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古代穿越日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古代穿越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古代穿越日常txt下载     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五章 好事

    “爹,爹。”

    坐在马车前边的李连山一直蔫蔫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李秀儿叫他都没有听到。

    “爹。”李秀儿拽拽李连山的衣袖,示意他进马车内说话。

    李连山应了一声,慢吞吞的爬进车内,就见吴氏打开她随身带的包袱,从里边拿出一个大大的荷包递给李连山:“当家的,你看看。”

    “什么?”

    李连山不明所以,打开荷包顿时被里边的东西晃傻了眼:“这,这,你们这是……怎么来的?”

    吴氏一撇嘴:“还能怎么来的,不就是从你那好侄女那里讨来的。”

    李秀儿一笑:“爹,我和娘这几天住在客栈里可没得闲,和鸾姐姐讨了七八十两纹银,又弄了好些珠宝首饰,这次进京,咱们可不亏呢。”

    说话间,李秀儿拿出一支镶粉珠金簪道:“这是我和鸾姐姐要的。”

    又拿出一朵攒珠花:“这是娘去求鸾姐姐的时候她出去一会儿,娘就从她的梳妆台上拿来的。”

    她又得意的展示了好几样的首饰,不是她朝李鸾儿要的,就是她和吴氏偷来的,直听的李连山有些傻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好,好闺女,有了这些东西,你哥娶媳妇,你嫁人可都不愁了。”

    吴氏一仰脖:“虽然说咱们不敢再进京了,可这些个东西足够咱们半辈子的花用了。”

    李秋听的也一改前几日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而兴致很高的和李秀儿讨论起银子该怎么花用了。

    这一家子说的正高兴间,却听得外边有吵闹声传来,李连山出了车厢朝前边一瞅,顿时吓了一大跳。

    却原来他们走的这路正是山间小路,前边不远处几个蒙面大汉堵了路口,当前的大汉指着他们这支车队大喊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须留买路钱……”

    这是碰到劫道的了……

    李连山赶紧回车内示意吴氏:“把东西都藏起来,快点……”

    敢情,李连山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

    吴氏和李秀儿赶着将东西藏好,外边已经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这车队的保镖都叫人给绑到树上,那几个大汉正一辆车一辆车的搜寻,没多大会儿就已经抢了许多银子和值钱的物件去。

    搜到李家这一辆车子时,当前的大汉看到李秀儿先笑了起来:“小娘子长的怪俊的……”

    吴氏赶紧挡在大汉前面:“大,大爷,你,你行行好,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都是乡下人,没啥好东西。”

    大汉看不到李秀儿立时变了脸:“你说没有就没有,当大爷好唬弄啊。”

    他一摆手:“搜。”

    一个搜字出口,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将李连山一家四口拽下马车,把他们四个人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吴氏和李秀儿还被人吃了许多豆腐,吓的她们俩一直尖叫不断,脸上也挨了几巴掌,等几个大汉搜查过后,四个人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了,更不要说他们藏的那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

    “乡下人?”

    当头的大汉拿着做工精致用料足足的金凤钗冷笑起来:“几时乡下人也这么有钱了,都能用得上金凤钗了。”

    吴氏和李秀儿瑟瑟发抖,娘俩个缩成一团,李连山和李秋被揍了一顿,两个人都是软蛋,竟然没一个人敢过来护着吴氏母女俩的,倒是叫这娘俩好一阵心寒。

    值得庆幸的是,几个大汉只是劫财的,倒并没有劫色,李秀儿和吴氏只是被吓着了,倒没有被怎么着。

    那几个大汉走后,一起赶路的人才战战兢兢的给车队保镖松绑,那一队保镖一得自由便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也不顾别人的哀求和挽留,直接打道回京。

    李连山一家是不敢回京的,走到了半路上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手头上又没钱,着实吃了大苦头的。

    这一家人几乎是一路乞讨回家的,等回到李家庄,一家子都没个人形了,就是李秀儿这个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姑娘也瘦的脱了形,本来白嫩的皮肤也又黑又干,脸上都起了裂子。

    原本李连林一家得知李连山进京想瞧形势的,等看到这一家人的样子早吓坏了,哪里还敢进京。

    李连山一家受了大苦头的,回去之后休养了好长时间才缓了过来,忆及他们去了李鸾儿家多次都没见着李连树和秦氏几个,李连山以已度人,直接在村子里嚷开了,说是李连树一家怕在路上遭了难,说不得已经丢了性命,又说李连树到了京城得罪了人被关进衙门,不知道几日就要处斩的,这谣言倒是在村子里传了好些时候,等到有行脚商入京碰到李连树说起这事时,李连树早已经不在意了,只是笑着摇头罢了。

    当然,这自是后话不提。

    只说李鸾儿从严一那里拿回自己的首饰,捧着金簪子笑的分外开怀:“真当我是傻子么,首饰就在桌子上随便放,由着你们拿?姑娘我的东西可都淬了毒的,怎么拿的你们还得给我怎么吐回来。”

    她抬头看看马方,勾唇一笑:“去,跟严一说那些银子我不要了,他们办事辛苦,这是赏他们吃酒的。”

    “唉!”马方笑了起来:“严一几个倒真真得了好处的,娘子大伯一家倒也有些家底,严一他们可是搜出二百多两银子呢。”

    “呵。”李鸾儿也笑了:“倒是能买一座宅院了,严一辛苦一趟倒是真值了。”

    说着话,李鸾儿从中挑出一支素淡的银底镶了白珠子的簪子扔给马方:“赏你了,回家给你妹子玩吧。”

    “谢大娘子。”马方立刻笑的眉花眼花。

    马方告退出去,李鸾儿还没坐稳,顾歆就一脸笑容的进来,许是顾歆走的急了些,这天气已经凉了,她反倒是满头的汗,一屁股坐下后,顾歆拿了帕子擦汗,口中如放机关枪似的一迭声道:“鸾姐姐,大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李鸾儿拿了块裁好的淡青料子慢慢绣着朵朵深绿的五瓣花:“说出来我也听听,什么样的消息值得我们顾娘子跑的这样急?”

    顾歆一笑,将帕子收好对瑞珠道:“好瑞珠,我渴的紧了,你们家娘子这里有什么好茶也与我些尝尝。”

    李鸾儿收起活计对瑞珠笑道:“瞧瞧她说的这样可怜,你也可怜可怜她,弄些茶叶沫子给她润润喉吧。”

    瑞珠低头抿嘴浅笑:“正是呢,顾娘子且等等,我这便拿茶叶沫子给你泡壶好茶。”

    好茶的好字瑞珠咬的重重的,听的顾歆也笑了,伸手欲拧她的嘴:“你也不跟你们大娘子学些好,净学这些编派人的话。”

    她的手还没伸过去,瑞珠早跑了。

    李鸾儿拉住顾歆笑问:“有什么好事快些说,我一会儿还要做针线呢。”

    顾歆这才回转身来对李鸾儿笑道:“是裴家有喜事,裴夫人前两天食欲不振,请了大夫来瞧,却没想到竟是怀孕了,这下子倒是真真的好,裴大爷喜的什么似的,裴家的三位娘子也高兴着呢,一个个走路都带着风,前天我和娘去裴家探望,裴夫人气色是真真的好,裴大爷身子骨也壮实了许多,正跟家陪着裴夫人呢,我和裴家三娘一起玩,三娘欢喜的对我说裴夫人这次怀相和前三次都不一样,怕怀的是个儿子,他们裴家有后了,以后,她们姐妹三人也算是有了依仗。”

    李鸾儿听的也一阵欢喜,很替裴夫人高兴:“倒真真是个好消息,得,我明儿收拾收拾也去裴家道贺,说不得这会儿子裴大爷正高兴,一时欢喜倒要拿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一番,再高兴些,将卖与我家的各式花卉价钱再放低些才是更好呢。”

    她话音刚落,李梅就迈进屋里,抿嘴一笑:“照我说,鸾姐姐该求告裴夫人叫她卖给姐姐一些稀奇菊花才是正理。”

    李鸾儿一拍脑袋:“是呢,我怎么将这事忘了。”

    说过裴家的事情,李鸾儿又扯着顾歆问:“还有什么好消息?”

    顾歆神秘一笑:“你猜。”

    “这丫头。”李鸾儿作势要拧顾歆的嘴:“你说是不说。”

    顾歆连连讨饶:“说,说,快别拧。”

    笑了一阵,顾歆咳了一声:“再有就是张薇,张相公原是很宠爱张薇的,就是张薇闹翻了天也只关了她些日子,可前段时间张家另外几房闹将起来,嫌弃张薇坏了名声连累他们家的女儿寻不到好婆家,闹的张相公没法子,只得将张薇送进庙里清修。”

    “这是恶人有恶报。”李梅啐了一口:“活该她进庙里去,我瞧啊,张家女儿就没什么好的,先前那个张莺,这个张薇都叫人忒恶心,整天只盯着别人的夫婿。”

    李鸾儿抿嘴浅笑一会儿,倒是将这些事情扔下了:“照我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是那些个男人没定力,不是贪花好色便是贪慕虚荣,这才给了旁人可趁之机,男人要是立身自正不被诱惑,谁又能将好好的夫妻拆散,就拿君莫为来说,还不是贪图崔家权势,崔正功也是一样的人,我这会儿正庆幸呢,幸好崔家将我赶了出来,才有了我如今的好日子,不然啊,这会儿子我说不得还在崔家受苦呢,哪会儿子我见了张莺可得好好的感谢她一番,谢谢她毫不利已,专门利人,以自身代替我去崔家爱搓磨。”

    顾歆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姐这张嘴啊……我倒是真想瞧瞧张莺那会儿子是什么脸色。”

第二五六章 愁绪

    李鸾儿的赏菊会终是没有办成。

    那日她带着李梅去了裴家道贺,裴夫人盼了多年总算是再怀上了,虽然说她年纪大了些,怀孕总归是比别人更加辛苦,可裴夫人神色却很好,见了李鸾儿满脸的喜意,起身就要谢李鸾儿。

    李鸾儿哪里能受她的礼,赶紧把她按坐在床上,又问了问她吃的如何,休息的可好,裴夫人都笑着一一答过。

    当李鸾儿说出她想弄些名品菊花时,裴夫人叫了裴大娘子来,叫她带着李鸾儿去了裴家专养菊花的庄园里,裴夫人笑着说那些菊花叫李鸾儿只管挑,甭管喜欢哪个只管拿去。

    李鸾儿明白,比起裴家男丁来,多少名贵菊花都要往后靠,她也不客气,去了只管捡着自己顺眼的挑选,李梅从没有见到过那许多花卉聚在一起争奇斗艳,可是看直了眼,裴大娘子见她这样,笑着叫她也选了几盆菊花带回去。

    李鸾儿到底是从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经历过的,挑选菊花时心里也有些底,挑的大多都是名品菊花,很是名贵的那一种,而李梅可不懂这个,只管按着心意挑,挑完了脸上有些羞意,只说自己不懂。

    裴大娘子是个爽快人,为人也极正派,见李梅不好意思,笑着安慰她,说这花都要看眼缘的,各花入各眼,只要自己瞧着好便是好,不管多名贵的花卉,自己瞧着不喜欢,不合眼缘,那就是一分钱都不值,便是野地里的狗尾巴花只要自己喜欢,那就是好的。

    她这些话可是将李梅哄高兴了,就是李鸾儿也高看她一眼。

    选好菊花,裴家家丁帮着李鸾儿送归家中,李鸾儿又在裴家的庄园子里转了一圈,吸取了许多布置园子的经验,这才带着李梅回还。

    回去之后她和李梅还有顾大娘子忙了好几天,也将自家的花园好好归置了一番,才写好帖子准备请人来家里做客,张勇那边就传了信来,说是宫中淑妃怀孕了,贤嫔的心情很是不好。

    这消息叫李鸾儿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先前她也猜淑妃肯定是用了生子药,可是事实摆到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很惊讶的。

    想想李凤儿如今的心情,李鸾儿也没什么心思办赏花会了,就是顾大娘子和李梅心情也低落起来。

    李凤儿在宫中如何可直接关系着李家的地位,李家的人自然时刻关注,顾大娘子得知这件事情直接寻李鸾儿,只说赏花会以后再办,便是秋天过去了,等入了冬也可以办赏梅会,或者下了雪请人还围炉赏雪倒也是一番意趣,没必要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忙活。

    李鸾儿原就没什么心思去办了,听顾大娘子这么一说就很痛快的答应了。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半晌,最后李鸾儿递帖子请求入宫给贤嫔请安。

    原先李鸾儿每次递帖子入宫都会及时得到回复,很快便能进宫请安,可是这次她帖子递进去了好几天宫里都没有音信,一直过了十来天快半个月的时间,赵皇后才批准李鸾儿入宫见贤嫔,同时对她入宫的时间做了规定,只准李鸾儿在宫里停留两个时辰,过了这个点便要赶出宫去了。

    等到小太监把入宫的牌子送到李家的时候,李鸾儿脸色很不好,她前脚笑着送走小太监,后脚金夫人就满脸担忧的说道:“怕是凤儿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顾大娘子如今是李家的人了,自然一心向着李家,也很担忧李凤儿的处境,她虽然没说话,可脸上的忧虑是显而易见的。

    “大妹为什么不,不能和小妹,多多说话?”

    李春大约是讨了新妇的关系,这些时日越发的灵透了,竟是连小太监传的话都听明白了,还懂得提出自己的疑问。

    李鸾儿苦笑一下,耐着性子解释:“哥,凤儿在宫里只是一个嫔,根本做不了主的,宫里有皇后管着整个后宫,嫔妃的家人要进宫都要经过皇后的准许,皇后不准,咱们就不能进宫,皇后叫咱们在宫里呆多长时间咱们就得呆多长时间,如果不听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皇后,很厉害?”

    李春一副疑惑的样子:“她和官家,谁厉害?”

    “自然是官家。”顾大娘子斜了李春一眼:“官家是整个天下的主子,也是皇后的主子,就像是你和我,咱们家里你就是主子,我也要听你的。”

    李春使劲摇头:“不是,不是,你是主子,我,听你的。”

    李鸾儿本来还有些愁绪,听李春这么一说,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瞅着顾大娘子打趣一声:“看来哥哥倒真真疼爱嫂子呢,怪道我瞧嫂子越发的好看,竟是叫哥哥给宠的。”

    不待顾大娘子说话,李鸾儿又看向李春:“哥哥真真的好,说的也对极了,这男人啊,自然要听自家新妇的话,但凡听老婆话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嗯。”李春一翘大拇指:“妹,说的对。”

    说完了,他也不费那份心思去思量官家和皇后到底哪个更厉害些,起身道:“我,做点心去。”

    李春一走,李鸾儿就收敛了笑容,对金夫人和顾大娘子道:“夫人和嫂子都莫急,现如今宫里是怎么个情形咱们也不知道,待我见了凤儿才知晓,你们先准备一下我进宫要带的东西,另外,嫂子瞧瞧咱家帐面上还有多少银子,我进宫的时候带一些给凤儿,她在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还多的很呢。”

    顾大娘子应了一声:“咱们家帐面上的银子还不少呢,只是,我琢磨着我和大郎成亲的时候礼物倒收了不少,这些物件也不能送礼,白白放在库房里也是浪费,妹子不如挑些好的带去给凤儿,凤儿拿着自己用也罢,赏人也罢,总是不缺东西的。”

    顾大娘子想的很周到细致,听的李鸾儿都忍不住点头:“嫂子说的是,一会儿咱们便去挑些来。”

    这一日,李鸾儿和顾大娘子忙了好半晌,将要带进宫的物件挑出来,又细细的精减一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叫李鸾儿带在身上,准备买通太监混进宫中去。

    第二日,李鸾儿照常收拾一番,换了身简单却宽大的衣裳,因着天渐渐的凉了,她在外边又披了件披风,头上多多带了几样饰品,手上也套了好几个镯子,腰间也配了美玉,便是腰带上都镶了一溜许多指肚大小的各色珍珠,如此,才能多多给李凤儿带东西进去。

    前几次李鸾儿进宫,每次在后门宫人检查的都不是很仔细,李鸾儿笑着送上些东西和银两就粗粗看看,然后便让李鸾儿进去。

    可是这次检查的分外的仔细,不只不让带药物,便是首饰之类的物件也不叫带。

    李鸾儿见两个宫人翻看她带的包裹,心里早有了恼意,将赵皇后记恨上了,眼见那两个宫人要把她挑出来的几件精美的饰品扔出来,李鸾儿勾唇冷笑。

    这要是旁的人进宫,碰到这种情况怕是一愁莫展的,可换作李鸾儿,赵皇后就是有千万种手段她也能对付得了。

    不要忘了李鸾儿并不是纯正的古人,她可是经历过十几二十年末世严酷考验的未来灵魂,她除了力气大之外,精神力之强大也不是古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李鸾儿笑着抬头,小声道:“两位姑姑,我这包裹里也并没有旁的东西,不过几件普通的首饰,再有便是家里带的几样针线,拿来给贤嫔娘娘瞧瞧,也算是给娘娘一些念想,叫她不要想家……”

    李鸾儿一行说,眼神一边变幻,片刻之后,两个检查包裹的宫人双眼发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倒是识趣的,并不曾带什么东西,也罢,你进去吧。”

    “谢谢二位姑姑。”李鸾儿利落的收拾了一番,将包裹绑好拿在手中快步进了宫门,走了约有好几丈远,李鸾儿伸手打个响指,那两个宫人机灵一个寒战,都觉得这天很冷,刚才似乎刮了一阵凉风,竟是将她们的衣裳都吹透了,两个抱着肩均抱怨今年的天气实在多变。

    李鸾儿听力很强,将两个宫人的抱怨听进耳内,低头浅笑,口中轻语:“看来这催眠术倒真真不错呢,该用的时候还得多用,否则忘了可怎生是好?”

    因着入宫时间限制,李鸾儿的步子很快,大大的御花园她也不过走了几分钟就穿了过去,从宫门口到永信宫李鸾儿一共走了没有十分钟。

    她到了永信宫,还没进门就听到碧桃训斥小宫女的声音,进了门,见永信宫的宫人一个个忙活的紧,可谁都是低眉顺耳,不敢出丝毫的差错,李鸾儿一瞧便知今日李凤儿心情必定不是很好。

    叫过碧桃,李鸾儿跟着她进了屋,原先整理的很是明快的屋子今日瞧着竟然显的有些阴暗,李凤儿坐在阴影中,浑身上下带着孤寂和落寞,看的李鸾儿一阵心疼。

    她的妹子素来爽利大胆的很,性子又最是明快,哪时候有这等失落的神情,这时候,李鸾儿心里将德庆帝好一阵的骂,怨恨德庆帝即然给不了李凤儿幸福,为何还要招惹她。

    原他们在凤凰县好好的,李凤儿已经将德庆帝给忘了,他却偏要派人来接,将她好好的妹子弄进牢笼里受这样的折磨。

    李鸾儿想着,李凤儿要是不进宫,嫁到寻常人家,必然比此时幸福快乐的多吧。

    “姐……”

    李凤儿看到李鸾儿叫了一声,起身扭头抹了抹眼,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多了些笑意:“姐姐可算来了,我等了好长时间的。”

第二五七章 打醒

    “大娘子先喝杯茶吧。”

    银环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出来,手中端了两碗茶,她笑着看向李凤儿:“娘子也真是的,本来皇后只准大娘子在宫里呆两个时辰,想来,大娘子必然行色匆匆,这会儿子怕早又累又渴了,有什么事,还是等大娘子歇过来了再说吧。”

    李鸾儿转头四顾,发现永信宫多了几个陌生的宫人,她微眯了眯眼睛,心下明白多出来的几个宫人怕是别人放过来的钉子了。

    “正是呢,我渴的很了。”

    李鸾儿端过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李凤儿挥手,将宫人都挥退出去,银环将另一杯茶放下,最后一个出去,她并没有关门,而是让房门大大的开着,而她自己则坐在门口处的横栏上拿针线串桂花玩。

    “银环办事越发的稳当了。”李鸾儿看着银环这番作为,满意的点头。

    “不稳当能如何。”李凤儿苦笑一声。

    李鸾儿横她一眼:“不过是淑妃怀了身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至于这样么,单一个淑妃就能叫你手忙脚乱的,那以后这宫里多的是美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怀胎时你又该如何,难道就不活了?”

    李凤儿垂头,一双手放在膝上使劲搅着帕子。

    “你也莫慌,这件事情余地还大着呢,淑妃也不过才怀上身孕,孩子能不能好好的呆在她肚子里还不一定呢,就是她能生下来,是男孩女孩谁也料不准,就算是个皇子又能如何?要知道,皇宫里出生的孩子又有几个能平安长大。”

    李鸾儿夺了李凤儿的帕子,语气飞速的说道:“她想生下庶长子也得看有人愿不愿意,你又不是皇后,你怕个什么劲。”

    李凤儿头垂的更低了些,声音有些沙哑:“姐姐,我……官家先前与我说过他最不喜淑妃,还说不论如何都会对我好的,可是,可是淑妃一怀孕,他,他……太后高兴的什么似的,就把淑妃放了出来,又赏了淑妃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叫她好生养胎,淑妃从来就与我不对付,这段时间她仗着那个肚子不知道寻了我多少麻烦,前儿还在太后跟前辱骂与我,太后原对我好好的,可这次却一点都不帮我说话,官家也没有再帮着我,我,心里难受的紧。”

    “傻子。”

    李鸾儿一点李凤儿的额头:“你个傻子,我与你说过多少回,男人的话信不得,你偏就听不进去,官家是天下之主,他心里装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你要是看不透这一点也不用在宫里呆了,我早早想个法子将你弄出来才成。”

    “不要!”李凤儿猛的摇头:“我听姐姐的,再不……再不意气用事了,我要留在宫里,我要好好的瞧着淑妃能有什么好下场。”

    “凤儿。”李鸾儿微微抬手,手中一颗金瓜子急射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穿过后窗,将在后窗处一闪而过的影子直接射倒。

    微微的倒地声传来,还有一些闷哼,李鸾儿冷冷一笑:“都八月的天了怎生还有苍蝇乱飞,凤儿,一会儿姐姐教你如何打苍蝇。”

    李凤儿的脸白了白:“好讨人嫌的苍蝇,姐姐一定要教我如何将它一下子打死。”

    说完这话,李凤儿压低了声音:“赵皇后进宫没多久便在一次我去请安的时候赏了我几个宫人,我说话行事一直避着这几个人,却没想到她们胆子真大,竟然敢偷听,一会儿我叫人将她们拿了送到慎刑司去。”

    “留着吧。”李鸾儿一摆手:“赵皇后明面上送的人你心里清楚的紧,防备些就是了,就怕她暗地里安插人手进来,到时候才是真的防不胜防呢,你留着这几个人,就是在向赵皇后表明你的态度,表明你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不怕她安插探子,也告诉赵皇后你无心和她做对,说不得赵皇后还能高看你一眼,再说了,她现如今正头疼淑妃呢,哪里有时间来对付你,你只要自己安稳些,谁都不能如何。”

    “只是……”

    李凤儿有些犹豫:“姐姐,淑妃如果生下长子,以后可……姐姐也知雍朝一向都是嫡子或长子继位的,赵皇后若是能生下嫡子还好,长子再如何也越不过嫡子去,可赵皇后要是没那个福份,淑妃那孩子甭管资质如何怕是都能继位的,我本与她不睦,到得那个时候,我真的害怕会重复戚美人的命运。”

    李鸾儿明白李凤儿的意思。

    她所说的戚美人是刘邦宠爱的戚夫人,刘邦登基之后宠信戚夫人,更对她所生的刘如意喜爱非常,一度想废掉后来的汉惠帝让刘如意登基,后汉惠帝登基,吕后执掌天下,便杀了赵王刘如意,将戚美人作人彘,李凤儿是怕以淑妃的心性,她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见李凤儿一副心忧的样子,李鸾儿恨的咬牙,想了一会儿终是狠下心来一巴掌扇在李凤儿脸上。

    李鸾儿从来没打过李凤儿的,这一巴掌完全将李凤儿打傻了。

    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鸾儿:“姐……”

    “你要是怕落得戚夫人的下场就更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你说,你自进宫之后除了满心里都是官家还有什么,我教你的体术你修炼了几次,夫人与你的药你用过几次?你呆了还是傻了,竟然将你比作戚夫人,戚夫人有我这样的姐姐么,有神医作干娘么。”

    李鸾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着牙指着李凤儿大骂:“她是仗着美色和年轻以色侍君,不去强大自身,完全依仗男人,男人一去了,还不是由着别人宰割,你若是也一心只想着官家,说不得最后也是那样呢,我告诉你李凤儿,打铁还须自身硬,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官家现在才多大的年纪,淑妃那儿子可还没生出来呢,就是她生出来了,等到能登基上位的时候,不知道要多少年呢,这多少年里你抓紧时间钻研夫人教你的医术、毒术,再好好修习体术,努力强大自身,我就不信终天了不得已的时刻你逃不出皇宫去。”

    无疑,李鸾儿这一巴掌,还有说的这些个话完全点醒了李凤儿。

    她眼睛里再没有迟疑苦恼和害怕,多的是精明和清醒,她抬头看着李鸾儿,勾唇笑了起来,愁容顿去,李凤儿这笑容便如雨后晴空,说不出来的明媚娇艳。

    李凤儿,人如其名,还是这等艳美明快的样子适合她,先前那愁眉不展惴惴难安的小白花样将她十分的颜色都污了七分去。

    李鸾儿见李凤儿回复了往日爽利的样子,终是放了心,也笑了起来:“再怎么说还有我在呢,我要是进皇宫偷个人出来,怕是谁都拦不住的,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些个,自己一个人在这瞎想,自个儿跟自个儿找不自在呢。”

    “是!”李凤儿笑道:“是我的不是,姐姐说的都对,就是到了最坏的时候我也是不怕的,现如今还早着呢,我倒是先杞人忧天了。”

    “你啊。”李鸾儿苦笑摇头:“以后万不可胡思乱想了。”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悄声道:“并不是官家厌弃了你,实在是……在男人眼中,到底还是子嗣重要些,再者,还有太后娘娘护着,官家就是心里再烦淑妃也不敢将她怎么着,为了太后,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官家无论如何都得让着她些,更何况是你了,你莫要与她计较,看官家的眼色行事,多在官家跟前受些委屈,也不要抱怨,官家都瞧在眼里了,有他补偿你的那一日。”

    “嗯!”李凤儿重重点头:“我晓得了。”

    李鸾儿握住她的手:“谁说雍朝只能嫡长子继位的?咱们这位官家可是个不拘常理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把这规矩打破了呢,再者,不是还有皇后么,你怕淑妃打压你,难道皇后就不怕淑妃取而代之么,皇后都没乱呢,你倒是慌了手脚,你且瞧着吧,淑妃要是再这么趾高气昂下去,她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你以后啊,见到淑妃就让着些,能绕着她走就绕着她走,绕不过的就多受点气,千万不要和她起冲突,不然,万一哪天她孩子掉了推到你身上,你怕百口莫辩。”

    李凤儿这么些时候的慌乱紧张完全没了,她一扫往日阴暗,心思瞬间清明,心境也大开,笑着应承:“姐姐都说的对,我记下了。”

    李鸾儿哄好了她,这才将包裹里的东西翻出来一件件的指给李凤儿瞧,又把头上戴的几样头饰摘下来递给李凤儿,腰间美玉也扯下来放到桌上,就是腰带上的珍珠她也一颗颗的拆下来一股脑的给了李凤儿:“你在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叫哪个办事不给好处?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有用得着的地方,还有,千万别怕花银子,多散银子,多结交太监宫人,千万莫学淑妃,不管是对多低下的宫人都要和气些,说不得哪时候一个小人物就能帮得上你的大忙。”

    李凤儿知道自家的经济情况,也知这些东西以如今李家的财力拿出来完全没有问题,就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眼瞧着时辰快到了,李鸾儿起身告辞,在李凤儿送她出门的那一刻,李鸾儿忽然回头:“甭送了,回去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贴着李凤儿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夫人说世上没有那样灵验的生子药,淑妃的药怕有问题。”

第二五八章 张狂

    坐上马车,李鸾儿低头瞧着自己的右手掌心,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这只手杀过不少野兽,也揍过不知道多少人,可今天第一次打在亲人身上,还真是……有些叫人难过呢。

    “淑妃!”

    李鸾儿咬牙低低的叫了一声:“能叫凤儿将自己比作戚夫人,淑妃,你好大的能耐啊!”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家门口,李鸾儿不待人扶就跳了下来,快步进门,将披风脱下来一甩扔在瑞珠手中:“拿好。”

    瑞珠不远不近的缀在李鸾儿身后,被李鸾儿身上的气势压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妹妹。”

    李春在二门处等着,一副望眼欲穿状,看到李鸾儿笑着迎上前来:“小妹,好不好?”

    “好!”看到李春,李鸾儿赶紧将浑身的冷硬收敛起来,端着笑脸把李春因为久侯而弄的有些乱的头发整理一下:“哥哥等了很久吧。”

    “不久。”李春扳着手指数着:“出来时,太阳在那……”

    李鸾儿看他比划的姿势心里猜测出来,李春出来等侯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八点多钟的样子,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可见他站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就为了在第一时间得到李凤儿的消息。

    “哥……”李鸾儿叫了一声:“我饿了。”

    “饿了啊。”李春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我忘了,做菜给妹吃,等着。”

    见李春跑远,李鸾儿深吸一口气将满心的酸涩压住,看到李春等在门口张望,李鸾儿突然间想起她才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春熬的那碗鸡汤,明明他很想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还要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将好大的一碗鸡汤全给了她。

    还有李凤儿在家里已经一点粮食都没有的情况下还把能吃的东西留给她,她和李春只是吃野菜和榆钱还有槐花来填肚子。

    想到这些事情,李鸾儿咬牙,李凤儿今日所受,她终有一日会还回去。

    万寿宫

    德庆帝端坐在桌案后面,看着跪在地上的模样平常,扔到人堆里马上会叫人想不起样子的宫人,敲了敲桌子:“她真是那样说的?”

    “是!”宫人小心的回道:“贤嫔娘娘很伤心,说,说陛下没有帮她,而是向着淑妃,她很委屈,李大娘子说陛下心里装着天下,没那么多儿女情长,如果贤嫔娘娘受不了,她就把贤嫔娘娘弄出宫去。”

    宫人回答的很是谨慎,将李鸾儿所说的男人的话信不得之类的贬低官家的词语全部都去除,将能说的全都说了。

    可就是这样,德庆帝的脸上还是遍布阴云,他身上的怒气如实质般的散发着,叫宫人更加战战兢兢,好半晌,德庆帝才低低的笑了出来:“这倒真是像李大娘子的性子,也便是她,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朕的宫里偷人出去,哈,除却李大娘子,怕再无一人敢如此狂妄吧。”

    宫人有些混乱,不知道德庆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夸奖李鸾儿,还是已经恼了她。

    “说下去。”德庆帝笑过,一双眸子里阴沉又有些暗红,吓的才刚抬头的宫人又赶紧低下头去:“贤嫔娘娘很害怕,怕淑妃生下皇长子,以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还说,还说她说不得要落个戚夫人的下场……”

    宫人说到这里,德庆帝已经起身了,他一掌将案上的物件扫了下去:“戚夫人,她倒真是敢说。”

    被德庆帝紧盯着,宫人已经分外的害怕紧张,可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道:“李大娘子打了贤嫔一个耳光,叫她不要只盯着后宫这一亩三分地,叫她修习什么体术,还说要贤嫔努力学习医术,要真是到了了不得的境地,贤嫔自己都能逃出宫去。”

    这句话一出口,德庆帝立马想到李家兄妹的不同寻常,不只李鸾儿,就是李春和李凤儿都是一身的怪力,他原来以为这是天生的,现在听了这话,才知李家有锤炼身体的法子,能够把人炼的力气巨大,身体强悍。

    只一瞬间,德庆帝想到李凤儿有这一身的本事,似乎是……她自己都能跑出宫去。

    他心头一紧,握起拳头狠狠的捶向桌面:“贤嫔如何说的?”

    “娘娘说她不出去,说要留在宫里瞧淑妃能落得什么下场,可奴婢瞧着,娘娘其实是舍不得陛下。”大约是德庆帝身上的气压太低了些,宫人害怕的紧,忍不住说了些讨好德庆帝的话。

    她倒是赌对了,她这话一出口,德庆帝明显的高兴了许多:“倒不枉朕宠着她。”

    至于宫人说的那什么李鸾儿带了许多的金银珠宝给李凤儿德庆帝倒并不在意,李凤儿没有家族可依靠,多些金银也好,起码能多多打点,也不至于在背后叫人欺负。

    “你下去吧。”

    等到宫人讲完,德庆帝挥手,宫人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她才一退出去,这屋里就没了分毫她刚呆过的气息,便如同屋内一直都是德庆帝一人一样。

    德庆帝想到李凤儿的忧虑颓然坐倒,他心中的李凤儿一时是凤凰县那个骄傲明媚的样子,一时又是被淑妃欺负指着鼻子骂时满脸委屈,满身灰暗的样子,想到李凤儿这段时间因受淑妃的气而变的险些变了个人,德庆帝又是一阵心疼:“终是朕对不住她。”

    德庆帝坐在龙椅上,一边瞧着东府呈上来的朝庭官员的动态,一边回想李鸾儿所说的那些话,越想越是生气,将东府密折扔到一旁,冷笑道:“谁也不明白朕的心思,就是母后都不懂朕,淑妃,皇长子?朕会重视子嗣?哼,无论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女,都是朕的耻辱,朕如何会重视?只是母后自父皇去后心情就一直不好,有个未出世的皇子牵扯,母后能欢喜几日,朕才会如此忍着淑妃,淑妃,你且盼着你能顺利产下皇子,不然……”

    “于希!”

    德庆帝朝外喊了一声,于希赶紧笑着进来,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喜意:“陛下,您唤奴婢?”

    德庆帝一抬头看到于希那满脸的笑不由一怔:“于希,你家里可是有什么喜事,瞧笑的皱纹都出来了。”

    于希赶紧抬手摸了摸脸:“奴婢家里确有喜事,奴婢最近几天正在托人给奴婢的侄子说媒。”

    “哦?”德庆帝倒是好奇起来:“说的是哪家闺秀?”

    “哪里是什么闺秀。”于希笑道:“奴婢侄子只是个举人,又是无父无母无家业的,奴婢也不盼着他能娶到贵女,只盼他娶个知书识礼的,两口子能安稳过日子,最好能生几个大胖小子,奴婢家也算有后了。”

    德庆帝点头:“你想的确是不错,你那侄子性子方正脾气又好,若是讨个脾气古怪的贵女,倒不如寻个贤良的平民女子,只要小两口情投意合就好。”

    “可不是么。”于希又笑:“还是陛下瞧的明白,这不,奴婢寻的也是这样的人选,说起来这户人家虽没官身,可家里也颇有些产业,关键是他家娘子都是能干又懂事的,这家人陛下恐也知道,正是百花裴家。”

    “原来是他家。”德庆帝倒真是知道,在京城,百花裴家的名声太大了些:“他家不是只三个女儿么,朕听说他家想叫大女儿招赘的。”

    “那是以前,现如今裴夫人有了身孕,据说这胎怀的是个小子。”于希笑的见眉不见眼:“裴济原来是想招婿进门的,等如今他身子骨好了,裴夫人又是能生的,还怕生不出儿子来,再者,裴大娘子年龄也大了,就想着给她寻个好夫家,不求多显贵,就求着能对裴大娘子好些便成,奴婢就想着奴婢家虽没万贯家财,可奴婢的侄子倒真是好孩子,就寻了人求亲。”

    德庆帝点头:“原来如此,得,你只管去求亲,他家要是不允,朕与你说去。”

    “谢陛下。”于希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跪地谢恩。

    德庆帝一摆手:“要换别人朕也不说这话,只是你侄子朕是知晓的,是个好孩子,朕才敢大包大揽。”

    等于希起身,德庆帝才道:“你去朕的私库寻些上好的人参赏给淑妃,叫她好生养胎。”

    好生二字德庆帝念的很重,于希心头一振,赶紧低头:“是。”

    于希才要退出去,德庆帝又叫住他:“另外再赏淑妃一枚玉如意,就说朕的话,愿她能够称心如意。”

    于希心头又是一紧,垂头应诺,退出万寿殿叫了个小太监到德庆帝私库果然寻了一颗好参,另外又找了一枚白玉如意,叫人捧了去善喜殿宣旨。

    待于希将人参和玉如意交给淑妃,又将德庆帝那称心如意的话一说,淑妃果然眉开眼笑,扶着腰慢慢行礼谢恩,于希哪里敢受她的礼,赶紧躲开:“淑妃娘娘小心些,您这一胎陛下可重视的紧,您也要好生养着。”

    “我自会小心的。”淑妃起身,她身后两个宫人赶紧去扶,淑妃一手扶着宫人,眉眼间带着笑意:“能够为陛下绵延子嗣是我的福分,我会分外小心,不叫小皇子受一丁点的委屈,只是,只是贤嫔总与我不对付,我瞧见她心里就不好受,于公公能否与陛下提一声,叫贤嫔呆在永信宫甭出来了,起码也叫她躲过我怀胎这几个月去,不然要真是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好个张狂的淑妃……

    于希一听这话,首先心里就这般想着,其后想道,如此张狂,淑妃在宫里怕落不得好下场,以后还是远着些。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一丝儿都没减:“奴婢会将淑妃娘娘的话带给陛下,至于陛下那里……”

第二五九章 收获

    再过一日便是中元节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热闹非常,尤其是坊市,来来往往的人极多,不只京城住户,就是郊区的百姓也都在这几日来采买东西。

    上好的清酒,各类的熏肉、糖果,还有精面粉、食用的油脂这些东西卖的最快,更有小商户在街上支了摊子叫卖月饼。

    李鸾儿坐着马车穿过街市,听着各种叫卖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也带了几分真心的笑。

    她看看放在马车角落里的红漆雕花描金食盒,伸手从带着磁铁的小桌案上拿起半块月饼咬了一口,这是李春特意做的酥皮月饼,里边放的不是传统的五仁,而是肉松调制的馅料,吃起来外酥里嫩鲜香可口,李鸾儿很是喜欢。

    马车缓慢行进,李鸾儿听到一阵阵葡萄酒的叫卖声,就叫肖平停车去买此来尝。

    过不多时,瑞珠捧了一小坛子葡萄酒进来,李鸾儿拿起琉璃杯倒了半杯慢慢品尝,喝了几口点头:“这酒倒是真真不错,没想到街市上也能碰到这样正宗的葡萄酒,瑞珠,你去瞧瞧还有没有,有的话咱们全包园了。”

    瑞珠答应一声,笑着跳下马车,李鸾儿耳朵极尖的听到她和商家讨价还价的声音,笑的眯起了眼睛,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肖平搬了好几大坛酒放进车内,李鸾儿闻着酒香几乎要醉倒了。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李鸾儿在马车的晃动中几乎睡着。

    半梦半醒间,她想到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看那些穿越类的小说,那时候,她可是很喜欢看种田类的小说,女主穿越到乡间靠着制作美食发家,女主用乡下的土材料做出来的食物很是美味,几乎人人都爱吃,能卖上大价钱,当时她看的很高兴,觉得其实乡间生活挺好的,认为她去了古代也能跟女主一样制作各类的美食,然后发家致富奔小康。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要是没有末世的经历,没有那超高的武力值的话,说不得她早饿死在李家庄了,或者,也许会被李连山几个卖给哪个富户做妾,被正室折磨毒打,不晓得哪时候送了性命。

    那些小说的作者真的太会YY了,真当随便做点东西就能哄住古人么?

    说起来,古代的美食比现代可一丁点都不少呢,虽然说古代调料不如现代,可是,古人的想象力也是很丰富的,他们会用有限的调料来做出各种美味来。

    还有,地域不同,人们的饮食习惯不一样,所喜爱的口味也不一样。

    就比如说北方人饮食口味偏重,喜好重油重盐的食物,而南方人就喜欢清淡些的食物,如果南方人重生到北方,做出自己拿手的菜来,怕是没有几个会买帐的,不只不喜欢,还会认为你小家子气,不舍得放油盐,做出来的菜没味口,不说拿来赚钱了,不被人骂就很不错了。

    还有关于猪肉啊,猪下水猪内脏之类的,李鸾儿想着都忍不住好笑,现代女孩哪一个在家洗过猪下水,怕是在家连见都没见过吧,反倒到了古代竟然不嫌臭的去洗了,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都能洗干净,人家整天杀猪的五大三粗的汉子能不会洗?会白便宜了你?

    李鸾儿穿过来没有三两日就瞧出这些事情了,所以,她根本不会去折腾这些,反而想尽法子不辞辛苦的上山打猎,用珍贵的猎物来换取银两维持生活。

    在攒够了钱之后,李鸾儿立马带着家人搬到县城居住,这其中有一些李氏族人的原因,更大的因素是李鸾儿实在受不住古代乡村生活。

    不说那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走不了几步就会起一层的灰尘,便是路旁堆积的各类粪便,还有在路上随便大小便的小孩子就够李鸾儿受的了。

    还有,乡下那做饭的大锅大灶也足够李鸾儿折腾的。

    李鸾儿就不明白了,那些个城市里娇养的小姑娘如何穿到古代会洗衣做饭,喂猪喂鸡,洒扫庭院样样都能做的?

    她历经最严酷的末世,身体不是一般的强悍都不愿意做那些烦琐的活计,生活在蜜罐里的小姑娘们竟然能长长久久的做下来,真是服了。

    要知道,古代盐铁都是受管制的,乡下地方一家也只有一口锅灶,做饭的时候先要把锅洗了蒸制干粮,然后再煮米煮面,最后把米淘出来洗干净锅再烧菜,这些活计做起来很累人,而且烟熏火燎的,你再小心都会叫烟熏着,弄的一脸的黑,手上也会沾上许多的烟火气,饭做的多了,锅灰的黑色都会渗进手上的纹路中,洗都洗不掉,多白净的脸也会变的粗糙黑黄起来,纯正的古人都会嫌弃,更甭说现代人了。

    李鸾儿宁可打猎都不愿意去做饭什么的。

    李鸾儿靠着车壁越想越是好笑,实在是该叫那些种田文的作者们都来体验一下,看看谁还会向往什么平静的乡村生活。

    吐糟了好一会儿,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李鸾儿知道这会儿子已经出了城,又行驶了约摸有半个时辰,马车总算是停了。

    李鸾儿打帘子瞧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严承悦坐在轮椅上正对她笑呢。

    “等久了吧。”李鸾儿跳下马车,对严承悦一笑,接过瑞珠手上提的食盒,又对肖平道:“去把车里的酒搬两坛子下来。”

    等到肖平搬了酒下车,李鸾儿随手扔给严承悦,严承悦利落的接过来一边一坛放到漆盖上,李鸾儿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推着轮椅,回头对瑞珠和肖平道:“你们自己寻个地方呆着,车里有吃食也有茶水,饿了渴了你们自便,未时再来接我。”

    肖平和瑞珠应诺,两人上了马车自去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歇息。

    李鸾儿则推着严承悦进了庄子。

    这处庄子先前李鸾儿随严承悦也来过,她是极喜欢庄子里种的各类果树,正好金秋时节,庄子里的水果也都熟透了,严承悦便邀李鸾儿来摘果子。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进了一片梨树林中。

    李鸾儿停下脚步将食盒放好,四处瞅瞅看到不远处有个树桩,几步过去搬起来放到严承悦身边,她拍拍裙子坐下,将食盒打开,拿出里边李春特意做的月饼递给严承悦:“我哥做的,尝尝。”

    说起李春做的食物,李鸾儿满脸的骄傲得意,那小模样瞧的严承悦很是好笑,他笑着接过月饼咬了一口,夸赞道:“兄长的手倒是真巧,月饼都能做得这样好吃。”

    他这一夸,李鸾儿更加得意:“这是自然的,也不瞧瞧是谁的兄长。”

    两个人笑着吃过月饼,李鸾儿又请严承悦尝她在集市上买的葡萄酒,李鸾儿是极喜欢葡萄酒的,只是严承悦似乎有些不太喜欢,她便也没强求,自己一个喝了许多,末了还将两坛酒抱在怀里:“我原说带了给你喝的,既然你不喜欢我便带回去了,本就没买多少,我一人都不够喝的。”

    严承悦更是好笑,无奈摇头:“罢,你带回去喝吧,我原不知你喜欢这个,如今知道了,以后留意就是了,碰到好的再买了给你。”

    “真的?”李鸾儿一阵惊喜,伸着手指问严承悦:“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说到这里,她倒是有些失落:“可惜了,那个行脚商说这酒是一个番帮商客卖与他的,那个商客急着回国,这酒就便宜卖与他了,我买的就是最后一点了,怕喝完了再没得卖。”

    “有得卖。”严承悦笑着握住她的手:“京城没有,咱们派人去南边,泉州临海,各国的船支都有,新奇物件多的是,还怕与你弄不来几坛子酒,要着实不成,咱们也有葡萄的,我学着酿了与你喝。”

    “是啊!”李鸾儿眼前一亮:“你可是会酿酒的,先前的桂花酒就不错,怕这葡萄酒也难不住你的,说起来夫人也会酿酒,比你酿的还好些,我可以回去求夫人教哥哥酿制,哥哥弄出来的一定好喝。”

    难得李鸾儿露出这等小女儿娇态,严承悦竟是看的有些迷醉,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的脸庞,极满意指尖下细嫩的触感:“夫人年纪大了,劳动她老人家不好,还是我来酿吧,可巧庄子上也有葡萄,赶明儿我叫人捡好的摘了来,咱们慢慢琢磨。”

    “好。”李鸾儿笑着点头。

    又坐了一时,她起身抬头在树间寻找瞧着顺眼的梨子,看到一颗梨树上结的梨子又大又黄,看一眼就觉得定是汁水丰富味道又甜的,她笑着挽了袖子,露出白嫩的一段手臂,又将裙摆拾起塞在腰间,几下里利落的爬到树上,在枝叶间探出头来,甜甜笑着:“严承悦,我摘了梨子,你可要给我接好啊。”

    “你只管扔。”

    严承悦朝李鸾儿招招手。

    李鸾儿脆生生道:“接着。”

    很快一颗金黄的梨子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严承悦一伸手抄在手中,随手扔在一旁的柳条编的篓子里,随后又有几颗梨子扔下来,严承悦手上功夫很不错,接起来利落之极,不管李鸾儿扔的多快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接住。

    两人一个在树上扔梨子,一个在树下接着,用不多时,就装了满满的一篓。

    摘了梨子,李鸾儿又摘了一些苹果和柿子,庄子上的果树很多,庄户们照顾的也精心,这里的水果长的倒真是不错,个大又甜脆,产量也很高,李鸾儿并不会客气,拿篓子装了总共有十几篓子。

    严承悦见她摘好,叫庄户帮着背出去,又叫了一辆平板车,专门等着帮李鸾儿运到李家。

第二六零章 禁足

    李鸾儿心情很不错。

    在她一旁的严承悦也感觉到了,笑着握住她的手:“新宅子都按你的喜好修整好了,便是新房我也照着你与你哥哥弄的那间来装饰的,我知你喜欢阔朗明亮,新房是三间屋子打通的,就是窗子也是寻的透明的琉璃装到窗格上,你在屋里读书看帐册也不费眼。”

    李鸾儿笑着点头:“如此,我家中的屋子我也不大修了,我原还想着哥哥的新房整的当真不错,得闲的时候我当我的屋子也倒饬倒饬,即是你照我喜欢的弄好了,我也不费心摆弄家里的屋子了,总归我嫁出去之后也不会回来的太勤。”

    严承悦握李鸾儿的手又紧了紧:“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只管与我说。”

    “倒没别的了。”李鸾儿摇头:“你也不用费心摆置,我瞧你归置的新房很不错了,比我家里弄的要舒适的多,说起来我是不太会收拾屋子的,要照我说的弄,说不得还不如你弄的好呢。”

    说到这里,李鸾儿感慨了一句:“这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想想当初在凤凰县的时候,吃不上饭饿肚子的时候多了去,那时候就想填饱肚子就满足了,哪里会想什么饭食好不好吃,在山上的时候,坟头都睡过,谁还在意住的舒不舒服,困极了随便在哪一躺就是一觉。”

    李鸾儿这话说的真真的,她自己倒没觉得如何,反倒是将严承悦心疼的不行。

    “你放心。”严承悦满眼的温柔,伸手将李鸾儿散下来的头发归到耳后:“我会好好努力,不会叫你由奢入俭的。”

    李鸾儿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人性子古怪的紧,可不懂什么三从四德,总归我要嫁了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穿绸缎我也不穿麻布,奢侈咱们一起奢侈,真没钱了咱们一起节俭。”

    李鸾儿这一句话叫严承悦听的很欢喜,眼角眉梢都透着那么几许柔情,直瞅的李鸾儿险些迷了心,见严承悦俊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笑容温柔明朗,李鸾儿赶紧扭头到一旁,心中直道男色也是祸祸。

    “哈哈……”

    好容易见到一次李鸾儿害羞的样子,严承悦笑的分外爽朗。

    “肖叔。”

    坐在马车外边的瑞珠拽拽肖平的衣袖:“大娘子今儿可高兴了,自从那天进宫之后大娘子就没啥好脸色,这不,还是严公子有办法,哄的大娘子这么开心。”

    肖平一边赶车,一边笑道:“严公子也高兴着呢,我瞧啊,严公子是真中意咱们大娘子,大娘子对严公子也好,等他们成了亲,必定夫妻恩爱,早抱贵子。”

    “你这话真该对严公子说。”瑞珠掩口轻笑:“说不得公子一高兴赏你些银子呢。”

    “哈……”肖平也笑了起来:“呆会儿到家的时候我就对严公子说,到时候得了银子给你买糖吃哈。”

    马车内外都是一阵笑声,在这一片欢笑声中,车子渐渐驶到李家门口,瑞珠轻快的跳下马车,才要回身去扶李鸾儿,却听到马小丫和马方的声音:“大娘子,大娘子可算是回来了……”

    李鸾儿猛的掀开车帘:“怎的,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满脸焦急,也不用瑞珠去扶,利落的跳下马车拽着马小丫就追问起来。

    “鸾儿!”严承悦掀起帘子露出一张俊美的脸来:“莫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且扶我下来,我也听一听,与你出出主意。”

    看到严承悦李鸾儿心里有了底,深觉有了依靠,她点了点头,回身先将轮椅提出来,又半扶半抱将严承悦放到轮椅上,亲自推他进了家门。

    进了屋,就见一家子人都等着呢。

    金夫人坐在主位上,她两侧坐着李春和顾大娘子,金夫人倒是沉得住气,李春和顾大娘子却是满脸的焦色,尤其是李春,竟是有些坐不住的,整个人在椅子上挪来挪去,要不是顾大娘子看着他,说不得早跑出去了。

    见李鸾儿进来,三个人同时轻松一口气,李春更是如炮弹一般直冲过去,一把抱住李鸾儿:“妹,可回来了。”

    “咳!”严承悦咳了一声:“兄长,有什么事坐下说。”

    李鸾儿瞪了严承悦一眼,亲自将李春按坐在位子上,又推严承悦到左侧,她坐在严承悦旁边,坐好了之后李鸾儿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金夫人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虑怎么都遮不住了:“是凤儿出事了。”

    “凤儿怎的了?”李鸾儿一阵惊异:“我前次进宫已经都和她说好了,叫她不要着急,要沉得住气,更告诉她要躲着淑妃些,她难道……难道说淑妃的孩子没了?和凤儿有关?”

    越说李鸾儿越是气恨着急:“定然有什么人陷害淑妃,连凤儿一起设计了,这,这……不成,要真是这样,晚上我就进宫带凤儿出来,我可不能叫凤儿白白把命丢在宫里。”

    “别急。”严承悦拉住李鸾儿,柔声劝道:“先听夫人把话说完,咱们再做计较。”

    金夫人也道:“你与我坐好,好好听我说。”

    李鸾儿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怒火再度坐了下来,虽然说她坐下来了,可还是在小声抱怨:“当初官家与我承诺会好好对待凤儿,这才几日竟出尔反尔,叫别人陷害了凤儿,果然,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鸾儿!”

    严承悦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这是连我都一起埋怨了?”

    “咳!”李鸾儿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咳了好几声才好一点:“我……”

    “行了。”金夫人一拍桌子:“你们俩注意些。”

    李鸾儿一听立刻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严承悦勾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金夫人这才道:“张勇叫人传了信来,说是官家下旨叫凤儿禁足一月,一个月不准出永信宫,还要抄一部佛经给太后。”

    “凤儿做错什么了?”李鸾儿立马追问。

    金夫人摇头:“张勇说凤儿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只是那淑妃仗着肚子里的孩子给凤儿难堪,说是见着凤儿就难受,为了龙种着想,叫官家禁了凤儿的足。”

    “啪!”李鸾儿一用力,将椅子扶手整个扳了下来。

    顾大娘子瞧的险些尖叫起来,那可是上好的红木呢,且那椅子都是新的,做的极坚固,李鸾儿竟然……以前只听说李家兄妹力气大,她也没在意,没想到,没想到李家兄妹力气竟然大到这个地步,这,这,怪道有人说李鸾儿有打虎猎熊之能呢。

    “好一个德庆帝。”李鸾儿冷冷的笑着,眸中全是冰冷刺骨的寒意:“他竟然如此羞辱凤儿,好,今儿他能为了龙种禁凤儿的足,明儿说不得就要凤儿的命了,我瞧这宫中是呆不下去了。”

    金夫人也是微微叹息:“历来君王无情,果然如此,凤儿她……唉,苦了她了。”

    李春坐在金夫人左侧,这时候赶紧伸手扶住金夫人:“干娘,小妹不能出来,难受,我,看小妹,带她出来玩。”

    金夫人扭头去看李春:“好孩子,咱们先瞧瞧,实在不成咱们就把凤儿带出来,这天下之大,总有咱们的去处。”

    她和李春说完,又看看顾大娘子:“春儿媳妇,倒是叫你为难了,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咱们一家说不得怎样呢。”

    顾大娘子勾唇笑了一声,话语间满是温柔顺从:“干娘见外了,我即然嫁给相公,就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相公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了他。”

    李鸾儿扭头对顾大娘子一笑:“大嫂,就冲你这句话我是认定了你的,以后谁要敢欺负你我定打他个落花流水,就是哥哥也不例外。”

    严承悦一直低头思量,过了许久才抬头:“夫人,你能否将宫中情形仔细的说与我听。”

    金夫人虽然有些疑惑,可还是一五一十的详细的说了,将张勇带的信上提及的事情全讲了出来,便是官家赏赐淑妃人参和玉如意都讲了出来。

    她越讲,李鸾儿和顾大娘子的脸色越难看,而严承悦眉眼间却露出几分笑意来。

    等金夫人讲完,严承悦右手握拳放在唇下低声笑了起来。

    李鸾儿白他一眼:“别人都急死了你还笑得出来,果然不是你亲妹妹,你不心疼。”

    严承悦摆手:“莫急,莫急,依我看,这事对贤嫔娘娘反倒有利。”

    “怎的?”李鸾儿知严承悦向来很有主意,且聪慧异常,听他这话心中一惊,急着追问起来:“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怎的反倒对凤儿有利了?”

    严承悦一把握住她的手:“官家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且贤嫔进宫以来,官家对她可是极爱护宠信的,哪里会因着淑妃一句话就将贤嫔禁了足,你先前可是与我说过,贤嫔在宫里行事极小心,从来不会犯什么错,她没错处,官家如何罚她?照我看,便是贤嫔犯了错,官家也不会将她禁足的。”

    “那怎么?”李家的人就更不明白了。

第二六一章 有孕

    李家全家人都目光烁烁的盯着严承悦。

    “为什么坏人关小妹?”

    李春撅了撅嘴,根本不相信严承悦的话:“你替坏蛋,讲好话,撒谎,不好。”

    严承悦无语摇头:“兄长,那是官家,不是什么坏人,官家将贤嫔禁足,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他有什么考量?”

    李鸾儿原听到李凤儿在宫里受苦,一时心急想都没想的就开始怪罪德庆帝,可这会儿子冷静下来,想到原先看过的许多宫斗类的小说,也忍不住在想官家恐怕是打了什么主意的。

    “不说官家如今的年纪最是反叛,心气也最高,他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也没什么人敢算计他,自然养的他越发的心高气傲,他看哪个人顺眼,自然会愿意将最好的给她,可他要是看谁不顺眼了,怕是你想尽百般的法子讨好他他都认为你居心不良,淑妃如今就是这样,她已经被官家记恨上了。”

    严承悦笑着一点点分析官家的心理:“不说那是官家,就是普通男人被自己的妾室通房下了药,便是以后再如何都会觉得羞恼,觉得受了辱没,一定会极度不喜那个下药之人,更何况是官家了,淑妃若是下药之后安安分分的少出现在官家面前说不得官家时间久了忘了她,或者她能有机会翻身,可淑妃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时时刻刻不忘寻找存在感,时时处处提醒官家被人算计了,你们说,官家又怎么会喜欢她?”

    “可是?”李鸾儿还是不明白:“到底她怀了胎的,那可是龙种。”

    “哼!”严承悦冷笑一声:“什么龙种?那是官家被算计的证据,说不得现在官家一想起淑妃肚子里那坏肉就恶心呢,还想仗着那块肉要风要雨的,淑妃这是自己找死呢。”

    “我明白了。”李鸾儿眼睛一亮:“官家怕是要保护贤嫔的。”

    严承悦点头:“宫里可还有一个皇后,一个庄妃呢,你当这两个会心甘情愿看淑妃生下皇长子?就是官家不对付淑妃,她们俩也绝不会闲看着,官家正是怕淑妃和贤嫔不对付,她要有个万一再攀咬贤嫔,这才顺了淑妃的意,先将贤嫔禁足,就算是淑妃那孩子真怎么着了,贤嫔也有理由脱罪。”

    “原来如此。”金夫人松了口气,笑眯眯瞧着严承悦:“还是承悦有主意,今儿要是你没来,怕我们想不到这些呢。”

    “夫人和鸾儿也是关心则乱,这才没想到这一层呢。”严承悦笑着奉承了金夫人几句,金夫人笑着点头:“天儿也不早了,怕是厨下已经准备了晚饭,承悦吃过饭再走吧。”

    严承悦也不推辞,点头应下,金夫人叫了李鸾儿还有顾大娘子回屋,叫李春留下陪严承悦用饭。

    娘三个去了金夫人屋里,瑞芳叫人将另两人的饭送过去,三人对坐而食,其间都没有说话,默默的用完晚饭,金夫人一边拿帕子擦拭嘴角,一边对李鸾儿笑道:“承悦这孩子聪慧,心里也是有大主意的,鸾丫头以后嫁过去有事要多和他商议,可不能自做主张,多听承悦的没错。”

    “是!”李鸾儿低头笑着应下。

    金夫人又看向顾大娘子:“春小子是那么个样子,这家里的事务是指不上他的,鸾丫头一嫁人就剩咱们俩妇道人家,虽然说管家理事咱们都成,可外边的大事咱们到底不如男人看的深些,宛儿以后有时间多教教春小子,叫他多去向他妹夫请教。”

    顾大娘子今日见识了严承悦的心性智慧,心下也很佩服他瞧事情瞧的深远,这会儿子自然也笑着应下,且打定了主意等李鸾儿嫁到严家,她定要多去走动走动,不求旁的,求的是通过李鸾儿多向严承悦请教。

    又坐一会儿,顾大娘子笑着对金夫人道:“马上就是中元节了,这是我嫁过来过的第一个中元节,原我在娘家也没操持过这些事情,今年大妹将家事交到我手里,我就有些忙乱,好些事情也不明白,明儿干娘帮我瞧瞧,有哪里准备的不妥的,也提点提点我。”

    金夫人笑道:“成,明儿我帮你瞧瞧。”

    扭过头,她又看向李鸾儿:“明儿你也帮帮你嫂子,今年你能在家里过中元节,明年可就到别家过去了,趁着还在家里,多帮你嫂子分担些事情。”

    李鸾儿赶紧站起来应是,又笑瞅着顾大娘子:“瞧来,夫人还是心疼嫂子,嫂子这一进门真真是夺了我的宠呢,夫人瞧我哪里都不顺眼了,便是哥哥也一心里只有嫂了,我竟成了没人疼的,好嫂子,你也疼我一疼。”

    顾大娘子脸上红红的,伸手就去拧李鸾儿的嘴:“你过来,我倒要瞧瞧你这张嘴是什么做的,莫不是铁齿钢牙不成,竟这样厉害。”

    “我是铁齿钢牙,嫂子比我还厉害,那成什么了。”李鸾儿笑着躲过顾大娘子的手,又回了一句。

    顾大娘子掩口笑着:“大妹可是说错了,你哪里是没人疼的,你也用不着我疼,严大公子可是疼你疼的紧呢。”

    “嫂子……”

    李鸾儿一时羞了,跺着脚只是不依,直瞅的顾大娘子和金夫人都笑了起来。

    金夫人把李鸾儿拽到身旁:“好孩子,咱们不与你嫂子一般见识,来,夫人我疼你,你要吃什么只管与我说,我叫她下厨做给你吃。”

    “旁的倒是不想,我这几天总想吃螃蟹呢,我那里还有些桂花酒,中元节的时候吃着蟹肉,喝上桂花酒那才是最美不过的。”李鸾儿一脸的向往之情,说的金夫人也有些嘴馋起来:“你要说吃别的倒真不好说,可这螃蟹咱们家还真有,今儿上午顾歆过来寻你,带了好大一篓肥蟹,咱们啊罚你嫂子给咱们做了吃。”

    顾大娘子也笑:“正是,赶明儿我亲自做与妹子吃。”

    三个人正说笑间,却见李春亲手捧了一个大大的瓷盆进来,盆里装的满满的鱼汤,他脸上带着笑:“干娘,宛儿,大妹,妹夫走了,厨房做,做了鱼汤,你们尝尝。”

    “端过来吧。”金夫人向李春招了招手:“可怜见的,你一个人端这么大一盆鱼汤,怎不叫丫头送过来?”

    李春憨憨笑着:“我,没事,送过来,接宛儿。”

    李鸾儿一笑:“敢情哥哥是想嫂子了,怕我们扣着嫂子不放,借送鱼汤的名义来救人的。”

    一句话说的顾大娘子脸红的跟张红布似的。

    李春笑的更是憨厚,放下瓷盆抓抓后脑久:“妹,妹说的对。”

    金夫人笑着摇头:“即是送来了,咱们就尝尝。”

    一边说话,金夫人一边掀了盖子,顿时满室鱼香,李鸾儿拿了三个碗去装鱼汤,先装了一碗递给金夫人,又装了一碗送到顾大娘子面前。

    金夫人掀盖子的时候顾大娘子脸色就很难看,李鸾儿这碗送到跟前,顾大娘子脸上顿时白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猛的起身,扭头到一旁干呕起来。

    “嫂子?”

    李鸾儿赶紧放下碗去扶顾大娘子,可李春比她要迅速的多,早已经半扶半抱住顾大娘子,满脸的担忧,险些都要哭了:“宛儿,宛儿,鱼汤不好,不喝了。”

    顾大娘子干呕不断,难受的眼圈都红了,李春瞧了更加担忧:“干娘,给宛儿瞧。”

    李鸾儿也有些忧心顾大娘子,只金夫人并没有什么担忧的样子,反倒是喜气洋洋的过来给顾大娘子把脉,过不多时,金夫人叫过李鸾儿来:“你也把把脉。”

    家里有个神医,李鸾儿多少也跟着学了些个医术,把脉不说多精准,起码药草的知识学了不少,简单的脉理她也懂一些,见金夫人叫她过去,她也便走了过去拿住顾大娘子的手碗慢慢搭了上去,把了一小会儿,李鸾儿就是一阵惊喜,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喜,亮的如天上明月一般。

    “夫人,嫂子,嫂子这是怀孕了?”

    金夫人笑着点头:“可不是么,宛儿争气,才嫁过来就怀了胎。”

    “真的?”顾大娘子都有些不敢相信:“我……”

    她低头摸摸肚子:“我真的有孩子了?”

    “傻子。”李鸾儿笑的很是欢快:“夫人可是神医呢,莫不成连小小的喜脉都诊不出来。”

    “干娘厉害,我信。”李春脸上也有了些笑意,扶着顾大娘子坐下,他就满脸笑的讨好金夫人:“干娘好,宛儿难受,开药。”

    “相公……”

    顾大娘子有些无语,可还是忍着恶心拽过李春:“女人怀孩子哪里能随便吃药的,我这也不是病,只是害喜了,吃药也不管用,就得自己熬着。”

    李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多了些愁闷:“难受,宛儿多歇,吃什么,我做。”

    金夫人笑着嘱咐顾大娘子:“这头三个月可是顶顶重要的,你一定要休息好,万不可操劳,我瞧府里的事务还是叫你妹子多帮衬着些,另外,你万不能因着难受就不吃东西,便是吐,也要多吃些,这都是为着你和孩子好。”

    “干娘说的我都记下了。”顾大娘子低头应了,右手抚向小腹部位时嘴角勾出一个明显的笑容来:“为着孩子,我也要多吃些东西的,干娘放心吧。”

    李鸾儿也笑道:“哥哥最会做吃的,嫂子有什么想吃的叫哥哥做,哥哥乐意着呢。”

    李春一个劲的点头:“不怕累,做吃的,宛儿吃。”

    顾大娘子眼圈红了起来,她听甄巧说过好些成亲的妇人怀了孩子都不得闲,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侍侯公婆,不说婆家好好待着了,反倒是婆婆每日价念着什么儿子闺女的,就是男人因着你怀了胎也会招三招四的,叫你不得省心。

    反倒是李家与别人家不一样,她这才查出怀孕来就一家子关心的不成,不只干娘温言相慰,就是小姑子也忙着关怀,她的相公一脸疼爱,吵着问她喜欢吃什么,要亲自给她做去。

    她……真觉得很满足。

第二六二章 出手

    天气渐渐转凉,眼瞧着入了冬,连阴了好几日,好容易得了个阳光不错的天儿,后宫中几个才入宫的婕妤、昭仪、美人便去御花园散心。

    虽说天儿冷了,可御花园里还有许多耐寒的花开着,另有许多绿叶植物还是枝繁叶茂,再加上阳光和暖,倒也不会觉出是冬季来。

    年轻鲜活的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在花园子里转悠,倒显的人比花娇,两个美人结伴站在汉白玉建成的拱桥上拿了鱼食逗弄池子里游动的锦鲤,一边抛鱼食一边说笑,才喂完一把鱼食,正要叫随侍再端些来,就听得旁边有个冷冽的女子声音:“喂那么些个,也不怕把鱼撑着。”

    吓的两个美人赶紧转身去瞧,却见淑妃穿着一身银红衣裙,披了狐皮斗篷,脸上带着些冷冷的笑正朝这边走来,两个美人赶紧退到一旁行礼,淑妃也不叫起,瞧了瞧池子里的锦鲤冷笑一声:“瞧瞧,抛了一池子的鱼食,弄的连鱼都不吃了,这鱼啊可比人有眼力劲,也知饥饱,晓得不能贪心,一贪心啊,不定哪时候得撑死。”

    说完这句话,淑妃扶着宫人的手慢慢走下拱桥:“起吧。”

    两个美人起身擦了一把汗,互相看看,均见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们虽不是多聪明的人,可也听明白了淑妃这话里的意思。

    谁都知道官家最喜欢的人是贤嫔,只是淑妃有了身孕,仗着肚子里那块肉硬是叫官家禁了贤嫔的足,贤嫔不能服侍官家,官家也不太喜皇后和庄妃,更不会到淑妃那里,因此上,才入宫的几个新人就得了宠,尤其是赵、何两位美人,因着这两位美人性子爽朗些,很得官家欢心,官家难免召她们侍寝的次数就多了些,淑妃也就记恨上了这两位美人。

    淑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警告两位美人别总巴着官家,叫她们不要贪心。

    “姐姐。”何美人年纪小一些,看着淑妃的背影脸上惧意明显:“淑妃可记恨上咱们了,咱们该如何是好?你说,官家叫咱们服侍,咱们敢说不么,淑妃有本事怎么不……”

    她没说完话便被赵美人堵了嘴,赵美人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咱们小心些吧,贤嫔那样得宠都能叫淑妃弄的禁了足,咱们位份低微,可经不起淑妃整治,照我说,咱们以后躲着她些。”

    “谁想碰到她?”何美人有些不忿:“你说她肚子那样大了不好好在屋里养胎跑御花园来做甚,她就不怕冻着她。”

    赵美人一笑不再说什么。

    正当赵美人和何美人结伴想回自己的住处时,却见迎着淑妃走过来的贤嫔,何美人赶紧拉拉赵美人的衣袖:“姐姐快瞧,贤嫔过来了。”

    赵美人也看到了,拉着何美人躲的更远了些:“这二位咱们都惹不得,还是躲开些吧。”

    何美人扳着手指数了数:“贤嫔禁足的日期到了,以后啊,她二位可有一番争斗了。”

    赵美人也笑了起来:“且瞧着吧。”

    李凤儿在永信宫足足憋了有一整个月,早将她憋坏了,今日禁足期一过,她赶紧带了宫人到御花园溜跶一圈,也算是透透气。

    她没想到的是她和淑妃倒真是冤家路窄,她才没走多少路就碰到了淑妃。

    到底她的位份低些,李凤儿闪到路边垂头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扶了扶已经显怀的肚子,盯着李凤儿笑了起来:“这是哪位?原来竟是贤嫔啊,怎么着?官家放你出来了?”

    李凤儿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回淑妃娘娘话,我禁足的时间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淑妃并不叫起,只拿眼睛扫过李凤儿:“宫里宫外的都说你长的像本宫,我原还没注意,今儿仔细一瞧确实有些像呢,只是,这模样像,旁的可不像,你可没本宫这样的福分,你啊,那样的得宠可偏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也怪不得官家越来越瞧不上你了,得,瞧在你还有个地方像本宫的份上,本宫告诉你一句忠言,这女人啊,靠的还是子嗣,没子嗣什么都是虚的。”

    “谢您教诲。”以李凤儿的暴脾气早想跳起来和淑妃对骂了,只是,她想到李鸾儿教她的那些话,使劲深吸一口气才算将心中的暴戾压制下去,低眉顺眼的谢过淑妃。

    淑妃倒没想到李凤儿这样能忍,见自己如何嘲讽她都面不改色,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冷哼一声甩袖子去了。

    她一走,李凤儿就直起身来,盯着淑妃的背影眼中满是恼恨,咬了咬牙:“且等着吧。”

    等到李凤儿也走了,赵美人和何美人才敢出来,两个人同时抚抚胸口暗道可吓死人了,何美人看看赵美人:“姐姐,淑妃和贤嫔当真势同水火啊。”

    赵美人眯了眯眼:“是呢,只是,淑妃也太狂了些,我倒瞧着贤嫔是个有成算的。”

    何美人点头:“贤嫔能忍,这一点便足以胜过淑妃许多。”

    她又瞧瞧赵美人:“姐姐,你我心里都清楚的紧,官家召咱们服侍召的多些,完全都是因着咱们的性子像贤嫔,我瞧着官家心里是惦着贤嫔的,今儿见淑妃这样张狂,我瞧着她怕是不知道多早晚就会犯了众怒,以后啊,咱们还是亲近贤嫔些才是。”

    “瞧瞧吧。”赵美人点点何美人的额头:“宫里可有皇后呢,谁也越不过她去,咱们只管听皇后的就是,以后瞧贤嫔能走到哪一步再说。”

    “也是。”何美人很是赞同。

    李凤儿带着怒意回了永信宫,一进屋就狠灌了好几杯茶水,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气死我了,淑妃那个贱人,且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肚子里那块肉会下来的,到时候,我定叫她好看。”

    “娘子。”银环小声劝着:“娘子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她仗着皇嗣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呢,那样的蠢人娘子若和她计较,岂不显的娘子品性也不如何么。”

    一句话李凤儿倒是笑了:“也是,姐姐说的对,狗咬了你一口,莫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银环也笑了:“大娘子说的极有道理,娘子不气了吧。”

    “凤儿,凤儿。”

    银环才将李凤儿哄的高兴了些,就见德庆帝风风火火的赶了来,银环赶紧告退出去,屋里就留下德庆帝与李凤儿两人。

    “凤儿,这一个月未见,可想死朕了。”

    德庆帝倒是真真想念李凤儿,可禁足的旨意是他下的,皇帝金口玉言,他总不能出尔反尔,只能忍耐到今日过来瞧李凤儿。

    “想我?”李凤儿一阵冷笑,伸手抓起一个茶杯劈手就扔了过去:“陛下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我做错了什么,问都不问一句就将我禁足,叫整个后宫看我笑话,这就是陛下说的对我好,我倒是没瞧出来陛下哪点对我好了?”

    “凤儿。”德庆帝自知理亏,陪着笑脸上前:“是朕的不是,朕与你陪罪,你再骂朕几句消消气。”

    “骂?”李凤儿躲开德庆帝伸来的手:“我敢么,我说上几句指不定陛下再将我禁几个月的足呢,我倒是不知道陛下来我这永信宫作何,您有您那淑妃,还有您那皇子,您怎么不去瞧瞧,反倒来看我这讨人嫌的。”

    “凤儿。”德庆帝脸上还是带着笑,伸手去抱李凤儿,李凤儿急忙躲开,冷着一张脸瞧都不瞧德庆帝:“我是个最没规矩的,不懂怎样服侍陛下,陛下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话,李凤儿转身进了内屋,咣当一声将门关的死死的,只留德庆帝一人在外边干着急。

    “凤儿。”德庆帝隔着房门耐着性子讨好李凤儿:“朕可没讨厌凤儿,只是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禁你的足也是为了你好,凤儿,你最知道朕的,难道这次就不能原谅朕,和朕好好说说话。”

    “说什么?”门内的李凤儿终是犹豫了:“陛下要我陪您说话也成,明儿咱们校武场上比试一番,若是陛下赢了我怎么都好说。”

    “你这不是为难朕么。”德庆帝听的险些跌倒在地上:“谁不晓得你们李家兄妹最是力大无穷的,朕怎么,怎么比得过你?”

    叫德庆帝承认打不过李凤儿是真有点丢人,不过,谁叫那是李凤儿呢,德庆帝不想承认都不成。

    他才想着再说些话哄李凤儿回心转意,却在这时柳木跑了来,一见德庆帝就道:“陛下,陛下,淑妃娘娘吃坏了东西,才刚叫了太医过去,太后也去了,陛下您要不要……”

    德庆帝脸上表情一变,神色有些复杂,一甩手:“走着。”

    “唉。”柳木应了一声头前带路,走了没几步路,德庆帝咳了一声大声道:“贤嫔目无君上,柳木,你传旨,再叫她禁足两个月。”

    李凤儿在屋里将德庆帝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捏捏拳头:“好,两个月就两个月,本姑娘一个月都忍了过来,多忍一个月也憋不死人。”

    依在门上,李凤儿心下明白终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手对付淑妃了,她今儿可是和淑妃走了个碰头,万一淑妃有事,说不得要往她身上推呢,这个时候,德庆帝禁了她的足倒是一件好事,先将她从这污坑里择了出来。

    “看来姐姐说的对,先前他将我禁足,怕也是想护着我的。”李凤儿勾唇笑了笑:“可我若是对他好生好气的,不就是告诉他我猜到他的用心了么,将圣心摸的清清楚楚的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装装糊涂才更叫人放心。”

第二六三章 谈嫁

    “淑妃怎样?”

    德庆帝赶过去的时候,太医已经给淑妃诊治完了,正提着药箱往外走,一见德庆帝赶紧行礼站到一旁,听侯垂询。

    “陛下,淑妃娘娘吃食中有相克的东西,引的小皇子有些不适,幸好娘娘身强体壮,倒是保住了小皇子。”太医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回答。

    德庆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摆了摆手:“朕知道了。”

    等太医走后,德庆帝连屋子都没进,直接在院子里吩咐一句:“柳木,去朕的私库寻些好药材给淑妃,再查查是谁朝淑妃下手了,朕前朝还有事情,就不多呆了。”

    德庆帝转身走掉,屋子里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装可怜状的淑妃顿时咬着牙,只觉牙根都是痒的:“都是李凤儿那个贱人,她一定在官家面前添了坏话,才叫官家如此厌恶与我。”

    柳木正巧听到这句话,冷笑一下,站在屋外恭敬的问道:“娘娘可还好,官家国事繁忙不能来探望娘娘,心里却是好生惦念的,官家叫奴婢问问娘娘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的,让奴婢给娘娘准备着。”

    淑妃听了这话脸上才多了丝笑模样:“有劳柳公公了,本宫听说贤嫔做了一手好菜,想尝尝贤嫔烧的菜,自然,贤嫔得闲的时候能给本宫做些点心是最好不过的,贤嫔对官家最是敬爱,想必就算是为了皇子,贤嫔也乐意下厨吧。”

    她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总归她这胎还要怀上好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折腾李凤儿了,她定要叫李凤儿折腾的花容惨淡,瞧瞧官家还会不会看中她。

    柳木低头,心下佩服官家的先见之明,尖着嗓子道:“娘娘,这……刚才官家看望贤嫔,贤嫔娘娘和官家吵了几句,官家一气之下又将贤嫔禁足了。”

    淑妃捏了捏拳头:“这是真的?”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娘娘啊。”柳木喊了一声冤:“贤嫔素来胆子大,常常和官家拌两句嘴,奴婢说句实话,官家甭看脾气好,可有时候也被贤嫔气的不成。”

    淑妃嘴角的笑意扩大了许多:“既然官家叫贤嫔禁足反省,那本宫也不能违了官家的意,本宫听说庄妃手也挺巧,想来做些汤汤水水的必然是成的,就叫庄妃每日给本宫煮些汤水吧。”

    “奴婢回去便把娘娘的意思传与官家。”柳木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浓浓的讽刺:“娘娘且等着喝汤吧。”

    从淑妃那里出来,柳木立刻安排人手排查要害淑妃的人。

    等柳木到得万寿宫外时,探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柳木站在万寿宫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陛下。”

    “进来吧。”

    柳木进得殿内,却见德庆帝哪里是在办理国事,他正带着两个小太监在宽阔的大殿内斗蟋蟀呢。

    就见德庆帝爬在金砖之上,和两个小太监头都凑到一起了,三人人中间放了一个蟋蟀罐,罐里两只蟋蟀斗的正狠。

    “金将军,咬,咬它。”德庆帝大声的喊着:“快点,对,咬……”

    两个小太监却是高呼:“青翅,别躲了,快上啊,快咬。”

    柳木嘴角抽动两下,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过去站到一旁静静瞅着,没过一会儿功夫,德庆帝的金将军终是胜过了两个小太监的青翅,柳木才回道:“陛下,奴婢已经叫人查访了。”

    “你们下去吧。”德庆帝起身拍拍衣裳,挥手叫小太监退下,一本正经的坐到龙椅上:“说吧。”

    “是庄妃。”柳木垂头:“只是,皇后似乎也动了些手脚。”

    德庆帝眼神黑沉:“朕知道了。”

    “淑妃娘娘说她心里不舒坦,叫贤嫔每日做些吃食与她……”

    柳木话没说完,德庆帝已经伸手将桌案上的镇纸甩了出去:“谁给她的胆子,叫贤嫔与她做吃食,她……”

    德庆帝突然想到李凤儿的性子:“她也不怕贤嫔一巴掌拍死她。”

    这句话叫柳木都想笑了,心说也是啊,贤嫔可是连官家都敢打的,区区一个不得宠的淑妃算什么,不过是太后娘娘重视她肚子里的龙种,官家便让着她一些,再者,官家也不愿意叫贤嫔与太后对上,才委屈贤嫔的,淑妃要是真逼的狠了,指不定贤嫔能将她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呢,到得那个时候,说不得官家就算与太后争吵,也不乐意罚贤嫔吧。

    “奴婢说陛下将贤嫔禁足了,淑妃娘娘才换了人选,她想叫庄妃每日煮汤给她喝。”柳木沉声说下去,听的德庆帝先笑了:“她这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罢,庄妃也不是什么善人,传旨,就叫庄妃每日做些汤水给淑妃送去。”

    德庆帝完全不去管他的旨意一下庄妃如何做想,总归不叫李凤儿为难,旁人再为难,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管。

    正阳宫

    赵皇后斜倚在塌上,纤纤玉手端着一杯玫瑰露慢慢摇晃着:“庄妃真真是个蠢人,连个淑妃都对付不得,枉费本宫在她身上用的那些心思了。”

    她的奶嬷嬷余氏小声道:“官家叫庄妃每日做汤水与淑妃,说不得,官家已经查出这事是庄妃做下的了。”

    “查出来又如何。”赵皇后一笑:“你当官家真看中淑妃,淑妃肚子里那块肉,官家比谁都乐意瞧着掉下来,只是那是官家自己的骨血,官家不能自己出手而已,不然,你以为自淑妃怀胎以来,官家为什么成日的赏她,甚至为她连贤嫔都禁了足,官家是要拿她当靶子呢,想着叫后宫这些个人出手治她,只是庄妃手段不行,没成事而已,说不得官家就是气她没能治住淑妃,才如此作贱她的。”

    “竟是这样?”赵皇后这话实在叫余氏吃惊:“这,这……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至于了。”赵皇后将玫瑰露一口饮尽:“自古帝王皆薄幸,淑妃已经叫官家再不能容忍了,偏她还不自知,一个劲的张狂,且等着吧,有她好受的。”

    说到这里,赵皇后又笑了起来:“嬷嬷,你且记着,这宫里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着贤嫔,以后啊,咱们正阳宫的人见了贤嫔都要持礼些,万不能叫人挑出错来。”

    “是!”余氏答应着,满心思量怎样敬告正阳宫里这些个宫人,同时,对赵皇后先前做的那些事又有几分不解:“娘娘,即是不能惹贤嫔,为何,为何您前些时候还为难李大娘子,故意拖延她进宫的时间。”

    余氏这一问,倒是叫赵皇后拧起眉头来:“本宫先前不是不晓得贤嫔在官家心里的位置么,本宫原瞧不惯她的为人处事,索性就为难一下她的姐姐,如今,本宫瞧清楚了,自然要和她修好的。”

    余氏明白了,咧开嘴笑了起来:“还是娘娘聪慧,瞧的最是清楚,奴就按您吩咐的办。”

    宫中一番勾心斗角,李家却是一派欢天喜地。

    顾大娘子扶着丫头,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进了李鸾儿的房间,见她正将做得的百子千孙帐包起来装箱,另将几样床单枕套也装在一起,便过去瞧瞧,看李鸾儿装的东西齐全,也就放了心。

    “嫂子。”李鸾儿看到顾大娘子赶紧去扶:“嫂子小心些罢。”

    “我整日在屋里躺着也难受,就来你这儿走动走动。”顾大娘子笑笑:“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李鸾儿点点头:“都备好了。”

    “明儿就要往严家送嫁妆了,你要不要再查查,看看可缺少了什么,或者,咱们再添些东西。”顾大娘子笑着问。

    她也是管了些日子家才知道李家的底子有多厚实。

    原顾大娘子才嫁来的时候想着李家到底出身不成,就算是现在有些钱财,怕也是不多的,可等她管家理事之后,看那些帐册才知晓李家的家底可不比那些世家大族薄多少,虽然说顾大娘子不是很明白李家的钱财都是怎么来的,可并不防碍她对今后的生活多了几分底气。

    同时,顾大娘子也明白李家能够有今日李鸾儿居功至伟,如今李鸾儿要出嫁了,顾大娘子可着劲的往厚里为她准备嫁妆,先前金夫人拟的嫁妆单子顾大娘子总觉得薄了些,话里话外都露出要多加些东西的意思。

    李鸾儿浅笑着:“嫂子,我的嫁妆已经不薄了,满京城看看,哪家姑娘成亲有我这般丰厚的嫁妆,哪里还有再添的理儿,总是没瞧见哪家嫁姑娘把娘家搜刮穷了的,这天底下也没这个理儿。”

    顾大娘子抿嘴一笑:“管别人家如何,咱们家就是把大半的家产陪送与你也使得的,你也莫怕把家里搜刮穷了,总归我们要真吃不上饭了,便赖到你家里去,你又能如何。”

    她这话说的李鸾儿也笑了:“这可使不得,为了不叫你们赖上,我怕是要再减几样的。”

    顾大娘子一拍她的手:“可不能减了,严家是世家,咱们不能叫他家轻看了去,到明儿,咱们也要告诉他们李家不比他们差上什么,你的嫁妆比严家那些个媳妇只多不少,到时候,我倒是要瞧瞧林氏还能如何?”

第二六四章 嫁妆

    “鸾丫头,鸾丫头……”

    吴爵爷大大的嗓门响起,李鸾儿抚抚额,无奈摇头,起身迎了出去:“吴老头,你声音小点成不,小心吓到我嫂子。”

    “哈哈。”吴爵爷大笑两声:“行,行,老头子我倒忘了宛丫头肚子里有娃娃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吴爵爷的声音明显压低了。

    李鸾儿笑了笑:“吴老头,叫我何事?”

    “能有啥事。”吴爵爷一摆手:“给你添妆来了,我说你们快点抬进来啊。”

    片刻之后,几个家丁抬了一口大大的箱子进来,把箱子放到院中就退了出去。

    李鸾儿拧眉:“添什么妆?我的嫁妆已经不少了,您怎么还……”

    “前儿我那老妻带着几个孙女出门做客,可巧碰到你家婆婆,说起承悦娶亲的事,你婆婆话里话外透着瞧不起你的劲来,还说什么不求你有多少嫁妆,只求你入得门来能安分一些,这不就是说你家里穷,怕没多少嫁妆么,老婆子回来与我一说,气的我好几天睡不着觉,这不,翻了翻库房,寻了些物件给你送来。”

    吴爵爷拍拍箱子:“打开瞧瞧,要是不喜欢老头子我再给你别的。”

    李鸾儿很无奈,上前掀开箱子瞧了两眼,一瞪眼:“您可真像暴发户。”

    吴爵爷抚着胡子又笑了起来:“暴发户好啊,我给你挑的这都能唬人的,甭管像不像暴发户,总归不让你婆婆小瞧是真的。”

    李鸾儿很想翻白眼:“吴老头,我的嫁妆已经不少了,大多都是夫人与我准备的,你自己且想想,你与夫人哪个钱多些。”

    吴爵爷立马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金老婆子比我更暴发户。”

    “您给我这么些东西,叫我往哪里装,夫人打听了一下,承悦母亲当年嫁到严家的时候嫁妆是八十六抬,我这嫁妆有些多了,硬挤了一下八十六抬才装得下,再多叫我往哪里装,难道要弄上一百抬。”李鸾儿慢声细语的给吴爵爷解释起来。

    吴爵爷一撇嘴,置气道:“一百抬怎么着了,叫我说弄上一百二十抬,叫你婆婆敢瞧不起你来,就得压着她,气着她,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说的,李鸾儿更加无语。

    可叫她无语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鸾丫头,鸾丫头……”

    又是一阵高嗓门,高将军前脚进门,后脚便有家丁也抬了大大的箱子进来:“鸾丫头,老头子与你添妆来了。”

    李鸾儿抚额:“您赶紧进来吧,别叫了,这嗓门,将我嫂子吓着可怎生是好。”

    高将军赶紧捂住嘴巴:“坏了,老头子忘了。”

    家丁将箱子放好,高将军性急的拽着李鸾儿过去打开来:“瞧瞧,老头子我寻了这些东西不比姓吴的差。”

    “你说什么?”吴爵爷眉毛倒立,瞪着一双大眼:“高老头,你专门来拆我的台了?”

    “呵呵。”高将军这才瞅见吴爵爷,立马拱手:“没瞧见你,失礼了,失礼了。”

    吴爵爷跟过去一瞧,见那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金银首饰,还有一个红珊瑚的盆景,一盒子各色的琥珀猫眼,溜溜圆的珠子,另外还有一套琉璃茶具,这满箱的珠光宝气,看的吴爵爷都有些服气:“高老头,你还真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高将军一瞪眼:“严老头好不地道,明明是他家求的亲,求着咱们鸾丫头嫁过去,他反倒管不住他家儿媳妇,叫他儿媳妇敢那么瞧不起鸾丫头来,老头子我就生气了,怎么着,要不是因着严老头与我脾气还相投些,我早把鸾丫头抢到我家里给我孙子当媳妇了,还轮得到他……反正老头子我旁的不多,这些个身外之物最多,我送些给鸾丫头添妆,带过去也压压那个林氏,省的她一天到晚趾高气昂的,看谁都不顺眼。”

    吴爵爷一挑大拇指:“高老头,你想的还真和我一样,你这朋友交得值。”

    李鸾儿掩口轻笑,心底里已经有些怨起她未来的婆婆林氏了,这林氏实在有些过分了,竟在外边随便编派她,弄的连吴爵爷和高将军这样不太理事的人都晓得了,还如此的替她打抱不平,看起来,她要不弄些事来压住林氏,嫁到严家之后恐林氏也不能消停。

    “鸾丫头,快把东西收起来,多弄出几抬嫁妆来,咱们明儿亮妆的时候也晃晃京城这些人的眼,叫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也晓得晓得咱们别的不多,就钱多了去了。”吴爵爷拍拍李鸾儿的肩膀:“丫头啊,你是严家的嫡长孙媳,这嫁妆就得多些,管你婆婆多少抬,反正咱就这财大气粗的底气。”

    李鸾儿笑了:“是,您老说的是,如此,我就多收拾些嫁妆。”

    “这才对。”高将军也笑了:“要是不够的话你言语一声,我再给你多抬两箱子来,我家里还有些个瓷器,我家小子说是好东西,我瞧着实在看不出哪里好来,你要喜欢我就寻了来给你。”

    吓的李鸾儿赶紧摆手:“这可不成,高伯父最喜瓷器的,您可不能叫我与伯父结仇。”

    高将军一瞪眼:“他敢。”

    “很够了,夫人与我准备了好些嫁妆,嫂子又添了一些,还有隔壁顾家前些时候也送了东西来添妆,裴家也送了许多,另外还有于公公……再加上您二位的,我都不知道要装多少抬了。”李鸾儿摆了摆手:“行了,咱们喝茶去,我哥哥才做了好些茶点,保管您二位都没尝过。”

    “那我可要尝尝了。”高将军和吴爵爷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跟着李鸾儿进了待客的花厅,李鸾儿叫瑞珠泡茶,她亲自选了些新奇味道又好的茶点端上来:“您二位尝尝,我吃着是极好的。”

    茶点才上桌就叫那两个给抢了去,高将军和吴爵爷一口一个,小巧的茶点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好吃,味道当真不错,鸾丫头,还有没有。”

    李鸾儿又端了好些来:“您二位吃慢些,这茶点有的是,管饱。”

    那两个抢的飞快,吃了三大盘子茶点,又狠灌了两壶茶才摆着手告辞:“成,东西送来了,你慢慢收拾,我们也不多待了,先走了啊。”

    李鸾儿笑着将二人送出门去,又福礼感谢了一番,等着高将军和吴爵爷各自上马走后,她才冷下一张脸来。

    才回后院,却见顾大娘子扶着腰出来:“妹子,到底是怎么回子事,这……高将军和吴爵爷怎生送来那么些个东西,好家伙,竟叫我吓了一跳。”

    “没什么。”李鸾儿赶紧扶住顾大娘子:“嫂子好好歇着,那是送来给我添妆的,一会儿我就叫人收拾出来,再往嫁妆单子上多添一笔。”

    顾大娘子点头,同时又有些犯愁:“那么些个东西要怎生收拾?八十六抬嫁妆恐怕,恐怕是装不下的。”

    “没事。”李鸾儿大方的一摆手:“八十六抬装不下就多装几抬,咱们也弄上一百多抬。”

    顾大娘子虽有些疑惑,可也知李鸾儿素来最有主意的,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前脚李鸾儿将顾大娘子送回去,后脚就跑到金夫人那里,只说叫金夫人帮忙与她收拾出一百零八抬的嫁妆来,她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或者晚上才回来。

    金夫人也没有多问,只嘱咐李鸾儿小心些就带了人给她收拾东西去了。

    李鸾儿回屋换了一身利落的粗布厚衣裳,又拿了些银子就出了门,等出了京城,她放开脚力,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疾射出去,快的几乎叫人瞧不到影子,就是路上稀疏的行人瞧到,也只当一阵风刮了过去。

    李鸾儿一路向北,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过了山海关,到这时候,她才觉得畅快淋漓,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快意,速度越发的快了,她的精神力似乎也有些微的松动,好像是,比修炼之时还要增长的快一些。

    不说李鸾儿如何,只说顾大娘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歇息了一会儿去寻李鸾儿,却听马小丫说她去了金夫人房里,顾大娘子又寻到金夫人那里,还是没找着人,却被金夫人抓着叫她修改嫁妆单子,金夫人则带着阖府闲着的下人将嫁妆又整理了一番。

    原金夫人想着不知道准备多少抬嫁妆,叫人预备红木箱子的时候就多预备着呢,统共预备了一百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红木雕花箱子,她是打算叫李鸾儿体体面面出嫁的。

    后来李鸾儿打听林氏统共陪送了八十六抬嫁妆,她想着给她婆婆体面,便也按这个数叫金夫人准备,金夫人满心里觉得委屈了李鸾儿,可谁叫林氏出嫁的时候她那娘家已经有些败落,尽了全力才与她准备了那么些个嫁妆,后来周张二人嫁到严家的时候也没超过林氏的嫁妆,金夫人不乐意李鸾儿与她婆婆起纷争,也就照着这个数准备的。

    如今李鸾儿要多加些嫁妆,金夫人自然愿意,翻出剩下的那些红木箱子,将原本装的满的都要溢出来的嫁妆全部重新装箱,又将吴爵爷和高将军两家送来的添妆加了进去,这一收拾,竟装了满满一百零八抬。

    收拾完了嫁妆,金夫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李鸾儿,一直到吃了晚饭还是瞧不到她的人影,金夫人才要叫人出去寻,却听得几声尖叫,紧接着,院门打开,李鸾儿扛着一头白虎走了进来。

    咚的一声,李鸾儿将白虎扔在地上:“夫人,寻个精铁笼子将它装起来,这也算一抬嫁妆。”

第二六五章 白虎

    一大早,整个李家都显出一派热闹景象。

    马冒带着家中所有的家丁从库房将一口口的红木雕花箱子抬到前院,瑞珠和马小丫领着一干丫头在前院点查数量。

    却见当先抬出来的有贴好大红喜字的雕花拔步牙床,再之后是五斗橱,还有高高的镶琉璃的衣柜,另外,便是箱笼银盆和各色的针线外加瓦片土方,这些都摆好之后,才开始摆一口口的箱子。

    待到半上午的时候,才将将把这些物件摆放整齐。

    前脚才摆好,后脚就听到吹奏声,紧接着,严家抬嫁妆的人就上了门。

    瑞珠瞧瞧严家来的那些个人,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身到后院说与李鸾儿听。

    “大娘子。”瑞珠进屋的时候,李鸾儿正和顾大娘子对坐说话,看到瑞珠笑着招手:“前边可都检查好了?”

    “都检查好了。”瑞珠点点头:“严家的人也来了。”

    “你怎的不在前边反倒跑回来了?”顾大娘子有些不解:“总归先给严家的人安排些吃食,叫人家吃饱了也好有力气抬嫁妆。”

    “安排什么呀。”顾大娘子一说这话瑞珠就有些气:“太太,大娘子莫提了,您是不晓得严家来了多少人,奴瞧着竟是整个严家的家丁全来了,不对,严家哪里来那么些个人,说不得严大夫人从她娘家或者别家借了人手来的,这分明就是给大娘子一个下马威吗。”

    “多少人?”李鸾儿挑了挑眉。

    瑞珠伸手算了算:“约摸着有三四百人呢。”

    李鸾儿一听便知严家绝没有那么些个人,只是严家也不应该借人,好些人应该都是兵营里的将士,她又算算,那拔步床两个人抬是绝对抬不起来的,最少要四个人来抬,后面的衣柜橱子等也要四个人抬,剩下的箱子两人一抬都是能抬得了的,照着八十多抬准备的嫁妆,三四百人是绝对用不了的。

    再者,李鸾儿又想着这八十多抬嫁妆原是她的意思,林氏可不晓得,就是严承悦都不知道,说不得林氏都以为李家连八十抬嫁妆都备不齐,只跟那些小门小户一样有个二三十抬就不错了,那林氏准备这么些个人,明显的就是来瞧笑话的,若是二三十抬的嫁妆,十个人一抬人数怕都有剩余,到时候,往街上一走,叫人一眼瞧过去全是乌央央的人,哪里还看得见嫁妆。

    李鸾儿越想越是有气,她能想得到的,顾大娘子也都想到了,拍了拍李鸾儿的手,顾大娘子冷笑一声:“幸好咱们多备了些嫁妆,不然,岂不叫人瞧了笑话去。”

    “瑞珠,你去前边先招呼人家吃饭,之后叫哥哥将我寻的白虎也弄出去,待会儿叫他们抬嫁妆的时候别忘了抬到严家,那可也是我的嫁妆呢。”

    原李鸾儿准备白虎也是为了有所防备,却没想到今儿还真用上了,她倒是瞧瞧这白虎一出,谁又压得住谁。

    李鸾儿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性的人,她也不会因着林氏是严承悦的母亲而委屈求全,就像是红楼里林妹妹所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可不只指妻妾相争,就是婆媳之间也如此。

    李鸾儿最瞧不得书中那些做人媳妇的因着家里有个恶婆婆就一再忍让,搞的自己跟个包子似的谁都能欺负,她记得她小的时候听过外婆与母亲说的一些话,她外婆可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出身,可就是那样的出身,却教给母亲一句话,做人,不可以忍让太过,若一度忍让成了习惯,谁都会想骑到你头上去。

    就好比做人媳妇的,自嫁过去那日起就太过忍让公婆,时间久了,不只公婆妯娌觉得那是你应当应份的,便是你的枕边人都觉得那是应该的,有一日你但凡有一丁点做的不好的,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那是你的错,都想要指责你。

    这些话李鸾儿记的特别的深刻,如今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呢,书上写的主角那些家人极品什么的,还不都是主角一家惯出来的,总结成一句话,你是包子,就不要怨狗惦记着。

    “妹子。”顾大娘子有些担忧的瞧着李鸾儿:“这么做,成不?”

    “有什么不成的。”李鸾儿勾唇一笑:“我那婆婆有顾忌,我可没什么好怕的,总归我是弃妇,叫人休过的,就算是闹的狠了,我不嫁了总成吧,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又不是那娇滴滴的大家姑娘,我怕甚么。”

    这话倒是真有志气,顾大娘子听了就在想,当初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志气,付姨娘母女绝不敢那样对待她。

    说起来,还是她底气不足,她可没李鸾儿的心性手腕还有那样的武艺,离了顾家,她根本无处可去,自己也养活不了自己,这才叫人拿捏,可李鸾儿完全不一样,她不只能养活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家族她怕是都能养活得了,自然做事就没什么顾虑了。

    “你说的倒也是。”顾大娘子这么想着,全觉得嫁到严家委屈了李鸾儿:“总归他严家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有才学又如何,这腿断了,连路都走不了,你嫁过去不只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他,他家要真闹起来,咱们也不怕,大不了以后咱们再寻好的去。”

    李鸾儿一笑,倒没有再说什么。

    瑞珠这厢去前院叫人备了饭菜,在前院摆了四五桌酒席,请那些来抬嫁妆的人吃喝一通,她则去厨下找着李春。

    彼时李春正在厨房和郑婶子做些腌菜,两只手上都沾满了调料,瑞珠见了赶紧打了盆水叫李春洗干净,又拧了帕子给他擦手,一边擦一边道:“大爷,大娘子说叫你去花园里将那白虎提出来带到前院,说那是她的嫁妆。”

    李春呵呵一笑:“知道了,白虎,嫁妆。”

    说完,李春不待手上擦干,一甩手就出了厨房,一路疾行去了后院,那白虎自昨天被李鸾儿背回来就扔到后院里,用个大铁笼子困住,从昨晚到如今只吃了一只活鸡,这会儿正饿的狠了,一见李春来,立刻咆哮着想要扑过去。

    李春跟李鸾儿也曾打过几次猎,见到白虎也不害怕,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伸手打开铁笼子,眼瞧着白虎就要扑到他身上,李春伸手一拳出去,就听到扑通一声,那只成年白虎就这么被一拳捶了回去,李春一指白虎:“坏,吃人,打你。”

    说着话,他亲自进了笼子,按住白虎又是几拳。

    那只白虎分外受伤,它原在山林里好好的,自由自在的做着它的林中之王,可偏就有人非不让它安生,闯到深山老林里将它暴打一顿,打的它再威风不起来,后来又被那个小娘子如货物一般背到这个地方,还关进铁笼子里。

    它堂堂的山林霸王像狗一样蜷缩着,连饭都吃不饱,好容易那吓人的小娘子好像不记得它了,它还想瞅机会逃出去,哪晓得小娘子不来,小郎君来了,同样将它暴打一顿,白虎被打的晕头转身,拿前爪搭在额上,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惜,身上的痛意叫它怎么都忽略不了。

    实在没法子,为了活命,大王的尊严算什么,白虎两爪一抱做出投降状。

    李春呵呵笑着:“投降,投降,好,不打了。”

    说完,李春两手一用力,拽住白虎左侧的前手爪往肩上一背:“乖,听话,不打,给吃的,不听话,打,饿。”

    老虎被打老实了,哪里敢反抗,虽然说李春背的它极度不舒服,可它也只能生受着。

    就在前院那些人将将要吃饱喝足的时候,李春背着白虎大踏步进来,伸手把白虎一甩,往地上一扔:“妹妹,嫁妆,你们,带走。”

    哗……

    一院子的人全都吓的面无人色,立刻做鸟兽散状。

    “来人,抬,抬走。”李春一脸疑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上前抬白虎,他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是妹子的嫁妆,这些人不都是来抬妆的么,怎的不动手,他们可是吃了他家好多饭的呀,那些饭足够他们一家吃好些日子了。

    李春可听顾大娘子说过过日子要检省,不能太浪费了,他自己都已经改了剩饭的毛病,怎的这些人白吃白喝他家的竟不干活。

    这么一想,李春就有些生气:“过来,抬嫁妆。”

    虽然说白虎被李春揍的恹恹的不是很精神,可那到底是白虎,谁敢过去找死,李春越是叫人,那些人躲的就越远。

    李春气的撅起嘴来,一手提着老虎的后腿,如拖死狗一般拽着追人。

    如此,前院中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几百个人四散逃去,李春拽着一只大大的白虎胡乱追着,越追,那些人越逃,越追,李春越是兴奋:“你们跟我玩,捉迷藏吗?玩,好啊,好玩。”

    白虎实在被拖的身上生疼,忍不住大吼一声,你们够了么,怎就不问问虎爷俺的意见。

第二六六章 憋气

    这日,京城街头和往日分外不同。

    说起来,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甭管什么时候都很热闹,可这日的热闹里却透着那么几丝紧张。

    京城以皇宫为中心分为四个区,这四个区也按西贵东富,南贫北贱住了各式人群,四个区里每一个区都有一条是宽阔,修的最好的街道,城西这条街道名白虎,今日这白虎街上却来了一头真正的白虎。

    住在城西的人家之间都互通消息,大多数的人家都晓得今日是严家新妇亮妆的日子,好些行人,各商户还有官员家的下人都等着瞧热闹呢,想瞧瞧这位李家大娘子,贤嫔娘子的姐姐嫁妆如何。

    因此上,半上午的时候白虎街上就多了许多行人,等到锣鼓唢呐声一响,多数人就知道定是抬妆的人来了,有眼力劲的立马避到路两侧,好些人也是在看到抬妆队伍的时候也赶紧避开。

    却见今日的抬妆队伍分外的与众不同,当先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穿着银红描金袍服的男子,男子身材合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的面白如玉,唇红齿白,看起来很是清俊,好些人看到都要赞上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人群中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看到马上的男子,立马笑道:“二娘子,看,是大姑爷。”

    丫头旁边站着的穿玉色满地花衫裙的女子瞪了丫头一眼:“我眼睛没瞎,瞧到了。”

    这女子便是顾家二娘子,她带着丫头锁儿出来买丝线,正巧碰到李春押运嫁妆,见李春坐在高头大马上那威风又俊俏的模样,想一想许怀文平庸的样子,顾二娘子有些不忿,自然没给锁儿好脸色。

    “白虎,白虎。”过了一会儿,锁儿又激动的叫了起来:“活的白虎。”

    顾二娘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李春身后一辆大车,车上装了大大的铁笼,笼子里囚着一头几乎有一人来高的威猛白虎。

    那头老虎原伏卧着,等听到周围越发热烈的尖叫声,狂喊声,还有议论声,白虎有些不耐,起身仰头,朝天大吼一声,这吼声巨大惊人,令周围住户家里的牲畜都伏地不敢起来,听到围观百姓耳朵内,更是震的人耳膜生疼,林中之王果然不愧林中之王,只一声巨吼便有令群兽俯首贴耳的威力。

    顾二娘子和锁儿同时捂住耳朵,锁儿眼中带着兴奋,顾二娘子却有些不耐和妒意,她没想到李家给李大娘子的陪嫁中竟然有一头白虎,这一头白虎就向满京城的人宣告了李家人的强势和财力。

    白虎乃林中之王,尤其是这般大的白虎不知道要耗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猎到,光是猎到还不成,还要想法子从深山老林里运回京城,一路上的耗费,还需要各处官府大开方便之门,入京城的时候也要经五城兵马司的同意,光是打通这些关节就需要极为庞大的人脉资源。

    旁的先不说,光是找上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壮汉往北边深山老林里猎虎,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银钱,那些银子加起来,可比京城一个富户人家嫁女的所有嫁妆了,更不要说猎到虎之后的赏银,还有一路的消耗,顾二娘子精明,更会算帐,这一算自己先吓了一跳,一头白虎顶得上百八十抬上好嫁妆了。

    又见这时李春猛的回头,对着白虎一扬拳头,白虎立马收缩气势,整只虎缩成一团,哪里还有一丁点王者威风,完全就是一头听话的小猫咪。

    “大姑爷好厉害。”锁儿羡慕的夸赞了一句,顾二娘子听的更是心里满是燥意和嫉恨。

    她的眼中如着了火一般阴狠狠的瞪向李春,心里已经将顾大娘子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白虎过后,便是一抬抬的嫁妆,四五个大汉抬着的紫檀木所制的做工精巧的拔步床,雕花的五斗橱,各式的橱子柜子,又一抬里边放了金饰银盆,五彩的各种绫罗绸缎,又有一抬里边放了好几块砖瓦,另一抬有好几个大大的土方,这就表明李大娘子的陪嫁里有庄子铺子还有大片的土地,旁的且不说,女子嫁妆里最实惠的就是这些,一个好的庄子其中的收益足够女子一辈子吃用不愁,铺子租出去可坐收房租,地里的出产除去吃的还可贩卖出去,这就是女子在婆家立足的底气。

    光是看到这些个,顾二娘子更是妒嫉的牙都痒了起来。

    不过是个被人休弃过的二婚头,做什么这般威风,哪里有脸面要这么些好嫁妆。

    之后那一米多高的红珊瑚树,装的满满的都要溢出箱子的各种宝石金银,成箱成箱的衣裳,一盒一盒的首饰,那满满的一抬抬的嫁妆,抬妆的队伍几乎从街头看到街尾,走了约摸有半个多时辰才走完,旁观的人数了数都不由的咋舌,好家伙,不算上那头白虎这位李娘子的嫁妆都有一百零八抬,都要赶上皇家公主的派头了,这李家……实在叫人不能叫瞧了去。

    顾二娘子一阵冷笑:“姨娘早说过李家不简单,尤其是那位李大娘子,顾宛的相公不过是个傻子,整个家都由李大娘子做主,瞧瞧,人家光明正大弄了这么些个嫁妆,想来早把整个李家搬空了,顾宛以后说不得要吃糠咽菜的。”

    锁儿低头,虽然有些瞧不起顾二娘子对亲姐都这样的冷嘲热讽,可心下也同意顾二娘子的说法,李大娘子怕是真把李家搬空了吧。

    抬妆的队伍一直到严家老宅门口,严府的管家一瞧那长长的队伍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又寻了个人一起帮忙唱妆,又叫人去内院通知林氏并严老将军。

    过不多时,李春到了严家门口,他笑着跳下马来,管家眼尖看到他赶紧过去行礼:“小的见过舅爷。”

    李春笑了笑:“多礼了,严家武将世家,各个武艺高,高强,为,为了配得上贵,贵府,我猎虎给妹做嫁妆,可惜,可惜没人敢牵,没办法,我亲自,送来。”

    这么长的话李春说的有些嗑绊,可是,李鸾儿教他的话他一丝儿都没错,完完全全的表达清楚了。

    那意思就是说,俺们李家家世不显,但是,知道严家是武将世家,你们府上主子奴才各个都是有武艺的,为了配得上严府的威名,自然就要弄些不寻常的物件做嫁妆,这白虎就是俺亲自上山猎来的,可惜的是,白虎猎来了,你们严家派去抬妆的那么些个人却没有一个能将白虎带走的,没办法俺只好亲自将这份嫁妆给送了来。

    管家都要抹汗了,苦笑一声,低头道:“有劳舅爷了,舅爷里边请。”

    请字才说出去,却见严家大爷严保家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带着强装出来的笑容道:“没想到是春哥儿亲自来了,赶紧,赶紧屋里坐。”

    严保家亲亲热热的要携了李春进府,李春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我,先把老虎,弄,弄进来。”

    说着话,李春走到车旁抓住铁笼子的两根铁柱子,手上一用力,将铁笼子举了起来,再使劲一抛,就听一阵巨响,地皮都要颤动起来,那装了老虎的铁笼子被扔进严家门内。

    李春几步上前,拽着拴在铁笼子上的链条,对看的目瞪口呆的严保家一笑:“大,大伯,咱们走吧。”

    李春一手拽着惊的已经发木的严保家,一手拽着铁笼子就往严家内院而去。

    白虎早被李春治的服帖了,这时候一声都不敢吭,卧在笼子里装死。

    哗啦咣当的声音在整个严家响起,李春一边走一边笑,一边和严保家说话:“伯父,俺妹子,力气大,比俺还大,嫁到你家,你,你们别惹她生气啊,你们没俺经打,俺妹子一生气,拳头,可没眼睛。”

    这句话是金夫人教李春的,金夫人虽然和严老将军交情不浅,可再怎么着,金夫人都是向着李家的,自从严家和李家订亲之后,严大夫人林氏弄出来的这一出一出的早惹的金夫人不悦了,今儿叫李春送嫁妆的时候,特意教给他这句话,就是警告严家凡事适可而止,李家不是软柿子,不是由着他们随便拿捏的。

    严保家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强自镇定道:“这是一定的,贵府大娘子知书识礼,嫁过来之后必然贤淑的紧,我们严家又是名门大户,爱护她都来不及,怎会欺负她。”

    严保家话中的意思是,都说你家妹子是知书识礼的,只要她嫁过来识情趣,孝顺公婆伺侯相公,我们严家犯不着招惹她一个女人家家的。

    他这话要是对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或是聪明人说说,人家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说不得会回上几句,也或者接着他的话磋应承些什么,可是,严保家这话却是对着李春说的,李春能记住金夫人和李鸾儿教导的话就已经很不错了,严保家的话对李春来说,那完全就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人家瞧不出来,没啥反应。

    李春脸上的笑意不减:“俺妹子,娇,娇惯,俺和小妹,平常,都让着她,她,叫俺们上东,俺们,不敢,不敢上西,叫俺们打狗,俺们不,不敢撵鸡,她,她才不打俺,俺们,你,你家要也这样,也,也不挨打。”

    这句话可真真是没人教过的,完全是李春自己个儿想出来的。

    他就是听顾大娘子讲过谁家嫁女,做哥哥的都要护着妹子,给婆家说说别叫人欺负了自家的妹子,又想起李鸾儿说过的话,当初李鸾儿才穿来的时候和李春说过,叫他听话,说什么叫李春上东,李春就不要往西,叫他打狗,他不能撵鸡,只有这样,才有好吃的,才会带他玩,李春对这句话记得很是深刻。

    他虽然心智有些不全,可是,骨子里是极爱护两个妹子的,不管是李鸾儿还是李凤儿,那几乎都是他的命根子,如今李凤儿进了宫,李春想的不行却不能得见,李鸾儿又要嫁人,嫁了人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和他玩了,李春也不乐意。

    李春又想到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听村子里的妇人之间谈话,说什么女孩子嫁了人在婆家受欺负,会受公婆的气,有时候还要挨相公的打,想到他妹子以后也会过这样的生活,就是一阵心疼,所以,才会自己组织语言,说出这样的话来。

    严保家听了好一阵气闷。

    他心说严承悦招惹的这都是什么人家,这是什么大舅哥,哪里有新妇还没进门,新妇娘家人就这么放狠话的。

    严保家很是不悦,只是,人家李春始终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他又不能翻脸,只能忍下心中郁气皮笑肉不笑道:“这个,自然是承悦的事了,你这话还是与承悦说吧。”

    要是聪明的听到这话也不会再说什么,或者还会说一句会叫自家妹子嫁过来之后和夫君和和气气过日子的好话,可是,李春却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和,妹夫说。”

    严保家一口老血闷在口里险些没喷出来。

第二六七章 处子

    严承憬、严承忻还有严承恪分别带着各自的朋友围着大铁笼子瞧那只白虎,白虎那可称得上庞大的身躯缩在笼子里,显的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严承憬叫过一个抬妆来的家丁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白虎喂药了?”

    他还以为抬妆的人怕老虎伤人,来的时候给它喂了迷魂药呢。

    那家丁垂头:“四公子,小的可不敢,实在是这老虎叫舅爷打怕了,还有就是从昨天起就没吃啥东西,大约是饿了。”

    “打怕了?”严承憬有些疑惑:“被李大郎打的?”

    家丁赶紧点头,连同严承憬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一阵惊异,心里都在猜测着这位李大郎如何的神武,更有不认识李家兄妹的心中描画李大郎的身形举止,在那些人心里,李大郎就是一猛张飞,身形高大强壮,满脸的胡子,一瞪眼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只是严承憬想了想李鸾儿的身手,对于李鸾儿的哥哥能将一头白虎打成如此形状也接受了,虎妹无犬兄么,妹子那般厉害,李春能差到哪里去。

    很善于联想的严承憬又想到宫中的李凤儿,不由机灵灵打个寒战,李春和李鸾儿都这般的厉害,李凤儿力气应该也不小,身手也不会差,那么,官家那小身板能不能招架得住……

    “去拿些肉来。”

    严承憬正在胡思乱想,严承忻倒是有些心疼这只白虎,忙命人去拿了生肉来喂。

    又有几个人围着白虎议论纷纷,严承忻的朋友多是读书人,有些分酸文才,均道要以白虎为题来做首诗写曲词来,严承恪的朋友都是军中将士,一个个的猜测要打这只白虎需要多少力气,严承憬的朋友却都是爱闹爱玩的大家子弟,这些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相约着改日也去山中打只老虎来。

    这厢里热闹非凡,严家正院水磨青石铺就的地上去摆放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妆,这时候,箱笼全都打开,成箱成箱的珠宝金银在阳光的照射下的亮光,更显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来观瞧的严家亲戚还有好友瞧的都是分外眼热。

    严家二太太周氏瞧了林氏一眼,看林氏神色复杂,就捂了嘴轻笑:“嫂子,我瞧你家这新妇倒实实的厉害着呢,瞧瞧,光这份嫁妆就把咱们甩出去不晓得多少,您啊,以后可真不用操心承悦了,光这嫁妆就足够他们两口子吃用几辈子的,要不然说什么人什么命么,承悦啊,就是有福气。”

    林氏撇了撇嘴:“什么福气,嫁妆再多又能如何,谁家还靠新妇嫁妆过日子。”

    “这倒也是。”周氏又笑了起来:“不过新妇嫁妆多到底咱们也有脸面不是么,我记得嫂子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可是有八十六抬的嫁妆呢,我备嫁的时候还想着嫂子嫁妆实在丰厚,到如今承悦媳妇的嫁妆可超过嫂子许多,不然怎么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呢。嫂子原还在人面前说承悦媳妇娘家不显,怕是没多少嫁妆,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周氏这些话叫林氏更加气闷,脸色青了又白,瞪了周氏一眼却没有说话。

    张氏在一旁瞧的赶紧打圆场:“大嫂,眼瞅晌午了,咱们是不是该备饭了。”

    她又瞧瞧周氏:“二嫂,承恪几个还在瞧那头白虎呢,咱们要不要叫人将他们喊过来吃饭,那可是白虎,万一……”

    林氏一听顺坡下驴:“也是,我这便去瞧瞧饭备好了没。”

    周氏有些不甘心,却也顺着张氏的话道:“我叫人去唤承憬他们。”

    严老将军所住的小套院内,严老将军、吴爵爷还有高将军三人对坐饮酒,高将军指了指屋内条案上放的一盆开的正盛的腊梅盆景:“严老头,你如今倒是风雅了,竟摆弄起花来,弄的屋里也香喷喷的,老高我实在看不惯。”

    一边说话,高将军一边大口的将杯中的酒饮尽。

    吴爵爷一笑:“说的也是,这花也不能吃不能喝的,忒不实用了些,咱们可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来的,学这些酸文假醋的做什么。”

    严老将军嗞溜喝了口酒:“这可不是我弄的,实在是我那孙媳孝敬,这不,从裴家得了这盆好花就巴巴的送了来,这可还没过门呢,要是过了门,我可就等着享福了,甭看我,你们也只能肚子里酸酸,谁叫你们没生个好孙儿。”

    这话实在是……气的高将军都想胖揍他一通。

    吴爵爷倒是抚了抚胡子:“还等着享福呢,你那儿媳妇净欺负人家了,你也不管管,小心鸾丫头一生气将你孙子暴打一顿。”

    “哈哈……”严老将军也不气,大笑两声:“儿孙自有儿孙福,鸾丫头真将承悦打上一通也只能说明承悦没本事,连自己新妇都哄不住还能指望他做甚,那是他活该,这事我可是不管的。”

    “你那儿媳妇,实在有些不像话了……”高将军对林氏意见也颇大。

    “我是公公,能怎么着她。”说起林氏来,严老将军也有些头疼,笑了一下喝口酒:“我这不正瞧着她作呢,她作的越是厉害,将来鸾丫头进门越能治她,总归鸾丫头不是吃亏的脾气,我就等着她在鸾丫头手底下吃大亏呢。”

    “你。”高将军一指严老将军:“你个老不羞,竟专等着瞧儿媳和孙媳的笑话。”

    “哎。”严老将军叹了口气:“总归咱们现在都老了,就是想打仗官家也不准,除了在家里逗小辈们乐上一乐,还能做甚。”

    他这话里颇有些英雄末路之感,叫吴爵爷和高将军也是感同深受,吴爵爷喝口闷酒:“自来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啊……”

    “老吴,你几时也学着酸上了。”高将军心胸更阔朗些,一时大笑起来:“谁人没有年老的时候,总归咱们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何等快意,打了那么些年的仗,换来大雍朝多年太平日子,咱们不亏了,就是现在闭了眼,也对得住老祖宗,对得住大雍朝历代帝王。”

    “这倒也是。”严老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我怎么也跟那些文人似的学会伤春悲秋了,老子这辈子杀了不晓得多少人,杀的人头都能堆出一座山来,老子值了,老子儿子也有上马提枪的,到孙子这辈旁的没瞧出来,这孙媳妇可比老子当年更厉害,老子还怕什么。”

    吴爵爷一巴掌拍在严老将军肩头:“你这老不休的,与谁充老子。”

    “失言,失言。”严老将军笑着举起杯来:“我连干三杯赔罪啊。”

    “得。”吴爵爷和严老将军干了一杯:“赶紧喝,喝完咱们瞧白虎去,我说严老头,你这白虎借我家养几日如何?”

    “不成。”严老将军赶紧摆手又摇头:“我可不想学那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某就这般没信誉。”吴爵爷一瞪眼。

    严老将军呵呵一笑,瞧了高将军一眼:“当年你借我那一把刀呢……”

    “喝酒,喝酒。”吴爵爷再不提借白虎的事了,人心说咱知道那猎白虎的人,再加上李春那小子对老子可恭敬的很,得了空带着李春到深山走一趟,想来以李春的本事,也能弄来一头老虎,就是弄不来老虎,弄只熊养养也是不错滴。

    这日,李鸾儿的嫁妆可真真好生的叫京城人长了见识,严家上下除了严保家两口子对李鸾儿多有微辞之外,其余人等都对这位将要进门的少奶奶多了几分祟敬,尤其是严承悦府上的丫头们,这日严承悦府上的丫头也来老宅帮忙,可是瞧到了李鸾儿的嫁妆,又听说了那头白虎的事,一时间,心下对这位女主子多了许多惧怕,早先对严承悦有想法,想要爬床的丫头也都消了那份念头。

    话说,少奶奶太过厉害,那只老虎也太吓人了些,她们可怕床没爬上,就叫少奶奶弄来喂了老虎。

    送完嫁妆,李鸾儿得了一日空闲,这一日她只说休息,留在屋内修习了一整天的精神力,其间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可是叫李春干着急了一日。

    到了晚间,金夫人宿在李鸾儿屋内,等到李鸾儿收拾好要上床睡觉的时候,金夫人抱过一只小匣子来递给李鸾儿。

    李鸾儿带着疑惑接来打开,瞧了两眼,却见是满满一匣子的春宫图还有书卷,她抬头,惊异的问道:“夫人,这是作何?我……你与我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不知事的小姑娘,到底我也是嫁过人的。”

    金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说起来你嫁过一次人,算是妇人了,我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可是……我原也没注意,可自去年秋上我整日无事就仔细的瞧了你一回,发现你竟然没破身,还是,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李鸾儿吓了一大跳,扯着金夫人的手追问道:“夫人这话……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

    “你自己不知道?”金夫人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和崔家那位,没有,有没有行周公之礼你心中没数?”

    李鸾儿抚额:“夫人也知我是死过一回的,后来虽救活了,可是,却忘了很多事情,就连我这一把子力气,还有那劳什子体修之术是怎么来的都不晓得,我怎么会,会知道和崔正功那厮的事。”

    金夫人想了许久才点头:“许是你被崔家伤的重了,私心底下不愿意想起,这才在起死回生之后将这些悲伤的事情全忘了吧。”

    后又道:“即是不记得了,那夫妻之礼你也不晓得,这些,这些画册还有我写的那些事你瞧瞧,别到了明儿夜里什么都不知道再受了伤。”

第二六八章 出嫁1

    李鸾儿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她越想越觉得前身就是个大傻瓜,她仿佛想起李凤儿和她说过,前身被休弃的原因其中就有一条便是无子,原她还想着前身说不得是因在崔家太操劳的原因,伤了身子,所以才一直不能怀孕,当初还庆幸过幸好原身没孩子,不然她又怎么跟崔家那样的极品人家断的一干二净。

    如今想想,真的极替原身叫屈,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神话故事,谁有那么大本事叫一个处子怀胎生孩子?

    崔正功碰都没碰过原身,叫她哪里来的子嗣。

    勾唇,李鸾儿冷笑一下,她猜度着原身才嫁到崔家的时候,大约崔正功病的正厉害着呢,他都已经七死八活的了,哪里有那体格去和原身行夫妻之礼,后来崔正功身体渐好,又赶上快科举的时候,崔正功忙着读书,也没有多少精力去碰原身,当然,这其中大约也有崔正功瞧不起原身的出身,再加上不喜原身那懦弱的性子的原因。

    想了好一时,李鸾儿又翻了个身,本来已经熟睡的金夫人嘟囔了一句:“想什么呢,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嗯。”李鸾儿应了一声。

    金夫人睁了一下眼:“你素来做事有成算,我也不担心你,嘱咐的话便也不说什么了,你嫁过去之后自管和承悦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他,其余的事情莫管,林氏要真敢为难你你也别瞒着,回来说与我知道,我寻严老头算帐。”

    “知道了。”李鸾儿笑了笑,翻了个身脸对着金夫人:“严承悦都是分家另过的,我又不和公婆一个锅里吃饭,他们又能如何为难我,再者,夫人别忘了我家中还养了一头猛虎呢。”

    金夫人也笑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这一夜,金夫人和李鸾儿睡的都不熟,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金夫人赶紧叫起李鸾儿,叫人备了水来,李鸾儿好生洗漱一番,换了云裳坊的绣娘做出来的嫁衣,又请了邢夫人马氏来给她梳头上妆。

    依着李鸾儿的意思很不必另外请人的,随便金夫人或者顾大娘子都可以给她梳头的,只是金夫人和顾大娘子都推脱,谁都不与她梳妆,后来李鸾儿才知是因着金夫人早年父母双亡,她又是叫人休弃过的,且连个儿子都没落下,最是孤苦无依的命,金夫人怕影响李鸾儿以后的运道,所以坚辞。

    而顾大娘子也是因着从小没娘,再加上怀孕,这才在李鸾儿成亲的日子远远避开的,照古人的说法,孕妇是不能见红白事的,不管是嫁娶还是亲人故去要发丧,孕妇见了都不好。

    知道这些个事情,李鸾儿又长了一番见识,想到以前看过的好些文中谁家亲人去世,竟然有孕妇过去守灵哭丧,李鸾儿便是一阵无语,古人对这些事情真的很讲究,别人家娶亲或者嫁女孕妇若是去道贺,会影响新娘子的运道,或者说,对孕妇本事也不好,这叫做冲撞。

    死了人尤甚,怀孕的人根本连看都不能看的,发送的时候孕妇更是要被送的远远的,便是生了孩子,如果没满百日,可以哭丧,却不可以跟着去墓地。

    另外,通过李春成亲时候的一些事,李鸾儿也知晓了很多婚礼事宜。

    婚字拆开来便是一个女字一个黄昏的昏字,大约的意思便是说女子在黄昏时刻嫁人,这是造字时候的风俗礼仪,不知道过去多少年月了,才开始的时候,男女成亲都是在黄昏,可到了后来,便变了样子。

    婚礼的事宜越变越繁琐,成亲的时刻便变化了好几次,到得后来,根本不会拘泥于一个时辰,而是根据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来推算出最佳的时刻。

    就比如说李春娶亲的时刻是早上,而李鸾儿嫁人的时刻便是半上午,更有些人家会是半夜,还有中午成亲的,总归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前些时日李鸾儿还听说了一件新鲜事,便是京郊的某个庄子上同一天有两家嫁女,且算出来的时刻都差不了多少,约摸着都是半夜过后,这一日天色有些不好,半夜便起了大雾,一家迎亲的队伍来的稍早一些,到村口的时候碰到另一家嫁女的家人,迎亲这家的傧相也没问清楚,只是问是哪个村姓什么的,见回答的丝毫不差便跟着去了,结果新娘子上了轿,走的快出村了才晓得娶错了新妇,又不能走回头路,只得在半路上等着,也是这日另一户娶亲的来的早些,倒没有多等,两家换了轿子这才成行。

    李鸾儿坐着不动,由着邢夫人给她梳妆,一时想起许多事情来。

    “成了。”邢夫人一句话将李鸾儿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对镜一照,见菱花镜中女子花容月貌美丽端庄,便勾起唇对邢夫人笑笑:“劳烦您了。”

    邢夫人左瞧右瞧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拉了李鸾儿起身:“瞧瞧,大娘子这一梳妆当真是美若天仙,这样好相貌好身段又有能为的新妇嫁过去,当真便宜严家了。”

    “夫人这哪里是在夸鸾姐姐相貌好,分明是在夸自己的手艺呢。”顾歆听了掩口笑了起来。

    李梅在旁边也是笑:“顾姐姐少说几句吧,省的将来你嫁到邢家,夫人给你穿小鞋。”

    她这一句话逗的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顾歆更是脸色通红,跺脚道:“夫人最中意我的,哪里会……哪里会……”

    李梅刮刮脸颊:“这么说,顾姐姐是想嫁人了。”

    羞的顾歆捂了脸就要跑,李梅赶紧拦她,邢夫人笑的一脸慈祥:“好孩子,你可冤枉你顾姐姐了,哪里是她想嫁人,是我这个当婆婆的想赶紧把她娶回家呢。”

    说话间,邢夫人一把拽过顾歆搂在怀里:“瞧你顾姐姐这容貌,这脾气,这家世根基,我家若是不抢着将她订下来,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一家呢。”

    “顾姐姐这样好的人,可不就便宜了夫人家么。”李梅一笑:“顾姐姐,可见你们婆媳,到底是亲近。”

    直说的顾歆伸手要去打李梅,李梅笑着躲过,又帮着李鸾儿将首饰扶正,拿过大红的绣鸳鸯戏水图案的盖头要给李鸾儿盖上。

    李鸾儿伸手接过盖头:“时候还早呢,等会儿再盖这劳什子吧,省的憋闷。”

    这时候,秦氏端了一碗鸡蛋过来:“鸾丫头吃两个鸡蛋吧,旁的也不敢与你吃,这鸡蛋吃了倒不用小解。”

    李鸾儿答应一声,剥了两个鸡蛋一口气吃完才打住心慌。

    她这里才吃完鸡蛋,马小丫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娘子,大娘子,姑爷来了……”

    “关门。”秦氏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李梅、顾歆等到了大门口,此时严家娶亲的人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秦氏拿根擀面杖,顾歆拿着木锤,李梅则手持竹杖,李春、李富并顾茗三人也各拿了家伙什站到门旁,马冒开了门,严一推着严承悦一进门便迎来一通乱打。

    众人看似使劲敲打,可要仔细去看,却也能瞧出大家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落到严承悦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严一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抱头飞快的向前跑去,严承悦倒是没躲,完全是一脸笑容的被从头打到尾,打的别人倒是真不好意思了。

    过了一进院子,被打的倒没如何,打人的先累了,秦氏喘了口气对李富道:“接下来就看你们了。”

    等秦氏带着李梅和顾歆走后,李富对严承悦一笑:“姐夫才学过人,想来几首催妆诗是难不倒你的吧。”

    严承悦抱拳拱手:“几位,还请手下留情,等过了今日,我在丰宜园做东单请几位如何?”

    “先做了催妆诗再说,若做得好,自然放过你。”顾茗也笑了:“无论如何,这丰宜园我们是去定了。”

    严承悦无奈笑了一声,往内院看了几眼,耳听鞭炮齐鸣,大声道:“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口。自有天桃花茜口,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相知,一过遮阂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

    “好!”别人都没说话,李春先叫了一声好:“妹夫,比我好,自己做,我跟富哥儿学。”

    “哥。”李富一脸无语的看着李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茗一笑:“即然新郎官催妆了,咱们便饶过他这一回吧。”

    他冲严承悦一拱手:“丰宜园,我们可记着呢。”

    “一定,一定。”严承悦拱手,又抬了一下手叫严一推他进了后院。

    二进院的大厅内,金夫人并李连树夫妻早已坐定,严承悦进屋就对三人行了晚辈礼,他腿脚不方便,自然不能起身正式行礼,只是拱手弯腰拜过便是。

    如是,严承悦拜了三拜,金夫人笑道:“不必客气了,承悦,我们家大娘子脾性有些不好,你以后多担待些。”

    严承悦笑道:“鸾儿嫁与我做新妇,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以后家里的事情万事由她做主,我只听她的,她说往东我便往东,即使明知往东的路行不通也要试试,实在不成,再往西也不迟。”

    只严承悦这一句话,就叫金夫人和李连树夫妻放了心,李连树想了一下道:“这有些太过了,鸾丫头有不对的地方你该说还是要说的,便是她不听,你就来寻我们,我们帮你劝她,你可……莫要打她。”

    这一句话叫严承悦分外好笑:“小叔,您多虑了,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够打得过鸾儿的。”

第二六九章 出嫁2

    李连树咳了一声,颇有几分尴尬和不好意思。

    京城如何他不晓得,可在李家庄,哪家嫁女的时候不是和姑爷说上一句自家姑娘要是有不好的地方该说的说,该骂的骂,不要有所顾虑,又要告诉自家姑娘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要孝敬公婆,体贴相公,教养子女,莫要与婆家人犟嘴之类的话,如此,才是女方家里的本分。

    可他偏偏就想着李鸾儿忒不容易了些,早早的没了爹,嫁到崔家又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罪,被休回来的时候这孩子一时想不开还死了一回,大约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整个人都变了性子,在家里照顾幼妹,教养长兄,还要赚钱养家糊口,李家能有今日,说实话,几乎全是李鸾儿的功劳。

    这孩子受了这么些个苦,若是叫她嫁了人也不能舒展,李连树都有些于心不忍,因此上,这个老实本分的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一出口,李连树就觉得有些愧对姑爷。

    “当然,鸾丫头力气是有些大了,我和你婶子已经和她说了,嫁了人,若要仗着这把子力气欺负夫君。”李连树赶紧圆了话。

    秦氏也笑:“姑爷莫担忧,我们姑娘是个好的,做事情心里有数,绝不会欺负你的。”

    这叫什么话?

    严承悦低头笑了笑:“叔叔婶子只管放心,我和鸾儿脾气相投,绝不会吵架的。”

    他心知李鸾儿瞧着虽然厉害些,可她有一个好处就是讲理,只要惹不到她,她是绝对不会去招惹别人的,而依着严承悦的性子,又哪里肯去委屈李鸾儿,如此,两个人又怎会争吵。

    “这就好,这就好。”李连树赶紧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赶紧去催鸾丫头上轿,别误了时辰。”

    说话间李连树就往外走,才出了屋门,却见马小丫匆匆赶来:“姑爷,大娘子要上轿了。”

    严一赶紧推着严承悦出了屋子,那厢,李春已经将李鸾儿从屋里背出来了,李春亲自送李鸾儿进了轿子,在轿帘放下的那一刻,他瞧着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的妹子,想起自家新妇说过妹子嫁了人就是旁人家的了,以后就要和她的夫君亲近,也不能常回娘家,他就不能天天见到妹子。

    想到这些,李春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妹,不嫁人……哥养你……”

    新娘子才上轿,李春这个做兄长的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实在是……叫不管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忙乱起来。

    李富一瞧赶紧过来哄着李春:“哥,鸾姐姐是嫁人,走的又不远,以后你想鸾姐姐了可以去看她,也可以叫她回来看你,这……有什么可哭的,咱们不哭,赶紧擦擦眼泪。”

    “小妹嫁人,一直没回来。”李春倔性子犯了,直哭的抽噎起来:“大妹一走,我……哇,我不要大妹也走。”

    “春哥儿,今儿鸾丫头嫁人是喜事,可不行哭的,咱们得高高兴兴的送鸾丫头走。”秦氏瞧着不像也过来哄李春。

    李春一指已经到了花轿旁的严承悦:“我不高兴,伤心,他高兴,抢妹子,坏人。”

    严承悦实在是,伸手捏了一下额角,长叹一声,转动轮椅过去:“大哥,成亲这日是不许哭的,见了哭声往后可没什么好日子,想来大哥想叫鸾儿过的和和美美,不愿意叫她受苦吧。”

    “嗯。”李春流着泪点头:“妹子高兴,我高兴。”

    “那大哥就别哭了,你一哭,叫鸾儿听到也该哭了,新娘子可不能哭,一哭这一辈子怕都得哭。”严承悦耐着性子哄着李春:“您瞧,您娶大嫂的时候,大嫂娘家的人不都是高高兴兴送她出门的么。”

    李春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妹子是嫁到别人家了,他不高兴,可当初他去娶宛儿的时候,顾家可没有什么不舍的样子,突然间,李春有些开窍了,他以已推人,深深明白顾家人对宛儿很不好,极度不好。

    “我疼妹子,他们不疼新妇。”李春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不过到底是不哭了,他挥了挥拳头:“大妹好,你要对她好,不然,揍你,老虎我能揍,你也能揍。”

    这话说的,严承悦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是,大哥厉害,老虎都叫您揍的服服贴贴的,我可比不得老虎,自然是要对鸾儿好的。”

    李春这才放下心来:“你记住哦。”

    “一定。”严承悦郑重承诺道:“大哥只管放心,您怎么疼鸾儿,我只能比你更疼她,她是嫁了人,可我那府里只我和她两个主子,她过去了愿意如何就如何,我向您保证,我能叫她比在娘家还要自在。”

    李春一听这话便彻底不哭了,他抹了一把眼泪:“我,送你们,出门。”

    迎亲的曲子再度响起,严一推严承悦往外走,抬轿的也将花轿抬起,走的平稳又缓慢,李春在后面跟着,满脸不舍的将李鸾儿的花轿送出家门,他又瞧着严承悦坐上马车,再看着送亲的人也进了轿子,一直瞅着严家迎亲队伍走的老远,都见不着人影了这才回来。

    他垂头丧气的回屋,一进门就看到顾大娘子坐在床边拿着针线缝制小衣,顾大娘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神情认真又温柔,看到顾大娘子,李春刚才的伤心有些治愈,他几步跑过去,抱住顾大娘子哭丧着脸道:“宛儿,妹子走了。”

    顾大娘子抬头笑了一声:“我知道啊,我听着鞭炮声远去,就知道鸾儿已经上轿走了,不过你也别伤心,后天鸾儿就会回门,到时候我好好问问她在夫家过的好不好,姑爷有没有欺负她,姑爷要是对她不好,咱们打姑爷一顿叫他以后不敢欺负鸾儿就是了。”

    “是吗?”李春仔细的想着,脑子有些浑乱。

    顾大娘子认真的点头:“是啊,娘家哥哥是用来做什么的?还不是给自家姑娘撑腰的,大郎这样厉害,自然是鸾儿最大的靠山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越好,越有力气越厉害,鸾儿在夫家才能过的越好,不信你问甄巧。”

    李春扭头去看甄巧。

    甄巧也笑着点头:“太太说的是呢,我前些日子还听我娘说过,京郊的范家庄有个姑娘出嫁,在夫家很是受气,不只相公对她不怎么好,就是婆婆和小姑子也欺负她,不过这姑娘五个哥哥都很厉害,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力气又大,听说自家妹子被人欺负,五个哥哥寻上门去一通的闹,把她婆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又将姑娘的相公拉到大街上揍了一顿,很叫他夫家的人丢了脸,还放了狠话说以后再敢欺负他家姑娘,就拆了这家的房子,吓的她相公和婆婆再不敢欺负她了。”

    甄巧话一说完,李春就记在心里:“我要好好炼功,给妹子,做靠山,她婆婆欺负她,我,砸东西去。”

    顾大娘子抚额,有些无语,不过想想林氏那德性,便也没劝李春。

    李家和严家都住京城,路说起来并不远,李鸾儿坐着轿子没觉得有多长时间轿子就停下了,接着,两个女傧相将她扶住轿子,一路走一路指点,什么过火盆了,哪里在放鞭炮要躲着些,哪里有门槛步子迈的高些,哪里的路光滑一点,要注意。

    李鸾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路慢慢走着,耳边听着热闹的喧哗声,还有小孩子的欢呼声,另外就是严家家丁往外洒铜钱的声音,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在李家她上了轿子时,可是听到李春在那里大哭了,说实话,李春哭的她心里也不好受,当真是舍不得李春,也有些舍不得金夫人,险些跳下轿子说声不嫁了。

    后来严承悦过来劝李春,她又听到严承悦的声音,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才想到就是再舍不得又能怎样,除去夫妻外,谁也没有和谁能过一辈子的,就是夫妻,和离的,休妻的,分产别居的,什么样的没有,李春只是她的兄长,且是个已经娶妻的兄长,往后,李春会和顾大娘子越来越亲近,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李春会越发的把精力分散到孩子身上,对她的关怀也会越来越少,到那时候,她就是不嫁人,该舍的情感也得舍,再何况,严承悦对她着实不错,她也有信心和严承悦经营好以后的生活,生几个自己的孩子,把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这么想着,李鸾儿抬起要掀盖头的手又放了下来,静静坐在轿子里听着严承悦如何哄劝李春。

    等听着李春不哭了,也逐渐平静下来,李鸾儿才长舒了口气,随着轿子抬起,轿身摇动,她靠着轿子闭起眼睛将精神力朝外散放出去,感受着轿子外边各色人的表情心情,不由勾起一个带些暖意的笑容。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等进了严家迎客用的大厅,李鸾儿就听到一阵阵孩子们拍手欢叫声,她被扶着往前走了几步,李鸾儿隔着盖头,微眯起眼睛,用精神力将整个大厅覆盖住,她看到正厅中央她的公婆端坐着,一侧站了一名男傧相,周围有好些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还有一群孩子拿着各色的吃食,穿着鲜亮的衣裳睁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瞧。

    而严承悦正坐在她的左侧,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这笑容给他那张清俊的不似凡尘的脸孔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338/ 第一时间欣赏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 作者:凤栖桐所写的《古代穿越日常》为转载作品,古代穿越日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古代穿越日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古代穿越日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古代穿越日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古代穿越日常介绍:
末世女李鸾儿穿越成古代因被休的农家女,上有痴傻懦弱的哥哥,下有暴燥好强的妹子,更有虎视眈眈的族人,最重要的是一贫如洗的家境,面对这一切,历经十几年末世练就的超强武力终于派上了用场,李鸾儿表示,不管在哪里,唯有果断智慧才是硬道理。
凤的新文快穿之专业打脸指南上传,亲们多支持,求票求收!古代穿越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代穿越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代穿越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