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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暗花溟     驱魔人txt下载     驱魔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章 永生石

    「你爱我吗?」阿百问。

    就是这个问题吗?只要回答这个问题他就可以得到那块石头吗?就这麼简单!怪不得阮瞻说他聪明过头才会把事情简单复杂化作出那麼多不择手段的。原来他所要的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

    「不你想好了再告诉我。」阿百拦住司马南的话神色间有点紧张「你一定要想清楚问问你自己的心不要随意地回答我。算我求你千万别说谎就算你说你不爱我我也会把石头给你只要你说实话就一句实话!」

    看著她温柔而恳切的美丽眼睛司马南有一瞬的恍惚。

    他爱她吗?他说不清楚。如果他是爱的可是他却能做出捨弃她、囚禁她、背叛她的事如果他是不爱她的為什麼她在他心裡那麼久的徘徊?為什麼她对他而言是那麼与眾不同?

    从他修习道术的那天起他就强迫自己断情断爱。他只想要把中国古老的术法全部研习失传的也要全部復原回来人的感情在他看来再愚蠢不过他根本不需要。

    当初他留在山林裡娶了阿百為妻也是因為他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修炼日本松井家的復活术想利用阿百的天授神能来帮助自己还想要窃取巫术的祕术虽然由於阿百誓要遵守巫术的教规而使他没有学到多少祕术但至少因為阿百的善良和强大他成功的「復活」了而且他不得不说和阿百在一起的日子是他这麼多年来最平安幸福的。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说明他是否真正爱她!或者他自己根本无法分辨爱对他而言是太陌生的事情他不懂也不能明白!而為了那块石头他不得不在自己还弄不明白的时候就回答她。

    「我爱。」他郑重地点头「我只爱你。」

    凉棚处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司马南知道那是洪好好可他根本不在乎连阿百他都可以欺骗洪好好又算得了什麼?她只是他圈养的宠物是他摆弄的装饰品罢了。

    阿百脸孔雪白地看著司马南不知道那句她盼望了许久的话对她而言是喜是悲。她没有立即把石头给司马南而司马南虽然焦急但也忍著不动。

    「你确定你爱我吗?不能说谎的会遭到报应。」阿百喃喃地说「我说了无论什麼样的话只要你不骗我我就会给你石头你不必哄我开心。」

    「我非常确定。」司马南半真半假地说「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也是最后一个。」

    「真的?」

    「真的!」

    「如果说谎的话--」

    「阿百!」司马南终於有些忍耐不住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你。如果我说谎就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阿百忽然冲过去抱住他。虽然她是魂魄没有实体但司马南还是感觉到柔软的冰凉涌进自己的怀裡同时一隻柔软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誓只要你确定这真是你的心裡话就好。」

    一瞬间司马南舒了一口气。不是為了即将到手的石头而是那久违了的拥抱。他真贪恋她的温柔啊离开她的日子对他而言也是不好过的但他不能纵容自己身陷温柔乡中逼迫自己朝著目标不懈的努力。

    「石头给你。」阿百握住司马南的手他的手心裡立即感到一阵温热的跳动感这让他欣喜若狂。

    啊石头他找了许久的神奇石头可以完成他愿望的石头终於到了他的手中。

    阿百后退了几步远远地凝望著司马南眼神中除了温柔的情意还有一丝紧张。

    「别怕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心爱你的。」纵然他在服食了恋药后又偷偷服了解药纵然他不能确定当初是不是阿百把解药故意放在他能找到的地方纵然他不能够明白自己的心可是他得到了石头其他的还有什麼重要?

    「永生石啊永生石你终於是我的了你终於可以体现自己的价值了。」他喃喃地说著然后在眾人惊异的目光中突然把石头吞入了腹中。

    阿百看著司马南神色复杂当看到司马南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时不禁鬆了一口气温柔地微笑起来「你没有骗我。」

    「我当然没有骗--」司马南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有一种酥麻感从身体内传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一下胸膛以為只是身体上的小反应但他的手还没离开胸前那酥麻感又来了并且越来越频繁让他感觉彷彿有无数隻蚂蚁在身体裡爬。

    「阿南你怎麼了?」洪好好看到司马南神色不对双手在身上乱抓大声问。

    司马南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没有回答她伸手画符向自己身体上打来。

    「砰」的一声司马南被自己的符咒打得后退一大步撞到塔门上喷出了一口血但他彷彿没有注意到这些似的皱紧眉头以手按压在腹部揉了两下而后痛哼一声。

    「阿百--你给我的--啊--究竟是什麼?」司马南抬起头愤怒地盯著阿百。此刻他身体裡的酥麻已经变成了万箭穿心般的巨痛。

    阿百脸色惨白的几近透明她一步步走向前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把司马南的头抱在自己的怀裡。司马南想挣脱却没有做到巨痛使他无力反抗而阿百温柔冰凉的怀抱像是解药一样让他舒服许多。

    「你给我的是什麼东西?你终究还是帮了阮瞻吗?」他躺在她怀裡不甘心地问妒忌使他的疼痛加剧了。

    「永生石啊你不是一直想要麼?」阿百轻声的说语气温柔又悽凉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一滴的滚落。

    「你骗我!永生石可以帮我完成愿望怎麼会要了--我的命!」又一波疼痛袭来司马南抱紧了无形但又有感的阿百的身体只觉得她那麼娇柔那麼脆弱好像会折断在他的手臂裡一样。

    「我说了很多次假如你不爱我我也会把石头给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你就不明白无论你要什麼只要我有我怎麼会不给你?」阿百的眼泪落在司马南的脸上竟然是温热的让他感到温柔的抚慰神志不禁有些模糊。

    「我没有骗你。」他咕噥了一句。

    「如果你没有骗我就不会这样了。听你说爱我我很开心可是如果拿这个谎言和你的生命交换我寧愿你根本不爱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爱你的。啊--」司马南继续嘴硬但话音未落撕心裂肺的疼痛又一次袭来。

    「你别说话。我知道当初你偷听了我和师傅的魂魄对话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永生石有什麼功用?」

    司马南忍耐著疼痛在身体裡慢慢淡去感觉身体融化了一样的难受但他还是回答阿百道「永生石可以帮助人永生我要得到永恆的生命来完成我的愿望。」

    阿百摇摇头眼泪还是一串一串地落「原来你听错了。你竟然听错了!永生石并不能让人得到永生它其实叫做问情石是永生永世的意思。」

    「问情石?」司马南意识模糊地问。

    阿百抱紧了司马南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永远也不分开一样。

    她好后悔不该老远的把这块石头送来原来阿南并不知道这块石头的真正功用。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非要这块石头不可今天才知道他误会了石头的真正用途。

    这种石头本是他们巫教的祖先无意中得来的就这麼由师徒相传著直到她这一辈。因為巫教中大多数掌教者是雅禁也就是女人所以这块石头才特别重要。

    这问情石除了石魂和人魂混合在一起非真心赠送便永不离弃的特性外还可以测试男人的真心。假如男人真的爱著石头的拥有者那麼如果女人把石头赠送给男人男人吞下石头后不仅不会有伤害还会成為石头的下一任主人并且助长他的灵力。

    如果他是个修行的人会大有助益;如果他不是修行之人就会一辈子心想事成好像有一颗幸运的星星追随著他!

    但对於女人而言它所能帮助人完成的愿望其实就是得到一份真挚无偽的爱情。听来很可笑可是在女人的心目中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这一件有了爱情可以捨弃这世上的一切。

    巫教传下来近千年了得到石头的掌教者大多独身就算嫁人也是以药鬼為夫所以这时头从来没有现世过从来没有被送给过任何一个男人。只有到了她这一辈师傅预言巫教会消失而且她也遇到了她真心所爱的人。

    是劫数吗?她不知道即使爱了他她的生命打了折扣她也没有后悔过。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想要彻底离开这个人世所以想见他一面所以想给他一点东西作為纪念说到底是她自私啊。

    她不想他忘了她!她还想知道他的真心!现在她知道了可是她寧愿不知道。

    他不爱她还因為撒谎而要丢掉性命。吞掉问情石的人假如说的是假话这石头是会从人的身体内吸乾他的一切的他会连魂魄也剩不下。那麼她永远失去他了!永远永远!

    為什麼那麼傻?当初他偷听时她和师傅的魂魄说的是当地的土语就算阿南懂得民族方言毕竟他是个汉人很有可能会听错。為什麼她从没预料到这个?到现在他因為谎言而要失去一切--生命和灵魂!

    怎麼办?怎麼办?她怎麼能任由他就这样化為乌有可是她又能怎样才能救他?

    「原来是这样!」迷迷糊糊地听明白阿百的解释司马南万念俱灰。

    他从小钟情於道术但是一接触才知道他想学的是多麼浩如烟海而人的生命是多麼有限根本不能了解其中之万一。道家讲究的就是自然与求长生可是人到中年后他明白指望著修炼他是不会成功的。所以他想尽办法学习復活术学习一切可以延长自己生命的东西。

    為此他沉迷其中、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也和阮瞻的父亲產生了一些解不开的恩怨。

    然而他一次次失败直到他的肉身死去死在他去苗疆寻找长生术的路上。可是他遇到了阿百她虽然没能让他復活但也没让他真正「死」去还让他无意间听说了这块永生石。

    他见阿百的师傅死去后都要回来嘱咐阿百一厢情愿的以為那永生石可以助人永生所以利用了阿百对他的感情留在了她的身边。而现在看来他所追求的全是虚妄的根本没有人可以永生一个人也不能真正瞭解这世界上的一切!

    只是他真的不爱她吗?

    从身体裡的搅痛来看似乎是这样的可是他為什麼觉得有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保护著他的心臟呢?

    「对不起!」阿百哭泣著「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看见阿百的心碎司马南很想答应她可是从他身体的状况来讲他明白自己命不久矣而且会魂魄不剩。他做不到就不能答应她因為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光给她最后的欺骗。

    看来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人在临死的时候果然会有善念就如同此刻他忽然觉得他多年追求的是多麼可笑自己是多麼的渺小他很后悔為了这些不值得的东西毁掉了所有的一切。

    一叶障目不见南山。為他这个目标他毁掉了多少人生中的美好?

    「是我对不起你。」他微笑起来温柔的模样让阿百想起了他们新婚的时光「我不该骗你也不该把你困起来。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做吗?」

    「不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话。」

    「可是我想告诉你。」司马南柔声说「你异能强大死去后更会洞悉人心。这让我很心虚怕你知道我对你不是真心怕你报復我把祕术和石头给了别人。」司马南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有苦衷。我怕你因而鄙视我而我寧愿你恨我因為--那至少是强烈的情感。」他又顿了一下「求得永生好有时间慢慢研究所有的道术是我一生非要达到的目标為了它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你。可事实上--我无法放弃你所以我困住你不想让你找到我看到我的无耻也不想让你转世轮迴消失个无影无踪。而我把你困起来知道你就在那儿总觉得你会等我一样。」

    他的话说得太温柔了让阿百心酸地哭泣不止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著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肯原谅我吗?阿百!」

    抱著司马南外表还没什麼变化但越来越轻的身体阿百惊恐万状。

    想要和他告别的想要送他礼物的為什麼她的爱意竟然会要了他的命!没错他做了太多的坏事可没有人知道他的矛盾与挣扎没有知道他的苦楚与愤怒只有她知道。所以她想既然所有人都恨他就由她来爱他好了。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温柔地吻著他的额头。

第五十一章 情死

    「姓阮的小子你给我滚过来。」司马南突然大声说。

    阮瞻一直呆站在旁边看著阿百所经歷的辛酸的这一幕连趁机挪动到塔外来恢復异能也忘记了。他外伤严重咬紧牙关才勉力来到司马南身边。此时他完全没有戒备而且他也知道这根本不需要了长了眼睛就看得出司马南马上就会死去这一场争斗就以这样戏剧化的场面结束。

    「你得承认我没有输给你。」司马南倚在阿百的怀裡脸色虽然已经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但神色却依然骄傲地说。

    「你没输!」阮瞻老实的承诺。

    「是啊我没输给你我是输给了自己。这叫什麼来著?」

    「人算不如天算。」

    司马南虚弱地笑了一下微点了点头「果然强求的东西没有好结果。金钱、美女、寿数无一不是如此。枉我也称学习道法却追求最违背自然的事情真是可悲!」

    「不在道法上我是佩服你的你是我见过法力最高深的人。」阮瞻由衷地说。

    眼见著司马南的生命即将消逝想想那些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被冤害的无辜的人阮瞻本该庆祝胜利的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不仅因為阿百无尽的悲伤也包含著对司马南误入歧途的惋惜还有心裡那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以对付司马南為目标现在司马南就要死了而且看来会连魂魄也剩不下他忽然感到空虚和无力。為什麼会这样?他受不了这哀伤的气氛他寧愿和司马南拼个你死我活轰轰烈烈!而现在这个样子他感觉是他让那麼善良的阿百心碎!

    「道法最深麼?也不尽然。」司马南轻轻地说「你父亲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法师你看到的并不是最真实的样子他才是真正的厉害啊!」

    「我父亲?」司马南的话让阮瞻心裡一动他一直觉得他和司马南之间有什麼渊源也知道必与他父亲有关但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有什麼瓜葛或者关係。

    本来他想盘问司马南的因為如果现在不问随著司马南的死这件事就将成為永远的谜。但他见阿百那麼伤心又怎麼忍得下心打扰他们最后一刻的相处没想到司马南会主动提起这些。

    司马南看了阮瞻一眼「他说过你有逢三之难是吗?」

    阮瞻吃了一惊最近他忙於应付空城裡的事把这件事都扔到脖子后面去了。此时听司马南提起下意识地看了小夏一眼。但见她还是处於木僵状态但满脸泪水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阿百明白她又為阿百难过又担心自己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司马南的话。

    「你也知道我的逢三之难?」他压低了声音问。

    司马南神色间相当复杂有点怜悯还有点了然。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阮瞻的话「那一难是你命裡的死劫你必定渡不过早点想对策吧!至於我和你的关係--」他示意阮瞻靠近些然后低声在阮瞻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相信你很意外。」司马南苦笑了一下「世事难料变幻无常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阮瞻不是个喜怒形於色的人但此刻的脸色却比司马南还要难看。他直起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想再问什麼司马南却摇摇头阮瞻只好硬生生吞下要说的话。

    司马南肯毫无保留的告诉他这些已经足对得起他了其他的事他会自己去寻找答案。现在司马南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应该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的妻子才对。

    「阿百。」司马南温柔地轻喃了一句「把脸靠近我我想让你是我眼中最后的形象。」

    阿百呜咽了一声俯下了头。

    司马南勉力抬起手轻轻抚著她的脸「对不起阿百。最后我还是不能留在你身边也还是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你。对不起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阿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摇头哭泣。

    「好孩子--乖--不要看不开--我们互相是对方命裡的劫过不去的劫可是我喜欢这个劫呢!」司马南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几近透明「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听话好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他用他们新婚时的暱称和阿百做最后的告别让阿百柔肠寸断。如果他们是对方的劫在他们相遇的时候就已经无可避免了吧!

    那时他就站在一棵藤木下虽然衣衫襤褸、神色憔悴但却丰神俊秀、儒雅温文、那麼的与眾不同、那麼的桀駑瀟洒让她一见倾心;在他们相处的时候他的谈吐、学识讨论道法和巫术时的智慧、他对她最微小的关心都让她心悸不已;在他们短暂的婚姻生活中他像父亲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宠爱纵容著她像个知心朋友一样让她可以安心把一切与他分享又像个情人一样火热漏*点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如何看得开!

    是他给了她不同的世界让她明白这天下如此之大;是他让她享受著除尊敬外的其他情感不必每天一本正经地做她的雅禁也可以是个恶作剧的孩子也可以是个乱脾气的小姑娘是个撒娇耍赖的小女人也可以是个不负责任的懒虫;是他让她体会了人生的万般滋味让她明白她不仅是个有天授神能的巫女也是个有著七情六慾的女人哪!

    尊敬与敬畏她拥有太多只有他给了她感情和温暖给了她伤心的哭泣和欢乐的笑容她怎麼能不爱他!就算他是骗她的又如何?就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爱她又如何?就算这一切不过是个幻梦又如何?

    他是她的唯一啊。他离去了她怎麼能好好的!

    唰--

    一阵微风吹过阿百怀中的司马南的身体忽然塌了下去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身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色衣服。

    「阿南--」阿百悲鸣了一声拋下那身衣服双手在地上不停地摸索著「阿南不要离开我阿南回来!阿南回来别离开我!回来!」

    她一边哭一边用力的在地上挖好像司马南不是魂飞魄散而是陷入地下一样。她徒劳的挖著锥心泣血的泪一串串顺著脸庞滑落本该没有实体的纤纤十指被坚硬的地面磨得鲜血淋漓。但她就是不停止拼了命地要把已经消失的情人从虚无中拉回来!

    「阿百他已经走了。」阮瞻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拦腰抱住阿百。可阿百根本听不进去挣脱开阮瞻的双臂再一次跪伏到地面上去。

    「阿南你回来。拿我的命去--阿南--回来!」

    她哭得那麼伤心连阮瞻都要落泪了。

    「阿百--」他再次向前想把阿百拉起来却现堆在地上的衣服极细微地颤动著好像有什麼东西在下面跳动。

    他急忙蹲下身去现那块红石头被掩盖在衣服的下面。司马南因為撒谎而死在这块神石之下石头却没有因此被毁掉。但在衣服下抖动的不仅是这块有如人的心臟一样的永生石还包括石头外围一缕肉眼看不到的残魂!

    「阿百你看这个。」他一指挑著那一缕残魂一手握著那块石头「阿百!」因為阿百没有回应他他加大声音叫了一声。

    但阿百还是没有听见依然拼命挖著地面使他不得不强行拉起她「你看这是什麼?」

    阿百泪眼模糊一瞬间没有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阮瞻手指上的残魂见了阿百却彷彿见到自己的主人一样加快了跳动的度让阿百先是吃惊的瞪视著它而后意识到什麼一样立即伸手把残魂握在手中。

    「这是--这是他吗?」她瞪大了一双泪眼望著阮瞻。

    阮瞻嘆息著摇了摇头「阿百司马南已经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只是他的一缕残魂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只是因為本能才对你有那麼大的反应。」

    阿百没有说话低头看著自己的手见那残魂在她血肉糢糊的掌心温柔的磨蹭著再一次落下泪来。

    「他原来是爱我的。」她幽怨地说抬起手掌在脸上轻轻触碰「他弄不明白他不习惯去爱别人可是他是爱我的虽然只有一丝可他是爱我的。我明白了阿南我明白了我不悔!只要你有一丝是爱我的我就足够了阿南--」

    她的泪还没有乾却微笑了起来如获至宝地捧著那缕司马南的残魂温柔的亲吻这让阮瞻的心再一次陷入了她的悲伤之中。

    永生石会让撒谎的人魂魄不剩这是对无情人的最大惩罚可是或许连司马南自己都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对阿百是有一丝真挚的爱情的也正因為这一丝真挚的爱意才让他能够留下一缕魂魄。

    但这绝不是司马南了。它不能幻化成那个男人来陪伴阿百不能说话、不能微笑也没有司马南任何的记忆它终是一缕如风的魂魄而已随时都可能消散就算阿百在她能力最强大时以此残魂為基拼尽全部力量帮他聚魂成功他也不再是司马南了。

    司马南已死。

    「这是他的一部分就算他什麼也不知道至少我觉得是他在陪我我不会再孤单了。」阿百明白阮瞻的心意幽幽地说著「这足够了。我从来不想要他的什麼包括爱情在内可是他却给了我我没什麼好抱怨的。」

    「那你要怎麼办?」

    「怎麼办?」阿百忧伤地微笑「他消失了只剩下这个我就是想追随他去也不知道要追去哪裡。我看我还是回我的枯井去有他陪我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对我也没什麼关係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阮瞻听她说得那麼哀伤又决然一时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话来但想到阿百為了从司马南手中救下他而挣断了一缕魂魄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她。

    「我会送你回去。」阮瞻对阿百说同时把永生石还给了她。

    她没有了神能又缺了一魂路途还那麼遥远如果一个人带司马南的残魂回去危险係数太大所以等他处理完这空城的事他会亲自送她回去并且要用他所能结成的最强的结界挡在枯井的外面让她可以出但其他的东西都不可以进。

    司马南去了但承他的情告诉了自己一些祕密為此他要替司马南保护阿百!

    阿百点了点头拿过石头并把地上司马南的衣服鞋袜全包裹在一起抱在怀中坐在地上低声念起了听不懂的祈文。只一刻她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美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阮瞻抬头看看天空不明白為什麼这样善良的女人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这世界真的是公平的吗?

    天空已经不再黑沉沉的而是有些灰这提醒著他事情要尽快全部解决天就要亮了!

    一转头就看见一抹红色的影子极快地通过凉棚窜向湖心迴廊奔广场方向而去不是洪好好是谁!

    刚才那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也让洪好好完全不知所措了。她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呆看著这一切等到事情结束才想起来自己的事。

    司马南走了她的靠山也就没了她最怕的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不能独立生存於这个世界之上可是她又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唯一的反应只有跑。

    她完全没有计画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下意识的行為。

    她跑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广场上但见眼前一黑恢復了些许灵能的阮瞻一脚从塔边踏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五十二章 善

    「放开我我没做过坏事没主动做过。」慌乱中洪好好哀求道。

    她很明白即使阮瞻目前外伤严重灵力也大打折扣但她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只能哀求「只要你能放过我你提什麼条件我都答应。不然我做你的奴隶也可以你看我有本事让你--」本能的她企图用她的女性魅力来交换逃脱的机会。

    阮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想放过她这一晚上看了太多的惨事他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不把洪好好治服等她缓过神来有可能酿出更大的灾祸。

    如果说司马南是理智的、有目的的那麼洪好好的随意和任性就更加危险。她现在学习司马南的道术未成等她小有成就这世上的人又不知要遭什麼殃了!

    「我不难為你回到你的地方去吧。」阮瞻悲悯的说「转世轮迴不好吗?有一段新的人生胜於你这样抢人家的肉身四处躲藏惶惶不可终日。」

    「不要!」

    「你不再属於阳间了强求是没有用的听我一句回去吧!」

    「不!你根本不明白!」洪好好大睁著眼睛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我做错了事来世是会变猪狗的我那麼美绝对不要那样!」

    「你别逼我!」

    「是你别逼我!」洪好好见阮瞻没有一点商量的餘地气急败坏之下从衣领处摸出一张符咒出来「这是锁命符假如你不放过我我就撕了它到时候你的心上人也会和它一样变成两半!」

    阮瞻皱紧了眉头。

    对敌人果然不能仁慈啊他的一念之仁反而促成了对方的威胁。而他也没有想到当所有的人都被阿百的事吸引住心神的时候这个洪好好竟然能抓住时机為自己的逃跑收集筹码。

    「我放了你又如何?不久我还是会找到你到时候我可没那麼客气了。」阮瞻冷冷的说著暗自寻找破解这符咒的良机。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洪好好太焦急了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态度「我数三声假如你不答应我立即撕毁这张符咒大家鱼死网破!」

    然而还没等她倒数计时也没等阮瞻作出什麼表态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

    在这黎明来临前的时刻在这座不会有人进入的空城裡怎麼会有机器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正是向这个方向而来。再近些才听清是机动车的马达声!

    阮瞻和洪好好对此都比较意外而又因為他们之间互相牵制著两个人都没能动一下直到一点亮光出现在塔正对著的广场一侧才让他们看清楚冲过来的是一辆摩托车。

    车前面雪亮的大灯开著像一柄匕一样劈开这黑夜并以极快度靠近了广场。

    是万里!

    虽然没能看清骑车人的脸但从身影上能判断出来者正是万里。洪好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能够从那些帮兇中生还而阮瞻看到他活著则是欣喜异常。

    转眼间车子到了广场的边缘洪好好和阮瞻两人有两种心态但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都以為万里会停下来。可事实却出乎他们的预料万里非但没有减反而加猛冲就好像驾著一匹失控的野马一样风驰电地闯入这僵局中。

    「阿瞻接著!」黑暗中一阵疾风破空而来阮瞻想也不想的伸手接住。

    万里是他的生死之交就算给他一枚快要爆炸的炸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住这就是朋友之的信任。而在他接到飞掷过来的血木剑的同时万里毫不留情地撞向了洪好好!

    洪好好根本没料到万里这样温和的人竟然会使用这麼野蛮的方法只一愣神的时间就感觉身体被撞飞了起来。

    啊--

    她长长地惨叫一声虽然身体并不是她的她也不能像司马南一样完全契合灵肉但疼痛她还是感觉得到而在这副肉身腾空在半空之时她本能把灵魂脱出了躯壳。

    可是万里这一撞像是要搏命一样冲撞力极大、惯性十足所以就算她灵魂出窍魂体还是被撞飞了远远地弹到了塔身上然后直直的落了下来。而当她一落地面对的就是已经重新踏回的阮瞻可怕的是他还握著那柄所有魂体惧怕的血木剑直指著她的眉心!

    吱呀--摩托车出刺耳的煞车声紧随其后的则是她的肉身落入湖水的声音还有仅存的那些恶鬼道的恶灵扑过去吞食落水物的声音那张镇命符也从空中慢慢飘下好像一张废纸一样落在草丛中。

    「不要杀我!」洪好好尖叫一声跪伏在地。

    「我警告过你了。」阮瞻的神色冷酷如刀「你不该用小夏来威胁我!」

    「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洪好好匍匐过来抱住阮瞻的双脚「我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我只是要活著而已。」

    「你活著却剥夺别人的生命天下没有这个道理!」阮瞻低头看著盘在自己脚下的那团灰影「你伤及过太多的性命我本不该饶你可念在你只是司马南的帮兇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乖乖回到你该去之地!」

    洪好好绝望地哭泣著在阮瞻的小腿上越缠越紧其中一部分还渗入了他的脚底。她以為阮瞻没有注意但慢慢下沉的血木剑的剑尖提醒她她的阴谋没有得逞的可能。

    这个男人不会害怕、不会被引诱、不会心软、更不会被偷袭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逃脱!

    血木剑又下降了一吋一时间红光大盛剑身兴奋得抖了起来并且出了人类听不到的鸣叫声听得洪好好立即放开阮瞻的腿像一条受惊的蛇一样躲到角落去哆嗦个不停。

    多麼丑陋!谁说面容姣好身材绝佳的女人就一定是美的?眼前这个女人贪恋人世间的繁华怯懦的不肯接受应该接受的命运自私、冷酷、虚荣、残忍又愚蠢怎麼能得到真挚的爱呢?

    「左德麻烦你把暗室裡的金属旗子给我!」阮瞻的眼睛还看著洪好好但知道楼上的左德一直在观察事情的进展於是大声吩咐。

    没有回答的声音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头顶就传来物品落下的风声阮瞻头也不抬的伸手接住「我给你选择的机会a--灰飞湮灭B--进到幡裡等我把你送回去!」

    洪好好抬起头来看著面无表情的阮瞻眼神中的乞怜和恐惧慢慢变成了充满怨毒的恨意「我誓我要报復你让你落到今天我这步田地甚至还要惨!我誓!」

    「明白了你是选择B。」阮瞻说著一抖手随著默念的咒语小幡放大到一人高「进来吧!」

    残裂幡產生了强大的吸力这不是作為魂体的洪好好可以抗拒的所以儘管她还有些灵力此刻又拼命的挣扎但是伴随著她的五指在地上抓挠出的刺耳声响和深深指痕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了进去。

    她的头不甘心的在幡面上停留了一下「我恨你!我誓会要你死得难看!」她怨毒地说然后彻底消失。

    阮瞻摇摇头没想到她竟然连丧心病狂的司马南都不如。至少司马南还因為心中的一份爱意而在死前有悔过之心至少他临去之时明白自己因為一时的执念而错过了什麼。而洪好好呢她连放过自己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收起了残裂幡阮瞻才去解开小夏的封印而由於她本身没有灵力被封印的时间又太长所以立即陷入了昏迷。但这已经没关係了事情已经完全结束除了一些要善后的事。她安全了所有的人都安全了。

    看天色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疲惫至极的阮瞻坐在凉棚中温柔地把小夏抱在怀裡等待万里从广场上过来。

    「这个还有用吗?」万里举举手中的锁命符。

    「封印已除那就是一张废纸。」

    「那她怎麼了?」万里凝视著小夏的脸有种想把她拉到自己怀裡的冲动但见她睡得很沉似的忍耐著没动。

    「只是昏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不过看来是饿坏了才几天啊下巴都尖了。」万里说著从背包中拿出一瓶水打开递给阮瞻。

    阮瞻一饮而尽。

    他就知道被困在空城裡的人一定是又飢又渴尤其阮瞻还可能大為失血所以贴心地為他们準备了食物!只是阮瞻只喝了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食物。

    「你怎麼回事?」万里看看阮瞻表情像是嘲笑但眼神中满是关心「看你这德行肯定是被人家海扁了一顿。」

    「少来管我你怎麼样?」

    「我啊。」万里耸耸肩「我差点被洪好好性侵害她脱得我只剩下一条内裤啊还有一双袜子。」他自嘲了一句然后把他所遭遇的说了一遍。

    阮瞻嘆了一口气「可惜把龙大师这样的人物搭了进去。」

    「是啊那是个误入歧途的好人。只是有的事做错了就算你马上悔悟也要付出代价可是龙大师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万里也有些伤感。

    「司马南也是一样的不过他走得太远了。」阮瞻说著看了看阿百那边。

    万里这才看到阿百跪坐在不远处因為她一动不动地诵念著祈文完全不理会外面的事像一尊石雕一样不仔细看都不会现。

    「司马南--死了?」万里问。

    其实他是有预感的因為他待在旧镇裡时突然现全镇有了人气。当时还是半夜并没有人出来但这个死了一样的镇子突然就有了活人气有灯光有咳嗽声那时他就知道新镇裡的争斗以阮瞻的胜利而告终。

    於是他威胁那些打手尽快离开从他们手中硬抢了一辆最大马力摩托车一路赶到了新镇。他想也许阮瞻需要他的帮助来善后也许他会需要血木剑。

    到了这裡后他一直没看到司马南的影子所以他明白司马南死了!

    阮瞻不知道如何回答万里只好把整件事情全说了一遍听得万里唏嘘不已。阿百太可怜了她这一生什麼坏事也没做过一直保护别人為别人谋福利為什麼她要得到那样的结果?

    「你準备怎麼办?」他问。

    阮瞻沉吟了一下「加上小夏这次一共来了十二个人活下来的只有四个了。小夏、左德、马记者和毛富镇长。这件事要怎麼解释用不著我们我相信左德和马记者也不会说出这件事他们自会统一对外的说词并不需要我们来善后过不多久洪清镇只是会多一件悬案而已。而毛富是装疯的他一定是这件事的主谋之一如果我们要用龙大师的证据把当年的罪人送上法庭作公正的审判一定不能漏下他。而且假如这件事终於能沉冤昭雪那些怨灵也会走得安心。虽然基於这个风水大阵他们是否洗雪沉冤都不妨碍把他们驱逐出阳间但我希望能够还他们一个公道。」

    「你放心龙大师给我的证据能让那些混蛋枪毙一百回。」万里愤慨地说。

    「那就好大概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阮瞻想起阿百心裡又是一绞「至於我们要作的就是把湖裡剩下的那些恶灵灭掉清除一切我们来过的痕跡送阿百和洪好好回到她要的地方。然后你带小夏回去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养伤?在哪裡养都一样了去咱们市的公安医院吧那裡的护士小姐比较漂亮。」万里故意说笑著缓解著现场哀伤的气氛。

    「皮肉伤不必休养自己会好的。」阮瞻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是关於我的身世和我父亲的事我必须调查一下。现在还不能和你说相信我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什麼事这麼神秘?」万里皱眉但见阮瞻一脸坚决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决定在这个时候还是先不问他以后再慢慢来。

    「好就照你说的做。忘了告诉你龙大师留给你一本书我看不懂大概是传授你一些什麼吧。留给我的那本册子就是当年的罪证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把这些都埋在镇外的树林裡了。我们办完这裡的事就去把它挖出来你去办你的事我就去通过正常的手段把那些罪魁祸绳之以法!这下小夏有事做了她可是律师哪虽然不太合格。」

    阮瞻点点头「这样最好。可是当初袁镇长他们究竟做了什麼事让这麼多好人成為了怨灵?」

第五十三章 突然出现的人

    当年那件事完全是愚昧和贪婪造成的。

    儘管袁镇长和当年处事的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干部但骨子裡的迷信还是让他们做出这麼令人髮指的事。

    其实只不过是霍乱而已!

    十几年前一场洪涝灾害侵袭了这个地方。虽然当时中国的许多农村已经富裕起来了但这裡还是偏远贫困之地医疗条件相当差。由於卫生防疫工作没有做加之正值五月到九月的霍乱高期所以洪清镇下属的一个叫马莲村的地方爆了霍乱!

    当时村裡的成年人差不多全部感染上了霍乱但是因為初期症状没有高热却类似於拉肚子所以没有什麼医疗知识的村民以為只是喝了不乾净的水造成的腹泻而已。

    可是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村裡开始有人死去而村裡的成年人大部分已经不能行走作為村长的三叔才派一名没有感染上霍乱的小孩子去找在镇医院工作的张欣欣。

    张欣欣是老张家的独女也是马莲村的女状元是唯一走出大山读了大学而后又回到镇上工作的人。她年纪虽轻但由於是毕业於名牌医科大学所以是镇医院的副院长在村人的心中她就是村裡的救星。

    马莲村地处深山加上当年还没有修建盘山公路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所以当张欣欣带著几个人和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赶回村裡的时候村裡大部分人已经因重度脱水而呈现出「霍乱」面容--眼眶下陷两颊深凹口唇乾燥神志淡漠甚至不清皮肤皱缩湿冷弹性消失手指乾瘪似洗衣妇腹凹陷如舟。

    这情景让欣欣忧心如焚立即开始了救治。从她所学的医疗知识裡霍乱虽然传染性极高疫苗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而且有毒性但只要处理得当在当今的社会已经并不是难以治愈且死亡率很高的疾病了。

    可是她虽然这样想她带来的那几个人却吓坏了。那几个人虽说也掛著医院医生的牌子但在医疗条件差医务人员稀缺的当地他们其实只是接受过一些简单医学培训的从业人员连城市医院中护士的水準也达不到。在偏远的农村很多地方存在这一现象让并不具备医学水平的人做了医生。

    在马莲村爆霍乱之前前几年还有一个叫大羊村的村子出现过这种疾病因為大羊村的所在还要偏僻所以全村人都病死后才被外界所知因為尸体处理不当差点让瘟疫蔓延这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在当地人的眼中这根本不是什麼疾病而是有人得罪了瘟神爷所以才会被降以灭村之罪。和这些人接触也会被牵连就连说出这件事也会受到同样的惩罚!

    不知為什麼当地人称霍乱為「零二」或许是以细菌的型号称呼的。反正在以讹传讹之下当地人闻「零二」色变。而且据传这种病菌无论如何也杀不死的传染上的人必死只有火只有不停燃烧的大火才能杀死这疾病!

    那几个随欣欣来的人见到村裡这种样子以為恐怖的「零二」再度降临完全放弃了医者之心忙不迭的逃开。欣欣拦不住、也说不通他们只得让他们去报告给当时主管医疗卫生的干部也就是现在的袁镇长让他想办法调集医疗力量好拯救村裡的人!

    欣欣当时和已婚的袁镇长保持著曖昧的恋爱关係她以為有学识且為人正直的袁镇长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省裡大医院的医疗力量救助这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地步的村民於水火。

    以她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这只是群体性的钾盐大量丧失所表现出的尿毒症和酸中毒症状死去的人是死於臟器衰竭与什麼瘟神爷无关。目前虽然传染人数极高但大多是在可以治愈的范围之内。而且她深信和她秘密热恋的那个男人那个让她全身心爱著、崇拜著、信赖著的男人一定会救他们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一心信赖和等待著的袁镇长在安抚了病人的情绪并套走了村长三叔家祖传的、关於烧窑的工艺后竟然带著十几个镇上的工作人员在一个夜裡放火烧了马莲村把那些可能会完全恢復的人全部烧死在村中。

    全村人病得起不了床没有能力逃开这场催命的大火而有能力逃离的部分没被传染的小孩子也被围在村口的人强行推回到火堆中。至於欣欣她是被她的心上人亲手绑在了门上看著他无情的远去在他面前被烧成焦尸。

    她死也不会知道袁镇长覬覦那制窑的秘密好久这场霍乱正是给他的机会威胁三叔交出秘方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瓜葛的机会!而他当然明白霍乱在当今的医疗水平下不再是绝症可是他想当上镇长想依靠那秘方获得巨大的财富还有安抚这地方所有人的心。

    只於她和她的村民不得不牺牲用这种野蛮和残忍的方式被消灭掉只為了不去危害其他人!而那种危害却并不存在!这样被残害这样的无辜这样的不分男女老幼他们怎麼能不怨气冲天!

    所以这件事后没多久袁镇长等一行人开始家宅不寧迫不得已他请出了自己的叔叔袁龙大师。

    龙大师开始时非常震怒甚至想扭送自己唯一的姪子绳之以法。可是他终究没能摆脱亲情的羈绊和袁镇长的苦求和所谓悔意。指导这些人把根本没有掩埋过的焦尸製成了砖瓦建成房子让他们不能离开此地然后他再用风水大镇困住他们。

    做完这一切龙大师就死了。但袁镇长按他死前的吩咐把他葬在深山中的一块地势绝佳之地让他在十几年来一直守护著风水大阵并且试图度亡灵!

    马莲村地处偏僻之前又有大羊村因霍乱而灭村的先例因此当那场消灭瘟疫的大火燃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烧得并不是死尸灭的也不是病菌被烧死的是活失生的人!之后他们的魂魄还经受到了被符咒和阵法加持过的窑炉的高温折磨!而他们的消失匿跡换来了袁镇长的步步高升、他的良好口碑和洪清镇随后的繁荣。

    而这件冤案在洪清镇这些有势力的人的上下齐心瞒报下并没有被捅出去。再过不久健忘的人们不是忘记了就是因為害怕瘟神爷降罪而绝口不提这些冤沉四海的人就这麼被漠视和遗忘。就这麼不了了之因此才造成了他们那无法消散的怨气徘徊在新镇之中!

    「这个袁镇长真是混蛋加三级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恶惩!」万里再说起这件事还是忿忿不平。

    阮瞻不说话。

    万里生长在正常的环境下虽然作為心裡医生接触过许多病人但那毕竟也是人类正常的一面。他就不同了他见过人类最阴险最黑暗的部分他面对过也经歷过所以他明白魔鬼都是人幻化而成的!

    「证据确实吗?」

    「事无巨细準备充分。」

    「那很好就麻烦你去还这些人一个公道了。」阮瞻嘆了口气「当年的人或者他们的后人在新镇裡死得差不多了外面只剩下袁镇长和几个小人物你要注意不要让他们逃了。」

    万里一笑「你放心那些洪好好招聘的打手被我吓唬得跑了一批还剩下几个将功折罪的正在盯著袁镇长那几个人呢。你放心谁种下的因就要承受随后的果任他是谁也跑不掉的。」

    他说著抬头看看天色「喂天快亮了要及早準备。这样看你伤得这副德行估计也没什麼力气了就由我去塔上把你的”犯罪痕跡”消灭再打左德去找马记者和毛富让他们研究对外的统一说辞然后压著毛富回镇上去。而你也别閒著你快把这死丫头弄醒。」他指指阮瞻怀裡的小夏接著又想起什麼一样嘆了一口气「我还要和阿百告别一下唉这麼好的女人世上绝无仅有的竟然因為爱错了一个男人就那麼惨!」

    万里的话让阮瞻的心裡一凉低头看看小夏可爱的脸庞轻轻抚著直到感觉到她已经慢慢醒来让阮瞻突然心生不捨。他已经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却不得不生生把这种爱情从自己心中撕裂他多麼希望可以和她天长地久可是却知道他们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时光只能以秒来计算了。

    她不知道这所有的事更好反正他就是想让她忘记的。他记得当时他们第一次合作时小夏见他操纵看守所警察的记忆曾经让他誓永远不会这麼对待她他誓了可惜今天他要违背誓言。

    因為当初他没想过会那麼深的爱上她没想过会和她有那麼温柔的牵扯也没想过自己是不能这麼做的。他有逢三之难父亲和司马南都说他无法渡过这个死劫也就是说他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本不该去招惹她的。是他受伤后的软弱、是因為身处这谜城之中、是对她过分的担心、还有相见时无法抑制的漏*点让他什麼也顾不得了!

    他吻了她让他和她彼此之间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爆出来而如果放任这种感情展下去她要面对的就只有伤心和绝望那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让她忘记忘记这裡生的一切忘记他们的爱情忘记曾经他那麼热烈地对待著她!

    怀裡的小夏挣扎了一下慢慢直起了身体。一抬头就看见阮瞻深黑的眼睛带著一种复杂的情绪看著她温柔、忧伤、热烈和痛苦。

    「结束了吗?」

    阮瞻点点头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好像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好像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裡。这让小夏的心「砰砰」乱跳著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你受伤好重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呢。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她试图用微笑来化解心中的不安「让你看看如果必要我也可以很温柔的。」

    阮瞻不说话还只是看著她。

    「天哪一定很疼!」她注意到他肩膀血肉糢糊的一片心疼地轻轻碰了一下心裡那种不安感突然加重了很想抱著他不放手「那个--我想抱著你。可以吗?」

    阮瞻伸出手轻轻碰著小夏腮边的细髮「好啊。但之前我要和你说一句话你听了要放在心裡最深的地方但是不用想起来只要你知道就好。」

    「什麼?」阮瞻矛盾的语气极其温柔的眼神迷惑了她。

    「我爱你!非常非常爱。就算我死去这种爱也不会停止永远永远!」阮瞻轻声说著然后把小夏抱在怀裡。俯下头在她的髮间这样继续呢喃著灼热的吻透过头髮一直烫到她的心裡。

    「我也非常爱你。」她迷迷糊糊地回应他。

    「帮我做一件事好吗?」

    「什麼?」

    「忘记我!」阮瞻说著伸手摩挲著小夏的头顶。

    小夏只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头顶窜了进来让她有些迷惑但忽然间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想反抗可是来不及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模糊然后人事不知。

    阮瞻抱紧了小夏钢铁一样的人却几乎落泪手裡虽然捨不得放开但嘴裡却不得不在她耳边轻喃著。

    就这麼过了一会儿万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对她做了什麼?」

    「我告诉她她在洪清镇生了病做了一个恶梦梦裡的事再也想不起来了。然后阿百找到了司马南带他回到了苗疆。而你把她接了回去。」阮瞻幽幽地说。

    「什麼?你--」万里一愣但随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你呢?你去了哪裡?」

    「我没出现过我回老家祭祖。」

    「让她忘了这裡恐怖的一切?」

    「是。」

    「还有什麼?」

    「--」

    「告诉我作為你清除和改变小夏记忆的知情者我有权利知道你这究竟是為什麼?!」万里的神色很严肃「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样你不是一直认為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的记忆吗?哪怕是最不堪和恐怖的。」

    「我只是让她忘了来洪清镇后的事而已其他的完好无损完好无损。一切都没有改变。」阮瞻还是抱著小夏不放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痛如绞。

    「可这是為什麼?我非知道不可否则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復记忆!」万里威胁道。

    阮瞻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著痛苦和无奈「因為我告诉她我爱她。因為我吻了她!因為我还有一年的生命因為我不能让自己一时的冲动却让她伤心一辈子!」

    「你这混蛋!」万里说不清自己心裡是震惊还是妒忌「我守著她那麼多年都没捨得碰她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先下手為强然后还想一走了之!」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她!」万里把小夏从阮瞻的怀裡拉出来让她倚著自己「无论是什麼样的痛苦你没有权利帮她选择。你等著看假如她想起了这一切她会恨你的!」他边说边把一个小布包放入小夏的衣袋内。

    那是刚才阿百让他转交给小夏的她说那石头能测验男人的真心她现在不需要了所以要送给她最好的朋友。她说她把石头彻底石化了所以石头不会再隐形等一安定下来就会用自己的方法教给小夏如何使用。

    可是现在他很怀疑小夏要这块石头有什麼用?女人要男人的真心但只有真心爱情也是不能成就的。他明白阮瞻的心也明白自己的可是命运会做出什麼样的选择呢?

    阮瞻无法回答万里。

    儘管这麼做他心裡也痛得鲜血淋漓儘管他承受著最大的痛苦可是他没办法為自己辩解。他多想可以和她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啊!

    可是假如那将带给她灾难和痛苦那麼他寧愿做这个斩断一切的恶人寧愿她恨他!

    「唉--」一个夸张的嘆息声从阮瞻和万里的身后传来「好可怜的女孩子!」

    什麼时候背后有人的?為什麼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

    阮瞻和万里骇然循声望去。

    只见他们身后的凉棚裡站著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眉清目秀、笑眉笑眼、吊而郎当浑身上下散著那麼一股说不出的瀟洒劲。

    两个对视一眼同时认出了这个不之客!

    包大同!

    小夏想起了阮瞻和她的爱情了吗?司马南究竟说了什麼?阮瞻要怎麼调查真相?包大同為什麼会突然跑来?请看驱魔人第七篇--阴童。

第一章 不速之客

    疼-疼-疼

    小夏在无边的痛楚中醒来说不清是哪裡就是觉得身体裡有一根游走的针在四处乱窜所到之处把她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

    尤其是脑袋好像有什麼东西被抽走了一样模糊成一团空白只要试图仔细去想那团空白就变成了穿不透的黑暗而且伴随著剧烈的头痛让她禁不住呻吟出声。

    一隻温暖乾燥的大手抚在她的额头上让她有片刻的舒服努力睁开眼睛。

    「还记得我吗?」男人笑咪咪的低声问。

    「废话。」小夏无力地呢喃了一句「我很想忘记。」

    「就是说想忘也忘不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魅力大!」万里的手还在小夏的额头上「烧是退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虚弱。」

    「我怎麼了?」小夏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思维有些混乱。

    「你不记得了?」万里若有所思的望著小夏的脸。

    作為医生他很明白心理上的打击总会间接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从中医学的理论来讲意念是很重要的。就像这一次阮瞻只是清除、修改了小夏的一小部分记忆但阮瞻在做这件事时小夏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所以她会受到很重的心理伤害再加上她在洪清镇遭受到很多的肉体伤害和精神恐惧结果导致她一直高烧不止并且昏迷不醒最后弄到要住院那麼严重。

    但愿她不要捡回失去的记忆否则她会恨阮瞻而且会很伤心的。或者是潜意识中她自己也不愿意醒来吧!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小夏皱紧眉头「可是我想不起来梦到了什麼但是绝对有什麼事情生我只是想不起来。」她伸出手烦躁的搓搓额头。

    她很希望能想起什麼在内心深处她总觉得那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你的脑细胞太活跃了对梦境的代入感很强这是很脆弱的心理状态。」万里用手指抚了抚小夏皱起的淡淡秀眉。「你只不过是水土不服一进洪清镇就病倒了然后我只好去把你接回来那裡的医疗条件还是比不上这裡。」

    「洪清镇?」这个名字在小夏的脑海中一闪让她突然抓住了记忆的边缘「对啊我去进行普法宣传--最后一个地方是洪清镇--然后我们住进了旅店然后--然后--」

    小夏用力地想弄得万里相当紧张。他相信阮瞻的法力不过如果小夏的记忆太深刻的话也有可能以人的本能战胜法力的禁錮。好在小夏想了一下后由於头疼而宣告放弃。

    「然后你就突然昏了。」万里加强小夏的意念「你把阿百吓坏了她又不能送你去医院只好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阿百?」

    「阿百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不记得最好!

    可是小夏的反应并不按万里的期望走她微笑了一下道「我当然记得阿百啊。只是我才刚醒过来有点迷糊罢了。她怎麼了?」

    「HoHo你该问问我怎麼了!」万里尽量说得夸张一点「没人能遇到我遇到的这种怪事大半夜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我还没接电话那头就有个女人对著我叫:万里--万里--万里--你试试就会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是有点吓人。」万里学著阿百娇媚的声音让小夏忍俊不禁「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太奇怪了不能怪她嘛!对了阿百呢?」小夏这才想起来左右观望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一看就是病房。

    这病房是三人间不过另外两张病床上并没有病人。

    「白天她出不来吗?咦我的手鐲呢?」小夏抬起手腕没有见到那个阿百藏身的手鐲。

    「她拿走了说要作為纪念。作為交换她给了你这个。」万里说著从衣袋中拿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翠绿的细绳上面绑了一块小石头石头的四角镶了一些银边。绿色的丝密密麻麻地绑在石头的外围几乎完全把它包裹住但是还是有一丝丝极其美丽的红色从那一圈圈的绿中透了出来。

    鲜艳的绿耀目的红雪亮的银让这项鍊看起来有一种朴拙之美使小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饰感觉自己天生就是这石头的主人!

    「喜欢吗?」万里很喜欢小夏脸上开心的光彩「石头是阿百送的但把它设计成这麼美丽的项鍊就是我的功劳。我就知道这些红绿配正适合你这种柴禾妞!」

    如果在平常小夏会回嘴的此刻她的心神却完全被这石头项鍊吸引住努力想起身。但一坐起就一阵头昏万里急忙搂住她肩膀帮她把项鍊戴上。

    石头一贴近小夏的前胸她忽然感到非常亲切还有些淡淡的哀伤并且最意外的这一枚枣子大小的石头竟然轻飘飘的没什麼重量好像天生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都说饰是女人最好的朋友果然不假看你喜欢得什麼似的!」万里轻嘆了一句。

    「天哪我感觉这石头有灵性别是阿百的什麼宝物吧这也太贵重了!」

    「也许这就是宝物听说这叫永生石。不过她给你你就拿著她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阿百说等她有时间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你这石头有什麼神奇。」

    小夏点点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身体分外妥贴的石头「你还没回答我阿百去了哪裡?」

    「回家了啊!」万里努力说得很轻鬆「她是仙女一样的人不会贪恋人世间的繁华。她来就是為了找司马南找到了自然就回去了。」

    这消息让小夏有点意外连忙缠著万里问个清楚。好在万里在小夏昏迷这段时间已经好好编过一番说词了所以并没有露出破绽。

    小夏嘆了口气「原来司马南也爱阿百还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都不知道呢。唉也好虽然司马南做了好多坏事但阿百那麼好又那麼爱他他能改过也是好事。可是要是阿百能来看看我就好了不然我们去看她吧!」

    万里吓了一跳「不行!」他否决然后立即寻找藉口「人家两个人要修行你大概应该算人类阳气经常沾惹人家是会坏事的。」

    这藉口有些勉强但在小夏心裡阿百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可能确实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和阮瞻在一起的时候也恨不得天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呢?」不知為什麼想起阮瞻小夏心裡一疼「我是说--阮瞻他去哪裡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相当虚弱无力应该是病得很重吧。难道他都没来看自己吗?虽然他们之间的关係比朋友好一点但还不到恋人的程度。虽然她的暗恋还没有结果「农村包围城市」的计划也没有实行但作為朋友他也应该来看她吧?

    「阿瞻啊--」万里扶小夏躺好「他都不知道你生病。你去普法宣传没多久他就回乡祭祖了虽然他是养子不过他老爹可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个人就算坏也要偶尔尽个孝道嘛。怎麼你想让我通知他吗?」

    小夏连忙阻止。

    她和阮瞻的关係还没到那麼亲密的地步没有权力对他撒娇的!可是為什麼一想他就会心痛感觉那麼爱他?怎麼了?病得软弱了?可是她不能这样在她还不知道阮瞻对她是否有意前她不能破坏他们之间那种曖昧又脆弱的关係。只是為什麼一场病而已就让她的心境產生了变化?

    万里看著小夏脸上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说什麼好。她总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什麼都摆在脸上这是她最让他动心的地方。善良、直率、纯真在现在这个社会几乎是绝跡的美好品质了。

    他明白小夏对阮瞻的感情太强烈所以就算失去这一部分记忆也会有遗留的感觉。人的身体和心理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研究得透也没有人能控制得住。

    他对小夏也很有感觉除了对娜娜就算他的前妻他也没有这样动心过。只是一开始他就犯了个错误当时他刚走出失败的婚姻结果他的小心和谨慎让她把他定位成好朋友、好哥哥。等他再想挽回时阮瞻出现了。

    他了解自己的朋友表面看来好像很花心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好但骨子裡却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小夏如果和阮瞻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看到这一点又看到小夏对自己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他决心要退让。

    一个电影裡说得好:他寧愿要两个开心的朋友也不要一个不开心的女人!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阮瞻头上悬著「逢三之难」这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两个法力高的人都说他绝渡不过这个死劫这让阮瞻如钢铁般的意志也不由得变得软弱。阮瞻真心的爱上了小夏这感情让他无法割捨所以他不得不从他的角度為小夏考虑最后决定放弃她!

    这是无私还是自私?万里无法判断。但是万里决定他也要慢慢接近小夏看她能不能接受他。不是趁火打劫而是希望最后无论结局如何无论这三角关係怎麼解决受伤的不是她就好。

    毕竟他也是爱她的!

    「行了别想那麼多啦!顺其自然好了!」万里拉回小夏的思绪「你病了两週了回家后要好好调养一段然后再销假上班。」

    「两星期?!」

    万里点点头。

    实际上只有一星期但他要把小夏困在空城裡的时间算出来不然她会对不上号。至於医院纪录方面这裡的主治医生追求过他这点小事还瞒得住。

    「你烧糊涂了所以没什麼印象。一会儿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假如没什麼大碍了明天我们就出院了吧就先住--」万里想让小夏住他家一段时间好就近照顾可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美女好点没?」他轻快地说。

    小夏吃了一惊抬眼望去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这男人没有万里的帅气温柔也没有阮瞻的神秘优雅不过长得眉清目秀十分讨喜让人一见就会產生好感。他身上穿了很时髦的休閒装头髮挑染得红一缕黄一缕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直接递到了小夏的手裡。

    「给我的?」小夏下意识地接住。

    「当然。你看你病得都憔悴了但被这红玫瑰一衬马上又美丽好多倍。」

    小夏不由得笑了。每个女人都喜欢听讚美而且这男人说话的语气还显得格外的自肺腑。

    「可是--」小夏努力回忆自己什麼时候认识这麼一号人物但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為什麼根本没有印象?难道病得失忆了?不可能啊她明明记得好多事的!

    「哦我是你的仰慕者。」男人善解人意地说「敝姓包小字大同。」

    他说得文诌诌的让小夏差点笑出来但这个名字突然在脑海中一闪「包大同你是包大同!」

    「我是啊。」包大同眨眨眼「小夏你知道我吗?」

    「当然啊万里给我讲过你们之间的故事!」

    包大同听小夏这麼说转头去看万里但见后者正一脸不耐烦地看著他。

    「你来干什麼?」万里冷冷地说。

    「我来探小夏的病啊你没看到嘛!」包大同说著想去抚摸小夏的头髮但却在半空中被万里架住「小夏也是你叫的!」

    「她名字不是小夏吗?我為什麼不能叫?」包大同好像很愕然。

    此刻小夏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形不对。按说他们是共同经歷过生死的而且万里為人随和、心地特别善良应该和任何人相处都没有问题但不明白為什麼他对包大同这样恶声恶气。

    「谁让你进来的你就不会敲门吗?这是身為男人应该有的礼貌小夏可是女孩子。」万里继续指责。

    包大同却一脸无辜「你不是男人吗?你在裡面的话小夏应该不会处在需要避讳的情形我為什麼不能直接进来。」

    「你能和我比吗?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你也说是”朋友”了过不多久我可能是她最好的朋友呢。你说是”多年”比较亲近还是”最好”比较亲近?」

    万里冷笑了一下马上回嘴顶了回去然后包大同又顶了回来。两个辩了半天一个一脸不耐烦一个一脸傻兮兮让小夏越听越看越头疼。

    「那个--包大同--」

    「嘿嘿叫我大同就行了。」

    「好吧大同。你来本市有何贵干?」

    「他来当职业神棍!」

    「我来开捉鬼公司!」

    两个男人说出了语句不同但意思相同的两句话。

第二章 谜面

    午夜阮瞻站在小夏的病床前。

    明天她就要出院了那麼他也就能安心的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虽然白天他远在天边但每到午夜他都会运用时空扭曲术来到这裡看著她安安静静地睡著一站就是一夜清晨时分才会离去也不管自己在重伤未癒的情况下会不会影响身体的恢復。

    他走上前极轻的以手指抚著小夏的面颊生恐惊醒了她。小夏是极其敏感的体质不仅容易招惹灵体如果有人或者什麼东西靠近她她也会敏锐的感觉到所以他要特别小心才行。

    他就这麼默默守护著她感觉自己就算死了也不过如此。那时他还是会这样对待她吧虽然她不会知道但是他不悔!

    让她忘记他们在空城中那段虽然艰难惊涑但又甜蜜热烈的时光他要承受比任何人都更多的痛苦可是他没有选择他相信父亲和司马南的话——他渡不过『逢三之难』的死劫。所以他不得不离开她因為他不能给她正常人的生活还有一年的生命而且还要在死前调查出一些秘密。

    他不能糊里糊涂的死去!他不能让自己生的无聊死的无用!

    逢三之难前他要弄明白三件事——父亲司马南和他的关係;他自己的身世;他父亲的死。

    司马南在临去时只说了三句简单的话针对著他的三个问题。他说:夜风环、阴阳极还有你确信他死了吗?

    这三句话。每一句都让阮瞻相当震惊因為每一句都与他所知道的事情有些关联但每一句话也都不是答案!

    他晚上来到小夏身边守护著她但白天的他已经回到了家乡开始了一些调查。

    老屋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走在裡面。他又细细的搜寻了一遍可除了儿时的回忆他一无所获。而回想起往事他的心五味杂陈。

    还记得他第一次被送到父亲的身边时父亲的眼神复杂难懂又是欣喜又是抗拒。父亲抚养他却从不给他一点父子间的温暖;倾囊传授给他这种知识绝不藏私。但却根本不管他是否练习是否明白;父亲保护他却又任由世人丢他施加偏见和伤害。

    他只是渴望一点点爱而已但父亲却从不给他。或者说父亲给过他只是当时他还小。并不能够明白和领会。他只知道父亲对他很冷淡也不做心灵的沟通父子两人生活在一个屋簷下有时却好几天不说一句话彷彿两个鬼魂一般。

    但是有一次他生了很重的病烧得昏沉沉的让他感觉就要死了事实上他很高兴自己要死了。可在这时父亲却突然坐在他的床头给他变了好多小戏法哄他开心。虽然只有一次但却让他终生难忘。

    父亲是恨他还是爱他抑或完全无视他。他到现在也不能明白就连父亲的死也是那麼神秘、突然像个谜一样不可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种有异能的人天生特别聪明不仅父亲叫他硬背的法术咒语他一学就会而且想忘也忘不了就连在学习方面也是如此。所以他没怎麼用功。成绩就相当好被父亲送到省城的重点中学去读书。

    那时候他觉得父亲格外厌恶他故意打他走所以他赌气似的离开了就住学校裡节假日也不回家而父亲也不闻不问好像彼此间断绝了关係一样直到有一天他大白天的出现幻觉在课堂上看到父亲跑到教室的窗口来看他手裡拿著他最爱吃的蛋黄草饼。竟然还对他笑笑。

    那饼是父亲特製的用蛋黄和一种草药加上麵粉和调料烙的他非常爱吃。

    当时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因為以他天生的阴阳眼他看到父亲身后有一团青的白光那意味著父亲已经死了。只是他老人家生前是异人所以在死后白天也可以显现幻觉给儿子。

    那时候他才明白他觉得自己不在意父亲多年来也养成了冷漠疏离又倔强刚硬的性格但其实父亲是他最在意的人。当得知他死讯的一剎那他才明白原来他对父亲饱含著爱恨交织的强烈感情因為父亲是第一个不歧视他并且给了他家庭的人但也是唯一一个拒绝给予他任何感情回馈的人。就连世人对他的厌恶憎恨和恐惧父亲也从没表现出来过就算他觉得父亲讨厌他也只是他的想像。

    可是见到父亲的幻影时他忽然以為父亲是有一丝丝爱他的吧!不然為什麼他去时会给他烙那麼对蛋黄草饼?!

    在老师怒斥声和同学们疑惑的神色中他一言不的离开学校直奔自己的家。他到家时大门敞开著一进院门就看到父亲安详的坐在堂屋迎面的椅子上『必目养神』面色红润如常那模样好像是正等著他回家吃饭。

    那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家是什麼?家不是一栋房子不是美食不是有人照顾你陪伴你家的意义只在於有一个人会永远等著你回来。儘管父亲那麼冷漠的对待他可他就是他的家!没有了父亲他也就再没有家了!

    他流著泪走进屋去确定他的父亲确实已经死去停止了一切生命体征。但是在恍惚间他现父亲的眼皮动了一下好像微瞇著眼睛偷看他一样。他一惊立即去翻看父亲的眼皮骇然现父亲的眼珠是红的!

    血红血红的眼珠没有眼黑眼白和瞳孔好像有一层浓稠的血完全覆盖在了眼球上面!而在他看到父亲的血眼的同时他陷入了一个幻觉。

    在一个满是红色的房间裡。一个人影出现了穿著一件电影裡的人物才会穿的老式道袍前襟敞开著胸膛上鲜血淋漓竟然是把符咒雕刻在肉上。那个人一直走到父亲面前彷彿递给了他一件东西。然后长叹一声转身又离开了!

    但是那件东西是无形的。根本让人看不清是什麼!而且这幻觉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父亲的眼睛脱离了身体以另一个角度冷眼旁观所產生的影像好像他知道这一刻的到来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够看到。

    之后父亲把那无形之物放入怀裡走到厨房去给他烙了许多蛋黄草饼再然后就开始洗漱整装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幻觉结束他眼前的影像驀然变成全红之色这让他脚步不稳差点呕吐。无意中趴到父亲的身上。

    此时的父亲面色瞬间变的灰白好像去世了好几天的模样裸露的皮肤上呈现出一块块的尸斑而且身上很平整就算他解开父亲的衣衫细细摸索了一遍他的肌肤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什麼东西带在身上。而当他重新繫好父亲的衣服再一次伏在他身上时就听到门边传来一声备受惊吓的尖叫。

    是邻居!他大概是久未见父亲出门因此来看一看於是正好看到老人那古怪可怕的儿子正跪在地上。抱著老人的尸体!

    邻居惊叫著去找人而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多麼可笑啊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和父亲的拥抱可他抱的竟然只能是父亲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

    邻居来了警察也来了!人们开始猜测这个没有一点预兆的死去的老人很可能就是他儿子害死的!因為那个小子是个怪胎因為他让每个人都害怕因為他非常冷漠的对待父亲的死因為他们看到他时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可是虽然他不同意解剖父亲的尸体法医也可以从表面体征上判断出老人已经死了好几天死状安详大体可以判断是正常死亡而他在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能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他还是可以以孝子的身份办理了父亲的后事。而这次葬礼让他明白了父亲是非常受人爱戴的人们忘不了他帮助大家驱邪避凶忘不了他在午夜『踢噠踢噠』的鞋声忘不了是他的存在保护了一方的平安儘管他从没有在表面上做过什麼!

    只是為什麼父亲去了好几天后才给他消息呢?按理说他身怀异能应该会有感觉可為什麼他会没有感觉?难道父亲是要做什麼安排而封了他的异能并且故意要在几天后才通知他?

    还有那个红色幻觉幻觉中的人是谁?為什麼好像视线被挡一样只看到那个人的身体?父亲是要暴露那个人还是保护那个人?他给了父亲什麼东西為什麼他找不到呢?

    这就像父亲给他留下的一个谜只有谜面却没有谜底!

    十几年了他每年都会在一年三节和父亲的忌日回到家乡忍耐著乡亲疑惑和疏远的目光呆上几天。因為对父亲的死他一直有疑问却又一直无从查起所以他期盼会有新的幻觉在翻动那些他检查了无数遍的东西时期望会有新的现。

    或者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期望有一天当他回到老屋时会看到父亲还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他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却真希望这麼多年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夜风环阴阳极还有你确信他死了吗?

    司马南的话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复杂了这裡面有什麼秘密吗?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也就是新的一天的开始而从小夏的呼吸上来判断她也没有大碍了所以他决定这就去挖他父亲的坟儘管这非常大逆不道可是他要确定父亲是不是还在地下长眠!

    以前他很确定因為是他亲眼看著父亲下葬的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走近了些阮瞻俯下身体爱怜的看著小夏的脸。

    你一定要好好的啊让我就算死去也可以安心的走安心的围绕著你安心的感受著你的幸福!

    他在心裡默默的对她说著想吻她但终究没吻。只是猛的转过身画符而去!

    只一眨眼他就回到了家乡的老屋拿起早準备好的铁锹等工具又来到小山上的坟场。

    抬脚时他踉蹌了一下。那是因為最近他使用时空扭曲术太频繁而造成的脱力但这并不影响他今夜的行动。

    这座小山的后山世代是当地人埋葬先人的地方现在虽然实行了火葬并且在其它地方建起了公墓但因為小山还没有被开所以以前的坟墓还没有被迁走。只是由於年代久远坟场显得比较凌乱。

    阮瞻上山的时候正好是凌晨二点多他看到几个魂体鬼鬼祟祟的跟著他虽无害人之意但明显想作祟吓人。

    他理也不理当一个轻飘飘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白影靠近他时他反手一指一道火红之气就激射了出去吓的那些围观的想看热闹的『好兄弟』们全部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明白这个人是不能惹的只剩下几个胆大的还偷窥著他。

    他当作没看见逕直来到了父亲的坟墓。

    然而当他刚要动手挖坟时他愣住了!

    坟墓没有什麼改变由於他每年都要修缮所以比其它坟墓要新也非常整洁。可是土不对了虽然非常不明显可是以阮瞻的目力而言他完全可以看出坟墓已经被人动过了!

    谁抢先一步动了他父亲的坟墓?

    阮瞻心裡一惊站在那没动感觉著周围的气息。四周瀰漫著坟场裡特有的阴气可是并没有什麼异常。回头看一下偷窥的几个傢伙当他的目光一扫过去他们就立即躲起来显然并不知道什麼反而对他比较好奇。这就是说来做挖坟的勾当的只有他一个!

    那麼為什麼坟头上的土是新的?!為什麼好像还极力掩饰过?!

    不管三七二十一阮瞻转身挖了起来。一边挖一边警惕著身边的情形可是除了其它灵体的愤怒他什麼也没感觉到。

    挖人坟墓是极损德的事何况他作為儿子挖的却是老子的坟所以他能理解那些愤怒只是他非要那麼做不可!

    因為是新土他挖来省力多了不久即看到了父亲的棺木。他跳下土坑现棺材还封得好好的周围的木头也没有破败显然并没有打开过。这让他犹豫著是否要继续下去但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撬开了棺材盖!

    吱呀——

    随著棺材出刺耳响声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突然爆响了一声惊雷把围在土坑边偷看的灵体全吓跑了同时闪电也照亮了棺材之内。

    棺材内空空如也他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第三章 捉鬼公司

    下意识地阮瞻俯下身去。

    棺材裡没有一丝残留的腐烂气味好像一直就是空棺一样。他伸手慢慢摸索著也并没有什麼无形之物。只是当他的手摸到棺材顶端时好像被什麼咬到了一样!

    一抬手鲜血沿著手指流了下来!

    不对有东西!

    阮瞻再度伸手摸去这一次因為有了搜寻之意所以用力了些这让阮瞻感到了强烈的刺痛只见他的手心被割开了很大一道伤口。但他忍著没动亲眼看著他的血液沿著一定的方向流到了彷彿空无一物的棺材衬上慢慢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形就像--就像刀刃!

    小心翼翼的他判断著刀柄的方向然后伸过手去随著他的血一滴滴地落在棺材的裡衬上他的手掌果然握住了虽然看不见但却有实形的物体--是很合手的扁圆形质感硬而滑、冰凉而有磁性稍一用力立即拿起了一把隐形的刀!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又响起雷声接著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洒落了下来!

    阮瞻站在土坑裡举著那把无形的刀看雨点落在刀身上彷彿平空托著一捧水珠一样!

    那刀不是无形的而是由透明水晶打造半尺长锋利而有灵气妖异而美丽因為那水晶纯净得世间罕有所以肉眼根本看不到刀的形体。而正是因為阮瞻的血流进了血槽才让他意识到了刀的存在。

    瞬间他就明白了这刀就是红色幻觉中那个看不见的人给他父亲的东西。可他父亲哪裡去了?是死后被盗尸还是真的没有死?他有什麼目的?这把刀是他留给自己的还是无意间失落?為什麼当年他从没有在父亲的身上找到这把奇怪的刀?

    雨越下越大可阮瞻却像根本没有感觉一样站在那裡不动。半他以食指蘸了一点手掌上伤口处的血液轻轻在刀身上画了一个符咒。

    雨水冲淡了血液刀身上只出现了一些浅浅的粉红色印跡。但这就足够了因為有了这符咒这刀在其他人眼中是无形的但在他眼裡却随时会显身。

    这个显形符也是父亲教他的这让他忽然感觉到父亲早就预知了这一切所以提前為他做好了许多準备!

    他走到棺材前端去继续摸索心想不可能有刀没有刀鞘。果然片刻他就在夹缝中找到了另一个硬物。他同样画了一个显形符在上面然后把二者合一。

    这刀既然是留给他的就一定有用他要好好保管起来就像父亲遗留给他的其他三件法宝一样。

    忍著手掌上刺骨的痛阮瞻把空墓重新掩埋了起来冒雨下山。然后在第二天白天跑去山上一寸一寸土地搜寻著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跡。

    他这样一待就是半个月於是镇上的人又开始在背后纷纷议论他。本来当年他父亲的死在乡人的眼裡就是一个谜虽然警方宣布老人是自然死亡阮瞻也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但迷信的人就是觉得阮瞻很可疑。

    他们说:这麼好的一个人自从收养了这个好像从坟堆裡爬出来的儿子就开始不对劲说阮瞻这小子很可能是用妖法害死了养父。你看他一脸阴森可怕一定不是什麼好东西。还有还有这个怪胎最近总是往后山的坟场跑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坏事。别是散播灾祸来的--

    对这些指指点点和恶意的猜测阮瞻已经习惯了。人对於异於群体的人总是会怀疑、排斥、恐惧、诽谤、进而伤害儘管有时那些异常的表现轻微而且无害。

    只是自从他被怀疑杀死自己的父亲后他学会了偽装。当父亲的后事一办完他再回到学校时他就已经慢慢地改变。虽然他还是冷漠的但他不再像浑身是刺一样随时準备攻击别人了;虽然他还是不和人交往但他不再用骇人的眼神看别人以戒备人群转变為疏远淡漠。

    然后他上大学毕业后走上社会在各个城市间辗转流浪最后安定在『夜归人』酒吧希望在死前都会在这裡栖息和隐藏不被人注意。这时候他更深地偽装了起来在冷漠疏离的外表上又加上了温柔斯文、儒雅倜儻的外衣。

    再然后万里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并且带给他生命中最大的礼物小夏。他提防过各种对男人而言非常危险的美丽女人根本没把这个小黄毛丫头放在眼裡然而正是她轻而易举地撕碎他温柔的偽装、融化他内心的坚冰直接闯入他火热的内心而且拒绝再出来!

    该怎麼办?

    阮瞻无奈地甩甩头先把小夏的影子从脑海中淡化再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来。

    他已经在父亲坟墓土地的周围搜寻了半个月了拖著还没有恢復的身体在自己身上施了天眼通和天鼻通让他可以对一个月前的血液、各类奇怪气味和泥土上的痕跡都特别敏感。

    然而他却一无所获父亲彷彿是凭空消失的没留下一点线索就连踩倒的小灌木也没有一丝。这就使他越来越觉得这裡一定没有生过什麼暴力事件父亲如果不是自己离开的就是挖坟的人可以凌空搬运物体。

    如果说父亲根本没死那麼当年他為什麼能够确定父亲已然离去為什麼尸体上还有尸斑?他被埋在土裡已经十几年了什麼样的龟息法竟然如此厉害?

    如果说是有人挖坟搬尸那麼那个人為什麼会这样做?而且他敢肯定那个人是个道法很高的人。凌空搬动啊还没留下任何痕跡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為了解开这个谜他不得不作出一番安排。

    家乡的事他确定没有什麼好调查的了。现在他要回到城市裡去搜寻一切与道术有关的人与物比如说哪裡有奇怪的事件生?有什麼人帮助解决的?有没有特殊的失踪人口有什麼意外的死尸?总之他以前封印自己的能力不愿意接触一切灵异事件。虽然因為小夏的原因他已经介入其中但这一次他要主动地、全面的介入这样才有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线索。

    方法很笨有点像大海捞针不过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相信这世上真正能解决灵异事件的人不多那麼他就有机会找到父亲之死的秘密也有机会找到那个没看到脸的人!

    只是他回去的话就会见到小夏他要如何面对她呢?

    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他的酒吧已经重新开业并且生意比他在的时候还要红火。「阮瞻阮老闆是我表哥。」包大同的脸上掛著活泼讨喜的笑容对著一大群女客散名片「这是我新开的公司各位美女有空来捧场啊。」

    「耶还有这种公司啊这倒新鲜。」一个穿著露腰露腿衣服的热辣女孩娇笑道。

    包大同看著女孩以食指点著下巴摆出个很没有必要但又很拉风的姿势「人生嘛就是一局棋。您走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当然用不著这种服务了可是万一有个劫呢?您不必努力个香汗淋漓的丢给我解决就是了。我做的就是英雄救美的工作。」

    「你行吗?」辣妹斜睨包大同一眼。

    「行不行要试了才知道。」包大同曖昧地挤挤眼睛「我可是家学渊源我敢说在这一行没人能有我的本事。」

    「收费不低吧。」辣妹继续问。

    「别提钱提钱伤感情。」包大同对著一眾围著他的女客大方的咧开嘴露出那颗很有杀伤力的、很正太、很可爱的小虎牙让他的笑容被黝黑的皮肤和雪白牙齿衬托得更加灿烂。「只要给我点工本费和车马费就行了。」

    话音未落其他女客又是嘰嘰喳喳的问东问西包大同好脾气地一一解答而坐在角落的万里却气坏了。

    「无耻的傢伙他竟然冒充阿瞻的表弟!」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遗落的一张名片。

    名片是黑色的四週镶崁著漂亮的银色花边上面写著:夜归人周易文化公司总经理包大同下面是酒吧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名片的反面写著主营的业务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什麼算命、测字、批八字、看阴阳宅风水、驱邪避凶、压惊收魂--

    「他连选个名片都要选个那麼淫荡的花色。」

    小夏拍拍万里的手「算啦算啦干嘛总和他过不去啊。不过也真是的他还真方便啊连公司的名字都用夜归人。」

    「什麼公司就他一个人办公地点、电话地址都用这裡的明明是职业神棍!」

    小夏看了万里一眼不明白為什麼那麼随和可爱的万里就是和包大同合不来。在她看来两个人如果不是以前有什麼过节肯定就是犯相!

    「现在是两个人哦!」小夏看包大同和那群女客开心地聊个火热朝天倚在万里的肩膀上。

    她这回病得很重似的有浑身脱力的感觉坐一会儿就会累。

    「什麼你答应他了?」万里差点站起来但感觉小夏还依靠著自己连忙又坐稳「你这丫头还真胡闹和他疯什麼啊。」

    「也不是啊。包大同毕竟有点真材实料我以前遇事总是扯你和阮瞻的后腿阮瞻又不肯教我所以我想和他学两招嘛!再说多赚点也不错啊。包大同说了只要我和他一起出任务我什麼也不用操心他就和我三七分帐。嘿嘿这下赚翻了。」

    「你还真信他能赚到钱?」

    「非常相信。」小夏立起身很认真的说「现代人类信仰危机怪事也多而且你看他很会做公关工作哦。」

    万里从鼻孔中出了口气没说话。

    虽然他不喜欢包大同但不得不承认包大同对付人很有一套。以前那些女人大部分是為了阮瞻而来少部分女人是為了刘铁和倪阳这两个小子而这三个男人相对而言都比较『正经』的尤其阮瞻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态度若即若离的虽然这样使他更加有魅力但也确实对生意的拓展不利。

    长年泡酒吧的女人有相当一部份是来钓男人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寻欢坐乐的。如果不能痛快的喝酒快活的玩乐畅快的笑那也没有什麼意思。

    包大同虽然不提供特殊服务但他能说会道又殷勤可爱说起话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从重新开业那天就吸引了大批客人虽然客人向低龄化展了但营业额却在增长。

    阮瞻回来看到这一切会怎麼说呢?大概也会像自己那麼无奈吧!

    万里无力地想著。

    他不想招待包大同的偏偏阮瞻要善后洪清镇的事又要回家乡印证一些司马南留下的话结果只好由他来对付这个磨人的傢伙。

    以前他就不喜欢这个嘻皮笑脸的包大同现在又现他相当赖皮。小夏的赖皮和他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因為他脸皮比小夏厚得多!

    一听说包大同要在这裡长住他就毫不客气的拒绝哪想到包大同马上抬出了当年包大叔和阮瞻他老爹之间的协议。

    我帮你儿子一次你帮我儿子一次!

    就因為这个承诺包大叔在多年前救过阮瞻一命现在包大同的条件就是他要在城裡开捉鬼公司等他事业有成了这个诺言就算完成了。

    事业有成!说得多好听!可这是一种没有规格可以确认的要求达到什麼程度才算『事业有成』?假如他一辈子事业无成难道阮瞻就要被包大同黏一辈子?想想包大叔还真不吃亏他花一天的时间救了危难之中的朋友之子而后把自己的儿子打到人家家裡去不知何年何月才离开!

    我老爹不只完成了诺言还顺手救了你哦!

    这是包大同甩给万里的话气得万里差点当场撞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件事竟然被包大同单算出来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阻止包大同搬进阮瞻的地盘来住还风风火火地真把这麼个捉鬼公司办了起来虽然表面上叫什麼周易文化公司!

    「跟你们说我已经约了那个辣妹週末去游泳了。」包大同笑嘻嘻地走过来把那群女人打给刘铁、倪阳来对付。

    「你不是说你是修道之人吗?」万里挖苦道「你自己说你只是出山入世但本身还是道教弟子。你这麼大肆泡妞不怕违反了门规啊!」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包大同坐到小夏的旁边「我是龙虎双修不忌女色的。说起来我这一派还真人道啊。」

    他说得煞有其事让小夏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遥遥而来。携今生后世。终於终於得遇他三千红尘灿如桃花。

第四章 赚钱的买卖

    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何况还是经由包大同这种人才大力宣传下的周易文化公司呢!

    不到一个星期包大同就已经带著还在休养的小夏接手了五桩生意--两个看风水、一个批八字、一个算命还有一个所谓的驱邪避凶纯粹是想把包大同绑在床上做守护神的。

    虽然都是小生意但公司总算是开张大吉了而且包大同凭藉著三寸不滥之舌竟然收取了不菲的费用分到小夏的手裡也抵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你这根本就是无本暴利。」小夏一边不客气地把钱妥妥贴贴地放入自己的口袋一边『指责』包大同的不道德「你的钱也太好赚了!」

    「我这可是前三十--不前二十年每天刻苦修行才有今天的成就。」

    「切别装嫩!」万里高大的身体挤在他们之间不让包大同和小夏套近乎「你都土埋半截了是不是前两百年的修行啊。」

    「胡说我今年还不到三十还很小很小。」

    「是啊从智商上看是如此这一点我并不怀疑。」

    「你是妒忌我保养得好。」

    「没错我可不会你那套採阴补阳、採阳补阴的。」

    「道家的採补术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简直--」包大同说著突然嘻皮笑脸地唱了起来「你不学无术你只会装酷!」

    万里哼了一声刚要回嘴却现身边的小夏不见了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小夏站在他们身后几米的地方不动。

    「怎麼了?又不舒服?」他关切地走过来抚了抚小夏的额头。

    「她肯定是烦你了。」包大同硬要和万里拧著劲。

    「我是烦你们两个!一点小事都会吵来吵去!」小夏瞪了这两个人一眼推开他们走向停车的地方。為了出门方便包大同连阮瞻的车也『借用』了。不过他的驾驶技术很烂这也是万里不放心他和小夏单独行动的原因。

    「男人真是幼稚!哼!」

    这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甲子的年纪了却还和小孩子一样没一刻安寧吵得她头疼。她不明白这是怎麼了那麼善良地万里就是容不下包大同而包大同也偏要气万里。可是万里又放心不下小夏跟包大同单独出来硬要跟著结果弄得一路上鸡飞狗跳好在他们在客户面前还算收敛不然小夏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阮瞻。想起他沉默冷静的风度矜持又骄傲的眼神而当她一想起他她的心裡就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舒服、平安而又疼痛。

    这是怎麼了?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為什麼忽然会有奇怪的感觉特别悲伤、特别愤怒还特别甜蜜。她总觉得生过什麼事但又不能想一想就会头疼欲裂。

    铃--

    小夏的手机响了起来可此时虽然已经夜了但由於是夏天街上的行人还很多他们又把车停在了一间噪音很大的商店门口。所以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听到连忙接听。

    号码很陌生小夏一见就知道是找包大同的。周易文化公司的固定电话用的是夜归人酒吧的可是手机号码却写的是小夏的所以她这几天一直被『业务电话』骚扰这让她打算以后和包大同五五分帐然后把这隻手机乾脆给包大同她自己换个新手机新号码。

    「你好夜归人周易文化公司。」小夏『职业性』地说。

    「有鬼--帮我!」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地传来「有女鬼--她一直偷窥我!快来--」

    那女人说话的口气相当之惊悚还呼呼地喘著气好像就在小夏耳边吹风一样吓得她汗毛直竖连忙把手机塞到包大同手裡。

    包大同疑惑地接过电话随著他认真的听了几句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小姐不要怕我马上到。你就待在原地不动面向东南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应。」

    「怎麼了?」万里问。

    「我就知道不可能总是接算命测字的小case。」包大同不见紧张反而有点高兴。他见万里打开了车门忙说「你来不来不然我可要带小夏走了。」

    「来。為什麼不来!」万里细心地扶小夏上车后才坐上驾驶位「看你这麼兴奋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你派了什麼暗中作祟然后才冒充大师前来降妖除魔以此来赚取金钱。」

    「咦你还别说这个主意不错。」包大同爬到后座上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们要向那些為富不仁的人动手他们坏事做尽心裡难免有鬼我这才叫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你是说你是贫嘍?」

    包大同嘿嘿笑了两声竟然没有答话。这让万里哭笑不得原来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其实我们作的工作是一样的。」包大同找出话来「你是拯救人的内心我是拯救人的灵魂。」

    「听著像牧师。」

    「不是是医生。」

    「我不管你是牧师还是医生。」小夏若有所思地插嘴「总之你要治就治那些衣冠禽兽否则我不但不和你合作还会举报你诈骗!」

    「哇那麼狠!」

    「治疗衣冠禽兽的话那他就是兽医!」万里哈哈一笑动了车子。东兴街二号是市建筑风貌区的一栋小洋楼。住在风貌区的人非富即贵可此时因為街对面一侧的洋房要修缮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人非常漂亮但是因為饱受惊吓加之房间内没开灯而路灯又有一定的角度因而显得肤色青白。脸上阴影重重使其姿色大打折扣。儘管如此小夏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夜归人的常客孙小姐因為她总是试图引诱阮瞻、刘铁和倪阳甚至万里所以令她印象深刻。

    「那个明显欲求不满的女人!」小夏对万里低声咕噥了一句。

    「孙小姐是吧?」包大同好听的嗓音出现声音和平常一样充满著笑意「不要怕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他边说边挤进门去。

    刚才敲门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无论外面怎麼敲裡面就是没人应害得小夏以為出事差点报警。后来万里说裡面的人可能被什麼吓到了而且包大同明明叮嘱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应的所以人家才不开门。后来他们在楼下改敲门為叫门外加打电话沟通这才能够进入其中。

    『澎』的一声大门在最后一个进来的万里身后紧紧关闭而随著门外光线被阻隔小洋楼内登时漆黑一片。

    小夏心裡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万里的手但却握住了一隻冰凉僵硬的女人手骇得她立即甩脱。而与此同时一声更大的尖叫从小夏身边传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孙小姐你现了什麼?」包大同的声音传来。

    「我--女鬼--女鬼拉我的手!」

    你才是女鬼呢!

    小夏心裡骂了一句这才明白是在黑暗中抓错了人连忙把手在万里的衣服上擦好像有什麼病毒会传染一样。

    包大同『呃』了一声听著好像是想笑。不过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就非常好听像在嗓子上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所以也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嘲笑人。

    「这裡没有鬼气。你是错拉了我的助手岳小姐的手没事别怕。」

    「你為什麼不开灯呢?」万里问。

    「我--开了可是断电了。」

    「没关係我有办法。」包大同说然后从他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接著一道雪亮光芒在房间内闪现。

    「我早有準备。」他拍拍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大布袋又拿出了一个类似大号指南针的东西。

    他举起手电筒依次照了一下一楼的大厅虽然照不全面但仍可以看出小洋楼内部大而奢华对一个单身女人而言一个人住那麼大的地方心理素质应该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大惊小怪才对。

    「在哪裡现有人偷窥你的?」他问。

    「到处都有!一直有个女人盯我!」孙小姐一哆嗦贴近了包大同「无论我在哪她都盯著我!不管了快带我离开这儿!求你了!我要离开这裡!」

    「别忙。」包大同的嗓音在这时候听来很让人安定「那麼告诉我你第一次现被偷窥是在哪儿?」

    孙小姐想了一下虽然人多后她的胆子也壮了点「在楼上我的卧室。那个女--女人就在对面的洋楼裡看我她一直看一直看眼珠子裡面全是血然后她就笑使劲笑。」

    「走我们到你卧室去看看。」包大同打断孙小姐臆语似的嘮叨带头走上了楼梯。孙小姐连忙跟在后面然后是小夏万里断后。

    可能是怕被人偷窥整间房子所能看得到外界的地方全掛著厚厚的窗帘加上灯光全无只有包大同手裡一隻手电筒的光芒在晃动让小夏感觉彷彿是在墓穴裡行走一样心裡毛毛的。

    而一进到卧室包大同就『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这让孙小姐倒吸了一口凉气迅蹲在地上「别打开窗帘她就在对面她会看到我!她会看到我!拉上拉上!」

    「放心她只能看到我。」包大同满不在乎地说通过落地玻璃窗走到阳台上去。

    这一侧正好面对修缮的洋楼所以放眼看去根本没有灯火。其实才晚上九点多但感觉相当安静连路灯的光芒都彷彿泡过水一样惨白、虚浮。

    「对面修了多久了?」包大同又问。

    「才开始修。」

    「你住了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孙小姐还蹲在墙角显然是吓坏了「这条风貌街先修的是这一侧然后把房子卖了出去然后再修那一侧。」

    「看来这年头还是有钱人多入住率不错啊。」包大同废了一句话「对面一直没人住吗?」

    「没有。」

    「嗯没事我来帮你测测对面有没有邪气。」他边说边把那个大号指南针一样的托在手心裡随手比划了几下就在阳台踱起步来。说是踱步但有一定的规则和步法他动作夸张看下来倒是像跳巫舞。

    小夏看他折腾了一会儿一转眼现落地窗前有一台立式望远镜看样子是古董级的东西体型大而复杂但是很漂亮。她无意识地走过去向望远镜裡一看。

    很黑没有看到任何景色她猜大概是没有调好焦距的缘故。於是她伸手扭转了一下镜头的角度只听见『卡』的一声响眼前霍然一亮一隻阴森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裡。那眼睛眨也不眨又大又清晰死死地盯著她好像就贴在望远镜上!

    「啊!」她短促的轻叫了一声一下跌坐在望远镜旁的床上。

    「怎麼了?」

    「不要看!」

    万里和孙小姐的声音同时响起连包大同也停下了动作。

    「不要看!」孙小姐惊恐地哭起来「她会顺著望远镜爬过来就算躲也没有用她会从厕所、煤气管道、通气孔爬过来找你!只要有一点缝隙她就会爬进来!」

    「那你為什麼不跑!」万里快步过去一下把小夏拉到身前。

    「她一来门就锁上了。」孙小姐瞪著眼睛看万里「跑不了跑不了!她也不杀我就是要折磨我我跑不了!跑不了!」

    彷彿為了印证孙小姐说的话的正确性寂静的夜裡忽然传来『卡嚓』一声响楼下的大门好像被锁上了。

    孙小姐惊恐地呜咽了一声一直退爬到床边盯著墙角那个插电孔好像那裡也会出来什麼东西爬出来一样。

    「你的房子隔音设备不好!」包大同冒出来一句。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罢了可却使房间内恐怖的气氛稍减「我说真的竟然从二楼听到一楼的大门声很不合理很不合理!」他说著瞄了万里一眼。

    万里会意立即走上两步弯下身去看那个望远镜但一看之下立即直起身子来。

    「看到什麼?」

    「对面楼上有个白色的人影我去看看。」他转身就要下楼。

    「别忙。」包大同拦住他然后从那个布袋中拿出一张符咒嘴裡咕噥了两句伸手一指那燃著的符立即像一个小火球一下疾射到距离不近的对面洋楼中。

    「先走。给孙小姐找个酒店住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说。」

    「锁住了走不了走不了!」孙小姐还在重复著那句话。

    「相信我门是打开著的对面也不用去搜查我自有安排。」包大同自信地笑笑。

    一瞬间万里觉得包大同也不是特别废物!

第五章 驱鬼行动

    「这样有多久了?我是说被偷窥。」包大同问。

    此时他们已经身处一间酒店的房间裡孙小姐的惊恐之情稍定。

    「两个星期。」

    「為什麼不早点找人帮忙呢?」

    「我不知道找谁?而且--」孙小姐神色间有些犹豫「一开始我还以為是幻觉。而且就算我和人家说谁会相信呢如果报警警察说不定会以為我疯了!」

    「那这件事你没和任何人说起?包括好朋友什麼的?」

    孙小姐摇了摇头「我没说而且我也没有很好的朋友。可是我自救了的我--我请了很多佛像、符咒、辟邪物。可是--没有用!」孙小姐顿了一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我开始只请了一串佛珠结果没有效果那个女的持续闹腾了几天越来越厉害我没办法又请来了许多连圣经和十字架也用上了没想到有一天她就不见了。我还以為可以忍耐过这些日子可谁知道今天她又来了!」

    包大同微摇了摇头。

    他知道那些东西没有用。这裡不是荒山僻壤而是繁华的都市就算有些灵异现象也不会那麼明目张胆因此相应的市面上真正具有避邪能力的物件不多大部分是骗人的东西让人心裡有个安慰罢了。

    「你怎麼招惹到她的?」

    「我无意间现她的。就和岳小姐一样我看那个望远镜结果看到了一隻阴森的眼睛。然后不受控制一样我又看到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是青的。当时像著魔似的动也不能动看她慢慢对著我咧开嘴笑然后说著什麼。看嘴型好像是--我会找你的!」见孙小姐又打了寒战包大同有些同情可又不得不问。

    「那麼她又是怎麼个闹腾法?」

    「开始时我总是觉得有人盯著我。让我觉得后背麻!我心裡越怕就越想用那个望远镜向对面看。结果我无论什麼时候看她就什麼时候出现就算是白天也会有个白色的影子在对面的房子裡。我找人看过我跟保安说对面的房子有坏人结果他们什麼也没现最后把那房子封了可我还是看到她在那一直对我说--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的!我想离开那房子可是现在还不行。而后来--后来她不再满足於偷窥开始出现在我身边了!」

    孙小姐边说边不自觉的向床裡缩「她开始在我枕边说话她还不断的打电话给我就算我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也一样她就是不停的纠缠我!最后竟然挤在床上就在我和他中间!她还从一切可以进入房间的缝隙钻进来马桶裡、通气管道、窗缝甚至我今天洗澡时竟然--竟然下水道堵了从裡面涌出一缕黑长髮!那绝对不是我的头髮。」

    见孙小姐越说越激动包大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让她平静点。他知道那当然不是她的头髮孙小姐是寸长的短髮而且全部染成了红色。

    「今天你怎确定不是幻觉呢?」

    「这几天比较平静而且下午他来了我--我很累所以天一黑就睡了等醒过来我现--满屋子掛满了绳套窗子不知道什麼时候也打开了风一吹那绳套就不停地动然后那个女的打电话来说要吊死我!」孙小姐下意识地用手摸著脖子声音无意识地变细害得小夏也跟著有点憋气「我想叫醒他可他无论如何醒不了。我想跑楼下的大门也锁上了窗子也打不开。后来可能我折腾的声音太大了他醒了。我和他说起这件事他了很大的脾气说我疯了说屋子裡根本没有绳套。我一看房间果然什麼也没有!因為之前我和他说过许多次房间裡有怪声有个女的一直偷窥我想杀了我可是他根本什麼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这次我再这样说他气得扭头就走我怎麼求也没有用。而他才一走门又被锁上了我出不去。那女的只找我她只想弄死我!我没办法只好给你打电话那天你名片时我特意拿了一张。今天我誓那不是幻觉因為我掐了自己好几把如果是幻觉我会清醒的。」她说著把手臂身出来给大家看只见她手臂上有几条深深的抓痕虽然不再流血了但还是可以判断出伤口很深那种程度的伤害就算昏迷也会醒的。

    「怎麼办?怎麼办?我不知道和那个女的有什麼仇她為什麼来缠我!她会找我的!她会找我的!」

    「之前你说你以為自己產生幻觉就是因為他没有任何感觉是吗?」包大同答非所问对孙小姐屡次提及的『他』很感兴趣「请你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我必须问清楚你说的他--是谁?」

    问起这个人孙小姐有些犹豫抬眼看了看小夏和万里好像不太想当著这麼多人的面说。但她这一番表现已经让人猜出来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也就是她包养的男人。

    因為孙小姐常常来酒吧渐渐的就有人吐露过她的底细。她本身虽然名牌大学毕业不过来这个城市没多久就被包养了从她平时的消费来说那个男人似乎很疼爱她不过据说那男人因為生意忙碌不常找她於是深闺寂寞的她又找了个情人。

    「这样我先送小夏回去你自己看著办吧。」万里站起身来。

    「好吧。」包大同点点头「不过佣金要扣一成。」

    小夏没说话但是白了包大同一眼。用很明白的眼神告诉包大法师:谁理你!我今天受的惊吓还没人赔偿呢!

    「我也就是说说。」包大同无奈地眨眨眼目送小夏和万里离去然后继续询问孙小姐。

    而对於小夏而言因為那阴森的眼睛一直在她脑海盘旋她有点不敢单独待著又不愿住万里那栋鬼屋去所以只好和万里窝回到了酒吧的二楼去。

    那裡是阮瞻的地盘有他的东西、有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虽然他人还没回来但还是让小夏感到安心。

    这一夜包大同没有回来直到天色完全大亮包大同才出现。

    「别这样看著我。我和孙小姐是纯洁的雇佣关係很纯洁、很纯洁。」

    「我又没问你。」小夏忍不住想笑。

    这些事根本不用解释的先不说包大同做什麼与她无关单从他红得像小白兔一样的眼睛和风尘僕僕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晚他一定在為这灵异事件奔忙。

    「有线索了吗?」她把他按在椅子上递给他一杯牛奶看他一饮而尽。

    「手到擒来。」包大同有些得意「我吃点东西就走要确定一下我的伟大推理的正确性。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能驱走那个女鬼了。」

    「这麼快!」

    「你就瞧好吧!」包大同把桌子上準备好的早餐迅一扫而空然后就又跑了出去。

    「简直是蝗虫过境。」万里从楼上走下来对小夏说「我回家换衣服然后去上班晚上等我一起。答应我绝不和包大同单独行动。」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包大同始终也没露面晚上差不多和万里同时回来的。而且他回来后也没有立即说明这起灵异事件的具体情况也不说要如何解决只是给酒吧中的如锦繁花按时上了一堂周意文化的扫盲课折腾到十一点多才暗示让万里和小夏和他走。

    接了孙小姐一行四人来到东兴街二号。不自觉的孙小姐打了个冷战。

    「有我在此你不必怕。」包大同安慰道。

    「可是有必要让她也跟来吗?」万里和包大同从準备箱中搬出一些东西到楼上去把小夏和孙小姐留在大门口。

    「她是雇主不让她看一下她怎麼知道她的钱花得值不值?」

    「这些东西也是给雇主看的?」万里帮著把那些古怪的道具摆好「阿瞻可从没这麼做过。」

    「我们门派不同而且我这是做生意啊外表当然要有点花头。」包大同忙著把那些香炉、铃鐺、木剑、蜡烛、纸钱、符咒等东西一一摆放在当作香案的一张桌子上「这年头做事样子一定要做足饭可以不吃门面不能差否则人家不会信你。」

    「就是说我搬了一堆没用的东西上来。」

    「和驱鬼是没什麼关係啦不过也不是没有的应该算是公关用品。哈哈对是公关用品!」包大同眉开眼笑看不出一点紧张感让万里觉得他有点可疑。只见他摆完了东西就忙著捡上了一件很拉风的道袍把一头乱髮也理顺带上一顶道士帽。

    「这是从一个电视剧剧组借的等这件事后我也作上一套看来将来会经常用的。」包大同见万里以古怪的神色望著他解释道「能请您把我的雇主和我的法律顾问叫上来吗?」

    万里有心不理他但一想到这毕竟是在『工作』只得忍著气去照办。而当小夏上楼来看到这一切心裡觉得包大同应该和阮瞻换个身份。包大同似乎比阮瞻更喜欢这个世界假如阮瞻想去隐居的话她一定会跟著的。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瀆真官土地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包大同见人员到齐开始『做法』。

    他手法和步法都极其繁复熟练神情肃穆庄严以木剑挑著符咒和纸钱燃起火来一招一式都相当正式、神秘就算小夏经歷过许多灵异事件也不禁隐隐的跟著紧张起来就不用说孙小姐已经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左右护法、站立两边灵台宝塔、斩妖除魔!」

    儘管不愿意但当包大同喊出这句话来时小夏和万里还是配合地站在『香案』两侧。

    只见包大同向后退了几步盘膝坐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片刻紧闭的窗户慢慢打开了就好像被一个隐形人推开那样接著一阵冷风也吹了进来把包大同洒在地上的香灰吹得起了一阵小旋风。

    「妖孽显形!」包大同大喝一声伸手画符向窗边一指。只听『哎呀』一声一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出现在眾人面前。

    那是一个女人穿了一件说不清是什麼顏色的长袍头髮全掛在脸前根本看不见五官只从密髮中透出一丝绿光非常吓人。

    「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的!」她闷著嗓子叫向孙小姐的方向伸出了爪子。

    孙小姐吓坏了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被近在身边的小夏一把抓住。由於她太惊恐了完全无力反抗所以一下瘫倒在墙边浑身哆嗦著动弹不得。

    其实小夏也怕但她相信包大同的手段。万里说过当年的他只比阮瞻的力量稍弱就算阮瞻天赋极佳但他有父亲细心传授应该不会太差。

    而一边的万里则根本不知道包大同葫芦裡卖的什麼药!

    「妖孽这是阳间容不得你作祟!」包大同又叫了一声从手心中甩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半空中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夏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铜铃被包大同丢出来后就停留在半空中对著那女鬼的脸彷彿一道结界在那裡一样让那团白影费尽力气也不能上前一步。

    「我不管你前世与孙小姐有什麼过节但往事已矣因果循环你走吧!否则於你不利!」

    「不!我要找他、我要找他!」那白影挣扎不已。

    「唉你自绝生路可怨不得我。」包大同嘆了一声开始念咒语「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待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熙长存。急急如律令!」

    他的咒语才一念完整个房间裡『呜』的一声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小件的物品到处乱飞显得威势惊人而那团白影则在半空中扭转弯曲变幻著各种形状口中惨叫连连好像不甘心就这样被缚!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她尖叫不止。

    包大同双手各伸两指双臂绷得紧紧的直指窗边脸上渗出了汗珠显然分外用力。此刻的他再无一点嘻皮笑脸看起来竟然颇有点英气。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鐘窗边终於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好像一扇看不见的陈旧铁门被打开了同时那团白影如碎布一样变成一缕一缕绝望仇恨地嘶叫著消失不见!

    「好了秽物已除。孙小姐请和我的法律顾问兼财务主管结帐!」包大同满脸疲惫但还是敏捷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第六章 黑衣女人

    「你早就解决了这件事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对不对?」回家的路上万里问包大同「你不单是让孙小姐觉得花钱值也是為了作广告。透过她的嘴告诉别人你多麼英明神武使出的招数多麼鬼神皆惊。厚你不生意太可惜了。」

    「啊?」包大同随便应了一声。

    他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没解决这件事之前他还能保持著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会儿稍一鬆劲立即疲惫得进入昏昏沉的状态。

    「我在夸奖你刚才的一番作作实在太逼真了不去演戏真是演艺界之大幸广大观眾的不幸。」

    万里的语气中又是调侃又是无奈让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小夏闻言不禁微笑起来从后视镜中看了包大同一眼「你又说他有商业才能又说他有演艺才能到底哪一样他更拿手啊?」

    「我是全才干什麼都行。」包大同咕噥了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不让后座上堆著的东西倒下来那可是他费了一天劲儿好不容易弄到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他吃饭的傢伙。

    「不知道孙小姐怎麼样。」小夏嘆了口气不明白好好一个女人聪明、漂亮、有学歷本来只要努力就会前途似锦却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

    驱魔完毕后孙小姐不肯让他们离开显然是吓的够呛。可是包大同说自己的驱邪行动绝对彻底他们不离开就显示不出效果况且也不能一辈子陪著她好说歹说的才能脱身。临走时当然也没忘记和孙小姐敲定支票上不低的数额只等一週后确定不再生怪事就会把钱拿到手。

    「反正有那个好色的老头子支付我们不用客气。」包大同理直气壮。

    等一出孙小姐家的门口包大同就告诉了万里和小夏这并不是灵异事件而是人在作祟。之所以先前不透露一点风声是怕不擅长掩饰的两人在驱魔时表现不自然。

    原来包养孙小姐的那个大富翁的老婆终於知道了丈夫的外遇。不过那女人性格比较阴鬱听说这件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暗中调查孙小姐的事不久就现她不甘深闺寂寞又找了一个年轻的情人。

    於是这女人买通了这个一心爱钱的年轻男人商定以鬼怪事件吓唬孙小姐以达到报復她的目的最好是把她逼疯。

    包大同一开始就怀疑这件冤鬼吓人事件的真实性因為他在小洋楼裡没有现一点鬼气。装鬼吓人可能会矇骗一般人可是包大同从小学习的就是应付这类事件当然一下就觉察出问题。后来小夏无意间现了那隻阴森的鬼眼包大同施出了一张符咒而这张符咒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同样乾净。

    孙小姐只注意到所谓的幻觉在她请了些『圣物』后消失没注意到她的情人出现的时机也与灵异事件有关。可是包大同却注意到了这些於是他在仔细询问过孙小姐后就跑回到小洋楼内去调查情况现所谓白天和晚上都会出现的白影其实只是在那个古董级的望远镜内加装了最先进小巧的放像设备。只要有人去摆弄镜头的角度就会打开暗藏的开关而看到提前录製好的可怕场面。

    至於声音只要孙小姐年轻的情人随身携带微型录音设备就可以解决那些可怕的残肢、头髮看看现在各种恐怖玩具就能明白搞到这些都不难办到只要趁孙小姐不备放置在特定的地点--马桶裡、通气管道中、窗帘后方、电插座中--

    孙小姐对她的情人非常迷恋当然没有怀疑到他也无法想像他听不到、看不到她的『幻觉』其实只是他的偽装只是為了让她更加深信不疑有鬼物缠身。

    包大同本就怀疑了孙小姐的情人而当天故意放大的锁门声院外电闸的人為破坏痕跡还有他在那男人家裡现的绳套等小道具就更说明了一切。而且从那个价值不菲的老式望远镜中他也推断出这事的幕后主使人是那位大富翁的老婆。

    因為那古董级的东西很少见非物主很难了解其中的构造何况对方还想出从裡面藏著放像设备的主意来!

    事情就是那麼简单而孙小姐死守著那个地方不走则是因為那个善妒的大富翁每天晚上会不定时打来电话查勤如果现孙小姐不在很可能会翻脸。眼看著当初两人约定的房子过户时间就要到了為了保住即将到手的东西孙小姐不得不拼命忍耐。

    所以正如万里所说当一个人执著於一件事情就可能被利用孙小姐、他的情人、大富翁及他的妻子无一不是如此。而包大同根本在白天就通过拜访两个装鬼作祟的人并小小地『规劝』他们一下解决了这个问题晚上他所做的不过是施展幻术演一场戏罢了。

    就这样一星期后他拿到了钱「我只负责鬼魂的事人际关係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他说。

    之后不久他又解决了一起灵异事件。一个王姓富翁酒醉归家现大厅后门的『照妖镜』黑漆漆一片不反射任何灯光只有一个女人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扭著头看他。

    当时他吓坏了顾不得屎尿失禁嘰哩咕嚕地跑到楼上去叫他的老婆儿子等大家大开著灯互相壮著胆子来到楼下时现那面落地的大镜子好端端地立在那裡正常极了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他赌咒誓说刚才绝没有看错肯定是出了邪物了於是通过他那个爱泡吧的小姨找到了包大同。包大同带著小夏实地考察了一番第二天就在王富翁家做了一场法事硬生声从墙壁中拉出一条黑影来!

    其实这依然不是鬼怪而是人為只不过这次是事故。

    当天细心的小夏现镜子边上有墙皮脱落的痕跡家裡的小保母又言词闪烁於是重点调查才现是小保母趁主人不在家而和男友嬉闹玩乐时打碎了原来的镜子。因為富翁一贯严厉这家人又很少出入后门為了保住饭碗她和男友急忙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镜子想要连夜安装上谁想王富翁酒醉归家而且竟然从后门进来。

    大惊之下他们把镜子随便一立就跑开可是小保母闪避不及吓得站在墙边一动不动让酒后花了眼的王富翁看错了。当他上楼去把大家都叫醒并说明情况再下来时已经足狗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重新装好镜子了。

    但无论真相如何包大同的捉鬼降妖本领在所谓的上流社会迅传开生意倒没有马上繁忙起来但是来酒吧喝酒的人明显增多而且大部分是男客开那些贵得吓死人的洋酒都不问价的。

    「阿瞻回来会宰了你的。」万里幸灾乐祸的说。

    由於顾客增多万里和包大同谁也不会调酒迫不得已只好去做侍应换刘铁和倪阳两个调酒的二把刀来负责吧台。而此刻最忙碌的时光已经过去他们才得了空休息。

    「我帮他提高了三倍的营业额他有什麼不高兴!」

    「他不像你那麼爱钱他喜欢安静所以这裡的风格一向是优雅、昏暗的。你看你弄的每天觥筹交错的把他的地盘完全改变了。」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為了工作。」包大同长出了口气从不知道开个酒吧也是这麼累的「这年头繁华的下面那麼多骯脏的东西。每个人心裡都不安很多人心裡都有鬼。」

    「这倒是。」

    「两位老人家借过借过。」倪阳调皮的笑著从两人中间挤过去。

    「你这小子叫谁老人家!」包大同大声道。

    「我们每天这样工作白天还要上课也没见怎麼样。你们哩才一天就累成这样子不是老了、体力不济了是什麼?」吧台裡的刘铁一边擦杯子一边说。

    「那是习惯问题我没做习惯而已。你看万里他是全体医护女生之花--你不要推我让我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傢伙--」包大同和刘铁辩解著可是万里却一直用手肘碰他的肋下一连好几次。

    「你可能又有生意上门了还不去看看。」万里不看包大同眼睛却看著门口处。

    包大同疑惑的望去满眼见到一个女人僵直的站在门外。

    今夜有雨可是那女人却不进来就站在门外向裡看看样子彷彿站了好久了。她很瘦大热天的却穿著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黑色的长髮也被雨淋得贴在脸上整个人好像和黑夜融合在於一起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和漆黑双目看起来有点吓人。

    「放心她是人。」包大同对有点呆的其他三个人说「我去请她进来让女人站在雨夜裡自己却无动於衷这也太没风度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感觉雨意扑面而来湿而且冷。

    那黑衣女人因他的出现而瑟缩了一下没等他说话就先开口问「包大同?」

    她说得很小声嘴唇只微微动了动使得这问话好像从很远处传来的梦囈。

    「我是。」

    「帮我。」女人伸出了冰凉的手抓住了包大同的手臂「求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把我的老公找回来!」

    包大同一愣「那个寻人的话不是我--哎算了你还是先进来好不好?」他一侧身请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进来。

    那黑衣女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著什麼但终究还是一踏进酒吧内。

    她低头走著随著迎过来的万里来到酒吧中一个昏暗的角落裡被动地接过万里递过来的一条乾净毛巾和一杯性质温和的酒给人感觉就像个影子一样阴暗和轻巧。

    虽然是下雨但毕竟是夏天而且酒吧内也没有开冷气可这个女人却似乎很冷一直哆嗦著不仅擦头髮的手抖著连喝酒时牙齿也磕得玻璃杯『卡卡』作响。

    万里向包大同使了个眼色。他是有意带这个女人来角落裡说话的这是人的心理特徵总觉得黑暗的角落比较安全在这裡也比较容易向人吐露心声。

    「请问--」

    「我没有那麼多钱。」黑衣女人打断包大同的问话。

    「没有关係这酒是他招待客人的不收费。」万里以温柔的语调回答。

    「我是说--我付不起包先生--那麼高的佣金。」黑衣女人还是低著头。

    一瞬间万里没明白『包先生』具体是指哪位刚要说他们这裡并没有什麼『包先生』才明白这个从来没有正经的神棍竟然就是『包先生』。

    「这也没关係他的收费比较--弹性。」万里继续温柔地说「可以先请问小姐的姓名吗?」

    「吕妍。」黑衣女人又喝了一大口酒好像是要镇定一下自己。

    「那麼吕小姐您找包大--包先生究竟有什麼事呢?」

    吕妍抬头看了包大同一眼但包大同却看著万里。

    这女人就像块黑色透明玻璃一样脆弱彷彿一碰就碎似的不比那些表面正直、内藏奸狡的奸商随他怎麼折腾都没关係。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说错话而万理是心理医生和人谈话更加在行所以还是由万里来询问比较合适。

    「我想要包先生找到我的老公。」吕妍见包大同的意思是叫她和万里谈於是转向对万里说。

    「是这样包--包先生主营的业务呢虽然看起来比较像是算命、批八字的可实际上还是以周意文化為主。」万里耐心的说明「吕小姐如果要寻人的话我觉得还是找警方比较好。现在警方有专门寻找失踪人口的网路效率比让包先生算一算方位高多了。」

    「不是你不明白。」吕妍一听万里的语意中有婉拒的意思焦急地解释「我老公虽然死了可是他没走!他就在我身边我感觉得到我真的能感觉得到!可是他不出来见我!我只要包先生帮我把他找出来让我见他一面就好只一面就好!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吕妍说到这裡突然变得很激动紧紧抓住万里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痛哭著哀求道「求你们帮帮我我只要见他一面求你们。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只要剩下我们母子的生活费就好!」

    万里和包大同面面相覷。

    她老公死了?!那麼她是要他们找到一个鬼魂了?她还有一个孩子!这是怎麼回事?是失去丈夫的女人因过度思念而產生的幻觉继而胡思乱想还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生?

第七章 奇怪的眼神

    「是这样的吕姐姐。」包大同咽了咽口水「人死已矣放不下对亲人的执念不仅对自己是个伤害对逝去的人而言也是痛苦的。」

    「可他没走我感觉得到。每天晚上他就站在我的窗户前面但我就是抓不到他!就算我怎麼拼命也抓不住。」吕妍看看自己的手一脸懊恼和绝望「他好像--很痛苦又说不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有麻烦了。我想和他说话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吕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老公做一场法事渡不收费用的。你老公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到达彼岸你也要坚强一点就算為了你的宝宝。」包大同很同情吕妍却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他一直和父亲居住在深山裡儘管学了一肚子道学哲理也经歷过风浪但他的个性一向很热情对於人世间的悽惨和无奈始终无法泰然处之。他平时虽然能说善道可是现在却想不出什麼话来说。

    「他一定有事要告诉我我也有事要告诉他!关於我们的孩子!」

    「吕姐姐阴阳两界非特殊情况是不宜相通的否则这世界就乱了套。你还是--看开点吧。」

    见包大同不肯帮忙吕妍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好像还要说什麼但是却低下头去捧著脸哭泣了起来。她哭得那麼伤心、又拼命压抑著自己结果只出肝肠寸断的呜咽声双肩抖动不止。

    万里一向心肠软见状向包大同望去他的眼神和吕妍的悲伤如同一个夹子把包大同的心挤得又酸又涩。过了一会儿他终於嘆了一口气拍拍吕妍的肩「吕姐姐不要伤心了我帮你就是。」

    他的话好像一个咒语使吕妍立即止住哭声抬起一双泪眼看向包大同又惊又喜的道「真的吗?包先生你肯帮我?」

    包大同点点头「是我帮你。可是我要说的是我不保证一定会成功看你周身有萧索之气你老公恐怕去世很久了。假如他已经轮迴转世那麼你只有节哀坚强地面对以后的人生。假如他真的如你所说一直徘徊不去希望你见了他不要感到受不了也不要强留他好不?」

    吕妍闻言忙不迭地点头用力擦拭脸上的泪水彷彿以这种行动保证会听从指示。

    「人死不能復生你们夫妻见面必会徒增伤感我再问一句你确定要见他一面吗?」

    「是请包先生成全。」

    「不后悔?」

    「绝不。」

    「那好现在我先派人把你送回家。」包大同严肃地说「我猜你的孩子年纪不大你们母子又是独居现在这麼晚了不应该单独把孩子单独放在家裡。明天你看什麼时候方便我会带我的助手去你家看看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行吗?」

    吕妍站起身来神色略有些激动显然包大同的猜测正确使她对包大同又多了一层信任与感激「谢谢包先生明天我要上班但晚上六点就会回家。如果不嫌弃请包先生顺便吃个便饭七点行吗?」

    「完全可以。」没等包大同说话万里回答道。

    他怕包大同拒绝吃饭的邀请虽然包大同可能是好意但吕妍目前心理脆弱如果能给包大同做点事她的心情会好很多所以赴约是最好的办法。

    「万医生说了算。」包大同也站起来「那请万医生辛苦一趟送吕姐姐回家。」

    「不不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吕妍相当拘谨。

    万里看了一下窗外并没有车子的踪影连自行车也没有一辆亲切地微笑道「别客气了现在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还是我送你吧。」

    目送万里和吕妍走出门一直在偷听的刘铁道「万哥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男人。」

    「我不是吗?」包大同斜了他一眼。

    「包包是神棍。」调皮的倪阳学著女客们叫包大同「不要打我是万哥说你是神棍的。不过话说回来包哥看来真有点道行你怎麼知道她独居还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裡?这能从那个什麼周身之气上看得出来吗?」

    「什麼周身之气!」包大同斥了一句「只要你细心从外表就可以看得出来啊。吕小姐的眼神悲伤孤寂显得有些惊惶一看就是独自生活所带来的不安全感。她说了老公去世了只有一个孩子你们看她那麼年轻孩子能有多大而且和我们说话的过程中她看了两回表可见有不放心的事。我还告诉你们她手上没戴戒指没猜错的话她可能并没有和她老公正式结婚。」

    「包哥是福尔摩斯。」倪阳由衷地吹捧了一句「不过包哥你样子摆那麼足做得到吗?」

    「小夏姐说包哥是用幻术骗人的。」刘铁说「不过那女人的样子真可怜我也不忍心拒绝呢?」

    知道刘铁和倪阳不了解阮瞻和自己的内情也知道不宜让这两个大男孩了解包大同顺水推舟道「所以要以辩証的科学观来看待欺骗有时候善意的欺骗是必要的假如能使她得到心灵安慰欺骗也没什麼不好。」包大同边说边走到楼梯处「可是你们两个要记著永远不正视自己的软弱问题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说完他快步走上楼去。

    他要唸几遍道教的经文因為他违背了父亲的教诲不该答应帮人沟通阴阳。道学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而这世界上没有比生与死更自然的事了!他的做法无法更好的令吕研忘却。第二天晚上包大同、小夏和万里一起来到吕研的家。

    「她家住几楼?」包大同下绊了一下。

    「她说是住三楼?」

    「她说?」

    「昨天她并没有让我上楼。」万里答了一句脑袋差点撞上墙边突起的杂物。

    这裡是城乡结合部离市区不算近。除了平房外大部分是这种三层楼高的老式筒子楼。昨晚他送吕妍回家时已经半夜了这裡又没有路灯吕研自己随身带著手电筒所以没有让他送她到门口。

    「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还带著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招惹你这种色魔。」包大同『咭』的一笑儘管走在这黑暗的楼道中也不忘随时攻击万里。

    走进楼裡才现这栋楼住户很少又黑又长的走廊两侧只有几户的门缝下面透出一点亮光其餘全是黑漆漆的。今晚虽然不再下雨了但是天气很阴沉楼道裡也没有灯所以三个人差不多是摸索著上楼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处於陌生黑暗环境中的心理作用小夏总觉得有什麼东西在周围微微地喘息。

    「总比洛在你这酒吧宠物的手裡强。」万里回嘴。

    好不容易摸黑上了三楼只见这裡住户更少一共只有三扇门中有灯火。按照吕妍先前的说明他们找到最裡面的一户现这楼是一侧有楼梯也就是说吕妍家是这条又黑又长的走廊的死角。

    门开处吕妍略显羞涩的打开门。

    「欢迎请进。」

    小夏点点头赶在包大同和万里前进了门她心裡有些不安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当进了这明亮的房间门在背后紧紧地关上她的心才放下。

    这是一个小小的裡外间佈置得乾净而朴素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不过没有床显然裡屋才是卧室。

    「随便坐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我把小童叫出来给你们看看。」吕妍讨好的笑然后打开房门把小孩带了出来。

    「这是我的儿子五岁了叫小童。」她爱怜地抚抚孩子的头顶「小童快叫叔叔阿姨。」

    小孩子没吭声只是伸手去拉妈妈的衣角而小夏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孩子和他的妈妈一样又瘦又苍白不过五官却非常漂亮娇嫩的脸上那黑黑的细眉、挺直的鼻樑、弧度完美的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神中怕生的稚气和纯真无一不漂亮得令人爱怜也让人分不清眼前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觉得像动画片中的小人儿一样。

    只是这孩子是坐在轮椅上的!

    这一刻小夏感到造物主非常残忍怎麼能把那麼美好、那麼无害的东西毁掉呢?

    「这孩子不叫人对不起啊他有点怕生。」吕妍歉意地解释。

    「没关係啦熟悉了就好了。」小夏连忙微笑著走到孩子的面前蹲下身去「小童是吗?阿姨给你带了巧克力哦!」

    因為事先知道吕妍有个孩子也知道这个孩子没有父亲所以小夏非常同情这对母子提前準备了糖果。

    只是她没想过这对母子比想像中还要悽惨这麼可爱的孩子竟然是残疾的。

    小童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母亲当得到肯定后才怯生生的接过糖果对小夏笑了一下。剎那那童真的笑容让小夏的心都要融化了下决定要帮助这对母子。

    一顿饭就那麼吃了下来虽然吕妍母子都很羞怯不过好在包大同脸皮很厚万里又非常会说话所以宾主尽欢。可能这快乐的气氛也感染了小童小童好像非常开心竟然还夹菜给小夏而万里则每照顾一次小夏就必照顾一次吕妍极力避免让这位失去丈夫的女人伤感。

    饭后小夏坚持帮吕妍洗碗顺便打听一下小童的腿是怎麼回事。

    「四岁前还好好的走得可快呢!」吕妍掩饰了一下眼裡的泪光「有一天突然就不行了為了治他的腿我把房子都卖了一年来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也没查出是什麼病。医生说可能是神经性的也可能是突事件造成的心理原因总之他现在就是走不了。我想也许哪一天他的腿就和突然坏掉一样突然就会好起来。很傻是不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办!」

    「小童--没有上幼儿园或者学前班吗?」

    「他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学校肯收。」吕妍低了头。

    「会好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小夏一时不能说什麼只好安慰吕妍并快整理好碗碟「我去和小童玩一下你和他们谈正事吧。」

    因為孩子的病想必吕妍在经济上非常困难房子也卖了只好租住这裡。这裡的环境相当不好偏僻、阴暗特别不安全。可是她一个女人带著一个孩子学歷也不高只找了一份市理货员的工作当然没钱住更好的地方。

    特别是这孩子不能上学又不能走路只能每天被丢在空荡荡的家裡不能享受阳光和童趣一天天被关著吃饭和上厕所都是个问题这也太可怜了!

    虽然她不是心理医生但也能看得出小童有点自闭倾向。这也难怪他他还那麼小却要面对孤独和忽略一定是很胆怯和痛苦的。这让小夏想起阮瞻他小时候一定更难过吧不仅被成*人世界和儿童世界双重排斥还要面对仇恨和恶意。

    只可惜她没有早一点遇到他不能给他温暖不能给他爱。那麼现在让她帮帮这对可怜的母子帮帮小童吧!

    「小童阿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她走过去把小童抱在怀裡那软软的身体和幼童身上特有的甜香激了小夏全部的母性。她耐心温柔地抱著小童讲了一个又一个她所知道的童话故事万里他们在外面谈了多久她就讲了多久。

    「小童一定要做那第三隻小猪哦造的房子要很坚固很坚固这样坏人就进不来了。」她抚著小童额上的软髮温柔地说著。

    「是吗?」

    一个声音在小夏的耳边响起声音很稚嫩不过语气却很古怪。小夏下意识地侧头一看正好看到小童正对著她笑。

    那一眼宛如有一根冰锥从小夏的头顶一直刺到她的脚心让她的心臟骤然紧缩!

    小童不是小童了!

    脸孔还是小童的脸可是眼神却变了。说不清变成了什麼只觉得那眼神和小童可爱的小脸那麼不相匹配阴凉、恶意、算计、狡猾、世故那是成年人才有的眼神而且是心机非常深沉的成年人还带著野兽看到猎物后的兴奋与嗜血。

    啊--

    她轻叫了一声本能地把小童从自己的怀抱中推出去『啪』的一声把他摔到地上。

    同时『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小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吕妍从身后扑了过来「小童怎麼从床上摔下来了?摔到哪裡没有?」她慌忙抱起自己的儿子上下检查。

    小夏呆呆地看著这一切心裡的震惊还没有过去。而在吕妍的一抱之下小夏再一次看到小童的脸!

    孩子还是原来的孩子哪来的成*人的眼神反而委屈、惊慌、泪汪汪的彷彿不明白这麼温柔的阿姨為什麼忽然会扔掉他这让小夏心裡一阵内疚和自责!

第八章 重逢

    她这是怎麼了?

    為什麼会把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看成奇怪的人?為什麼会出现这种幻觉?

    一定是她的幻觉!因為除了她,没人发现小童有什麼不对,就算是小童是妖怪,会假装,可包大同不是凡人,如果有异,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只能是她这一方面出现了问题!

    自从这回从洪清镇回来,她就浑身不对。不过是因过分疲劳和水土不服引起的高烧不退罢了,她并不是个娇气的人,但这次却休养了许久也还没完全恢復,不仅身体容易疲劳,时常会有精神恍惚的情况出现,还总觉得心头缺点什麼似的。

    无故推倒小童的事情发生后,她只有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一时疏忽。吕妍一点也没有怪她,后来看她急得都要哭了,还过来安慰她,这就让她更加内疚。她不是要帮助这对母子吗?為什麼先要伤害人家,还好小童只是膝盖被摔得青肿了点,不然她要怎麼办才好?

    為这事,她这一路上闷闷不乐,万里和包大同少见的没有吵嘴,一唱一和的和她说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不想做个情绪污染者,尽力装做忘记这件事,可她却无论如何开解不了自己,脑海中不再有那个可怕的小童,全是可爱的小童受了伤害和委屈的眼神,那麼惹人怜爱和胆怯,好像一直在谴责她的粗暴。

    「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件事容易办理吗?」万里问包大同。

    包大同苦笑著摇了摇头,「不只是能不能招回那个叫张子新的男人的问题,更难办的是如何才能帮到吕妍母子。」他猜得没错,吕妍并没有正式和张子新结婚,至少在法律上她不是他的妻子。

    吕妍和张子新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因為双方的家长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在张子新考上大学后,两人就结伴来到本市。吕妍由於没考上大学,就一直打著杂工,一边维持生计,一边贴补张子新的学费。

    张子新毕业后就在本市的晨报做了记者,而在他大二那年,父母因事故双双去世,所以他用遗產在本市买了房子,準备守孝期满就结婚。吕妍等啊盼啊,好不容易到了结婚的日子,张子新突然说有一条独家新闻去採访,要出门几天。因為分别在即,因為不到半个月就要结婚了,所以两个人渡过了激情的一夜。

    然而,张子新却再也没有回来!

    此时吕妍的肚子裡已经有了小童,她不愿意依父母的意志打掉这个孩子,想要留下张子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家人在气愤中宣布和她断绝关係,从此她就只能一个人带著小童艰难的生活。

    「你在她家感觉到鬼气了吗?」小夏想起在黑暗的楼道中,自己那些不安的感觉,「我是说--张子新,在吗?」

    「她住的那个地方首先方位就不好,而且陈旧黑暗。住户又少,所以阴气很重。」包大同认真的说,「她家也确实有不正常的气场存在,但那并不能证明什麼。因為这种地方本来就易招邪祟,现在不能确定张子新是不是徘徊在附近。」

    「这些事会不是只是她的臆想?」万里说,「毕竟张子新只是失踪,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法律上讲,他失踪五年了,可以申请宣告死亡,可是情况并不确定。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是可能的,他们母子的心理状态都不大稳定。」

    「不,张子新一定死了。」小夏幽幽地说,「张子新是吕妍那麼心爱的人,她一定感觉得到。」

    「我同意小夏的观点。」包大同接过话来,「两个非常相爱的人是会心灵相通的,这一点无庸置疑。」

    听到包大同的话,小夏心裡『各豋』了一下,立即想起了阮瞻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会有那麼大的反应,就是感觉他温柔又冷漠的脸从她心底的最深处一下就浮了上来,让她的心涨满的疼痛。

    他在哪裡?為什麼还不回来?忘了她吗?还是家乡有什麼事情,或者什麼女人,绊住了他的?

    「既然已经确定,那你打算怎麼招魂?」万里的话打断了小夏的遐思,挽救了她,使她没有因為心痛而叫出声来。

    「是这样:一般情况下,人死后不久就会进入转世轮迴的程序,开始新的人生。可是那些有著强烈不捨或者怨念的人呢,就会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在人世间滞留比较长的时间,时间的长短各不相同,有的只有几个月,有的就有几十年,甚至成百上千年。滞留那麼长时间的,慢慢就会有道行,假如是有意修炼的就会更不得了。他们之中,善良的就会帮人们解决疾苦,恶的就会為祸人间。而我们这些修道的人,為的就是防止后一种情况出现,保护人间一方平安。」

    「张子新不知道是什麼时候死的,有没有道行。」万里低声道。

    「既然他有可能五年前就死了,应该有点能力。不过,如果吕妍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她只能感觉到他,却无法见面,也无法说话,连梦也没有一个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死去的不只是他的肉身,他的魂体也伤了,不然,他就是被什麼东西禁錮了!」

    「你这明明是两个解释。」万里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争。」包大同耸耸肩,「总之,吕妍这件事非常不正常,也就是说,假如我推测的不错,这不单是沟通阴阳的问题了。」

    「有恶灵吗?」小夏问。

    「现在还不知道,一切要看我调查的结果。不过,今天是不行了,那地方阴气很重,我们突然出现,使得阳气大盛,有什麼东西也会被惊得散开。特别是考虑到这位仁兄的阳气是少见的旺,简直万中无一。」包大同指了指万里。

    万里没回嘴,心裡有些不安,為什麼吕妍的事不能像包大同接的前几个生意那样简单,难道这一次又有恶灵了吗?為什麼他总觉得有个无形的魔咒在纠缠著他们?

    三个人不再说话了,直接开车回到了酒吧。一到地方,小夏第一个跑了进去。她的心情还是不好,所以没在楼下逗留,直接跑回了楼上。上次因為孙小姐的事,她又搬来了酒吧住,虽然现在好像没什麼危险了,但她没有搬走。

    她想在他生活过的地方生活,这样就会感觉他在附近,或许潜意识裡,她在等他回来!

    卧室的灯开著,小夏皱了皱眉头,谴责自己又忘了关灯,在她所受的教育裡,浪费是可耻的。她推门而入,才想把背包扔到床上,一个男人的身影立即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阮瞻!他回来了!

    这意外太突然了,刚才她还在渴想著他,下一瞬间他竟然就出现了!是幻觉吗?小夏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机械的向前走了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摸摸他的脸,手中那皮肤微温的质感告诉她,他是真的!

    她想说话,但声音就是哽在喉咙裡出不了声。她不说,阮瞻也不吭声,两人就是四目相对地互相望著,目光绞在一起,房间内静得只听的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彷彿全世界只有这一方土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强烈的吸引和巨大的排斥使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又曖昧,阮瞻拼命叫自己移开目光和脚步,但就是做不到,无法抗拒自己越来越近的贴向小夏。分离并没有使他忘却她一点,反而使那相思更加刻骨!

    他无意识地碰碰小夏的头髮,无意识地对她俯下脸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凭藉著心灵的引导。然而对小夏而言,心裡却混乱得没有一丝头绪。

    他要吻她吧?看样子是的。可是為什麼他要吻她?他们的关係什麼时候这麼突飞猛进了?还是,他只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光了,看他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近,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她很希望他吻她,於是微微嘟起红唇。可就是此时,她无法呼吸了,只觉得下一软,直接晕倒在阮瞻的怀裡。她遇到过最恐怖的东西,遇到过最可怕的追杀,却很少晕倒过,神经顽韧到无法形容,可就在她所渴望的吻到来的前一秒,她却可耻的昏了!

    失去意识前,她万分懊恼的想著。

    阮瞻接住小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裡。

    他在做什麼,要不是小夏『及时』昏倒,他差点又铸成大错。如果他吻了她,难道还要再消除她一次记忆吗?频繁的强行删除或者改变记忆对身体是有害的,就像小夏,只不过一次而已,就使身体迟迟无法復原。他明白那是她对这段记忆印象太深刻,而且他开始删除她的记忆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心理上强烈的反抗,带来生理上不明的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他寧愿死上无数次,寧愿承受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不想伤害她一分一毫!可事实呢,他就是在伤害她!

    她生病时,他每一夜都来偷偷看她;他远在天边时,他每一夜都梦到她;他犹豫了许久,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回到这个地方,然而,他一来到这个房间就知道她又来住了,他正考虑著是否离开,她就一下子闯了进来。

    她真是个莽撞的丫头。从他们第一天见面起,她总是在他最没有準备的时候硬闯进来,让他的理智来不及反应!

    而感情永远比理智更忠实於心灵!

    「实在控制不了的话,就爱她吧!」万里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你这样大家都痛苦。」

    阮瞻没说话,只是抱起小夏,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单。

    「哪种痛苦更大,是没法比较的。」万里又说。

    阮瞻还是不说话,只坐在床边。

    「你不觉得你们俩这样很过分吗?」万里反身把门关上,有点生气,「小夏就迟钝到不明白,我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你呢,你明知道她爱的是你,却一直把她拒之门外,这样总不能让我彻底死心。凭什麼你们俩的爱情,要拿我陪葬呢!我不过抢了你的娜娜,你就要用小夏惩罚我?」

    「暗恋是不会太伤心的。」阮瞻终於开口,「所以我不能让她开始,那样她就不会痛苦,受的伤总比爱得刻骨铭心,然后完全失去要轻。至於你,我只要她开心幸福,不管你的死活。」

    虽然知道阮瞻只是说得冷漠,心裡还是在意他这个生死之交的,可万里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要怎麼办?就这样拖著?」

    「我会死的,万里,我会死的。我死了,她就会学著把我在心裡埋葬。也许偶尔会想起我,但她还会有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要看著她就够了。」

    「是吗,大情圣!」万里气得不知说什麼好,「假如你不死呢,假如我拼了我的小命不让你死呢?」

    「这次我逃不过,不仅是我父亲和司马南两大高手都这样预测,我自己也有感觉,我活不过明年的春天。」阮瞻平静地说,彷彿在说别人的事,「既然已经不能改变,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不如早做打算。」

    「那你的打算是什麼?」

    「很简单。我要调查出我的身世,我要明白我為什麼会有这样的命运!我不能被老天玩弄於股掌间却毫不反抗!我要活得清楚、死得明白。」

    「没兴趣听你喊口号,说点实际的。」万里拉把椅子坐下,瞄了小夏一眼,见她一点清醒的意思也没有,昏倒得彻底。

    阮瞻把他在家乡调查的那一点点线索和他自己的怀疑,以及司马南留下的话全说给万里听了。

    「夜光环、阴阳极、你确定他死了吗?」万里喃喃地重复著这三句话。

    「我不觉得司马南在故弄玄虚,他不明说,一定有他的理由。」阮瞻皱眉,「所以我要想解开这个谜,就要多多介入灵异事件。因為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而这个世界上,有强大灵力的人并不多见。如果他隐藏起来也就罢了,假如他忍不住出现,我就可能在此类事件中找到蛛丝马跡。」

    万里沉吟半,觉得阮瞻的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正好,包大同正在办什麼周意文化公司,你来帮他,这不是一举两得嘛,你知道包大同来了吧?」

    阮瞻微笑了起来,「楼下那两个八卦的小子早就告诉我了。」

    「你不怪他把你的酒吧弄成这副德行?」

    「我会再让它恢復原状的。」阮瞻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小夏一眼,「不过,我要住到你那裡去。小夏那个房子气场不好,最近是多事之秋,还是让她住在这裡安全些,这裡没有邪物可以进来。」

    「邪物进不来?也许吧。不过安全--你确定她和包大同在一起是安全的?」

    「别担心。」阮瞻拍拍万里的肩膀,「我也不了解包大同,不过相信我,他不会平白无故来这裡的,一定有不能明说的原因。而且,他虽然嘻皮笑脸,可却是个正派的人。」

第九章 画像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夏带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再次来到吕妍家的门口。

    昨天她无意间伤害了小童,心裡一直内疚不止,很想做一点补偿,她知道今天吕妍上早班,下午三点才会回家,所以準备来陪小童玩并一起吃午饭。

    吕妍说过,平时她上班的时候会提前把饭做好,小童饿了,会自己拿来吃。

    这话让小夏的心都抽疼了起来。小童也太早熟了,他才五岁啊!在这个年纪,很多孩子贪玩、不肯认真吃饭,父母就会千方百计地哄著孩子吃,而小童呢,不仅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玩耍,还要学著自己照顾自己。

    一想到小童的处境,小夏就下了一定要帮助他们母子的决心!

    她一步踏进了那幢又黑又旧的三层小楼,才一进入门洞,就感觉一阵阴凉扑面而来。在火热的夏日阳光裡,一下感到这种凉森森的感觉本来是相当舒服的,可小夏总觉得楼内外的温差过大了些,让她手臂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而且,楼道很黑。

    上次她和万里一起来的时候,还以為在晚上才会那麼黑暗,今天在这艷阳天裡她才发现,原来白天也是如此。楼梯口和拐角处的窗子本来就小,还堆放著许多杂物,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白色的墙壁已经灰黑得看不出本色,而且由於住户少、房门紧闭,长长的走廊中寂静得让人心慌,走一步路就有空荡的回音,让人宛如走在地穴深处。

    吱呀--

    一声开门声响起,吓了小夏一跳。她刚好爬到二楼,所以无意识地向走廊深处望去,却没见到任何一扇门打开。长长的走廊尽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她想快点离开这裡,没想到忙中出错,手中抱的东西没有拿稳,一下子掉落到地上,那袋水果更是『咕鲁鲁』地滚的到处都是。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一个、两个、三个,当她把许多袋食品和玩具重新抱起来,并开始捡水果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走廊中间的地方。

    哗啦--

    又一个怪声传来,就像是抖动铁门的铁鍊,近的就像耳边,骇得小夏猛地站起身来。

    楼道,还是空无一人。面前两扇黑漆漆的门紧锁著,门把手上的铁鍊纹丝未动,可小夏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寒意直袭上心头,感觉门内有什麼东西在窥伺她!

    她吓得扭头就跑,也不去捡依然散落在地上的水果了。可是刚跑到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就感觉什麼东西在她的上绊了一下,害得她一踉蹌,手中又掉下几袋东西!

    下意识的,她再去捡,一弯身的时间裡,她看到墙脚堆的杂物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著她!

    有什麼藏在那裡吗?!

    惊恐中,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伸手把那堆杂物拉开,见那灰黑的墙壁上不知被谁画了一个笑咪咪的女童头像,不规则的瓜子脸上有一对没有眼白和瞳仁的黑眼!

    原来是画!她长出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还是尽快找到小童為好!

    她抱紧了东西,定了定心神,拐上了三楼。然而身后,那『吱呀』和『哗啦』声又响了起来,规则的、既不追近又不远离,使小夏感觉一直有东西跟著她,追得她不由得跑了起来!

    面对著吕妍家的那扇门,她的冷汗冒了出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小童那麼小,还坐在轮椅上,肯定是不会给人开门的,她应该在来之前去找吕妍要钥匙。可是她却冒然跑来了,现在她进不去房间,还要走出去吗?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夏惊跳,一转身却看到小童坐在轮椅上,一隻小手还拉著门把手。

    「小--小童!」小夏意外地轻喊了一声。

    「我听到外面有人。」小童羞怯地笑了一下,「阿姨好,阿姨请进!」

    小夏如蒙大赦,连忙闯进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就跑去把门死死地栓紧。

    「阿姨不要锁门啊。」小童娇嫩的小手拉拉小夏的衣角,「这样我就不能给人开门了。」

    「有人来看你吗?」小夏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啊。」小童天真地说,「我总听到走廊裡有人跑,喊我的名字,叫我出去玩,可是我一开门就没人了,大概是捉迷藏吧。可是妈妈不让我出去,我要听话!」

    小夏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有人来敲吕妍家的门吗?為什麼小童会看不到?难道是这幢楼有什麼古怪?

    「阿姨!阿姨!」小童又扯扯小夏衣角,打断她的猜测。

    「小童,听好。」小夏蹲下身,认真地说,「这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以后无论你听到什麼也不要开门,除了阿姨,当然还有妈妈,记得吗?」

    「可是--我想出去玩啊!」

    「没有可是,小童要做听话的好孩子。」小夏忙握住小童细瘦的肩膀,「如果小童寂寞了,最多阿姨答应你,以后经常来陪你玩,听到了吗?」

    「真的?」

    「真的!」

    「那好,小童听话!」小童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夏见小童如此乖巧,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脸,但一瞬间,她看到小童的眼神又变了,变得阴森而兴奋,好像野兽捕到了猎物一样!这吓得她倒退一步,差点撞翻桌子!

    一甩头,定睛细看。小童的眼睛哪裡变了,还是原来那麼纯真无邪、惹人怜爱的模样!她一定是被刚才古怪的事吓得出现幻觉了!幸好她这次没有大惊小怪,否则伤了小童会更加内疚。

    「阿姨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小夏对著疑惑不解的小童解释,「看阿姨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但愿没有摔坏。来,我们来看一看。」

    因為有了要保护小童的想法,因為现在待在阳光明媚的房间裡,因為那些古怪的声音没再响起,所以儘管小夏的心裡还有些许的不安,但总算还可以稳定情绪,為小童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陪著小童看了半天的动画片。

    「现在妈妈快回来了,我们休息一下?」小夏怀抱著小童问。

    吕妍家连电视也没有,所以她带来了手提电脑。看一直很温驯的小童有些意犹未尽,又羞怯的不敢反对,小夏心软了,打开了一个软件。「这样,我们变个魔术,完了就要休息,好不好?」

    一听说有游戏,小童高兴地点头答应。

    那是个能描画人们老年后的模样的软件,还可以更换各种服饰,只要把照片输入电脑就可以。前几天,小夏开玩笑的拿包大同的照片做过实验,这会儿為了逗小童开心,她又把包大同的照片调出来,做了一张他的老年像。还给他戴上了一顶道冠,弄了点鬍子。

    「好玩吧?」小夏低头问。

    这一次,小童没有回答,只是凑近了电脑,非常认真地看著。

    他的神色太严肃了,根本不是个五岁小孩子应该有的,不过因為小夏把他抱在身前,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注意到他意外的沉默。

    「怎麼?认不出了吧?」

    「认识,是包叔叔嘛!」小童笑了,伸出手指点了点萤幕。

    「不错哦,小童真聪明。」

    「他变成什麼样我都会认得!」小童高兴地扬起了头。

    在游戏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吕妍回家后,小夏也该回去了。不过她不敢一个人下楼,於是请吕妍送她。奇怪的是,这一次没有发生任何怪事,这让小夏开始怀疑自己的所见所闻只是病后种种不正常的情况之一,有可能是出现类似耳鸣的幻听。

    站在楼门口,曝晒的日光让小夏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目送吕妍上楼,然后观察著周围的环境,想著也许应该為她们母子换个房子,就这麼看著,突然有一个人影闯入了小夏的眼帘。

    那是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穿著很復古的短袖碎花连身裙,头髮长长的,因為低著头而挡住了整张脸。她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泊车棚裡,专心的玩著手中的几个水果。

    不知道為什麼,小夏看到她的时候,忽然觉得阳光并不那麼热,至少在那小女孩身上是如此,她手裡把玩的那几个水果也似乎是自己掉落在二楼的!而此时,那小女孩也似乎意识到有人看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瓜子脸、笑咪咪的,一双黑眼睛又大又圆。只是这双眼睛虽然漂亮但却有异,没有眼白和瞳仁,像两块黑黑的石头镶崁在青白的脸上!

    陪我玩!

    一个尖锐的声音传递到小夏的心裡,让她大吃一惊,本能地向后跑,没想到此时她的身后正好有一辆摩托车驶来,小夏一时间躲避不及,被推倒在地。

    突然的疼痛暂时分了小夏一点心神,等她回过神来,再抬头一看,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水果摆在车棚的地上她顾不得膝盖和手掌还流著血,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地方!万里还没有下班,酒吧裡只有阮瞻和包大同。

    「我的太上老君,你这是和人打架了?」包大同走过来扶住小夏,「两个膝盖都跌破了,哎呀,手掌也擦伤了!走,去医院。」他大惊小怪地叫,弄得小夏有点不好意思。

    「皮外伤啦,擦一点药水就会好,你叫得我好像马上就会掛似的!」小夏把肩上背的手提电脑交给包大同,自己一跳一跳的坐到吧抬边上。

    阮瞻就站在裡面整理东西,不过连头也没抬,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夏有点失望。

    昨天他几乎吻她,她虽然当时昏了,不过事后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相当糊涂,假如他对她有超越朋友的感情,他想吻她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分别了一段时间了。可是当她得知他把房间让给她和包大同住,自己住到了万里的鬼屋去后,她又觉得他对她也许没有那麼强烈的感情。

    或者,是他一时情不自禁,之后有些后悔了,為了怕引起尷尬,才搬走的吧!

    这让她有一点生气,感觉受到了侮辱,不喜欢就不喜欢她唄,犯得著躲著她吗?难道她还会迷姦他不成?就像现在,她好歹算是伤员,可他连头也不抬,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他不爱她!他漠视她!

    小夏的眼中涌上了一层水气,恰好包大同此时正笨手笨脚地用酒精帮她消毒,伤口处的灼痛使她轻叫出声,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泪光。

    「对不起,对不起!」包大同连忙道歉,「我不习惯照顾女孩子。」

    『哗啦』一声,不远处,一个杯子掉落在地上。

    「我去收拾一下。」阮瞻依旧没有抬头,转身走到了后面的厨房裡。

    「你个笨笨,你不是龙虎双修吗?照顾女人也不会!」小夏趁机跳下椅子,「浴室裡有药箱,我自己会处理。」她说著,跑到楼上去。

    包大同看看厨房的门,又看看楼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进了厨房。才一进门,就见阮瞻正在水池处冲手,一缕血跡被清水从他的手掌上带走。

    「有说说嘛,干嘛和杯子玩命,捏碎了杯子还割破了手,多划不来!」他轻嘆了一声。

    阮瞻头也不回地道,「你就不会轻点吗?」

    「心疼了?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帮她?」包大同说著,语气裡有些挑衅,「你们两个还真彆扭,一个就犹犹豫豫的,不敢问个清楚,另一个明明喜欢得要死,却不肯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万里的难处了,夹在你们两个中间有多麼难以自处。」

    「你跑进来就是废这句话的吗?」阮瞻依然不回头。

    他有他的难处,敢爱敢恨是容易的,但全心為对方著想,把割捨不断的硬生生拉开有多麼难,只有他自己知道。万里是他的知交,他可以向他说心裡话,可包大同只是他暂时的伙伴,他没有必要和他解释。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包大同向前走了几步,「我这个人对女人一向没什麼抵抗力,所以--那个--哈哈,你明白啦!」

    「你真有信心,但我不认為小夏有爱上你的可能。」

    「是吗?」包大同扬扬眉,脸上有一种又邪气又天真的神色,「你这麼肯定吗?不怕告诉你,小夏想要学法术,我已经代我老爹收她為徒了。她现在不仅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还是我的师妹哦,这个师兄师妹之间--」

    话未说完,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惊叫。

    包大同未动,阮瞻就率先冲到楼上去。只见小夏坐在床边,身边还放著药箱,但手中却拿著一张报纸,两眼发直地瞪著上面一则寻人啟示。

    爱女张佳琳,五岁,身高XXX,瓜子脸,大眼睛,於十日前走失,有见者请电XXXXX,重酬。

    旁边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怎麼了?」阮瞻俯下身,抬起小夏的下巴。

    小夏一脸惊惶地看著他,因為他的触碰而缓和了身体的颤抖,「这个女孩我刚才见过,可是她不见了!」

第十章 失踪的小孩(上)

    阮瞻并没有蓄意把酒吧恢復到原来的样子,不过他只是吧台裡淡淡的笑著,这些日子来的喧嚣就沉淀了不少。在这裡,他就是那平静稳定的存在,他就是眾生的主宰,没有人能盖过他的光芒。

    只是他此刻虽然从容地应付著生意,心却悬在其他的事情上。

    在他看来,包大同接的这桩生意很有些蹊蹺。不过是想招个魂而已,到现在却透出了越来越诡异的味道。那个叫吕妍的女人和孩子有问题吗?她们住的那个地方有问题吗?她是有意来找包大同,还是完全无意的?為什麼小夏会见到失踪十天的小女孩,為什麼据她的描述,那个小女孩好像是不在人间了一样?可是假如小女孩已死,為什麼会在大白天出现?

    包大同的法力不低,这一点他看得出来。不过看来他的个性和十年前没什麼两样,热心马虎、容易冲动,这和小夏倒有几分相似,除了他比小夏多一点玩世不恭。这也是他不愿意和包大同合作的原因,他有一种感觉,真相会慢慢浮出水面,不仅这件寻夫事件,他的身世也是一样,他每走一步都要分外小心,而以包大同的个性有可能会帮倒忙。

    现在急脾气的包大同已经去吕妍的住处踩点了,而他不急,他要等后半夜天快亮时才去。以包大同的能力,在现在这种矛盾还没有激化的情况下,应该不至於打草惊蛇。

    小夏现在在楼上睡著,他已经把隐含在装修中的防护大阵重新佈置了一番。只要她晚上呆在这裡,就不会有邪物来打扰她。至於她的地藏王护身符,上次在洪清镇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他每天都在向上面加持念力,期望可以给她更大的保护。

    正想著,门开了。阮瞻抬头一看,是万里和包大同。

    见阮瞻的目光中有一丝询问之意,万里耸了耸肩,阮瞻立即明白他不是和包大同一起的,而是在门口刚好遇到。

    两大帅哥一进场,立即分担了一点阮瞻的压力,但是这样也使他们没法商量事情,直到快打烊时才有机会低声谈论这件事。

    「什麼发现也没有。」没等阮瞻问,包大同就说起了他对吕妍家踩点的结果,「虽然人少,阴气重,但并没有什麼异常。让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吕妍的老公平时总是出现,可这几天却没有一点鬼影子呢?」

    「也许她老公并没有出现,而是因為她相思成狂而在脑子裡形成的臆想。从精神学科上来讲--」

    「不用掉书袋。」包大同一边对一个还没有离开的优雅女子露出他无敌的可爱微笑,一边打断万里,「因為小夏遇到了怪事,所以我们先推定吕妍说的是真的。」

    万里看向阮瞻,阮瞻把小夏遭遇的事低声说了一遍。

    「别告诉我,小夏见到的是那个张嘉琳啊。」万里有些吃惊。

    「正是那个小姑娘。」包大同点头,「而且据小夏描述的情况,那个小姑娘的情况--不很乐观。」

    「你有什麼线索吗?」阮瞻习惯性的皱眉。

    多年的朋友了,万里一个最细微的动作,他都明白其中之意。现在万里脸上虽然还平静,不过眼神却告诉他,他知道一些内情。

    「报纸上还没报导,所以你们并不知道,十天来本市已经失踪七名幼童了,都是四到六岁之间,而且都是在夜裡走失的,事前也没有徵兆。」

    「夜裡走失?」包大同吓了一跳,「这麼小的孩子,半夜不是应该和父母睡觉吗?」

    「所以说才奇怪。」万里啜了一口酒,「现在警方也是人性化管理,我去给警员和部分犯罪嫌疑人作心裡辅导,这才知道一点皮毛,具体的细节,比如说案发时的情况,我不能乱打听。」

    「这些人贩子应该一踹到地狱裡去,而且上面加上一符,让他们受尽折磨才能转生,来世还要变猪变狗!」包大同恨恨地说。

    「肯定不是人贩子做的!人贩子拐骗小孩子,无外乎偷、骗、拐、偶尔的抢夺,可是这几起儿童失踪案都是发生在半夜,父母没有觉察,房门全是从裡面打开的,没有暴力痕跡,小孩子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说不定是拍迷药的人做的。」包大同很认真的说,「我小时听我老爹说过,有一种很奇怪的药粉,那些拐卖小孩子的混蛋看準了谁家的孩子就在那小孩头顶上一拍。那孩子当时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了,只觉得前面有个人领著他,左右两边是两条大河,后面有一隻饿狼在追,所以会一直跟著那个人贩子走。」

    「听著像致幻剂。」

    「我可没胡说,真的有这种药。中国的歷史那麼悠久,医药文明那麼灿烂,有很多奇怪的草药貌似失传,但却在一部份人中秘密流传下来,结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用於害人也是可能的。你是医生,不应该狭隘地看待这件事情。」

    「你说的我承认,民间确实有许多神奇的东西,对此我并不排斥。」万里说,「但是你自己也说了,要『拍』才行。这些小孩全是半夜在家失踪的,怎麼拍啊?再说,人贩子拐来孩子是為了卖,难道為了自己养著啊。如果要卖就要离开本市,你当警察是傻子吗?全市已经严密布控,可就是不见一点踪跡,你说孩子们到哪裡去了呢?」

    包大同语结,想了一下,还想再争辩什麼,但才一张口,就被阮瞻打断了。

    「能弄到这七个孩子的家庭住址吗?」

    「这个应该不是秘密。没见张嘉琳的父母都豋了寻人啟事吗?」万里说,「有报案纪录可查,警方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暂时没有发布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我猜这一、两天就会发布消息,提醒广大市民注意了。」

    「那好,我们直接向孩子的父母打听情况。」阮瞻简明扼要。

    「以什麼理由去向孩子的父母打听呢?」万里问。

    阮瞻没说话,但是看了包大同一眼,万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丢失孩子的家长肯定急坏了,假如正常的渠道暂时无法找到孩子,求神问卜是最常寻求的帮助方式,而包大同正是这样一名有点名气的『神棍』,所以要接近孩子的父母并让他说出真情再简单不过了。

    「这回知道我有用了吧?你们每次都这样,尤其是你--」包大同指指阮瞻,「你不信任任何人,到关键时候就知道我包大同不是吃白饭的。段锦的事是这样,娜娜的事也是这样!」

    包大同突然提起娜娜,让万里的神色一黯。

    「只是借你的名义而已,没说和你合作。」阮瞻转移话题。「你别忘了,你答应吕妍帮她找到她老公张子新,到现在可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包大同嘆了口气,「是啊,我準备明天就著手调查张子新生前的事。我想知道他為什麼会在结婚前几天死去,是怎麼死的?」

    「是失踪。」阮瞻提醒他,万事皆有可能。

    「但愿那些小孩子也只是失踪就好了。」万里再嘆了一口气。「毕竟失踪是可以找回来的。」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裡看到了无奈。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已经失去的,还找得回来吗?商量好对策,阮瞻在天色快亮时,隐身去了吕妍家附近一趟,结果是和包大同一致的--没有任何异常。小夏所说的那幅藏在杂物后的画像确实在,但并没有邪气附于其上;她说的『吱呀』和『哗啦』声也在,只不过是杂物掩盖下的窗子没有关好,会随风轻叩而响;而那个酷似张嘉琳的小女孩则根本没有出现。

    但儘管如此,阮瞻反而认為这地方有问题,小夏遇到的确实是不正常的事。

    因為这裡太『乾净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到处都有执念,哪裡也都死过人,何况这种几十年前的老房子?虽然人群聚集的地方一般不会有灵体出现,恶念丛生的怨气也不常见,但不可能连气息也无。掩盖问题也许可以,不过做得过了火,就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他一路思考,一路慢慢散步回来,一进店门就发现酒吧裡的桌椅都被推到了一边,小夏正一身运动打扮和包大同比比划划。

    「我们这一派呢和阮瞻有点不同。」包大同根本无视店主归来,像模像样地对小夏解释,「他是天生异能,后天修炼,比较天马行空,虽然很厉害,但我们的道法却更加正宗

    。」

    小夏偷瞄了阮瞻一眼,正好阮瞻的目光正不由自主地追随著她,两人目光一触,又连忙错开。

    「你的底子太差,虽然学道不分年龄,不过你心中杂念太多,入门一定很难。」包大同似乎没看见,但他的话在小夏听来却彷彿在说她现在正七上八下的心,连忙收敛心神。

    「这样吧。」包大同想了一下,「本门中有一套五行禁法,对使用者本身的功力要求不大,只要我给你画一套相对应的符,然后你练习到口诀熟练,步法準确,就可以抵挡一般的妖邪之物。至於入门嘛,我们慢慢来。小夏师妹,我可只对你那麼好,那套符咒是不传之祕,就算知道怎麼画,没有我的心法搭配,也是没有用的。这位--我的『表哥』,他也不会的。」

    小夏听他说起阮瞻,禁不住又望向他,「我--我怕再遇到什麼事,成為你们的累赘,所以也要练习,至少我想可以--自保!」她不知道為什麼向他解释,可就是冲口而出。

    「好啊。不过你身体才好,不要太累了。」阮瞻轻声说著,站在那儿没动。

    小夏低下头去。

    他这是什麼意思?对她忽冷忽热的。既然躲著她,证明对她没有特殊好感,為什麼这会儿又笑的那麼温柔,让她不敢再开口,生怕一张嘴,狂跳的心就会从嘴裡跳出来!要死了,他怎麼能笑得那麼好看!

    「那麼,你们是要聊天,还是继续学道?」包大同的声音传来,没有责备的意思,语气中倒比较戏謔。

    「学学学,我马上学。」小夏马上投降,把那一波波的悸动感强压到心底,「你早上那麼早把我从床上拎起来,不学点东西我不是白白那麼早了吗?」

    「这样才乖。」包大同笑咪咪的,「这套五行禁法,就是金木水火土。步法和手势虽然有点复杂,不过咒语很简单,咱们一点一点的来,先学金的。咒语就是--」包大同见阮瞻还站在那裡,放下了举著的手。

    「表哥,你懂不懂点规矩。人家在教授我师妹独门绝学,你是不是应该迴避一下,不要站在那儿装门神好不好?」

    「哦,对不起。」阮瞻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那裡,一步也未动过。

    他从侧面走过去,经过小夏身边时,两人气息的接近让他的心裡一阵绞痛。

    她在学习驱邪避凶的方法!假如她学会了包大同的法术,就不再需要他了。可是她不需要他的话,这个世界还有什麼可留恋的,他真受不了这个!她不需要他!她不需要他!

    「对了,忘了说了。」他在小夏身边停下,拼命保持著平静,「不要单独去吕妍家,白天也不可以。」

    「你发现什麼吗?」小夏问。

    阮瞻摇摇头,「你只要答应我就好。」

    「可是,我答应了小童,要去陪他玩。骗小孩子,不好吧?」小夏面露难色。

    「我们想别的办法帮助他们母子,这次你要乖一点,听我的话。」阮瞻耐心地说,「今天中午我会去帮你探望小童,不会让你失约的。我会告诉他,你生病了。」

    「事实上,她的身体确实因為某种原因没有完全恢復。」包大同插嘴,「话说回来,你到底有什麼发现?」

    「我们并没有联手。」

    「是。」包大同老实地承认,「不过凭我们的交情,至少可以交换情报。」

    「等你有了新发现,我会和你交换的。」阮瞻说了一句,猝然转身上楼。

    「好像不怎麼顺利,他不开心。」小夏看著阮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心裡很担心,以致於没有听到包大同若有所思的话。

    「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以前我以為有一种鸟一开始飞就会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

    其实它什麼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失踪的小孩(下)

    好几天过去了,阮瞻连小童的一面也没见过,应该说是完整的一面。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怕生还是怎麼的,就是不肯见阮瞻。阮瞻去敲门,他说小夏阿姨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阮瞻和吕妍一起进屋,他就会把脸深深地埋在母亲的怀裡,死活不肯抬头,只要一拉他,他就大哭大叫,弄得吕妍和阮瞻都很尷尬。

    不过从他身体的气息来看,阮瞻觉得他真的只是个正常的、又有点自闭和残疾的孩子而已,而吕妍也同样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於是阮瞻消除了对这对母子的怀疑,去忙著调查小孩失踪案件。

    小夏也没閒著,她的病假就快结束了,虽然她时常会感到不适,但為了彻底帮助吕妍母子,她没有时间休息。她觉得阮瞻说的对,帮穷帮不了命,经济救济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给吕妍创造一下好的环境。

    但创造环境也是需要金钱的,而这几个月来,她没正经上过班,收入有限,於是她把邪恶的黑手伸向了牟取暴利的包大同。哪想到包大同比她还穷,口袋裡一分小钱也没有,每天吃喝用度要蹭阮瞻和万里的。一打听之下,才知道包大同从富翁身上刮的昧心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了。

    「哪怕你留个万八千的哪,也好过现在為难!难道帮吕妍不是善事?」小夏嘴裡责备包大同,但心裡对他的印象大為改观。

    她本来以為他只是个油嘴滑舌又狡猾好色的小道士,哪知道他是个心胸宽广、不拘小节的好人,做好事不留名已经很了不起了,重要的是别人误会他,他也不介意,颇有点视钱财如粪土、瀟洒不羈的气度。

    「去吸万里的血怎麼样?」包大同提议,虽然脸色很真诚,但眼神却是难掩兴奋,一看就是幸灾乐祸。

    「你想整他最好换个方法。」小夏嘆了口气,「他是薪水非常高,不过他要求的生活品质也非常高,所以他是完全的月光一族,计画不周的时候还要死皮赖脸的在阮瞻这裡蹭吃蹭喝。」

    说到这裡小夏非常懊恼。万里太过喜欢旅行,还不愿意跟旅行团,只要有假期就在国内外飞来飞去,好不容易存钱想买辆车,也是想著旅行方便,但因為买那个没人要的房子也花光了。幸亏那是个发生过恐怖兇案的鬼屋,价钱低到几乎是送,不然他现在还住在租屋裡。

    还有,他的衣著举止像个雅痞般优雅、优越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哪像阮瞻,都没什麼奢侈品,衣服也就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和牛仔裤。但是,他為什麼能把那麼平凡的衣服穿得那麼有型呢?

    「要不,我们一起寄生在阮瞻的身上吧。」

    「餿主意,可耻的想法!」小夏白了一眼包大同,但一抬眼却正见到阮瞻走过来。

    「拿这张卡去,密码是我的生日。」他像是知道小夏為什麼发愁一样,「钱不算多,但还是可以帮助吕妍买一间小点的店面的。」

    「这个--」

    「怎麼?我的钱不能用?还是我们的关係比不上万里和包大同?」阮瞻反问了一句。

    小夏慌忙摇头,「不是不是,万里根本没钱,这你知道。我想,包大同的钱是不义之财,我搜括他是劫富济贫,所以--」

    「那就先拿著吧。不是给你,要还的。」阮瞻不忍心小夏為难和紧张,把银行卡放到小夏的手裡,「就这样了,我还有事,有什麼事回头再说。」

    「我的钱就是不义之财啊?」包大同见小夏还望著阮瞻已经消失的背影发呆,把银行卡拿到自己手裡,「先放到我这裡,我让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劫富济贫!」

    包大同说得凶狠,小夏还以為他是要花光阮瞻的钱,没想到他只花了不到预计的十分之一,也让小夏见识到了什麼叫劫富济贫。

    小夏想為吕妍开一家儿童用品店,她看中了三处店面,最后包大同选择了其中一处。这间店面是三间中最大、地点最好、价钱最高,而且是后面有住房,店面精修过的,最重要的是,根据包大同的调查,这片地產的开发商最是為富不仁,虽然算不上坏事做尽,但起码是阴险吝嗇,无耻刻薄。

    看包大同惩治这个不良富商的过程,小夏总算明白為什麼有道术的人而没有善心和约束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她亲眼见包大同施展出许多幻术,让那个富商以為招惹到凶恶的邪祟而吓得屁滚尿流,然后四处打听有法力的法师,不出意外的找到包大同这裡。再然后,包大同当著那个富商的面和本不存在的邪灵大打出手,还受了点小伤才治服对方。最后,他告诉富商,他在开发某片地產时触动了下方的地盘和邪气,所以才有此一劫,必须找一个命运极其孤寡的女人进驻新楼盘,最好是面临地龙,并且接到地气,也就是喜荣街一侧,以阴制阴才能保他以后平安。

    那边是商业街,而一楼全是底商。

    而此时,吕妍在小夏的授意下去諮询店面的事。她并不知道小夏和包大同的计画,因而自然显得十分紧张和寒微,引起了富商手下的注意,再请包大同一算,说这女人命属极阴,可破解危局。

    於是一切顺理成章,吕妍只用不到十分之一的价钱就买下了这间店面,而富商支付给包大同的大笔酬劳正好帮吕妍进了一批货物,前后不到一周,吕妍的小店就开起来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麼,我不该乱用道术惑乱人心。」包大同耸耸肩,「我老爹要是看到我这样,说不定会宰了我。可是这虽然不对,不过感觉却痛快。」

    此时,他们正走在去吕妍新家的路上,看还有没有什麼可帮忙的。新搬的家,又马上要开业了,一定很忙乱。而这是小夏假期的最后一天。因為她被派到『援手』后一直出事,所以潘主任又把她调回了『长空』。

    「我没觉得你不对啊。」小夏走得有些气喘,「我只是觉得有坏人掌握了你的能力是一件可怕的事。」她想起了司马南,「行善和作恶只是一线之间。」

    「放心啦,我不会作恶。」包大同咧了咧嘴,「不过我倒真佩服那个地產商,他竟然能变被动為主动,真是赚钱的好手。你看,明明是他要找个女人帮她压住厄运,可是他却弄了个什麼抽奖活动,大大的做了一番广告,吸引了无数买主,然后再把内定的奖品给了对他最有利的人。厚,真是I服了YOU!」

    小夏深以為然的点点头,「这一切太巧合了,你说他怀疑过我们吗?」

    「当然啊,他那麼精明,早在暗中把我们查个底朝天了。可是,我们前期工作做的好啊。我又给他加了点猛料,他还有不怕的!」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就到了离酒吧很近的喜荣街。

    吕妍还在忙碌著,见到小夏和包大同来,连忙把他们让进店裡。对他们两个,吕妍充满了感激。有了这个小店,她的收入应该会增加很多,这样就有钱给小童继续看病,同样因為后面就是住宿的地方。她也不必再把小童每天放在家裡。

    「明天开业吧?」小夏看到可以帮吕妍,虽然身体疲劳,但是精神很愉快,「可惜明天我要去所裡报到,不能来捧场了。」

    「真不知道说什麼好。」吕妍羞涩的笑。「谢谢你们这麼帮我。你们都是好人,这个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当然嘍,以后你会发财嘛!难道还会剋扣我们的钱哪,谁都知道小孩的钱最好赚,如果将来我混不下去了,记得请我做伙计。」包大同嘴巴甜甜的说,想起前几天还阮瞻银行卡的时候,阮瞻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心情大好。

    「小童在哪裡?我这麼多天也没看到他。」小夏左右找找。

    「这孩子怕生得厉害。换了新环境,他要适应一下,现在躲在后面不肯出来呢。」吕妍说。

    「那我自己去找他。」小夏站起身,知道吕妍和包大同有话要说,於是迴避一下。

    虽然环境大大改善,但吕妍还是忘不了要见她老公一面的愿望。同样身為女人,小夏非常同情吕妍的遭遇,她总想著,假如阮瞻死了,她也会一直悲伤下去,心也会像这样被掏空了一样吧!

    「小童,小童?」小夏敲了敲卧室的门,可是裡面没人应。

    「再不回答,阿姨可要闯进来了哦。」小夏又问了一句,但是还是没人应,於是她轻轻开门走了进去。

    没有人。

    这怎麼可能,小童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何况他特製的小轮椅还摆在房间中央,窗子也关得紧紧的,在这不到二十平方的地方,他能躲到哪裡去?

    难道是小孩子天性,要和她玩捉迷藏?

    「小童,你在哪裡?」小夏一边轻声叫他的名字,一边四处搜索,「被阿姨抓到,可是要打你小屁屁哦!」

    浴室,没有;拥起的被子下,没有;床下,没有;桌子下,没有;剩下的,就只有衣柜了!

    「哪裡都没有?好,我要看看柜子。」

    小夏故意大声说,一步步走了过去,听了一下,一点响声也没有。这让小夏不禁微笑,心想这小东西还真沉得住气,不仅能忍住不出来,竟然还能屏得住呼吸。

    「小童原来在这裡!」小夏大叫一声,猛的打开壁橱的门,但柜子裡的情景却让她愣住了!

    除了掛满的衣服,还是没有人!小童果然不在吗?他去了哪裡?店面处是唯一走到外面的通路,為什麼吕妍没有发现小童不见了?!

    嘻嘻——

    一声轻笑从柜子深处传来,小夏心裡一凛,还没明白怎麼回事,就觉得所有的衣服全部向自己涌了过来,接著眼前一黑,一股大力把她扑倒在地!

    几秒鐘的不知所措,让她突然感到像是被埋葬一样,之后,她才意识过来是衣柜倒了,把她倒扣在下面。慌乱中,她想把覆在自己身上的重重衣物拿开,却发现她的手被什麼压住了,根本动不了。相反,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在她身上游走,耳边也响起细碎的呼吸声。

    「小童,是你吗?」感觉有一隻小手在拨开堆在她身上的布料,她问著,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了。

    没有回答,只是脸上一凉,一块布料滑落下去,一对萤火虫晃动在她眼前!

    「小夏阿姨。」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语音虽然童稚,但语调却慢而冷。

    小夏的心裡一紧,知道是小童在和她说话。只是柜子下漆黑一片,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有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会这麼明亮吗?她说不準!

    「小童,你怎麼跑到这裡来了,看,这下咱们都被埋在这裡面了吧?」小夏不安的动了一下,「你别怕,我喊人来救咱们!」

    「我不怕,」不像小童但又是小童的声音天真的说,「我一直呆在好黑的地方呢。很黑很黑的。」

    「以后不会黑了。」小夏安慰了一句,这黑暗让她紧张,但她刚想喊人,小童又打断了她。

    「阿姨说话不算数,所以我要罚阿姨。」他有点生气的道,「你说会来陪我玩,可是一直没来。」

    「阿姨生病了啊。」

    「阿姨说谎,阿姨根本没病!」一隻冰凉的小手握住小夏的手腕。

    小夏下意识的一躲,正好碰到一颗没有完全钉进木头的的钉子上,疼得她叫了一声。

    「我不喜欢那个阮叔叔!我要阿姨陪我玩。」小童任性的说。

    一瞬间,小夏觉得和她说话的不再是那个乖巧,惹人怜爱的小男孩了,而是另一个人。一个霸道,阴险的成年人。她以前感受过小童的变化,现在这感觉又来了,让她极度不安。

    「好好,我答应。你先放开阿姨,我们喊人来把柜子抬起来好不好?」小夏说著,大声喊起包大同的名字来。

    这一次,小童没有阻止,而是在黑暗中突然哼起儿歌——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不知道是相对封闭窄小的环境,还是小童催眠一样的歌声,小夏突然產生了一点幻觉,觉得自己被埋在地底下一个圆桶形的东西裡,全身被灌满了冰冷的液体!

    『唰』的一下,一束强光袭来,刺激的小夏连眼睛也睁不开。接著,一个手把她从地上捞起。

    「怎麼样?」

    小夏长出一口气,这才缓过神来。

    「那个——我和小童捉迷藏。结果,柜子倒了。」

    「这个孩子,不是不让你随便从轮椅上下来吗?竟然还爬到柜子裡,怎麼这麼不听话!」一边的吕妍责备著小童,但双手却温柔的抚著他的小身体,好像要确信他没有被伤到。

    柜子怎麼会倒的,按理说,除非使劲用手拉,否则是不会倒下伤人的!

    包大同扭头看了这对母子一眼,突然觉得他们古古怪怪的,虽然从表面上看,一个温婉羞怯,一个天真无邪,用法术看也再正常不过,可就是在一瞬间,他心裡彷彿被抽打了一下一样,立即警觉起来。--我遥遥而来。携今生后世。终於,终於得遇他,三千红尘灿如桃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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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死亡只是开始----他是一间小酒吧的老板,外表温柔热情,内心却冷漠疏离,有天生的通灵能力却封印自我,不愿介入灵异事件;她是一名不怎么太合格的律师,胆小如鼠却嫉恶如仇,八字轻但又有佛缘,一件诡异的血案使他们不得不携手共同面对.随着她办理的案子越来越凶险,随着被他自我封印的能力逐渐苏醒、强大,他们相互排斥、了解、接近、合作、并产生微妙但炽烈的感情.二人在朋友的帮助下,破解了一幕幕都市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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