,她只是猜度着永宁公主去翠微别院有什么事。

    没等她多想,辰逸带着弟弟们进屋,李鸾儿赶紧招呼自家小子,倒没时候再猜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宫里又传来一封信,李鸾儿才明白其中的因由。

第四五三章 作态

    永宁公主为什么去翠微别院?

    原来自李凤儿被发落到别院之后,王太后叫过官家去询问了好几次,旁的不说,只说李凤儿到底救过驾,且为人很是本份,不瞧别的,就瞧在她进宫后一直安安分分且又对官家情深意重的份上也不该将她撵出宫去。

    王太后原来是想说项叫官家将李凤儿接回宫的。

    只是德庆帝对李凤儿如今可是紧张的不行,李凤儿怀孕的事情他瞒的死紧,就是王太后都不知道,所以也不明白德庆帝将李凤儿放到翠微别院的深意,几次三番提出叫李凤儿回宫的话。

    德庆帝深知李凤儿才怀孕最不易劳动,且这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又哪里会同意王太后的意思,每次都怒气冲冲的说李凤儿不识抬举,他是不会叫李凤儿再回宫的,如此,王太后很是失望。

    等过了年,王太后冷眼瞧着德庆帝对郑美人的抬举太过,郑美人在宫里行事也太嚣张了些,一时气愤罚了郑美人,叫郑美人在寿安宫外跪了好半天,德庆帝赶过去的时候,郑美人的膝盖都险些跪坏了。

    德庆帝安抚了郑美人一回又到王太后跟前给郑美人求情,王太后就又提起李凤儿来,德庆帝当下带着郑美人甩手而去,而郑美人通过这件事情发现德庆帝对她当真恩宠之极,为着她连太后都不理会了,行事就更加的张狂无顾忌。

    前几天郑美人借口身子不舒服就不去皇后那里见礼,她宫里的宫人更是将庄妃跟前的人给打了一顿,为此,王太后实在忍不住了将德庆帝叫过去,只说德庆帝如果还这样抬举郑美人的话她就要搬到翠微别院和李凤儿做伴。

    德庆帝一听急了,他是绝不会叫太后搬到翠微别院去的。

    李凤儿自己在翠微别院,宫里人只会认为她失宠了,一般是不会派人盯着,也不会探查的,可王太后要是去了,难保不会有人查看,再者,王太后出宫,德庆帝必然隔上那么几日到翠微别院瞧王太后,如此,李凤儿怀胎的消息肯定暴露无疑。

    为着李凤儿好,德庆帝也得拦着不叫王太后去,没法子便与王太后讲了李凤儿怀胎的事。

    德庆帝才说出李凤儿年前就已经怀孕的事来,王太后就知道德庆帝的心思了,明白德庆帝为何将李凤儿发落出去,也晓得德庆帝为什么这般的宠爱郑美人。

    如此,王太后就安心了,等想清楚了,接下来便是无限的欢喜。

    宫里不晓得多少女人怀孕,可没有一个能平平安安生下龙子来,到如今王太后最紧切盼望的就是能有一个人生下皇子,而李凤儿更是被王太后寄予厚望的。

    旁的不说,就是李凤儿娘家嫂子和姐姐那恐怖的生育能力,凡是怀胎必生儿子的准确率,便叫王太后打心底里认为李凤儿只要怀孕必然能生下健健康康的皇子来。

    当时,王太后就要去翠微别院瞧李凤儿,只是被德庆帝给拦下来了,德庆帝的意思是王太后不能动,更加不能出现在翠微别院,最起码也得等李凤儿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之后才能出宫。

    王太后思前想后也觉得德庆帝的话在理,可她又分外的想去瞧李凤儿,没办法,便退一步叫永宁公主代替王太后到翠微别院住上几日,顺带瞧瞧李凤儿。

    王太后出现在翠微别院目标太大,容易被人盯上,而永宁公主借口游玩去住几日是不会叫人生疑的,如此即可全了王太后的心思,又不引人注意,才是两全其美之法。

    至于说郑美人如何失宠了,却原来是前天德庆帝叫郑美人跳舞,郑美人歌舞一曲之后趁着德庆帝高兴便提出她不想再住厢房,如今春日正浓,厢房里却晒不到多少阳光,感觉有些阴冷,和正房是不能比得,她想搬到正房住的舒服些。

    宫里规定,嫔以下的后妃们无论是与人一起住还是自己单独住一座宫殿都只能住偏房,绝不能住正房,郑美人表达出想住正房的意思便是想叫德庆帝提她的位份。

    原来郑美人认为凭借德庆帝对她的宠爱,只要她说出提位份的要求定是能达到的,哪知道她不提还好,这一提却是惹怒了德庆帝。

    德庆帝当时就指着郑美人的鼻子大骂,只说他原认为郑美人对他实是真情实意,却哪知道郑美人也跟后宫其他女人一样在意的只是荣华富贵,只是金钱权势,是他瞎了眼才错看了郑美人。

    德庆帝平时看着爱玩爱闹似乎脾气很是温和,可真正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是他骂的那些话很难听,当场就骂的郑美人哭了。

    郑美人指天指地的发誓诅咒,说她无论如何一心里只爱慕德庆帝,并不是那等贪权势的女人。

    德庆帝很不相信,当时就冷笑出声,说郑美人既然不贪恋权势,且也不会嫉妒吃醋,只想做个小猫小狗一般的存在,在他无事的时候逗弄两下就心满意足,那就不要做美人了,直接到万寿宫做个伺侯他的小宫娥得了,如此天长日久的和他在一处,恐怕郑美人心里是满足的。

    说完这些,德庆帝还真将郑美人给贬了,直接发落她到了万寿宫的茶房内做了个看火的小宫女。

    郑美人一时倒了霉,后宫不晓得多少人欢喜的不成,好些嫔妃都梳妆打扮一天往御花园转悠好几次,企图碰上德庆帝高兴的时候能够成为他的新宠,可德庆帝那几日脾气很不好,一连发落了好几个嫔妃才止住后宫这股子风气。

    德庆帝心情差,去寿安宫请安的时候拉着一张脸,王太后关心他就叫了白娘子来说书,叫白娘子捡着那些高兴的引人发笑的故事只管讲。

    这白娘子长了一张巧嘴,死的都能叫她给说成活的,她一段书讲下来引的王太后笑倒在榻上,将德庆帝也逗乐了。

    德庆帝这才关注起了他带进宫后就没怎么答理的白娘子,这一瞧,发现白娘子和郑美人简直是两种极端。

    郑美人长的和李凤儿有些仿佛,都是那种极艳丽的类型,如牡丹般富贵,如玫瑰娇艳,可这白娘子长的却很是柔弱素净,就如白玉兰般不染纤尘。

    大约是德庆帝腻了郑美人那样的艳丽女子,看到白娘子这样不施脂粉的素淡美人,一时惊艳便带到万寿宫,当晚就临幸了白娘子,自此之后对白娘子恩宠不断,这白娘子也取代了郑美人的地位。

    李鸾儿看完了信当场便烧了,沉思良久写了封信叫人送到翠微别院。

    她这里才写完信送出去,便有宫里的太监来传旨,说是王太后召她和顾大娘子进宫叙话。

    李鸾儿不知王太后叫她做什么,换了身衣服便带着瑞珠和两个小丫头坐车进宫,在宫门口碰到顾大娘子,姑嫂二人携手进了宫墙,进了宫才走没多远就见几个太监抬了两顶软轿过来请她和顾大娘子坐轿子到寿安宫。

    李鸾儿看到轿子吃了一惊。

    她自来进宫不管到哪个宫殿也不管多远都是走着去的,也只有她怀孕的时候李凤儿给她求情王太后才赐了轿子。

    可今儿她和顾大娘子没谁怀孕,也不是什么年节,怎的王太后如此奇怪还赐下轿子来?

    若说给顾大娘子赐轿倒也不稀罕,总归顾大娘子是王太后的亲外甥女,王太后疼她劳苦赐下轿子是正常的,可她?王太后那般好心会怜惜她?

    虽不明白可李鸾儿还是从善如流的坐了软轿,等到轿子进了寿安宫,她和顾大娘子才下轿就见白姑姑迎了出来。

    白姑姑端着一张笑脸说了几句客套话,李鸾儿也赶紧客气几句才进了屋。

    两人一进门,本来坐在软榻上的王太后就坐起身来,对李鸾儿一笑:“鸾丫头来了,宛儿也过来坐。”

    等两人坐定了,王太后又道:“前几天佛郎机的商人送了些稀奇物件来,我瞧着倒是好,特意留了给你们拿回去,都是小孩子的玩物,拿去玩吧。”

    她话才说完,白姑姑就带人端了好几个大盘子进来,李鸾儿定眼去瞧,就见那盘子里放的满满当当的各种新奇玩物。

    有小巧的风琴,有上了发条的各式小动物,成套的木娃娃,各色拼图,做工华丽的小巧的剑支,总归各色器物琳琅满目。

    白姑姑叫人将那些盘子端到李鸾儿和顾大娘子跟前由着她们挑选。

    两人都各挑了几样便推辞起来,王太后也不强求,叫白姑姑收了起来。

    送了东西之后,王太后挥退下人才问起李鸾儿:“凤儿如今身子可好,官家一日大过一日,我说的话他也不听了,凤儿那样好都给贬出宫去,实在叫我没法子的,我拿官家没法子,也不能接凤儿进宫,只能暗地里关心她一下。”

    王太后绝口不提李凤儿怀孕的事,李鸾儿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提,只笑道:“凤儿如今好着呢,她并没有埋怨官家,也惦记着您,前些日子我去看她还说起您,只说出宫倒没什么,却是不能再伺侯您了,又说起您对她的好来,竟是跟我哭了一场。”

    “难为她了。”王太后也十分动情:“凤儿自进宫就十分孝顺我,我也拿她当亲生女儿疼爱,只是……唉,官家是天下之主,我虽是他的母后,可也不能左右他。”

    李鸾儿听王太后这话只觉好笑,心说你若真拿凤儿当亲生女儿何至于凤儿几次三番被禁足你都没说一句话,也没见你怎么出手保护过凤儿,要是你亲生女儿被人如此对待你能受得住?这时候又这般作态给谁瞧呢。

第四五四章 进阶

    “好孩子。”

    王太后拉着李鸾儿的手好一番嘱咐:“我是不能出宫去瞧凤儿的,你是她姐姐,往后你多瞧瞧她,她有什么想吃的、喝的、用的你告诉我一声,我叫人给她送去。”

    李鸾儿笑着答应一声,王太后又拉着顾大娘子问她家的三个小子如何,叫顾大娘子有时间带孩子到宫里来玩之类的话。

    王太后絮絮叨叨好长时间,待到李鸾儿和顾大娘子要起身告辞的时候王太后又道:“你们回去跟凤儿说一声,也是难为她了,叫她养好身子,我还等着她回来呢,叫她也莫要记恨官家,官家也是为她好。”

    “凤儿心里明白着呢。”李鸾儿笑道:“您也莫担心她,凤儿身子好,不说去别院,便是到了荒郊野外也是不怕的。”

    李鸾儿这话说的很是巧妙,只说李凤儿心里明白,却不会应下王太后说什么叫李凤儿别记恨官家的话,但是却也能叫王太后认为李凤儿不会记恨。

    王太后也确实那么认为的,笑着又夸了李鸾儿一通这才叫人送李鸾儿和顾大娘子出宫。

    李鸾儿回去自己发了一通的牢骚,后来忙着给李凤儿送信,又忙着养孩子,便也将许多事情扔在脑后,等她再回神的时候,顾茗已经带着新婚妻子走马上任去了,邢家也分了家,邢志和顾歆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于子然进了翰林院编书,顾二娘子也已然出嫁,这会儿子也正忙着和许怀文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去做地方官。

    除去许家,李鸾儿又给各家送了礼物,给顾茗送了仪程,自然,在给顾茗送仪程的时候又听顾夫人说起崔家的事。

    据说崔正功这次又参加科举,只是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还是没能考完便被抬出贡院,三年的时间又白白浪费了。

    听顾夫人的意思崔正功参加科考完之后回去就和张莺大发脾气,指着张莺的鼻子说都是她带累的,还说张莺福薄,是克夫克子的命,不然如何他娶了张莺之后运道一日不如一日,且分明李家的生子方子那样的灵验,旁人都能生出儿子来,偏张莺拿了一样的方子只生了个闺女。

    崔正功原还忍让张莺,宋氏虽看张莺不顺眼可为着崔正功也面上能过得去,可崔正功这一发脾气张莺就到了霉,宋氏开始不管不顾的磨折张莺,整日叫她站规矩,动辄就对她打骂,还给崔正功挑了好几个美貌的通房侍妾。

    崔正功屋里的人见张莺如今在崔家地位越发低下,也跟着对她指桑骂槐,时不时的跟张莺拌上几句嘴,叫张莺恨的牙痒却也无计可施。

    李鸾儿听顾夫人说起崔家的事情只当笑话听,她本不是原身,没在崔家呆过,也没受过那等不公正的待遇,对崔家没什么感觉,这时候也不觉多么爽快,不过她对崔家也没什么好感,听到崔家乱成一团的消息心里也有几分高兴的。

    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李鸾儿去别院看了李凤儿一次,见李凤儿的肚子吹气似的鼓了起来,又听李凤儿说孩子的动静一日大过一日,李鸾儿也替她高兴,小心的给她把了脉,知道李凤儿身子骨壮的紧,孩子也很健康,便也安心了。

    在别院呆了小半天拉着李凤儿逛了一圈花园子,姐妹俩又说了半天闲话李鸾儿才离开。

    等上了马车,李鸾儿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春尽之时,瞧着大大的太阳挂在当空,晒的街面上都是阵阵热气蒸腾,行人也因为天气热的原因而来去匆匆,就有些遗憾今年错过了大好的春光。

    总归这会儿子回去也没什么事情,李鸾儿索性叫车夫将马车赶到聚翠缘,想去那里瞧瞧有没有什么样子别致的首饰。

    马车行了约摸有半个多时辰就在聚翠缘门口停下,李鸾儿扶着瑞珠的手下了车子,抬头看看聚翠缘的扁额,在小二的恭迎声中迈步走了进去。

    这聚翠缘是顾家的买卖,她和顾家关系极好的,又是聚翠缘的常客,一进门便有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上前招呼:“严少奶奶好些日子没来了,我们铺子里刚做出好些新首饰,您要不要挑些回去。”

    李鸾儿点点头直接上了二楼,这这聚翠缘一楼卖的都是些平常的首饰,价格也便宜许多,二楼的首饰却是精品,自然价钱上也贵的紧,一般的富户都买不起这里的一两件首饰。

    因着顾家的关系,李鸾儿在聚翠缘买东西都比别人便宜不少,自然,她也不是图便宜,图的也是聚翠缘的首饰精巧别致且料子用的也十成十的足,买下来便是放上几年也不会不时兴,就是戴出去也有面子。

    熟门熟路的进了一个小小的包房,李鸾儿在一张八仙桌后坐定,便有伙计送上茶水点心,又有小丫头端了一个大大的盒子进来,盒子里好几层小抽屉,一层层的铺开,每一层都放了许多精美的饰品。

    李鸾儿一件件的挑着,最后挑出两个白玉并蒂莲的簪子,一个珍珠额饰,另有几件象牙梳、一副碧玉贵妃镯。

    挑选好了就有丫头拿了红木盒子,里面铺了浅粉的绒布,小丫头将李鸾儿选出来的饰品一件件小心装好,然后递给瑞珠。

    李鸾儿起身对招呼她的女人笑了笑:“何娘子,还是老规矩,记在帐上吧。”

    那位何娘子笑着答应一声,又小心翼翼的送李鸾儿下楼,李鸾儿下了楼也没有多瞧,直接便往店外走去,不想走了几步心底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是还想再留在聚翠缘,就像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她若是不瞧瞧会后悔一辈子似的。

    李鸾儿精神力比普通人强了不晓得多少倍,第六感自然十分的灵验,在末世的时候就是这种带些预知的第六感救了她不晓得多少次,她对这种感觉也很熟悉在意,即是今日又起了留恋的念头,李鸾儿也不急着走,回身就在一楼的几个柜台前慢慢瞧着。

    瞧了两三个柜台发现里边摆放的饰品都是极普通的金、银镶着碎宝石的饰品,虽瞧着样子也不错,可无论做工还是用料比起李鸾儿挑的那些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了一回她摇了摇头,又去看旁边的珍珠串子,瞧了半天发觉这些珍珠也不过是很普通的小珍珠,颜色多是白色,零星有几串红珍珠串子可珠子又小大小又不是很统一,便又摇头叹了口气。

    待到了最后一个柜台前时,李鸾儿便站住脚步,仔细的盯着里边放着的一个赤金点翠镶宝石簪子出神。

    倒不是这簪子好看,实在是那簪子上镶的一颗亮晶晶的宝石十分的熟悉,无它,这宝石跟末世时变异兽脑子里的晶核带给李鸾儿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只是,如今的世道如何就有了变异兽的存在?

    李鸾儿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却也不妨碍她将这簪子买下来。

    叫伙计将簪子给她包好,李鸾儿亲手接过来紧紧攥着,又叫来何娘子问了一声:“这簪子可是贵店亲自做的?”

    何娘子瞧了两眼点头:“倒是我们聚翠坊的手艺,不知道严少奶奶……”

    李鸾儿笑了笑:“我瞧着这簪子上的宝石很是喜欢,就想问问能不能再寻到一样的,放心,不白叫你们忙活,若是真能寻得到,我必有重谢。”

    何娘子知李鸾儿手头上很有些银钱,也知道她言出必行的性格,一听她说有重谢,便知真要达成她的愿望,这谢礼必是薄不了的,心头就有几分欢喜:“严少奶奶有所不知,这簪子上镶的宝石还是我家外子亲自采买的,我回去问问他还有没有一样的,若是有,我便叫人都聚拢到一处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李鸾儿一听笑了:“好,麻烦你了。”

    何娘子赶紧说不麻烦,亲自将李鸾儿送出门去。

    李鸾儿拿了那簪子心里急的紧,她很想确定一下这簪子上的宝石能不能像晶核一样帮助她修习精神力,若是真能够增长精神力的话,她进阶五级会快上许多。

    催着车夫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车回家,李鸾儿一进府里便问起严承悦的去处,得知严承悦回老宅子里了,李鸾儿便挑了正院中的一间厢房进去,叫过瑞珠来守着门,告诉瑞珠她要闭关,谁来了也不准开门,严承悦若是问起便回上一声,叫他不必担忧。

    瑞珠轻轻应了一声便拿了绣活坐在屋外守着,李鸾儿着急忙慌的盘坐在床上,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簪子,一个用力将镶好的宝石给拽了下来,将赤金簪子丢在一旁,双手合什,将宝石放在掌心处,闭上眼睛默默感受宝石的成分。

    过了好半天李鸾儿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欢快的笑意,摊开双手,手掌心中的宝石已经变成一片粉末。

    她笑着吹了口气,将粉末吹落到地上,拍手站了起来,右手压在心口处压住欢蹦乱跳的心脏,叫自己不会因为欢喜而做出什么况状外的事情。

    实在是太过惊喜了,李鸾儿完全没有想到那颗宝石里蓄藏的灵力竟然比变异兽晶核还要多出不晓得多少,只吸收了那么一颗宝石她的精神力就长进不少,若是再有一颗,李鸾儿能够保证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轻松的进阶五级。

    放开精神力,轻易的将带个严府笼在其中,一点点的散开,大半个京城都在掌控之中,李鸾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然后,她看到严承悦进门,坐着轮椅慢慢的朝这里走来,就赶紧推门而出,对瑞珠笑笑:“我饿的紧了,你去厨房催一催,叫他们弄一桌席面来。”

第四五五章 希望

    严承悦回家未见李鸾儿,只以为她出门未归,便也没有多问就去了书房。

    等严承悦从书房出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他顺着香味进了屋子,就见正房的厅堂内放了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各色食物,盘盘碟碟不知多少,且多是肉食,猪肉、羊肉、鹿肉、鸡肉、鱼肉样样不缺,除去肉还有一些果子和青菜。

    而李鸾儿正坐在桌前,她的面前摆放了一个极大的白瓷汤盆,盆内满满的白米饭,盆边放了一个藤条编的小筐,里边放的是白白胖胖的馒头。

    “回来了,吃饭吧。”

    李鸾儿抬头看了严承悦一眼,笑着招呼一声。

    严承悦一笑,才要转动轮椅上前,却不想李鸾儿一指不远处的小几,几上摆了几样小菜,另外有一碗碧梗米饭,外加几个灌汤包:“那是你的饭,这桌上的全是我的,你不能吃。”

    一边说,李鸾儿一边护着那一大圆桌的菜,一脸的警惕。

    严承悦无奈笑着摇头,直接便去了小几旁,李鸾儿见他没有来抢自己饭的意思也坐了下来,先挑了几样肉食放到盆中米饭上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将肉食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半饱,她又开始吃起素炒青菜和果子来,另外那一筐子白面馒头也被她消灭的差不多了。

    严承悦则是慢条斯理的吃完自己面前的饭食,回头对李鸾儿笑道:“怎么今天吃这么许多?”

    李鸾儿抚抚吃饱的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今儿闭关来着,消耗太多自然要多补充一些,便是这些东西我都才吃八成饱,不过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吃撑。”

    那一桌子的饭菜足够十来个成年壮汉食用了,可李鸾儿说才吃了八成饱,实在叫严承悦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半晌心里才道幸好他也算是家底厚实有些资财的,不然岂不是连媳妇都养不起了。

    即是吃饱了,李鸾儿就叫丫头们进来收拾桌子,她推着严承悦进内屋说话。

    又过几日,聚翠缘的何娘子上门,带了五六颗硕大的宝石,李鸾儿放开精神力试探了一会儿,发现这几颗宝石里有三颗是带有灵力的,且比她吸收的那颗宝石灵力还要多一些,顿时高兴起来,当下就将那几颗宝石全留了下来,自然,也照原先说好的那样给何娘子送上极丰厚的谢礼。

    等将何娘子送走,李鸾儿就再坐不住了,直接去寻严承悦,只说要去李家的庄子上住些时日。

    严承悦正好有些事不能陪李鸾儿一起去,只能嘱咐她住几日便回,待以后得了空再陪她一处去,李鸾儿赶着去庄子上闭关修习,自然答应的很是爽快,和严承悦说好了当下就收拾东西带了几个丫头坐车去了温泉庄子。

    进了庄子李鸾儿将几个丫头打发了便去自己寻常来时留的住处歇息一会儿,等吃过午饭就带着三颗宝石上了山,她是一个人去的,并不叫人跟随,原来瑞珠说要跟着去,李鸾儿却是不让,只说如今林茂草厚,山上毒蛇野物不少,瑞珠跟着去反倒叫她担心,莫若她自己去的轻松些。

    等到了山上,李鸾儿先寻了个避静的山洞,然后打了几只野兔烤了便开始闭关修炼精神力。

    这一闭关就是三天三夜,她将三颗宝石里的灵力全都吸收完了,且努力提升精神力,等到三天以后李鸾儿一口气吃过五只烤兔子下山时,她的精神力已经到了六阶中期。

    李鸾儿也没有想到她的精神力提升的这样快,她原只说能够提升到五级就很艰难了,哪里料到一下子提升到了六阶中期,这样强大的精神力不说在环境平和的古代,便是在末世也是足够强大的。

    精神力提升,李鸾儿觉得身体更加轻快,从内而外散发的力量也更加强大,下山的时候,她怎么都忍不住笑意,等回到温泉庄子,见到急的团团转的瑞珠,李鸾儿还打趣了一番。

    回屋寻了一身漂亮的衣裳,李鸾儿带着去了温泉池子里,又叫瑞珠备了好些点心、果子和葡萄酒,她泡在温泉里一边和瑞珠闲聊,一边喝酒吃东西,看起来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将身上的脏污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轻便舒适的衣裳,李鸾儿只觉心里的欢喜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只是,她却不能再在庄子里逗留了,既然精神力已经进阶,李鸾儿就不会再耽误时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李家和金夫人商量如何治疗严承悦的腿伤。

    叫瑞珠备了车,李鸾儿收拾好了便坐车去了李家,她直接去了金夫人的房中,将来意说明,真真把金夫人吓了好大一跳。

    金夫人盯着李鸾儿半晌方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能将那些经脉都疏通?这可不是玩闹的,若是,若是做不到,承悦的腿可就废了,说不得为了防止病变还要砍掉……”

    李鸾儿咬咬牙,郑重点头:“我能做得到,夫人尽管放心。”

    金夫人还有些不确定:“我以前与你说过,承悦的腿要治好必先将接好的骨头再度打断,然后再用我的药膏将碎骨接好,等到骨头长好,便要用内力疏理堵塞的经脉,这是一项极艰难细致的活计,一个不好便……”

    “夫人放心,那是我相公,我比夫人更关心他,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提出给他治疗的。”李鸾儿一脸郑重严肃。

    她原也是精神力不够才不敢动手的,说起来,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再没有比李鸾儿更熟练的了,她在末世二十来年里天天都要修习运用精神力,对于精神力的熟悉已经深入骨髓,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不说疏理经脉,便是再细致的活计她都能做得到。

    金夫人见李鸾儿信誓旦旦便同意下来,只是,她的意思还是要和严家人仔细的讲究一番,在严家人和严承悦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开始治疗。

    李鸾儿和金夫人商量了好长时间,确定了治疗方案她才告辞离去。

    李鸾儿回去的时候严承悦应该是先就已经知道她今日回来,早早的在家中等待,见到李鸾儿时,眼中一片热切,李鸾儿出去这几日也着实想念严承悦,见了他就笑着过去,推他进了屋,低头在严承悦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这几日你没在身边我睡觉都不踏实,今天回家,总算是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了。”

    严承悦笑着将李鸾儿拽到身旁,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没良心的,出去几日也不晓得往家里送个信,叫我日日担忧你。”

    李鸾儿只是傻笑,好半晌搂了严承悦的脖子:“我这不是要闭关么,这次闭关我功力又涨了几分。”

    说到这里,李鸾儿慢慢蹲下,一双妙目望着严承悦,脸上写满了认真:“相公,我有法子能够治好你的腿了,等你的腿好了,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了,想去哪里都成,再不用,再不用每日坐在轮椅上由着别人摆布,看着旁人建功立业而心生羡慕了。”

    严承悦原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在李鸾儿说起能够治他的腿时,他的眼睛慢慢的越睁越大,到最后严承悦几乎都失却冷静淡然,眼中写满了激动,就连握着李鸾儿腕子的手都颤抖的厉害:“你,你是说,我,我的腿能治了?”

    甭看严承悦平日里仿佛很不在意,可凭的是谁,就是有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不愿意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当残废,严承悦的腿才断的时候,他就是坐梦都希望有朝一日他的腿能好几来。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他看了不晓得多少大夫,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人人都说他的腿没治了,天长日久,他自己都将希望消磨掉了。

    而今李鸾儿突然说他的腿能好,他又怎能不激动?

    李鸾儿重重点头,猛的撤出手搂住严承悦:“相公,我说真的,你的腿有治了,我今天去见金夫人,已经和夫人商量好了,若是你和爷爷还有老爷太太都同意的话,我和夫人便着手替你治疗。”

    “我信你。”严承悦紧紧抱住李鸾儿,几乎将她要融进骨子里:“我这一身凭你和夫人施为,就是治不好也没关系,总归我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到哪里去。”

    李鸾儿笑着点头:“好,只是,咱们该先去老宅跟爷爷他们商量一下,你的身子不光关系你和我,爷爷和老爷太太也替你担忧呢。”

    “嗯。”严承悦笑了,松开李鸾儿:“爷爷会同意的,老爷太太那里我也会劝说他们。”

    说话的时候,严承悦脸上都发着光,李鸾儿知道,那是充满希望而由内散发出来的容光。

    李鸾儿和严承悦并没有急着回老宅,两口子坐在一处说了好些话,李鸾儿自然将好处坏处都与严承悦说了,腿治好了如何,治不好如何,治疗过程中要受怎样的苦楚都一点点交代,由着严承悦判断到底如何。

    这一夜,小两口躺在床上几乎睡不着觉,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等到第二日天刚擦亮,两人就起身梳洗一番后便去了老宅。

    两人过去的时候,严老将军才刚起床,严保家和林氏也才要吃饭,见他们两个过来,自然招呼过去用餐。

    李鸾儿也不客气,拉着严承悦便挑了两人喜欢的食物吃了许多。

    待吃过饭,李鸾儿才去了严老将军屋里,又将严保家和林氏请了去,将严承悦的腿有望治好的消息讲了出来。

第四五六章 治疗

    “你的意思是金妹子配了一种药膏,能够治好承悦的腿?”

    严老将军一脸激动的问,一双虎目透着红色,大有喜极而泣的样子。

    严保家也是满脸的惊喜:“这是真的?”

    便是林氏如今因为和李鸾儿的关系转变,对严承悦也有了几分真心疼爱,也拉着李鸾儿的手紧声询问。

    李鸾儿重重点头:“是真的,夫人早先就与我说过,只是,那药膏能够帮助骨骼生长,却也不能完全治好相公的腿,夫人说相公的腿伤了经脉,需要一个内力浑厚且对内力控制极其精准的人疏通经脉才成。”

    严老将军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李鸾儿笑了笑:“正因为如此原先夫人才不敢出手医治相公,只是前几日我得了一样好东西到温泉庄子闭关几日功力提升了许多,现在能够保证将相公腿上的经脉疏通好,我与夫人商量了一回,就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叫我帮相公治好腿伤。”

    “鸾丫头!”

    严老将军腾的站起身来:“你若,你若能将承悦的腿治好,就是我们严家的大恩人。”

    李鸾儿抿嘴浅笑:“爷爷说这话是不拿我当严家人瞧么?我是严家的媳妇,治好相公的腿是该当的,又如何敢受爷爷这样的话。”

    “好,好。”严老将军哈哈大笑起来。

    严保家和林氏脸上也露着那么几分喜意。

    甚至林氏紧抓着李鸾儿的手笑道:“鸾丫头是个有福的,自你嫁到咱们家,咱们家就一日好过一日,如今你若是将承悦的腿医好,外边那些人还不晓得要如何的惊异呢,照我说,承悦从今儿起就甭出门了,在家里休养生息,一直等腿好了咱们走着出去,也叫当初那些嘲笑你的人看看,严家的大公子又站了起来,叫崔家瞧瞧咱们严家娶了个怎样的好儿媳妇。”

    旁的话严老将军倒没什么反应,一直等林氏说到崔家,严老将军才眯了眯眼睛恨声道:“当初承悦才摔断腿时崔家那老东西每见了我就明嘲暗讽,还说什么咱们家太过得意了,上天都容不下,等到承悦的腿好了我必要叫崔家那些人瞧瞧到底上天容不下谁。”

    李鸾儿知严崔两家百年的仇恨,只她原来也没见这两家怎么样过,可今儿一瞧这样子就明白过来,甭管是严家还是崔家,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都想要兴荣自己家,将对方狠狠的打压住。

    原来严家出了个严承悦文武全才,似乎是什么都精通的风流公子,压的崔家透不过气来,若是严承悦一直好好的,大约再过十几年严家必然会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真能甩崔家几条街去,可严承悦偏偏出了事。

    而严保家兄弟三人又都是庸碌之人,完全没有严老将军的精明和杀伐果决,严承悦底下的兄弟又不是多出彩,如此一来,崔家便寻到借口嘲笑严家,大约严承悦才出事那几年崔家不只一次仗着这事打压严家了吧。

    “是极。”严保家也是重重点头:“承悦若是好了,咱们必将崔家打来的巴掌打还回去。”

    看起来,严保家心里也憋了一口恶气呢。

    林氏也是咬着牙一副暗恨的样子,李鸾儿想着,她也不定受过崔家的夫人什么气。

    见这几位都在畅想严承悦腿好了之后会是什么情景,李鸾儿却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幻想:“爷爷,老爷,太太,相公的腿也不是那般好治的,相公腿伤了许多年,如今骨头都长好了,若想要治疗,便要将伤处的骨头再度打断重新接到一处,这种疼痛就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且疏通经脉的时候每日还要泡药浴,夫人说那是为着帮助治疗,只是泡药浴的时候时痛时痒,也非常人能忍,相公……”

    “无碍。”严承悦笑着,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喜意:“只要腿能好便成,什么样的痛苦我都能忍。”

    严老将军也是大手一摆:“承悦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小小的疼痛都忍受不了,也不配做我严家儿郎了。”

    林氏虽然有几分心疼,可见严老将军这副架势,再看看坐在轮椅上的严承悦,她也是一咬牙:“一时的痛和一世的痛如何取舍,想来谁都明白。”

    李鸾儿见严家众人几句话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也是一笑:“即如此,我与夫人商量,准备好了就给相公以治疗。”

    “要用什么药只管开口,咱们家库房里也存了些贵重药材。”严老将军叮嘱了一句,李鸾儿应了一声,又说了好些话这才推着严承悦出门。

    等将严承悦送回家中,李鸾儿就赶去李家和金夫人商量。

    两人先准备好药材,金夫人又闭关几日配好药膏,李鸾儿却是在这几日的光景中将药浴所用的药材准备好,等一切准备妥当,金夫人就搬到了严家,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将严承悦的腿伤治好。

    至于李鸾儿,则还需要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画出图样,又寻了木匠铁匠等人叫他们照图制了许多种复健器材。

    现实不是小说,李鸾儿也深知严承悦坐在轮椅上多年,不会一下子就能站起来的,就算是他的腿各处都好了,没有丁点毛病,他还需要很多日子进行复健,这也需要常人能有的勇气和毅力,更要吃许多苦楚。

    复健的日子也不晓得要多久,李鸾儿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等到金夫人开始治疗的这一天,严老将军、严保家还有林氏都来了,稍后,严宛秀也搬了过来,她笑着说要帮忙,李鸾儿也知她担忧严承悦,便应承几句,叫严宛秀帮着管家。

    这一日,李鸾儿先帮着严承悦洗了澡,又给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之后众人都聚在主院的厢房处收拾好的一间宽敞的屋内。

    里边放了一边床,也摆设了许多家具和日用品,但是,多数地方都是空着的,以便用来给严承悦做复健用。

    李鸾儿将严承悦推了过去,对他笑了笑,起身把他抱到床上,金夫人则是换了一身紧致利落的衣裳,手中拿了个小小的锤子,先在严承悦腿上敲了两下,之后又在他腿上按了许久,等确定了伤处,便开始用特殊的手法一点点将早已长好的骨头再度断开。

    金夫人一双手起落间,只听得咯吱咯崩的声音,再瞧严承悦额上汗珠子已经滚滚落了下来。

    将长好的骨头再度打断,这比刮骨疗伤还要痛苦,比拿刀子割肉不知道要疼上多少倍,李鸾儿在末世的时候经历过断骨之痛,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楚。

    她一见严承悦忍受疼痛忍的面目苍白,眉目都有些扭曲,心中大痛,一手握住严承悦的手,一手捏了湿毛巾放在他额际,咬牙道:“夫人,有没有缓解疼痛的药?”

    严承悦忍痛不出声,严老将军几人离的远,并不知道金夫人的治疗已经开始,这会儿子听到李鸾儿的话,便都快速聚拢到床前。

    当严老将军看到严承悦因为忍痛而扭曲的脸庞,再看他片刻功夫便将衣裳都汗湿了,顿时面露不忍之色。

    严宛秀更是咬着牙忍泪不出声。

    就是原先对严承悦并不曾亲近的林氏都有几分疼惜之意。

    金夫人抬头,脸上有几分不耐之色;“都围过来做甚?除了鸾丫头都离远一些。”

    她一发话,众人才虽都不忍,可还是忍痛离的远了些,金夫人白了李鸾儿一眼:“有麻醉药,你确定要给他用,用了麻药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他的腿在治疗过程中会不会变形。”

    “夫人不必理会她。”严承悦虽疼的难受,可还是忍痛轻握着李鸾儿的手,不敢用一丝的力气,就怕抓痛了李鸾儿,他对金夫人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丝云淡风轻,可看的李鸾儿更加心疼:“不过是小小疼痛,又有何不能忍的,夫人该如何便如何。”

    金夫人赞赏的点头:“好汉子。”

    手下却没丁点照顾的意思,一敲一拂间,又听得咯嘣一声,应该是又有一块骨头给震碎了,这次严承悦都没忍住痛哼出声。

    李鸾儿低头,在严承悦额上轻吻一下:“相公,闭上眼睛,我与你讲个故事。”

    “好。”严承悦笑了笑,果然闭上了眼睛。

    李鸾儿低低切切道:“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天下分为四大部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有一国曰傲来国……”

    为着分散严承悦的注意力,叫他不再感觉那般疼痛,李鸾儿只得搬出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开讲,果然,她细细的诉说那花果山上的石猴怎样的寻仙访道,如何大闹天宫,不只严承悦听住了,便是严老将军等人也听的入了神。

    就在李鸾儿细细讲述中,金夫人终于将严承悦受过伤又长在一处的骨头全部打断,将他的裤管卷起,露出有些纤细萎缩的双腿,细细的将药膏涂抹上去,再用布带缠好。

    一切做完,李鸾儿已经讲的口干舌燥,她赶紧灌了一口茶,起身谢过金夫人。

    严老将军也带着另外几人过来感谢,金夫人一摆手:“我是为着鸾丫头,不用你们谢,只是用了药后骨头会慢慢的长好,其过程痛痒难当,还需要人细细照顾承悦,万不可叫他随便乱动,另外,吃食上也要清淡,最好这几日只食粥食,千万别吃肉。”

    李鸾儿将这些话记在心间,又叫丫头打水来与金夫人洗手。

    金夫人对她一笑:“你也不必谢我,若真要谢,趁这几日我住在你家,将这孙猴子的故事讲与我听便是了。”

第四五七章 疑心

    严承悦睡的很熟。

    虽然在金夫人将他的骨头敲断重新接上的过程中李鸾儿不住的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可疼痛就是疼痛,就算是再怎么将注意力移到别处,那彻骨的痛还是将他折磨的满身大汗,在涂上药膏又缠了布条之后,严承悦撑不住直接昏睡过去。

    李鸾儿将金夫人送出门去,回来又给严老将军几人见过礼就一直守在严承悦身边。

    严老将军几人也知李鸾儿如今除去担心严承悦,旁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便也不打扰她,安慰几声就都离去。

    只是,严老将军说什么都不回老宅,倔着性子要留在这里一直到严承悦能够再度站起来。

    没法子,严宛秀只好亲自带人给他收拾了个小院子,又亲自将屋子布置一番叫他居住,严保家要办差,林氏还要管着老宅子里的一摊事,是离不了家的,他们虽也担心严承悦,可也不能老留在这里,只能带着忧心回去。

    等着将旁人都送走,李鸾儿回身亲自打了盆热水到床前将严承悦身上的衣裳解开,从面部开始慢慢的帮他轻轻擦拭,将他额上身上的汗擦个干净,一直换了三盆水,等将严承悦身上彻底的打理清爽了,又取过一套棉质中衣帮他换上,这才坐在床边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天然渐黑,严承悦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睁眼,坐在床头已经有些困意的李鸾儿立马精神起来,脸上端着笑问:“睡饱了?这会儿子腿还疼么,可要吃些什么。”

    严承悦摆了摆手,示意李鸾儿扶他坐起,李鸾儿拿了靠枕轻手轻脚的扶严承悦坐起身来,又在他背后垫了好几个靠枕,见严承悦嘴唇有些干裂,立时倒了杯温蜜水递了过去。

    严承悦接过来喝了一口,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喝些水便成,这会儿子不饿,倒不用吃东西,你呆了多久?饿么,若是饿的话不必理会儿,赶紧用些饭才是。”

    “我也不饿。”李鸾儿笑着将严承悦有些散乱的黑发顺了顺:“你喝了水再躺一会儿,要是想要什么东西直接与我说。”

    “好。”严承悦笑着答应了一声。

    李鸾儿又看他一眼,咬了咬牙脸上又端起笑意:“夫人吩咐过这几日你是不能动弹的,若是,若是想如厕的话也只管叫我。”

    严承悦听的颇有几分尴尬,却还是笑着说了一声:“辛苦你了。”

    将手中的杯子递给李鸾儿,严承悦嘴角扯动两下,笑容未去却耳根子红了起来:“我,这会儿就想如厕。”

    “啊!”李鸾儿有些惊讶,不过片刻就回过神来,立时将严承悦抱起走到床边屏风后面,那里放了恭桶,李鸾儿将他放上去,脸微微扭到一侧等待。

    水声响起,过了一会儿严承悦拽拽李鸾儿的衣袖,李鸾儿立时便回过头来,一手揽起严承悦,一手帮他提起裤子,在严承悦面红耳赤中又将他抱到床上。

    为免严承悦尴尬,李鸾儿将他安放好了还开了句玩笑,她端了水盆给严承悦洗手,笑道:“不知道相公积了几辈子的德,碰着我这么好的娘子,偏生我力气大,抱着相公不费吹灰之力,不管做什么都成,若是换个力气小的,这会儿子相公还不得给尿憋死。”

    她这句话说完,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严承悦以拳掩口咳了两声,嘴角多了几丝笑纹。

    李鸾儿自己也洗了手,与严承悦说了几句话便叫丫头摆饭,她到外间用过饭之后又洗了澡,过来便与严承悦一起歇下了。

    如此往复几日,金夫人瞧了严承悦的伤处,只说恢复的很好,将李鸾儿高兴的什么似的。

    等到半个多月以后,严承悦伤处的骨头都长好了,李鸾儿开始用精神力帮他一点点打通堵塞的经脉。

    这打通经脉比断骨再生也并不轻松多少,为了叫严承悦少受些罪,李鸾儿每日帮他打通少许,用了五天时间才将所有堵塞的经脉打通,又将一些断了的细小经脉连接到一处,用精神力促使这些经脉恢复如初。

    一个月以后,严承悦开始泡药浴,每日都或痛或痒折腾的死去活来,李鸾儿在旁边瞧的也跟着难受,她虽不能替严承悦承受一些,可却每日守着与严承悦说话,企图叫他好受一点点。

    泡了约摸有七八天药浴,金夫人又给严承悦把了脉,只留下一句话,严承悦恢复的很好。

    严老将军高兴坏了,不住的夸赞李鸾儿伺侯严承悦的用心,就是严宛秀这些日子在这里住着帮李鸾儿管家,每日里见李鸾儿不辞辛苦的照料严承悦,饮食起居从不假他人之手,满心里都是感动。

    更不要说严承悦能够恢复李鸾儿在其中起了巨大的作用,严老将军都不晓得要如何感谢李鸾儿了。

    没有人比严老将军更加清楚严承悦对于严家的作用,严承悦如果能够恢复正常,那么,再过十几年,严家必然更上一层楼,在严承悦的带领下,严家定能兴旺发达几十年,就算是严老将军立时蹬了腿,他也是高兴的。

    “大妹子,老哥哥啥都不说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找老哥哥,豁出命我都帮着你。”严老将军激动的对金夫人言道。

    金夫人没有推辞什么,笑着应了一声,又嘱咐李鸾儿道:“叫承悦再歇息几日就能进行你说的那个什么复健了,到底能够恢复到何种程度,就全看他有多大毅力了。”

    李鸾儿点头:“断骨再生的痛楚相公都咬牙受了,区区复健又怕什么。”

    金夫人一笑:“如此算我白担心了,我出来也有好些时候了,你嫂子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这便要回去,以后承悦如何全看你的了。”

    李鸾儿自然应承,她也知金夫人不放心家里,倒也没留人,只是收拾了些东西给金夫人带着,又亲自送金夫人出了严家大门。

    等将金夫人送走,李鸾儿便开始安装器材,准备帮严承悦做复健。

    严家老宅

    施蓝轻手轻脚的将胖乎乎的辰进放到摇篮里,给他盖上薄被就放开这间婴儿房,几步转到书房处,推门进去,对正在练字的严承忻笑了笑:“相公歇一会儿吧。”

    严承忻又写完两个大字将笔扔下,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辰进睡着了?”

    施蓝点头:“可算是睡了。”

    她瞧瞧严承忻桌上那些翻过的书,还有写的一叠叠的字有些心疼道:“还有三年才要科考,相公不必将自己逼的这样急,该歇息就得歇息,总归咱们家也不差相公那个什么进士的名头,又何必这般辛苦。”

    严承忻苦笑摇头:“虽说还有三年,可读书写字一日不能懈怠,咱们家虽不差什么,便是我不求上进这辈子也不怕饿着,可男儿生于世不做出一番功业来又如何对得起这世间走一遭。”

    “可相公也不能这样埋头苦读呢。”施蓝有些担忧:“今年科考若不是相公突然得了风寒,又何必看着旁人风光,自己却……”

    “说的什么话。”严承忻立时喝止了施蓝:“便是我不得风寒,也不一定能考中进士,于兄可是一有功夫便来跟大哥请教功课,我也曾与他交谈过,于兄读的书比我多了许多,况于兄这些年走了不少的地方,见识了不少的风土人情,于人情练达上也比我强,我和他一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能得中探花,说不得我连二甲都进不得,若是得中三甲,倒还不如不去。”

    施蓝听了也觉严承忻这话有几分道理,不由笑道:“说的也是,如夫人同进士,这辈子都怕没什么风光之时,要是中了同进士,倒还不如再苦读三年呢。”

    说到这里,施蓝突然提起一事来:“相公,我前几日听婆婆说起,据说嫂子请了金神医给大哥医治腿伤,听婆婆的意思大哥的腿必是能医好的。”

    “真的?”严承忻一听立时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喜:“娘亲怎的不与我说,我……咱们去大哥那里瞧瞧,要是有什么能帮的也帮个忙。”

    “相公。”施蓝颇有几分不愿:“相公当真是痴了,原咱们分家的时候是因着大哥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老爷夫人想叫相公继承家业才将大哥分出去的,可若是大哥的腿好了,他是长子嫡孙,那咱们怎么办?”

    这由不得施蓝不思量,她可是亲眼瞧着这一年里林氏和李鸾儿的关系越来越近,婆媳两个好的一个人似的,将她都抛到一旁,林氏原是偏心严承忻的,可因着李鸾儿,对严承悦也好了起来。

    严承悦本是长房长子,按理说是该继承家业做严家家主的,都是因为他的腿死亡了,严承忻这才有机会出头,要是严承悦好了,名分、才能、人脉都不及他的严承忻又要怎么办?

    “你胡说什么?”

    严承忻一听施蓝这话立时拉下脸来:“我可没肖想过这份家业,自小祖父就对大哥宠爱有加,我们兄弟几个都知道大哥是定要继承严家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大哥行动不便我们也跟着着急,如今大哥要好了,我这做兄弟的自然该替大哥高兴,难道还因着几个钱希望大哥永远好不了,施氏,这样的话莫再提了。”

    施蓝撇了撇嘴:“得,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只将来大哥大嫂继承家业,我看你又要如何自处。”

第四五八章 训练

    严承忻看着施蓝,目光中有几分冷意:“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叫你如此算计大哥大嫂。”

    施蓝倒不怕严承忻,冷笑一声:“你当我愿意如此么,原祖父偏心你大哥,早早的将他分出去,不只给了他宅子地,还分了他四成的东西,这倒也罢了,谁叫你大哥是个残废呢,若是不给他些钱谁乐意嫁他,可你瞧如今老爷太太也偏心眼,都偏着你大哥,要是你大哥腿真好了,说不得这三位得叫你让位,将这老宅也留给你大哥,严承忻,到时候真没咱俩立足之地了。”

    施蓝这番话说的很急切,带着浓浓的担忧,说的严承忻心里也开始不好受了,他颇有几分心虚道:“家早分了,说好了老宅是留给我的,怎么会反悔?”

    只是,这话连他都有些不相信了。

    “怎么就不能反悔?”施蓝几步过去坐到严承忻身边拉了他的手小声道:“你大哥可是长子嫡孙,于情于理都该承宗的,况且他的本事可大着呢,论起什么来咱们都不占理儿,承忻,真要到了那时候,咱们只能分得丁点东西,咱们也没你大哥大嫂那样大的本事,也抓不来钱,以后可如何过活,你旁的不为,怎么也得为辰进考虑考虑吧。”

    “这……”

    严承忻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施蓝一瞧再接再厉:“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和辰进以后跟你过苦日子?同样的兄弟,你大哥一家吃干的吃们喝汤,他们吃肉咱们连菜都吃不上?”

    “你这叫什么话。”严承忻瞪了施蓝一眼:“我严家百年世家,就算是分出去了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的,你……”

    看看施蓝有些苍白的脸,再看她眼中犹有泪珠,严承忻就是一阵心疼。

    想到施蓝当初生辰进的时候可是差点把命都丢进去,就觉得甭管施蓝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媳妇,不怕苦不怕累的给自己生了媳妇,总归是不能嫌弃她的。

    严家男人疼媳妇是出了名的,严家百年世家几辈子下来就没有一个男人嫌弃过自己老婆的,到了严承忻这辈子也是如此,虽说施蓝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总归是严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严承忻就想着还是忍忍吧。

    他笑了笑,拉住施蓝的手:“你莫急,我总不会叫你落到那个地步的,今年我是突发疾病不能参加科考,再过三年我便能下场一试,若是中了进士岂不比什么都好,老辈子话都说好汉不吃分家饭,我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养活不了你和辰进,再者说,祖父虽然偏心大哥,可对我也是疼爱的,他也不会叫咱们没个下处。”

    严承忻若是急吼吼的和施蓝吵,说不得施蓝因为委屈而再加别扭起来,可严承忻这般软语温声,施蓝再如何都吵不起来,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三年之后给我拿个进士回来,我是要当诰命夫人的。”

    “是,是,娘子吩咐小生必当尽心尽力。”严承忻一见施蓝笑了,也跟着放下心来,起身和施蓝开了句玩笑话。

    施蓝见他脸上带了笑,笑容也跟着甜蜜起来:“相公这些日子读书辛苦了,我瞧着你瘦了好些,一会儿我叫人去厨房与你炖些补品,你也好好补补身子。”

    “如此多谢娘子了。”严承忻道了谢,想了想又道:“我原是不知道大哥的腿能治好,即是知道了便不能不去瞧瞧,一会儿我收拾一下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帮着大哥些。”

    说到这里,严承忻小心看了施蓝一眼:“娘子莫多想,到底是亲兄弟,真碰到事总归是比外人强的,大哥有事咱们帮着跑前跑后的忙活,到咱们碰到难事大哥能眼瞅着不管,再者,我瞧着大哥和大嫂都是好的,尤其是大嫂,不是那等爱斤斤计较的,咱们与大哥一家走的近些总是不吃亏的。”

    施蓝一听瞪了严承忻一眼:“你这话便是我是那等斤斤计较的。”

    见严承忻急了,施蓝才扑哧笑出声来:“我与你开玩笑,看把你急的,说起来我和大嫂也没仇没恨的,犯不着和她计较,再怎么说我生辰进的时候大嫂还帮我请了金夫人来,若不然,说不得我和辰进都没了命呢。”

    “娘子深明大义,小生佩服。”承忻一听高兴起来,赶紧奉承了施蓝几句,这几句话将施蓝夸的笑颜如花,扭了身道:“我去与你弄些补品,你吃了再去大哥那里瞧瞧。”

    施蓝走后严承忻便叫了丫头打水来洗脸,又换了一身衣裳,束发戴冠,他才收拾好施蓝就端了补品进来,严承忻接过碗一口气喝完,又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帮他拿了些东西一起出门。

    严承忻虽是个读书人,但是因为出身严家的关系,倒也习得武艺,马术也习得很是不错,他出了门便叫人牵了马过来,翻身上马一路疾行直接去了严承悦那里。

    才下马便见周管事出得门来,周管事一见是他赶紧笑着上前:“二少爷来了,赶紧里边请,我这便叫人跟大娘子说一声。”

    “大娘子?”严承忻将马鞭扔给下人,一边上台阶一边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与兄嫂通报,反而去寻大妹是何意思?”

    周管事一笑:“二少爷有所不知,现如今大少爷正忙着复健,少奶奶陪在大少爷身边也没什么闲功夫,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娘子在管。”

    严承忻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大哥的腿好了?这复健又是何意?”

    周管事一边走一这解释,少倾便见严宛秀带了丫头迎了出来,严承忻对严宛秀一笑:“大妹好生有本事,这便管上家了。”

    严宛秀脸色一红:“不过是嫂子没时间我被赶鸭子上架罢了,这些天我可是担着心呢,便是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就怕给嫂子管不好这个家,即是二哥来了,见了兄嫂可要帮我好生描补描补,便说宛秀年纪小没经过事,若是管的不好,叫兄嫂不要见怪。”

    “你这丫头,何时嘴巴这般利落了。”严承忻笑着摸了摸严宛秀的头,一脸的宠溺之色:“赶紧带我去见大哥。”

    严宛秀答应一声引着严承忻去了正房,才进院便听到一阵惊呼声,严承忻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几步过去推门就见严承悦穿了一身白色宽松衣衫跌落地上,而李鸾儿正蹲下身扶他起来。

    “大哥。”严承忻几步过去要扶严承悦,而严承悦已经握着李鸾儿的手站了起来,他对严承忻笑笑:“老二来了,赶紧寻个地方坐下,一会儿我再与你说话。”

    李鸾儿也对严承忻笑了笑:“二弟先歇一会儿,等你大哥将今天的任务完成再与你叙话。”

    严承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却也听话的远远的寻了把椅子坐下,严宛秀见他一个人坐着有几分孤单,便也没出去,留在这里相陪。

    却见严承悦起身,由李鸾儿扶着到了一根横在屋子里的木杆旁,李鸾儿松手,严承悦扶着木杆开始迈走步来。

    他小心的迈出一步,双手紧紧抓住那根横杆,又迈了一步,这两步迈出去就费了不少的力气,三四步下来额上已经冒了汗。

    等到那根长长的横杆走完,严承悦浑身都是汗,严承忻在旁边看的都担心不已。

    而李鸾儿非但没有帮严承悦,相反指指一旁燃掉的香烛:“今日的速度有些慢了,再走一遍吧,等这遍走下来再试着不抓横杆能走多少步。”

    “好。”严承悦笑了笑,又抓着横杆走了回来。

    这次,他用的时间稍微短了些,可是,严承忻看着严承悦每迈出一步地板上都有一个汗脚印子就觉得心里阵阵抽紧。

    “大哥这是?”

    严承忻皱着眉头问严宛秀:“每天都要如此吗?你怎么不劝劝大哥,叫他休息一会儿,大嫂也是,怎么这样折腾人?”

    严宛秀小声道:“大哥每日都是这般,就这大嫂还一点点的加量,前几日我看大哥训练了一回心疼的不行,索性说他他也听,我便不瞧了。”

    “这可不成。”严承忻听后要起身却被严宛秀拽住:“二哥你作甚?大哥不这样辛苦腿如何能好,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大哥残废一辈子。”

    一句话叫严承忻颓然坐倒,眼睁睁瞧着严承悦松开横杆向前迈了两步,只迈了两步身体就摇摇欲坠,他心里一紧,险些起身去扶。

    严承忻瞧着站在严承悦身旁的李鸾儿,想着说不得大嫂会扶住大哥,可严承悦又走了一步身体前倾眼瞧着就要摔倒,李鸾儿却袖手旁观,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呯的一声,严承悦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叫严承忻心里更是抽痛。

    他猛的站起身几步过去便要扶严承悦,李鸾儿却伸手拦住他,冷冷的站在当地:“自己起来。”

    严承悦抬头轻笑,使劲向前爬动两下,严承忻眼瞧着他那天人嫡仙一般的大哥,无论何时都淡然平静面带笑容的兄长艰难的爬动,以手支地努力起身,试了两下又颓然倒在地上,之后又努力,再度摔倒,试了几次才慢慢的站起身,只是还未走动便又摔了下去。

    “你!”

    严承忻恶狠狠的盯着李鸾儿:“你……怎的这般狠心。”

    李鸾儿轻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连这般苦头都吃不了,你大哥活该一辈子死亡。”

    “恶妇!”严承忻气的骂了一句:“我大哥可是你相公,你就这般虐待自己相公,我……”

    他话未说完,严承悦又摔倒了,严承忻心疼的什么似的,也不管李鸾儿,直接过去扶起严承悦,这一扶,严承忻眼泪险些掉下来,实在是,严承悦太瘦了些,他扶人的时候只摸到一把骨头,硌的手都有些疼了。

    “大哥,歇歇吧。”严承忻想扶着严承悦到椅子旁坐下,严承悦摆了摆手:“不必,今天训练的时间未到,不能歇的。”

    说完,他又倔强的向前迈步。

    严承忻咬了咬牙扶他向前走,严承悦却推开他的手:“你刚才对你嫂子不敬是该打的,你嫂子如此是为着我好,她说的对,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若是连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又何谈如常人一样走动。”

    “大哥。”严承忻惊呼一声,严承悦笑了笑:“与你嫂子道声歉吧。”

    严承忻从小被严承悦压服,他对严承悦也是极佩服的,即是严承悦说出来了,再怎么不情愿却也还是跟李鸾儿道了声歉,说了声对不住。

    李鸾儿却笑了,摆了摆手道:“我并没有生气,你如此待我说明你心中有你兄长,你是心疼你大哥才会如此失礼,我不只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这瞬间,严承忻觉得自家大嫂这样的女人很是通情达理的。

    李鸾儿笑完又板起脸来:“二弟松手,叫你大哥好好走完。”

    严承忻不乐意,李鸾儿一掌拂开他,一双妙目瞅向严承悦,严承悦笑着又向前走了两步,再度摔倒,爬起来再走,这次走了三步又摔倒。

    严承忻听着那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的声音,看着他的兄长满身汗湿,形容狼狈,心里疼的直抽抽,干脆也如严宛秀一般来个眼不见为净。

    过了许久,也不知道严承悦摔了多少回,李鸾儿总算笑着说了一句:“成了,今天又进步了,今日你最多能走五步才摔倒,很不错。”

    说完话,李鸾儿过去扶住严承悦,先将他安置在宽大的铺了厚厚垫子的椅子上,然后不晓得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盒药膏来,先卷起严承悦的裤管,露出他一双伤痕累累的有些细瘦的腿来,李鸾儿挖了药膏一点点帮他涂抹。

    严承忻回头看了一眼,见严承悦双腿青紫交叠,几乎没一块好皮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光看那些伤痕他自己都觉得疼:“大哥,你这又何必……这般为难自己。”

    李鸾儿抬头淡淡的瞧了严承忻一眼:“你当你大哥不这样便不会痛么,这点子痛算什么,你大哥的腿自断了之后每天阴天寒冷之际便会痛入骨髓,他也不知道多少夜晚因疼痛无法入睡,现今做复健的痛和那样的痛比起来倒真是小儿科了,你是没受过那种痛,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当我乐意看他这样狠命折腾,这样受苦受罪?那是因着我知他报复,也明白他以前忍受了怎样的痛楚。”

    李鸾儿这番话叫严承忻和严宛秀彻底的失了声,良久之后严宛秀才低下头,泪珠一滴滴掉下来:“大哥,实是我不好,我竟不知道,不知道大哥以前会那么难受。”

    严承忻也很是惭愧,几乎抬不起头来,过了良久才对李鸾儿道:“大嫂,你将复健的内容与我,改天我过来帮大哥。”

    李鸾儿笑了:“与你倒也成,只我怕你狠不下心来。”

    “大嫂与大哥是夫妻,想必您瞧大哥如此难受必然更为不好过,您是女子都能狠心做到,我一个男儿又如何做不到,我知大嫂瞧见大哥如此定比我更为心痛,如此倒不如我盯着大哥,也叫大嫂不必为难。”严承忻半晌才说出这番话来,倒叫李鸾儿对他刮目相看了,原李鸾儿和严承忻没什么相交,只以为他不过是个书呆子,如今看来,倒是李鸾儿自己想忿了。

第四五九章 论礼

    “鸾姐姐,鸾姐姐。”

    顾歆还是一如继往的匆匆进了屋,进门见李鸾儿坐在榻上正瞅着她,她笑了笑叫瑞珠端了茶来喝。

    李鸾儿从榻上下来:“今儿怎么来了?我还说你出嫁后怕是将我这个姐姐忘了,哪知道竟是巴巴的来瞧我,倒是稀罕了。”

    顾歆憨笑一声:“我哪能忘了姐姐,原不是忙着搬家没时间么,这不,一安顿好了便赶来瞧姐姐。”

    “亏了我没白疼你。”李鸾儿笑着点点顾歆的额头,对瑞蕊吩咐一声:“去端盘香瓜给邢二奶奶用。”

    片刻之后瑞珠泡了茶来,瑞蕊也端了一盘子切好的香瓜进来。

    顾歆欢呼一声拿了块香瓜啃了两口,坐在椅子上不清不楚道:“还是姐姐疼我,我便知过来姐姐必与我好吃的,果不其然。”

    李鸾儿无奈摇头:“怎么嫁了人还跟原先一个样子,你也学着稳当点么。”

    “我家相公说我不用改变,说我这样便挺好的。”顾歆抬头看了李鸾儿一眼:“况我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也只在你们面前如此,在外人面前我可是最端庄识礼的。”

    说到这里,顾歆长叹一声:“说起来我婆婆对我是真好,她也没个亲生闺女,使我当女儿一般疼爱,我原是想多陪陪我婆婆的,可是我那个嫂子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总是不阴不阳的,我实是受不得了,便与相公商量着早早的搬了出来。”

    “你嫂子怎的了?”李鸾儿颇有几分好奇:“你上头有公公婆婆呢,哪里轮得到她说什么,又何必因着她一个人弄成这样子。”

    “谁知道我那个嫂子是怎么长的,照我说她是有病,才多大的年纪打扮的老气横生,穿衣打扮比我婆婆还显老,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女则女戒,听的人厌烦的不成,在我面前什么纳妾抬通房的话有的没的说一大通,她自己给大哥寻了那么些个妾室,弄的自个儿不痛快,便也想叫我不痛快,当真气人的紧。”说起邢家大嫂汪氏来,这顾歆便是一肚子的气:“我跟相公抱怨,相公也只说她有病,还说怕总住在一处我跟她学坏了,便赶着搬了出来。”

    这最后一句话叫李鸾儿听的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家相公看着倒是挺稳妥的一个人,怎的也能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呢。”

    顾歆摆摆手:“相公与我一样,人前最是稳当,人后却也是爱说爱笑的,他说我这个脾气与他正好般配,若是换成大嫂那样的,怕是一日都受不得。”

    这话李鸾儿倒是真赞同,点头道:“你家相公这话说的也在理儿,凭是谁娶了汪氏那样的女人都受不了,你以后还是与她少来往一些,想来你婆婆也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怪你疏远她。”

    顾歆吃完了香瓜,端起茶来灌了一口,一迭的点头:“正是,正是呢,你不晓得我嫁过去头一天早起拜见公婆,我那嫂子早早的等着了,总归她是嫂子,我给她见个礼也没什么,我便恭敬了她一回,谁知道她倒是得意了,愣是拉着我说了一通的女四书上的话,什么叫我孝敬公婆,服侍相公,友爱兄嫂,还说什么要不多口舌,不妒不怒,以后多给相公纳妾之类的话。”

    “你说这般听她的?”李鸾儿可知顾歆不是好木头似的脾气。

    “哪能呢。”顾歆笑了笑:“这是新婚头一日,我也不好和她翻脸,便应了一声,实是没往心里去的,不过,我看到我婆婆变了脸色,狠瞪了她好几眼呢,还有我家相公也很生气,后来隔了两日她碰到我又说什么长嫂如母的话,说叫我有时间多去她那里坐坐,我虽也应了,可到底心里不得劲。”

    “什么长嫂如母?她也配说这样的话。”李鸾儿一听生气了,拍了拍桌子:“你婆婆便那般由着她。”

    说起这事来,顾歆偷笑起来,笑了好半晌才道:“哪能呢,我婆婆听说了叫她过去痛骂了一场,说亏了她还是翰林家出身的娘子,竟是连这种话都敢说,什么叫长嫂如母?那是长嫂抚育叔姑,将一个家硬生生撑起来做了天大贡献的才敢说这样的话,我婆婆骂她不敬公婆,分明公婆犹在她就敢说长嫂如母,是不是盼着公婆早亡,又问她有没有教养我相公长大?我相公是花了她的银子还是吃了她的奶,她敢说如母这两个字,骂的她臊的脸色通红,等回去兄长也听说这事,愣是给她个没脸,后来我见她时,她脸上还顶着掌印呢,我真不晓得她到底怎么想的,邢家那样的人家,那样好的公婆,大哥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我相公原也挺敬重她,可她偏生能将日子过的如黄莲一般,真真是分明就是夫妻和顺天生富贵的好命眼,偏也叫她弄的跟小白菜一般的委屈苦闷。”

    李鸾儿听的苦笑摇头:“她本不是什么好的,她这哪里是想过好日子,分明就是想拿着你们一家人来成全她的好名声,谁晓得她自苦了非但没得到旁人怜爱,反而越发的惹事上身,没的叫人厌了她。”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叮嘱了一句:“你可不许跟她学,说起这女四书来,想来你也知道都是什么人写的吧。”

    顾歆点头:“我哪里能不晓得,这天底下但凡识字的女儿家又有哪个不知道的。”

    李鸾儿拉了她的手小声道:“今儿我与你说些心里话,你也只听听心里记下就好,莫往外传。”

    待顾歆答应之后李鸾儿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先说女诫,这女诫原是东汉班昭所著,班昭丈夫去世的早,她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等子女大了,便希望女儿嫁出去能够乖巧,起码不失与人,便写了女诫给女儿,这是班昭为教导子女所写的书,可偏生后人为着叫女子能够柔顺听话,便将这书强加到所有女子头上,这便有失公允,你瞧瞧史书,班昭也不过是为夫守寡和教导子女,其余呢,她为兄继写汉书,后来又出入朝堂,参与政事,这才有了大家的美誉,后人提起只知班昭,多不知其夫,这哪里又何谈什么三从四德,哪里来的恭顺,可笑如今这些个男人一口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真叫他们娶一个不识字的女人,他们又嫌弃粗卑。”

    讲到这里,顾歆听的瞪圆了眼睛,一副惊异喜悦的样子:“姐姐说的是极,我如何便没想到。”

    “另那内训也不过是建朝初期宫中混乱,太祖皇后为了教导宫中妇人规矩而作,宫中不比平常,哪里能都叫人照着做的,还有那女论语,那是唐时女子所写,妹妹大约不晓得唐朝是何等样子,唐时嫔妃可住宫外,通奸乱伦时有,大约那女论语的作者也不过是为着各家庭能够稳定一些,这才写了此书,另有女孝经,也不过是教导女子孝道的,其实真要论起来,越是什么缺乏的时候,人们才越是提倡什么,女子最是跋扈之时,便才想着要女子柔顺一些,贪官最多之时,便才最要求清正廉洁,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说说,又哪里都能做得到呢。”

    李鸾儿笑着捏起一片香瓜来吃了一口:“咱们女子呢,拿着这女四书读一读,能够保护咱们利益的时候咱们便与旁人讲一讲女四书,碰着叫咱们腻歪处,不听便是了,人还常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呢,谁又能真能做到与书上一致呢,真要那样,天底下的女人还不都成了一个模样,又有什么意趣。”

    顾歆还从未听过如此论调,听完了之后大有知音之感,跳起来兴奋道:“姐姐这话很是,我原就不耐烦读那个,只母亲总叫我读,说等我长大些便明白了,如今听姐姐这一席话我倒是真真懂了,我在这里谢过姐姐的教导。”

    李鸾儿笑着点头:“你心里有数便成,可别学你那大嫂读书都读傻了,不只不能叫人疼爱,反叫人厌弃,搞的人弃狗烦的,没的苦了自个儿。”

    “嗯,嗯。”顾歆使劲点头,眼中全都是祟敬之色:“我听姐姐的。”

    顾歆再度坐下,小声问李鸾儿:“姐夫如今可还好,姐姐好些日子没出门,前儿我母亲问起夫人来,夫人只说姐姐在家里照料姐夫,还说再过些日子姐夫的腿怕是能好的,我听了很是替姐姐高兴。”

    她这话才问出口,李鸾儿还未作答便听门外有声音传来:“你家姐夫的腿倒是真好了。”

    却见严承悦一身青色绣暗纹的衣袍,腰扎玉带,头发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住,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笑,当真是君子如玉,温润俊秀之极。

    “姐夫。”顾歆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

    李鸾儿也笑着起身:“你怎的过来了?”

    严承悦脸上带着笑,眼中的喜悦似要溢出来一样:“娘子,我今日能从厢房走过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李鸾儿点头:“你快些过来坐下,莫太操劳了。”

    严承悦应声进屋,对顾歆点头回礼:“邢二奶奶无事的时候多来坐坐,你姐姐一个人在家里也怪闷的,你与她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

    他坐下对着李鸾儿直笑:“娘子刚才的话我全听到了,娘子说的很是,若都照着女四书来行事,这天底下的女子还不都成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趣,照我说,写书的那些女子多生在动荡之时,写这些书也不过是为着保护自己罢了,那些个名声都是后人强加上去的,说不得著书者本没有那个意思。”

    顾歆听的直笑:“我算是明白姐姐如何那样大的胆子了,原来都是姐夫惯的。”

第四六一章 遇险

    一片花木繁茂中,李凤儿挺着大大的肚子慢慢走近。

    “姐姐。”

    李凤儿笑着对坐在湖边青石上看风景的李鸾儿叫了一声,缓步过去也寻了个地方坐下:“姐夫的腿终于好了,我听到信儿当真替姐姐欢喜。”

    “先莫说替我欢喜的事了,我可听银环说了,前儿你吃食中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鸾儿瞅了李凤儿一眼,伸手拽下一片柳叶指尖轻捻,染了一手的绿色。

    李凤儿拿了帕子给她擦手,边擦边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也不晓得宫里谁得了我怀孕的信儿,就想暗算我一把,却不防我鼻子灵的紧,又有什么毒是闻不出来的,何况我身边还有个碧桃在呢。”

    “虽说没事可也不能掉以轻心。”李鸾儿皱起眉来有些担心:“这次下了药,下次难保不会弄出什么事来,你自已一个人的时候莫出门,吃食上也要多精些心。”

    “好。”李凤儿笑着答应一声,低头抚抚高高耸起的腹部:“我肚子里怀的可是我至亲的骨血,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他们平安。”

    “官家可知道这事了?”李鸾儿又问了一声。

    李凤儿神情便有些不好,似是根本不乐意提起官家来,李鸾儿一瞧便瞧出来了,怒道:“叫人给宫里传个信,叫官家彻查此事,我知你对官家冷了心肠不乐意再提他,可再怎么说孩子也有他一半呢,孩子遇险必要叫他知道的,更何况他到底是官家,想要查什么比咱们容易的多,碰着了事叫他烦心才是正理儿,没的自己扛着那是傻子。”

    李鸾儿这些话说的李凤儿许久不吭声,李鸾儿知她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就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最是性子倔的,也不知道你这是跟谁学的。”

    李鸾儿拿李凤儿没法子,她又怕李凤儿挺着大肚子累着,没坐一时就提出要跟李凤儿回屋歇着,李凤儿应了声扶着银环的手起身,李鸾儿也站了起来。

    姐妹俩才起身便见两个太监带着一队宫娥捧了东西正朝这边走来。

    银环瞧了一眼小声道:“他们是专管喂鱼的,每天这个时辰必要来洒鱼食的。”

    李鸾儿一听也没在意,叫李凤儿走在前边她在后边跟着便朝李凤儿的院子走去。

    三人沿着湖边慢行,迎头碰上那些喂鱼的太监宫娥,这些人一见李凤儿都赶紧行礼,李凤儿笑着点了点头才要往前走,便听一个太监笑道:“李美人,昨奴婢们喂鱼的时候瞧到一条红色锦鲤很是好看,奴婢听碧桃姐姐说李美人很是无聊想养个物件玩,便想着打捞上来给您送过去。”

    李凤儿原在家的时候也养过鱼,只她养的都是平常的品种,如今一听湖中有锦鲤就有几分惊喜,停下脚步道:“真有锦鲤?我在这等着,你们几个与我捞上来瞧一瞧。”

    那太监笑着答应了,便与同伴先洒了鱼食,没片刻功夫李鸾儿就见湖面上一片翻腾,时不时的有鱼蹦出来吃东西。

    突然一片红光映入眼中,便见尺长的红色头带白斑的锦鲤映着阳光越发的好看稀奇。

    “捞上来。”那个太监也不知道哪里寻了个鱼网洒下去再提起来时网里就有了好些鱼,这湖里的鱼素来也没人祸害,很不怕人,网洒下去也不知躲,竟被捞上来约摸有二三十条,其中便有那条红锦鲤。

    离的远时还不太显,如今近在眼前,李凤儿就瞧住了,却见那锦鲤满身的艳红,只头部有白色斑点,若要仔细瞧时,这白色斑点又组成一个小小的福字,当真是稀奇的紧。

    “快拿过来我瞧瞧。”李凤儿高兴的直喊,又对银环道:“你快些拿个物件盛些水,可莫叫这鱼渴着了。”

    银环瞧瞧李鸾儿,想着李鸾儿在这里想来主子是没事的就答应一声自去寻东西。

    那太监双手捧了锦鲤跑过来就要给李凤儿,只他不知道为着什么跑的快了,到李凤儿近前步子也慢不下来,眼瞅着这太监就要撞上李凤儿,这一撞上可就惨了。

    若是平时李凤儿也只是摔倒跌的狠些,依着李凤儿的体格倒没事。

    可如今李凤儿站在湖边上,那太监撞的角度又正正好,一撞之下李凤儿必会狠狠的摔进湖水中。

    李凤儿吓了一跳,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瞅着这太监就要撞上去了,便见人影一闪,再瞧的时候李鸾儿一手提溜着那太监的衣领站在近前冷笑:“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谋害龙种?”

    李凤儿后怕不已,刚才那一下是真将她吓坏了,若她真要给撞到湖水里,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早产的,如今孩子还没长成,真生下来又哪里养得活,再者,到时候万一难产的话,那可是一尸三命甚至四五命呢。

    “姐。”李凤儿抖着唇叫了一声。

    李鸾儿将那太监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谁指使你的?”

    “娘子轻些,饶命啊。”那太监被踩的生疼,胸腹间都是火辣辣一片,鼻端呼吸也很是急促,大有吸不上气来要憋死的样子:“奴婢招,招……”

    李鸾儿一脸的冷色,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太监:“快说。”

    “是,是郑美人叫奴婢等坑害李美人的,实在是郑美人拿住奴婢的弟弟,奴婢不得不听令。”太监哭喊了一声:“娘子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不敢了。”

    “郑美人!”

    李凤儿狠狠咬着牙:“我与你誓不两立。”

    李鸾儿却冷笑一声将那太监踩的更狠了些:“当旁人都和你一样傻么,你胡乱说什么别人都信?郑美人无依无靠也没什么人手,她如何知道李美人怀孕的?且郑美人如今被官家厌弃了,她忙着和白美人争宠都嫌时间不够,怎么还有心思算计李美人?”

    “这……”太监吓了一跳,随后咬牙道:“总归就是郑美人,奴婢句句属实,娘子不信也没法子的。”

    “哈哈。”李鸾儿笑了两声一手将那太监提溜起来,正好银环拿了一个银盆过来,李鸾儿叫她一声:“银环寻绳子将他绑了送回宫交由官家发落。”

    话音刚落,李鸾儿为防止这太监自尽,伸手将他下巴摘了下来,又将他双腿双手的关节卸了,叫他动弹不得,便是想咬舌或者服毒都不成。

    她笑着看向那太监:“但愿你说的句句属实,若是叫我查出哪一句与实情不符的话,你且等着,我必叫你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

    李鸾儿虽在笑,可语气中的冷意和血腥的杀气是怎么都遮不住的,那太监被吓的缩起脖子哀哀而叫,眼中更是弃满了惊惧。

    李鸾儿可不管他如何,拍了拍手:“叫成风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成风便赶了来,一瞧那已经绑起来的太监心里就直打鼓,过去给李凤儿和李鸾儿见了礼,就听李鸾儿冷声道:“成风,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要将此人好好的送进宫去,叫他在官家面前好好的说道说道,他是怎么受人指使谋害龙子的,想必官家听了必然要赏他,只是不知道赏他凌迟还是剥皮了。”

    那太监原敢陷害李凤儿就是存了死志的,可他现在一听到李鸾儿这冷冰冰的杀气四溢的话却也吓的浑身发抖,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吓昏了去。

    李鸾儿踢他一脚:“没出息的东西。”

    成风这会儿才知道有人在别馆要谋算李凤儿,幸好李鸾儿在旁边才无事,否则……成风都不敢想了,他御膳房的差事都已经丢了,到别院实是打算借着李凤儿的势再起来的意思,要真是李凤儿出了事,他怕不只再无翻身之日,便是这性命恐也要丢掉的。

    这么想着,成风就对那昏死掉的太监恨入骨肉里,他叫了人将那太监拉走,并向李凤儿保证定要将人证好好的送进宫中,交给官家查办。

    到此处,李凤儿才松了口气,先吩咐了成风几句,又谢了李鸾儿。

    这么一折腾,李凤儿也没心思顾得上那锦鲤,叫银环放了生,她也有些疲累了,便和李鸾儿回屋歇息一会儿子。

    想到刚才的事情,李凤儿还是后怕不已,又跟李鸾儿道了一回谢。

    为着这回谢,李凤儿又遭李鸾儿一通的数落,李鸾儿想想刚才的事情,又想想李凤儿吃食中的药物,更加不放心,便想着回去一定要和夫人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再送些什么来保证李凤儿的安全。

    又坐一时,李鸾儿心里存了事便也不久留,嘱咐李凤儿几声便告辞离开。

    她回了家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脸上自然也带了出来,严承悦从外边回来就见她一脸的担忧,好似被什么事情难住了似的。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李鸾儿身旁坐下,小声询问:“怎么了?可是娘娘又出了事?”

    “唉。”李鸾儿长叹一声:“当初我便不该叫凤儿进宫的。”

    严承悦握了李鸾儿的手:“莫再说当初了,当初进宫也是娘娘亲自选的路,她都不后悔,你又凭的什么替她后悔,即然都已经到了如今这地步,最最紧要的便中如何将现在的日子过好。”

    李鸾儿抬头看了严承悦一眼点头:“倒也是。”

    说话间,她将李凤儿遇到的危险一点点讲出来,末了才道:“若今日不是我在,怕凤儿真得掉进湖里,她可还怀着孕呢,我真不敢想象……”

    “莫担忧。”严承悦轻手抚过李鸾儿的背部,这一顺一抚之间叫李鸾儿心情顺畅了许多,也不再那般忧虑:“娘娘是你的妹子,可更是官家的女人,她肚子里那是官家的亲生骨肉,这事还是交给官家处理的好,想来官家就是为着皇子也得好好保护凤儿的。”

    “我最信不过的就是他。”李鸾儿冷笑一声:“他要真有能耐凤儿也不会碰着今儿这样的事了。”

    严承悦苦笑摇头:“罢,为着叫你安心,我给你安排几个女影卫你带进别院去,这些人都是自小在严家长大,她们的家人也在严家,就算是为着家人,她们也不敢生出背叛之心的。”

第四六二章 安排

    清晨的皇宫沐浴在一片肃穆的金光之中,使得整个皇城更加的庄严威武。

    而修建在最高处的万寿宫红墙金瓦,在金光照射下大有俯瞰整个京城之势,万寿宫内,德庆帝慢悠悠的喝着御膳房精心熬制的胭脂米粥。

    于希站在下首,垂头静立,一片恭敬之态。

    德庆帝喝完了粥,将碗放下:“可查出来了?”

    于希小声道:“回陛下,那个谋害贤妃娘娘的小太监姓伍名西,他有个同乡在敬嫔娘娘宫里当差,还有一个兄弟在皇后那里当差,只是伍西向来和他兄弟不睦,倒是和他那个同乡关系是极好的,前几日他那个同乡还托人与他带了好些的吃食跟一些衣料。”

    德庆帝冷笑一声:“朕怎么瞧着像是皇后出手了?”

    “陛下慧眼如炬,的确是皇后的手段。”于希捧着德庆帝:“表面上伍西和他兄弟伍东好似不对付,奴婢叫人往深里查了,伍家就剩他们兄弟俩且他们兄弟俩未进宫的时候很是亲密,只是进宫之后不晓得为着什么原因闹掰了,好似是他那个同乡挑拨的,看来关系似是复杂,可细一分析也也明白伍西是为着以后有什么事不连累他兄弟才装作和他兄弟不睦的,这次的事也确实皇后插手了,伍东如今是皇后的心腹,皇后怕贤妃娘娘生下皇长子以后碍了她的眼,便想除了贤妃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所以……”

    不用于希说完德庆帝也听明白了,自古以来嫡长嫡长,若嫡子非长很容易生出一番是非来,皇后便是怕李凤儿生下皇长子以后和她所生的嫡子争位,所以才出了手,说起来,若是皇后的孩子不掉,李凤儿这胎甭管生男生女皇后也不去理会,只是谁叫皇后的儿子没了,偏李凤儿怀了孕呢。

    “原先给凤儿下毒的又是谁?”德庆帝微眯着眼睛,看起来似是一副好脾气,可深知他的于希却了解这正是德庆帝发怒的前兆,但凡是他做出这样的表情,必是恨极了某个人的,打心底里记下你来,以后还不定如何收拾你呢。

    于希心中微寒,更加小心的回道:“奴婢查了,是,是,是柳木。”

    说出柳木这两个字的时候,于希是咬了牙狠下心来说的,说完,他小心的观察德庆帝,却见德庆帝笑了:“好,好一个柳木,倒真不愧朕如此提拔他,果然手段够毒,心思也够狠。”

    “柳木记恨先前贤妃娘娘给他没脸,所以,所以便不想叫娘娘翻身。”于希缩了缩脖子,道出柳木如此做的原由。

    德庆帝笑的越发大声:“好个忠心耿耿的柳木,他为着和凤儿的私怨,便要谋害朕的子嗣,亏的他口口声声对朕忠心不二,朕瞧着他的心越发的大了。”

    于希缩着脖了不敢再说话。

    德庆帝笑了良久才起身,他伸手拍拍于希的肩头:“于大伴,朕唯今也只有信你了,但愿你不要学着柳木背叛了朕。”

    “奴婢不敢。”于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嗑头如捣蒜:“奴婢这一身全都托自于陛下,奴婢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你起来吧。”德庆帝弯腰扶起于希来:“原朕想着将凤儿放在别院,叫李家派人护着她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谁知道那李大娘子看着泼辣,却也不是什么有心计的,唯今朕也只能再布置一番了,于大伴,你调几个有心计武艺又高强最重要的是忠心的东府卫到别院去护住凤儿,凤儿在一日,便有他们一日,若凤儿出了事,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于希低头:“奴婢必尽心去办。”

    “下去吧。”德庆帝摆了摆手,于希恭敬的告退出去,万寿宫再没一个人影,德庆帝看看高高在上的房梁,不由冷笑起来:“柳木啊柳木,看来朕对你太过优容了,朕原还想给你留条后路,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于希出了宫便直奔东府,过去没多少时候便挑了几名身手利落又颇有心计的东府女卫出来,吩咐一通就带她们去了翠微别院,等走了一半的路,于希似想起什么来叫马车停下,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独自一人拍响了一个普通的小院的大门。

    “谁呀。”

    一个娇柔又甜美的女子的声音传来,于希笑了笑:“是我。”

    大门打开,却见一个妙龄绝美的女子一身紫衣俏生生站在院中,她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干净清澈,似是叫她看上一眼,便能将你的心看个透透的。

    于希见了这个女子笑容越发的和善柔和:“云烟,不叫我进去坐坐。”

    “大人如何来了?”这女子竟是原来在春风得意馆的花魁夏云烟,这会儿的夏云烟和原来相比简直不像一个人。

    在花楼的夏云烟娇媚惑人,放荡不堪,烟视媚行,可如今的夏云烟还是那个模样,却俏丽美艳,干净透彻,一言一行都带着淡淡的书香气,叫人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夏云烟笑着:“大人里边请。”

    于希跟着夏紫烟的脚步进了门,走了没有几步路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姐姐,谁来了?”

    “是于大人。”夏云烟应了一声,带着于希进了正房的厅堂里,她亲手泡了茶捧上:“于大人来此有何事?”

    于希并不答言,喝了半杯茶后才问夏云烟:“你如今日子过的可好?有没有什么难处?”

    夏云烟微低了头:“我能和弟妹相聚还要多谢大人,能过上如今的日子我已知足,哪里还有什么难处。”

    于希瞅了夏云烟半晌,慢慢摇头:“你说谎,你觉得知足,可你弟妹难道就知足了?”

    夏云烟脸上微微变色:“大,大人,紫云并,并没有什么心思。”

    “我没怪你。”于希笑着敲了敲桌子:“只如今有件天大的好事要你去办,你乐意不乐意。”

    夏云烟赶紧站直身子微微行礼:“大人只管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希笑着,笑了好半晌才道:“不用你赴汤蹈火,你与我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的话你难道还不信么,我说是好事自是好事,你兄弟紫云难得的聪明人物,只这身份上……你若是办成此事,我便与你费费心给紫云安排个好身份,叫他读书进学,将来也能为官作宰的,另也能帮紫烟寻个好婆家。”

    夏云烟一阵惊喜:“大人说的是真的?”

    “姐。”一阵惊呼,接着有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和夏云烟长的有些仿佛的男子进了屋,那男子警惕的看向于希:“姐,咱们姐弟俩如今的日子来之不易,我知姐姐为此不知道付出多少艰辛,我原就发过誓,只要姐姐脱了那泥潭,我便再不叫姐姐进去,况我男子汉大丈夫原该顶天立地,该护着姐姐们,若叫我享着姐姐们吃苦受累换来的好日子,我又有何面目示人。”

    夏紫云这话说的极坚定有力,只听他这番话便知他定也是个伟岸君子。

    于希一听便起了爱才之心,笑着看向夏紫云:“我说是好事必是好事,怎的,你们姐弟竟是一个两个都不信了。”

    “云烟信。”夏云烟怕于希生气,赶紧将夏紫云扯到一旁,笑着应了一声:“不知道大人叫云烟做什么,只要云烟做得到,必竭力而为。”

    于希看着夏云烟笑了:“好,好,难得你是个聪慧女子,杂家最喜欢聪明人了。”

    说话间,于希又坐了下来,拿了空杯子看了两眼,夏云烟赶紧过去倒了茶,于希满意点头:“我要你去翠微别院护住贤妃娘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就算是没了性命也绝不能叫贤妃娘娘有任何的闪失,你若是办成了这事,待将来娘娘好了,必忘不了你的辛劳,只要娘娘一句话,不说你弟弟的功名,你妹子想嫁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烟原还以为于希又叫她去谁家后院查什么事情,哪知道这次竟是叫她护住贤妃娘娘的,一时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紫烟倒不想嫁高门大户,只求大人能给她寻个情投意合的相公便成。”

    于希笑着点头:“如此,你是应了。”

    “大人吩咐,云烟莫敢不从。”夏云烟很干脆的回了一句。

    于希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杂家便是瞧你聪明,欣赏于你,这等好事才留给你去做,若不然,东府里多少有能耐的暗卫,如何轮得到你。”

    “姐,这事,怕是很危险,你……”

    夏紫云听明白了于希的意思,很不乐意云烟去,立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夏云烟笑着拉了他的手安抚道:“能有什么危险,贤妃娘娘身边又不只我一个,想来娘娘也自有心腹,官家怕也派了人保护娘娘,这么些人里我又算得了什么,想来也是于大人提携我才叫我去的,若不然,这等好事哪里轮得到咱家。”

    说到这里,夏云烟立时对于希道:“于大人且等等,奴换身衣裳便来。”

    夏云烟不理会夏紫云的高呼小叫自去了后院,而夏紫云满脸怒气的瞪着于希,于希何等样人,哪里就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的目光,自然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茶。

    等到夏云烟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丫头服饰出来,于希更加满意。

    两人出得门,于希吹了声口哨便有马车上前,于希先叫夏云烟上去,自己也跟着坐到马车内。

    马车并不宽大,两个人坐着便有些拥挤,夏云烟见惯了世面的,也不觉如何,静静坐着不言不语,很有几分安然的味道。

    于希眼中欣赏的光芒更盛,好半晌才开口询问了一句:“于某人如今也算是有些家业,凭着手中势力,也能护住家人安然,只于某人兢兢业业大半辈子临到如今感觉家中还缺一个主事的女人,不知道夏娘子有意与否?”

第四六三章 暴露

    夏云烟几乎要傻了!

    太监娶妻自古便有,这倒并不奇怪,叫夏云烟想不透的是于希一个东府掌印,官家面前得意的大太监娶什么样的新妇讨不到,他若说要娶妻,怕是那些高门大户上赶着送庶女过去,各式的黄花大姑娘凭着他挑。

    可他偏偏要娶自己这个青楼里曾经的花魅?这实在是想不透的。

    “大人?”夏云烟小心的缩了缩自己本就不粗壮的身体,让自己变更加不显眼一些:“大人怎会?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于希看着夏云烟苦笑一声:“于某原不曾想过讨新妇,于某这个样子娶了哪家姑娘不是坑害了人家,只是后来于某与夏姑娘相处久了,难免对姑娘起了倾慕之心,姑娘是个苦命人,在那样的地方许多年,也曾和于某说过不想再嫁人,即是如此,夏姑娘倒不如和于某做个伴,起码咱们两个以后也不至于孤单。”

    做伴么?

    夏云烟又看了于希一眼,不免仔细考虑这句话。

    也并不是夏云烟贪慕虚荣,想借于希的势给自家弟妹谋好处,实是夏云烟在于希脸上看到了以前不曾见到过的真诚。

    她明白了于希的心思,也明白了这位东府的掌权人实是拿她当知已瞧,并不曾低看了她一丁点。

    夏家被抄家之后夏云烟一直过的痛苦不堪,她卖笑卖身,辗转于许多男人之间,为的就是叫弟妹能够好好和生存下去,许多年青楼生涯叫她早对男人没了信心,她也从不曾想过有一日还会有一个人跟她说要娶她,虽然这个人是个太监。

    “大人,我,我好好想想。”夏云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半晌才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来。

    于希笑了笑:“好,夏姑娘不必担心你不答应于某会报复你,于某敬重姑娘胆识为人,就算是姑娘不答应,以前怎样,于某以后还待姑娘怎样。”

    原夏云烟还不确定要不要嫁给于希,可就于希这一句话叫夏云烟不再顾虑,突然之间点了点头:“我答应大人。”

    呃?

    于希有些惊诧,稍后便是一片喜悦。

    夏云烟低垂了头偷看于希一眼:“只是大人家里亲人会不会接受我?”

    于希笑了:“你放心,我家中只一个侄儿,他也是个苦命人,对我又最是孝顺不过的,很乐意我能有个人做伴,他无父无母,就跟我亲生的儿子是一个样的,以后你也莫怕没人养老。”

    听了这话,夏云烟也笑了,她本就清艳的脸庞上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份绝艳妩媚便是于希这等人看了也不由的心头一跳,莫名的有些欢喜怜爱。

    马车缓缓前行,用了约摸一个来时辰到了翠微别院,于希先下马车,将夏云烟扶了出来,拍了拍她肩头:“贤妃娘娘为人和气,你莫怕,只要你忠心良娘,娘娘亏待不了你的。”

    夏云烟郑重点头。

    于希笑着带她进了翠微别院,又一路疾行进了李凤儿的院子。

    李凤儿正为她房中突然多了好些伺侯的人而为难,却不想一会儿的功夫于希又带了一个美貌姑娘进来,李凤儿看了于希一眼,又瞧瞧那个约摸有二十来岁的姑娘,叹了口气:“于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于希笑着上前见了礼:“娘娘,官家派奴婢给娘娘挑了些人送来伺侯,娘娘且先用着,若是觉得不合意奴婢再给娘娘换。”

    说话间,于希推了推夏云烟,小心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娘娘,这位是夏云烟姑娘,以前曾是东府密探,她在青楼呆了许多年,无论心计手段还是忠心都足以叫人放心,娘娘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便是了。”

    李凤儿挑了挑眉,这才仔细的打量夏云烟,却见她虽是出身青楼,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风尘气,站在那里清清静静姿态又足够恭敬,叫人挑不出丁点不是来,不由对她先赞赏了几分:“即是你挑的就先留着。”

    李凤儿扶着银环的手起身:“于希,我是信你才留下他们的,你心里可明白?”

    李凤儿这话的意思是,若单是官家派来的说不得她都不留,她是因着于李两家的情分给于希面子才将人留了下来,希望于希以后不要给她添乱添堵。

    于希这样的人精哪里能不明白的,笑着又行了礼:“小的明白,娘娘且请放心便是了。”

    “即如此,你下去吧。”李凤儿似笑非笑的看了于希一眼,挥了挥手,转身对夏云烟道:“即是于希对你颇为推祟,本宫便也信了你,以后你跟着本宫旁的本宫倒不计较,单只忠心这两个字必得做到,若是你对本宫忠心,本宫也亏不了你,若是叫本宫知晓你哪里背叛了本宫,本宫可不管你是谁带来的,照样叫你生不如死。”

    夏云烟垂头,一脸郑重之色:“奴明白,奴必对娘娘忠心不二。”

    “好话也莫说了,以后本宫瞧你的言行。”李凤儿笑了笑:“进来吧。”

    于希眼瞧着李凤儿带夏云烟进了内室这才告退离开,他从李凤儿的院中出来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这位前贤妃娘娘说话做事的姿态真真像极了她那位姐姐,叫于希都差点受不住。

    于希摇头苦笑一声,心里替官家很是担心。

    他虽不是很明白男女之情,可也瞧出李凤儿对官家应该是死了心的,可官家呢?于希比谁都明白官家对李凤儿的心思,这以后一个人还存情义,另一个人却是冷心绝情,到底谁要承受煎熬,于希不用想都明白。

    层层叠叠的宫墙一再昭显了皇宫的威严,可也将宫中的女人圈在其中,一世不得自由。

    穿着素净衣裙的女子缓步走在宫墙内,绕过一个个的门楼,走过一堵堵宫墙,走了好久才在一处小屋前停下。

    她左右瞧瞧步上台阶推门而入。

    “白美人。”小屋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的女子应了一声,静静的站在屋里不动不言。

    一扇门被从内推开,黑暗的屋中走出一个穿了太监服饰的三十来许面目丝毫不出奇,叫人就是仔细盯着瞧也瞧不出他眉目间有任何特征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在白美人面前站了一会儿,笑了笑:“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引起官家的注意,主子很满意。”

    白美人低头:“奴的命是主子救的,奴为主子万死不辞。”

    “很好。”男子满意轻笑,将一个小小的荷包交到白美人手上:“你将这个荷包带在身上,要努力的迷惑官家,叫他近你的身……明白吗?”

    “是,奴明白。”白美人轻轻一笑,笑容中有一些素净的凄惨的美感。

    男子点头:“我们能为主子的雄心壮志尽忠死而无憾。”

    白美人咬了咬牙,看了看男子小声道:“前儿我给皇后请安,偷听到皇后和心腹之人说话,才知道原来李美人怀孕了,官家为了保护龙种才将李美人送出宫去,说不得再有些时候李美人便该生产了。”

    说到这里,白美人停了片刻:“您想来也该知道李家人生子能力有多强,李美人这胎怀的怕是皇子,说不得不止一个……”

    “竟是如此?”那人惊呼一声:“你的消息可确切?”

    白美人点头:“应该错不了,皇后都急了,想来李美人的胎养的必然极好的。”

    她小声的犹豫的说道:“这宫里但凡有女人怀胎主子就想法子叫她们小产,原是想叫官家没有继位之人,再过几年想个法子叫官家早早的去了,如此,宗室之中主子和官家血缘最是亲近,主子便能不费一兵一卒继位,可若是李美人生下皇子来,那官家就有了后,就算是官家去的再早主子都无缘皇位。”

    男人皱起眉头来:“这倒是件难事了,成了,我回去请示主子再做行动,你回去戴上那荷包便日夜不离,想法子亲近官家。”

    “您放心,我必不负主子厚望。”白美人笑着应下。

    等到那男人走了,白美人才从小屋中出来,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来,用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李大娘子,李鸾儿……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到如此境地,若不是你,我早已与大公子双宿双飞,又何至于此……且等着,我会让你李家人一个个落不得好下场,我会亲手夺走你最珍重的东西。”

    说完,白美人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她却不知她走了没多久那小院中一个人影闪过,没过多长时间,万寿宫的地上跪了一个容貌平淡一身青衣的男人,这个男人静静跪在那里,完全叫人忽视了他的存在,他若是不动,就是屋里有再多的人,似是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发觉他在那里。

    德庆帝坐在龙案后,嘴角勾着发现好玩东西的激动的笑容:“果然,这白美人有问题,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男人抬头,用沙哑的声音回道:“小的猜白美人的主子是留王。”

    德庆帝一抬手:“不用你猜,朕早就知道留王有野心,只是没想到白美人是他的人罢了,怪道这白美人自进宫以来就安安分分的,朕想不起她,她也不出头,却原来在这里等着朕呢,说起来,郑美人那样张扬的人倒是好探知她的心思,只白美人这样心思深沉的,反而叫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果然像凤儿所说的,咬人的狗不叫。”

    男人就是再安静听到德庆帝这话嘴角也不免抽搐两下:“陛下可用小的结果了白美人。”

    德庆帝笑了两声:“不用,不用,若早早的结果了她还有什么可玩的,朕终日无聊的紧,凤儿又不在宫中,好容易寻到一个玩物,早早的玩死了,朕岂不更无聊。”

第四六四章 教女

    德庆帝稳稳坐着,看着小心站在一旁的御医:“果然?”

    这御医姓张是杏林世家出身,家里医学典籍众多,他自小随长辈学医,这么多年下来见识自然广博,德庆帝将荷包交给他后不一会儿他就分辩出了其中味道很像是花香的一味药来。

    张御医点头:“微臣不会看错的,这药名迷迭,长期和这种药接触会渐渐丧失心志,到最后变的如死尸一般无知无觉,在睡梦中去世。”

    说到这里,张御医大着胆子抬头:“陛下如何有这药的?”

    德庆帝冷笑一声:“自然是旁人送给朕的,张御医,今日朕叫你来辩药的事莫说出去。”

    “是,臣今日来是给陛下请平安脉的,其余事情一概皆无。”张御医笑着应了一声,他在宫中多年,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自然明白,就是德庆帝不吩咐,他也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等到张御医走后,德庆帝笑着敲了三下桌子,立时便有人跪在地上,德庆帝一笑:“朕记得柳木新讨了一房小妾,你去将这荷包想法子放到他那小妾身上。”

    跪在地上的人应声,接过荷包干净利落的消失无踪。

    德庆帝见他走后才起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小柱子,进来与朕玩球。”

    严家老宅

    今日整个严家老宅一片喜气洋洋之象,因着这日是严保家的生辰,严老将军只说要大办的,邀了许多世家好友前来,另外也有与严保家关系不错的同僚,还有严承悦和严承忻几人的好友都来祝贺。

    严家大管事站在门口迎客,不时的有装饰的华丽的车子停下,更有人骑马前来。

    大管事一个个的笑脸相迎,叫家中下人引着这些人进院,不过一会儿功夫,严家大院中已经来了许多客人,院中摆的几十张桌子坐了大半,后院的花轩中女客也来了不少,都由李鸾儿和施蓝陪着。

    半上午的时候一骑前来,马上之人跳将下来,大管事一看立刻笑着迎过去:“戚公子来了,赶紧里边请。”

    大管事可是知道这位义忠侯家的公子与自家大娘子订了亲的,再过些日子便要成亲,自然紧着巴结。

    戚清将马疆交给大管事迈步进了院,走了几步回头问管事:“大兄可来了,我与他说话去。”

    管事笑道:“我们家大少爷一大早就来了,这会儿子估计正在书房呆着,小的叫人引了戚公子过去。”

    戚清点头,叫了个小厮带他去书房。

    不一时又见邢家老爷带着夫人并二少爷和二奶奶都来了,大管事赶紧叫人引了进去,又见李家大爷和太太也带了礼物前来道贺,管事的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凭是谁不晓得李大娘子在严家地位尊祟,不只有老太爷和大少爷看重,更得老爷太太欢心,这位手里有钱,花钱又散漫,底下的人都喜欢和她说话,如今管事见她娘家来人,自然得好好的招待着。

    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客人都来齐了,自然便分开男女开了席面。

    大约是严老将军要求大办的,这席面准备的也极精致,南北大菜上了许多,酒也是陈年老酒,更有杂耍班子、戏班子登台演出,一时间更加显的热闹非凡。

    男客大多都在院中搭了凉棚,坐在凉棚中看戏,女客这边便在楼中听戏,也有的女客不耐烦听这个,也喜清静,便寻了小花厅歪着,叫了说书的女先说书来听。

    严保家旁边坐着邢虎,邢虎听了一会儿子戏颇觉无聊,左右张望问严保家:“你家大公子呢?怎的不见他的人影?”

    严保家笑了笑:“承悦说准备礼物与我,这会儿子怕正准备着呢。”

    “什么礼物?”邢虎一时来了兴致。

    严保家摇头表示不知:“我哪里知晓,孩子的心意罢了,不拘是什么我心里都高兴。”

    邢虎点头:“倒也是,照我说,你家老大和老大媳妇都是孝顺的,比我家老大强多了,尤其是我家那个大媳妇,唉,简直叫人头疼啊……”

    这京里多数人家都知道邢家大媳妇汪氏刻板迂腐最爱清名不过的,严保家自然也清楚,笑着安抚邢虎:“你家大媳妇不过是太迂了些,不过却也是孝顺知礼的孩子,你也莫抱怨了。”

    邢虎还是摇着头,从他面上的神情就能瞧出他对那个大媳妇极不满意的。

    说起来汪氏才嫁到邢家的时候,邢虎和马氏对汪氏可真是不错,人前处处维护汪氏,可这么些年下去了,汪氏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绝了,不只叫她夫君厌了她,更叫公婆对她心怀不满,这份不满都流于表面了,邢虎也不怕丢人,在外边也都表示对汪氏的不满,可见得汪氏为人处事有多差劲了。

    想想自家的媳妇,再对比一下汪氏,严保家觉得分外满意,自家媳妇为人机灵,处事又有章法,且知礼大方,最最紧要的是,自家这个媳妇太有福气了,严保家现今分外感谢严老将军当初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的聘了李鸾儿进门,正因为有了李鸾儿,严家才越发的兴旺起来。

    此时,施蓝招呼了客人,便跟着她母亲廖氏去屋里歇息说话。

    廖氏一进屋便问施蓝:“听说你大伯腿好了?”

    施蓝点头:“正是呢,今儿这样大办公公的寿辰,便是要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严家大少爷不是残废了。”

    廖氏一听便笑了:“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蓝儿啊,即是你大伯的腿好了,你就该好好的尊敬你大伯大嫂,可千万别由着小性子来,得罪了人还不晓得。”

    “娘。”施蓝有些不情愿:“我也有心敬重他们,可是,大伯到底是长子,要是……我怕万一您女婿继承不了家业,到时候……”

    “你个傻子。”廖氏听了这话气的点着施蓝的头直骂:“当初也怪我和你爹太疼你了,由着你的性子来,以致于将你教成这个模样,蓝儿啊,娘今儿好好跟你说说,你也给娘记清楚了,好好照着娘说的做,不然以后你婆家厌了你,可别怪娘不帮你。”

    施蓝一听这话吓住了,忙不迭的点头:“娘,我听你的,你莫怨我了,你说,我都听。”

    甭看施蓝小气巴拉又刻薄的样子,说起来,施蓝也是个孝顺女儿,对她母亲尤其孝顺,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只见廖氏压低了声音,小声跟施蓝说道:“蓝儿啊,要想日子过的好,还得整个家里齐心协力,莫都抱着私心,如此,家不成家啊,我瞧着严家自开国初期到现在做的都很好,尤其是严家的家风极正,你瞧瞧这么些年了,可有哪一辈子的严家男人纳了妾的,如此样的人家你嫁了来,不晓得多有福气呢,你可莫想差了招了厌弃。”

    施蓝点头:“说起来,您女婿对我是真好,如今我又生下嫡长子,这严家二少奶奶的位子坐的稳稳的。”

    “娘知道你日子过的好。”廖氏一时笑了起来,言语中很有几分志德意满:“娘原先就看中严家的门风,这才给你订下这门亲事,如今看来,果然娘的眼光就是好。”

    施蓝也笑着捧了廖氏几句,叫廖氏笑的更开怀,压低了声音又开始叮嘱施蓝:“我瞧着我那女婿虽也好,只是太过实诚了,论起才学心机手段人脉都不如你家大伯,如今你家大伯好了,这严家以后如何还端要看他的,你和你嫂子关系处的好,以后你大伯风光的时候,你们难道就吃了亏,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严字来,都是一家子兄弟,他能不管你们。”

    说到这里,廖氏见施蓝听住了,就又往细里分析:“要是凭着你的性子教唆的女婿和他大哥离了心,甭管怎么着,这于一个家族来说都是不利的,兄弟俩甭管哪个过的不好了,另一个能不拉拔,要是你大伯家日子过不好了,还不是你们的累赘,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犯了事,最紧要诛连的就是你们一家了,这大度聪慧的妇人为人处事都要考虑整个宗族的利益,唯有那等小气的,傻的,刻薄的才只看自家。”

    说完了,廖氏又提着施蓝的耳朵道:“我也不过白嘱咐你一句,你乐不乐意听都是你的事,总归你如今是严家的人了,好不好的我也没法子。”

    “娘。”施蓝听的有几分心酸,扑过去搂了廖氏:“女儿听您的话,以后女儿和嫂子好好相处,孝敬婆婆友爱嫂子和妹子,绝不叫娘操一丁点的心。”

    “这才对嘛。”廖氏搂了施蓝笑了起来:“你如此才方好,只有这样,你相公才越发敬爱你,你公婆也喜爱你,就是你嫂子,以后对你也多加维护,你那嫂子可不是一般人,她要是维护你,就绝不会叫你吃一丁点的亏。”

    施蓝如今对自家的娘亲越发的佩服起来。

    她自小就知道娘亲最是个聪慧的,若不然,也不至于嫁过去多年将后院把持的紧紧的,她的哥哥们可都是娘亲生的,没有一个出自小妾肚子里,父亲的小妾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能生下儿子来,最多生几个女儿,叫娘亲早早的打发了不在眼前膈应,且叫父亲说不出半句不是,还对娘亲敬爱有加,可见娘亲的手段有多高超。

    施蓝看看自家娘亲,就想着甭管怎么样娘亲是不会害她的,只管照着娘亲的吩咐行事总归错不了。

    她起身笑了起来,跟廖氏又说了好些体已话,这才说要到前边去照看一下,也叫嫂子能好生休息休息。

    廖氏听了满意而笑,只说孺子可教也。

第四六五章 现身

    施蓝和廖氏上了戏台对面的高楼,还未坐定,便见楼下人群中的严保家起身和严承忻在说什么话。

    离的太远了,施蓝只看到人影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扶着廖氏坐下,施蓝寻到李鸾儿笑道:“嫂子辛苦了,即是我过来了,我在这里守着,嫂子寻个地儿歇一会儿吧。”

    李鸾儿看施蓝这架势只觉很稀奇,施蓝向来牙尖嘴利的,喜好和她攀比,今日这般的恭谦真真难得的紧。

    不过李鸾儿和施蓝到底是妯娌,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见施蓝态度好了,她便也谦让一分:“我无事,好容易伯母来一回,你还是多陪陪伯母吧。”

    她们俩在这里说话,廖氏和林氏都听到了,廖氏笑道:“鸾丫头过来。”

    李鸾儿紧走几步过去:“伯母有什么吩咐,可是还惦记着我婆婆屋里的好茶,您且等着,我寻了亲自给您泡来。”

    一句话逗的林氏笑了起来:“鸾丫头,我总算知道我房中的好茶都是怎么没的了。”

    廖氏拿帕子掩了口:“你也是个傻子,有什么话咱们娘两个悄悄的说,偏生你嚷嚷出来叫你婆婆知道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偷你婆婆房里的茶。”

    李鸾儿笑着走到廖氏身旁低语:“伯母,我是不成了,我婆婆现今防着我呢,您要是想喝好茶便叫施蓝去取。”

    一句话逗的廖氏笑的直喊肚子疼,施蓝在旁边也是低声轻笑:“你还是大嫂子呢,有这样的嫂子么,教着弟媳妇去偷婆婆屋里的东西。”

    她这一句话不止林氏,便是旁边好几位贵妇都跟着笑了。

    长安侯夫人对林氏笑道:“你就纵着你这两个儿媳妇吧,我瞧啊,当真是将她们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就商量着合伙算计你呢。”

    林氏一摊手:“我是没法子的,谁叫我这两个媳妇最是孝顺呢,且她们长的又好,一个个娇花似的,往我跟前一站一口一个母亲叫的那般甜,听的我心都软了,哪里还能和她们计较,左右都是一家子人,东西在我屋里和在她们屋里一个样的,难道她们讨了去,我要用的时候她们敢不拿出来。”

    林氏最后一句话说的倒是硬气的紧,又逗笑了一干人等。

    廖氏叹了口气,跟长安侯夫人道:“说起来都是我家女儿有福气,瞧瞧,偏生就嫁到这么个家风严正的人家,偏生就碰到了这么个好婆婆。”

    她话未说完,李鸾儿就笑着接口:“偏生就碰着了我这么个好嫂子,阿弥陀佛,不晓得修了几世的福呢。”

    “你啊你。”

    林氏和廖氏几乎一起指着李鸾儿哭笑不得。

    施蓝却紧抓着李鸾儿:“嫂子快些叫我瞧瞧你牙齿得有多尖,这般牙尖嘴利的,得了空也教教我罢。”

    一番话又叫许多人哄笑起来,便是严宛秀坐在一旁听了也笑的直揉肚子。

    正在这些贵妇人言笑宴宴时,便见楼下一阵喧闹,许多人顺声望去,然后便都成了雕像一般动都动不得了。

    却见楼下严承悦一身墨绿走银线的宽袖衣袍,腰扎玉带,佩了串了银丝流苏的白色玉佩,一头长发半挽半散,挽起的头发用银冠固定,斜插了一支碧玉簪子,显的他整张脸白皙如玉,清瘦俊雅,他从后院缓步走来,步子看起来缓慢,却很有几分力度,走动时宽袍大袖被风拂起,更叫他整个人如仙人临凡一般。

    严承悦这一身,这样站着走出来,不晓得惊了多少人。

    坐在首位的高老将军便惊的站了起来,指着严承悦张大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吴爵爷一拍严老将军的肩膀:“好个严老头,承悦的腿好也竟也不知道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送个礼道贺呢。”

    严老将军哈哈一笑:“前儿他走路还不稳当,谁知道今儿他老子过生辰,他竟走的这样稳当了,实在是……并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原想着等他彻底好了再说的。”

    高老将军却在惊异之后询问:“这是哪个神医治好的,不成,严老头你得说实话,不然我住在你家中不走了。”

    “也不是什么神医。”严老将军笑的更加欢快:“说起来,却是我那孙媳妇天然带的福份,自她嫁过来,承悦就一日好过一日,我也没想到承悦竟有一天又站起来了。”

    吴爵爷听了拍着额头后悔不迭:“鸾丫头那样好的人儿怎就叫你家得了去,当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唉,若是我早碰着鸾丫头,说不得她如今是我吴家的人了。”

    吴爵爷说这话的时候正巧严承悦走近,他对吴爵爷笑着施礼:“爵爷这话很不是,便是您老早碰见我家娘子,她怕是也不会嫁到您家去的,到底您家里还有小妾通房,比不得我严家清静。”

    “唉……”吴爵爷又是长叹一声:“若能娶到鸾丫头,我便是一天三顿打也叫我那孙子不讨小妾。”

    只这话说的有些晚了,吴爵爷心中暗悔却也是没法子的,只能多瞪严老将军几眼,气乎乎的看着严老将军得意非凡的样子。

    严保家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看到严承悦也是极吃惊的,叫他过来问了几句话,严承悦又敬了这些人几杯酒才得已脱身。

    高楼之上,凡是看到严承悦的贵妇也炸了锅般惊叫个没完,更有关系不错的聚到一起讨论分明残废的严家大公子如何就好了?且还风度翩翩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安侯夫人一把抓住李鸾儿:“鸾丫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相公是叫哪位神医给医好的。”

    她这话问出,不知道多少人紧盯着李鸾儿,企图从她口中听到神医的名字,要知道,如今这世道结好一位神医可谓有了生命的保障,甭管是以后生子还是年老体衰之时,有一位神医帮着调理身子,说不得就能多活不少年。

    李鸾儿笑了笑才要开口,却听林氏道:“哪里来的神医,都是鸾丫头服侍承悦服侍的好,样样精心处处留意,再者她天生带了大福份,最是旺夫旺子的,有她在身边,自然承悦就能好了起来。”

    这句话无疑更如油锅中添了沸水一般,直炸的众人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坐在不远处的马婷笑道:“旁人若说旺夫旺子我是不信的,偏生鸾丫头我便信,你们莫不是忘了早先崔家旁枝那位病的都快去了,鸾丫头一进门怎么样,没过多少日子还不是活蹦乱跳了,后来还中了举人,可自鸾丫头离了他家,你再瞧瞧……你们且想,快没的人都能好,更何况只是腿断了的。”

    马婷这一句话才说完,便有好些贵妇人点头赞成,长安侯夫人更是笑道:“全也是,鸾丫头,再过些日子是我生辰,你可得去啊,旁的也不为,单你过去在我家转一圈,也叫我们跟着沾沾福份。”

    李鸾儿笑着应了一声,林氏也笑:“那日我必带她过去的。”

    一众贵妇闻听此言全都紧巴巴的邀请李鸾儿去她家,有的说儿孙过满月的,有的说家中老太太过寿辰,更有指着家里有娶妻嫁女的,都说叫李鸾儿到时候过去。

    李鸾儿一时被众人围了,忙端着笑脸应付。

    这一日严保家的寿辰过的真是又喜庆又热闹,待到宾客走后,严承悦带着弟弟妹妹并李鸾儿和施蓝一起给严保家嗑头,口称祝严保家长命百岁,日日安好。

    严保家笑着受了大礼,又收了儿女们献上来的礼物,脸上笑容慈爱而又欢快:“好,好,你们都是孝顺孩子,我严保家有女有子如此,可慰平生。”

    林氏坐在一旁跟着严保家一起受了礼,看严保家笑的那般欢畅,再瞧瞧地上站着的儿女并媳妇,只觉得儿子俊秀,媳妇和女儿清艳动人,光是瞧着这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高兴,一时兴起,拉过严宛秀来笑了笑,又拽过李鸾儿和施蓝:“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都这般孝顺,我和你父亲这辈子旁的不为,单只为你们能过的好,只要你们好了,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乐呵,便是立时去了……”

    “呸呸!”

    李鸾儿啐了两口:“这样大喜的日子太太可不许说这等丧气话,赶紧呸掉。”

    林氏笑着呸了一声,却听李鸾儿又道:“老爷,太太,我和相公商量了好些日子,为着一件事情还想请老爷太太示下。”

    说话间,李鸾儿看了严承悦一眼,严承悦赶紧上前一步:“老爷,太太,原我当初因有腿伤所以成亲的时候分了家的,现如今我腿是好了,可这家到底是分了的,我想请老爷一句话,咱们严家儿郎从不说空话,这家分了便是分了,当日说好家里的产业由承忻继承,以后无论如何就该这么定着,我和娘子早就商量好了,不管碰着什么事,这老宅都是承忻的,求老爷太太立了字据,以防将来有什么纠纷。”

    严承悦这话一落地,严承忻和施蓝就大吃了一惊。

    严承忻赶紧道:“大哥,你这叫什么话,你……”

    严承悦一摆手:“成了,我是你大哥,你就该听我的。”

    一句话叫严承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李鸾儿笑道:“男儿该顶天立地,相公有才学有本事,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是能立起来的,更何况相公如今有分得的财物,更有家族支持,这就比什么都好,自然不该肖想家里留给承忻的东西,说起来还是我和相公得了便宜的,到底祖父和老爷太太都住在老宅子里,以后怕麻烦承忻夫妻的地方多些。”

    “嫂子这叫什么话。”

    虽然说施蓝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贪图严家那些钱财,也想好了要跟李鸾儿和睦相处的,可谁会嫌钱多?严承悦能够说出不再要家里财物的话叫施蓝很是高兴,至于说给严老将军和严保家夫妻养老的问题,施蓝表示这不算什么,严才将军和严保家夫妻都有私房银子的,养老又不会花他们的钱,甚至于还会给他们留下一大笔钱,这笔帐怎么算他们都是不亏的。

第四六六章  紧张

    “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说这些。”

    施蓝笑道:“况那些穷苦人家就不养活老人了么?我和相公巴不得祖父、老爷、太太日日在跟前呢,总归家里有老人镇压着,我们做什么事心里都有谱,相公碰着了事也有个商量的人,这可比什么都好的。”

    李鸾儿笑着携了施蓝的手:“照你说的这样好,听的我都想和你争了,弟妹啊,我旁的也不求,只求你莫要总在太太跟前甜言蜜语的,叫我失了宠。”

    她一番话叫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严保家笑着点头:“这才对,一家子和和气气才是兴旺之本。”

    他转头看向严承悦:“承悦,即是你提出来了,为父也就允了,只你要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千万要回家与我们说道说道,大家一起想法子,别一个人总闷在心里。”

    严承悦点头表示知晓了。

    严保家又看了看严承忻:“承忻,你和你哥哥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不过在这里白嘱咐你们一句,咱们严家自来家风清正,自你们祖爷爷那辈起讨了新妇就会一心一意过日子,旁的女子再好也不会多瞧一眼,你们也该如此,好好的和你们媳妇相处,万不能做出对不住她们的事来,可记住了。”

    “记下了。”严承悦和严承忻几乎同时开口。

    莫说他们对自己的娘子都是极满意的,从来没什么歪心思,便是不满意,可严家家风如此,他们也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来。

    李鸾儿听的倒没怎么样,只施蓝听了却份外的欢喜,这世上又有哪一个女子不希望夫君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又有谁愿意好好的夫妻间插进旁的人去。

    严保家很是满意,又训了几句话便挥手叫小辈们退了出去。

    李鸾儿出去又和施蓝一处瞧着下人将桌椅还有那些盘碟收拾好入了库房,又挑了一些家丁还有粗使婆子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收拾干净了这才说笑了几句相互告辞。

    李鸾儿从老宅里出来就见到严承悦。

    这次严承悦没有坐车,而是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红马墨绿的衣裳,怎么瞧怎么感觉对比强烈,再加上严承悦的雪肤和带些苍白的粉色唇瓣,更加显的他俊逸非常,李鸾儿想着严承悦这样骑马招摇过市,不晓得得勾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心。

    对严承悦笑了笑,李鸾儿跳上马车,放下帘子催着车夫赶路。

    车子走的并不快,严承悦也一直在旁边护着她,李鸾儿觉得很安心,再加上今日确实有些疲累,倒也不是身子累,主要是心累,她便不由的睡着了。

    等到她一觉睡醒的时候,睁眼便见到头顶的床帐,勾唇,李鸾儿浅笑出声。

    虽然说严承悦残废的时候李鸾儿并不嫌弃,可是,严承悦能够好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她也是高兴的。

    就像是现在,最起码在她熟睡的时候严承悦能够将她抱回房中,而不是以前那样只能默默等待。

    这夜,夫妻两个早早的洗漱好上了床,严承悦便如新婚时一般努力的释放自己的激情,直折腾了大半夜,叫李鸾儿雪肤之上弄出许多的青紫红痕,饶是李鸾儿身子强壮的紧,可也有些受不住的。

    自然,第二日李鸾儿醒来的时候日已高升,她拉开窗子看看外边已经到了半天空的太阳,抚着额坐起来,一边寻了衣裳换好,一边拉开床帐走下来,边走还边止不住的想,到底是分了家日子过的舒坦,便如现在,她就是起的晚了也没有人说什么,不若跟公婆一起,若是太晚了面子上难免过不去的。

    “醒了?”

    李鸾儿才将衣裳整好,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果然见严承悦缓步进来。

    他不只自己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托盘,盘中放了几碟子小菜,还有两大碗的米粥外加一盘子灌汤包。

    将饭菜放好,严承悦对李鸾儿笑了笑:“我刚叫厨下人做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李鸾儿洗了手和脸坐下来静静吃饭,她昨天晚上吃的不少,现在倒并不觉得很饿,吃饭的时候姿态显的很优雅,并不像饿的时候虽然姿势看起来也好看,可总感觉骨子里有一种饿狼抢食的感觉。

    严承悦一直在她对面坐着,静静的瞅着她笑。

    李鸾儿吃的半饱的时候抬头问了一句:“你吃过了?”

    严承悦摇了摇头,伸手端了碗粥过来慢慢喝着,喝了半碗粥便拿了包子递给李鸾儿:“再吃几个吧,我今儿倒不饿,若你不再吃的话难免剩下。”

    李鸾儿一听便又吃了两三个包子这才停手,她等严承悦吃完了叫瑞珠过来收拾,等到屋里终于清静了这才有心思和严承悦闲聊几句,小两口说了一会儿话,李鸾儿又陪严承悦做复健,到底严承悦虽然能走了,可腿还没有完全好,复健是不能丢下的。

    一上午的时候都用来做复健,下午两口子到书房一个看书一个习字,倒也安然。

    李鸾儿在家闷了几日再出门的时候,却不想京中多数人家都在谈论她。

    谈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好福气,大约是严承悦的腿好了叫那些高门大户感觉极度吃惊,再就是严保家和林氏当着许多宾客的面夸奖她,句句不离她的好,待传出去的时候,便更加离谱。

    有那和严家相熟的人家只说李鸾儿有福份,到哪家给哪家带福气,典型的旺夫旺子的命格,这话说的倒也不是很过份,可有那不是很熟悉的人家,只听了个大概,传来传去就离了谱,好多人家都说李鸾儿是天上仙子下凡,只要待她好的人家都能得了好,凡是对不住她的都会落得家破人亡。

    更有人拿了崔家出来嘲笑,李鸾儿这位仙子原是看中崔家的,这才下嫁过去,哪晓得崔家都是典型的嫌贫爱富的刻薄之人,叫李大仙子冷了心肠,将他家丢下了,可怜崔家人还洋洋自得,认为抛弃了家世背景都不怎么样的李大娘子,娶进门户相当的张娘子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

    哪里想得到离了李大娘子这个满身都是福份的人,他家日子越发的艰难,不说崔正功考了几次都名落孙山,便是崔家这么多年了连个承宗的嫡子都没有便晓得崔家以后是必败落的。

    这话传了出去,李鸾儿倒是不知道崔家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却听严承悦提了一嗓子,好似崔家那个当家人在朝上和严保家闹了意见,总是找严保家的不是,妄图联络众人挤兑严保家。

    只是如今严家可不同以往,不说严老将军那些相熟的老将,便是与李家交好的那些官家都向着严家的,再有施家在清流中也很有几分影响力,严保家倒也没吃多大的亏。

    这事严保家跟严承悦也提了,只说他沾了李鸾儿的光。

    李鸾儿听到这些事情心中便想着崔家大约是不忿的吧,不然,崔家那老小子也不至于这般恼羞成怒的。

    如此,时间匆匆而去,转眼间又是秋收时节,眼瞅着落日枯黄,风也一天凉似一天,李鸾儿日日悬着一颗心。

    李凤儿肚子里怀的可不止一个,这便说明李凤儿很有可能早产,这时节,离李凤儿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说不得哪一日李凤儿便要发作的。

    她担着一颗心,可李凤儿住在别院中,她又不能时常过去,也只能白担心。

    好在这个时候长宁公主搬到别院去住了,李鸾儿才微微放下心来。

    长宁公主不比永宁公主,永宁公主性子活泼大方,可也有些不靠谱,她要和李凤儿住在一处不知道弄出什么事来,说不得还要李凤儿这个孕妇去照顾她。

    长宁公主却是个温柔又稳重的,素来很会照顾人,说话又动听,和她在一处相处,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兼之她虽看着温柔却丁点不软弱,很适合留在别院主持大局,有她在,想来李凤儿能够平安一点。

    至于说长宁公主会不会暗算李凤儿,李鸾儿表示长宁公主是个极聪明的,不会做出那等蠢事来。

    要知道,李凤儿肚子里那个可是官家的亲骨血,是长宁公主的亲侄子,长宁公主怎么可能会坑害,再者,李凤儿素来很敬重长宁公主,和长宁公主的关系也不错,长宁公主就更没有理由害她,非但不能害她,反而还得竭尽全力保护她。

    只是,李鸾儿才微放下心来,没过一会儿便又提起一颗心,她想着李凤儿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能确定,万一生下两个小子,或者三四个小子可要怎么办?

    李鸾儿才要和严承悦商量着若是李凤儿生下不止一个儿子就叫严家的暗卫将旁的孩子偷出来,没料到于希却来了,并且给李鸾儿带来一个消息。

    于希告诉李鸾儿,官家也在防备这一点,官家不希望李凤儿和孩子出事,早就在李凤儿身边安插了人手,且叫长宁公主过去看顾李凤儿便是想等着李凤儿万一生下好几个小子时长宁公主能将旁的抱出来养。

    说起来,官家这时候最信任的还是他和长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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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穿越日常介绍:
末世女李鸾儿穿越成古代因被休的农家女,上有痴傻懦弱的哥哥,下有暴燥好强的妹子,更有虎视眈眈的族人,最重要的是一贫如洗的家境,面对这一切,历经十几年末世练就的超强武力终于派上了用场,李鸾儿表示,不管在哪里,唯有果断智慧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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