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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套路深又多全文阅读

作者:沐也萧萧     王妃套路深又多txt下载     王妃套路深又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核对字迹

    今天是众人在普迦寺的最后一天,等过了未时,各家的公子千金则在禁卫军的护送下返回帝都。

    往年的时候其实是由各家护卫送回家,但是南王府前不久却发生了大规模的刺杀,这件事在许多人心中留下了阴影,现在想起来还胆战心惊,为留下一个仁德的名声,所以皇上特意留下了一半的禁卫军保护这群公子小姐。

    只不过此时,凡是来参加祭祖仪式的千金贵女全都聚集在德元殿内,听说这个大殿是皇上到普迦寺小住时,与众位大臣议事的地方。

    虽说是议事的地方,但是这个大殿却大得足以容下数百人。摆上桌子椅子,每一位千金贵女占一个位置,中间隔开一人的位置,即便如此也不嫌拥挤。

    现场还有几位极具分量的人物,一一坐在上首的位置。在他们右下方的位置上还分别坐着十来名年纪不相上下的文人学子。

    除此之外,昨天匆匆忙忙离开的淮德长公主同时到场了,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人,看几人恭敬的模样,显然这个人的威望极高。

    不仅如此,就连夜谨宸,云萧,沈翊等人也在现场。

    沈落收回目光,垂眸把玩着笔架上的毛笔,视线随之落在面前那张洁净的宣纸上,唇角微微上勾,这么大的阵仗,真的只是为了针对她一个人吗。

    “诸位,往年的时候,祭祖仪式的后两天一切事宜虽说是本宫善后的,但终归有疏漏的地方。诸位都是名门贵女,留你们在普迦寺为天圣各位先祖抄写经文算是一种功德,但是本宫却发现总有那么一些人鱼目混珠,意图蒙混过关。”长公主的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眼中却透着犀利,一一扫过在场的贵女千金。

    正襟危坐下待在下首位置上的贵女们闻言,脸色皆是一变,长公主这话的意思,她们如何不明白,这是要核对所抄经文的字迹。

    听懂了长公主的意思,许多小姐们变得惶恐不安,今天在场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家世清贵的公子,以及身份金贵的皇子王爷,谁都想在他们心底留下个好印象。若是查出她们让人代抄,即使没有重罚,她们在这群公子王爷的面前也是颜面尽失。

    “除了你们之外,今天请到现场的都是饱学之士,所以大家也不要存有侥幸心理。”长公主的眸子一沉,“若是让本宫发现有人当场作弊,绝不轻饶,开始吧。”

    随着长公主的话落下,德元殿内的千金一致的执笔,翻开放在旁边的经文,不疾不徐的抄写起来。因为是核对字迹,所以只需要抄写经文的第一页即可。

    沈落慵然的翻开手边的经文,之前小沙弥送到院子里让她抄的是金刚经,这会儿,桌面上放着的却是一本.道德经,而且好巧不巧的缺了第一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沈落翻开经文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也是她要抄下来的语句,拿起毛笔,速度极快的在宣纸上写下这句话,唇角微微上扬,这些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针对她的机会。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那是因为有恶的存在。

    这句话含沙射影之意再明显不过,只可惜,这位长公主殿下的算盘明显打错了。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在场的千金一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但是还有不少却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磨磨蹭蹭的才写了几个字。

    “沈大小姐倒是信心十足。”长公主阴森森的扫了眼已经停笔的沈落,目光落在一旁假寐的夜谨宸的身上,阴阳怪气的开口,“不如这位沈大小姐的字迹,就由长陵王亲自核对,怎么说也要成婚了,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夜谨宸双目微睁,眼底一片淡漠,“长公主闹这么一出,想好怎么收场了吗。还是长公主以为这上京的世家都是软柿子,任由你揉捏。”

    长公主脸色一沉,还没说什么,旁边已经有人率先一步开口了,“时间不早了,既然是核对字迹,还请尽快。”

    开口说话的是中间的那位老者,也就是名门大儒,国子监的谢老先生。淮德长公主提出核对字迹一事,本就有些不可理喻,更不需要他这种老前辈到场的,但是长公主却到皇宫求了一道旨意。

    让谢老先生以及长陵王等人,作为这次核对字迹的旁证人。

    以至于本可随意了事,但因有了几位身份尊贵之人加入,一场平淡的核对字迹变得有些隆重,就算是科举,文人考教学识,都未必有这么多尊贵的人亲临现场主持。

    长公主轻哼一声,挥手吩咐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去收抄好的经文摘录。眼见长公主身边的宫女一一将宣纸收了上去,还没抄写完的千金只得咬咬牙,加快手中的速度。

    当宫女的手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张宣纸上,沈落悠悠的抬头看了一眼,很不巧的,这个人正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青竺。

    瞧见她眼底的那抹不怀好意,沈落不以为意的笑笑,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是有些人偏偏就如同打不死的小强,愈挫愈勇。

    才刚刚在她手中吃了个闷亏,这又是打算玩点新花样。

    宫女们将抄好的经文摘录收回后,分别对照名字,一一放在早晨上交的三遍经文的下首,这也方便待会儿文人学子核对字迹时,到处去找相对的名字。

    凡是千金小姐们自己抄写,没让人代抄的则放进托盘,等事情结束后送入宗和殿供奉。但若发现代抄的则会留在现场,等事情落幕后一起处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让丫鬟代抄的千金小姐,这种焦急的等待对她们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因为她们不知道长公主会如何处理此事。以她们上京贵女的身份,长公主自然不会把她们怎么了,但就是因为她们出身名门,所以更加丢不起脸。

第77章 两种字迹

    “咦,沈大小姐的经文竟是采用了两种字迹。”安静的大殿里发出一声惊叹。

    闻言,有一半人的目光投向发出惊叹的学子,另有几人则是复杂的看向沈落。

    男子擅长几种字迹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女儿家却不同,他们不需要科举考试,通常的情况下,她们的时间都花在其它的才艺上,很少有人另外花时间专门去练习另一种书法,不是因为个人喜恶,而是没必要。

    沈落在所以人的认知中,就是个无才无德,粗鄙无礼的无盐丑女,能写出一手过得去的字就不错了,更别说是两种不同的书法字迹。

    很快,大殿里便有人开口了,声音清脆好听,但是说出的话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两种字迹,莫不是让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代抄的。呵,就算要作假也弄得像一点,让两个丫鬟同时代抄,像什么话。”

    沈落抬眸看了过去,长得中规中矩,顶多只能算清秀,不过穿得倒是挺精致的,而且还是坐在最前面,看来身份并不低,只是她脸上的那副清高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沈落正在思索着这个女子的身份,这时,一道轻柔,特意压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是珍月公主,皇贵妃的女儿,素日里很是得皇上太妃的宠爱,大姐姐千万不要跟她呛声。”

    呵呵。原来是个公主!沈落不以为意的扯了下唇角,难怪敢在这么多的勋贵面前率先开口,原来是有所依仗。

    沈凝微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当初慧烟郡主还未远嫁西陵时,珍月公主与她最是亲近,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吃饭上闺学都是在一起。听说当初慧烟郡主出嫁时,珍月公主哭了三天三夜,差点哭瞎了一双眼睛。”略一停顿,她的语气染上些许忧愁,“大姐姐,你可一定要小心应对。”

    沈落单手撑着脑袋,唇角的笑容透着一丝古怪,对沈凝微的话不置可否,慧烟郡主是在六年前嫁往西陵的,同是皇室贵女,珍月公主的身份更加高贵,从刚才的那番话中就可见她的清高傲慢,她不认为,身在皇室中,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和一个九岁的女孩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和爱好。

    一个九岁的皇室公主正是无理取闹的年龄,更何况是一个备受恩宠的公主,慧烟郡主也不是一个温柔可亲的人,相反她高傲自大,自以为是的性子并不输于珍月公主,这两个人若是年龄相当,成为姐妹倒也不奇怪。

    但是她们中间足足隔了六岁,这就代表慧烟郡主时不时要忍受珍月公主的无理取闹。

    “将沈大小姐的经文呈上来。”长公主阴阴的瞥了眼沈落,淡淡开口。

    很快,那名学子便将沈落抄好的整篇经文,连带刚才收上去的经文摘录,一并送到长公主的案桌前。

    长公主不疾不徐的将两种经文粗略的看了一遍,轻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推到谢老先生的面前,“谢老先生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整篇经文是芷语和槐夏一起抄写的,所以方才的经文摘录,沈落同样采用了两种字迹,这一比对,并未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单从字迹来看,确实是同一人书写。”谢老先生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经文摘录,期间朝沈落投去数个诧异的目光。

    收回目光,谢老先生继续翻看着经文,眼底闪过满意之色,这两种字迹其实并没有令人惊艳特色之处,但是这本经文中的两种字迹却是无缝切合,堪称完美,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能做到这一步算是极为出色了。

    谢老先生身为当世大儒,最是酷爱书法字画,现见这本繁琐的经文采用了两种经文,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至于引得大殿许多千金小姐朝沈落投去嫉妒的目光,实在不明白这个妖女抄写的经文怎么就得了谢老先生的青眼。

    “咦……”看到一半的谢老先生忽然发出一声惊疑,眼底闪烁着厌恶之色,“怎么会,简直是……”说着,就如同拿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扔到案桌上。

    这一举动顿时引得身旁的人看向了他,长公主勾了勾唇角,眼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光泽,略做不解的问,“谢老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着,就要去拿经文。

    谢老先生淡淡看了她一眼,苍老布满皱纹的手一拍,微微用力按住了经文,并未让长公主取走经文,长公主微微皱眉,略带不悦,“谢老先生这是何意思。”

    谢老先生并没回答她,将目光投向沈翊和云萧两人,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二人是沈大小姐的兄长,这经文你们看看吧。”

    长公主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谢老先生为人迂腐顽固,极重礼数修养,她这一步棋中他占有重要角色,本以为看到上面的内容,以谢老先生的脾气定当拂袖而去,这样便可趁机让所有人知晓经文上的内容。

    但是现在…,不过没关系,此事已成定局,云萧再有能耐又如何,他还能当场找出证据,否决了不成。

    “老师,舍妹这经文有什么不对吗。”云萧背靠着轮椅,神色清淡含笑,一派从容,对于事件的进展并未露出意料之色。

    谢老先生看了眼沈落,目中透着丝丝复杂,以及难以言透的意味,“你看了就知晓了。”

    沈翊略一迟疑,上前接过经文,率先看了两眼,这一看便使得他脸色变了两分,转瞬间便黑如底锅。强忍着将手中经文扔掉的冲动递到云萧的手中。

    云萧淡定的接过经文,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看到内容时,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清润的眼底,一抹幽凉的冷意一闪而逝。

第78章 自导自演

    许久之后,云萧才从经文中抬起头来,神色淡淡的看了眼长公主,平静的开口,“老师,此事定有蹊跷。”

    谢老先生点点头,身为一方大儒,即使经文上的内容难以入目,但他历经几十年的风雨,还不至于被表面的假象所蒙蔽,结合长公主此番大规模的动作,不难猜出这里面的猫腻。

    想到这里,谢老先生脸色冷了两分,这位淮德长公主明显是在拿他做筏子。

    长公主面色阴郁,阴阳怪气的开口,“看云世子这态度,莫不是沈大小姐的经文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难怪藏着捏着,生怕本宫看到。”

    “公主殿下屡次往家妹的身上泼脏水,不知意欲何为。”沈翊眉头一拧,淡淡看了过去,眼中透着一股犀利。

    话音刚落,众人下意识的想起两天前半夜的那场闹剧,一时目光变得有些怪异。

    长公主脸色一沉,冷声道:“沈世子这话什么意思。既然怀疑本宫别有用心,云世子何不将经文呈给大家查看,是非黑白自然一目了然。本宫究竟是泼脏水,还是就事论事,自有众人评断。”

    云萧慵然的开口,“长公主殿下莫不是以为这在场的人都是傻子,脾气好得任由你利用玩捏。”

    “云世子。”长公主咬牙切齿。

    云萧慢悠悠道“大家既然这么好奇经文上的内容,也不是不可以看。只不过本世子倒是好奇,这种拙劣,漏洞百出的算计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说到这里,他忽的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闭目假寐的夜谨宸的身上,扬了扬经文,挑眉道:“长陵王殿下,这经文上字字句句可都是诅咒你的言论,不知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全然忘记了云萧前面的话。

    诅咒未婚夫,这是一个女儿家该做的事吗。一时之间,大部分人看沈落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夜谨宸淡淡道:“插圈弄套这种事,本王遇到的还少,跳梁小丑而已。”

    长公主的脸色因着这话,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云萧点点头,随手将经文扔到案桌上。

    长公主见状,朝着身后的青竺使了个眼神,青竺立刻走到云萧的案桌前,将经文取走,像是无意间看了一眼,然后大呼一声,“这…,沈大小姐怎么能……”

    云萧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打断道:“青竺姑娘不必做出这番样子,你接下来想说什么,本世子比你更清楚。”女子间的栽赃陷害,玩来玩去也就那么几句话,他更喜欢快刀斩乱麻。

    青竺呐呐出声,“云世子……”

    云萧轻哼一声,侧首看向一旁的言长修,淡淡道:“听闻言小郡王也懂书法,应当看得出来普通人与习武之人的笔锋走势有何不同。”

    言长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确实。”

    “那就劳烦言小郡王看看这经文有何不一样的地方。”云萧指了指青竺手中的经文。

    言长修皱了下眉头,也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许久之后,才见他点了下头,“可以。”

    “青竺姑娘,经文。”云萧脸上带笑,明明看上去温润如玉,但在青竺看来,却掺杂了几分冷意,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不将经文拿过去,反到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踟蹰再三,青竺一咬牙,只得将经文送到言长修的面前。经文上的笔迹是他们特意找人仿照的,还让数位学子鉴别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她就不信他们还能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出什么来。

    言长修骨节分明的指尖不疾不徐的翻看着经文,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到中间时,才微不可见的紧皱了眉峰,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双目,淡淡道:“字迹相似,但确实不是同一人书写。”

    长公主不客气的反驳道:“言小郡主何以如此断定。”

    云萧慢悠悠的接道:“长公主有所不知,习武之人笔锋的走势自带一股利气,这是普通人所没有的,这篇经文的前面后面笔锋走势皆凌厉流利,包括这张经文摘录也是如此,但是中间的这几页笔锋走势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笔锋如垂暮的老者,即使相似,却无凌厉之意。”

    谢老先生捊了捊胡须,点头道:“笔锋走势是一种运笔的风格,习武之人的书法多是洒脱凌厉,而文人墨客的笔锋则是诗意温润。”

    长公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身为皇室公主,她从小也是受名师教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书法更是不差,却是没听说过文人与习武之人书法之处的差异。

    “倒是不知沈大小姐一个闺阁千金,竟然也习武。”

    沈翊神色淡然,“多一技防身,终归是好的。”

    长公主一噎,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说她们屡屡找沈落的麻烦。

    云萧修长的手指将那张染了墨迹的纸张展开,悠悠道:“这上面的墨迹如此新,甚至还沾染到其他的纸张上,可见并未干透,是不久前书写。长公主,众位千金小姐抄好的经文是你的人去拿的,却唯独沈落的经文出现了问题,本世子真的很怀疑公主身边有人居心叵测。对此,本世子倒是想讨个说法。”

    “云世子友爱表妹,本宫自然能理解云世子的心情,但是本宫身边之人向来手脚利索,这弄乱的经文说不定是别人的。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云世子何不大事化小,毕竟今天下午大家就要回京,现在查也未必查得出什么。”计谋没能得逞,长公主只想尽快的搪塞过去,上京的那些流言还没散去,她已然经不起更多的打压。

    云萧垂下眼眸,不紧不慢的道:“今天这事若是没及时澄清,不但毁了沈落的清誉,同样也将影响到与长陵王府的婚事。偏偏这事…”

    长公主心底一惊,厉声打断他的话,“云萧,本宫好歹是长公主之尊,岂容你诋毁。”

    “我并未说出诋毁公主的只言片语,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长公主何必动怒。”云萧淡淡道。

    “你……放肆。”长公主气得直哆嗦。

    大殿内的千金见着眼前的一幕,心底暗暗吃了一惊,都说南王府云世子君子如玉,温润尔雅,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

    可今天这位优雅矜贵的云世子,却是当着所有的人让长公主下不了台,这可不是一位有风度的贵公子会做的事。

    这沈落竟是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云世子如此护着,大殿里不少千金有些吃味的想着。

    虽然现在没多少人愿意嫁进南王府,但是云萧那俊雅的容貌,惊艳的才华,高贵的身份,哪个不符合闺阁千金梦中夫君的标准。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事今天如果不给个说法,是没法善了,当下凌厉的目光扫过身旁伺候的宫女,斥道:“今天早晨,沈大小姐的经文是谁去拿的,站出来。”

    好一会,才见到一名宫女瑟瑟发抖的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道:“公主殿下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沈大小姐的经文是你去拿的,如今却出了纰漏,你难辞其咎,来人啊,给本宫拖出去,仗责三十。”长公主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长公主,佛门圣地杀意还是不要太重,若是惊扰了天圣皇室先祖,可就罪过了。”云萧的语气透着一丝凉意,“如此,公主还不如查下身边的其他人,毕竟这经文到底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也未可知。”

    长公主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龟裂,五官几乎扭曲。若不是因着她皇室公主的修养,怕是早已如泼妇骂街般高声尖叫。

    沈落单手撑着头,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明明是这件事的主角,此时却如同局外人般看着眼前堪称宫斗的大戏。

    轻轻叹了口气,沈落暗叹:让云萧这么一个俊美优雅的美男子跟一个妇人做口舌之争,也着实为难他了。

    今天这事本就是长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场栽赃,只可惜淮德长公主太高估了自己,竟是将云萧,言长修,夜谨宸和谢老先生这种身份尊贵的人请到大殿,想让沈落在他们的面前翻不了身,以至于自己被打击得毫无退路。

    所以说,那经文上到底还写了什么,单单几句诅咒夜谨宸的话,还不至于让云萧步步紧逼。

    ------题外话------

    来看咱们的云世子玩一场别样的宅斗!哈哈~

    文中的书法之论,纯属虚构,阔耐们不要太认真!

第79章 降为侧妃

    德元殿内的一场核对字迹,最终以沈落被陷害,又在不到一刻钟被澄清收尾。

    其中,在场的文人学子核对出有一半的千金小姐抄写的经文乃是丫鬟代抄,这里面有出身丞相府的上官诗云,顾家嫡长女顾宛汐,以及其他一些身份不俗的勋贵世家嫡女,反倒是那些门第较低家的嫡女认真的抄写了经文。

    正所谓法不责众,但是出了沈落那一档子事,淮德长公主若是什么都不说,轻飘飘的放下,难免有刻意针对之嫌。

    即使淮德长公主本身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此时名门大儒谢老先生,南王府云萧,言诚侯府沈翊,广平郡王府言长修都在场,这几个人都不是好相处的主,这么一闹,她若是不给个说法,就间接的承认拿他们做伐子。

    比起这个,对这一半让丫鬟代抄的千金小姐小惩小处并不算什么。

    权衡利弊后,淮德长公主当下便不犹豫,直接发话此次凡是由丫鬟代抄的千金小姐,回去后,闭门思过三天,各抄经文十遍,十天后送上普迦寺。

    出了德元殿,沈落瞧见等在前面拐角处的云萧,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莞尔一笑,“表哥还真是不留情面,当着整个上京贵女的面让淮德长公主下不了台,只怕现在在她们的心目中,你这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早已失了风度。”

    云萧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因为谁。”

    沈落歪头问道:“不过话说,那经文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真的只是诅咒夜谨宸的一些言论。能够让你们都觉得不堪入目,想必……”

    “女孩家问这个做什么。”云萧睨了她一眼,淡淡打断道:“今天这事能顺利解决纯属侥幸,淮德长公主身边能人不少,她若是找一个身怀武功之人代笔,那就麻烦了。”

    普迦寺乃是皇家寺院,所用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的,所以无法从这上面入手,至于沾染上的墨迹,根本无法成为洗涮嫌疑的证据,她大可以经文是今早抄完为理由挡回来。

    沈落哼哼两声,“所以呢,凡是遇到棘手的事,我都喜欢暴力解决,今天这事若是没法洗清嫌疑,我也不介意将她拖进这泥沼里。”

    云萧无奈的摇摇头,对着一边的侍立的护卫道:“你去告诉淮德长公主,璃王殿下一声,我与言诚侯府的兄妹两人先行告辞,就不与诸位一起回京了。”

    护卫应声而去。

    法会在今天辰时就已经结束,这个点下山并不违反规矩,所以并没有能与不能之说,通知淮德长公主,是留她几分情面,就算她想拒绝也于事无补。

    能够提前下山,沈落乐得自在,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带着芷语和槐夏两人,随着云萧和沈翊下山。

    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他们这几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即使云萧腿脚方便,需要让人抬着轮椅,但那两名抬着轮椅的护卫下盘极稳,走在这极陡的台阶上,不见丝毫晃动。

    尤其是沈落,她发现自从服用了那枚炎果后,身体轻便了许多,做什么比以前更显轻松,垂眸看了眼手心,沈落心中暗叹一口气,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有这种效果,可见那个老头并没有说谎,只是她说的那个后遗症着实让人头痛。

    天下之大,她到哪里去找那个疯老头说的那号人物。

    几个人的动作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然后便坐上马车回京。

    一回到言诚侯府,沈落就感觉到府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下人们皆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做事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一副怕犯了事的模样。

    “府里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沈落扬了扬眉峰。

    沈翊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昨天父亲接到了太妃的懿旨。”

    懿旨,府中并没有女眷,能够接旨做主的只有言诚侯,太妃这个时候下懿旨是什么意思。

    “落儿,盗取大雄宝殿供奉的舍利子乃是死罪。”对上沈落颇为不解的眼神,沈翊轻叹一声,“因着二妹的原因,淑阳太妃一怒之下仅仅剥夺了柳氏的诰命,并让她从普迦寺回来禁足在府中思过三个月。只不过二妹亦被问罪,抄写女戒女训二十遍…,降为侧妃。若非当年国师的言论,这两人怕是难逃一死。”

    沈落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开口,“这么快就惊动宫里了。淑阳太妃,她的母家好像是杨家,前不久杨家的那位京畿都卫指挥使,因南王府的刺杀被革职,一得到消息就大动干戈,这里面应该是有迁怒的成分。”

    沈翊点点头,“杨家真正手握权利的只剩下杨从昱,如今因南王府刺杀一事被革职,杨家想要东山再起必将重新部署,柳氏虽是南王府养女,但是她们母女俩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淑阳太妃会趁机打压不足为奇。只是落儿……”

    沈落侧首,慵然的勾了下唇角,“大哥不要告诉我,看到柳氏母女俩的下场,你心软了。”

    沈翊哑然失笑,无奈的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哥是担心你,经此一事,对你的名声并没有好处。”

    柳氏被夺诰命,沈若娴未来的太子妃,被众人高高捧起,光彩照人的明珠一下子蒙尘,变成一个跪迎正妻进门的侧妃,外面那些不知真相,喜欢拿沈落容貌说事的百姓,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沈落害的。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名声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几句,就算她们真的打算将我这个妖女火焚了,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沈翊的脸色一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了两句,又开始胡说八道。”

    身后的槐夏和芷语相视一眼,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以前世子总是想着该如何与大小姐相处,但是大小姐却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在两人看上去总算是像一对亲兄妹,而不是以前那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第80章 心思歹毒

    沈落回到宜雨轩稍作休息,临近傍晚时分,便收到柳氏母女回府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柳氏母女运气不大好,她们母女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言诚侯下衙。

    还未走进大厅,言诚侯就当着全府的下人给了柳氏一耳刮子,那一巴掌丝毫没留情,打得柳氏唇角当时就溢出了血。

    打了还不够,言诚侯当着下人丫鬟的面把柳氏母女俩骂得狗血淋头,言语之间丝毫没给她这个当家主母留面子。

    月欣院里,此时一片愁云惨淡,柳氏浑浑噩噩的瘫在软榻上,沈若娴抱着她不停的抹眼泪,房间里压抑着一阵阵啜泣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氏喃喃自语,说到最后,直接尖叫出声。

    回府时,言诚侯的那一番怒骂,柳氏母女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不过上了一趟普迦寺,回来后等待她们的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柳氏眼底弥漫着疯狂的煞气,“都是沈落那个贱i人害的,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应该直接狠下心来,送她上西天,还有云氏那个女人……”

    孙嬷嬷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夫人,隔墙有耳,如今二房那边正等着寻个错处,拿到掌家的权利,夫人切不可自乱阵脚。”

    柳氏眼中含着浓重的阴霾,虽然愤怒不减,但是情绪终是稳定了几分,“我被夺了诰命倒没什么,可是娴儿…,她本应该是尊贵无双,将来母仪天下的太子妃,现在却被降为侧妃,淑阳太妃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做。”

    “淑阳太妃母家姓杨,她这么做多半是因为杨家二公子,二小姐毕竟是国师口中的天命凤女,仅凭太妃一道懿旨还没法让二小姐为侧妃,只要皇上还信国师的话,一切都好说。”孙嬷嬷连忙安抚道。

    柳氏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是说,请国师帮忙。”

    闻言,沈若娴从柳氏的怀里抬起双眸,如水般的眸子早已没了以前的柔意,漾着浓重的恨意,眼眶通红,咬牙道:“嬷嬷说得没错,皇上最是相信国师的话,只要我们能请得国师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那么我就还是太子唯一的正妃。”

    说到最后,沈若娴的语气带着几分癫狂,“最好,最好让国师帮忙,送沈落去死。只要让国师亲口说,不除沈落,天下灾祸连天,民不聊生,那么天下人必然会纷纷讨伐她,最好是活活烧死这个妖女。”

    柳氏轻轻抚着沈若娴的发丝,柔声道:“娴儿,你放心,你是最尊贵的太子妃,这是命定的,谁也别想改变。至于沈落,她要么死,要么就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我不要她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只要她死。”沈若娴紧紧攥着衣摆,娇美的面容微微扭曲,“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柳氏眼中划过厉光,轻轻拂过她的眼角的泪珠,“好,都听你的。”

    孙嬷嬷微微皱了下眉头,“夫人当务之急还是要紧握手中的掌家大权,且不可让二房得逞。否则夫人将来在府中必然举步维艰,又如何帮到二小姐。”

    “这个我自然知晓。”柳氏点点头,眼中的厉光一闪而逝,被夺了诰命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拿回来,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另一边汀兰轩里,沈凝微拿着一把细小的剪刀修剪着窗前的盆栽,唇边含着清浅的笑意。

    蒋氏窝在一边的软榻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大房的事,语气不掩幸灾乐祸。

    “大房也是够倒霉的,不仅被夺了诰命,连你那二姐姐也受到牵连,一个好好的太子正妃,还没出嫁,就被贬为侧妃,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沈凝微淡淡道:“太子乃是储君,太子妃代表的更是皇家的脸面,身为太子妃必须具备慧心纨质,琨玉秋霜的品德,一言一行贤良淑德,恪守礼仪,稍有行差踏错,就不配为太子正妃。那方手帕上的诗,直接坏了二姐姐的名声,落了个朝三暮四,不守礼仪的骂名,被剥夺太子正妃之位也在意料之中。”

    “现在看来二小姐想要回到太子妃的位置,是不太可能了。”蒋氏道。

    沈凝微淡然一笑,“也不尽然,若是有人愿意出面,太妃的这道懿旨也不过是一道空话。”

    蒋氏皱眉,狐疑的看了眼沈凝微,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沈凝微淡笑着摇头,并不多做解释。

    蒋氏轻叹一声,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这个女儿聪明的有些过头的,很多时候说得话里有话,去问吧,显得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些无能,不问吧,又心痒难耐。

    蒋氏犹豫会,略带希翼的问道:“微儿,若是…,若是你二姐姐是以侧妃之礼进门,你觉得谁会是太子妃的人选。”

    沈凝微转过身,盯着蒋氏的双目,淡声道:“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女儿不想嫁进东宫,就算有那个机会,女儿也不嫁。”

    蒋氏大吃一惊,“为什么啊,太子妃将来可是会母仪天下,掌管凤印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

    “母亲说的,女儿都明白。但是母亲想过没有,我若是真的嫁入东宫,还压了二姐姐一头,以大伯母的爱女心切的心思,她会放过母亲。”沈凝微轻声道。

    蒋氏道:“只要你嫁得好,母亲怎样都好,难不成你大伯母还能找我拼命不成,何况她现在没了诰命,等你成了太子妃,这侯府到底谁说了算……”

    沈凝微打断道:“母亲不用说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母仪天下又如何,难不成母亲希望我这一生都困在深宫内院中,与一群宠妃争风吃醋,时不时提防着被人加害不成。”

    蒋氏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见沈凝微一副不愿的模样,蒋氏只得放软了语气,轻声道:“你如今也十四岁了,最晚也就一年左右要出阁,你既然不想嫁东宫,那么可是有自己心仪的对象。”

第81章 心仪之人

    沈凝微晃了一下神,心仪的人吗,也许吧!指尖忽的一痛,顿时将她远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垂眸看去,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沈凝微皱了下眉头,目光随之扫过右手的那把剪刀。

    任何锐利之物都有利弊之分,一面指向敌人,另一名对着自己,这话果然没错。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蒋氏从软榻上坐起来,快步走到沈凝微的身边,夺过那把小剪刀扔到一旁,心疼的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手指,“这种小事你让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何必事事亲力亲为。”说着,就朝着伺候在房间里的丫鬟喝道:“没看到小姐受伤了吗,还不去拿药膏。”

    丫鬟连忙取来药膏,青玉小心翼翼的替沈凝微清洗完伤口,然后涂上薄薄的一层药膏,蹙眉道:“幸亏伤口不深,若是留疤了,可就不好了。”

    沈凝微淡淡一笑,“就这么点伤口,瞧把你们吓得,我可是听说,南王府遇刺的那天,大姐姐为了保护云世子,身上可是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沈落能与你相比。”蒋氏轻哼一声。

    沈凝微摇摇头,“母亲,女儿告诉过你,不要对大姐姐不以为意,大伯母和二姐姐闹到这一步,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大姐姐。”

    蒋氏默然不语,还真别说,自从上次从缘生寺回来后,这位大小姐就邪门的很,屡次让柳氏母女吃瘪,上次府里的流言更是了柳氏一直以来淑德的名声,虽然最后压下去了,但是影响却没减少多少。

    这次更是如此…

    想到这儿,蒋氏不由的有些庆幸,幸亏没与沈落结太大的梁子。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日,这几日沈落哪都没去,每天听着槐夏说着从外面听来的趣闻,一边抱着沈翊送来的武学古籍研究。

    这种书籍是沈落前两天问沈翊要的,自家妹妹需要这种书籍,沈翊找来的自然不会太差。这里面有惊艳绝伦的剑术,还有各种其他乱七八糟的招式。

    虽然对自家妹妹不研究女儿家该学的琴棋书画感到无奈,但是沈翊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将来是要嫁入长陵王府的,琴棋书画再出色,也不比有实力防身来得重要,长陵王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派人保护着她。

    剑术,沈落看了一遍,便扔到了一旁。其他的几本古籍同样粗略的扫了一遍,包括那本有关修习内力的古籍,但是无一例外的没能让沈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沈落单手撑着下巴,翻看着那本有关经络穴位的书卷,这一本她看得比任何一本都要慢,有时候甚至停下来思索一下。

    芷语和槐夏见沈落一副眉头紧缩的模样,不解的相视一眼。芷语沉凝了一会,上前一步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沈落烦闷的将书籍合上,这本筋络穴位的书,对人体各个穴位,包括运功时的走向,记载的都很清楚,但是对她这种情况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过也对,那个疯老头既然说,炎果当世只有一枚,仅仅凭这几本书是很难找到化解的方法的。

    “你们是否知道,当今天下内力深厚霸道,且极寒的人有哪几位。”沈落放松身体,觉得自己与其像无头苍蝇般瞎窜,还不如问下土生土长的古人。

    芷语凝眉想了会,方才恍然大悟的道:“想起来了,当今世上内力极寒,且武功高深莫测的人,奴婢所知道的确实有一位。”

    “谁?”

    “长陵王!”

    沈落顿时傻眼了,夜谨宸,要不要那么凑巧,除了这场必须进行的婚约外,她其实不太想跟这个太过危险的男人扯上关系。

    过了好半晌,沈落才艰难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也是偶然听世子说起的,六年前皇上寿宴的时候,北越进贡了一种奇玉,称这种奇玉放在冰块上,会绽放出独特的风采,但是当时正值秋季,冰窖并没有储存冰块。”

    说到这里,芷语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惊艳,“为了验证北越使者所说真假,长陵王仅仅以内力便将酒水化为了冰块。这一举动当时惊呆了当场的所有人,也拆穿了北越满口的谎话。”

    “那个时候,奴婢才知道,一个人的内力可以达到这种境界,化水为冰,天下学武之人数不胜数,但是达到这种程度的却屈指可数。”

    沈落暗暗撇嘴,可不是么,那个疯老头说过,当今天下内力到达这种程度的不足三人。

    槐夏若有所思的道:“小姐突然问起这个,可是有什么需要长陵王帮忙的。”

    沈落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也不是非他不可,我现在得好好想想。”

    夜谨宸,在普迦寺倒是与他打个好几次照面,但是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沈落感觉得到,夜谨宸之所以愿意娶她,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南王府的感受。

    至于婚后,所谓的夫妻情深,似乎是不存在的。

第82章 拆你的台

    这段时间上京最热闹的,莫过于淮德长公主养面首一事,这条流言是从祭祖仪式的第二天传出来的。如今过去了快半个月,流言不仅没被压下去半分,甚至愈演愈烈。

    最近两天传出的消息,更是一波压过一波,淮德长公主纵容着自己宠爱的面首强占民田,逼死百姓等等言论不计其数。

    走在街上,只要提到淮德长公主,人人都得唾骂两句,说她堂堂一个公主,一大把年纪了却不知廉耻,跟秦楼楚馆的女子有什么两样,不,应该是更加不要脸。

    这种消息传进长公主府,当下气得淮德长公主吐血昏迷,到现在还卧病在床。

    朝堂之上,这几天同样不安生,几乎每天都重复着同样一件事,御史台联名上书金銮殿,请求皇上罢黜淮德长公主,贬为庶民。

    因着这件糟心事,皇上心烦不已,但是却一直没遂百官的意罢黜淮德长公主,而是下了一道旨意,让淮德长公主上普迦寺为天圣百姓祈福,未得允许,不得下山。

    文武百官即使不满,但是旨意已下,也不敢步步紧逼。若是惹得龙颜大怒,其后果也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才刚刚能够下床行走的淮德长公主,乍然收到这道旨意,当下又气得昏了过去。府内的众人虽然忧心长公主的身体,但是皇上的旨意却不能违背,只得擅自做主送昏迷的长公主上普迦寺。

    相比起长公主府的水深火热,此时的柳氏母女俩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被剥夺诰命开始,这段时间,柳氏在侯府内的处境极其的艰难,即使二房蒋氏并没有趁机踩上两脚,但是言诚侯那避而不见,以及下人不如以前恭敬的态度,更是令她感到难堪。

    为了能够让沈若娴尽快恢复太子妃的尊位,柳氏几乎每隔两天就暗中托人会向国师府送上拜帖,但是送出的每一封拜帖都如石沉大海般,了无音信。

    这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柳氏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送拜帖到国师府,毕竟国师三十多还未成婚是众所周知的,一次两次下帖可以说是有事相求,若是次数多了,那可就变味了。

    更何况,她现在还被禁足在府中。

    如此情况下,柳氏只得忍受着难堪,到书房找到言诚侯,求他去见一面国师。

    言诚侯虽然对柳氏现在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沈若娴却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儿,心中清楚或许只有国师能改变她的窘境,便答应了柳氏的哀求。

    只可惜言诚侯还是高看了自己,即便是他亲自下帖,依旧没能见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大人。

    此时,推了言诚侯拜帖的国师大人,却在上京清幽雅致的茶楼厢房内,与言诚侯府的大小姐饮茶。

    沈落淡然的目光从原笙的脸上划过,落在一旁神色淡然,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举一动矜贵优雅的俊美男子身上,邪笑一声,“咱们的皇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信任不疑的国师大人,竟然与长陵王殿下私交甚笃。”

    原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前后两次见面,沈大小姐每次说话都带刺,你就这么讨厌在下吗。”

    沈落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本姑娘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原笙感觉有些头痛,“沈大小姐,在下一不是神棍,同样也没装神弄鬼。”他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大小姐了。

    “呵呵,谁知道呢。”

    “……”

    沈落单手支着额头,目光随之落在夜谨宸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位长陵王殿下不仅权势通天,就连相貌也是凤表龙姿,从容的举止矜贵优雅,绝对是无数千金的春闺梦里人,即使是沈落本人看得,也觉得十分的养眼,就是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

    “长陵王殿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您,我不仅容貌令人诟病,就连性情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沈落坐直了身体,悠悠道:“你为何要娶我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呢。不要跟本姑娘扯扯什么圣命不可违的理由。”

    夜谨宸转动着茶杯的手忽的一顿,下意识的看了沈落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无它,只觉得沈大小姐很适合长陵王妃这个位子。”

    沈落额角青筋一跳,差点被夜谨宸这个奇怪的理由气笑了,什么叫做很适合,他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吧,免得皇上塞个奸细王妃给他。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沈落,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很是狰狞的笑容,“长陵王殿下这么有信心,就不怕本姑娘给你搞破坏,拆你的台。”

    “沈大小姐,偶尔逞口舌之争没什么,但若没那个实力,那便是愚蠢,是自讨苦吃。”夜谨宸似乎没听到沈落话语中的威胁,慢悠悠的晃动着精致的茶杯。

    沈落一噎,他这话什么意思?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沈落,冷冷的盯着夜谨宸俊美的脸颊,讥诮的勾了下唇角,“王爷的意思是我不敢,还是做不到。”

    夜谨宸忽的靠近了两分,盯着她的眼睛,语调缓慢如秋风萧瑟,带着几分透骨的凉意,“看沈大小姐这副样子,似乎很想跟本王打一架。”

    沈落双眼微微一眯,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一直以来她确实想找个机会与夜谨宸交手,试试他的深浅,但却不是现在。

    然而还没等她回话,夜谨宸又靠了回去,很是平静的开口,“只可惜,你打不过。”

    闻言,沈落脸色一黑,突然很想对着他这张俊脸来上几拳。

    “那是当然,长陵王殿下英明神武,武功绝世,岂是我这个小女子能够攀比的。”沈落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是让堂堂长陵王殿下失了风度,那就糟糕了。”

    不说那个疯老头也说过她打不过夜谨宸,就是沈落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现在炎果一事,她以后真的很有可能需要夜谨宸帮忙。

    想到这里,沈落顿时有些头痛,仅仅几句话,就可以看出夜谨宸这家伙不但不近人情,奚落起人来也是不含糊。

第83章 语出惊人

    “听说王爷贼有钱,既然是未婚夫妻,那问你要点银两花花,没什么问题吧。”

    厢房内的气氛沉寂了片刻,沈落眨眨眼,忽然朝着夜谨宸咧开一个笑容,不怀好意的开口。

    侍候在身侧的槐闻言夏,唇角不由自主的一抽,大小姐永远这么的…语出惊人。

    听到这句话,别说厢房内其他人,哪怕是向来保持着平静淡然的国师大人,也不由的露出惊诧的目光。

    谁也没想到沈落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这毕竟还没成亲,任何女儿家都不大可能会朝着自己未婚夫婿要钱,而且还要得这么理所当然,言诚侯府的这位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王爷是给,还是不给,就一句话。”沈落挑眉,才不管自己此时的行为有多失仪。既然夜谨宸是一定会娶她的,那么她也不介意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有多恶劣。

    夜谨宸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里的青玉茶杯,淡淡道:“沈大小姐很缺钱。”

    沈落毫无羞耻的点点头,“缺,非常缺。想来王爷也不是吝啬之人,很乐意给钱未婚妻花。”

    “呵!”夜谨宸冷笑两声,认真的将沈落打量了一眼,对这个未婚妻,他从未想过去了解,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夜谨宸却是了解得个透。

    夜谨宸收回目光,慵懒的朝着身后靠去,对着侍立在一边的蔺阳道:“没听到沈大小姐说她缺钱,给她。”

    蔺阳无语的看了沈落的一眼,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沈落的面前,“沈大小姐,这是五千两,请收好。”

    沈落看也不看一眼,拿起银票揣进衣袖里,露出一个比花朵还灿烂的笑容,“谢王爷慷慨解囊。”

    继续待了会,东扯西扯的聊了几句,沈落很是愉快的揣着那五千两银票,带着槐夏出了厢房,扬长而去。

    今天沈落出门本是打算去书社转转,看有没有比较久远的古籍,走到一半却碰到原笙相邀,虽然过程让人不太愉快,但是结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看来这传闻中冷血无情的长陵王,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她本是打着奚落的态度要钱的,没想到夜谨宸还真给,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千两,比有些人倒是大方多了,沈落如是的想着,当然得除了那句打不过,因为这句话说得她真的很想揍他。

    幽静的厢房里,因沈落带着人离开,少了几分热闹的气氛,多了几分宁静。

    “这人你也见到了,感觉如何。”原笙执起茶壶,替自己和夜谨宸各自斟满茶。

    夜谨宸慵然道:“本王又不是第一次见沈落,国师此举未免多余了。”

    原笙摇摇头,“见是见过,但是像今天这样坐下来,面对面交谈却是第一次。”说到这里,他的话锋忽的一转,带着几分笑意,“以往的时候,哪个女子见到你不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如沈大小姐这般敢与你正面呛声的,你怕也是第一次遇见。”

    蔺阳闻言,不由暗暗道:可不是,他一直认为沈大小姐的胆子很大,但是却没想到她胆大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南疆的那些将领在面对王爷时,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何曾遇到过这样的。

    “这位沈大小姐看上去桀骜不驯,但是从行事手段中看的出来,她还是分得清轻重,南王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明显也大过言诚侯府,谨宸,你这次说不定真的娶到一个不错的王妃。”原笙淡淡分析道。

    夜谨宸眼底思绪难测,语气冷淡,“是么,可本王觉得她不太像是一个安分的人。”一见面,就挑衅他这个未婚夫,这是她这个未婚妻该做的事。

    原笙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长陵王府必然是需要一位女主子的,不仅是为了堵那些以子嗣为由将领的嘴,同样也免去了一些心思不存的人借机往王府送人,这一次两次拒绝还说得过去,可次数多了,必然会引起一些非议。”

    停顿了会,原笙继续道:“但是不管怎么说,沈大小姐确实是最合适的一位,因为她的身上有一半流着云氏的血,只要南王府与长陵王府不反目,她就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亦不会成为他人的暗棋,出卖长陵王府。何况,南王府也确实需要长陵王府的势力,替沈大小姐挡住天下人的言论。”

    祸世妖女这个名声本就是一条导火线,一天不灭,就永远堵不住悠悠众口,哪怕是南王府,想要在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下保住沈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除非沈落愿意隐姓埋名过上一辈子。

    所以说,这场婚姻里夹杂了太多的因素,还有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但是真正的缘由还是来自于先长陵王。

    先长陵王性情温和,乃是一个真正的德善之人,镇守南疆,除了异国来犯,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杀伐之气,在这一点上,夜谨宸与他的父王却是截然相反。

    其实,夜谨宸又何尝是好杀之人,五年前,先长陵王还在世时,身为长陵王府世子的夜谨宸如烈焰般耀眼,天资卓越的他行事张扬凌厉,但是也不至于将人逼向绝路。

    如今的他收敛了当年的那份张扬,却如一把满含锐气的宝剑,所到之处必然见血,人人见他都会想起他的铁血手段。

    这一切的改变,皆是那令人泥潭深陷的权利,以及帝王无止境的猜疑,和穷出不止的算计陷害。因为他若是不够狠,那么死的必然是他自己,甚至会连累数十万南疆大军葬身。

    让自己变得令人畏惧,不仅可以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也是为了南疆的万千无辜的生民。

    原笙一抬头,就看到蔺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声问道:“蔺公子似乎有什么要说的。”

    蔺阳连忙拱了拱手,“公子二字不敢当,属下只是担心,沈大小姐与她的丫鬟见到国师与王爷在一起,会不会传了出去。”

    “她不会。”

    “王爷!”蔺阳诧异的看向开口的夜谨宸。

    原笙淡淡一笑,“沈大小姐确实不会这么做,我不是说过,她很聪明,所以不会去做一些意义的事。”

    蔺阳心底讶然,这位沈大小姐竟能同时得王爷和国师认可,想来确实不会到外面去瞎说些什么。

第84章 疑点重重

    宜雨轩水阁上,沈落与沈凝微闲话家常的聊了快半个时辰,直到芷语槐夏同时出现,知道沈落有事情,沈凝微很是识趣的起身,带着青玉告辞离去。

    沈落歪着一边的软榻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淡然出声,“如何。”

    芷语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负所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查出了些眉目。”

    “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沈落压住心底的迫不及待,平静的问道。

    “那首诗最初是从四方赌庄传出的,后来经由浮生茶庄传到那名考生的耳中,在国子监考核前的一晚,那名考生出入过浮生茶庄。”芷语眉头微微皱起,本以为只是一首诗,想要查到源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谁知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做这首诗的人怎么也查不到。

    沈落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赌庄鱼龙混杂,多是三教九流之辈,想要在这些人中明确一个目标,不亚于水底捞针。

    虽是同乡,但是在没明确对方是敌是友前,沈落不太喜欢打草惊蛇。

    沈落若有所思的道:“我记得去南王府拜访外祖父的那一天,沈若娴去了一趟浮生茶庄,买了一罐好茶给外祖父,这事你们怎么看。”

    芷语沉声道:“浮生茶庄确实是一个专营茶叶的地方,听闻这个茶庄从不卖劣质茶叶,卖的都是一些珍贵难寻的名茶,很是得京城权贵的喜欢。”

    沈落淡淡的接道:“即便是喜欢,但是也不可能经常去,毕竟那昂贵的价格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起的,想必这个浮生茶庄的生意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惨淡,但是却一直未曾出现过银两上的短缺。”

    “确实如此!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但是浮生茶庄还是一如既往的开着。”芷语凝眉想了一会,继续道:“四年前倒是听说过转让的事,但是前后接手的几名商人先后都遇到了意外,不是掉水里淹死了,就是脚摔断了,以至于后来浮生茶庄向外转让,没一个人敢去接手。”

    沈落挑眉,“还有这种事。”

    一个店铺生意的好坏,并不能作为衡量它的存在有疑点的证据,天下商人如此之多,底下有一两家生意不好的店铺也是常事,但是接手店铺的人却出了意外,这可就有问题了。

    “这件事传出来时,京城还议论了许久,皆说这浮生茶庄别人拿不走,它是要赖着它原来的主人。”

    沈落嗤笑一声,果然是落后迷信的古人,最是信这种莫须有的说法。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小姐,大小姐…,长陵王府来下聘,相爷让你去前厅。”

    紧接着,一名跑得大汗淋漓,满脸通红的丫鬟,喘着气重复着刚才的话。

    “小姐!”

    芷语和槐夏皆是一喜,眼看着大婚将近,长陵王府却迟迟没下聘,她们虽然表面没说,但是心底却为自家小姐着急,一个没得到聘礼的长陵王妃,就这么嫁进长陵王府,那是连普通人家的妾室都不如。

    这在上京的贵妇中绝对是天大的笑话,到时还不知那些人如何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走吧。”沈落撇撇嘴,压根没想过夜谨宸会来下聘,她还以为他直接越过所有的程序,一顶轿子抬到他王府里去呢。

    侯府大厅里,聚集了一大群人,尊贵雍容的妇人,容颜俏丽的少女,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

    尤其是院子里那堆得快放不下,绑着红绸的聘礼更是为此景添了几分色彩。

    因着太妃懿旨,言诚侯夫人闭门思过三个月,所以,在没得到旨意前,她自然不得出现在这些贵妇的面前。

    至于私底下,就另当别论了。

    因而,今天长陵王府来下聘,柳氏这个当家主母并没有出现,花厅的女眷是由二房蒋氏帮着招待。

    蒋氏热情的招待着众人,眼睛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院子里那耀眼的聘礼上去了,心里一阵阵的吃味,有些怒其不争的扫了眼娴静温顺的坐在一边的沈凝微,心里一阵阵挫败,她真不明白她这个女儿是怎么想的,人家千金都想找个如意郎君高嫁,她倒好,不愿意往高处走。

    但是当着这么多贵妇,贵人的面,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压下心底的嫉妒,以及不甘,脸上露出抹比花还灿烂的笑容,陪着身边的贵妇有说有笑。

    只是那笑容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说着,几名贵妇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沈凝微的身上去,“这就是你们二房的小姐吧,瞧瞧,这不仅长得温婉贤淑,清丽脱俗,就连这举止也是文雅大方,从容淡然,看着就让人喜欢。”说这话的是名三十几岁的妇人。

    沈凝微清丽的容颜染上一丝浅淡的红晕,连忙站起身来,双手交叠于腹前,优雅得体的福了下身,“夫人谬赞了。”

    见她如此知礼懂礼,进退有度,其她几名贵妇看了,都是满意的点点头,就这份气度,绝对撑得起任何一个门第,同时暗暗在心底将沈凝微归位自家儿媳的待选人。

    见在场的贵妇看沈凝微的目光,皆是带着一种赞美与满意,蒋氏脸上的笑容不由真实了几分,不管结果如何,自家女儿被这么多人夸赞,终究是好事一件。

    坐在最上首,年过六十的老妇人轻咳了声,立刻将离她最近的一名贵妇的视线给拉了回来。

    “母亲,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三十多岁的贵妇紧张的看着掩唇轻咳的老妇人,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老妇人摆摆手,“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能有什么事。今天是沈大小姐的下聘大喜,若是老妇人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自是不敢前来,免得白白让这大喜的日子染上了几分晦气,岂不是罪过。”

    贵妇似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脸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走到花厅门口拐角处的沈落正好听到这番话,唇角微微往上扬起,今天的这场下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这来下聘之人的身份似乎也不低,那么,夜谨宸有来么。

第85章 百万聘礼

    “见过谢老夫人,见过各位夫人。”沈落走进花厅,在蒋氏的介绍下一一向在场的夫人见礼,一举一动不卑不亢,优雅淡然,亦不带轻慢。

    不管是以前的沈落,还是现在的她,都未曾与在场的贵妇有过半分交集,但是这些人能在今天长陵王府下聘时作为贵客前来,那么她们心中的恶意很少甚至无。

    既如此,沈落自不会表现得太过肆意。

    见她这丝毫挑不出错误的礼仪举止,在场的贵妇眼中都透露出几分惊讶和好奇,都说言诚侯府大小姐不仅貌若丑颜,而且还粗鄙无知。但是就她这份从容优雅的举止,就说是皇室的教养嬷嬷教出来的也不为过。

    “大小姐是吧,来,到老身这边来坐坐。”坐在上首,年过六十,但是精神极佳的谢老夫人朝着沈落招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她边上的一名贵妇连忙笑着让开了一个位置,沈落道了声谢,便在她的身边落坐。

    谢老夫人打量了她几分,见她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下也能做到端庄大气,应对自如,心中暗暗点头,长陵王府不同于一般的世族,最是需要这种大气优雅的当家主母,才能撑起一府的家业。虽然这容颜有些不尽人意,但是也可以从其它的方面补给。

    洪亮的谈笑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紧跟着,几道人影出现在花厅的大门口,为首的一人头发花白,沈落曾在普迦寺有过一面之缘的谢老先生。

    沈落视线一扫而过,并没有看到夜谨宸的身影,便知今日他没有来。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轻柔慈爱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王爷的身份你也是知晓的,他多是事务缠身,难免抽不开身。我和老爷子都是闲人一个,差不多也算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所以就厚颜仗着长辈的身份替他走了这一趟。”

    沈落淡笑的摇摇头,虽说男方亲自来下聘更能显得对女方的敬爱与尊重,但是对于她来说,则是越简单越好。

    不过,谢老先生这样的名门大儒,居然会代表长陵王府来下聘,着实有些令人意外。

    原本还算宽敞的花厅因为几人的进入,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一边的小辈连忙起身让座。

    言诚侯淡笑的引着谢老先生坐在他上首的位置,自己则坐在落后一步的位置上,沈二老爷随后。

    一身松青色锦袍的苏晟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将聘礼单子奉上,“大小姐,这是聘礼单子,你看看可还算满意。”

    谢老先生捋了捋胡子,淡笑得点点头,“没错,大小姐快看看,若是这聘礼有何不周到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有劳谢老先生。”老沈落顺手接过聘礼单子,粗略的扫了一眼,心中便大吃了一惊,百万聘礼,夜谨宸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向她显摆他有钱吗。

    沈翊微微靠近两分,用着只够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苏公子来的时候,私底下告诉我,前两天你称缺银子用,找长陵王要钱,落儿,是不是有这会事。”

    呵呵,她能说是这回事吗。

    百万聘礼,放在任何一个女子的身上,绝对会欣喜的昏过去,但是夜谨宸不是被情爱冲昏头脑的无知公子,她也不是一个别人对她好就爱的死去活来的花痴女。

    他们之间只有数面之交,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烂七八糟是感情纠葛。何况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

    所以说,夜谨宸这是存心埋没她不成,她说没钱花是故意奚落他,他就给她整个百万聘礼,以牙还牙,不过,这还得也太大了点,他不觉得亏吗。

    压下心底混乱的思绪,沈落便将手中的聘礼单子递给芷语,浅笑的福福身,“有劳苏公子了,替我谢谢王爷。”

    谢老夫人笑着接道:“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王爷即使没能亲自来,但是这聘礼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看重,以后只需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沈落额头微不可见的跳了下,好好过日子么,也不是不可以期待下,但是可能性好像不是很大。

    苏晟面上笑容不减,亦没有去驳谢老夫人的话,心底却是思绪百变,若是这样的聘礼还不满意,他们就不得不怀疑沈落是存心找茬。

    须知当初王爷提到下聘之事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百万聘礼,都够一支百万军队吃饱穿暖的用上三五年,用来下聘分明也太奢侈了,当时他们都在猜测王爷是不是对这位沈大小姐动了心思,否则怎么会准备巨额聘礼。

    但是,他们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这么多年里,王爷见过的美女还少了不成,什么妖娆的,清丽的,高冷的,纵观如此多的美人,但就是没见王爷对她们起过半点心思,什么时候会眼拙的看上一个……

    除去众人心底各异的心思,花厅里的气氛也算融洽,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直未曾露面的柳氏母女,自然而然被众人忽略了。

第86章 有多毒舌

    此次长陵王府来下聘,除了夜谨宸本人没来外,在其它的各个方面,绝对比任何人一家下聘都要隆重,不说让人眼红得几乎要发疯的聘礼,单说下聘之人的身份,同样也不俗。

    因长陵王夜谨宸双亲皆亡,所以请的前辈便是谢老先生夫妇,另外还有数家保持着中立,与谢家关系不错,家门清贵的人也亲自来保媒。再就是长陵王府本身就派出了数名身份不俗的将领。

    燕陌就是其中一位,虽然年轻,但是在南疆军中却位于少将之职。

    这种阵仗任何人见了,都绝对不会怀疑夜谨宸娶她之心。

    因为今天来下聘的人较多,所以宴席足足摆了六桌,男子两桌,女眷四桌。

    临走前,苏晟将一封画着暗纹的信笺拿了出来,笑眯眯的道:“沈大小姐,王爷虽然公务缠身,没能亲自来下聘,但是却写了一封信,让在下带给大小姐。”

    送走了来下聘的一干人,回宜雨轩的路上,沈落一边将手中的信笺拆开,不得不说,夜谨宸不仅长得不错,就连字也十分的令人赏心悦目,只是那上面的内容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什么叫做以后没钱花又找他要,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偶尔嚣张是好事,但若分不清对象,那就是蠢笨,还有什么年纪小小就逼婚,这特么什么意思。

    逼婚?她逼谁了?!这旨婚约不是皇上亲赐下的么,她似乎没逼着他接旨吧。

    沈翊见沈落的脸色千变万化,忍不住也瞄了一眼信的内容,当下唇角便猛地一抽,很是无奈的问道:“落儿,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长陵王了。”

    “我就是奚落了他两句。”沈落幽you道。

    沈翊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落儿,长陵王当年留京为质时,除了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外,这怼人的功夫,就算是你表哥也自愧不如,你怎么就想着去奚落自己的未婚夫。”

    沈翊与夜谨宸认识多年,他自然知晓,当年才十五六岁的长陵王世子究竟有多毒舌。

    现在长陵王的话虽不如以往多,但这毒舌的本事却是一点都未曾改变。这几年他明显是动手多于动嘴,若不是沈落的这回事,沈翊差点都忘记了,当年正值少年时期的夜谨宸,一张嘴有时能怼得对方吐血。

    听闻沈翊的话,沈落下意识的想象出夜谨宸冷着一张脸,出口成章的怒怼对方,那种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甚至还有几分毛骨悚然。摇摇头,脑海里自觉的将那个画面挥走了。

    另一边,梓汐院里,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端庄优雅的沈若娴,第一次在自己的院子里发了一通火,噼里啪啦的将摆放在房间的古玩瓷器砸了一地。

    阴沉的脸色吓得丫鬟们不敢靠近,战战兢兢的跪在角落里,她们伺候二小姐这么长时间,何曾见过她礼仪尽失,令人心惊的一面。

    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柳氏,还未走进房间,入目的便是一地的狼藉,当下便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跟在身后的孙嬷嬷脸色也是变了变,上前一步,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对着一干战战兢兢的丫鬟沉声道:“今天的事,若是传出了半点风声,就别怪老奴不给你们和你们家人活路。”

    一干丫鬟连忙在地上磕头,语气瑟瑟发抖,“嬷嬷放心,今天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见。”

    孙嬷嬷点点头,“很好,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闻言,一干丫鬟如蒙大赦般鱼贯出了房间,脚下生风,片刻不敢多待。

    柳氏目光环视过房间,一眼就瞧见沈若娴狰狞着一张脸,拿起多宝格上青绿淡雅的金丝八宝如意,看也不看,就往地上砸。

    “娴儿,不可。”柳氏瞳孔猛地一缩,脚下如风朝着沈若娴奔去,伸手就去抢被摔出去的八宝如意,精致的如意划过她的手心砸向地面,‘哐当’一声,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在柳氏的耳边炸响。

    “啪”反应过来的柳氏反手就给了沈若娴一巴掌,怒其不争的瞪着她,“你疯了,这金丝八宝如意是皇后娘娘所赐,你出嫁之时是要带进东宫的,你…竟然就这么砸了,皇后和太子若是问起来,你该如何交代。”

    “娘亲…”沈若娴捂着被打了的脸颊,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金丝如意砸了就砸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已经被贬为侧妃了,我以后不再是尊贵的太子妃,我永远只能屈居在一个妾位上,看着沈落那个贱ren春风得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是说找国师帮忙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呜呜…,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柳氏一僵,因为她?真的是因为她么,如果当年她够狠,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柳氏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狠厉掩去,上前将语无伦次的沈若娴拥入怀里,一字一句道:“娴儿,你要记住,你才是未来的太子妃,任何人都没资格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沈若娴推开柳氏,美目含泪,咬牙道:“就算我以太子妃之尊嫁入东宫又如何。当初东宫下聘不过三十万的聘礼,可长陵王府,长陵王府用百万聘礼迎娶沈落,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谁尊谁贱,一目了然。”

    柳氏怒声道:“娴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将来必定会君临天下。长陵王他不过是一个臣子,沈落比起你来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我不管,娘亲,你说过会替我除掉沈落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的处境也不会变得这么难堪。”沈若娴娇美的脸庞一阵扭曲,眼底闪着疯狂的恨意,若是此时有外人在,怎么也没法将她与那个婉柔贤淑的沈二小姐联系在一起。

    柳氏心疼的拂过沈若娴脸上的指印,“好,娘亲答应你,但是你也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这个时候切不可让别人钻了空隙。”

    沈若娴紧了紧衣袖下的五指,冷静,她要如何冷静,从未来的太子妃变成侧妃,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耻辱,现在沈落的那百万聘礼更是向她彰显着她的尊容,讽刺着她如今不堪的地位。

第87章 居心不良

    夜色下,沈落矫健的身影落在一棵茂密的树上,目光环视过七八米开外,灯火通明的浮生茶庄,唇角勾了勾,足下一点,朝着前方跃去,如鬼魅般掠进院子,静悄悄的盘腿在屋檐上坐下。

    一道熟悉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传来,隐隐夹着几分怒气,“放肆,我只是调几个人而已,你竟然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搪塞我。”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平静得无起伏,中年男人的声音,“夫人息怒,想要调动茶庄的人脉,需得经过公子的首肯。夫人若是急需人手,属下可以暂调几个奴仆丫鬟给夫人差使。至于其它的,得等公子闲暇时,才能满足夫人的要求。”

    “那你们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公子此时自然忙于琐事。”

    听着下方你来我往的对话,沈落嗤笑一声,懒洋洋的动了动身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什么人?”

    一道冷喝猝不及防的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房间掠了出来,正是房间里说话的那名中年男人,一身灰色衣服,容貌普通,眼中却透着不属于商人的锐利。

    紧接着出来的是一名全身被黑色笼罩的女人,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帷帽,在看到屋檐上,好整以暇等候着她们的沈落时,瞳孔猛地缩了缩,下意识的掩了掩面纱。

    “你这浮生茶庄不是卖茶的么,本姑娘自然是买茶的。”沈落单手支着脑袋,居高临下盯着院子里的两人,清越的嗓音缓缓流出,一身大红色衣裙的她妖艳夺目,绯红的面纱亦掩去了她的容颜,只露一双清冷的双眸,似笑非笑的扫过那名黑衣女子。

    “大半夜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谁知你是买茶,还是居心不良。”那名妇人率先开口。

    “呵呵~”沈落轻笑一声,悠悠道:“我倒是敢揭了这面纱,只是夫人你敢吗?”

    “你…”妇人紧了紧衣袖下的五指,怒目而视。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屋檐上的沈落,语气沉沉,“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沈落扬眉,“不是说了吗,买茶的。”

    中年男人道:“现在已是深夜,浮生茶庄不再卖茶,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明日白天再来。”

    “我既然已经来了你这浮生茶庄,总不能空手而归,明日我又不想出门,这样,趁着你这浮生茶庄的灯火未熄,不如就卖给我好了。”沈落意味深长的含笑道:“我都这么说了,掌柜的若还是不愿卖茶给我,我就不得不怀疑你这浮生茶庄根本……不会做生意,这装修得清幽雅致的茶庄完全是个摆设。”

    中年男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淡淡道:“姑娘说笑了,茶庄开着自然是卖茶的,岂会不卖茶给顾客,姑娘既然这么说了,破一次例也没什么,只是姑娘应当知晓,浮生茶庄只卖名茶。”

    沈落颔首,悠悠道:“这个我自是知晓的,只不过我说的茶,就看你这浮生茶庄是否有。”

    中年男人伸手道:“姑娘尽管说。”

    “代饮茶,不知先生这茶庄是否有。”沈落敛去脸上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开口。

    中年男人皱眉,摇摇头,“姑娘说的这种茶,恕在下寡闻,未曾听说过。”

    沈落眼底划过失望,继续道:“那么花草茶呢,是否有。”

    “花草?!姑娘说的莫非是用花草泡制的茶?请恕在下直言,这种劣质的茶,只有家境一般的普通百姓才会饮用,浮生茶庄是万万不会卖这种茶的。”中年男人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

    沈落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没有吗,看来本姑娘是白白跑这一趟了。偏偏我只爱这两种茶,既然你这里没有,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代饮茶与花草茶,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说法不同而已,代饮茶包括各种养生茶,其中花草茶也能归于一类。

    这种茶在前世颇得众人的喜爱,茶中多了些清甜,少了些甘涩,很适合那些不喜品茶的人。既能满足口欲,又能养生。

    说罢,沈落便不多做停留,脚下一点,消失在夜色里。

    黑衣妇人面目带着几分狰狞,“你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为什么不杀了她。”

    中年男人淡淡道:“夫人若是怕泄露身份,这倒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即使是相熟的人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出夫人来,何况只是一个不相熟的姑娘。”

    “你难道不知道,越是不认识的人越是危险,放她离开,就不怕泄露浮生茶庄的事。”黑衣妇人不满的开口,眼底透着不安,她没说的是,这个红衣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像那个贱丫头了。

    中年男人并不回答她的话,平静的目光看向天空的那轮华月,语气淡淡,“夫人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若再不回府,就真的会被人发现行踪。”

    黑衣妇人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既然调人一事你做不了主,那么我改日再来拜访,希望你们届时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话音落下之际,黑衣妇人带着一身怒气离去。

    直到黑衣妇人离开了好长一段距离,远远的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沈落才从院墙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侧首看了眼身后的浮生茶庄,唇角上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第88章 敌暗我明

    “公子。”

    浮生茶庄最后面的一间厢房里,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素衣白衫,眉目青俊。

    “人送走了。”素衣青年淡淡的开口。

    “是。”中年男人神色不似之前那般敷衍,言语之间带着恭敬,却不谦卑,“公子为何不答应夫人的要求,调人给她。”

    素衣青年淡淡一笑,“她突然来要人,定是为了杀沈落,我为何要调给她。”

    话音一顿,他的语气忽的一转,带着几分玩味,“南王府一战,以及天煞堂派出的四名杀手全都折在她的手上,已然能看出沈落不是一般的闺阁千金,她的实力很高,最起码一般的武林高手很难在她的手上讨到便宜,我又为何白白派人去送死。如今,长陵王府已经盯上了浮生茶庄,淌这趟浑水,可没有任何好处。”

    中年男人沉凝了片刻,方才道:“公子不打算对沈落出手,那位…合作者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素衣青年勾唇笑了笑,“一个涉世未深,仗着有几分超乎于常人的能力,就妄图让本公子听从她的安排,简直就是可笑,她……还不配成为本公子的合作者。”

    中年男人默然不语,可不是,从最开始得知她的能力时,有几分惊讶外,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闺阁女子终究是闺阁女子,就算有着超乎于常人的能力,也改变不了她女子的身份,就算想做什么,也会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缚。

    若是男子…,那也许会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柳新筠走之前,来的那位姑娘,你认为她会是什么身份。”素衣青年缓步走到窗前,双手负于身后,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知。那位姑娘以面纱掩面,看不清容貌,只是…她说的那两种茶,花草茶倒好说,只是代饮茶却是闻所未闻,这一点属下很是奇怪。”

    素衣青年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兴味,“代饮茶,确实是个新鲜词,就如同那首观沧海一般。纵观四国天下,我还没听说靠近东边的海域有座山名为碣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中年男人沉声道:“那么公子以为今天来买茶的女子,与作诗之人是否为同一人。”

    素衣青年摇摇头,“不好说,这首诗是在齐和那里听来的,他若是与这个女子认识,没道理我们之前没得到任何消息。”

    “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份,切记,不可打草惊蛇。”素衣青年继续道:“我去一趟永建侯府,你来善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浮生茶庄暂时歇业。”

    “是。”

    屋檐上,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房间里话音落下之际,快速的飘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往外跃去,在院外茂密的树荫下落定。

    沈落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眉头微蹙,短短的几句话中,可以得出三条信息,但是这三条信息,没有一条对她有利。

    尤其是对方口中超乎常人的能力,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似乎与武学才情无关,尤其是对方对她似乎有很大的敌意。

    想到这里,沈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很显然,在她周围潜藏着危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这些危险是无可预知的,她甚至无从知晓对方的身份与实力。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美妙。

    沈落视线略转,目光从浮生茶庄的门口扫过,等了片刻,也不见半点人影,略一思索,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永建侯府么!

    沈落勾了勾唇角,露出别有深意的弧度,半个多月前,祭祖仪式前往在普迦寺时,言诚侯府可不就是与永建侯府分到一个院子,而且好巧不巧的,当初在醉乡楼,她出手教训的那群纨绔子中,有一个就是永建侯府的世子。

    如今,她想查的事,唯一的一条线索,似乎也指向了永建侯府。

    所以说,她与这永建侯府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沈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永建侯府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继上次在醉乡楼被人给打了后,永建侯世子齐和今天傍晚归家时,很不幸的被人一麻袋套住,拖进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乱棍打了数十下,等到侯府的侍卫找到他的时候,早已是遍体鳞伤,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昏倒在那儿,大半个身体都套在麻袋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若是侯府的侍卫晚一个时辰出去寻人,齐和只怕是得死在巷子里。

    只是等到他们后知后觉的去寻找行凶者时,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气得永健侯夫人差点将整个侯府给掀了。

    齐和居住的院子里,数名太医会诊,一个接着一个上前诊脉,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面色凝重。

    “如何?”永建侯阴着一张脸问道。

    一名太医小心翼翼的上前,硬着头皮道:“世子内脏损伤严重,虽说发现得及时,但是伤害已经造成,想要完全恢复着实有些困难,以后…恐怕一辈子都离不开汤药。”

    “什么?!”永健侯夫人闻言,当下瞪大了眼睛,尖声道:“和儿还这么年轻,他是要袭爵的,如何能做一辈子离不开汤药的病秧子。”

    众位太医默言,可不是,永建侯府本就有一位病体缠绕的大公子,若是这位永建侯世子也变成了病秧子,这永建侯府的风光怕是到头了。

    永建侯沉声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

    另一名太医凝眉思索了会,缓缓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若是能够长时间辅以珍贵滋补的药材,如雪莲,血灵芝,百年何首乌之类的药材,最多一年之内就能恢复大半。后面再继续使用一段时间药膳,三年之内,必然痊愈。”

    只是这雪莲,血灵芝,百年何首乌不仅价值连城,甚至难以寻到。齐世子想依靠它们修复体内的伤势,几率不到一成。

    永建侯夫人目光一闪,“是不是只要是滋补的药材,对世子的身体都有好处。”

    太医颔首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世子伤势太重,不得使用药性太过霸道的药材,否则会起到反作用。”

第89章 公子齐珏

    永建侯府最西北边的一个院落,这里不同于前院的繁华锦簇,华贵大气,触目所及之处,杂草丛生,院墙灰败,仅有着几间半旧不新的厢房,只有几株茂盛的楠树能够成为唯一的景点,一眼看去,处处透露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寂寥,以及安静到能够让人心底发冷的恐惧。

    沈落悄无声息的落在对面的院墙上,目光略转,随意的打量了下周围,视线随之落向院子中央那间亮着灯光的厢房,稀薄的窗纸上倒影出一个瘦长的人影,安静的坐在窗边的烛光下,手里似乎正拿着一本书卷翻阅着。

    少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了进来,沈落神色一凝,不动声色的将身影往阴暗处掩了掩。

    紧接着,永建侯夫妇两人步履匆匆的进了院子,他们的身后除了一名样貌普通的青年外,并无他人。

    沈落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名青年看了许久,感觉有几分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却一时没想起来是何时何地见过。

    许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声响,窗前的那抹身影犹豫了不过片刻,便缓缓起身,将房门打开,站在门口,身子略弯,平静的对着院子里的两人拱手道:“见过父亲,母亲。”

    永建侯夫人死死的盯着他,冷声道:“你倒是悠闲,你的亲弟弟被奸人所害,到现在还未脱离危险,身为兄长,你竟是问也不问一句,如此冷血,真是白白生养了你。”

    齐珏面色不变,微微扯了下唇角,“儿子平日足不出户,消息难免有些堵塞,着实难以知晓二弟是否安好。”

    永健侯夫人脸色瞬间阴了下去,尖声道:“你现在还敢顶嘴了。”

    齐珏不再多言,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了。

    因为齐和的原因,永健侯夫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着齐珏这副木然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上前正打算数落几句。

    一边的青年见此,连忙率先开口,“夫人,世子的伤势耽误不得。”

    永建侯附和的点点头,“莫世侄说得没错,还是先以和儿的身体为主,夫人也少说两句。”

    永健侯夫人不快的闭了嘴,盯着门口的齐珏,咬牙道:“既然知道和儿受伤了,还愣着做什么。”

    齐珏平静的看了眼院子里的三人,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转身进了房间,须臾,他再次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洁白的瓷瓶,脸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衣袖处隐隐可以看见点点血迹。

    永健侯夫人眼睛一亮,快速上前几步,二话不说的将他手里的瓷瓶夺了过来,丝毫不在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最好别搞鬼,否则我定饶不了你。”永建侯夫人瞥了眼艰难的靠在门扉上的齐珏,冷冷的开口。

    话音一落,这三人便不再多留,迅速的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

    齐珏身体顺着门扉下滑,坐在门槛上,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眼帘,看向前方的一处院墙,平静的道:“姑娘已经来了许久,是不打算走了吗。”

    沈落微微一惊,也不再继续隐藏气息,从暗处起身,足下一点,落在院子的中央,歪头打量着毫无形象跌坐在门槛上的男子,也彻底看清了他的容貌。

    身着月白色的锦袍,五官清晰明朗,面如冠玉,眉宇间带着一丝病态的柔和,却不失阳刚,如星辰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即使是见到出现在院中的沈落,他的神色亦平静得如一汪死水,波澜不惊。

    沈落眼中含着兴味,唇角上扬,“听闻永建侯府有位风流蕴藉,惊才风逸的大公子,因为身体不好,以至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所以没有多少人知晓,想来公子便是了。”

    齐珏淡淡一笑,“姑娘多想了,在下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俗人,哪有姑娘说的那般惊才绝艳,这一切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

    沈落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脸上,明明带着一丝笑意,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很冷,是漠然一切,是那种冷到了骨子里,由心而升的寒凉,似乎他的心并不是鲜活的,而是一块冷到极致的寒冰。

    淡淡一笑,沈落慵然的收回视线,慢悠悠道:“俗人么!可我怎么觉得公子与一般的俗人有点不太一样。若我所料不差,永健侯夫人刚才拿走的那个瓶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公子的…血。”

    齐珏艰难的扶着门扉站起身来,认真的看向了沈落,道:“姑娘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感觉得到,你没有武功,也没有内力,但是你却能察觉到外人的气息,就想问问公子是如何做到的。”沈落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你这样的人,应是不甘屈居于这种地方,却是任由你父母摆弄,着实令人费解。”

    齐珏,永建侯府的嫡长子,与齐和乃是同胞兄弟,因身体的原因,与世子之位失之交臂。但是即便如此,也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如这般囚禁般的生活。

    沈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环佩,脑海里却在想着永建侯夫妇对齐珏的态度,那种态度可不像是父母对亲生儿子的态度,当然也不能排除永建侯府亲情凉薄的缘由。

    “姑娘不太像是上京人,言行举止反到像是云启之人。所以,姑娘今天的目的又是什么。”齐珏并没有正面回答沈落的话,淡淡的反问道。

    “云启国。”沈落淡淡一笑,“听过,却没去过,有时间我可能会去走走。不过公子难道就不想走出这方寸之地,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我猜…公子应该是想的。”

    “外面的大千世界纵然令人神迷,但是却不适合我这种人。”齐珏轻描淡写的道:“残躯一副,能够好好的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其它的,在下并不敢奢求太多。”

    “像公子这般清微淡远,恬淡寡欲的人可不多见了。只不过,却是可惜了……”

    齐珏自嘲的一笑,“可惜!姑娘莫不是在怜悯在下。”

    沈落定定的看着他,忽而淡淡一笑,轻声吟道:“兰若生春夏,纤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好诗。”齐珏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诗句,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沈落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淡淡道:“公子误会了,这首诗并非出自我手,作诗之人另有他人。”

    “若是有机会,倒是想结交一番。”齐珏微怔,语气中略有遗憾。

    沈落唇角微扬,并未解释什么,歪头道:“我也觉得这首诗不错,看到公子时,觉得这首诗很适合你,想着便吟诵了出来,希望公子喜欢。”

    话音落下之际,沈落足下一点,跃上墙头,回眸淡然一笑,“突然觉得与公子挺有缘的,有机会在见。”

    还没等齐珏回话,她便飘然离去。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齐珏目光落在沈落远去的方向,眼中光泽复杂难辨,轻声喃道:“芳华易失,时不待我,这是在暗喻我的处境吗。”

    一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从转角处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不远处。

    齐珏看了他一眼,身子轻倚在门扉上,“你说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沉默的摇摇头。

    齐珏也不在意,忽的展唇一笑,这一刻,他褪去了全身淡漠,仿若繁星般璀璨亮眼。

    “这首诗,我很喜欢。”

第90章 掌管中馈

    “千金宴。”沈落单手支着脑袋,玩味的目光落在滚金大红色的帖子上,唇角微扬,“上京的宴会帖子,本姑娘这么多年是一张也没收到,今年居然有人送来了千金宴的帖子,长陵王的影响果然不小。”

    沈翊淡淡道:“数日前,长陵王府下百万聘礼在上京引起一阵轰动,许多高官贵族,名门世家应该都在猜测长陵王此举的目的。这张千金宴表面是邀请,实则是试探,同样也会有其它的举动。”

    沈落轻哼一声,“试探也好,陷害也罢,那也看我是否愿意。”

    “若是往年也就罢了,不过今年这场千金宴,你还是去一趟的好。”沈翊眉宇间染上一抹忧愁,道:“因为今年这场千金宴举办方虽是顾家,却是由淑阳太妃,贤玥大长公主亲自主持。”

    沈落扬了扬滚金的大红帖子,挑眉道:“大哥让我去赴这个千金宴,是因为这个贤玥大长公主!”

    沈翊点头道:“贤玥大长公主乃是皇室先辈,就连皇上也得恭敬的尊称一声皇姑母,地位斐然,虽为女子,但是在朝堂上,乃至于军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这么厉害!”

    “贤玥大长公主早些年曾随着南王府南征北战,也在南疆边境待过数年。在天圣历史上,是唯一一位战功卓越的女将军,也是唯一一位摒弃皇室贵女的身份,靠着功勋获得大长公主尊号的皇室之女。”沈翊解释道。

    沈落听闻此言顿时有些意外,在这种男权至上的世道,不管是谁对女子天生存在着一些偏见,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天下所有男人,都觉得女子应该安分守己的待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的行有辱妇德之事。

    女子上朝堂,上战场这种事更是无稽之谈,尤其是那群固执己见,顽强的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大道理一堆的读书人,没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这位贤玥长公主不仅上过战场,靠着自己的本事获得不世功勋,也能傲然立于朝堂之上,不得不说,在这个世道,她绝对称得上一代巾帼英雄。

    “也正是因为有了贤玥大长公主这个先例,上京许多世家的千金纷纷效仿,以至于如今的上京,几乎有一半的贵女擅骑射。”

    沈翊思索了会,轻声道:“贤玥大长公主与长陵王府有几分交情,也南王府的关系也不错。这场千金宴,应当是大长公主想借机见见你。若是真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找你麻烦,她应当也会替你挡下。所以,今年的这场千金宴去一趟也无妨。”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真有人不怕死的撞上来,她自然不会手软。

    “世子,小姐,前院管事传来消息,老夫人回府了。”槐夏走进房间禀报道。

    沈落和沈翊相视一眼,眼底露出不解,挑眉道:“祖母这几年一直在扬州老家休养,哪怕是逢年过节也未曾来过消息,怎么就突然回府了。”

    沈翊摇摇头,淡声道:“祖母此次应当是秘密回京,怕是父亲本人都未曾收到消息。”

    “走吧!先去看看,祖母离京三年有余,我们这些晚辈都未曾在她膝下尽孝,此次回府,怎么说,也应该前去敬茶问好。”沈翊率先站起身来,继续道。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沈老夫人离京之时,正好是皇上下达赐婚圣旨之时。都说沈老夫人极重规矩,哪怕宠爱幼子,也得遵循规矩将爵位传给长子,但是在沈落看来,却有些不尽然。

    侯府幽静的花厅里,双鬓斑白的沈老夫人端坐在首位上,浑浊的双眼半睁半开,布满皱纹的脸上,疲惫显而易见。

    蒋氏微微皱眉,关心的开口:“母亲,侯爷和二爷还未回府,要不还是去小憩一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沈老夫人无力的摆摆手,淡声道:“这点疲倦我还是抗得住的,还是先见了落丫头再说。”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沈若娴,正好听到这句话,衣摆下的双手下意识的握紧,眼底一抹恨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扬起一抹欢愉,提起裙角,步履匆匆的进了花厅,优雅的福了福身,“娴儿见过祖母。”

    “免了。”沈老夫人眼也不抬的道。

    沈若娴稳了稳心神,直起身体来,言语间透着几分激动,“已是许多年没见到祖母了,娴儿甚是想念,本打算年底随父亲母亲到扬州去看望祖母,一起过年,没想到祖母回京了,父亲母亲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沈老夫人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暼向她,语气微凉,不答反问,“听闻淑阳太妃曾下懿旨,让你在府中安心抄写女戒女训,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番隐含质问的话,顿时将沈若娴浇了个透心凉。咬了咬牙,沈若娴压下心底的屈辱,诺诺道:“娴儿身为晚辈,祖母回府,自是应当前来拜见,否则岂不是失了礼数。”

    沈老夫人目光一沉,厉声道:“礼数!你若真知礼数,在普迦寺上,就不会闹出那种丢尽脸面的事来。”

    沈若娴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如雪,“祖母,我没有……”

    “既然没有,太妃为何要下旨,夺你太子正妃之位。侧妃!笑话,我言诚侯府堂堂嫡女,竟是落得给人做妾的。”沈老夫人气得月匈口直喘,疾言厉色道。

    沈若娴瞳孔猛地瞪大,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敬爱的祖母,会这般折辱她。

    妾,是啊,侧妃虽可以上皇家玉牒,但是也逃不开一个妾字。

    沈老夫人轻哼一声,原本以为这个孙女是个有能耐的,天生命格贵重,能够让言诚侯府一步登天。但是当得知普迦寺一事后,才知晓她这个一直看重的孙女是个蠢货,白白将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作掉了。

    一想到这里,沈老夫人就后悔不已,悔的是当年没将沈若娴带到身边,自己亲自教导,恼的是柳新筠将言诚侯府的希望给葬送了。

    沈凝微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眼帘微垂,低声道:“祖母息怒,当时普迦寺上情势混乱,二姐姐向来矩步方行,断然不会做有辱门楣之事,凝微以为,此事应当是有人嫉妒二姐姐,是以栽赃家伙。”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点头,“三丫头,在你看来,有谁会陷害你二姐姐。”

    “上京名门贵女众多,觊觎太子正妃之位的也不在少数。凝微不敢妄下定论。”沈凝微不疾不徐的开口。

    沈老夫人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觉得这件事跟你大姐姐是否有关系。”

    沈若娴眼底一抹喜色划过,反观沈凝微却是大吃一惊,不解的道:“祖母何出此言,大姐姐与长陵王早有婚约,与二姐姐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三妹妹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沈若娴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沈凝微为何要三番两次的帮沈落说话。

    “二妹妹这话不错,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清淡悠然的嗓音从花厅外传来,沈落步履缓慢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沈若娴投去一个别具深意的笑意,“二妹妹,你说我这话可对。”

    沈若娴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大姐姐的话自是有理。”

    “见过祖母。”沈落淡淡一笑,侧过身来福了福身,这一礼不比沈若娴和沈凝微两人恭敬,但也不含糊,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沈老夫人眉头一皱,隐含逼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沈落挺直腰板,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任由沈老夫人打量。

    紧随着进入花厅的沈翊淡淡的问了声好,目光平静的从沈若娴的身上划过,垂下眼眸,“祖母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也是乏了,何不先去歇息一下。”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老婆子我还是抗得住的。”沈老夫人淡淡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到了,我就长话短说,柳氏被太妃下旨禁足一事我已听说,府中琐事总得有人处理。所以这段时间我会暂管府中中馈,包括落儿的婚嫁事宜,我会亲自着人筹办,翊儿,你是落儿的亲兄长,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沈老夫人一口气说完她的打算,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虽说语气平缓,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喙。

    沈若娴的脸色却是猛地一变,沈老夫人所谓的暂管中馈,分明是变相的夺她母亲的掌家大权。母亲要是被夺了掌家大权,又怎么帮她恢复太子妃之位。

    “祖母…”沈若娴不死心的开口。

    沈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有什么要说的。”

    沈若娴动了动嘴巴,却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来。

    沈翊适时的启声道:“祖母年事已高,府中杂事众多,难免劳神费心。中馈一事,何不暂时移交她人,祖母只管修养身心,安享快乐。至于落儿出嫁事宜,祖母也可差遣可信之人去安排,这一点,孙儿还是很放心祖母所选的人。”

    蒋氏闻言,眼中划过喜色,这偌大的言诚侯府,除了柳新筠外,还有谁比她更适合掌管府中中馈。

    沈老夫人眸色微沉,下意识的看了眼蒋氏,两人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也行。我毕竟年纪大了,许多事顾虑不到。“沈老夫人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算是采纳了沈翊的建议,“二媳妇是个能干的,中馈一事就暂时交给二房,等柳氏反省到自己的过错,再接过侯府大权也不迟。”

    话音一落,蒋氏脸上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站在原地,高兴得忘乎所以。

    沈凝微秀眉微蹙,一抬眼就瞧见蒋氏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心底暗叹一声,不知痕迹的移动两步,轻轻推了她两下,眼角余光朝着沈老夫人的方向示意。

    蒋氏立马回过神来,暗恼自己得意忘形,竟将沈老夫人晾在一旁,不知上前拜谢,却还要自己女儿来提醒。

    将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两分,蒋氏上前两步对着沈老夫人屈了屈膝,“多谢老夫人厚爱,儿媳一定会克己慎行,认真做好分内之事。”

    沈老夫人点点头,语气中的严厉却不容置疑,“你有这个心最好。你大嫂如今在禁足中,府中之事你就多费费心。我绝不允许阳奉阴违,三面两刀的事发生在二房的身上。”

    蒋氏一震,屈膝道:“儿媳不敢。”

    沈老夫人疲惫的摆摆手,“我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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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套路深又多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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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月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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