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有多眼瞎
离着沈落不远的一间厢房里,沈凝微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青玉在一旁伺候着,轻轻摇动着手中的蒲扇,轻叹道:“幸亏小姐有先见之明,上普迦寺前就预定好了冰芝露,否则今天这么一折腾,怕是也得中了暑热。”
“只可惜汀兰斋售卖的冰芝露有限,且价格昂贵,如若不然,此次来祭祀大典参加的世家嫡女们倒可一人一瓶,也可避免中了暑热。”沈凝微脸色微白,但是精神却还算不错,缓缓睁开双眼,眸底一片清明,“也不知那些小姐们现在如何了。”
“小姐,你就是心太软了。”青玉轻笑一声,“冰芝露是汀兰斋出的新品,就算有那么多,那些闺阁千金们也未必会知情,何况这冰芝露价格昂高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幸而小姐前两天闲来无事去汀兰斋走了一趟,不然哪来这么好的收获。”
沈凝微垂下眼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凝眉想了一会儿,问道:“青玉,下午回厢房的路上,你有没有看到大姐姐。”
青玉一怔,点头道:“看到了。我远远的瞧见大小姐与端木小姐,还有喻家的六小姐她们一起,我瞧见她的时候精神可好了,一点都不像是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多时辰的人。还有端木小姐,喻六小姐,她们似乎也没有受到暑热的影响,真不知她们用了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里,青玉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起大小姐。”
沈凝微语气中略带几分苦恼,“只是突然想起来,来普迦寺前,竟是忘记了替大姐姐准备一瓶冰芝露,这会儿想起来,便想着大姐姐若是不小心中了暑热,就把我那瓶冰芝露拿去应急,现在听到你说大姐姐什么事都没有,我也可以松口气了。”
青玉皱眉道:“小姐多虑了,寺中早已备好了汤药,就算大小姐真的中了暑热,也不会出什么事,何必白白糟蹋了冰芝露,那瓶冰芝露可是花了小姐几十两,给她用还不如自己留着。小姐,说句不中听的话,奴婢实在不明白,小姐为何不与二小姐亲近,却要……”
“青玉,你这是什么话。”沈凝微脸色猛地一沉,“我早就跟你说过,大姐姐是府中嫡长女,身为妹妹只能敬着,就算她的名声染上了污点,也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二姐姐纵然身份尊贵,是未来的太子妃,但是在长姐的面前,也不能逾越了去。”
“小姐恕罪,是奴婢口拙,犯了不该犯的错误。”青玉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请罪。这才想起小姐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身边伺候的丫鬟一副迎高踩低的模样,可她不仅犯了,言语间还充满着不敬,小姐不悦也在情理之中。
“行了,起来吧,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沈凝微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
“是。”青玉从地上站起身来,暗暗松了口气,“谢小姐。”
沈凝微的目光随之落在前面的矮桌上,“经文已经送过来了吧。”
“是,送来了有一会了。”青玉低声道:“是否需要奴婢代笔。”
沈凝微摇摇头,轻轻抬起右手,青玉连忙伺候着她从床上起身,沈凝微缓步走到矮桌旁,目光落在地藏经上,淡声道:“哪有每次都让你代抄的道理,今年这三份地藏经,我亲自抄。”
“那奴婢替小姐研磨。”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如水的夜辉倾撒满地,夜风徐徐吹过,院外姹紫嫣红的花卉随风摇曳,与地上的暗影交辉相应。
沈落趴在半开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月色发呆,忽的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沈落动了动略酸的胳膊,目光落向声音来源处,“如此良辰美景,却总有那么两个不长眼的人想来搞破坏。”尾音带着几分轻叹,似乎不胜其烦。
“小姐料事如神。”芷语走到沈落的身边,目光随着沈落的视线落向前方,平静的面容下带着冷凝。
“后宅内斗,无非就是些栽赃陷害的伎俩。”沈落悠悠的抖了抖手中绢丝手帕,洁白的帕子上面绣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并蒂莲,随着沈落摆动的动作,那朵并蒂莲似乎活了一般,绽放着美艳的光泽。
“在高级一点,顶多就是买凶杀人。”沈落将手中的帕子往天上一扬,唇角笑意幽凉而冷酷。
芷语伸手接住那即将掉落到地上的手帕,忍不住嫌弃的皱眉。
沈落瞧见她的神色,低笑一声,“芷语,这方帕子你可得收好了,否则待会儿那场戏就没法演下去。”
“二小姐美名在外,又是内定的太子妃,几乎大半的人都夸她娟好静秀,浑金璞玉,友爱姐妹,哼,外面的人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把这么个蛇蝎美人夸得比天仙还好。”槐夏不屑的开口,竟然想在芷语的眼皮子底下行陷害之事,她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不过她的一番行为,却让她们彻底看清了她丑陋的面目。
想到那方手帕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形的几行娟秀的小字,槐夏到现在还觉得一阵胆寒,这沈若娴分明是想致大小姐于死地。
那手帕上的字迹若是真的被外人瞧去了,怕是十个南王府都保不住小姐的命。
“小姐,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槐夏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甘心。
“放过。”沈落轻哼一声,清丽的眸子划过一抹冷凝,“本小姐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于我不利之人又岂会轻松放过,不过沈若娴的命,我现在没兴趣要,她不是很高傲么,这么一个目下无尘,心比天高的美人,若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失去所在乎的东西,岂不是更有趣。”当初在缘生寺那摔下山坡的一记仇,她还没忘呢。
更何况,沈若娴现在的荣华都是站在她的身上得来的,沈落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更加没法心平气和的让她人踩着自己上位。
尤其是沈若娴,一朵虚伪的白莲花。
第62章 强安罪名
“来人,将这里给本宫围了。”一道夹杂着几分愤怒的嗓音在院外响起。
一个五十出头,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贵妇被众人簇拥着,一举一动文雅从容,仪态万方,此时她庄重严肃的面容却被怒气掩盖。
“出…什么事了。”普迦寺每座院子里有十来间厢房。沈落她们歇息的这座院子里安排了两家人,分别是言诚侯府,永建侯府的女眷。
听到动静,率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永建侯夫人和她的小女儿。
当看见这么大的阵仗时,着实下了一跳,尤其是看到脸色黑沉的淮德长公主也在时,永建侯夫人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连忙带着齐小姐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嗯。”淮德长公主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在两人的身上转了个圈,微微眯眼道:“永建侯夫人,本宫问你,刚才是否有看到有可疑的人往这边来?”
永建侯心下惊疑,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了淮德长公主的话,“妾身一直在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长公主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淮德长公主身旁的青竺冷哼一声,“有个不知死活的贼人潜入宗和殿偷了长公主殿下供奉的东珠,永建侯夫人,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闻言,永建侯夫人到抽了口冷气。
东珠得之不易,弥足珍贵,表示身份并显现皇家的权威。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时,得到消息的柳氏也带着沈若娴从院子东侧的厢房走了出来,沈凝微和蒋氏紧跟其后。
蒋氏低声道:“这祭天大典还没结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沈凝微面色平静,语气清淡,“母亲,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随意掺和,免得惹祸上身。”
蒋氏点头道:“这点分寸,母亲还是知道的。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淮德长公主殿下这个阵仗,事情应该不小。今晚怕是不能好好的休息了。”
说罢,两人加快速度,朝着淮德长公主那边走去。这间院子占地极广,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赶到淮德长公主的面前。
沈落懒洋洋的靠坐在窗边上,目光环视过七八长开外,举着火把一副气势汹汹的宫女,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是边上院子里得知淮德长公主抓贼人,特地跑来看热闹的。
“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惊动前院的王爷公子们。小姐是否需要给两位世子通个口信。”芷语从远处收回视线,低声问道。
沈落淡淡道:“不用。云表哥既然能够提前得知有人要核对今年经文的字迹,那么他此时肯定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他和大哥都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以云萧和沈翊的头脑,并不难猜出这是内宅尔虞我诈的手段,与其无聊的凑上一脚,还不如去做点更有趣的事。
“走吧。院子里来了这么多贵客,我们若是再不出现,恐怕就得被人强安罪名了。”
沈落悠悠的站起身,拂了拂衣摆,芷语和槐夏跟着她,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的院子里,青竺的目光从沈若娴,沈凝微等人的身上扫过,微微停了一下,冷然开口,“为什么没看到你们言诚侯府的大小姐。”
柳氏闻言,眼睛下意识的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沈凝微的身上,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大小姐。”
沈凝微摇头,“没…没有,大姐姐这会儿应该快过来了吧。”说着,担心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幕正好落在沈若娴的眼里,美丽如水的眸底划过一抹不满,她真不明白她这个三妹是怎么想的,不跟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亲近,反而要凑到那个臭名远扬的丑女跟前去。
“快来了,哼,她面子倒是大得很。”青竺阴阳怪气的开口,“莫不是躲着不敢出来见人。”
“青竺姑娘误会了。”柳氏眉头一皱,似是在考虑措辞,斟酌了好一阵,才道:“落儿她许是睡着了,所以才迟迟没过来。”
“公主殿下。”青竺看向淮德长公主。
淮德长公主目中含着让人惊惧的阴沉,“青竺,你带两个人去厢房里将那个沈落拖出来,然后让人给本宫挨个挨个搜。今天若是让本宫搜出了东珠,不管是谁,一律乱棍打死。”
这番话听得众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长公主殿下。”柳氏连忙上前,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落儿毕竟要嫁入长陵王府,她若是睡着了,此时必然衣衫不整,强行拖出肯定有损她的闺誉,还是妾身去走一趟吧。”
“长陵王府!”淮德长公主微微眯眼,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松口时,她猛地提高了嗓音,“来人,给本宫去把沈落拖出来,既然是要嫁入长陵王府,竟还如此不懂规矩,那本宫今天就亲自教教她何为规矩,免得以后辱没了长陵王府的门楣。”
众人俱是一惊,几乎是刹那间想起了数年前的一段往事,也正是那件事,莫名了让淮德长公主对想要嫁入长陵王府的女子充满了恶意。
这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借题发挥,毕竟当年那事着实有些伤风败俗。
柳氏心底暗笑一声,面上却不显,佯装不死心的劝道:“长公主殿下,还是让妾身去走一趟吧,大小姐从被娇宠惯了,性子难免有点傲慢,若是不小心伤了公主殿下派去的人,妾身可就罪过了……”
“沈夫人还真是处处为本小姐着想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好意。”沈落冷淡的声音缓缓传来,最后两个字在她唇边打了个转,含着几分嘲讽。
柳氏脸色一僵,但是很快恢复正常,转过身去,一派和蔼可亲的样子,“大小姐,你可来了,公主殿下正打算遣人去请你呢……”
沈落对上淮德长公主明显带着几分煞气的神色,盈盈的福了下身,侧首打量着柳氏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悠悠道:“沈夫人这话可折煞我了,我区区一个侯府的千金,既然是长公主殿下要见,如何担得起一个请字。”
这一段路程,沈落已经从芷语和槐夏那里得知了淮德长公主府与长陵王府的一段恩怨。
第63章 存心针对
“沈大小姐,方才听你一口一个沈夫人,言诚侯夫人是你的嫡母,你这种行为似乎不太合乎礼数。”旁边一个看戏看了许久的贵妇突然开口,双眉紧紧的拧着,精致的脸上写着不满的情绪.“还是说堂堂言诚侯府嫡长女的教养竟是上不得台面。”
沈落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一脸的狂妄,“你又是谁?我教养如何与你何干!”
贵妇的脸色猛地一沉。
“放肆,成王妃在此,岂容你无礼。”贵妇身边的丫鬟一个巴掌猛地挥了过来。
沈落脸色一冷,一股带着杀意的锐利释放出来,脚下轻移两步,与丫鬟落下的巴掌擦身而过,手指间银光闪过,丫鬟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惨叫一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傲然而立的少女。
“岂有此理,简直是反了天了。”成王妃气得浑身直哆嗦,“来人,给本王妃将这个妖女给绑了。”
话音一落,瞬间就有数名宫女丫鬟将沈落团团围住。
见到此情此景,柳氏母女眼中划过痛快,恨不得成王妃就地处决了沈落。
“哎哟哟,不就是个丫鬟摔了,竟是让成王皇婶气成这个样子。”正欲动手之时,一道略显玩味的语气从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视线里出现几名容貌俊美,气质卓越的男子。
“见过信王殿下,璃王殿下,言小郡王,宁…公子。”在场的贵女千金们纷纷见礼。
这几名男子无一不是容貌出众之辈,夜言风的风流邪魅,夜子渊的温和清润,言长修的清冷骨秀,宁文柏的儒雅清贵,不一会儿就看得许多千金羞红了脸,纷纷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
“成王皇婶,何必为了点小事动怒。”夜子渊看了眼摔倒在地上被人搀扶着爬起来的丫鬟,轻声道:“何况是这个丫鬟仗势欺人,若是被人传了出去,难免说成是皇婶你无理取闹。”
“五皇兄这话有道理。”夜言风瞅了眼即使被宫女团团围住,也一派从容淡定的沈落,很快便收回视线,赞同的点点头,“为了三言两语的冲突就要动手将人绑了,言诚侯府说不定还要以为皇婶你是故意挑衅呢。”
成王妃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信王殿下想多了。”语气里充满了不满,但是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阵夜风袭来,众人莫名的感觉今天的夜晚比以往要寒凉许多,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谁也没率先打破这短暂的沉寂。
夜言风目光从四周举着火把的数十名宫女的身上扫过,眉目间一片玩味,侧首对着脸色阴沉的淮德长公主挑了挑眉峰,道:“皇姑母,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可是有人惹得你不快了。”
夜子渊斜了他一眼,道:“六皇弟,你别瞎凑热闹,供奉在宗和殿的东珠被人盗了,皇姑母这是来抓贼人。”
夜言风侧首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本王知道,不用五皇兄提醒。不过这里都是些闺阁千金,应该没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潜入宗和殿偷取东珠。”
淮德长公主阴鸷的目光未曾从沈落的脸上移开半分,冷哼一声,“究竟有没有人盗取东珠,本宫让人一搜就知晓了。”
话音未落,淮德长公主语气猛地提高了几分,“来人,给本宫搜,所有的房间通通搜一遍,包括住在这间院子里…贵客。”
这是要搜身了!闻言,在场几乎一半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住在这间院子里的几名少女,她们都是还未出阁是闺阁女儿,若是被搜身了,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淮德长公主微微走了两步,涂着蔻丹的手指指向沈落,“尤其是她。”
芷语和槐夏纷纷变脸,在来之前,她们就已经猜到这位淮德长公主殿下指不定会为难小姐一二,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折辱小姐,她这话跟直接说是小姐偷了东珠有什么两样。
沈落微微眯眼,眼底划过一抹煞气,这就是权势么,为所欲为,仅凭喜恶,就可断她人后路,随意折辱。
隐在人群后面的端木瑶和喻灵岚担忧的看了眼沈落,两人正想出去说两句,却被身旁的贵妇给拉住了。
端木瑶不解的看了眼拦着她们的喻三夫人,“伯母。”
“母亲。”喻灵岚秀气的眉头皱起。
贵妇摇摇头,轻叹着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跟沈大小姐相交,互为知己,看到她有困境想要帮忙说上两句话。只是此时,你们绝不能贸然开口,否则不但帮不到沈大小姐,反而会令她陷入更加难堪的局面。”
“可是……”
“你们也看到了,长公主殿下明显是存心折辱沈大小姐。”喻夫人轻叹了声,当年那事本就是长公主府一厢情愿为之,出了那种事也是她们自找的,可谁知她们反而怨上了所有跟长陵王府有所牵连的女子,身为未来长陵王妃的沈落自然首当其冲,其实这种怨气真的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夜言风几不可见的拧起峰眉,与一旁神色淡然的宁文柏相视一眼,淮德长公主此举看似是在折辱沈落,其实更多的是在打长陵王府的脸。
宁文柏看向冲向各个房间里搜查的宫女,目中流露无奈之色,目光又转视到到沈落的身上,只见几名宫女步步逼近,显然是想不顾他们在场强行搜身。
“长公主殿下,此举不妥。”宁文柏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住在这间院中的女眷分别出自言诚侯府,永建侯府。永建侯手握重权,对天圣皇朝忠心无二,若是她们的女眷今晚遭到搜身,必然会传到皇上那去,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听了,还请公主殿下三思。”宁文柏深深做了一辑。
“那又如何!”长公主冷哼一声。
言长修冷冷的插了句,“不如何,就是南王府云世子,言诚侯府苏世子,长陵王等人都在寺中。”丢下这句话,言长修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丝毫没有兴趣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争执。
夜言风唇角微抽,说话…还是这么的不留情面。悄悄看了眼淮德长公主,果然因为言长修的那句话变了脸,一会青一会白的。
“公主。”一名宫女胆战心惊的上前。
淮德长公主眼中是偏执到发狂的怒火,“给本宫搜。”
见淮德长公主执意要搜这些人是身,夜言风几个男子只得回避。
淮德长公主瞥了眼正襟危坐的沈若娴一眼,淡淡道:“沈二小姐,本宫观你眉目清正,又是内定的太子妃,身份尊贵,今天这事与你无关。”
柳氏和沈若娴一喜,连忙上前,“谢公主殿下恩典。”
蒋氏见此,连忙上前想要讨好两句。沈凝微忙拉住她的衣摆,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沈若娴却是朝着淮德长公主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道:“公主殿下,三妹凝微与我自幼一起长大,品行优良,断不会做宵小之事,今天这事…还请公主开恩。”
这一举动,立刻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许多人都在心底暗叹,不愧是未来的太子妃,就是这份气度就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比她那个长姐不知好了几十倍。
“既然你开口了,本宫自然信得过。”淮德长公主点点头。
蒋氏连忙拉着沈凝微上前,满脸笑容,“谢公主殿下。”
沈若娴在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沈凝微勾了勾唇角,看到没有,就算是淮德长公主也得给她几分面子,沈落她算什么……
见言诚侯府的几名千金都免除了搜身的局面,永建侯夫人不禁有些眼馋,拉着身旁十三岁的少女上前一步,讨好的看向长公主,“公主殿下,你看,我这个女儿今年不过才十三岁,还没及笄,长得也眉目清秀,如何能做这种自甘堕落的事,长公主殿下,你看能不能…”
淮德长公主轻哼一声,“看在永建侯为国尽忠的份上,这件事暂且揭过。”
永建侯眉开眼笑的道:“多谢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大姐姐她…”沈若娴微微皱眉,盈盈上前一步。
青竺扬了扬下巴,沉声打断她的话,“沈二小姐,凡事只可一,不可二。你心善是好事,但若是被人利用,那便是愚钝了。”
众人默默看了眼清冷傲然的沈落,心中微微一叹,淮德长公主这是铁了心要搜沈大小姐的身。
第64章 恶胆边生
“长公主此举也不怕惹怒了南王府。”
夜子渊轻轻叹了口气,除了宁文柏外,他和夜言风都是耳力惊人的习武之人,即使退出了数丈之外,但是院中那没特意压低的对话还是清楚的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这么多年来,长公主一向如此。何况当年那事,长陵王让她几乎颜面尽失,她心里有气发不出也属正常。”夜言风随意靠在一棵树杆上,语气悠然,透着几分淡淡的嘲弄。
宁文柏若有所思的道:“东珠在这个时候失窃,偏生窃贼逃亡的方向是这个院子,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
夜言风勾了勾唇角,“看来是有人故意借长公主的手针对这位沈大小姐呢。”
院中,即使已经进入深夜,但数十个火把却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众人的面容在火把下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但是沈落却将她们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神色看得清楚。
芷语和槐夏一前一后的将沈落护在中间,芷语神色冷凝,槐夏平素带笑的容颜此时溢满冰霜般的杀意。两人皆是冷冷的盯着步步靠近的宫女。
沈落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芷语,向前踏了一步,歪头看向淮德长公主,悠悠道:“公主殿下,我是否能将你此时的行为视为迁怒。”
青竺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放肆,小小官臣之女,是谁允许你这么跟长公主殿下说话的。”
“小小官臣。”沈落细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忽的笑出声来,声音愉悦动听,“我父亲是言诚侯,官居一品,我亲哥哥是言诚侯世子,倒是没想到到了青姑姑你这儿变成了…小小官员。”
“还是说在青姑姑你的眼中,上京所有的世家千金在你的面前都得矮上一截。呵呵,不得的不说,青姑姑…你真的是好大的脸面。”沈落掩唇轻笑一声。
诛心之言,这绝对是诛心之言!
青竺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颤抖着手指指着沈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纷纷瞪大了一双眼睛,这里面有人觉得沈落是在找死的,也不乏有人感到快意。这位青姑姑仗着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可没少对她们指手画脚的,动不动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像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似的。
“都说沈大小姐素日里猖狂放肆,嚣张自大,本宫还以为言过其实,看来倒是本宫小看你了。”淮德长公主雍容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咬牙切齿的喝道:“既然你如此不懂规矩,本宫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何为礼敬长辈,免得它日嫁入长陵王府,丢了我天圣宗室的脸面。”
沈落不屑的轻哼一声,天圣宗室的脸面,一个个恨不得将长陵王府除之后快,什么时候长陵王府变成了他们的脸面。
淮德长公主眼中迸出强势的凌厉,厉声道:“来人,给本宫压住她们几个。青竺,你亲自…搜。”
很快,就有数名宫女朝三人奔了过去,一左一右的,分别钳制住三人的左右双手。
沈落默默的看了眼芷语与槐夏,以她们的身手,这群娇弱的宫女想要缚住她们简直痴人说梦,但是她们这会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抗,任由宫女搜身。
收回视线,沈落淡淡的看向朝自己走来,一脸凶狠的青竺,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视线随之落在她隐在衣袖下的双手。
青竺挑衅的看了眼沈落,伸出手就朝着她身上搜去,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沈落的衣袖时,静静等着她动作的沈落忽的动了。
“怎么,青姑姑,你…这是想栽赃不成。”沈落挣脱两名宫女的束缚,右手闪电般捏住青竺的手臂,缓缓的抬起,将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明明没怎么用力,对青竺来说,却如大山般力感千斤,任凭她怎么拉扯,也扯不出被沈落轻轻捏住的手臂,脸上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
“这是…印鉴。”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青竺手上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印鉴。
“这枚印鉴看着可真漂亮,一看就是身份尊贵之人使用的,可惜,我还用不起这种纯金打造的印鉴。”沈落轻飘飘的放开青竺的手臂,青竺随着她的动作一阵虚脱摔倒在地,那枚印鉴也随之划落她的手心落在地上,印鉴的正面淮德长公主五个字在火光之下极其醒目,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都不是愚钝之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印鉴代表的是个人身份的象征,更何况是代表皇家身份的印鉴,这种盗取皇家印鉴的行为可是死罪。若是没有长公主的授意,青竺绝不会使用印鉴来嫁祸沈落。
“听闻长公主殿下御下有方,身边怎么还会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沈落故意拖长尾音,悠悠开口,“公主殿下大张旗鼓的来搜查盗取东珠的窃贼,不知可否检查过自己的寝殿。”
听得沈落这番言论的众人皆是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位沈大小姐还真是恶向胆边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么折辱长公主殿下,难道就不怕闹到皇上那里去,给她一个以下犯上,无视皇亲的罪名,斩首示众吗。
“呀,这是什么?”一阵惊讶的嗓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众人心底的想法,也暂时解了长公主的难堪。
“这不就是一方手帕,有什么好惊讶的。”几位贵妇的目光集中在一名宫女的身份,她的手里捏着一方从芷语衣袖里搜出的手帕,看到这儿,大家对她突然的大叫表示不满,一方手帕而已,至于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可是,这看上去不像是一方普通的手帕,这似乎是水云锦。”宫女蹙眉道:“云锦本就有寸锦寸金的说法,水云锦更是弥之贵重,奴婢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奴婢而已,怎么会用这么珍贵的手帕。”
沈落下意识的瞟了宫女一眼,玩味的勾了勾唇角,一个居于深宫的宫女,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第65章 借题发挥
“这真的是水云锦吗?”立刻有几名贵妇围了上去,水云锦这种珍贵的绸缎天圣并不是原产国,而是与天圣一向强盛的西陵所有,但是一年的产量也是寥寥无几,京中许多人花大价钱托人到西陵采购,但是真正买到的没几个。就算买到了,却是连一件衣服的量都不够用。就算是皇室,一年也就那么几匹,就算是再得宠的公主,得到的赏赐也不过一匹。
“确实是水云锦。”看清了手帕上细小的花纹,立马就有一名贵妇开口了,语气颇酸,“想当初我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才从西陵的商人那儿买回半匹水云锦。放在那儿都舍不得用。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一个丫鬟这儿见到了水云锦。”
“沈大小姐真是兼善之人,居然让一个奴婢用这么珍贵的绸缎做手帕,自己用的想必是更好了,这有南王府做靠山就是不一样。”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
芷语淡淡的看了眼说话的这人,视线环视过周围,扫过一副奸计得逞的柳氏母女,心底冷哼一声,“这手帕不是我的。”
“想来也不是你的。”靠的那名宫女最近的贵妇讥诮的开口,话音刚落,突然‘咦’的一声,惊奇的开口,“这帕子上面怎么绣了一朵并蒂莲。”
并蒂莲有同心芙蓉,合欢莲的说法,这是只有成了婚的女子才会用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变得奇怪,但还是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芷语的身上,目中带着几分打量,以及几分鄙夷。
芷语冷笑一声,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此时的心思有多龌龊,一字一句冷声道:“我都说了,这方手帕…不是我的。水云锦有多珍贵,大家很清楚,莫不是大家真以为我一个奴婢真的用得起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不是沈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吗,这方手帕会不会是你家小姐的。”大家虽然都认可了芷语的话,但是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立马不甘心的反驳道,语气中的鄙夷厌恶丝毫不加以掩饰。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几人同时附和道。
从地上爬起来的青竺阴渗渗的开口,“这距离大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在贴身用品上绣这么一朵花,沈大小姐是有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嫁出去。”
沈落漫不经心的开口,“青姑姑一大把年纪了,想来比任何人都迫不及待的寻个人家嫁了。”
“你……”青竺气得身子一个倒仰,心口血气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就差没晕过去。
“芷语,你可知道这方手帕是谁的。”沈落收回视线,目光淡定的落在那方手帕上,眼眸深处透着一抹诡异。
“奴婢不知。”芷语淡定的摇摇头。
“怎么会是并蒂莲…”趁着众人不注意,悄然离开了数步的柳氏母女相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心底同时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沈若娴喃喃道:“我明明记得是兰花的。”
“娴儿,别担心,我们先看看是怎么回事。”柳氏眼底划过狠厉,“即使没办法弄死这妖女,但是仅凭这手帕上的并蒂莲,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圣国即使民风开放,但是私相授受这种事是绝不允许存在的,更何况沈落还是天圣宗室未来的媳妇。这件事辱没的即使是长陵王府,但是却给了长公主一个借题发挥,一耻前辱的机会。
果然,正如柳氏所想的那样,沈落露出这么一个把柄,受了一肚子气的淮德长公主果然不想放过,盯着沈落的双眼,阴声开口,“沈大小姐,这是自甘下i贱不成。本宫告诉你,天圣宗室娶不起你这种行为放i荡的儿媳。”
“堂堂长公主之尊,说话竟是如此粗鄙。”沈落不屑的开口,“看来长公主行事凭的都是各人喜好,有句话怎么说的,哦,想起来了,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谜底,睁眼瞎。
“沈落,你信不信本宫将你当场斩首示众。”
因着这话,淮德长公主这一夜拼命保持着的优雅终于爆发了,神情狰狞如街道泼妇,也亏得她身体素质不错,否则以她这个年纪被气得吐血昏迷都有可能,
“公主尽管一试,不过在这之前,长公主最好告知皇上一声,毕竟我是皇上金口玉律亲笔提下的长陵王妃。”沈落冷冷开口,皇上既然要用她来对付长陵王府,淮德长公主今天若真的敢要她的命,那么长公主府的下场绝好不到哪里去。
因着他的话,众人瞬间回过神来,她们本以为今天淮德长公主杀定了沈落,却是忘记了,这门婚事是皇上赐下的,淮德长公主若是恣意行事不向皇上请示,那么就如同没将皇上的赐婚圣旨放在眼中。
任何人都可以杀沈落,唯独淮德长公主不行,因为她是皇上的长姐,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众人心底都清楚这场婚事本就是皇上用来羞辱长陵王府的。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对沈落动手,但你不能明着来,必须暗着来。
淮德长公主气得浑身哆嗦,因为早在三年前,皇上赐下这门婚事的时候,确实说过不许她动沈落的话。
“芷语,让大家都仔细的瞧瞧这方手帕,或许这方手帕的主人就在这儿呢。”沈落目光环视过众人,似笑非笑的斜了眼退到人群后的柳氏母女,扬声吩咐道。
“是。”芷语立马将手中的手帕扬了起来,高过头顶,正好靠近火把的地方。众人却看得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这么一方精美珍贵的手帕被火光给吞噬了。
“不知这方手帕是谁遗落的,还请主人出来认领。”芷语提高声音道。
若是上面没有绣并蒂莲,贪心作怪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站出来那么两个人,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在场的贵妇眼睛一边盯着那靠得火光极近的手帕,一边低声接头交耳。
但是没过多久,众人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那方手帕上的花纹渐渐变了,虽然几不可见,但是众人还是看得清,那是一种凤纹。
最重要的是,上面显现出两行小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66章 栽赃陷害
“咦,这不是一首…情诗吗。谁这么不要脸。”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反正不是本姑娘的。”沈落目光凉薄,目光划过一干视线落在她身上的贵妇,讥诮的开口,“莫不是大家都以为这不好的事都得由本姑娘担下。呵呵,那还真好不意思,是我做的,我绝不推却,不是我做的的,任何人都别想赖到我身上。”
众人被沈落这番连削带打的讥讽刺得羞愤不已,心中不禁暗道: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位沈大小姐是个三寸鸟,七寸嘴的能人。
“你们看,这方手帕的右下角似乎有个落款。”立马有人眼尖的发现了手帕最右下方的字迹,但是因为太小,手帕又在芷语的手中拿着,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芷语立马将手帕给了那名开口的贵妇,安静的退到一旁,另一边槐夏不知何时靠近了柳氏母女俩,离她们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写的什么。”贵妇身旁立刻聚集过来了五六人。
“好像是一个…娴字。”贵妇皱眉开口。
“轰”的一声,贵妇的话如同一个巨雷在柳氏母女俩的耳旁炸开,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几乎是瞬间,两人恨极的目光同时射向悠闲的站在一边的沈落。
“娴。难不成是……”有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沈若娴,她们这么多人里,似乎只有沈二小姐的名字里有一个娴字。只是……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会不会是旁人落下的,毕竟今日上普迦寺的人挺多的。”
就在她的话音落下没多久,待在最后面的数名千金却悄悄低语起来,“我今天上普迦寺的时候,似乎看到沈大小姐身边的这位丫鬟扶着沈二小姐。”
“我也看到了,今天快到山顶的时候,沈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脚抽筋走不了,所以便借用了沈大小姐的丫鬟,这手帕会不会是…”
“这不太可能吧,沈二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怎么可能……”
“那如何解释这手帕上的娴字,偏偏这方手帕是在今天扶着她上台阶的丫鬟的身上搜出来的。”
……
这几名千金的谈话清晰的落入众人的耳中,沈若娴同样听得一清二楚,一张如玉的脸颊一会白一会青。
柳氏紧紧扶住沈若娴不断颤抖的身体,朝着那几名嚼舌根的千金喝道:“住嘴。娴儿乃是未来的太子妃,无凭无据的,岂是你们能够诋毁的。”
“沈夫人,沈二小姐她还不是太子妃呢,我们说她两句又怎么了。再说了,谁说没有证据,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好多双眼睛看到是沈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帮了她,偏偏这方手帕是在那个丫鬟的身上搜出来的,难不成这方手帕还是沈大小姐用来陷害沈若娴的不成。”一名长相亮丽端正,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傲然的仰着下巴,不屑的开口。
沈若娴看了过去,待看清说这话少女的长相时,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一双如水般的眸子瞪得老大,朱唇咬得快出血了,好半晌才开口,一副娇弱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惜,“上官小姐,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诋毁我。这件事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方帕子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难道就因为帕子上面有一个娴字,就……。如果是这样,沈若娴愿余生与青灯古佛作伴,了此残生。”
上官诗云,丞相府嫡大小姐,一心一意想要嫁入东宫,平素里最喜欢的就是找沈若娴的不快,每当各家权贵举办宴会赴宴时,总能想办法给她使绊子。
沈落背靠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饶有兴致的观赏着眼前由她一手促成的闹剧,唇角微微勾起,表哥送来的这瓶药水可真好用,若不是这瓶药水,想要沈若娴吃下这么一个大亏可得多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会将她牵扯进去,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待在一边看戏就行。
上官诗云仍是不愿放过这么一个可以打压沈若娴的机会,开口讽刺道:“既然你没做过,那何不自证清白。”
沈若娴拼命的忍住心口喷薄的怒气,表现得温和平静,春风和气,“你要我如何自证清白。”
上官诗云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找到这方手帕的主人,只要有人认回了这方手帕,自然没人怀疑你私相授受,阳奉阴违。这样对皇后娘娘及太子殿下也有个交代。正好,长公主殿下也在,我们可以请她做个见证人。”
淮德长公主对上官诗云的话似乎没听到似的,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从东珠失窃,到她带领大群人来抓盗窃,到如今沈若娴被陷,一切的一切似乎有条不紊的朝着一个方向发展。
淮德长公主虽没发言,沈若娴却是气得脸发绿,她若是有办法找到这方帕子的主人,何必在这里跟她嚼舌根,不对…,这方手帕本就是沈落用来陷害她的。
想到这里,沈若娴一双眸子冷凝如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开口,话刚到嗓门口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夫人,小心。”站在数步之远的槐夏惊呼一声,快速的扶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柳氏。
柳氏勉强稳住身形,这才看清扶住自己的是谁,女儿被沈落栽赃陷害的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想也没想的推开了槐夏,“哪来的贱婢,滚开。”
槐夏顺势退开数步,低垂的眼底划过一抹诡异,快步回到沈落的身旁,柔顺的立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吱。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说沈夫人是个温和醇厚,善待下人的贤淑之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的柳氏才知自己方才失了礼数,毁了自己一直以来宽厚的一面,刚想开口笑着说两句,腿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她差点破口大叫。
“娘,你怎么了。”沈若娴细心的发现了柳氏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
腿根突然的刺痛,加之沈若娴被栽赃,柳氏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要开口替沈若娴辩解,但那钻心的疼痛却令她开不了口。
柳氏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当她抬起手臂的时候,两颗金红色的珠子从她的衣摆里滚出,掉落在地上。
“舍利子!”
第67章 言语放肆
“这不是供奉在大雄宝殿的舍利子吗,怎么会在这里。”当看清地上那闪闪发光的珠子是何物时,在场的贵妇皆是抽了一口冷气。
这两颗舍利子的存在比东珠更加珍贵,是数十年前妙鉴大师,清寰大师坐化留下的。最重要的是这清寰大师是皇家中人,就是当今皇上也得称一声叔祖父。当年因不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便退出权利的中心,到这普迦寺清修,致死都未曾踏出普迦寺一步。
直到现在,许多老一辈的人提起清寰大师时,也不得不赞一声惊才绝艳,风华绝代。这天圣的江山当年若是由他来继承,何愁天下不统。
“柳氏,这是怎么回事?”淮德长公主脸上瞬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连气息都透着一股冷意。今天晚上憋的一肚子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的本意是针对沈落,但是沈落给她的难堪,让她看整个言诚侯府都不顺眼,“你竟敢盗取供奉在大雄宝殿的舍利子,若是舍利子遗失损坏,你言诚侯府有几颗脑袋足以抵罪。”
“妾身…没有。”柳氏被这一巨变惊得脸都变了,连连后退两步,腿根的刺痛也在这刻奇迹般的消失了,她连忙深吸两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公主殿下明鉴,妾身如何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定是…定是有人陷害妾身,还请公主殿下明查。”
淮德长公主厉声道:“陷害!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陷害你。”说着,淮德长公主眼角余光扫过一边置身事外的沈落,冷笑一声,“沈大小姐,你觉得你嫡母会是被人陷害的么。”
沈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学着修身养性,净整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怕那天被气得吐血气绝。
“沈夫人是不是遭人陷害,公主殿下应该问与她关系亲近之人。”
“哦,这么说来,沈大小姐与沈夫人关系不合。”被晾了许久的成王妃冷笑着上前,“也亏得沈夫人照料沈大小姐这么多年,岂料竟是个白眼狼。”
呵呵~,这是非得找她不快。
“言诚侯府家大业大,有的是丫鬟仆人,本小姐可没得她沈夫人一分照料。我哥哥更是出府游历数年,也未曾得她柳氏的半分恩惠。”沈落扬唇轻笑一声,“反倒是沈夫人,她当年打着照顾的名义到言诚侯府小住,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平妻,不知她可曾想过待她如亲女的南王的感受。”
沈落朝着成王妃走了数步,离她十几步的地方,悠悠的把玩着手中嫩绿的树叶,讥诮的开口,“还是是成王妃也想享受一下姐妹共侍一夫的感觉。就是不知到时你的子女亲近你的妹妹,你是何种感受。”
“你,粗鄙,不知羞…”成王妃气得浑身哆嗦,想起府中成群的美妾,情绪一时有些失控,语无伦次的尖声道:“还未出阁就大放厥词,言语放肆,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成王妃的怒骂声还在断断续续,沈落面色冷凝。身后的槐夏见成王妃如此羞辱沈落,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指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轻轻一弹。一个白得几乎透明的物体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成王妃半张的嘴里。
异物入口,成王妃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痛苦,双手捂住脖颈,不停的咳嗽。
“咳咳…,救命!”
沈落冷笑一声,“怎么,说得太快,被口水呛到了。”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闷笑,显然也是认同了沈落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往其他的方向想。
咳得几乎快要虚脱的成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勉强的站直身体,颤抖着手指指着沈落厉声道:“jian人,你给本王妃吃了什么东西。”
沈落不屑的撇嘴道:“成王妃说什么胡话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还能众目睽睽之下往里嘴里塞东西不成。成王妃就算要针对我,也得找个合理点的理由。”
成王妃一噎,只觉得一团闷气憋在心里要上不下的,偏偏她确实吞下了一样东西,想到这里,成王妃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忍不住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找个大夫看看。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含糊其辞的向长公主告辞一声,就带着随身丫鬟落荒而逃的离开了。
“公主殿下,是否先让人将舍利子送回大雄宝殿。”青竺将地上捡起来的舍利子送到淮德长公主的面前,之前她数次将事情弄砸了,尤其是印鉴一事更是让淮德长公主颜面尽失,深知淮德长公主脾性的青竺这会儿低垂着眼睛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着人送回大雄宝殿。”淮德长公主一挥衣袖,目光犀利的射向柳氏,寒声道:“柳氏盗取舍利子实乃大逆不道,这件事本宫会亲启皇上。这两天你就在这普迦寺好好反高官公主殿下…”柳氏急急的上前,无论如何,盗取舍利子这个罪名她都不能认下。
淮德长公主目光如箭,冷声道:“怎么,言诚侯夫人对本宫的话有异议。”
柳氏脸色一僵,“妾身不敢。”
淮德长公主冷哼一声,继续道:“沈若娴身为未来的太子妃却不知分寸,举止失仪,回去后将女戒女训抄写十遍。这件事,本宫同样回禀报皇上。”
沈若娴如遭雷击,美丽的脸颊一片惨白,泫然欲泣,“公主殿下,那方手帕真的不是……”
淮德长公主一摔衣袖,冷冷的斜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沈若娴一眼。
在这一刻,淮德长公主看言诚侯府一家子都不顺眼,连带着沈若娴这个在上京名声极佳的美人看上去都那么厌烦。
“走。”淮德长公主转过身去,带着数十名宫女离开院子。
这时,对面迎来两名同样身着宫装的宫女,见到淮德长公主一行人,连忙跪下,“公主殿下,东珠找到了。”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淮德长公主一喜,连夜来的怒火因东珠被找到散去了几分,但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容展开,宫女的话顿时让她的表情僵住。
“在公主的寝院,纤元轩。”
第68章 心知肚明
淮德长公主带着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独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贵妇千金,因为所有人都听清了那两名宫女的禀报,虽然大家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但是却在心底暗讽淮德长公主贼喊捉贼。
重新将目光落在身上,一时之间,大家心里有些奇妙,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除了长陵王府,还从来没人敢甩淮德长公主的脸面。
但是今天晚上沈落的一番行为却是打破了大家的认知,当着上京这么多权贵的面让淮德长公主难堪,言诚侯府的这位沈大小姐还真是不怕死。
莫不是真的应了那句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偏偏这位沈大小姐不仅横,还不怕死。
“大姐姐,那方手帕是不是你的。”眼中含泪的沈若娴从柳氏的怀里退出来,委屈的道:“芷语是你的丫鬟,从她身上搜出来的手帕却成了污蔑我的证据,大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与娘亲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是说在你心中真的认为是娘亲占了你母亲的位置,所以心生不满。”
正准备离去的几位贵妇瞬间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着她们这边的动静。
“呵呵,那方手帕是谁的,二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沈落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手帕还是那方手帕,她不过是将上面的内容改了而已。
沈若娴深吸了一口气,据理力争道:“大姐姐…一定要如此么。”
“我如何,难不成妹妹是铁了心要让我承认那方手帕是我的,还是说连带舍利子一事也一并认下。”沈落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的道:“还是说你要我当面承认对沈夫人占了我母亲的位置心中有怨,如果我说有,你们又当如何。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入言诚侯府,她打的什么主要,大家心知肚明。”
听到沈沈落这句毫不掩饰的嘲讽,一簇愤恨的怒火在柳氏母女的眼中升起。
柳氏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吱吱响,“大小姐,你血口喷人。”
“古有娥皇女英传为美谈。”似乎嫌柳氏母女的处境还不够恶劣,沈落扬眉一笑,“只是有些人却是后者居上。就算想要效仿古人姐妹共侍一夫,也得找个好听点的理由,扯什么侍疾……”
“其实呢,比起母亲这个称呼,我倒是更想叫一声…姨母。呵呵…”沈落盯着柳氏脸红筋暴,几乎扭曲的脸庞,如玉的指尖卷着肩上的青丝,朱唇散开一阵愉悦的浅笑。想要我沈落的命,本姑娘就先让你们尝尝被唾弃的滋味。
闻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南王府本就是高门权贵,出了两个侯府夫人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但怪就怪在,一个是嫡亲的女儿,另一个则是养女。而这个养女还是借着南王嫡亲女儿的势,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凡是年过三十的贵妇,下意识的想起了十六年前,前言诚侯夫人云氏卧病在床,南王府的养女柳氏便以照料为由去言诚侯府小住,可这住了没多久,竟是把她住成了言诚侯府的平妻。之后云氏生下嫡长女沈落不到五年,便病逝了。
就在大家以为言诚侯出了丧期,可能会续娶高门贵女。可言诚侯却直接替柳氏向皇上请了侯夫人的诰命。这件事在当时被传为一段美谈,认为言诚侯不想对不起亡妻,所以将言诚侯夫人的位置给了她的义妹。
而且柳氏当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她会好好善待姐姐的一对子女,让她们安然无恙的长大成人。
可是据众人所知,言诚侯府的世子对这位继母态度并不怎么友好,但是柳氏还是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两兄妹。
正因为如此,柳氏在上京上流贵妇圈子里一直有着贤惠端庄,宽容大度的名声。
可是沈大小姐现在这样一副处处打压,言语相对的态度,真是有点耐人寻味啊。
眼见周围所有贵妇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柳氏心底划过一抹慌张,恨不得将眼前恶劣的女子给撕碎了。
娴儿被栽赃朝三暮四,她的身上又掉出舍利子,沈落这分明是向将她们母女俩逼向绝路。
柳氏眼底闪过狠绝,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的道:“大小姐,你…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自认这几年对你和世子尽心尽力,无愧于心,如今你的这番言行让我如何在上京立足,罢了罢了,我如今已经是名声扫地,活着说不定还会连累娴儿在外面抬不起头来。她将来是要嫁入太子府的,如何能有我这么一个名声不堪的母亲。”
说罢,柳氏就一把推开扶着她的沈若娴,决然的朝着院墙的方向奔去。
“娘,不要!”
“沈夫人,你…你不要想不开。”院子里同时响起数道声音。
沈落眸心微凉,一个错步,在柳氏即将要撞到墙上的时候挡了过去,同时用手肘格挡住她的肩膀,卸掉了几分力度。同时心底微微吃了一惊,柳氏这一撞并没有留情,虽不致死,但是重伤绝对免不了的。看来柳氏是铁了心要将逼死嫡母罪名安在她的身上。
预期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柳氏一抬头,就看进了沈落如寒冰般的眼眸中,那种仿若看死人的目光让柳氏背后沁出一身冷汗。
“幸好沈大小姐拦住了。”吓得心惊胆战的贵妇们长长吁了口气。
沈落漫不经心的开口,“沈夫人。你说你也太想不开了,据我了解,二妹妹与太子殿下要在今年下半年完婚,你若是去了…,二妹妹可得为你守孝三年。”
正往这边走的沈若娴听到这话,脚下一僵,硬是迈不开下一步。
“是啊,眼看着婚期将近,沈夫人还是保重身体的好。”见着是沈落救下柳氏的,众人立马赞同的附和道,全然忘记了是沈落逼得柳氏要撞墙的。
“沈落,你……”眼见着这一计没能成功,柳氏再次开口,看她眼中的红血丝,显然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沈落轻轻扶住柳氏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言低语道:“沈夫人,你说我若是将你派人毒杀义姐女儿的事捅出去,你会怎么样。”
“沈落,你——”柳氏瞪大了一双眼睛,沈落盯着她那愤恨交加的双目,幽you道:“不用猜了,那两个嬷嬷就是本姑娘杀的。”语气轻柔得几不可闻,却带着冷酷的杀意。
说完这话,沈落轻飘飘的推开柳氏,退后数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柳氏若是再闹下去,她不介意让她的名声更糟糕。
第69章 担待一二
看了一出又一出好戏,众人意欲未尽的散去,落在最后面的端木瑶和喻灵岚上前两步,一脸的愧疚,“真是不好意思,眼看着你受尽刁难,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帮不了。”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没什么,你们只要不趁机给我们捣乱,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端木瑶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们是那种人吗。”
喻灵岚上前两步,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到时候回了上京,大家有时间出来聚聚。”
“可以。”沈落点点头。
喻灵岚犹豫了一会,才压低声音,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长公主为人睚眦必报,你今天这么落她的面子,她迟早会报复回来。阿落…,你最好小心一点。”
沈落轻笑一声,“多谢提醒。”
看着喻灵岚和端木瑶相携离去的背影,沈凝微走到沈落的身侧,羡慕的道:“在上京所有的权贵千金中,喻六小姐和端木小姐没有那些傲慢清高不可一世的脾性,乃是真性情,大姐姐与她们相交倒也不错。”
沈落挑了挑眉,“据我了解,三妹的闺阁好友可不少。”
沈凝微轻叹一声,“此次上普迦寺,大姐姐也看到了,许多权贵千金表面上一副好相处的样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处处埋没,迎高踩低,所谓的好友,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罢了。那像大姐姐你,与端木小姐和喻六小姐只是单纯的朋友。”
“三妹年纪不小,见识倒也不错。”沈落道。
沈凝微福了福身,“自是不及大姐姐,只是……”
“想说什么就只管开口,吞吞吐吐作甚。”沈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流苏环佩,目光落在前方被古树遮盖住的院墙,神色平静。
“大姐姐今天不该当着诸多世家贵妇千金的面让伯母下不了台,这样会让姐姐你的名声更加糟糕。意图逼死嫡母这个罪名若是落到了御史台那群人的嘴里,这件事只怕没完。”沈凝微轻声道。
沈落回过身来,不再看那处院墙,悠悠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道:“三妹妹,比起祸世妖女这个名声,逼死嫡母又算什么,何况柳氏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留下这句话,沈落便带着芷语和槐夏扬长而去。
独留在最后面的沈凝微神色不变,眼底却有着异样的光彩。
“薇儿。你为何一定要凑到沈落的面前去,她那名声。”蒋氏紧紧皱着双眉。
沈凝微收回视线,幽you道:“母亲,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何不亲近二姐姐,却与大姐姐来往的。那是因为大姐姐更值得我靠近。”
另一边,就在院子里人都走得差不多,被人遗忘的夜言风三人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这位沈大小姐行事如此犀利,言语中也透着一股桀骜,传闻中的似乎有点不一样。”宁文柏若有所思的道。
夜言风挑眉道:“哦,那么宁大公子听闻的沈大小姐是怎样的。”
宁文柏淡笑一声,“信王殿下不是很清楚吗。”
夜言风耸耸肩,上京对沈落的言传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话,长得丑,祸世妖女,嚣张跋扈,是个只知道打架斗殴,随意挥鞭子的粗鄙无知之人。
但是她们今天晚上见到的沈落显然是没有最嚣张,只有更嚣张,想起月前在言诚侯府见到的一幕,夜言风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最好尽量不要去招惹。
“你去哪?”见夜言风转身离开,夜子渊蹙眉看了过去。
夜言风侧过身子来,回头道:“去讨杯酒喝下,五皇兄要不要一起。”
夜子渊皱眉,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又要去找长陵王,你应当知晓父皇对你屡次进出长陵王府已经感到不满。如今普迦寺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长陵王,你……”
夜言风不屑的轻哼一声,“那又如何。本王一没权二没势,一个混吃混喝的逍遥王爷罢了,难不成父皇认为我能帮着长陵王府反他不成。”
“言风!”夜子渊眉峰紧紧拧起,“你胡说些什么。”
夜言风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我的事呢,就不劳五皇兄费心了,五皇兄还是在父皇的面前多尽尽心。”
一个以前几乎没存在感的王爷突然备受宠爱,对于他这个五皇兄,夜言风从来没小看过他。对于他的示好,自然也是敬而远之。
夜言风一路七弯八拐,路过层台累榭,飞阁流丹,金碧辉煌的楼阁,来到一处幽静的院门口,静立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果然看见两名清贵无双,气质卓然的两名男子在庭院中对弈。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已经落下大半的棋子,黑白棋子各占据一方,行抗衡之势。
夜言风走过去,撩袍在两人的中间坐下,一会看看左边面无表情的夜谨宸,一会看看右侧温和含笑的云萧。
“云世子,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位沈表妹干了些什么好事。”夜言风提起一边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轻啜一口。
云萧修长的指尖捻着一枚如玉的白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上,淡笑道:“哦,做了些什么。”
夜言风轻啧两声,“差点把长公主殿下气得吐血昏迷,外加差点逼死嫡母,你说这算不算大事。”
云萧默然了片刻,方才抬头看向夜谨宸,歉然的道:“小妹脾气不好,以后还请王爷…担待一二。”
闻言,夜言风猛地轻咳了两声,瞥了眼夜谨宸,强忍着笑意,很是认真的道:“云世子,其实谨宸…脾气更不好。”所以说这两人婚后会不会干架。
夜谨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夜言风讪讪的闭了嘴,撑着脑袋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的落子,好奇的问道:“东珠遗失之后出现在纤元轩,云世子,这是你的手笔吗。”
云萧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在夜言风看来有几分森然。
“碰巧遇到有人入宗和殿偷取东珠,就顺手夺回送回了纤元轩。”
夜言风挑眉,这个碰巧,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转念一想便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这看似平静的普迦寺,从祭祖仪式开始,就不知布下了多少暗桩。
“那查到偷东珠的入是谁了吗。”夜言风皱眉道。
云萧摇头,“偷取东珠之人来自江湖,抓住她的时候就吞毒自尽了。”
“最近江湖人蹦跶得似乎有些欢。”
第70章 纵火烧山
第二天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除了听说长公主,成王妃匆匆下了山外,并没有其它特别的事发生。
但是昨晚发生的事却在上京权贵世家间传开了,许多昨晚没亲到现场的人或多或少从好友那里听说了来龙去脉,当然省去了东珠在长公主寝院一事。
每当说到沈落当面给长公主难堪,落她面子时,不知真相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样的表情:敢得罪长公主,简直就是找死,等着看吧,等祭祖仪式结束后回到上京有她好受的。
再一次夜幕降临,沈落看向繁星满天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悬穹苍,洒下缕缕清晖。
“吃了两天素,嘴里都乏味了,你们在房间里等着,小姐我去给你们弄点野味尝尝鲜,算是慰劳你们替本小姐抄写经文。”沈落回头对着身后的两人挑眉一笑,从窗户翻身而出落在外面。
“小姐,奴婢不用……”
芷语快步走向窗户,一句话还没说完,沈落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这么晚了,小姐一个人外出实在放心不下。槐夏,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出去找小姐。”芷语当机立断的道,说着,就往外面走。
槐夏连忙拉住她,“芷语姐姐,你先别忙,这普迦寺方圆数十里,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现在又是黑夜,更加不太好找,而且小姐显然是不想我们跟着,所以才走得这么快。放心吧,小姐身手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芷语微微皱眉,虽然知道沈落的实力远在她们之上,但是身为贴身丫鬟兼暗卫的她实在没法让主子置身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会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无能。轻叹一声,“先等等吧,如果一个时辰后小姐还没回来,我们就出去找。”
另一边,离开房间的沈落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径漫不经心的走着。
抬头看向天空中那轮皎洁明亮的月光,沈落微微眯起双眼,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也遇到过几次杀意重重的危机,但是与前世那种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生活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足一提。
现在想想,那段记忆竟是变得遥不可及,而这具身体的记忆反而占了主位,似乎那血雨腥风的二十几年之于她来说真的只是前世的一段记忆。
轻轻叹息了一声,再次想起云萧,沈翊他们那奇怪的态度,沈落心底无端生出一种烦闷。
收回心底的思绪,沈落慢悠悠的朝着后山走去,眼角余光一闪,猛地瞥见有两道模糊的人影在月色下快速疾走,速度极快,让人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幻影,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前方茂密的丛林。
沈落步伐微顿,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前方的丛林一眼,敛去自身的气息,身形一动,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沈落虽然没有内力,但是跟上这两名使用轻功疾走的黑衣人也丝毫不显吃力。在丛林里走里飞奔了接近半炷香的时间,那两名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
沈落悄无声息的跃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将身体隐在茂密的树叶后,一双清冷的眼眸则透过树叶观察着底下两人的一举一动。
“就这儿了。”开口说话的是一名清脆沉稳的女音,“此地树木密集,茂林修竹,现在又是晚上,大火一起,火势必将形成烈火燎原之势,即使有人发现了异常,想要救火也已经来不及了。”
沈落单手撑着下颔,饶有兴趣的想着,敢情这两个人深更半夜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放火烧山。
下面断断续续的对话还在传来,沈落伸展了腰身正打算就此离去,却恍惚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普迦寺乃是皇家寺院,祭祖仪式还没结束,后山突然起火必将激怒龙颜,到时文武百官,天下文人必将口诛笔伐。”
沈落的离开的动作因这番话微顿,重新看向底下窃窃私语的两人,唇角勾起抹微凉的弧度,敢情是有人借着她祸世妖女的名声生事呢。
如今正值炎热的夏天,火势一起必将席卷整个普迦寺后山,普迦寺建于凌云峰山顶,到处可见枝繁叶茂的古树,哪怕是随风吹来一星点火花,整个普迦寺都将遭到灭顶之灾。
不得不说,背后安排这一切的人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普迦寺上多是上京世家子弟,如此大的火势下,肯定会出现不少的伤亡。在这种情况下,上京皇城必将怨声载道,皇上为了平息天下人的怒火,一把火将她这个祸世妖女烧死都是小的。
想到这里,沈落轻轻勾了下唇角,即使她前世tian着刀剑踩着鲜血过日子,但是也认为自己想不出这么歹毒的计谋来。拿无辜之人来当做筹码,只为成全自己的一己之私,别说是以前,就算是未来,她也不屑用这种计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向来只杀该杀之人。
底下的黑衣女子已经从衣袖里拿出了火折子,沈落双眼一眯,在两人还没将火折子点燃前,从树上一跃而下,闪电般夺过那名黑衣女子手中的火折子,在地上转了个圈,靠着一棵大树站定。
“你…什么人!”黑衣女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猛地一惊,看相前方侧身对着她们的沈落。
沈落单手放在xiong前,白皙的手指把玩着火折子,微微侧过身,歪头看着对面的男女,“你们跑这么远来放火烧山,不就是为了陷害我,怎么现在见到了,反而不认识了。”
“沈落。”黑衣女子又惊又恐,但是很快,她的脸庞就被杀意充斥,“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么我们就不必多此一举,直接取了你的命岂不是更好。”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沈落冷笑一声,火折子在她指尖转了个弯落入衣袖里,同时右手一展,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落入手心,身形一动,轻快敏捷的迎上了朝她冲上来的两人。
三人以一种纷繁迷乱的速度快速的交手,只一个照面,沈落便察觉到这两人的实力不俗,他们的实力至少要比当初在南王府遇刺的那批杀手高出一个档次。
之所以能够轻易的夺过火折子,是因为这对男女没有任何防范,这一路上也因沈落的隐藏技术太高,以为没人跟随而失了警惕。
散着寒光的匕首贴着黑衣女子阴沉的面容而过,黑衣女子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了数步,险险避过差点毁了她容貌的匕首,沈落轻笑一声,匕首在她手心打了个转朝着她的脖颈刺去,黑衣女子连忙矮下身体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侧边,那名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的长刀顺势砍了过来,同样直逼沈落的要害。
沈落轻哼一声,不退反进,贴着长刀向黑衣男子靠近,如墨的发丝在夜色下随风飘扬,触碰到长刀锋利的刀刃,瞬间折断飞向空中起舞。沈落似乎没察觉到一样,手中匕首忽的脱手而出,快如闪电的射向黑衣男子的心口。
此时,长刀离沈落的脖颈不过毫厘之差,电光火石之间,沈落身体往身后一仰,弯出一道弧度,避开这一刀,同时男子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圆睁,下一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的心口处,一把精致的匕首完全没入,鲜血然红了他整个前襟,另一边紧跟着逼近的女子看到这发生在不过瞬间的事,双目猛地瞪大。
“接下来轮到你了。”
嗖的一声,一条火红的长鞭出现在沈落的手中。她站在尸身旁,并没有去取男子心口处的匕首。手腕一抖,长鞭如毒蛇般卷向女子,女子大惊失色,连忙避开这凌厉含煞的一鞭。
沈落冷冷一笑,从容不迫的挥出第二鞭,这一鞭的气势远不如第一鞭,黑衣女子很轻松避了过去,避开这一鞭的黑衣女子趁机靠近沈落两步,手中长剑带着几分决绝的逼向沈落。
沈落将她眼中的那抹决然看得清楚,不屑的冷哼一声,想要与她同归于尽,也要看她是否愿意。手中的长鞭再一次挥出,这一次却是带着雷霆之势,快速的卷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连忙躲闪,但是长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紧逼着不放。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衣女子躲闪的步伐越来越凌乱,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是沈落似乎不知疲倦一样,一鞭接着一鞭挥出,每一鞭都让黑衣女子无法近她的身,偏生又不要她的命。
这一刻,黑衣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落分明是在戏耍她。不堪受辱的黑衣女子停止躲闪,双唇紧闭,察觉到不对劲的沈落一鞭子立马卷住了她的脖颈。同时矫捷的身体似箭般射出,一掌拍在黑衣女子的心口。
黑衣女子被这一掌拍的飞出丈外摔在地上,口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沈落走过去,看了眼那夹杂在污血中黑色的药丸,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想要服毒自杀,也得经过本姑娘的同意。”
第71章 混淆视听
沈落围着她转了一圈,在她身边缓缓蹲下身,盯着她那阴冷的目光,朱唇轻挑,露出幽凉的笑意,“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在普迦寺上要我沈落命的权贵大有人在,多你们两个不多,少你们两个也不少,不过像你们这种嘴里藏毒的人,不是杀手就是死士,但我猜你是后者。”
黑衣女子眼底划过一抹震惊,虽然几不可见,但还是被沈落捕捉到了,她神色间带着漫不经心的气息,继续道:“说出幕后指使,本姑娘考虑放你一命,如何。”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你既然知晓我是死士出身,那么就应当知晓以我们的身份绝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沈落语气极轻,一点都不意外自己会听到这个结果。下一刻她却轻轻的笑了起来,“不管是杀手,还是死士,每个人的骨头都挺硬的,我倒是想知道你的骨头有多硬。”
话音落下之际,沈落化掌为刃,猛地劈向黑衣女子的肩膀。
“咔嚓”一声,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响起,同时伴随着女子痛苦的惨叫声。
“啊——”黑衣女子脸上冷汗岑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因这刺骨的疼痛晕过去。
“这只是开胃菜而已,本姑娘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你…要不要一一尝试。”沈落玩味的看向她煞白的脸颊,“告诉本姑娘,是谁派你来纵火烧山的,淮德长公主,还是柳新筠。”
黑衣女子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沈落饶有兴味的点点头,“看来你是嫌我对你太客气了。”
话音刚落,沈落猝然的抓住黑衣女子的手往身后一扭,如扭麻花一伸一扯一扣,冷寂朦胧的月色下再次响起一道惨烈的尖叫声。
沈落放开黑衣女子软下去的手臂,双手环在xiong前,盯着她那苍白如雪的脸色,唇角勾起些许不知意味的笑意,歪着身子道:“我突然觉得你与真正的死士大相径庭,不知是否尝过十大刑罚的滋味。”
黑衣女子面色剧变,任何一名死士,杀手在执行任务之前,都得经受刑讯,以此来锻炼自己的意志与坚定不移的忠心,这样在落入敌手也不至于因抵不住刑罚而走漏消息。
有些人在接受这番考验时因受不住咬舌自尽的也不是没有。但她仅仅只接受了两样考验,就感觉到达了极限。如今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少女却轻飘飘的问她十大刑罚的滋味如何,她感觉得到,这个少女绝对不是在说着玩的。想到这个少女笑着将十大刑罚一一实验在自己身上,黑衣女子有一种如坠冰窖的绝望。
她宁可沈落给她一个痛快,而不是这样一步步的折磨自己。
“如何,想清楚了没。”沈落沉静的眉宇间一片淡漠。
手臂上传来的抽痛让黑衣女子抽了口冷气,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几分,冷声道:“主子身份尊贵,沈落,你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是你要我出卖主子,你就死了这条心。”
沈落轻笑两声,“身份尊贵,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的主子就是淮德长公主吧。”
“你……”黑衣女子双目圆睁,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沈落缓缓的扣住她的另一只手臂,语气凉薄,“你以为本姑娘会信你这种鬼话。”随着话音落下,沈落不客气的将她的手臂往前一拉,满意的看着黑衣女子因她的动作变得扭曲痛苦的神色,凉凉道:“普迦寺是天圣皇家寺院,里面供奉的是天圣宗亲列祖列宗,淮德长公主得有多胆大包天才会纵火烧山,扰了自家祖宗的清静。除非她想…造反。”
“不过没关系,本姑娘有的是耐心,这漫漫长夜时间多得是,足够我从你嘴里套出想要的东西。”沈落活动了下手腕,漫不经心的开口,嗓音平静淡漠。
“咻”的一声,突然之间,丛林里携裹着冰冷杀意的小刀迎面而来,两把逼向她,两把逼向毫无闪躲之力的黑衣女子,沈落足尖一点,掠出三步之外,侧身躲开那两把夹杂着劲风的小刀,散发着寒光的小刀与她擦面而过,钉入身后的树木中,沈落在远处站定,冷冷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黑衣女子。
她的心口处,一把精致的小刀完全没入其间,唇角溢出大片乌黑的血。
抬头看向小刀射出的方向,沈落敏锐的感觉到,那躲在暗处的人在发出暗器之时就趁机撤走了,并没有留下给她致命是一击,这一出手只是为了杀那名黑衣女子。
收回视线,沈落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那棵树木上,插入小刀的周围泛着一圈可疑的黑气,这不一会儿的功夫,有许些枝叶竟出现了枯萎的迹象。
“这毒果然霸道的很。”沈落唇角渐渐扩大,“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手,这躲在暗处的人是想混淆视听,还是借刀杀人……”
只不过,她这把刀可没那么好借。
第72章 凤星入世
寂寥的夜色下,沈落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身边放着几枚色泽鲜美的野果,与一只不知从何处打来的野鸡。
沈落席地而坐,动作熟练的将野果放入野鸡的腹中,用一根粗壮的树枝穿过,兴致盎然的放在火上烤。
那安心乐意,闲情逸致的态度丝毫不像经历了一场击杀。
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沈落满意的看着被烤得金黄的鸡肉,正想着若是有点调料就好了,猝不及防的,一道平静无奈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响。
“姑娘,佛门圣地,禁止杀生。”
沈落心下一紧,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的退到十步开外,警惕的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对面的男子五官俊逸无双,脸上带着一抹得体的浅笑,温和而自若,见沈落看过来,友好的向她点点头。
但是令人心惊的却是,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却是满头华发,在月色下,如即将飞升的谪仙,触之不及。
“你是谁?”沈落心下暗惊,她自认自己警觉力出众,但是她却察觉不到这个男人丝毫的气息,刚才若非他开口,恐怕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这个男人若是趁机向她出手,此时只怕是……
想到这里,沈落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暗恼自己的大意。
原笙淡笑一声,并未回答她的话,目光落在篝火上,视线随之从那只野鸡上移开,“普迦寺乃是佛门重地,姑娘却晚间外出,在后山杀生,此举实乃失仪。姑娘就不怕冒犯佛祖。”
沈落隐下心底的震惊,不屑的轻哼一声,“本姑娘又不是和尚尼姑,为何要去守这些俗礼。”
“可据在下所知,祭祖仪式还未结束,上京的名门贵女都得斋戒三日。”原笙平静的开口。
沈落眉梢一挑,认认真真的将对方看了一眼,“阁下知道的倒是挺多的,难不成也是哪个世家的贵人不成。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太像……”
原笙叹笑,“姑娘慧眼,在下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
沈落勾了勾唇角,将原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走了几步,将手中的野鸡递了过去,一副我多好的模样,“你要吃么。”
原笙盯着那油得发亮的野鸡,再看看沈落那副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在下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还是不敢吃。”沈落歪着头,笑得一脸的无辜,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和尚,带发修行的和尚。不过你既然是带发修行,那就是俗家弟子,不用守那些乱七八糟的清规,吃肉喝酒谁都管不着。本姑娘难得出来打野味被你碰见,也是一种缘分,给,吃吧,吃吧……”
说着,沈落又将手中的野鸡往原笙的手中递,一副有福同享的做派。
原笙见沈落大有将野鸡戳到他身上的架势,温和的脸庞有一瞬间的龟裂,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一派从容淡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谦逊有礼,好脾气的人。
他给沈落的感觉也是如此,除了他身上那股不已察觉的气息,沈落从他的身上察觉不到一丝危险,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出现在这儿也仅仅只是路过而已。
“谢谢,在下已用过晚膳,所以真的不需要。”
“真不需要。”沈落挑眉。
原笙摇摇头,侧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抬眸看向繁星闪烁的夜空,轻声问了一句,“姑娘可懂星象。”
什么…鬼!
沈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天际的繁星,很快便收回视线,无趣的撇撇嘴,她什么都有所涉猎,就是没研究过星象之说。
原笙似乎也没指望沈落回答他的话,目光从遥遥星空收回,轻喃一声,“凤星入世,谋定天下,天下之局,因此而破。”
沈落发出一声轻笑,原笙莞尔一笑,“姑娘对在下的话似乎不以为意。”
沈落轻嗤一声,“当今天下一分为四,四方霸主谁不想吞并对方,这种局势维持了几百年,被打破是迟早的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规律,就如同生老病死,朝代的更迭,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国师却定论为凤星入世,这种言论,着实有些荒谬。”
原笙默然不语,似乎并不意外沈落看穿了他的身份,看向又重新坐在篝火旁的女子,淡然道:“在下的言论是否荒谬,姑娘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沈落清冷的眼眸微微眯起,气势一下子变得犀利,冷声道“国师这话何解。”
原笙淡然一笑,“星象一说,虽不能尽信,但也不可不信。但是姑娘却不同,你生而不凡,命格贵重,将来必将凤仪天下。”
沈落大笑一声,“那国师的意思岂不是说,夜谨宸将来会造反,自立为帝。”她重来一世,最是向往自由,想将她困于深宫之中,做梦!
“更何况本姑娘是天下人公认的祸世妖女,国师这话说出去,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是非真假,总有一天会公布于众。”原笙摇摇头,平静的道:“何况姑娘应当清楚,在下并非这个意思。”
沈落转念一想,便知他指的什么,讥笑一声,“那国师大人是什么意思,天下人都知我沈落是夜谨宸未过门的妻子,还是说国师口中的凤仪天下另有所指。”
原笙无话可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转着弯在他面前诅咒长陵王早死,除了眼前这个女子也没谁了。
沉默了半晌,原笙缓缓开口,“姑娘放心,长陵王定会长命百岁。”
沈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夜谨宸是否长命百岁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
“国师觉得,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看出我的来历。不要跟我说那些星象什么的,本姑娘不懂,也不想懂!”沈落再次想起了沈翊,云萧那他们那奇怪的态度。
“姑娘这话错了,你本就是言诚侯府的沈大小姐,还能有其他的身份不成,至于你心底的疑惑,在你的两位兄长未告知你之前,恕在下无权置喙。”
沈落心下微沉,果然,他们确实知道些什么,而且与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
原笙看了眼天色,淡声道:“天色已晚,未免遇到不想遇到的事,姑娘还是趁早回寺中。”
留下这句话,原笙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行去,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清冷悠然,卓越出众。
沈落撇撇嘴:神棍!
第73章 备受打击
沈落索然的看了眼插在一边的烤鸡,出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接连碰到的事将她的兴致完全破坏,背靠着身后粗壮的大树,洁净的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堆,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原笙的那句话,真心觉得自己应该找云萧问个清楚。
本就是沈落,这是国师的意思,结合云萧沈翊的态度,似乎在他们的眼中,言诚侯府的沈大小姐就该如此。
沈落揉了揉额头,将这副身体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番,却发现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言语嚣张,行为跋扈,这是最深刻的记忆,并无特别之处。
“好香啊!”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落一抬眸,就看见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花白如杂草的糟老头从远处掠来,眨眼间,便立在三步之外。
好快!
沈落眼底的震惊一闪而逝。
老头站在原地,眼馋的盯着那只金黄流油的野鸡,搓手道:“小丫头,这只烤鸡是你的吗,能不能分点老头我。”
“呵,今晚的意外之客还真不少。”沈落顺手从地上将那只野鸡拿起,从容的站起身来,眼底透着警惕的光泽,这个老头看上去明明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矫健的动作却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什么意外不意外的,老头我只知道,我现在馋得不行,快点将你手中的野鸡给我。”老头眼睛不离的盯着那只野鸡,就差流口水了,见沈落没打算给他,急得上前两步,伸出手就要去抢。
沈落将野鸡往上一抬,避开了老头伸过来的手,讥笑一声,“你这老头好生奇怪,本姑娘跟你非亲非故的,你要我就得给不成。”
老头眼底闪过一道狡诈的幽光,“丫头既然不愿意给,老头我只好自己动手抢了。”
话音落下之际,老头身形一闪,下一刻扑到了沈落的身后,沈落连忙往旁边躲去,手中却是一空,抬眼一看,老头已夺走她手中的野鸡,退到十步以外,志得意满的盯着她大笑。
“哈哈,老头我要是想抢一样东西还没抢不到手的,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
沈落眉头一拧,只觉得一团气憋在心口,一抖手腕,一条火红的长鞭出现在手心,携裹着凌厉的气势卷向老头,抢到野鸡正幸灾乐祸的老头连忙撤身,“喂喂,小丫头,你这可不太好,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哎哟,不得了,要杀人了……”
老头抱头四处乱窜,但是每一次都能在鞭子落在他身上时,及时避开,甚至还能忙里偷闲的咬上两口金黄酥脆的鸡肉。咂舌的叹道:“还不错,若是能加点盐巴就更好了。”
沈落神色微冷,加快手中的动作。
“丫头手上功夫不错,只可惜内息不足。”老头一边吃,一边从容的躲闪着沈落凌厉的攻势,还不忘嬉皮笑脸的开口,“你这种实力应对一流二流高手还勉强过得去,但是若对上长陵王那样的绝顶高手,绝对走不出百招。”
沈落额角青筋一挑,忍不住暴怒,有内力了不起啊。
“本姑娘的东西你也敢乱吃,不怕我下毒。”沈落收回手中的长鞭,见老头如饿死鬼投胎似的席卷着野鸡,唇角忍不住一抽。
老头摆摆手道:“这野鸡有没有毒,老头我比你更清楚。就算有毒,也未必毒的死我。”将手中最后一块鸡肉囫囵吞枣的咽下去,含糊不清的道:“老头我也不是白占便宜的人,丫头不如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沈落冷冷看了老头一眼,“要求没有,以后别出现在本姑娘面前就行了。”
前面碰到个神出鬼没的国师,又来个身手诡异莫测的疯老头,沈落从未像现在这样恼怒过自己没那见鬼的内力。偏偏这疯老头还告诉她,以她如今的实力,在夜谨宸的手下连百招都撑不过,前后两辈子,沈落还未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对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是眼不见心不烦。
“咦,我以为你会趁机拜老头为师呢,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老头将油亮的手往衣服上抹了抹,奇怪的开口。
沈落唇角一抽,拜师,他以为这是演戏呢。
“你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现在收徒莫不是等着给你送终。”
老头呸呸两声,“老头我福大命大,少说还能活几十年,你这小丫头少诅咒我。”
言罢,老头的目光随之落在沈落的脸颊上,摩擦着下颔,若有所思的道:“你这脸上的胎记倒是有趣,若是老头我猜得没错,是有人以特殊手法,加以药物弄上去的。”
闻言,沈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脸上的这块曼陀罗胎记除了原主,以及当初陷害她的人,恐怕没谁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老头居然一眼看出来了,倒是有几分本事。
“听你这口气,你似乎有办法弄掉。”沈落无甚在意的开口。
她脸上的这块胎记不是天生就有,但也不是所谓的人皮面具,而是毒素浸染皮肤形成的,要想祛掉,就得先清理毒素,但是如今过去十几年了,毒素早已与这块皮肤形成了一体,清理毒素的过程中一个不慎,这张脸恐怕真得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毒素并不致命。
老头挠了挠杂草般的头发,“办法呢,也不是没有,不过有点麻烦,而且有几味珍贵罕见的药材,难以寻到。”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擅长各种化妆易容手法,掩盖这点胎记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既然这脸上的毒素仅仅只是影响美观,却不会迫害到身家性命,沈落也不会伤春悲秋的去寻找办法。
“不过,你脸上的胎记,老头虽然暂时没法去掉,但是呢,却有一样更好的见面礼送给你。”老头笑眯眯的开口,在怀里捣鼓了会,重新展开手,一枚如血般通红,糖果大小的果子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沈落即使站得远,似乎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暖流。
沈落挑眉,“什么玩意,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老头无语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丫头,这可是炎果,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炎果,服下之后修习一段时间,将药效完全吸收,我敢保证,依你的资质,不出三年的时间,你的内力绝对能在江湖的高手榜上排进前十。”
沈落唇角一抽,忍不住道:“这颗果子如果这么神奇,天底下那么多习武之人,又何苦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去提高自己的实力,直接吞一颗果子不就了事。”
“你以为炎果是随处可见的烂白菜啊,我告诉你,全天下就这么一颗。若不是看你手上功夫不错,招式精妙,你以为老夫我愿意给啊。”老头没好气的开口,“一般人都是从小习武,修习内力,但是你已经过了修习内力的年纪,炎果主要的效果是帮你疏通筋脉,不然我为什么说要等三年的时间,你的内力才会到达巅峰,如果吞下一颗果子就能得到绝世武功,那岂不是成神了。”
“嘿嘿,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你是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绣花枕头,即使服下炎果,在面对绝顶高手时还是会被碾压。不,说不定连三流高手也打不过。”
沈落挑眉,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招式为主,内力为辅。这也是为什么,她数次与天煞堂的杀手对招不落下风。关键是她那巧妙的招式令对方防不胜防。
内力这种东西前世的时候其实就有人练,只不过花费的时间不仅漫长,而且未必比得过沈落这种靠格斗技巧,各种精妙招式取胜的人。沈落曾经在组织中就见到有人修习内力,因此疏忽了自身的格斗技巧,交手切磋之时,不出几招,沈落就使得他们败下阵来。
但是在这内力横行的异世,没有这样东西还真是寸步难行。
尤其是那飞来飞去的轻功,沈落表示她很羡慕,但是真的玩不来。
第74章 欺师灭祖
“丫头,这炎果你到底要不要。”老头手往前伸了伸,期待的看着沈落,“若是不要,老头我就只能转赠他人了。”
沈落眼底划过一抹犹豫,这个老头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本就令人生疑,仅仅一面就拿出这样的奇珍异宝送给她,不得不让人对他心生提防。
只是……
沈落咬咬牙,决定赌一把,现在的自己,除了那祸世妖女的名声,以及未来长陵王妃的身份,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老头算计,这个老头总不至于编出这么个荒谬的谎言,只为诓她。
如果真的栽了,她也认了!谁让她现在真的很向往那只听闻,未接触的内力。
沈落接过那枚如血般通红的果子,握在手心中,似乎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暖流。心中一横,直接将那枚果子吞了下去。在这个内力纵横的世界,如果她不能以最短的时间练出一身内力,那么将来做什么都将举步维艰。
“这才对嘛,我又不会害你。”老头满意的点点头,道:“现在你坐下,我运用内力,让那枚血炎果的药效尽快发挥出来。”
沈落犹豫了不过片刻时间,便点点头,席地坐在火堆旁,眼中的警惕却没因此放松,老头顺势坐在她身后,将双掌抵在她的后背,沈落感觉一股暖流向体内涌来,顿感心旷神怡。
不消片刻,便觉得四肢百骸暖融融的,有一种奇妙的舒适感。直到此时,沈落这才放松警惕,承受着炎果的药效。
运功完毕后,老头收回双掌,道:“炎果的药效应该已经融入你的血液中了。不过……”说到这里,老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落,方才道:“你得尽快找到一个内力属寒的人,为你化解体内的火性。”
“什么意思?”沈落微微皱眉,总感觉自己会得到一个不太好的信息。
在沈落的逼视下,老头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嘛,炎果性火,按照正常服用方式,应该是需要一名内力属寒的高手在旁替服用者运功,这样事后便不需要特意去化解火性,但同样的,炎果的药效也只能被吸收一半。但是像你这样却能吸收全部的药效,只不过后面有些麻烦而已。”
沈落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明白了老头话中的意思,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很是平静的问道:“如果不找这名内力属寒之人会怎样!”
老头吐了口口水,一边后退一边道:“时间一长,火毒攻心。”
沈落眉心狠狠一跳,果然,疯子的话不能尽信。她也不该冲动行事,现在看来,是真的栽了。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这个,不是一激动,就给忘了。”要知道炎果之所以被称之为奇宝,不仅仅是因为当今世上仅此一枚,更重要的是对服用者的要求也极高。
首先服用者体内必须没有一丝的内力,另外就是筋脉能够承受得住药效。所以说,这个人,不仅没有内力,但是也必须有一定的身手。
据医学古籍记载:炎果,唯女子食用最佳。
只因男子服用容易出现气血逆行,毒火攻心的后果。
所以炎果即使让所有人垂涎欲滴,但是大家也不敢贸然服用。
当今世上,女子习武的不在少数,但是有着神出鬼没的身手,却无内力的女子却是没见到一个。之前老头找过几名身体素质不错,舞枪弄棒的女子试过与炎果效果有些相似的药材,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承受不住药效。他采用的那几种药材属性比较温和都让她们承受不住,更别说炎果了。
如今碰到沈落这么个异类,老头自然迫不及待的将炎果用在她的身上。沈落也没有令他失望,吸收炎果药效的同时,没出现任何的痛苦,这说明炎果正适合她这种体质。
想到这里,老头眼中带着几分兴奋,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如果沈落知道老头给她炎果,存了一半实验的心思,也不知会不会想尽办法将他砍了。
沈落眉梢一挑,“你刚才说有人的内力属寒,那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比较特殊的情况。”
老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非也!之所以有人的内力属寒,是因为这个人的体质本就是寒性的。另外就是在学武的过程中服用了某种寒性的草药辅助,所以才造成了这种现象。至于火性的,当今世上除了服用了血炎果的你外,应该找不出第二位了。但是有一句话却不得不说,内力属火,或寒的人,却也是最为霸道的。不然为什么我说,不出三年的时间,你绝对能进高手榜前十名。”
“那么我应该到那里去找这名内力属寒的人。”沈落忍着弄死他的冲动道。
老头小心翼翼的道:“这个,当今世上内力属寒的不超过三个人。你要找,估计得费一番功夫……”
特么很想弄死他,怎么办!
见对面的女子眼露凶光,老头吓得往后退了数步,喊道:“丫头,老头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很不爽,但你可不能杀我,否则…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话音一落,老头左瞄瞄右看看,“咻”的一声,拔开双腿,冲向了茂密的林间,眨眼消失在沈落的视线里。
沈落眉头狠狠一跳,索性现在她手中没剑,否则早就挥过去了。
将地上只剩下星星点火的火堆弄土壤埋了,确认完全熄灭后,沈落才重新看向老头消失的方向,咬牙道:“疯老头,最好不要让本姑娘再碰到你。”
第75章 背后之人
处理完这一切,沈落加快动作快速的往寺庙赶去,心里知道自己出来这么长的时间,芷语她们肯定等急了。若是迟迟没见自己回去,估计得去找她那两位哥哥寻求帮助了。
普迦寺的后院近在眼前,沈落却眼尖的发现有道眼熟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小姐!”夜色下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明显松了一口气。
沈落走近,淡淡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槐夏呢?”
芷语沉声道:“小姐出来一个多时辰了,奴婢放心不下,就先来寻小姐,槐夏前去找两位世子去了。”
沈落意料之中的点点头,迈着步子往回走,淡声道:“这么晚了怎么好麻烦两位兄长,你亲自去说一声吧。”
“既然知道麻烦,这么晚还跑出去做什么。”沈翊推着云萧出现在不远处,两人皆是一脸无奈的神色。
沈落歪着头看着出现在前方的两人,轻笑一声,“我若不是突然来了兴致去后山走一遭,这数百年历史的皇家名寺说不定就毁了。”
云萧轻扣着扶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微敛,语气幽凉,“有人意图纵火烧山。”
“表哥果然聪明,竟然是想也不想就猜中了。”沈落挑眉一笑。
云萧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用奉承我,这个时间这个点,会有人趁机找事也属正常。这两天普迦寺上聚集着各世家的公子千金,纵火烧山无疑是一条最好的选择。”
话虽如此,但是能够想出这种办法,可见背后之人心思够毒,也够狠,却也能够证明这件事并非皇室推动的,即使是皇上,也没那个胆子烧毁供奉皇室列祖列宗的普迦寺。
沈落红唇微勾,笑得有些讥诮:“其实我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谁会这般的恨我。”
到目前为止,跟她积怨较深。到了你死我活地步的无非就是柳氏母女,还有个淮德长公主。但是她让槐夏监视着柳氏母女俩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这两人有何异常。
淮德长公主再怎么想除掉她,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惊扰自家祖先的宁静。
其他人之所以接二连三的派杀手刺杀她,不过是不想看着她嫁进长陵王府,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兵行险招的放火烧山,万一误伤了自己人可就不美妙了。
沈翊神色间带着凝重,若有所思的道:“落儿,你碰到意图放火烧山的是什么人。”
沈落耸耸肩道:“不是杀手,就是死士,但是我猜他们是后者。”
“死士,这倒是有意思了。”云萧扬唇轻笑,带着几分玩味,“看来这普迦寺上还隐藏着两股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数年未曾回京,这上京的局势竟是变得如此的复杂。”
云萧说完这句话,似乎不欲继续这个问题,看着沈落空空如也的两手,挑眉道:“听槐夏说,你这么晚跑出去是为了打野味,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表哥不要告诉我,你们也等着我带野味给你们尝鲜。”沈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云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表妹的手艺,自然是要尝尝的。”
沈落无语半晌,“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从小到大都是山珍海味,琼浆玉露,吃得惯这种粗食。”
沈翊唇角忍不住一抽,认真的道:“落儿,外祖父一家镇守西北边境,虽说吃食比一般人精致得多,但是每当有战役的时候,只能急急忙忙的用粗粮充饥,哪来那么多的时间让你去享受。”
“倒是落儿,一直都是在上京长大的,想来每日都是美味佳肴,你都能吃,为何表哥不能吃。”云萧温声笑道。
“不是说了吗,这两天都是素食,弄个野味换换口味。”沈落撇撇嘴,云萧这话倒是不假,柳氏既然要捧杀她,自然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岢待她,她无非就是纵容底下的奴才爬到她的头上,表面又一副维护她的模样。
云萧莞尔一笑,挑眉问道:“那你的野味呢。”
沈落冷笑一声,“别说带给你们,就连本姑娘我啥都没有尝到,被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疯老头给抢了。”
她难得来了个兴致去打野味,谁知接连的碰到一个神棍,一个疯老头,外加两个纵火烧山的傻缺,一个两个都这么闲么。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能理解沈落口中的疯老头是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这件事,沈落明显不愿意多说。
云萧,沈翊相视一眼,并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