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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话桑麻     回到三国当黄巾txt下载     回到三国当黄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6章 曹操的抉择

    果然次日早朝百官联名上表请求将董太后废去封号遣回封地河间,奏完不管董后的哭天抢地的哀号何进愣是命令卫士把董后拉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往河间而去,同时点起禁军包围了还没过够骠骑将军的瘾的董重的府邸,要他交出印绶,董重也不是糊涂人,自知命不长久,直接自刎于家中,一直到家人挂孝举哀,军士方才散去。

    张让段圭见董后这支可以利用的靠山已废,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赶紧准备了一大堆金银珠宝讨好何进的弟弟何苗跟他母亲舞阳君,哀求他俩在何后面前给自己说好话,撇清与董后的关系,何后也是个笨到家的女人,她见后宫已没了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就听信了自己弟弟和母亲的谗言,因此十常侍不仅没被治罪反而更加受宠幸。

    不久,何进为了杜绝后患,秘密派人毒死了董后,事实表明这一招纯属画蛇添足,被十常侍抓住了把柄到处散播谣言说何进要谋朝篡位,果真应验了曹操的那句话,郁闷的何进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干脆闭门托病不出,连大行皇帝和董太后的丧事都没去参加,又趁机被十常侍这伙人说成不敬先帝。

    “又没能干掉这帮死太监!”大将军府内众百官席地而坐,为首袁绍将怒气发泄在酒上,片刻便喝个精光。

    “过分的是他们还把董后的死嫁祸给大将军,用心险恶之极!”鲍信也叹息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曹操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根源上拔除十常侍的势力,张让段圭现在在外界散步流言,这正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不错。”袁绍接口道,“黄门、常侍多年来势力有增无减,盛名在外,士子既恨又怕,早年窦武之所以铲除宦官势力不成功反而被加害,不就是因为机谋不密,而且统领的又是禁军五营卫士吗?那些个卫士们自小生长在京师,对宦官早就怕到了骨子里,窦武却要他们打先锋,结果再明显不过,那是一次自取灭亡。现在大将军位极人臣,与车骑将军二府并领劲兵,手下的这些部曲将吏,都是英雄名士,乐为君死。万事俱备,天赐良机,若能为天下诛除食秽,则是大功一件,当垂名后世,即使是周朝的申伯,也绝无这样的功绩,而且先帝灵柩还在前殿,大将军应该以诏书之命派人守住要道,同时千万不要随便入宫。”

    “啪嗒”一声,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向声响源头,原来是车骑将军何苗不慎摔坏了茶碗,何进微微有些不满,“何苗,你干什么?”

    何苗头上冒汗,连忙用手擦掉离席道:“小弟今日微恙,请大将军恕弟无礼,先告退了。”说罢也不管别人什么表情就匆匆离去,然而刚出门口,就听见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道:“何车骑,宫门在北面,将军向南走做什么?”

    何苗蓦地转身:“我去宫里干什么?”

    “去宫里请太医诊治啊!”曹操依然不紧不慢道,“难道不是吗?何车骑刚刚还有身有微恙,有恙就得赶快诊治啊,京城不就数太医们医术高超吗?或者说,何车骑入宫有别的事情?”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何苗有点语无伦次,“是找太医诊治。”

    “咳咳,貌似大臣没有资格让太医诊治的吧?”鲍信在里面阴阳怪气道。

    “这,你!”何苗语塞,僵了一下,愤怒地拂袖而去。

    “大将军都看到了?”曹操道。

    “孟德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众人不解。

    “十常侍上次死里逃生,虽然没了兵权,可还是在后宫和亲贵中拥有着不可小觑的掣肘之力,所以此次死灰复燃大有重新只手遮天之势,大将军若决意除之,就要及早行之,使首恶伏法,余恶得报,清者得清,善者得安,倘有犹疑,轻则失势,重则丧身,人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不发,必伤自身,望大将军明鉴!”

    “孟德此话严重了!”何进依然无所谓。

    曹操正色道:“自古善恶不两立,大将军对十常侍一再忍让,他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一再得寸进尺干预朝政,现今与大将军势若水火而大将军却不自知!”曹操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帛呈给何进看:“此书正是张让与车骑将军的密信,却误交给了我,里面有着十常侍贿赂何车骑和舞阳君之事,他们想要攀附太后娘娘以乱大将军家事之心昭然若揭,操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舞阳君不是何进的生母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曹操并不避讳。

    何进看完书信拍案而起:“何苗安敢如此!”

    “如果我所料不错,车骑将军现在已经赶赴宫中为十常侍向太后娘娘求情去了!”曹操道。

    “来人,备车!”何进愤愤然道,“诸公少待,我去去便回,此次定有与报公等!”

    何进一走,大将军府内百官议论成一团。

    “本初,今天的事你怎么看?”曹操问坐在身边的袁绍。

    “什么怎么看?”袁绍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说实话他一见曹操浑身就不舒服。

    “就是关于那几个宦官的事啊!咱们从在驿馆开始谋划这事,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吧,要是从党锢之祸那年咱们一起立誓除尽阉人那年算起,都有整整二十年了吧?”曹操喝着酒感慨。

    “哼,他们活得是太长久了,一会等大将军回府,咱们点起兵马杀尽阉竖!”袁绍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后宫几千宦官,难道要杀尽不成?且为恶者只在少数,若是滥杀无辜,岂非徒增仇怨?”曹操问。

    “为了天下苍生计,我袁本初是宁枉勿纵!”袁绍看来是喝得有点多了,说的话很是豪气干云。

    曹操却独自冷笑:不愧是袁本初,果然笨得可以,我们跟着何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外强中干毫无主见的人办了多少糊涂事了都,你袁绍也不强,出的都是什么鬼主意?不是治标不治本,就是为了打狼引来一只虎,总是这么片面地看问题,只图一时之快,总之没一个好主意,跟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哎哎,不说了,喝酒。

    后宫之中,何太后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舞女表演,品尝着时令鲜果,怡然自乐陶然忘忧,自从赶跑了那个老太婆之后,每天小日子都快活得那叫一个舒坦,每个人都对自己服服帖帖,俯首顺耳,想想以前跟着大哥杀猪卖酒的生活哪里能想得到今日的富贵呢?要不是十常侍的栽培,要不是先帝的赏识,要不是有个皇帝儿子,要不是自己这些年来在宫中摸爬滚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献媚争宠,又何来今日的荣华呢?那种被万千人烘星托月地感受,好舒心,那种被天下人山呼万岁的快意,好享受,那种唯我独尊的意气,那种君临天下的风范,还有很多很多,这就是权力的顶峰,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任何人都会趋之若鹜的。

    但她忘记了,如果不是靠着美色得到皇帝临幸,如果不是母凭子贵当上皇太后,如果不是何进手握重权,党羽遍布朝堂,谁会将她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呢?谁会对她言听计从呢?谁会发自内心地尊重你呢?

    女人啊女人,生在这个时代,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悲哀?是你的福分?还是你的灾难?是你的错?还是这个社会的错?抑或说是这个时代的错?

    没有人尊重你,他们只是尊重这个制度,这个体制,这个称谓。而没有了这个制度,这个体制,这个称谓,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空。

    皇权至上,皇权至上,至上的皇权看似高高在上,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万人欣羡,其实它只是用来保护世间最弱者的那层既坚不可摧又薄如锡纸的保护壳,不是吗?

    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天下何时才能大同,天下何时才会大同,这个样子的“锄强扶弱”才是人世间最不公平的不公平!

    而你何后是谁呢?而你何后是为了什么而生的呢?而千年之后的你何后的名字又有谁能记住呢?

    很久没有过床事的何太后且斟且饮着,寂寞,孤独,空虚,无聊,高高在上却又不胜高处寒,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呢,就算以后每天如此,那也是得压抑心中最原始的渴望,守寡直到死亡,可自己才三十岁出头,这么貌美如花明艳动人却要独守后宫直到人老珠黄……寂寞而没有人来慰藉,孤独而没有人来解烦,空虚而没有人来满足,无聊而没有人来理会,上天你对我不公平啊!

    上天很公平,它不可能给你所有好的东西,你美得令人发指,上天就会让你迅速变老,或者猝死暴死被人妒忌害死,就算你占了所有美的全部,高官、厚位、名誉、地位、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就像花,就像彩霞,就像明月……

    一人匆匆入殿打破了何后的沉思:“太后娘娘,车骑将军有急事求见!”

    “传!”何太后立即说道。

    “二哥有何事急着见哀家!”何后屏退旁人,问向眼前的何苗。

    “娘娘金安,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之事,今日无缘无故又要谋杀十常侍,这的取乱之道啊!”何苗想起了自己的心腹乐隐的话,对何太后道。

    “什么取乱之道啊?”门外忽的响起何进的声音,“娘娘既然在接待贵客,何进改日再来。”

    “无妨,都是自家人,大将军进来吧!”何后看了眼旁边吓得浑身筛糠的何苗,对着门外道。

    何进昂然直入,向何后请完安,转身看见了战栗不已的何苗,奇怪地问:“噫?幼泽,你不是回家养病去了吗?怎么会在太后娘娘这里?”

    “我……”何苗吞吞吐吐。

    何后假装看不见,给何进也赐了座,笑着问道:“我们自家人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不如把母亲也请来设宴痛饮一番如何?”

    “不必了!”何进道,“臣此来是有要事相商!”

    “哦?是吗,大哥直说便是!”何后道。

    “诛宦竖,清君侧!”何进道。

    “怎么他们又惹怒大哥了?”何后笑容一僵,但还是问了出来。

    “臣事为小,国事为大,如今十常侍贼心不死,意欲控制陛下,不除必成大患!”何进回道,却用余光瞟着不知所措的何苗。

    “可是有了凭据?”何后问。

    “这……没有,但是京城的谣言除了他们还会是谁的杰作?”何进道。

    “没有那就是凭空捏造了,大家都是先帝的托孤忠臣,何必老是闹得这样你死我活?至于谣言,这个世界上难保没有一些小人在背后议论的,大家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不就好了?谣言止于智者,事实面前自然会不攻自破。”何后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篇大论,见何进已经开始犹豫了,便进一步说道,“大哥既不谈私情,哀家复议公论:中宫统领禁军可是汉家历来的旧制,何况前些日子他们也交出了兵权,我们已经理亏了,现在他们只图自保,即使有了反叛之心,对整个大汉朝又有什么危害呢?先帝新弃天下,大哥便要诛杀旧臣,这难道就是以宗庙社稷为重吗?”

    “臣……恳请娘娘明示!”何进本来就是没决断的人,听何后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主意,还真是跟曹操猜的没两样!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哥暂且回府,哀家再出面一次,此后他们若再有不轨之心,那时便任凭大哥处置!”何后道,其实她也早就头疼宦官和外戚的这种夺权之争,如今到了他们这一代,她自然想凭着一己之力尽量使二者和平共处的。

    只是她料不到,和为贵是要在一定前提下的,有时候一味地追求和谐不仅不会化解矛盾,反而会深化矛盾,使得矛盾激化并以更激烈的形式爆发。

    “好,有太后此话,足慰臣心,众臣还在等着臣的回话,臣且告退!”何进狠狠瞪了何苗一眼,把何苗吓得几乎趴下。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经过何苗身边时何进道。

    “大将军走好!”何后在后面道,终于长出一口气。

    何进闷闷地回到府中,见到众人还在,袁绍迎面问道:“此去大事若何?”

    何进叹息道:“太后不允!”

    袁绍说道:“恕本初直言,天下事非太后当决亦非太后能决也,大将军若只听妇人之言,后果不可料啊!”

    何进怒视着袁绍:“如此一说,本初难道已有计策不成?”

    “正是”袁绍信心满满道,“可密令四方英雄之士,带兵来京,遥为之势,尽诛阉竖。彼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

    何进大喜道:“此计大妙!陈琳何在?”

    “大将军有何吩咐?”陈琳拜诣于前道。

    “即刻发檄至各镇诸侯,召赴京师图灭阉竖!”何进说道。

    陈琳听完大惊:“大将军不可!俗话说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欺人也,微物尚且不可欺之以得志,何况国家大事呢?现在大将军仰仗皇威,掌控要权,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要铲除宦官势力,就像鼓洪炉燎毛发一样简单。只需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现在反而要征召外州大臣,让他们临犯京阙,到时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正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还说一定成功,陈琳斗胆,只怕那时功不成,反生乱啊,还请大将军三思。”

    “不必三思,大丈夫做事,前怕狼后怕虎,都如孔璋这般懦夫之见,能成何事!”何进笑道。

    “好,好!”旁边曹操击掌大笑。

    何进见又是曹操,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犀利的言辞,但依然客气地问道:“孟德何故击掌发笑,是笑本初此计大妙,或是笑我太愚?”

    “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曹操笑不能止指着袁绍说道,“我倒是觉得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才衬得上‘懦夫’这两个字!”

    “孟德你——”袁绍大窘,虽然我跟你关系好,但取笑人也是要场合的吧!

    “本初莫怪!我只是觉得宦官之祸,古今皆有;如果当初没有人宠幸重用他们,现在这些人哪里会嚣张跋扈成这样呢?要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应该首先自省,果真查处有罪者,铲除元恶足矣,这是一个狱吏就能办到并办好的事,何必纷纷征召外兵呢?欲盖反而弥彰,孔璋所说不无道理,想一下子斩草除根,事情怎么可能不泄露?计划再周密我料定也必败无疑!”

    何进大怒道:“孟德难道也怀有私心吗?”

    “大将军明鉴!操所言确实有不当之处,可都是为了社稷万安考虑!”曹操坐回席位,对着默然不语的袁绍道,“本初兄,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袁绍还在回味着曹操话里的意思。

    曹操看着主位上不知死期将至的何进,凑近袁绍道:“看大将军的神色,是必然要用本初的计策了,若因此计宦官得除,天下大治,我曹操甘愿屈身做本初兄的一个刀笔小吏!”

    “此话当真?”袁绍直视着曹操,浑身洋溢着一股不知名的气势的曹操。

    “当真!”曹操也看着对面仪表堂堂的袁绍,“倘若天下大乱,本初当何如呢?”

    “我袁绍给你打天下!”袁绍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这话有点太大逆不道了,他左右看了看,幸好别人也忙着议论没注意到。

    “呵呵,乱天下者,必何进也!”曹操叹一口气,自言自语。

    “什么?”袁绍凑过来问。

    “没什么,本初兄你该刮胡子了!”

    “什么?我的才多长,看孟德你的胡子都有半尺长了,跟乞丐一样,还好意思说我?”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叫魅力……”曹操说得兴起,忽然发现将军府邸静了下来。

    众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俩:好一对政见不合的好朋友!

    而且,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驿馆内,曹操想起了十几年前汝南名士许劭给他的这十字评价,眼下,朝中争权夺势,张让意欲乱政,何进无谋不听人劝,自己的许多好友相继辞官而去,四方诸侯蠢蠢欲动,天子幼弱,何后纯粹是个笨女人,朝廷形同虚设,有名无实,天灾.遍及中原,贪官污吏横行不法,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卖*官鬻爵已成明文法令,小人得志,贤臣遭谗罢黜。

    忠君爱国!忠君爱国!国君若昏佞无道还要忠吗?国家若支离破碎何谈爱字?

    自己怎么办?

    大同的理想真的很远,天下为公的觉悟真的很远,甚至就连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都那么遥远。

    青春易逝,倘若不能有番作为,如何对得起上天赐予之魂灵,如何对得起父母授予之发肤?

    处乱世,则理政事,肃贪佞,正朝纲,匡社稷,上谏君,下安民,和戎狄,近贤臣,远小人,兴水利,修法纪,育人才,广教化……

    若处乱世呢?

    招流民,治农事,厉兵秣马,征战天下,再造社稷……

    恩,难为治世之能臣,甘为乱世之奸雄!

    曹操顿时心中豪情满怀,不禁拎起酒壶,步出中庭,望月狂呼: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好诗。”驿馆内走进一人,好诗啊好诗,孟德兄总是有惊世骇俗之作。”

    “允诚取笑我了!来,相请不如偶见,我们痛饮它三百杯!”曹操见是鲍信,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鲍信看着豪情万千的曹操笑道:“恐怕要让孟德兄失望了,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在雒阳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行?”曹操用力地拍着鲍信肩膀,拍得人家想吐血。

    “是大将军派我回乡募兵!”鲍信说道。

    曹操冷静了下来:“具体什么情况?”

    “陈琳不肯写檄文,见劝谏大将军不成就准备辞官离开雒阳,大将军只好另派使命暗地行事,带着密诏星夜联系各地诸侯,各镇之中只有董卓和丁原手握重兵正昼夜兼程赶来,大将军又怕兵势不足,就派我和张杨王匡等人回乡募兵,明日便要动身。”

    “允诚兄对当下局势就没什么看法吗?”曹操问。

    “有看法,”鲍信长出一口气,“但有用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食君之禄,不仅要忠君之事,”曹操说道,“还要担君之忧!”

    “不错,可是如果君不以忧为忧,我辈当何如呢?”鲍信笑问道。

    曹操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难道十常侍得诛,天下就会大治吗?”

    二人陷入沉思。

第147章 何进自寻死

    西凉草原,天高地阔,风轻云淡,董卓与手下诸将各带弓箭,追鹰逐鹿,很是得意。

    “尔等都射了多少啊!”董卓搭弓拿箭,瞄准一只不远处的兔子。

    “主公,你知道我们都不擅长这个的,让我们狩猎纯粹是浪费弓箭啊!”李傕等人说道。

    “哈哈,真是一群饭桶!”董卓嗖地发箭,不想那兔子却敏捷地跳开了,箭扑了个空,“混蛋!”

    眼看兔子已经跑远,一位年轻将领抬手一箭,竟射中了百步之外的猎物!

    董卓愕然了一下,看了看射箭之人马背上满载的猎物,长叹一声:“我真是老了!”

    那名将领立即滚鞍下马伏地便跪:“主公胸怀大志,身当大任,昔日廉颇年过七十尚不言老,主公未及六旬,怎可叹老?”

    “呵呵,华雄,别讨好老夫了,我知道你看上老夫女儿了,你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为老夫建功立业,不要说是把女儿许配给你,就算嗣位于你也无不可!”董卓一语既出,旁人皆惊。

    此人正是华雄,是董卓新收的义子,他面色微变,再拜于地:“谢主公恩典!”

    “谁说要嫁给你这个木头人的?”只听一声马嘶,一个女子骑马赶来,但见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声音婉转如黄鹂却是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打扮。

    “阿媛!”华雄看着面前女子,有些失神。

    “哼,呆子,我射箭去了!”叫阿媛的女子策马离去,都没跟董卓打个招呼。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董卓笑道,看见正回头期盼地看着他的华雄。

    “你也去吧”董卓摆手道。

    “谢主公!”华雄飞一般上了马,追那女子去了。

    华雄刚走,另一骑又赶了过来:“主公,雒阳大将军密诏!”

    “哦,什么事?”董卓自言自语道,向自己府邸走去。

    还没到门口,只见牛辅已经侯在那儿了,便问道:“密诏里什么内容?”

    牛辅附耳对董卓说道:“岳父,我们的机会来了,何进命我们带兵进京!消息可靠,在雒阳卧底的董旻大人来的密信也是这样说的。”

    “真的?”董卓挠挠头,“何进有病?”

    “他有病没病和我们没关系,重要的是带兵进京可以掌权,咱们应该感谢他啊!”牛辅兴奋不已地说道,终于有机会了,他要让那些不重用自己以至于自己流落西凉的朝廷公卿们听自己号令,为自己驱使!

    当年他也是风华正茂,胸怀抱负要做一番事业,只因为是罪臣之后却不能得志,党锢之祸差点和那些太学生一起死在狱中,好不容易解除了党*禁,那些所谓的名流们还是看不起自己,还联名上表把自己发配到这荒凉之地,要不是董卓发现了自己的才华并加以重用甚至引为女婿,自己也许早就死掉成灰无人过问了。

    “很好。”董卓淫笑道,“我的儿郎们在西凉也玩腻了,早就想去雒阳长长见识了,叔颖在雒阳为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头了!传我将令,诸将各带本部人马,即日前往雒阳!”

    “岳父不要着急,我们现在虽然奉了大将军的密诏,毕竟是大将军自己的,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诏书,这中间多少有点暧昧,何不先派个人上呈一份表章?那样就名正言顺,大事可图了!”牛辅继续道。

    “我也想啊,可惜我军中无这等人物啊!”董卓为难道。

    “小婿不才,已代岳父拟好此表,岳父请过目!”牛辅说着从袍袖里拿出了写好的表文递给董卓看。

    “行啊,贤婿,原来你还会摆弄这个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董卓接过表文,不知道自己其实拿反了。

    “咬文嚼字,不足为傲,小婿不及岳父之万一,岳父才是我辈之楷模!”牛辅一边拍马屁一边把表文正过来给董卓念:

    “前将军、敖乡侯、并州牧董卓谨拜上言: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止者,各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操擅王命,父子兄弟并据州郡,一书出门,便获千金,京畿诸郡数百万膏腴美田皆属让等,至使怨气上蒸,妖贼?起。臣前奉诏讨於扶罗,将士饥乏,不肯渡河,皆言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从台阁求乞资直。臣随慰抚,以至新安。臣闻扬汤止沸,不如灭火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肉,及溺呼船,悔之无及。昔赵秧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臣敢鸣钟鼓入雒阳,请除让等,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好!”洛阳大将军府之中,何进看完董卓的表文,出示给众大臣一一观看。

    侍御史郑泰看罢进谏道:“董卓乃豺狼也,若引入京城,必食人矣!”

    何进皱眉道:“侍御史如此多疑,何足谋大事!”

    尚书卢植也谏言道:“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一入禁庭,必生祸患,前有黄巾之鉴,后有西凉之辙,如此人物,不如止之勿来!”

    何进不耐烦道:“我意已决,你等勿再多言!”

    郑泰、卢植侍立不动:“吾等年老,乞求辞官还乡!”

    他俩一带头,紧跟着又有很多老臣们也出列道:“吾等年老,愿同辞官还乡!”

    何进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件事会遭到如此多的人反对:“你们——”

    袁绍出面道:“诸公既要辞官,大将军也只好应允,保重!”

    何进犹豫了:“本初……”

    “大将军,既已踏出这一步,后退已不可能,他们既然不愿意与大将军同心,又何必强留呢?”袁绍回身望着何进道。

    “大将军保重!”郑泰、卢植等人见何进犹豫不决,知道朝廷之事已不可为,于是一个个拜辞黯然离去。

    “怎么会这样?”望着这些股肱大臣的背影,何进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自己并不想这样的啊,难道自己又做错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大将军,董卓瞒过据守弘农的皇甫嵩和高燚二人,秘密带兵到达渑池,董卓一直在雒阳的弟弟董旻担任了朝廷使者去迎接董卓,我已经叫他按大将军的意思让董卓暂时先按兵不动,并州刺史丁原也已率军到达黄河渡口,其他募兵者也在家乡招到数千人不等正陆续赶向雒阳!”袁绍力劝道,给何进不断描绘着美好的前景,或许说是华丽的死亡,“待宦官得诛,天下清平,大将军再起用这些老臣们不就行了?”

    “好!”何进听袁绍这么一说心情才好了点,“相信阉官们也得到消息了吧!只要不让高燚回京和他们会合,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要让他们一个个跪着来求我!”

    “张公公,不好了!”郭胜慌张着奔入后宫。

    “什么事这么惊慌?”正和其他常侍商议怎么对付何进势力的张让被郭胜打断了,皱着眉头不满道。

    “何进召集四方诸侯要杀我们,听说董卓已经率了二十万大军到了渑池!”郭胜道。

    “啊!”众人都是一惊,只有张让微笑着不语,别人以为他有什么锦囊妙计,纷纷问他怎么办。

    张让没有回答而是斜着眼问郭胜:“太后知道了吗?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太后知道了,她以为何进此举是冲着她来要逼宫的,情急之下把宫中所有的小宦官们都遣散回家了,那些宦官不知所措,就都跑出向何进求饶,袁绍就劝何进把这些小宦官都杀掉,何进就一心想着只杀我们,对这些小喽啰们根本看不上,愣是没听袁绍的劝说全放行了,可恨的是袁绍心狠手辣,独自给各地郡县发布密令严处归家的宦官们,这无疑把小黄门们逼上了绝路,他们借口想最后一次服侍太后,又全体进了宫,现在都等候在外面,张公公,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该来的总要来的!”张让慢慢地踱着步子,其他人也焦急地看着他的身影,张让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啊,连先帝都尊称为阿父,那该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就算是到了几乎穷途末路的今日,他们还是那样无限崇拜地仰望。

    虽然明知将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明显是何进的计谋,我等若不先下手为强,可就有灭族之祸了!”张让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张公公您快想办法啊!董卓都来了,二十万大军呢?我们——我们——”其余人吞吞吐吐。

    “我们什么?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吧?”张让眯起眼看向众人,“怕什么?人多又怎么样?人多只会误事!就算对方是龙又能怎么样?龙再厉害,没了头会怎么样?”

    “张公公您的意思是?”其他人心中一动,知道张让又想出阴谋诡计了。

    “长乐宫嘉德殿门是何进入宫必经之处,让那些宦官们埋伏在那里,然后传太后娘娘口谕,宣何进议事,就在那里恩——”张让比划了个杀头的手势。

第148章 洛阳动乱起

    “太后娘娘旨意,宣大将军觐见!”大将军府内,黄门侍郎荀攸将圣旨交到何进手里。

    “太后平日都是让小太监们传旨,公达怎么今天亲自过来了?”何进接过圣旨,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这位海内名士荀攸荀公达。

    “大将军知遇之恩公达没齿难忘,故而今日要亲自前来传旨,大将军切不可入宫!”荀攸平静地看着何进道。

    “什么?”何进迷惑了,你来传旨让我入宫,却又劝我不入宫,到底什么意思?

    “公达无状,适才看了看这道圣旨的玺印,发现竟然是歪斜且褶皱的!”荀攸道。

    “什么意思?”何进问。

    “有人假传圣旨,图谋不轨!”荀攸道。

    “怎么会?公达一向是谨慎之人,今天怎么说话这么荒唐!”何进将圣旨交给下人,吩咐立刻备马车,说完就出了府门。

    “大将军这是要去哪里?”陈琳辞了官本想直接回乡,但想想何进毕竟有提携知遇之恩,就一大早的来辞行,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何进要上车,黄门侍郎荀攸在车旁神色不自然,心中一动,立即喊道。

    “太后娘娘不知何事传我入宫!一会我还要去迎接董卓进京!”何进说着已经上了车,“孔璋改日再来罢!”

    陈琳不听还好,一听立即就急了,连忙上前拉住何进的衣袖道:“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大将军切不可去,去了凶多吉少啊!公达,你怎么也不劝劝大将军,难道你忘了大将军的情义了吗?还是说你早已和张让他们沆瀣一气了!”

    “我劝了,怎么没劝?我看圣旨就感觉不对!可惜大将军不听我的劝告啊!”荀攸有点委屈地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何进不耐烦地挣脱陈琳,“太后是我的亲妹妹,会有什么祸事?”

    陈琳转到车前跪下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啊!”

    荀攸也跟着劝何进:“孔璋的话没错,俗话说,不知道君有难也就罢了,知道而不说尽职尽责地出来岂是下属当所为?”

    何进揭开车帘对着他们发火道:“以前多少次都没有事,为什么今天就独独不可?”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董卓在外,整个雒阳的人都知道了,十常侍必会走投无路,所以会萌生歹心与大将军同归于尽!”陈琳死死抓着车子道。

    “他们敢!”何进指挥车夫,“别管这两个人,只管走!”

    “驾!”车夫猛甩鞭子,马车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何进再次揭开车帘,只见车驾被曹操和袁绍制住了,“本初,孟德,你们干什么?”

    “陈琳和荀攸都是好意,现在我们的计谋已经人尽皆知,形势再明显不过,大将军还入宫去做什么呢?就算入了宫又有什么用呢?”袁绍十分不解地看着何进问。

    曹操也说道:“如果非得入宫不可,那就先把十常侍弄出宫来,然后再行入宫不迟!”

    何进笑道:“真是妇人之见!我掌握天下之权,十常侍敢拿我怎么样?贪生怕死才会被天下人耻笑吧,太后娘娘有诏命我却不去,这才反倒会让那些个阉官们抓住我的把柄说我有不臣之心。”

    袁绍上前道:“大将军非去不可,那就让我等带兵护卫,以防不测!”

    何进甩下帘子:“随便你们!今天要是什么事都没有,看我不罚你们喝个烂醉如泥!”

    “大将军少待!”曹操袁绍相视一阵苦笑,回身去召集兵马了。

    “这些个人成天在想什么?”何进不屑道,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冷汗直冒。

    难道真如他们说的?这次和以前不同?会有身家危险?

    但既然自己都下决心要去了,临阵退缩还有什么脸面!

    不怕,自己已经派了心腹去调查十常侍的行踪了,只要查明张让他们没在永乐宫,那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言。

    “大将军,可以了!”不多时,车外传来了袁绍的声音,何进揭开帘缝看去,只见曹操袁绍和袁术全身披甲,身后是一千多同样威风凛凛的士兵。

    看到这么多人给自己压阵,何进才感觉好了点。

    “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雒阳街道上,也只有大将军何进才有这样的排场。

    “那不是车骑将军何苗和他的长史乐隐吗?”快到皇宫的时候,眼尖的曹操看见了何苗的车驾,乐隐在旁边骑着高头大马,虽然也有几十人的护卫,但比起何进来,已经不是小巫见大巫这样的话所能形容。

    “不错,他也进宫,一定没好事!”袁绍斜眼看去,正好和乐隐的冷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心里不由打了个冷战,“不过,他的长史乐隐是个人才!也是位海内名士啊,对了孟德,听说和你的私交还不错呢!但听说自从上次你揭穿了何苗的丑事,你俩关系就恶化了呵呵!”

    “恩!”曹操不多说话,善意地向乐隐点了点头,后者却不理他,弄得曹操尴尬的一笑。

    何苗见了何进的队伍,立即下令自己的车驾闪到一边。

    “不过这个人才的主公真是个草包!还是堂堂车骑大将军呢?连咱们这些个校尉也惧怕,咱们可连将军都不是呢!”袁绍转过头对曹操大笑。

    “恩!”曹操敷衍道,心中却说校尉怎么了,上军校尉是西园八校尉之首,几乎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兵权,还有司隶校尉,权力更大,简直跟刺史没有区别。

    “我说孟德,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袁绍问。

    “不是心不在焉!”曹操道,“我可知道我们今天的任务特别艰巨!”

    “这个不用你提醒!”袁绍拍拍身上的宝剑,“但我听着你今天怎么没有力劝大将军的意思?”

    “我很想力劝大将军,但有用吗?口水都干了,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就专心做事,更何况——”曹操表情复杂地看向何进的马车。

    更何况有的人就是想死,你拦得了他一时,你能拦得了他一世吗?

    “太后只宣大将军入内,其他人不得擅入!”

    众人到了青琐门外,守卫见何进这么气派,正犹豫间,一个小太监说话了。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阻拦在了永乐宫门外。

    “大胆,竟然敢对大将军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袁绍拔剑道。

    “放肆的不是小人,小人一向对大将军毕恭毕敬,但袁校尉请看清楚,这是太后寝宫,是你这个小小的校尉能想进就进的吗?你们带了这么多人,是想干什么?”小太监言辞犀利地回敬袁绍。

    “这……”袁绍根本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会讲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语塞。

    这时一个卫士急匆匆赶来,对何进附耳道:“小的查清楚了,十常侍都在服侍陛下,根本没在长乐宫!大将军尽可放心!”

    何进点点头,彻底放下了戒备对袁绍曹操等人道:“行了行了!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他们反应,直接进了青琐门。

    “孟德兄还真是忠心呢?”小太监转过身,忽然低声阴测测地说了一句。

    “……”曹操猛地看向这个小太监,这个背影好熟悉,他是——

    叶十七!

    高大厚重的宫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何进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而是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长乐宫走去,这种嚣张跋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姿态一直维持到他走过了三百多步的宫道走过曲折回环的长廊走过争奇斗艳的花园走过怪石嶙峋的假山走到了长乐宫嘉德殿的门前。

    奇怪,为什么一路上都看不见半个人影,为什么青天白日地自己身上一直在冒冷汗,为什么到处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气息?

    “咚咚咚咚……”心跳忽然又像刚才在马车上那样急速跳起来了,猛烈得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何进痛苦地捂着胸口,同时也听见了身后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让!”何进慢慢转身,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张让、赵忠、段珪、曹节、侯览、程旷、夏恽、郭胜八个常侍,身后是无数手持利刃的小黄门。

    “你们,你们不是……”何进结结巴巴。

    “我们不是去服侍陛下了是吗?他们不是都被遣散回家了是么?”张让等常侍一下子冲到了何进的身前,恶狠狠道,“你的那个所谓心腹卫士其实早就被我们买通了,要不然怎么每次你想暗算我们我们都能平安脱身并想出怎么对付你的方法呢?”

    “可恶!你们想造反吗?”何进说着,却一步步向后退去,很可惜,四面宫门早已紧闭,更多的伏兵拥了出来。

    “要造反的恐怕是大将军你吧,不然为什么要陈兵于宫门之外呢?不要告诉我们你是来护卫圣驾的!”张让话锋一转把何进给问住了。

    “大胆,我是堂堂大将军!”何进伸手去拔佩剑,早被人击飞到了一边,他狼狈地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道。

    “堂堂大将军又怎么了?”张人不屑地看着被刀枪戟矛架起来的何进道,“大将军就可以草菅人命吗?大将军就可以无视朝纲吗?大将军就可以耀武扬威吗?董太后有什么罪过,不就是和自己的儿媳吵了两句嘴吗?你仗这自己是皇亲国戚,联合大臣们把她逼出宫,又把她毒死在封地;先帝待你恩同再造,国丧其间竟然还托病不出?你不过是个杀猪卖肉的市井小人,要不是我等把你举荐给天子,现在你能这么富贵荣华风光无限?你不思报效也就算了,反而要谋害我等?你还不如你的妹妹懂得知道报恩!我说我等都是小人,那么谁是君子呢?你吗?”

    “哈哈哈哈哈!”将死的何进仰天长笑,看着眼前丑陋丑恶丑态的张让,何进真的不知有什么话可以说,现在他又能说什么呢?悔恨没有听曹操袁绍那些人的话吗?咒骂张让卑鄙无耻吗?埋怨自己大意马虎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笑什么?”张让恶狠狠地把匕首架在何进的脖子上问。

    “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吗?”何进口气突然一变,问向张让,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的东西。

    “二十多年前啊!”张让也陷入了沉思,那会他正值盛年,被孝桓帝宠幸,大红大紫,权倾一时,声名显赫炙手可热,当然,也不乏陈蕃、窦武这样的外戚和士子,于是他看中了年轻貌美的何后,把她选秀入宫,不久也把何进提拔成自己的亲信,培植对抗党人的势力,那时候的何进多听话啊,对自己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甚至称自己为义父。

    谁会想到最后成为自己真正对手的就是这个无脑的何进呢?

    他帮自己铲除了几乎所有反对势力,而今他成了对抗自己的最大敌人!

    “张让!如果不是你当初把我举荐给天子,我说不定还在市井间痛快地杀猪痛快地喝酒痛快地高歌,如果不是在这深不可测的政治场中,我们也不会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不是有幸入宫,我也不会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这个大将军,你说我是该感谢你还是仇恨你呢?”何进笑够了,说够了,一脸复杂地看着张让,和面前不断汹涌过来的宦官们。

    这场游戏老子也玩够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淋漓的鲜血肆虐着,不断有更多的兵器刺过自己的身体,何进只是本能地抽搐着,却屹立着不肯倒下,他在等待什么?

    我在等待什么?

    何进吃力地抬头看向头上这片明亮的天空,阳光很明媚,云彩在天上游弋着,像顽皮的孩子,像斑斓的风景,像……像,像一头猪?

    对,一头猪,被剥光了皮毛摆在砧板上,到处是肥嘟嘟的肉,年轻的自己一刀切下去,成条成块,然后哼着小曲挂在院子里,一会妹妹就要从外面玩耍回来了,自己今天一定给她做顿好吃的,母亲走了,虽然继母和她的那个儿子一直刁难自己,好在继母的这个小女儿对自己很好,聪明漂亮又能吃苦……

    “哥哥,哥哥快来呀!呵呵!你追不上我的。”何进眼前一晃,又看见了一片原野,原野上到处是芬芳的花儿和散发着香气的野草,妹妹在万花丛中悠悠雅雅地站着,恍若上天下凡的百花仙子,轻风吹过,妹妹那虽然朴素却分外好看的裙裾随风飘扬,迷失了天地间的美丽。

    “妹妹……”何进定定地看着前方,定定,定定。

    张让走到何进面前,犹豫了一下,用手慢慢合上了他的眼睛。

    “嘶——”张让一刀割下何进首级,交给段圭:“给了外面那些人吧!”

    这时张让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忽然抬起头来,挺直了身子。

    “你就是叶十七对吧!”张让看着这个小太监道。

    “呵呵,厉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叶十七看看何进的无头尸身笑得很灿烂。

    “可惜了,是一只要死的姜了!”张让自嘲道。

    “好吧,你要我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虽然还是很想杀你,不过,恐怕已经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呵呵,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叶十七一个起落已经身在屋顶了。

    “哼,神秘的家伙,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要弄清楚你做这些事的真正目的!”张让拍拍何进的肩膀,“可惜,如果仅仅是如果!”

    段圭接过何进的人头,却不敢独自面对外面那些凶煞们,只好让卫士隔着高墙把何进首级丢出去,然后在门内大声道:“叛贼何进谋反,现已伏诛,首级在此!其余从党,全部赦免无罪!”

    袁绍正在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里面的动静,忽见里面丢出一个东西,骨碌碌滚到脚边,仔细一看竟然是何进的首级!

    “阉官谋杀大臣!欲诛恶党者随我前来一战!”说罢便冲向了青琐门。

    袁绍这一举动无疑带动了静候在宫门外的士兵们,他们个个随着一起猛攻起了并不坚固的宫门,何进部将吴匡和董旻趁势就在门外放起了熊熊烈火,又薄又不堪一击的青琐门哪禁得起这样几百人的猛攻滥打,不一会便化成了灰烬。

    袁术引兵突入宫廷,见到阉官不论大小都是一通乱杀,袁绍杀红了眼,只顾着找寻十常侍踪影恨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曹操倒是清醒些,先奔到皇宫里寻找天子和何太后,现在已经够乱了,如果陛下被十常侍劫持或杀害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赵忠、程旷、夏恽、郭胜四人躲避不及,被何进的兵士赶到翠花楼前,毫无悬念地被砍成了肉泥。

    整个雒阳皇宫霎时漫布在冲天的火焰之中,张让、段圭、曹节、侯览知道正门已经没办法出去,于是分头去内宫劫持太后和天子,相约从后门出北宫,见机行事。

    不一会,几个人就聚集到了北宫门外,张让看着皇宫冒出的滚滚浓烟,脸上似哭似笑,特别难看。

    曹节和侯览怀里抱着天子和陈留王刘协,年幼的天子一脸惊慌,更年幼的刘协却显得很镇定,他看着脸上满布鲜血的张让冷冷道:“张公公果然是要谋害皇兄自立为主了!”

    “老臣不敢!”张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何进带兵逼宫,已被老臣舍命除掉,可是他的部下不仅诬蔑我等图谋篡位,老臣只有冒死救出陛下和殿下,现在宫里已经不安全了,老臣要护送陛下殿下出宫!”

    “皇兄是天子,孤是陈留王,谁敢对我们不敬!”刘协道。

    “事急从权,那些军士只会忠心于自己的上司,怎么会保证他们没有叛逆之心!”张让回答道。

    “那孤怎么知道张公公就没有叛逆之心!”刘协咄咄逼问道。

    “老臣忠心天日可鉴!”张让对着天子磕了好几个响头,同时向曹节侯览示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不由分说抱着两个孩子就出了宫门向北而去。

    护驾还是劫驾,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刘协望着张让的背影心中冷笑:张让,你有种就不要死,等孤长大了,亲手把你送上断头台!

    张让打了个寒颤,心中疑惑地看向后宫方向:段圭不是去劫持太后去了吗?怎么还没回来?莫非?

第149章 悲剧的延续

    后宫之中,只穿了一件亵衣的何后云鬓散乱妖娆妩媚春光大泄,不是卖弄风情自我抚慰,而是满脸惊恐花容失色地看着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段圭此刻正挥舞着匕首到处追杀着宫人,屏风上,门窗上,庭柱上,花石雕栏上到处是刺眼而腥红的血迹。

    发生什么事了?

    “段公公,你……”何后呆呆地看着段圭推开房门杀气腾腾地走进来,连衣服都害怕地忘了穿,浑身上下被眼里冒火的段圭看了个遍。

    “我不是公公,我是男人!”段圭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我受够了,你们,你们这些人渣,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我变成太监,让我不伦不类!让我受千万人轻视和唾骂?你以为我愿意吗?权倾朝野又怎么样?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我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作为一个男人应该享受的乐趣!是你们害我成这样的,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罪该万死!”段圭说着扬起手中的匕首。

    “救命啊!杀人了!来人啊!”何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仓皇跑向门口。

    “臭女人!”段圭追着何后,口里骂声不断,最终把何后逼到了寝宫的角落里。

    “跑,你倒是跑啊!难道指望你那个大哥何进来救你吗?告诉你,何进早就被我们剁成肉酱了,现在外面为什么这么乱?你以为是上元节看花灯呢?”段圭一刀抵住何后粉嫩雪滑的脖颈,一手抚摸着何后那诱人的肌肤道。

    何后不动了,她愣愣地看着段圭,痴痴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大哥真的死了?”

    “没错!”段圭狠狠道,“乖乖和我们走吧,我们会善待你的,太后娘娘!”

    “大哥,是哀家害了你!是哀家害了你啊!”何后说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段圭吞咽着口水,看着怀里温软如玉的何后,丢开匕首双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揉捏着,可是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反应,不,这本来就不是一具完整的身体了,从进宫的那天起。

    为了生存于是不停杀人,为了不被人算计于是不停算计人。

    人难道生下来就是受罪的吗?难道自己前世是一只畜生吗?到了今生也没有做一个正常人的权利吗?

    我在怕什么?我在怕什么?我都快要死了,我还怕什么?何家兄妹,一起来给我陪葬吧!

    “啊!”愤怒的段圭举起匕首,气急败坏地向何后刺去。

    “段圭逆贼,竟敢劫持太后!”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宫院里响起,吓得正要行刺何后的段圭一个激灵,匕首掉到了地上,段圭循声望去,正见卢植挥舞着佩剑向自己杀来,连忙丢开何后,向宫外跑去。

    卢植本来已经辞了官,还没来得及回家就遇上了宫中动乱,一向忠君爱国的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君王有难,于是披甲持剑来到皇宫要保护天子,远远看见段圭和何后扭打在一起,心道不好,连忙追了过来。

    何后这时也醒了,迷迷糊糊见卢植提剑冲了过来,惊慌之下竟然跳窗而出,幸亏卢植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接住何后,本想着继续追击段圭来着,谁料想披头散发花容尽失神态恍惚的何后早已瘫软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双美艳的眼眸呆呆地看向卢植,极尽不胜娇柔之能事。

    很久没有被男人摸过了,很久没有风流过了,这触手可及的感觉,这荡人心魂的气息让寂寞难耐的自己何等陶醉何等迷恋啊。

    可在看清了扶着自己人的真面目后,何后身子猛地一震,挣开了卢植,急慌慌站好。

    卢植跪地便告罪:“微臣无状,请太后娘娘恕罪!”

    何后痴痴地看他。

    卢植不敢抬头:“微臣无状,娘娘若要臣死,臣绝不说半个不字,但宫中动乱不堪,臣请先保护娘娘周全,再议臣罪不迟!”

    何后这才醒过神来,这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何艳,面前这个男人也不是当年那个奋发有为的卢子干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成了过眼云烟了。-

    他不会看得起自己的,即使他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称娘娘千岁,那不过是屈服于一个制度一个礼法而已,自己的淫-荡是出了名的,自己为什么会倚重那些宦官,即使他们要杀自己的大哥。

    是的,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抚慰,是安慰,是宽慰。

    体弱多病的丈夫做不到,满宫的太监做不到,只有让那些宦官们帮着弄些男人进宫来,取悦自己,安抚自己,而这也成了十常侍们威胁自己的把柄。

    没有包得住火的纸,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有人把这些秘事传出宫,传到市井间,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雒阳全汉朝的人都知道了一个绰号!

    何荡后!

    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卢爱卿救驾有功,不必自责!”何后口气复杂地说道,她可以对任何人放-荡,但只有对他卢植心存愧疚。

    “谢娘娘不罪之恩!”卢植起身,又看见了何后那近乎胴-体的身体,不禁一阵脸红心跳,赶紧转过身去,一时尴尬无话。

    “宦官杀害了大将军,太后想必已经知道了?”过了好一会卢植背影一阵晃动道。

    “恩,卢爱卿是怪哀家吗?”何后道。

    “不,宫中乱成一团,须得有人来主持大局,现在只有娘娘可以做到!”说话间,卢植看见了远处惊慌奔跑的两个宫人,厉声叫住她们,“你们两个,扶太后娘娘到正殿去!”

    两个宫人不情不愿地过来,看见了何后的样子,脸上飘过一丝绯红:“娘娘请!”

    “你们先服侍娘娘更衣!”卢植咳嗽了一下道,侧身对何后做了个揖,“娘娘放心,有卢植在,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娘娘,臣就在外面为娘娘守卫!”

    何后定定地看着卢植走出门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子干,你还是没变,一点都没变,你还是那样的瞧不起我是么?你还是那样的洁身自爱,怕满身污秽的我玷污了你的清白是么?

    是么是么是么?

    不是的,宫门外像一尊般雕塑站立的卢植心里回答着,心中无限悲凉。

    对不起,艳儿,不是我卢植洁身自爱,不是我嫌弃你满身污秽,而是我,其实真正懦弱的是我自己,满身污秽的是我自己,是我不配,我不配爱你,喜欢你,拥有你,甚至都不配想一想你。

    就算现在我后悔了当初自己的抉择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们彼此相爱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现在知道了当年你为了供我谋取功名而卖身青楼又能怎么样呢?

    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脸面对你为我的付出,没话来为自己辩白。

    只能这样保护你,在离你最近又离你最远的地方保护你。

    只因为我们太过渺小,我们能做的太微不足道。

    尤其是在这个波谲不可测的宫廷之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皇宫内庭中,车骑将军何苗和他的长史乐隐正在与何进的部下吴匡董旻等人对峙着。

    “吴匡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乐隐持剑护卫着何苗,冷冷问着对面的吴匡。

    “什么意思?何苗同谋害兄长,我等当共诛之!”吴匡也持剑在手,带领士兵将何苗乐隐及其几十人团团围在核心。

    “真是好笑!将军说何车骑同谋害兄,可有凭证?难道只是因为何车骑没有和大将军同心谋贼,而将军又自己多疑吗?”乐隐道。

    “哼,十常侍贿赂何苗,他们来往的书信被典军校尉曹操抓了个正着,那天我也在大将军府,亲眼目睹何苗慌张离去,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吗?”吴匡气势汹汹道,“乐先生,我吴匡敬你是个名士,劝你不要为了何苗这样的小人枉自送了性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都不必说了,有我乐隐在,就休想对车骑将军不利!”乐隐知道没有辩论下去的必要了,今天这里可能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握紧了手中长剑,他向着吴匡便杀了过去。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吴匡早就杀红了眼,又怎么会在乎多杀一个什么名士不名士的,当下和董旻以二欺一,同乐隐缠斗在了一起。

    何苗也慌忙举剑迎战,今天本来只是找妹妹唠家常,没成想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看着自己手下人渐渐死去,那边的乐隐也渐渐落在下风随时都要战败的样子,何苗心中是又急又怕又惊。

    “噗!”不防备间一支长戟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何苗身子一顿,紧接着,更多的长戟,更多的血窟窿,鲜血像喷泉一样肆意喷洒着,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自己的意识。

    何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面遍布着兵器、伤口和醒目的血迹,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啊,而自己就是这风景的主角,血不断涌出来,发出嘶嘶的响声,真是好听哪,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悲伤,前面那道温和的光芒好刺眼,好舒服,好近又好远。

    再也不用这样窝窝囊囊地生活了,再也不用看别人冷嘲热讽的眼色了,再也不用听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了,真好啊!

    一直在努力,努力做自己,做一个叫何苗的男子汉,而不是什么大将军何进的弟弟,可是还是被轻视,被无视,被歧视,这就是自己想做的自己吗?每天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每天担惊受怕如坐针毡,只因为哥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生杀予夺的大权在手,自己显得总是那样多余那样格格不入,我何尝不想光耀门楣,何尝不想建功立业,但是何进,我的哥哥,我是该谢谢你让我坐上了车骑将军的宝座还是该恨你让我永无出头之日!

    就连你死了也要拉我来陪葬!

    “乐隐,投我是你的错啊!”何苗吃力地说完这句话,闭上了对这个世界无比留恋又无比怨恨的眼睛。

    乐隐,如果当初能听你的劝谏我现在何至于此呢?

    大哥,如果不是卷入这场斗争我们何至于手足相残呢?

    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大哥在黄泉路上

    等你。

    “唰!”又一支长枪扫来,割破了何苗的咽喉,停止了他的生命,也停止了他的思想。

    一阵风吹过满身的伤口,发出一种奇妙的悦耳声音,让人陶然忘我,咦,怎么听不到了?

    死,原来就是这样简单。

第150章 祸乱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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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隐听见了何苗的惨叫,回头望见,只见到何苗对他露出的最后一个叹息的微笑——

    和身后董旻刺穿后心的这柄长剑!

    转身,只看见到处的如狼似虎般厮杀的士兵,像贪婪嗜血的杀戮狂一样毫不留情地互砍互杀,断肢残臂,鲜血淋漓……

    “哈哈哈哈哈!”乐隐忽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大笑,把吴匡董旻等人吓了一跳。

    “都要死了还这么开心!”吴匡上前揪住乐隐衣领狠狠道,“有什么好笑的!”

    “有什么不好笑的!”乐隐踉跄着挣开吴匡的手,摇摇晃晃着向前走去,手里指点着那些士兵们,“你,你,还有你,你们现在不是都很开心吗?但你们能开心地死吗?你们敢开心地死吗?你们有那个幸运开心地死吗?”

    “疯子!”董旻上前冲着乐隐又是一剑,士兵们也紧跟着一起刺向乐隐。

    “刀下留人!”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我错了吗?孟德?”乐隐强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了来人模糊的身影,呆呆问道。

    曹操转遍整个皇宫,都不见天子踪影,心中已经知道不妙,经过朱雀阁,却吃惊地看见吴匡董旻二人正在攻杀车骑将军何苗,何苗死不死他不管,问题是他的好友乐隐也在里面,于是连忙大喝:“刀下留人!”

    但为时已晚,等到曹操赶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乐隐时,对方已经奄奄一息了。

    “先生,先生!”曹操不可置信地用力摇晃着昏死过去的乐隐,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血人就是那个谈笑风生的海内名士乐隐,就是那个和他对酒高歌品茗弈棋的乐隐,就是那个广收弟子免费教授学生自己却家贫如洗的乐隐。

    乐隐挣开双眼,看清了是曹操无疑,重重叹一口气,无比凄然的说道:“孟德,我们何至于此啊!”

    “先生大才,为何屈身事奉何苗此等庸主?如今又为之身死,奈苍生何!”曹操眼中含泪,悲怆不已道。

    “何车骑不是庸主,你们都不了解他,你们都错怪了他了!”乐隐道,“只有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也有理想有抱负,有着一番建功立业的豪情,可惜人死了,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

    “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勾结十常侍陷害忠臣就是不对!”曹操说道。

    “是吗?”乐隐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如纸,口中话语却异常凝重,“孟德,很高兴能交到你这样的好友,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恐怕就是不能和孟德品诗论道了!”

    “……”曹操沉默不语,陷入深思。

    “孟德,我只问你一件事,”乐隐口气忽然变得锐利异常。

    曹操听出乐隐话里有话,偏过头看他。

    “那封信真的是十常侍贿赂何车骑的证据吗?”乐隐继续道。

    “如果他没做过,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出来地澄清呢?”曹操道,“就算是小人从中作梗,又能奈他何呢?”

    不错,是他曹操看见了十常侍派人去向何苗行贿而空手出来,是他曹操伪造了那封书信,是他信誓旦旦地自圆其说让何进信以为真,他只是想让何进明白,危险已经到了身边,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如果他能料到何进最后还是毫无动作,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都是无用功,自己是绝不会以几乎与乐隐绝交的代价来做这件违心的事的,算了,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段日子何车骑有事请教于我,我一直陪侍在他左右,几乎形影不离!”乐隐看着曹操有些愧色的眼神道,“十常侍贿赂了何车骑不假,当时我也在场,何车骑根本没有收受那些贿赂!是十常侍设的计策,我只是没想到精明如你曹孟德者也会中了十常侍的暗算!”

    看曹操不说话,乐隐继续道:“我当时真是太天真了,竟然还让何车骑去见太后禀明事理,现在想来是我错了,如果何车骑不是听了我的话,当着太后和大将军以及满朝文武说出那些再公正不过的道理,现在怎么会不明不白地身死这里,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所以让我陪他一起上路,我乐隐毫无怨言!”

    “操负先生!但如果先生是操,站在操的立场上,又会怎么做?”曹操唏嘘不已地说出这句话,却发觉怀中乐隐眼中的神采正渐渐淡去。

    “此生无为,吾之大憾!吾之大憾!孟德,莫要学我,莫要学我啊!”乐隐说完满心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难道我们错怪他了?”吴匡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剑。

    “杀都杀了,后悔有什么用!谁让他自己找死的!”董旻冷笑道。

    曹操痛苦地闭上眼睛,压住了心头的怒火,他默默地将乐隐的尸体放在地上,眼神扫过愕然的吴匡和得意的董旻,出神地看着身边杀得眼红的将士们,长叹一声,黯然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越混乱越冷静,曹操冷眼看着宫里的杀戮,心中有无限哀思无限愤怒无限悲凉,雒阳皇宫成了人间炼狱,刚才来的路上听见袁绍竟然命令士兵分头去杀十常侍的家眷,而且是不分老幼,统统杀光一个不留,弄得现在雒阳城里人心惶惶,这也就罢了,但是好多没有胡子的人都被误杀,可笑的是他们见到官兵只能脱光下体才能得以免死,这算怎么回事?世界末日了吗?况且这后宫有数千宦官,难道都要杀完吗?难道他们都是坏人吗?

    是的,没错,他们是坏人,但我们能拍着胸脯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是好人吗?好人就该理直气壮地杀人吗?好人就是完美无缺毫无瑕疵的吗?

    就算杀了他们又能怎样呢?这个大汉帝国会堕落会衰落会败落难道只是因为几个跳梁小丑的原因吗?

    为什么就没有人去反省自己,不去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杀人固然是很快意是事情,政见不合杀之,败坏朝纲杀之,陷害忠良杀之!

    快意,是很快意,但杀完之后呢?朝廷能因此而清平吗?国家会因此安泰吗?百姓会因此乐业吗?

    杀人不过是一件最懦弱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他的思想,只能像个懦夫一样终结他的生命,完事后还以功臣自居。

    可笑!

    哼,我曹孟德倒想看看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能变成什么样子!

    “杀呀!”几个士兵竟然冲着他杀了过来,他们眼中那种狂热,他们手上淋漓的鲜血,他们兵器上慑人的寒气仿佛随时要把人送上地狱黄泉路。

    曹操猛地抬头,拔出恩师皇甫嵩赠予他的这把上阵杀敌的倚天剑,声如雷震:“典军校尉曹孟德在此,谁敢放肆!”

    “大人恕罪!”士兵们收了兵器,恭敬地看着面前冷静异常的曹操。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宫中救火!”曹操厉喝。

    “诺!”士兵哄然散去。

    来到正殿,曹操意外地看见了卢植,知道何后已经来到了这里主事,虽然很不齿这个荡妇,可天子被张让等十常侍劫走出宫也是不争的事实。

    “参见太后娘娘,十常侍罪恶滔天,天子与陈留王都被其劫掳而去,恳请娘娘下旨缉拿张让等奸佞,就地正-法!”曹操拜过何后,许多朝臣大员也来到了正殿,宫中群龙无首,于是只好奏请何后统摄政事。

    “好,你们都是大将军的心腹将士,大将军虽不幸遇难,希望你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用心辅佐朝廷,传哀家口谕,十常侍已是穷途末路,随时可能对陛下不利,务求各将士用命,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下圣驾!”屏风后的何后有气无力道,刚才的惊险已经吓破了她的三魂六魄,现在的自己还是魂游天外。

    “诺!”众大臣应道,只是这声诺显得那么不屑。

    其实也不需要何后她做什么事,凡事只是点个头而已,但一想到何进一死,自己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朝臣们都还这样彬彬有礼只是碍着一层法度而已,其实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哪个不是色迷迷的?尤其是那个典军校尉曹操,眼神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想到这她又求救似的看向卢植,迎来的却是冷冷的目光。

    难道你也怪我所做的这一切吗?

    心凉了。

    来吧,都来吧,哀家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就算你们一个个来,哀家也笑得出来!

    哀家还配用哀家这个称呼吗?

    丈夫死了,大哥死了,赖以为依的儿子也下落不明了,自己的心也死了。

    还真是哀啊!

    哼,何进之所以会死还不是你这个妹妹纵容十常侍!曹操斜眼看着美艳落魄的何后,心中慢慢酝酿着一个邪恶的想法。

    何进,这个无谋匹夫死了也好,省得给这个国家这个社稷万千大汉子民添乱。

    可怜的何进,没有人是真正为你伤心的,你的妹妹和弟弟和你同父异母,他们都是在直接或间接地置你于死地而不自知,你的继母舞阳君和你的弟弟一样贪图财货,你的敌人甚至你的幕僚何尝不是希望你死呢?

    当你有用时,不共戴天的敌人都是你生死相交的亲朋好友,当你无用时,谁会真正看的起你,当你有害时,所有朋友都成了敌人,不管你身居高位,还是籍籍无名。

    你,何尝又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呢?

    可叹,可怜,可悲,可笑。

    一声马嘶打破了寂静,袁绍骑在高头大马上威武不凡:“孟德,张让他们逃往小平津去了,我们快去追!”

    “恩!”曹操也上了马,现在不是伤怀悼亡的时候,死者已矣,生者奋发,“驾!”

    “本初兄,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孟德,不然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曹操骑着马,望向天边的暗云,暮色四合,近处平日里引人入胜的假山像是绰约的野兽,更像是梦境里缥缈的阴影,远处昏黄的灯盏如山间窥伺的幽火,更远处的高山密林正变得朦胧,模糊的轮廓像是狰狞的上古邪兽。

    一个不好的感觉袭来:董卓还在城外!

    并州晋阳无名谷中,昏迷多日的陈鲲终于醒了过来,一入眼,便看到了张宁的身影,张宁痴痴地看着陈鲲,相拥而泣。

    他们两个都是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人,而对彼此的那份爱,也在无言的拥抱中令人唏嘘。

    张仲景和华佗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张宁断掉的舌头又生长了出来,如果不是左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陈鲲都不知道他的宁儿竟是这样的贞烈。

    “宁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可以娶你吗?”在这样的死亡经历之后,陈鲲知道,什么都不重要,珍惜眼前自己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生难得遇上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人也更难得遇上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人生最最难得的便是遇上一个深爱自己又自己深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他没有任何理由错过。

    张宁笑靥如花,冲着陈鲲点了点头:“以前在张燕那里,是多有不便,如今在这无名谷中,苍天为证,后土为凭,结为夫妻,永不相负!”

    左慈与张仲景在远处看着这二人而笑:“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啊!真好!”

    而尚在弘农与皇甫嵩整饬韩遂降兵的高燚对于洛阳的动乱丝毫不知情,他靠着自己的魅力收编了五千羌兵降兵,可谓是实力大增,然而算着落月生产的时间快要到了,他却是一刻都在弘农呆不下去了,连洛阳都不想回去,只想一瞬间飞到宛城去。

    不过就在这时,高燚却收到了朝廷来的诏书,原来公孙瓒孤军深入,在辽西郡管子城已经被围了一百多天,因此朝廷急命高燚带兵前去救援,更是厚赐了高燚一个行平东将军的高位!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诏书上面,竟然是董卓的名字!

    董卓现在不是应该在陇西吗?为什么会从洛阳发出诏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皇命不可违抗,高燚于是让文丑典韦打着自己的旗号,先带兵缓缓向辽西进发,又命赵云设法化妆潜入洛阳打探消息,而高燚自己则是与颜良策马向南阳星夜兼程赶去。

    毕竟,任何人都抵不过落月在他心中这般重要!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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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喜得千金女

    洛阳虽然动乱,对四边州郡的影响却几乎没有,至少暂时是没有,高燚与颜良二人几乎是昼夜兼程赶到了宛城,率军前去讨伐韩遂时,还是深秋落叶时节,回来时已经是春去夏来,官道两旁,但见树木郁郁葱葱,听得鸟语,闻得花香,宛城郊外,一派万象更新的模样,全然不似去年被水淹时的荒凉情景,田间地头,到处可以看到劳作的百姓,其中也不乏预备营的老兵们,他们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高燚和颜良,只因为身在田中,只得远远拜礼,高燚见了,也是在马上作揖点头,然而却是马不停蹄,径直向城中而去。

    刚到的城门处,正巧撞见秦翻匆匆而出,与高燚险些撞上,高燚呵斥他:“这么慌慌张张到哪里去?”

    秦翻一张脸绷得紧紧,不知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待发一通火,猛然一看,竟然是高燚,立即滚鞍下马拜伏于地:“不知是主公,秦翻死罪!”

    “发生什么事情了?”高燚正色问道,秦翻向来是个做事稳重之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绝对不可能这样阴沉着脸。

    哪知道秦翻只一句话,就把高燚给惊了个魂飞天外:“主母要临盆了,却是早产更兼难产,现在出了很多血,性命堪忧……”

    高燚根本来不及听完秦翻后面说的,一扯马缰,风一般向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啊!”落月此时正在房间里的床上,身上遍布着大颗大颗的细细密密的汗珠,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几个丫鬟和产婆正忙碌着,一会接热水,一会递毛巾。

    “夫人你要挺住,用力!”

    “啊!”落月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瘫痪了一般,可还是不得不一点点地攒着力气配合产婆,手边的褥子早已被她抓了个粉碎,嘴角也被咬破了,正溢出丝丝的血迹,“盗马贼,盗马贼,你在哪里?”

    “砰”的一声,高燚撞开府门,大步流星着来到了落月房间门外,自然听见了落月撕心裂肺的惨叫,心下也是痛苦异常,他推门就要进去,早被门口的沮授和裴元绍拦了下来。

    “主公不可,你不可以进去的!”

    高燚急了:“为什么不能进去,月儿是我的妻子,我高燚的妻子,我高明阳的妻子,现在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在这里坐着什么事情都不去做?”

    颜良也紧跟着从外面进来,和沮授一起拉住高燚:“主公,月儿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一样心急,可是我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个时候,能帮上什么忙?”

    落月自然听到了高燚的声音,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不由吃力喊道:“盗马贼,盗马贼……”

    高燚扑在窗棂之上,不停地嘶吼着:“月儿,是我,是我这个盗马贼回来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就在这里,一步也不会离开,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还有我们的孩子也是一样,一样!”

    “盗马贼,我知道,母亲当年便是因为生我而死,现在我,也是一样!”落月的面色因为流血过多,而渐渐变得惨白,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轻了,她也听得见,产婆和丫鬟们叹息的声音:“这血止不住啊,孩子的头在里面卡住了,时间一长,肯定会闷死的!”

    “是啊,还是赶快决定保大还是保小吧!”

    此时的落月虽然身子虚弱,对方的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香汗淋漓,全身连动弹一下都是十分难的了,喘着气连连道:“保,保小!”

    “说什么呢,大小都要保!”窗子砰地一声被高燚击破了,沮授等人根本拦不住,高燚直接越窗而入,但是看到房间内的情形时,高燚还是惊呆了。

    血,到处是血,扑鼻的气息,呛人的气息,令人闻之欲呕的气息,地上,床上,被褥上,衣服上,案几上,红艳的血迹让高燚怵目惊心,这些一定不是落月的血,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血!高燚看着这些,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此刻却是阵阵眩晕。

    他看向床上,落月静静地躺在哪里,身体孩子不停地抽搐,表情极其痛苦,痛苦到扭曲,扭曲到恐怖,恐怖到惊人,惊人到刺心,刺心到令高燚不禁有些失魂落魄。

    “月,月,你看看我,看看我,说句话,我是高燚,是盗马贼啊!”

    落月看见了高燚,面无血色的她,想抬起手来,却是娇弱无力而没有成功,眼角泪水也无声地流下来。

    “主公,你不能在这里的,请快快出去!”产婆和丫鬟们簇拥过来,就把高燚向外面推。

    “都闪开!”高燚此刻心里只顾着落月的安危,那里听得这些劝,手只微微用力,几个产婆和丫鬟就被推到了一边去,高燚疾走几步,却不小心被地上的血迹滑了一跤,摔了个七荤八素,狼狈起身时,自己却也成了个血人一般,他扑过去,紧紧握住落月的手,却是冰凉得让人惊心,“月,月儿,月儿妹子,亲爱的,媳妇,老婆,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以后谁来骂我,打我,以后谁来喊我盗马贼?以后谁来陪我过这剩下的几十年!”

    落月缓缓睁开眼,神情里满是不舍:“盗马贼,以后,以后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高燚将落月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使劲呵着气,祈盼能让落月的身体温暖起来,却感到落月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冷了,他慌了,说话也变了哆哆嗦嗦:“说,说什么胡话,你是落月,我高燚的女人,你不能死,不能死,娘子,看着我的眼睛,不要闭上,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外面颜良的声音也渐渐黯淡下去:“当年她母亲,也像今天这样,生下她之后,便撒手人寰,想不到多年以后,这样的悲剧又要再次重复!”

    这个时候沮授在外面的声音缓缓传了进来:“其实月儿和她母亲的体质都是一样的,一旦怀了身孕,便会早产继而难产,月儿早就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体质,却还是答应和主公成亲,宁愿拼了性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这份心,是主公的福气啊!”

    高燚听罢,登时便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去一般,呆呆地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落月那美丽而惨白的容颜,语气无比地痛苦:“娘子,你为什么,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体质,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你有任何事情……”

    “哇……”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婴儿出生的啼哭声,高燚微微吃惊,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不知何时竟然顺利生了下来,只有一个拳头般大小,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惹人怜爱。

    丫鬟们都看得傻了,各个呆在原地道:“这,这怎么可能?”

    产婆在她们各个头上打了一下:“都愣着做什么?快给孩子净身,给夫人止血啊!”

    “哇!哇!哇!”婴儿大概是在落月的身体里呆得太久了,连哭声都这么卖力。

    “恭喜使君夫人,是个千金小姐!”产婆手中抱着个被裹得如粽子一般的婴孩来到落月面前笑道。

    “快让我看看!”落月如虚脱了一般,但还是硬撑着身子坐起来道。

    高燚早伸手抱了过来,给落月细细地看,这婴孩蜷缩在襁褓里,全身的皮肤十分透明,像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小鼻子小眼睛分外可人,小手小脚也是乱动着,看得高燚欢喜不已,落月更是揽在怀里又是亲吻又是打量。

    沮授和颜良自然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也冲了进来,打量起这个千金,长出一口气:“这真是不可思议啊,竟然能母子平安,哦不,是母女平安!”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高燚对丫鬟和产婆们说道,“到账房去领赏吧!”

    “诺!谢使君!”丫鬟与产婆千恩万谢着,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这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笑着:“真是走运啊,虽然有点累,但沮授大人答应了要给我们每人二十金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足够我们吃好几个月的了!”

    “是啊是啊,沮授大人一向对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

    秦翻带着个大夫从外头刚进来,便听见了丫鬟们的谈话,惊喜之下,他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夫人已经顺利生了?”

    那丫鬟连连点头:“对呀对呀,母女平安,真是喜事啊!”

    秦翻听罢,之前紧张的表情立即变得轻松无比,快步向房内而去,他带来的那名大夫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向着秦翻大喊道:“秦将军,那老夫还需要去吗?”

    “不必了,大夫请回吧!”

    此时高燚开心不已看着自己的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当然更开心的是他挚爱的落月还在,他傻傻地看着落月,傻傻地笑,落月的面色也正常了些,她点着高燚的脑袋,娇笑道:“你个呆子,傻笑什么?”

    高燚一本正经道:“我今天才知道,娘子有多么辛苦,我的月儿是这个世上最最好的娘子,这样的娘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有什么理由不去爱护?月儿,我以后要对你更加的好,千倍的好,万倍的好,独独只对你一个人的好,还有,我以后不要你再为我冒这样的危险,我们只要这一个女儿,她以后就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这话说到了落月的心坎里,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之间,看向襁褓中的女儿,没有直接回答高燚的话,嘴角笑容浅浅浮现:“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又何必说出来?”

    “哈哈哈,你们小两口以后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给这女娃娃取个名字吧?”沮授与颜良笑着站在高燚身后,两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探看看向小千金。

    高燚道:“在路上的时候,我便已经想好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有我和娘子两个人的名字在里面,既然不能用同字,那就是叫高玥好了!”

    “高玥!”沮授喃喃说着,连连点头道,“不错,玥也是古代的神珠,传说少昊出生时,有五色凤凰领百鸟集于庭前,此凤凰衔果核掷于少昊手中,其后大地震动,穷桑倒地,果核裂开,一颗流光异彩的神珠出现。众人大喜,寓为吉祥之兆,太白金星见其神珠皎如明月,亦是天赐君王之物,定名神珠为玥,主公果然取的好名字啊!”

    高燚汗颜,这其实就是他随便一想的而已,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典故,不过他倒真的祈盼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长大后能像落月一样,成为一个女中豪杰。

第152章 董卓入京师

    北邙山脚,张让,段圭等四人劫拥着天子和刘协匆匆奔逃,一夜没合眼,困乏已极,刚想歇息,后面已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喊杀声:“逆贼休走!”

    “张公公!”段圭惊慌道。

    张让不言语,而是来到天子和刘协面前神色凝重地再拜:“陛下保重!殿下保重!老臣不能再侍奉你们了!”

    张让说罢起身,黯然地对段圭道:“大家同僚数十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手刃了仇人,又逃出了宫,大家各自求生罢!”说完转身看着身后这条在月色下泛着点点光粼的洛水。

    生无可恋,虽死何憾!

    “扑通!”

    “张公公!”其他人惊呼。

    但愿这条洛水能洗清自记这一生的罪恶。

    段圭苦笑地看着洛水中汩汩冒出的气泡,看着天子和陈留王仓惶奔逃的背影,看着眼前喊杀着包围了自己的几个杀气腾腾的骑兵,为首那人他认识,是河南中部掾闵贡。

    “天子何在?”闵贡拿剑指着段圭,恶狠狠道。

    “被我杀了,丢到河里喂鱼了!”段圭茫然失神道。

    “可恶!你这浑蛋!”闵贡一剑刺穿了段圭的喉咙,拔出剑示意手下去打捞尸体。

    段圭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口中含浑不清:“你们真的以为董卓是何进召进京城的吗?”

    “你说什么?”闵贡疑惑地问。

    “大人,这人已经死了!”

    “大人,河里尸体不是陛下的,是阉人张让的!”几个士兵下河摸索了会,看见是张让都一脸失望。

    “张让段圭就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们了!”闵贡割下二人头颅悬挂在自己的马上,神情激愤道,“陛下不会遇难的,你们给我仔细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诺!”

    刘辩刘协二人并没事情,不过是走路一不留神,被块石头绊了一交跌倒了草丛里,刚要起身只听见人马声嘈杂不已,二人心惊胆战,未知虚实,索性藏在草里不敢声张,军马不见天子踪影,于是渐渐散去。

    秋夜微凉,二人等到四更天,不觉霜降,衣服都被打湿,他们向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辛苦,不禁抱头痛哭,再加上肚子饥肠辘辘,想起身去找点吃的,又怕被坏人得逞,只能吞声忍泣草莽之中。

    刘协想想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另寻活路。

    刘辩抽噎道:“要是我们走散了可怎么办?”

    刘协想了一下道:“这个不妨,我们把衣服系起来就不会走丢了!”

    “弟弟果然聪明!”刘辩说着立即解下衣带和刘协打结,两个孩子好容易爬上岸边,却又看到入眼的都是荆棘草木,黑暗之中,伸手五指尚且不见,何况是路。不一会,二人衣袍都被抓破了,手上身上满是伤痕。

    “哥哥,披上我的外衣吧!”看刘辩神色凄惶,刘协脱下自己的外衣披给刘辩。

    “弟弟年幼,朕怎么可以…”刘辩感动道。

    “哥哥是万乘之主,不可有失。”刘协说着已经主动跑在前面摸索着开路了。

    而且,我们还是兄弟。

    二人没走几步,忽然前方光芒大盛,萦绕他们身前,仔细看去原来是无数流荧飞火,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刘协大喜道:“太好了,哥哥,这真是天助我们兄弟啊!”

    二人于是跟着荧火继续前行,一直走得天明破晓实在是脚疼腿软了,正好见到山冈边有一垛草堆,便卧在旁边沉沉睡去。

    “两位是谁家的孩子?”二人睡得正酣,突然从草堆背后传来的一个苍老的声音,登时把三人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和蔼的老者站在面前,象是个隐士。

    刘辩还以为是追兵,这时还没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倒是刘协说道:“这是当今皇帝,孤是陈留王,昨晚遭逢十常侍之乱,连夜逃难至此,不知老人家是?”

    老者大吃一惊,连忙正色再拜道:“草民乃先朝太尉崔烈弟崔毅是也,因为见十常侍卖*官嫉贤,所以隐居在此,昨夜梦见两日一月坠落庄后,心中疑惑,早上起来又见这里红光冲天,怕是草堆起了火,才慌忙过来,不想陛下与殿下到此,请随草民先到庄上稍事歇息,待草民为陛下及殿下准备菜食。”

    “好,崔老先生请前面带路。”刘协一手拉着满脸惊惧中的刘辩,随着崔毅向他庄上走去。

    饭菜很快被崔毅端了上来,刘协饿坏了,也不管这里饭菜多么难下咽,一顿胡吃海塞,满口-含混不清,崔毅在旁边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看着面前这两个时哭时笑却一直不停地吃喝的二人,想把事情来龙去脉问个明白,不料还没说话院子里突然有了动静。

    崔毅神色一紧道:“陛下莫惊,待草民看个究竟去!”

    闵贡找了一夜,就是找不到天子所在,人困马乏,忽然看到了这家庄院,于是下了马在外面大喊:“庄上可有人人家!”

    崔毅出门,见是一名将军牵马立在庄外,马背上还挂着两颗人头!他立刻警觉起来,上前问道,心下惊骇不小:“将军是什么人?来到小老儿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崔毅的神情变化当然被闵贡都看在了眼里,他断定天子就在这里,于是抱拳道:“先生恕罪,我是河南中部掾闵贡,昨日宫中遭逢动乱,十常侍杀害大将军何进又劫持陛下和陈留王,我连夜追击到这里,遍寻不见陛下踪影,这是十常侍之首张让及段圭的人头!”

    “啊,张让段圭!”崔毅仔细看那两个人头,确是张让段圭无疑,才放心地说道:“原来是闵将军,小老儿是先朝太尉崔烈弟崔毅,陛下与两位殿下便在舍下,将军可前去相见!”

    “当真?”闵贡快步进屋,果然见到是天子,跪在地上便痛哭失声:“陛下受苦了!”顿时几人又哭成一团。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即起驾回都!”闵贡从痛哭中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宫里虽然有何后主持大局,但毕竟她是女人,时间一长,少不了又是重用小人,让朝廷陷入外戚宦官轮流干政的恶性循环里,近两百年来一直如此,大汉已经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是啊,皇兄,您是天子,要去主持大政的!”刘协也说道。

    “可是,弟弟,朕害怕!”刘辩一听要回宫,又开始颤抖不已。

    “皇兄不要怕,十常侍已经死了,现在皇宫里的都是好人,他们都是忠臣。”刘协安慰着刘辩,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谁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刘辩坠坠不安地想着,可是,他看着弟弟鼓励的目光和闵贡崔毅期许的眼神,点了点头。

    “草民庄上有匹瘦马,陛下如不嫌弃请屈尊骑乘,将军与二位殿下共骑,草民愿为陛下牵马!”崔毅说道。

    “朕…朕不会骑马!”刘辩红着脸道。

    闵贡道:“陛下放心,臣来驾马即可!”

    计议已定,几人骑马出了庄望着官道行去,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卢植,王允,杨彪,司空刘弘,袁隗,袁绍淳于琼赵融冯芳夏牟等一行人众数百人马前来寻找天子,诸人接住天子圣驾,君臣彼此相见又是痛哭一场,袁绍命令手下先把张让和段圭的人头传首雒阳安抚人心。另换了好马给刘辩刘协骑乘,众人簇拥着刘辩回宫。

    而此时年龄最小的刘协心里却在想着一首以前在宫中听到的童谣:“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哼哼,原来是句预言,现在果然应验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现在的雒阳,又是什么模样呢?

    百官迎接天子的车驾渐渐接近了皇宫,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正要放下,忽然前方尘土遮天,旌旗蔽日,一支部队气势汹汹地排开了阵势,百官失色,刘辩也大惊,崔毅闵贡拍马上前大呼军马退避,对方却毫无动静。

    “闻听京都动乱,我昼夜三百里马不停蹄兼程赶来,为什么要退避?你们这些个小小佞臣,难道怕我砍不了你们的脑袋吗?”蓦地只见绣旗影影绰绰,一员大将飞马而出指着崔毅闵贡二人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

    二人当即骇然,又见对方军容颇盛,仪仗鲜明,又惊又怕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连圣驾都敢拦,想造反吗?”袁绍见圣驾被阻,也拍马向前喝问,“何人拦路!”

    来将不理袁绍,居然径自骑马奔了过来。

    “留步!”袁绍拦住了来将,早看见了董字旗号,心中暗叫不好,再看其人,果然是董卓!

    董卓轻蔑地看了眼袁绍,厉声问道:“陛下何在?”

    百官闻听此言,一个个都非常惊恐,但还是鼓起勇气回答道:“不知阁下为谁人物,我等有天子诏令,命你速速退兵!”

    董卓冷笑道:“退兵干什么?放任贼人劫掠陛下?诸位身为国家社稷股肱大臣,却不能匡正王室,致使国家动荡不安。我自西凉星夜到此勤王,现在又让我退兵,凭什么!除非天子金口玉言!”

    他越过众人,看见人群中有一名少年身着有些破烂了的龙袍,心道此人必是天子无疑,见依然无人回话,又厉声喝问了下:“陛下何在?”

    刘辩早已被来将的阵势震慑住了,他战战栗栗着不敢说话,刘协见状,只好勒马向前,也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董卓见刘协身着蟒袍,也不象别人一样神色慌张,他心中暗说这一定不是等闲人物,于是恭恭敬敬回答道:前将军、西乡侯、并州牧董卓。”

    “董卓!”刘协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同样也在打量自己的人,只见他身躯肥胖臃肿,面相慈善和蔼,年届花甲却气势不减,不由对他暗暗称奇,也大声回应道:“董卓,孤王问你,你是来保驾还是来劫驾?”

    董卓答道:“臣特来保驾!”

    刘协又问道:“既然是来保驾,天子便在此间,你为何不下马跪拜?”

    “陛下恕罪!“董卓大惊,慌忙滚鞍下马,心里却卖了个坏心思:原来他见面前刘协言语流利,自始至终都没什么不当的话,心道这才是天子气度啊,如果他是顾命大臣,就一定废了那个懦弱的刘辩立这个人为天子。

    思索间他却向着刘协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呼:“吾皇万岁!”

    “放肆!”刘协大怒,“孤乃陈留王,那位才是天子!”

    “恩?”董卓看了刘辩一眼,一脸的不情愿走过去,“不象啊,不对不对,是臣糊涂了,常常纵容宦人作乱,造成了今日之祸的,不正是陛下自己吗?如果贵为九五之尊的是陈留王殿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呵呵呵呵!吾皇万岁!”

    说了一大堆真真假假的话,董卓还是向刘辩行了跪拜之礼。

    “董卓你…”袁绍大怒,但他不是瞎子,四周不用看都是董卓的西凉骑兵,一言不慎就可能身死这里,所以他很知趣地住了嘴。

    刘协道,“董爱卿,既然是来保驾,便请护送我等回宫吧!”

    “是!”董卓上马指挥军队,“闪开,护送天子回宫!”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奔赴雒阳,很快便到了,董卓将军队驻扎在城外,众人前呼后拥着天子进了城。

    刚入雒阳,只见集市繁华异常,行人车辆如过江之鲫,店铺林立,摊贩交织,但到了皇宫之后才依稀可见昨天动乱的痕迹,宫墙上未曾洗尽的血迹,杂乱的兵器划痕,园中草木殿外雕梁画栋被焚烧的惨状历历在目。

    刘协和刘辩公卿百官进了正殿,何后高居正坐,神色又喜又惊,将刘辩刘协三人揽在怀里痛哭起来:“辩儿,协儿,你们可回来了,担心死哀家了!”

    她这一哭,百官们也顿起啜泣之声。

    “好了好了!”何后终于放了手,“陛下受苦了,众位爱卿也受苦了,现在大将军遇难,以后朝政大事可怎么办?”

    众人未及说话,黄门侍郎荀攸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臣已带人彻查宫中,传国玉玺不见了!”

    “啊?”其他人大惊失色,传国玉玺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没有了意味着什么?

    百官面面相觑,董卓奏道:“臣愿派手下二十万铁骑彻查雒阳及周边诸郡县,望陛下应允!”

    “这——”何后当然明白董卓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只是二十万铁骑——

    如果董卓想造反的话。

    何后不语,百官不语,他们想以此表示无视董卓的这个提议,董卓却当他们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事实上,谁又能阻止他呢?

    王允奏道:“启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奏,韩遂虽平,张纯之乱却未平,公孙瓒此时被丘力居围困于辽西管子城百余日,危若累卵,请陛下派人发兵相救!”

    刘辩啊了一声,问向众大臣道:“众位爱卿,谁愿前去救援公孙瓒?”

    话音方落,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董卓身上,纷纷道:“非董仲颖不能办也!”

    董卓听了,却是连连摇头:“老夫人马远来疲敝,更何况此时洛阳刚刚遭遇动乱,正要守卫陛下,区区公孙瓒哪里值得去救?现在刘虞刘伯安不上已经做了幽州牧了吗?此人向来有清望于乌桓,何不使其写书一封给丘力居,陈明利害,其围自解!”

    袁绍冷笑道:“董卓大人这是在说糊涂话呢!乌桓久寇边境,岂会无故自退?公孙瓒在边地。多立战功,号为白马将军,若不相救,大汉不是自断一臂吗?”

    董卓知道袁绍是想用这个借口分自己的兵马削弱自己的势力,他董卓才不会那么傻,他反问袁绍道:“既然本初忠心为国,何不自请兵马前去?”

    袁绍大怒,但又不好发作,袁傀道:“这个容易,高燚现在弘农,手上也有近万人马,加之马腾所助其七千骑兵,可谓声势浩大,他南阳尚有数万人马,平定丘力居,当不是难事!”

    董卓盯着袁傀和袁绍,心中恨恨道:“好一对叔侄两个,真是能言善辩!”

    “那好,加封高燚为平东将军,即日领兵前赴辽西!”刘辩道。

    “陛下圣明!”百官山呼万岁。

    袁绍对袁傀道:“叔父为何提议高燚去做此事?”

    袁傀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董卓有二十万铁骑,眼下唯有高燚和丁原可与之抗衡,外人可不可信,我们也只能信自家人了,你速速去一趟家乡,将袁家人和高家人都迁入南阳!”

    袁绍点点头:“侄儿明白!”

    “为什么不见典军校尉?”王允突然问。

    “是呀,我们昨天分路寻找陛下,他怎么还没回来?”袁绍也疑惑道。

    此时曹操正在馆驿,他知道了董卓入京的消息,而且还带了二十万的铁骑,讨伐韩遂之乱后,已经没有人可以同董卓势力抗衡,何进因为忌惮皇甫嵩和高燚,所以行事小心,不过皇甫嵩的两万人马实在不足为恃,高燚虽粗有数万人马,并遥领马腾麾下近两万人马,可是高燚也是一个令人看不透的人,现在贺兰妖因为马腾是生父而不再效力于自己,也算是间接成了高燚的人,而最坏的结果,就是高燚和董卓联合起来,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了。

    “典军校尉,王允大人有情!”驿官进来说道。

    “还请了谁?”曹操平复下心情问道。

    “各位公卿大臣都在!”

    曹操更衣上马出驿馆,却见街道上成群士兵正经过,看服饰是何进何苗的部下,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那个杀死了乐隐的吴匡也在其中,想到乐隐,曹操又是一阵心痛,昨天回来见过天子后本想好好安葬乐隐,却被兵士告知乐隐的尸身已经被两个叫牵招和史路的弟子偷偷弄走了,真是遗憾!

    “吴匡将军,你们这是要去哪?”曹操问。

    “我们去投靠董卓!”吴匡的回答如一声炸雷在曹操耳边响起,他刚想问为什么,吴匡已经过去了。

    投靠董卓!

    王允府上,公卿满座,讨论着雒阳形势。

    “孟德还没到吗?”王允一脸皱纹,在门口迎接着百官。

    “没有!”袁绍向两边街道望了望,“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忙什么,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关心朝廷大事了!”

    “谁在说我坏话呢?袁绍一语未了,只见一骑飞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呵呵!”袁绍吃惊得鼓掌。

    来人正是曹操,他笑着下马指着袁绍道:“不是我故意要迟到的,而是因为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你曹操就不能带点好消息来啊,我现在一点坏消息也不敢听了!”袁绍自嘲道。

    “什么坏消息?”王允问道。

    曹操皱了一下眉道:“里面谈吧!”

    “什么?大将军和车骑将军的属下全部投靠董卓了?”王允大惊,百官也大惊。

    “这消息够坏吧?”曹操笑道。

    “亏你还笑得出来!”袁绍一脸正色道,“大将军与车骑将军下属人马至少有三万多人,虽然战力不强,但董卓如果加以训练,必定又会大大增加他的势力!”

    鲍信说道:“董卓举凉州而来,他的异心不言而喻,诸公须得设计除之以绝后患啊!现在不早点图之,恐怕就反被他控制了,我们就应该趁他刚到雒阳,士卒疲敝,不用正面对阵,只要偷袭一下便能生擒了他!”

    “拿什么去偷袭他?我们可用的兵马不过数千人而已,不要忘了董卓城外还有无数人马呢?不进城就是在向我们示威,偷袭这个计策也不错,可一定得是董卓身边关系最亲密的人才能办得到吧?”曹操每次说话都是直接说中最要害处,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过人的分析能力。

    鲍信听了曹操的话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本初兄说呢?”

    袁绍道:“朝廷新定,未可轻动!”

    是害怕董卓的势力吧?鲍信冷笑一声又问王允:“王大人以为怎么样?”

    王允叹气道:“此事关重大,且容再议,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

    鲍信看看他人,也是中立或否定意见的多,不禁有些愤怒:“哼,诸公既然胸无大志,那鲍信也只好告辞了!”说完离席再拜,愤然离去。

    曹操赶忙在后面追上他:“允诚要去哪里?”

    “大将军派我去泰山募兵,好歹我也招募了三千多人,以此为基业,厉兵秣马,以讨董卓!”鲍信决绝地说道。

    “好大的口气!只不过怕那天到来时,雒阳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曹操道。

    “怎么,孟德难道你打算待在雒阳?”鲍信迷惑不解地问曹操。

    “不错,我在此地尚有可为!”曹操点点头。

    “此话怎讲?”

    “雒阳形势不明,丁原所领五万并州军不日便到,董卓虽然号称二十万铁骑,但也未必是一天就能到的,此时董卓的亲兵一定连一万都不到,加上新近归附的军队最多五万人,且丁原义子吕布吕奉先,部将张辽高顺,都号称万人敌。更何况雒阳支持董卓的人很少,所以我才说尚有可为!”

    鲍信眼睛一亮:“看来还是我分析问题不够周全,好吧我留下来。”

    “不!”曹操说道,“允诚兄陈兵势于外,我掣肘于内,内外齐心,可振汉室!”

    鲍信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孟德保重!”

    “允诚兄保重!”

    曹操转过身,望着西校场董卓的驻军处,心中感慨:董仲颖,就让我曹孟德看看你的气魄吧!

第153章 吕布与貂蝉

    在宛城待了不数日,赵云便向高燚传回了消息,原来董卓受了何进的密诏,领军绕过弘农进了洛阳,十常侍察觉到自身危急,情急之下暗杀了何进,于是引发了皇宫一系列的动乱,结果就是董卓捡了个便宜,重兵入京,把持了朝政。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啊!”高燚慨叹不已。

    沮授道:“为今之计,只怕辽西是暂时去不成了,主公须设法进入京城,会合各位公卿大臣,见机行事才行!”

    高燚深表赞同:“想不到政局动荡,令人始料不及,辽西那里暂时让文丑和典韦去救,夫人刚生了玥儿,不能没有人照顾,这次岳父就不要跟着去辽西了,只留下照顾月儿,我再命人去陈留将母亲和大哥迁来!”

    落月听了,自然是感觉别扭:“这是什么道理?我与你成亲后,还不曾尽过人媳之责,哪里有让你母亲来照顾我道理?”

    颜良听得怪落月道:“笨,她母亲自然就是你母亲啊,都有了孩子了还这么不知礼数!”

    “哈哈哈哈!”高燚却不在乎这些,立即便吩咐秦翻前往陈留去,却不想还没有派人前去,张邈已经派人送了来,如今高燚在西凉打了打胜仗,张邈自然也是要表示诚意的。

    于是只留颜良陪伴落月,自己与沮授秦翻裴元绍前往京城,临行前自然免不了与落月洒泪而别。

    雒阳西校场之中,此时的董卓正对着百步之外的草靶射箭,红心之上满簇着没羽的长箭,手下将领们都去训练新来的士兵了,何进这个大将军真是徒有虚名,手下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垃圾货色,幸好碰在了自己的手上,凭着自己的能力不出数月,一定会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他看着校场边上正骑马飞射的一名红衣少女,正是他的小女儿董媛,大女儿董宜嫁给了牛辅,小女儿也已经十五岁,生得亭亭玉立,又习得一身好武艺,如今他有意撮合女儿和他的义子华雄二人,那华雄自小便跟随于自己,多次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如果这华雄和自己女儿联姻当然是最好不过。

    “爹爹,一点也不好玩!”董媛下马走来,“雒阳也不怎么样嘛!”

    “阿媛,你知道什么?多少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进雒阳呢!”董卓说道。

    “无聊,来这干什么?”董媛噘着小嘴。

    “现在,我们在雒阳是这个!”董卓举着大拇指,“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你!”

    “真的?”董媛惊喜道,“爹爹你说话算数?”

    “当然不是真的!”贾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原来主公在这里,真是让属下好找!”

    “先生,你怎么总是跟个游魂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想吓死人啊?”董媛抱怨道。

    “呵呵,在下可没这个能耐和实力!怎么,华雄将军没陪着小姐吗?”贾诩笑道。

    “别提他了,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说的话都不超过一百个字。”董媛气鼓鼓地说道。

    “这可就奇怪了,华雄将军在主公面前一向言辞流利,字字中肯啊!”贾诩一脸茫然的表情。

    “肯定是你欺负华雄!”董卓道,“他可是我的爱将,多少美女他都看也不看,只有你不识抬举!”

    “哼,爹爹好偏心,净向着外人说话!”

    “华雄可不是外人,马上就是我的二女婿了!”董卓笑道。

    “父亲你坏死了!先生你也是,不和你们说了!”董媛骑上马,一溜烟跑了

    “呵呵,小姐害羞了!”贾诩笑着说道。

    “你和牛辅一文一武,都是老夫的左膀右臂,以后还靠着你们给我征战天下、出谋划策呢!”董卓回过头严肃地说道,“文和找我何事?”

    “丁原和高燚到洛阳了!”贾诩侧身恭恭敬敬道,“丁原是带了五万劲旅来的,不可小觑,倒是高燚,并没有带一兵一卒。”

    “高燚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倒是丁原这个老狐狸,现在不论兵力还是战力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难道到手的鸭子拱手送给他!”董卓皱着眉头道。

    “丁原向来对汉室忠诚,要是他联合公卿对付我们,那我们之前的辛苦就都白费了!”贾诩继续道。

    “不错,丁原和我一直都有过节,他的并州军常年与匈奴鲜卑交战,战斗力可想而知!”董卓道。

    “也不尽然,最近丁原也是被张燕的黑山军给欺负得没有脾气,连晋阳都给张燕占了去,这五万人马,只怕都是饿着肚子的,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小看丁原,不如虚张声势如何?”贾诩脑中灵光一闪道。

    “如何虚张声势?”董卓知道他这个谋士又想出鬼点子了。

    “将我部三千骑兵,每隔四五日就趁夜换装成平民出四面城门,第二天再在城外列阵入城,就说西凉军又到洛阳了,如此往复,只要人不知鬼不觉并且严禁闲杂人等出入我们军营探查军情,人们就会以为我们的兵马数不胜数甚至比号称的二十万还多,这样一来,我们在军势上便占得了先机。”贾诩道。

    “此计大妙,文和果然是我的智囊!只是那高燚是个人物,在西凉之时就崭露头角,若是他看破了我们这一点怎么办?”董卓拍手称快,想到高燚那比常人要快不知多少倍的脑子,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主公多虑了,高燚若是真想对主公不利,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他接受了朝廷出兵辽西的诏命,却又徘徊不去,必定有求于主公,主要满足了他,就不怕他会给主公使绊子,倒是还有一事,十分紧迫,主公要是想在朝中立足,必须拉拢大臣和名士。”贾诩道。

    董卓没有回答贾诩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我令你送给万年公主的礼物送了吗?她怎么说?”

    “万年公主什么也没说,但把礼物收下了,只是小婿有一事不明!”贾诩看着面前快六十的董卓,又想着离十六还差好几年的万年公主,心中又开始出汗了:老牛吃嫩草?好歹等人家成年再说啊,性饥渴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

    董卓看出了贾诩的犹豫和犹豫的东西,笑着说道:“我知道文和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得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啊——”雒阳后宫之中,一处宫殿内器皿破碎之声不绝于耳,原来是万年公主正在可劲地砸东西,几个宫女被吓坏了,瑟瑟缩缩地躲在一旁。

    “殿下不要再生气了!”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劝道。

    “出去!”万年公主砸累了,叉腰坐在椅子上喘气,她是那个小皇帝刘辩的妹妹,陈留王刘协的姐姐,更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大皇帝刘宏的爱女,虽然年幼却精通六艺,只是脾气太过古怪,刘宏总是说要是万年公主是男儿身,投错了胎,否则一定立为太子。据说万年公主的母亲是刘宏非常宠爱的妃子王美人所生,只是那个王美人早逝,所以刘宏才百般宠幸这个万年公主,甚至于连当日从徐庶身上得到的王越的那本剑谱也请人来给万年公主教习,只是王越的剑谱很是晦涩难懂,教的剑师都不得其法,学的万年公主倒小有所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近万年公主的脾气变得是越来越差,摔东西还是轻的,学会了王越的那本剑谱后,却是天天都在拿着剑要杀人,何太后还以为万年公主是悲伤过度于是请了许多太医来给她诊治,万年公主却是气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得重伤而逃。

    何后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万年公主关在这里严加看管。

    “真是气死我了!”年仅八岁的万年公主抓起一个瓶子向门口甩去,不料门打开了,瓶子被来人抓在手里。

    什么人这么好身手?万年公主下意识地看过去,不由得看呆了!

    门口立着一位比自己略大些的少女,长得却堪称国色天香,少女托着瓶子放回原位,冲着万年公主行个万福:“貂蝉见过万年公主!”

    天下间竟有如此的美人!目如黑漆,眉如新月,口如樱桃,鼻如刀削,发如飞瀑,指若葱根,肩似削成,腰若流纨,体若玲珑,气若幽兰,就算古代的西施苏妲己褒姒赵飞燕虞姬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还只是个美人胚子而已啊,现在尚未成人,真要成人岂不就是貌若天仙了?

    不过她没有自称奴婢,可见不是宫里的人,就算是,也不同于那些一般的宫人,看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大气,决不是等闲之辈。

    见万年公主不说话,貂蝉兀自进屋道:“貂蝉原是王允大人府上歌姬,因慕公主殿下才华,特来拜见!”边说边环视着屋内狼藉的模样,心下顿时无语:这个万年公主当真了得,怪不得太后娘娘要找自己来护卫,其实是来管束才对。

    “恩?什么?”万年公主回过神来,立即又大发脾气,当自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来自己就会服服帖帖了吗?“正好,貂蝉姐姐带我出宫玩好不好?”

    貂蝉端详着万年公主,心说果然是个野公主,竟然不自称本宫,看来外界传言不假,是得好好治治才是,于是笑道:“别的事可以,但太后娘娘吩咐过,外面现在乱的很,绝对不可以让公主殿下出宫!”

    “不出宫,出一下这个房间总可以吧?”万年公主道。

    “可以,但是太后娘娘吩咐过,不管殿下走到哪里,貂蝉都必须随身侍卫!”貂蝉笑得很灿烂,但万年公主看来怎么那么狡黠?

    “我饿了!”万年公主大叫。

    “传御膳房,万年公主要用膳,一会直接送到公主房间。”貂蝉吩咐门口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宫女。

    “我要见太后!”万年公主又大喊。

    “……”貂蝉不理睬她,开始收拾屋子里的残局。

    “我要洗沐浴!”万年公主继续大喊。

    “……”貂蝉继续无视。

    “我要如厕!”

    “……”貂蝉脸微红,皱了眉看着这个难缠的主。

    “我憋不住了!”万年公主起身冲向房门,使出平生最擅长的开溜功夫。

    貂蝉眼疾手快,手中一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鹿皮鞭,略一用力,便缠上了万年公主的手臂。

    “你敢对我无礼!放开!”万年公主大怒,却无可奈何,这个貂蝉怎么这么厉害?

    “公主殿下恕罪!貂蝉也是奉太后娘娘意思行事!”貂蝉说着已将万年公主推搡到了床榻前,看似轻柔实则死死把万年公主按在了床上,轻笑着拎出一只夜壶。

    万年公主要吐血了。

    “放开我,你要捆到什么时候?我手脚都麻了!”两天以后,在床上挣扎不已的万年公主歇斯底里地大喊。

    “直到公主殿下答应不出宫为止!”貂蝉依旧笑得很灿烂。

    “我,答应,你!”万年公主大汗淋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请公主殿下吩咐!”

    “姐姐不是王允的人吗?王允大人应该知道高燚吧?姐姐帮忙安排我二人见面,我们有大事相商!”万年公主没办法了,只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貂蝉。

    大事?貂蝉看着屋角这几天董卓派人送来的礼物,随便一件都是当世珍宝,果然这个万年公主很重要,各个势力都在拉拢,其实自己也是王允安插到这边查探虚实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所谓的万年公主真的是——

    很好欺负。

    “文和妙计,公卿大臣慑于我的势力都不敢小觑于我,连丁原也始终没有大的动静!”太尉府里董卓抚须大笑道。

    “主公洪福齐天,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贾诩在旁边一脸正色,不失时机地泼了盆冷水。

    “此话怎讲?”董卓收敛笑容问。

    贾诩看了董卓一眼,不紧不慢道:“朝臣此时多为中立,主公名望不为人知,如今只是倚仗兵威得势,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当趁热打铁,擢用名士,像蔡邕、荀攸、郑泰、卢植、何颙等一干名士,他们有的因事遭贬,不得重用,有的壮志难酬,归隐于山林江湖间,主公要是能启用这等人物以收天下人望,那么天下志士必定争相归附!”

    董卓撇嘴:“说得好听,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我怎么办?”

    “这个简单!”贾诩靠近董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来了之后顺我等意思者用为羽翼,授其重任,中立者使之有名无实,但听其论不从其议,至于逆我者则待事定之后安插个罪名除掉,以绝后患,也省得主公费心搜罗,此其一也;其二,树威朝堂,主公新入雒阳,一无家世,二无名分,仅仅是凭着军功方有了今日之位,这是那些向来靠着买*官和门阀推举的酸腐之士们不服的地方,当务之急莫若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显示主公的魄力手腕;其三,虽然事实上是十常侍让我等前来雒阳的,但毕竟名义上我们也受了何进的征召,现在他们都死了,事情的真相谁也不会清楚,现在我们为何进发丧,而后将所有参与谋害何进的人都收监问罪,只消如此,天下人心尽为我有!”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推,真不愧是谋士。

    董卓听完了贾诩的建议,点点头道:“说到树威朝堂,我觉得有一件事最能起到效果,文和想不想听?”

    “主公赐教!”

    “废天子,立陈留王为新君,怎么样?”董卓慢慢说道。

    贾诩吓了一大跳,这个董卓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废立何等大事,弄好了流芳千古,弄不好身败名裂,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董卓看出了贾诩的心思,笑笑说道:“往事不可追,来事不可知,唯有今事尚可为,文和跟了我这么久,见我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名誉名节?谁规定的嫡出一定就比庶出好,谁规定的长子一定就比幼子好,谁规定的男子就一定比女子好!”说到后来董卓不由想起了早年的经历,不禁有些激动。

    贾诩虽然诡谲,到底还是遵循古制,这是每一个读书人起码的意识,但是——如今听了董卓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语,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他明白,董卓是他效力的主公,无论董卓做什么,自己都要第一个支持并且全力支持,于是他坦然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当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的话,恐怕迟则生变了,明天我们在温明圆会集百官,告以废立之事,若有不从,当场斩杀,那么就大事可期了。”

    “好!”董卓笑得很爽很猖狂。

    “各位都收到请帖了吗?”王允在府中对请来的百官细问道。

    “收到了!”众人一一回应。

    “不知道董卓这次又想干什么?”王允以手加额叹息道。

    “是呀,侍御史扰龙宗去拜见董卓,就因为没解下佩剑,竟然被活活打死!”淳于琼边喝酒边不满地说道。

    “这还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了!”高燚自然也这些人里面,他说道,“董卓拿久旱不雨这么个荒唐的借口黜免了司空刘弘而又自己坐上这个位子,现在又上表迁为太尉,这可是有着代表天子调动虎赍军的权力啊,各位大人,董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我们谁也不知道啊!”

    说话间,丁原匆匆进来坐下,王允问道:“建阳刚从外面回来,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丁原一气将面前茶水喝干,抹了一把嘴道:“诸公猜我在街上看到什么了?”

    “肯定没好事!”袁绍撇撇嘴。

    “董卓军队掘出何苗的尸体肢解了以后扔在路边,又残忍地杀死了何苗母亲舞阳君,并暴尸荒野!说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袁绍插嘴道。

    “问题是这只是个开始!”高燚不无忧虑地说道,“比如说明日的宴会!”

    “难道董卓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丁原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倒不会,”高燚道,“据我所知,董卓刚到雒阳时只有三千兵马,后来每天都有数千西凉兵入城其实是诡计!”

    “什么?”众人惊问。

    “董卓每天夜里,让这三千人潜出雒阳,然后次日假装援军入城,也就是说,建阳兄刚到雒阳的时候所率的人马甚至比董卓还要多,只是后来董卓真正的援军到来,我才发现了这一情况,否则二十万人入城,就算神不知鬼不觉,花草树木鸟兽昆虫也该有些异动的,但我们当时恰恰都忽略了这一点!”曹操也是察觉了这事的,说到后来,实在是没有了半分好心情。

    “孟德你是说——”丁原霍地站起,“我本来是有机会打到董卓的?”

    “是啊,可惜机会已失,时不再来呀!”曹操点点头,却咽住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董卓是外藩,你丁原也是,董卓做过正在做和以后将要做的事,谁能担保你丁原就不会做呢?

    而且以前你们的关系还是那么亲密!

    “郁闷,喝酒,喝酒!”袁绍举举酒杯。

    “什么声音!”高燚侧耳倾听,止住了众人的声音,“有人在抚琴!”

    琴声婉转传来,如山涧清泉,叮咚清越,如初春小雨,润物无声,如空谷幽兰,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陶然忘忧。

    王允听了一下,笑道:“定是小女貂蝉在胡乱弹奏,待老夫前去训斥她!”

    “且慢!”高燚举手制止,“燚略通音律,小姐琴技高超,王大人可否引之为我等一见!”

    “也好!既然诸位看得起小女,老夫姑且叫她出来献丑!”王允转身对下人道,“请小姐过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位少女抱琴而来,对着众人深施一礼道:“貂蝉见过诸位大人!扰了诸位大人的兴致貂蝉真是惶恐!”说罢抬起头看着面前诸位大人物,竟然毫无胆怯之色。

    高燚听见貂蝉的名字,登时激动万分,只见这貂蝉虽然现在还年幼,却不仅堪称绝色,神色气质间也流露出一种令人迷醉的风采,心中不由暗暗称奇,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

    王允见众人反应,心中思虑万千,但还是堆起一脸笑容道:“小女献丑了,众位大人不要见笑就好!”

    “哪里的话,貂蝉小姐的容貌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淳于琼道。

    众人都鄙夷地看了淳于琼一眼:酒色之徒。

    “明阳觉得小女琴技有何不妥,不妨直言!”王允见众人之中只有曹操神色不移,于是笑着问道。

    高燚苦笑,满座大臣不问别人单问自己,只因为自己的风评最高,连四世三公的舅舅袁绍也及不上,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惶恐道:“并无不妥,小姐堪称当世绝色,又如此精通音律,才情非凡,是王大人的福气!”

    “明阳过誉了,老夫不敢当!”王允立即谦逊道,众人也点头称是。

    淳于琼郁闷了:同样的意思吗这不是?怎么大家都贬低我称赞高燚?这年头,说话都得包装一番,不爽,接着喝酒。

    貂蝉见众人都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自己,脸上一红道:“貂蝉打扰各位大人议事了,望各位恕罪,只是貂蝉受万年公主之托,想引平东将军高燚大人说有要事相商,故此冒昧,不知哪一位是高燚大人?”

    “万年公主?”众人大惊,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呀,先帝只有这么一个公主,极尽宠爱之能事,连王越的剑谱都送给她研习了,听说她小小年纪却身怀大志,连许劭都品评过的:“得万年者,万年安!”

    至今也没有听说许劭除了万年公主还给别的女人品评过的,可见她的重要!

    高燚对万年公主也早有耳闻,却没有见过,如今听到这个小公主要召见自己,心念一动,但还是拒绝了:“恕高某无状,不能答应!”

    貂蝉有些失望:“高大人真是不见吗?”

    王允也说道:“明阳,万年公主现今是各个势力都在拉拢的人,既然是召见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呀!何不利用此次机会,正好可以掣肘董卓啊!”

    高燚从容道:“王大人所言虽然不错,但是汉宫旧制,大臣非亲贵者就算受到密诏也不能私见后宫的,如今正是朝廷多难之秋,礼法不可因高某而废,燚身为武将,更不应无视法纪,逾规乱矩,被小人抓住把柄,还望貂蝉小姐代为公主殿下转达高某之意。”

    貂蝉不禁被高燚这番话感动了,也还了一礼道:“高大人苦心,小女子自当铭记,只是董卓这几日频繁向万年公主送重礼,不知居心何在?”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和董卓的较量!”丁原说道,“我现在军队虽然没他多,但真要打起来,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晚上,貂蝉躺在床上回忆着白天的情景,那个高燚果然一表人才,可这个高燚今日竟当面拒绝万年公主的好意,是该说他无礼之极,还是迂腐不堪——

    还是根本对汉室不屑一顾呢?

    第二天,董卓在温明园排下筵会,宴请百官,他身后立着贾诩和新收的义子华雄,贾诩永远都是一副狡黠的样子,华雄则是手持长枪,身披重铠,刚毅的面貌显得极为凶恶。

    百官坐定,正要开宴,忽然人报:“丁原求见!”

    “丁原!”听到丁原来了,众人都是一惊,董卓惊的是自己并没有请丁原,就算请了也不会来,来了肯定也没好事,一准会和自己对着干,其他人惊的是丁原的安危,这里都是董卓的人,若是丁原不在这里还好说,万一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雒阳就没有能和董卓制衡的力量了。

    “快请!”董卓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嘴上可不慢,立即吩咐再加一个席位。

    说话间丁原已经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极其高大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吕布。

    董卓满面笑容地下来亲自迎接:“建阳兄,来晚了,快请入席,一会可要好好罚你几杯!”

    丁原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奉先,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董卓大人,镇守凉州,威服西北!此前在邯郸,也是见过面的。”

    “太尉大人!”吕布斜视了一眼董卓,略微欠身算是行礼。

    “奉先?莫非是刚刚夺得并州第一勇士称号的吕布吕奉先?”董卓惊问道。

    “正是!”吕布话很少。

    “奉先,你可不知道,董卓大人年轻时曾经连续十年独占‘天下第一勇士’的美名,你可要多向大人学习啊!”丁原冷笑道。

    老不死的,老夫现在也照样杀得了你,董卓脸色一黑,心中恶狠狠道。

    吕布看都不看董卓一眼,冷哼道:“彼时天下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你!”华雄大怒,“竟敢对义父如此无礼,我乃凉州第一勇士华雄,你小子敢和我比试吗?”

    吕布斜视华雄一眼,只说出三个字:“你不配!”

    “你找死!”华雄摩拳擦掌撸袖子挺枪就要冲过来,却被董卓用眼神止住:“想比武迟早是机会,今天你要坏我大事吗?”

    见董卓眼色,华雄才乖乖站好,丁原也昂然入席,吕布则侍立于丁原身后。

    董卓见众人坐定,于是说道:“今日百官相聚,值得庆贺,老夫先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

    诸人见董卓如此,只好也跟着喝酒,只不过个个提心吊胆,这酒喝起来却实在没有什么滋味。

    “天下勇士大会就要举办了,雒阳又将有一场盛会,到时候我等就可以大饱眼福了。”董卓开场白很让人无语。

    袁绍站起来说道:“太尉在上,袁绍敬董公一杯。”

    喝完以后他正色说道:“我袁家四世三公,绍自来也志在匡君报国,所以对武夫比斗之事不感兴趣,况且今日董公邀请我等前来,恐怕不只是谈论比武这么简单吧,不妨直言!”

    “不错!”董卓将酒杯放在案几上,起身道,“老夫有一言,诸君静听,所谓天地为大,君臣为次,所以为治,天子是万民之主,没有威仪就不能够奉宗庙社稷,而当今陛下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老夫想依伊尹、霍光的旧例,废帝立陈留王,不知诸位大臣以为何如?”

    沉默。

    突然,丁原推翻案几,走到董卓筵席前指着他大骂:“放肆!董仲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董卓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敢说这种大话,当今天子可是先帝嫡子,即位以来从未有半分过失!你刚入京城就妄言废立,你想造反吗?”

    董卓见又是丁原,早窝了一肚子火,大怒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一手拔出佩剑便要砍向丁原。

    丁原兀自站立不动。

    眼看董卓的剑就要砍来,一个人影闪到了董卓面前,他身上散发的气势竟然震慑住了董卓!

    不是别人,正是吕布!

    董卓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刹那间凝固了,这剑居然就这样被吕布的气势震慑在半空一动都不能动!

    或者说,是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华雄见状立即站在董卓身前挺枪指着吕布:“谁敢动我义父!”

    吕布根本无视华雄的存在,而是凌厉地盯着骇然的董卓厉声道:“谁敢动我义父!”

    同样的一句话,由吕布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仿佛这一小块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

    贾诩见势头不妙,连忙横在四人中间:“诸位稍安勿躁,今日饮宴之处,我等不谈国事,改日朝堂上再议不迟!”又对董卓附耳低语:“丁原这个义子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就算手上没有兵器华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看来今天是杀不了丁原了,况且主公现在是朝廷三公,和这样的小卒对峙不是自贬身价吗?”

    董卓想想很是,便收剑换了一副笑脸:“建阳兄何必动怒呢?老夫说得不对的地方建阳兄可以指出来大家共同斟酌商议啊!”

    “我和你没什么好商议的,要商议你自己商议,我看满朝公卿谁会同意你!奉先我们走!”丁原哼了一声离开了。

    董卓自讨了个没趣,尴尬地坐回正位继续说道:“丁原刚才喝多了,都是说的胡话。老夫适才所说的话,难道不合公道吗?”

    “明公此言差矣!”这次说话的人很斯文没有推翻案几,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尚书卢植。

    “子干兄有什么赐教?”董卓对卢植也没有好感,镇压黄巾时朝廷以卢植深沟高垒只守不战为名派自己代替统帅,结果反而被张角这个家伙用妖术把自己搞得连连大败,朝廷不得已又启用皇甫嵩才扳回胜局,自己完全就是个替罪羊挡箭牌的角色,要不是最后给十常侍贿赂了好多财物让他们帮着在皇帝面前说好说,现在自己还真可能早已被贬为了庶民。

    卢植可不管董卓在想什么,而且正色道:“昔日太甲不明事理,伊尹才把他流放到桐宫,昌邑王等位才二十七日,就造恶三千余条,因此霍光才告之太庙而行废立之事。今陛下正是盛年,并没有分毫过失,又非前事可比。明公乃是外郡刺史,素来未曾参与国政,又没有伊尹霍光这样的大才,不可强行废立大事!圣人也曾说: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你!”董卓忍不住了,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又冒了起来,拔剑就要杀卢植。

    卢植凛然不动,倒是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赶紧劝谏董卓:“卢尚书海内人望,今天若是在此遇害,到时天下震惊,可就没有人信服明公了!”

    董卓见自己很敬重的蔡邕都出面了,才插剑回鞘:“老夫怎么会杀子干呢?只是这么多年了子干还是说话这么冲,要是碰上脾气火爆的必死无疑啊!”

    王允见今天气氛已经不对,立即也出席劝道:“今天大家都喝多了,废立大事,不可酒后商议的,我们还是改日再议吧,明公,老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下官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百官也怕等会被董卓点名了,说的哪句话不好就被杀了头,纷纷离去。

    “伯喈公!”宴会不欢而散,曹操出了温明圆叫住了蔡邕。

    “哈哈,是孟德,好久不见呀!”蔡邕也看到了曹操,大喜过望。

    曹操也略带沧桑地笑着:“是有好久了,我们两个愤世嫉俗的家伙又见面了,快哉快哉!”

    “十年不见,孟德一点没变,我可是老了!”蔡邕嘴上叹着气,整个人却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

    “哪里哪里,伯喈公是人老心不老啊!”曹操看着已经年过五十的老友蔡邕,无限慨叹。

    当年曹操出任雒阳北部尉,与蔡邕相识于此,二人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人到中年,那真是一段快意的日子啊,吟诗风月,畅谈国事。

    可快乐总是短暂的,后来蔡邕因为上书请求严惩十常侍而被罢黜避居吴郡开坛授课,当时那叫一个名闻天下,义动志士,人们都站出来力保蔡邕,可回到雒阳之后还是受到十常侍的排挤,又不得不亡命海边苦寒之地,算到如今已经有十年二人没有见面了,要不是这次董卓先礼后兵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董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知为什么独独对蔡邕敬若上宾,先是征辟为掾,三天之内连升三级为尚书,还专门赐予了一所大宅院。后来朝廷升蔡邕为巴东太守,董卓怎么会放过蔡邕呢?赶紧上表留下来拜为侍中,可见对蔡邕的重视,现在的蔡邕俨然成了董卓身边的大红人。

    “伯喈公这些年来几经磨难,现在终于拨开云雾见晴天了!”曹操和蔡邕边走边说着。

    “子修应该也长大成人了吧,她还没有和琰儿见过面呢!”蔡邕道,“今日我们一定要痛饮一番。”

    “恩,不醉不归,算是我对伯喈公步步高升的恭贺!”

    蔡邕脸色淡去笑容:“宦海沉浮多年,我早已看破了名利二字,如今被董卓重用谁知是福是祸啊!”

第154章 吕布戏貂蝉

    董卓按剑站在园门之外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所以就没听到曹操和蔡邕的对话。

    可惜这场春秋大梦却被那个正在温明园外纵马舞戟的吕布给搅黄了。

    吕布三下两下就冲到了董卓跟前,拿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指向董卓:“你不就是那个刚才与父亲争得不可开交的什么太尉吗?”

    董卓还没说话,贾诩已经拉了他一把:“此人气势主公刚才在宴会上已经见识了,不足与之争锋,我们还是避让一下的好。”

    董卓点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便与贾诩闪到一边。

    华雄不忿,提枪上前:“父亲暂且避让,我华雄咽不下这口恶气,这个吕布就交给我来对付!”

    吕布冷冷道:“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跟我比武,你不配,难道凉州第一勇士是个聋子吗?”

    华雄被彻底激怒了:“没有比试说什么大话,看来你并州第一勇士的名头是浪得虚名了,肯定是借着是丁原的干儿子关系买通过来的吧!”

    “胡说!”吕布脸上也闪过一丝杀气,丁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吕布自己清楚,他不仅不是靠着丁原的关系爬上来的,恰恰相反,他正是凭着自己的武勇得到了丁原的赏识进而成为了丁原的义子。

    他把自己凄惨的身世深埋在内心深处,那些与狼共舞的日子,那些与猛兽格斗的日子,都无不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单单为了这个并州第一勇士的名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自己手下丧生。

    他忽然想到张辽与高顺,这二人武艺也不错,与自己过完招后竟然平安无事,他们至今为止唯一与自己交手后还幸存的人,而后他们果然也相继得到了并州第二第三勇士的称号,看来真的是天外有天啊,说不定并州之外还有更多武艺超群之士,甚至在并州也可能有很多没有参加比试的高人呢!

    因此才更不能放弃努力,依然要日夜砥砺自己的武艺,他对自己的武艺永远有信心!

    “那么你呢?华雄,你也是太尉的义子,你也一定是买通了人的对吧?”

    “是真是假兵器上见功夫,老子不跟你啰嗦了!”华雄说着挺枪冲向吕布。

    “在我吕布面前也敢自称老子!找死!”吕布挥戟一挡,稳稳地落在几丈外的空地上。

    华雄大吼:“为什么不还手?看不起我华雄是不是?”

    “正因为看得起你!”吕布紧握手中方天画戟,“我才跳下马背,刚才你在马下,我在马上,如果就此开战的话——我可不想让你吃亏,再者说了,跟我比试,我劝你最好拿出自己全部的精力,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别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这可是忠告——”

    没说完华雄已经冲了过来,这个吕奉先,前半句话说得还像句人话,自己刚想回他点感激的应景话,还没酝酿出来,就赶上后半句这明显是找打的挑衅。

    也好,既然你想死爷爷我就成全你!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也没有闲着,冲天的威势裹挟着逼人的枪风疾速刺向吕布,吕布不躲也不避,一戟接住华雄的长枪,瞬间洒出漫天戟影,晃眼的阳光照射在长戟上泛出点点光斑洒向各处令人分不清眼花缭乱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华雄也不慌忙,见招拆招,他知道漫天戟影这招只是在混淆对手的判断能力,由于其本身的特性决定了使用者必然会耗费大量精力因而一定不能持久,他要等着吕布气力不加时反戈一击。

    可事实根本不像他想得那样天衣无缝,这吕布,真不是三流角色,二流也有点委屈了,因为转眼间五十多回合过去了,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可吕布那小子像是越打越有精神,竟然还在随心所欲地使着漫天戟影。

    一招鲜,吃遍天?

    这是什么样的家伙?他还是人吗?

    吕布也察觉出了华雄气势的变化,通过这五十多回合的较量,他看出了华雄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却也是个厉害角色,董卓不可能收个废物做义子的,于是他也来了兴致,陡然变招,挺戟连环横扫而去:“你没有用尽全力,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华雄没想到吕布的招式说变就变,快得不给人以一点喘息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吕布?

    不,不能就这么认输,一咬牙,他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雷霆万钧!

    只见他的长枪在手中舞成了一团枪影,然后又汇聚成实实在在的那根长枪从半空劈向吕布,只是那枪似乎更粗更重,枪身泛滥着的银光连日光也为之逊色。

    吕布立即看出了这个绝技的厉害之处:表面上看是真实的兵器借助异于平时的力量迎击对手,其实真正厉害的是枪身背后蕴含的数倍于平时的虚实难辨的枪气,而且随着长枪本身的变招,枪气会蔓延成一面快攻高防的气墙,如果使用此绝技的人足够厉害,还会有封杀反击的效果。

    华雄窃喜:“看你小子怎么招架?”

    可惜,他不够厉害。

    吕布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弓,搭箭上弦,眨眼射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华雄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的气墙瞬间消失无踪,自己的长枪也在手中震颤不已,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里满是惊异:“你只用一支箭就破了我的绝技?”

    他不知道,箭是普通的剑,弓也是普通的弓,可是从吕布的手中射出却再也不普通,那就是天下没有第二人能射出的无双箭!

    “我,我输了?”华雄愣愣说道。

    也是,当一个人对自己的能力极度自信时瞬间有个人将自己完败,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还要再比试吗?”吕布看着呆立在原地许久的华雄,提戟上马而去。

    本来在旁边观战的董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丁原竟然会有这么好身手的儿子,再看看自己这个堪称凉州第一勇士却被吕布几乎是耍着玩的华雄,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一跺脚甩手而去。

    贾诩却是不喜不怒的表情,他拍拍华雄肩膀:“将军不要气馁,吕布再强,也只是一介莽夫,将军却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大才,天下勇士大会比试的可不是只有武艺!”

    华雄恍然大悟:“多谢先生指点,只是想不到这个吕布这么强,害我在义父面前出了丑,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小子的!”

    “哼,跳梁小丑,不过武艺也不低,和文远有的一拼!”吕布纵马奔驰着,心中无聊地想着,不妨路上突然闪出一个倩影嘴里还高呼:“好耶好耶!”

    谁这么找死!眼看胯下坐骑就要把这个倩影碾成肉泥了,吕布不及细看就用力一拉马缰,那马高高地人立起来,吕布也趁势看清了这个女子,不禁目瞪口呆!

    看得出来对方虽然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却在华丽高贵的外表衣着衬托下更加美不可言宛如出水芙蓉,是个十足的美女胚子。

    他下意识地想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应该也和这个丫头一样大了吧,一阵难言的痛楚在心头涌过,他收起刚才的色相,冲着这个丫头大吼道:“谁家的小丫头,没事乱跑什么?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早死这了!”

    那个小丫头也不服气:“你这么凶干什么?谁让你没事在这和别人打架,让我也呆呆地看了半天,亏我还给你叫好,武艺高了不起啊!”

    “不,不是……”吕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话变了吞吞吐吐,“那个算我错怪你了好不好?”

    “不好!什么叫算?本来就是错怪了!”这个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万年公主,趁着貂蝉不在,打昏了宫女,一大早一门心思地要出宫去,结果是不知怎的就到了温明园,正好看见了吕布与华雄的比试慨叹真是过足了眼瘾。

    “喂,小丫头,我已经道过歉了,这样还不行吗?”吕布凶相一露想吓住万年公主。

    “哼,没见过你这样道歉的,一点礼数都不懂!”万年公主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忽然有了个人跟自己拌嘴感觉很有意思,几天来的不快一扫而空,这时候眼睛又骨碌碌地一转便有了别的主意,“不过呢,只要你肯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既往不咎!”

    吕布哭笑不得:“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我也可以答应你,反正今天天气不错,我的心情也格外地好,就陪你玩玩!”确实,气势上震慑住了董卓,武艺上胜过了华雄,半路上又邂逅了一个小美女,今天运气很旺啊!也罢,反正对方只是个小丫头,就看她能提出什么要求!

    “陪我玩玩?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万年公主见吕布这种态度,明显是糊弄小孩子的表情,脸上怒气鼓鼓,更加可爱。

    “有,有,有,不过咳咳姑娘你起码得先让我知道你是谁吧!”吕布忍住笑。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万年公主威逼道。

    “唔,难道让我杀人我也答应?姑娘另请高明吧!”吕布说着假意催马要走。

    “你……”万年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万年公主!”一声娇呼,又一道倩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万年公主一看是貂蝉,心里暗道不好。

    貂蝉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整个人把两旁绚烂的花草也比了下去:“公主殿下可真是让貂蝉好找,宫里人都急死了,太后娘娘都打听到义父府上了,原来殿下在这里,咦,这位将军是……”

    貂蝉看着对面高大威猛的吕布,心里突然涌过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

    吕布也是又呆立半晌:今天怎么这么有福,连续见到两个小美女,还都是天香国色,他脑子里顿时出现一幅画面:雨过天晴,碧空如洗,近处的花草树木青翠欲滴,远处的山脉轮廓依稀可辨,山麓前的草地上一群群牛羊正贪婪地咀嚼着嫩草,一条小溪曲折蜿蜒向前,流入一处湖泊,明珠般的湖泊边上静立着一栋小木屋,木屋烟囱里正升起袅袅的炊烟,淡淡地弥散在空中。几朵游云时聚时散,各自变幻着万千形状,天际一道彩虹横跨而过,把这处风景点缀成一片虚幻,而自己正左拥右抱着这两位美女,指点着这怡人的风景,有说有笑……

    “喂,喂!”万年公主打破了吕布的遐想,“那个什么布!发什么呆呢?”

    吕布更正她:“是吕布!不是‘那个什么布’!”

    “好好好,吕布!这位呢是王允大人的养女貂蝉姐姐!”万年公主自来熟地介绍。

    吕布在马上一躬身:“貂蝉姑娘好!在下吕布,吕奉先!”

    貂蝉也回过礼:“吕布将军好!”

    万年公主继续介绍:“貂蝉姐姐,这个吕布是并州刺史那个什么原的义子……”自己脑子里却在想怎么编一个弥天大谎来哄住貂蝉,本来眼看着就要让这个吕布把自己成功地带出宫了,貂蝉姐姐呀,你怎么来得这么巧?

    吕布可不知道万年公主在想什么,而是很一本正经地赶紧又更正她:“是丁原!不是‘那个什么原’!”

    万年公主没理吕布,想到自己与眼前二人的身世,突然惊喜道:“咱们三个太有缘了,你吕布是丁原的义子,貂蝉姐姐你是司徒大人的养女,而我是父皇捡来的女儿,今天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啊!”

    话没说完貂蝉就叫出了声:“万年公主,你刚才说……难道殿下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万年公主赶紧去捂貂蝉的嘴,但吕布已经听见了,他的表情疑惑又惊喜:“殿下?先帝女儿?你真的是万年公主?”可神色间的另一层意思是:才这么小?

    万年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没人,才说道:“事已至此,貂蝉姐姐,我再也不能隐瞒了,其实我并不是万年公主!”

    貂蝉大吃一惊:“什么?”

    万年公主大喊:“我说我不是万年公主!你,陛下,太后,所有的人都认错了人!”

    貂蝉惊得张大了嘴巴就要去摸万年公主的额头:“公主殿下你说胡话呢吧,是不是又犯病了?”

    万年公主用力甩开貂蝉的手:“我没犯病,貂蝉姐姐你要相信我啊,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都快被闷成疯子了!貂蝉姐姐,不要啊!”

    万年公主说最后一句话时都有了哭音,因为她看见貂蝉身手敏捷地取出一捆绳子,于是立即撒腿就跑,但来不及了,貂蝉如风一般三两下就把万年公主制住并捆上手脚:“公主殿下请别让貂蝉为难,貂蝉也是迫不得已!”

    吕布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万年公主被捆得死死蠕动着身子哭得梨花带雨:“我不回宫啊,貂蝉姐姐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啊!”

    “太后娘娘说了,宫外很不太平,让我从此刻开始时刻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貂蝉轻轻摇摇头,掏出自己的丝帕一点点塞进万年公主的樱桃小嘴。

    万年公主本来要说“宫外不太平宫内就太平了吗?前些日子宫中动乱死了多少人呢!”可是说出来的话只是不断的“呜呜”声,只能不停地摇头,眼泪汪汪地恳求貂蝉。

    貂蝉果然显然不为所动,为了防止万年公主把丝帕吐出来,又用一条丝巾绑上了万年公主的嘴并蒙上了眼睛。

    万年公主真是欲哭无泪了,这段时间以来她亲自尝到了貂蝉的厉害,平日看着挺美丽动人举止得体心思细腻的一个女孩子,动起手来自己竟不是其一合之敌,那个何太后明着是让貂蝉来当自己的侍女,其实是监管着自己不让出宫,这个貂蝉也是,时刻不忘自己的职责,睡觉也是半闭着眼,还专门准备了一套东西,只要见到自己有个风吹草动就二话不说捆翻在地,一开始还觉得很好玩,消磨了不少时间,但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这次也太过分了!当着一个生人的面把自己捆成这样子!

    貂蝉弄好了一切,吹了声口哨,一匹毛皮纯白的马儿从后园门外冲了过来,在貂蝉面前乖乖站好,宛如通人性般。

    貂蝉爱怜地抚摸了一下马儿脖颈的鬃毛,又费力地将万年公主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刚要催马而去,身后却传来了吕布的声音:“慢着!”

    貂蝉闻声望向吕布:“将军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能让姑娘就这么把‘万年公主’给带走了!”

    “对不起,这是貂蝉的职责所在,绝没有别的意思,宫中的事情貂蝉劝将军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我没兴趣过问宫中的事情,我只想过问一下‘万年公主’的事情!”吕布慢慢走向貂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绑架公主?”

    万年公主用力点点头。

    吕布指着万年公主对貂蝉道:“你看,我没说错吧?”

    貂蝉脸上陡然变色,眨眼间手上多了一条长鞭:“看来今天不打到将军,貂蝉是无法回宫中复命了!”

    万年公主又用力摇摇头,怎么又要打架啊!

    “真是让人纳闷你这身衣服里还藏了多少东西!”吕布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看来今天不打败姑娘,我也是救不出公主殿下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却在算计另外一件事,通过几天来的形势自己从义父那里知道了万年公主的分量,她是左右朝廷的一个很大的筹码,连权倾朝野的董卓都要极力讨好的人肯定十分了得,本以为这样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起码也也应该是个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角色,没想到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且行事还如此冒失,要是让董卓那些人看见了肯定会成为其拉拢势力的工具,不如把她带给义父……现在是个好机会啊!这样想着他已经下了马,看向万年公主。

    貂蝉警戒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吕布笑笑:“不过我毕竟是男人,拿着兵器就这么明抢总有欺负女孩子的嫌疑,现在我不用兵器,而且让你三十招!”说话间他已经屏息静气,把身体转入了全防御状态。

    貂蝉脸上微有怒意:“不要以为貂蝉只是任人欺负的小丫头!”闪电般冲到吕布面前——消失了?

    “什么?”在不远处正缩着头观战的贾诩使劲擦了擦眼睛,没错,那个叫貂蝉的小丫头的确是不见了。

    怎么可能?

    吕布并不慌忙,一晃身子,也消失了!

    贾诩的俩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不是消失,是身体的移动超过了常人眼睛能够分辨的程度,只听打斗之声不绝于耳,一个速攻一个高防,貂蝉的挥鞭拼杀之声绚烂之至如落英缤纷,吕布只是慢慢数着数:“一、二、三、四……”

    “看你哪里逃?看招!”

    “十二……”

    “竟然躲过了?再看招!”

    “十三……”

    “又躲过了?不可能,三看招!”

    “十四……”

    ……

    “没办法了,只好用绝技了,丝丝入扣!”

    平地里一阵劲风掠过,可怜那些花花草草都被连根拔起抛向了空中,劲风过处,二人的身影又显露出来,吕布竟然被貂蝉的长鞭缠住了身子,而貂蝉则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貂蝉赢了!”心想自己的丝丝入扣果然名不虚传。

    “三十!”吕布还在不紧不慢地数数。

    “什么三十?”貂蝉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在数数。

    “三十就是说姑娘这条鞭子不想要了,刚才我已经说了要让姑娘三十招,男子汉大丈夫言既出,行必践,而现在该我进攻了!”吕布说完忽的大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鞭尾,只见他反手微一用力,但听貂蝉一声惊呼,瞬间反而被吕布给绑了个结实,貂蝉在吕布手里现在完全成了任人摆布的玩物一般。

    吕布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用了点力就给了貂蝉一个尴尬,于是赶紧要给人家貂蝉解开,不料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貂蝉抱进了怀里,二人嘴唇又刚好碰上……

    貂蝉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同样大睁着双眼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吕布。

    自己的初吻啊!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给了一个刚认识的人!

    吕布赶紧放开貂蝉:“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貂蝉被自己的皮鞭束缚得喘不过起来,大骂吕布:“将军如此轻薄貂蝉,不可饶恕!”但随着吕布一松手,身子立刻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只好用杀人般的眼光怒视吕布。

    “放,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喊救命了!”貂蝉在地上挣扎着,何曾受过这番屈辱?

    “姑娘不要着急,我这就为姑娘松绑!”吕布几乎是压在貂蝉身上要给她解开。

    马背上的万年公主松一口气,原来吕布并没有把貂蝉姐姐给……嘻嘻!

    吕布刚要去解,却突然停了手:“不行,如果把姑娘放了,姑娘就会把万年公主绑架走,看来我必须先把公主殿下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放了姑娘!”

    貂蝉急喊:“你想反悔,救——”

    “命”字还没有出口,吕布已经捂上了她的嘴巴:“姑娘,得罪了!

    说着顺手在貂蝉的怀里乱摸了一通,终于摸出了两条丝帕,放着万年公主的样子一条塞进貂蝉嘴里,一条绑在嘴上,顾不上貂蝉莫名其妙而变得通红的脸颊,自己臂挽铁胎弓,腰挎箭壶,背插方天画戟,左揽万年公主,又挟美貂蝉,翻身上马而去。

    那马一声长嘶:主人你想压死我啊,要不是看着后面那批白马娇小可爱我见犹怜,才不要……哎呦,主人,你又用脚踢我,痛痛痛,忍了!

    吕布回头看着那批紧跟在身后的白马,知道它是惦记着自己的主人貂蝉,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万年公主却在心里骂了吕布个祖宗十八代:不是说护送我吗?好歹先松个绑吧?这样绑着又吃我们豆腐算什么?我看你是想绑架我们俩还差不多,哼,这笔账看我将来怎么跟你算!

    贾诩赶紧找董卓说明了白天的事:

    “主公!天大的秘密!这个万年公主,有可能是个假的!”

    董卓并不惊异:“那又怎么了?我本来关心的就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

    李儒愕然:难道岳父并不是打算靠拉拢万年公主壮大势力?

    雒阳城外并州军营内。

    “高顺!”

    “在!”

    “你所部陷阵营负责明天的中路突破,与奉先一起深入敌军腹心地带,牵制敌人大部分兵力!”

    “遵命!”

    “张辽!”

    “在!”张辽抱拳接过令牌。

    “你实战经验不足,明天就领一队骑兵从侧翼杀敌,掩护高顺的陷阵营,然后从另一侧翼迂回包抄,倒是我会增派一部分兵力,敌人虽然势大,但我军也不是吃素的!”

    “属下遵命!”

    “奉先回来了吗?”

    “禀大人,还没有!”

    “这孩子又不知上哪里去了,要知道他才是明天我军的核心所在啊,他第一次来雒阳,肯定是被什么迷上了,多拍几个人找找,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丁原一手支着额头靠在桌子上,脸上满布的皱纹雕刻着他沧桑的人生。他想起数十年前自己与董卓一起受命,一个镇压凉州羌胡的叛乱,一个解除并州匈奴的威胁,果然他们都不负众望,出色地完成使命,下辖两地人民虽然算不上是安居乐业,起码没有战争的阴影。

    可是这个董卓,曾经豪情万丈,一起与自己并肩作战过高呼“以死酬君恩”的汉子,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事实就摆在自己面前,由不得自己不信,董卓趁宫中动乱之际,带兵入京,独掌大权,现在又要行废立之事。

    好吧,董卓,即使你要作乱,也要踩着我丁建阳的尸体过去,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义父找孩儿什么事?”吕布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安顿好貂蝉和万年公主这两个小丫头,听说丁原找自己,他就赶快过来了。

    “还知道回来呀!明天就要跟董卓交战了!”丁原一脸不快道。

    “明天和董卓交战?太好了,终于可以上战场了!”吕布一听满脸兴奋。

    “高兴什么!他们的人数可是咱们的四倍还要多,我们来时带的粮草也不多,明天要靠你震慑敌军的气势,进而打出我并州军的威风,我问你,有没有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吕布拍着胸脯。

    “这才像我的好儿子!”丁原露出了微笑。

    吕布接着说道:“对了义父,今天我和华雄比试了一场!”

    “是吗?结果如何?”丁原来了兴趣。

    “一般一般,虽然也算个一流角色,可要打败我还是差远了!”吕布兴奋道。

    “那样我就更放心了!”

    “义父,孩儿还带了两个人!”吕布这才想起自己有事要对丁原说。

    “谁?”

    “万年公主!”吕布对外面喊道,“让她们进来!”

    “万年公主!”丁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万年公主和貂蝉被士兵们抬了进来,二人此时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丁原大惑不解:“万年公主?两个?”

    吕布解释道:“这个年龄较小的正是万年公主,而这个叫貂蝉的女子因为要绑架公主正好被孩儿遇见所以救了下来,把她带来也许对我们有所帮助,我想这个貂蝉姑娘之所以绑架公主,一定也是董卓的人!”

    丁原仔细看去,愣了!

    紫烟!

    是她!她没死?自己同样也朝思暮想了十几年魂牵梦萦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女人!

    自己不是已经把这个女人忘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快要把她彻底忘掉的时候又让自己看到她!

    人生能有几次刻骨铭心!

    不可能!她已经死去八年了!她死的时候自己也在场的,董卓抱着她走出皇宫,在雒阳郊外的那间茅屋里守了三天三夜,然后才下葬的。

    那这个女人是?他又细看了遍,发现对方只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小丫头,但她倾国倾城的容貌、精巧之至的五官、玲珑有型的身材,尤其是那高贵优雅我见犹怜的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难道是她的女儿!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像!怪不得董卓一直在向她示好,其实不是在借机拉拢什么朝廷公卿的势力,董卓凭着自己的势力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再做,他示好于万年公主只是因为——

    他才是万年公主的亲生父亲!

    谁也想不到先帝最宠幸的公主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丁原闭上眼,脑海中那些痛苦的记忆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是自己太无情了吗?还是自己太无知!

    “义父,义父!”吕布连着问了好几遍发愣中的丁原。

    丁原醒悟过来,冲着吕布厉声喝问:“既然是公主,你还绑着人家干什么?快松绑了,你想被杀头吗?”

    “公主,醒醒!”吕布给万年公主松了绑,叫道。

    万年公主模糊着醒了过来,看见是吕布气不打一处来:“那个什么布……咳咳……你坏蛋!”

    “公主恕罪,不过我好像没有什么对方得罪公主吧?”吕布无辜地说道。

    “就得罪了就得罪了,咳咳,你把貂蝉姐姐怎么样了?”万年公主说完东张西望看见了貂蝉,立即爬过去松绑。

    “并州刺史丁原见过万年公主!”丁原收起所有心思,躬身给万年公主行礼,并责问吕布,“奉先你怎么连公主也得罪了?”

    貂蝉也醒了,万年公主给她松了绑,貂蝉刚一恢复自由就对吕布发火:“下流卑鄙无耻.大混蛋!”

    万年公主乐了:“貂蝉姐姐你好歹也是王允大人的女儿的,怎么说话一点也没风度!”

    貂蝉不干:“这还是轻的!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比这还要下流卑鄙无耻.混蛋!”

    吕布无语:“我没有,我只是想保护公主殿下!”

    “什么没有?”貂蝉红了脸,吕布对自己这样(捆他),这样(吻她),又这样(摸她),“你轻薄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吕布郁闷,自己虽然对她这样(捆他),这样(吻她),又这样(摸她),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她毕竟是个没发育成熟的丫头……

    可貂蝉不这么想,她的少女情怀,她对心上人的遐想,她梦中的美好爱情,就这样被这个吕布糟蹋了,毁灭了。

    “我想大家是有些误会了!”丁原发话了,“貂蝉姑娘,还记得我吗?”

    貂蝉点点头:“丁刺史,我们上次在义父府上见过面的!”

    “我与王允大人是故交,奉先是我义儿,貂蝉姑娘又是王子师的养女,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是误会一场,公主殿下又没有事情,就这样算了吧,改日我带奉先上王允大人府上向貂蝉姑娘郑重赔罪!”

    貂蝉站起身揉着发麻的胳膊:“那倒不必了,丁刺史是好人,我相信大人,小女子不仅是王允大人的养女,现在也是公主殿下的护卫!”

    吕布扑哧一声笑了:“公主护卫?没看出来!”

    貂蝉又怒了:“还没和你算账呢!笑什么?我不配护卫公主吗?”

    吕布赶紧不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丁刺史,这就是你调教出的好儿子!”貂蝉气不打一处来。

    “奉先,快给人家姑娘认错!”丁原其实也想笑,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我向她认错,哼,没可能,她刚才骂得那么凶,继续骂呀!”吕布也是个骨子里极傲的人,如果不是看在貂蝉是个小姑娘,他根本懒得说这么多话。

    “本姑娘改变主意了,骂你你又不痛不痒,还浪费我的体力!”貂蝉冷哼一声道。

    “啧啧啧!”万年公主赞道,“貂蝉姐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谦谦淑女,今天才发现你也有泼妇潜质啊!”

    “要不是他——”貂蝉一不小心咬了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你看你!”万年公主赶紧对着貂蝉的嘴吹气,丁原和吕布看得有点窒息。

    “咳咳,公主殿下,明天我们会有一场血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到时恐怕难以顾及公主玉体,今日得见公主殿下是丁原三生有幸,等会微臣会派一队士兵护送公主到离这里最近的侍中大人蔡邕府上,请吧!”丁原转入正题。

    “什么侍中大人,我要见高燚。他在什么地方?”万年公主可不想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

    “高燚!他的住所在什么地方微臣确实不清楚,别的官员都在驿所,他却似乎住在什么客栈,那里并不安全,本来微臣想派人护送公主回宫,但城门驻守的官兵已经换上了董卓的人,都怪奉先自作主张多生一事,所以微臣一定要保护公主殿下万全!”

    “等等,你刚才说谁府上,蔡什么?”万年公主忽然反应过来。

    “蔡邕,怎么了?”丁原被万年公主的一惊一乍弄得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有个女儿叫蔡琰的,而且还是高燚的老师的名士蔡邕?”

    “名动天下的蔡伯喈还会有第二个吗?”丁原抚须微笑。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想到立即能与心仪已久的昭姬姐姐见面,万年公主兴奋得差点找不着北,而且说不定高燚也在那,那样的话,父皇交代过她的那个秘密便可以对高燚说了。

    这样想着万年公主已经走出了大帐,而貂蝉还呆立在原地,直到吕布走到貂蝉身边恭恭敬敬地说“貂蝉姑娘,请吧!”时才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万年公主上了马回头对吕布道:“那个什么布,你的武功还是挺让我开眼界的!”

    “多谢公主殿下赏识!”吕布笑着叹气:自己的名字很难记吗?

    “不过以后不许拿来欺负女孩子,尤其是貂蝉姐姐这样冰雪可爱的美人!”说完万年公主不等吕布回答已经上了丁原给牵来的一匹好马,狠甩了一下马鞭骤马远去。

    貂蝉也愣了一下,望了望苦笑着的吕布,也上了自己的马跟了过去。

第155章 嘶风赤兔马

    夜凉如水,天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群星黯淡无光,夜色朦胧下的雒阳外城散发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虽然是初秋,但街道上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在人身上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行人寥寥,一个个像是幽冥界游荡的孤魂。

    街道尽头,两盏红灯笼高挂着,灯光绰约之中依稀可辨两个字:蔡府。

    突然,街道拐角处出现了一行人马,约有数十之多,万年公主和貂蝉被严密护卫在中间,他们手中火把聚集在府门前将这里照耀得如同白昼,领头一个人上前去叫门:“侍中大人,请开门!”

    “谁呀!”门过了好久才拉开一条缝隙,是个老者,他一看外面这阵势吓了一跳,“诸位,有什么事?”

    “这位老先生不要害怕,我们是并州刺史丁大人派来的,轿子里的是……”那人上前对老者耳语了几句。

    “什么事?”蔡邕刚与曹操喝完了一顿酒,回来还没睡下就听门外在吵,有些不快地披上衣服走进院子里发问。

    “父亲,会不会是……”一位娇小的少女跟在蔡邕身后略带担心地问。

    “琰儿不要害怕,你先回屋去!”蔡邕安慰着少女,镇定了下心神道。

    老者见主人亲自出来,赶紧把刚才那人的话对蔡邕重复了一遍。

    蔡邕听了眼前一亮:“在哪里?”

    老者回道:“就在门外!”

    蔡邕赶紧走到大门前,与那人问了好,又快步走到众人护卫的万年公主和貂蝉马前毕恭毕敬道:“微臣蔡邕参见万年公主殿下!”

    万年公主大喜着下马扶住蔡邕:“不必多礼,我可是慕名已久了,今天相见真是高兴啊!”

    貂蝉在一旁提醒万年公主:“公主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赶快进去吧!”

    “殿下请!”蔡邕自觉在前带路,心里却在犯着嘀咕:深更半夜,金枝玉叶的万年公主怎么会突然来自己家?“寒舍简陋,殿下勿要见笑!”

    “不会不会,侍中大人是海内名士,书法,文采都堪称当世一绝,多少人都挤破了脑袋得一副真迹,而且二位高徒顾雍和高燚与琰姐姐并称‘二龙一凤’……”万年公主自顾自说着,没注意道蔡邕已经满头大汗了。

    “‘二龙一凤’?有这个说法吗?”貂蝉自言自语道。

    万年公主恍然:“哦,是我自创的!”

    “咳咳!”蔡邕对护卫的众人道,“辛苦各位了!”

    “大人言重了,在下告辞!”那人见任务平安完成,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带队离开,街道又变了死一样寂静。

    貂蝉对蔡邕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蔡邕皱了皱眉头:“丁原真的要和董卓开战吗?五万对阵二十万,虽然并州军战斗力很强,但西凉骑兵也是实力强劲,且不说胜之不易,就算胜了也是险胜,最后很可能被小人得势!”

    貂蝉点点头:“但没有办法,现在这种情形就算是以卵击石也不得不为之了,放任董卓不管的话,不知接下来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蔡邕紧蹙浓眉:“貂蝉姑娘辛苦一下,我连夜去见见其他各位公卿想想办法,哎其实丁原再等等就好了,张扬王匡等原先受大将军派遣募兵的人现在都在路上,到时合兵一处也近十万人了,现在贸然出击,真的是下下之策啊!”

    口中虽然如此说,蔡邕心里却是在嘀咕高燚为什么不来见他,而且也不召集南阳的兵马来,放任董卓的兵马横行,莫非真如他人传言一般与董卓有什么猫腻?那样的话自己就绝对不会再认这个学生了!

    貂蝉正色道:“大人放心,貂蝉本就是公主的贴身护卫!”

    蔡邕望望房间里完全不知危险重重的万年公主叹口气,转身出了门。

    万年公主正在喝茶,见只有貂蝉一人进来,疑惑地问:“咦,蔡邕呢?”

    貂蝉露出个安慰的笑容:“睡了!”

    万年公主直接把茶吐了出来:“真是狂士,公主来了还没安寝自己先睡了!”

    “呵呵,原来殿下还知道自己是公主!”貂蝉打趣万年公主

    “厄……唔……不承认也没办法,每次都被貂蝉姐姐你虐待,我敢说不是吗?”

    “公主累了一天了,请安寝吧!貂蝉在这里守卫!”

    “你……”万年公主对貂蝉无可奈何,突然起了个心思,坏笑着去搔貂蝉的腋下。

    “唔……呵呵,殿下不要闹!”貂蝉终于乐了。

    “貂蝉姐姐的笑倾国倾城诶,干嘛平时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万年公主不解地问。

    貂蝉收敛了笑容:“因为我是个……”

    “什么?”万年公主来了兴趣,“还没听貂蝉姐姐说过自己的经历呢!”

    “没什么好说的!”貂蝉的神色一下子又冷冰冰,“我是个灾星,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命硬,我的父母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死,村子里的人将我赶出来,我四处流浪,被鲜卑人掳掠到他们部落为奴隶,后来那个部落被其他部落攻打,我便和其他几十个奴隶被作为议和的条件送了出去,半路上我们偷偷逃跑,可很快被追兵赶上,一个个回去严刑拷打,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很多人受不了这种苦都悄悄自尽了,而我却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万年公主看着貂蝉抹眼泪:“太感人了!”

    貂蝉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殿下不会信了吧!”

    沉默。

    “好哇貂蝉姐姐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整治你!”

    屋子里顿时爆出一阵阵的追打和讨饶声,引得屋外静立的蔡琰一阵摇头轻笑叹息:太不淑了!

    貂蝉和万年公主玩累了停下来各自喘气:“不过我知道,刚才我说的事不是没有,现在在我们大汉帝国每天都有无数大汉子民被这样无情地让外族人蹂躏!”

    是啊,万年公主想起了父皇给她讲的那些悲惨的故事,大汉积贫积弱了,那些蛮夷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其实他们可能从来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大汉强盛时武力压制,不过也仅限于是武力,就算口服心也不服。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没有战争,天下大同呢?

    而现在,董卓和丁原,自己还在窝里斗!

    一个黑影尾随刚才那伙人而来,在院外树枝上观望了许久,见众人终于散去,纵身便要跃入府内,不防一排气势凌厉之极的箭正射向他的下脚之处。

    好箭法!他情急之中一个连续后跃,那排箭已然牢牢钉入自己刚才所在的枝杈上!

    好险!刚才只要慢上半拍,他此时恐怕已经变成刺猬了,不过他还来不及庆幸,因为四周的杀气正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子般向他逼近。

    “谁!”他终于忍不住而叫出了声。

    一道倩影慢慢从树干背后显露出来,明月挣脱出遮蔽自己的乌云,微寒的银白月光勾勒着她的形状:红锦衣,绿丝袍,青纱裙,紫缎靴,白披风,黑绸带,加上她那纤纤玉手之上紧握着的锃光瓦亮的蝴蝶弓,莫非她就是那个会射箭而且射得仅次于她父亲的女子——

    “黄忠之女黄舞蝶,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万年公主!”

    次日,雒阳城外。

    烈日当空,毒辣辣的阳光灼射着城外两支对峙着的人马。

    汗水顺着每个士兵的脸颊滴落下来,每一滴都在地面上砸得掷地有声,众军都屏息呼吸着,战场此刻分外寂静,两面巨大的旗帜高高飘扬着:一个炫目的“董”,一个惹眼的“丁”。

    “董卓,好久没有较量过了!”马背上一身戎装的丁原终于发话了。

    “恩,是好久了,有三十年了吧!”董卓却是一身儒服,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天也不算晚呢!”丁原突然口气一凛,“国家不幸,宦官弄权,以致万民倒悬,生灵涂炭,你无尺寸之功,竟然妄言废立,要祸乱朝纲!”

    董卓未及回言,丁原阵中已经冲出一支数百人的军马,为首一将,生得浓眉大眼,魁梧剽悍,正是高顺,只见他手持长枪,振臂高呼:“陷阵冲锋,所向披靡,无锋不挫,无坚不摧!”

    “陷阵冲锋,所向披靡,无锋不挫,无坚不摧!”随着几句整齐划一的呼声,这支人马迅速四散开来布成一个方阵,单是气势就已经让人心生三分惧意。

    董卓呵呵冷笑,一脸的横肉拧成了疙瘩:“凭着这几百人也敢在此叫嚣!儿郎们,给我冲!”

    两军合流,董卓的西凉骑兵们瞬间将高顺的陷阵营团团包围。

    高顺并无丝毫怯意,他纵马绕着方阵一直转场,不是斩杀着与己方交战的敌兵,如此几圈过后,他突然高呼:“变阵!”

    话音刚落,陷阵营的方形之阵陡然旋转起来,迅速变换为冲锋之阵,西凉骑兵们这才发现陷阵营的每个士兵都是重甲护体,左手枪,右手剑,弓箭随身,腰间还别着一把专砍马腿的短柄斩*马刀,他们摆出的这个冲锋阵兼具冲阵、钩阵、圆阵的特点,形状从高空俯瞰更像是高速旋转的锯形齿轮,在敌围之中活像是腾跃于深海的蛟龙,所过之处,只听见西凉军的哀号与惨叫,他们那里见识过这种阵势与风格的打法,一时之间乱成一片,被陷阵营撕裂出一个大口子,董卓所在的中军也暴露在高顺等人面前。

    “弟兄们,董卓就在前面,我们还等什么,冲过去!”高顺见有机可趁,敌人的斗志又是一击即溃,心说原来西凉军根本不是自己并州军的对手,不禁有些得意,竟然单骑奔向董卓。

    “看来对付董卓一个高顺就够了,董卓我真是高看你了,张辽何在!”

    丁原注视着前方的混战局面道。

    “诺,主公!”张辽抱拳上前,和高顺比起来,脸上仍有些稚嫩之色,前次因为救应丁原的功劳,此时他也位居破贼校尉了。

    “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按主公吩咐,随时待命!”

    “那好,出发!”

    鼓声霎时大振,张辽头戴毡帽身披斗篷手持钩镰刀一马当先冲向敌阵侧翼,他身后几千骑兵也紧紧跟上杀向正自乱阵脚的敌军。

    丁原并没有闲着,他命令两千弓弩手排在两翼坚守本阵,不时射杀着那些侥幸冲到自己阵前的敌军,又派几队长枪兵在外翼给陷阵营打外援,而并州军的主力也在蓄势待发。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董卓军队不是被分割成几段杀得七零八落,就是由于人数过于集中反而难以发挥战斗力。骑兵的溃散直接让弓兵成了肉盾,董卓眉头紧皱那叫一个心痛,他沉声道:“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给我挡住他们!”

    “诺,主公!”董卓身后涌出四将,拦住高顺来路,樊稠投靠董卓之后,董卓为安抚人心,将樊稠封为中郎将,与牛辅平起平坐,其副将张济表为先登校尉,与李傕郭汜平等,虽然恩宠不小,董卓军诸将却是不服气,因此樊稠知道这一战正是表现的好机会,他单骑冲在最前,朝着樊稠大喝:“来将可敢与我单打独斗吗?”

    “有何不敢?”高顺看见眼前多了四道身手不凡的人影,面上凛然不惧,正想着怎么打发呢,那个一脸烟火之色的武将竟然要和自己单挑,哼,简直是自不量力,自己并州第三勇士的名头是糊弄三岁孩童的吗?当即答应下来。

    “铿!”

    嗯?樊稠纳罕那个高顺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自己手中的神盾枪震颤不已?

    其实他想错了,高顺也在纳闷,冲锋枪怎么有种发挥不出威力的感觉?

    “铿,铿!”

    樊稠开始认真起来,可是他发现越认真打越打得没气势,当军士们都在欢呼“樊将军真是神勇”时谁也不知道他只是在被动地防御,对手叫高顺,他却觉得越打越不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棋逢对手?

    “铿,铿,铿!”

    高顺也有点受不了了,自己似乎完全是被对方缠着打,就像一个漩涡,陷进去越挣扎,却陷得越深,正应了对手的名字,稠似一锅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无用武之地?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力气可不敢少下功夫,正要再来一回合,突然樊稠跑了回去:“我输了!”

    高顺觉得自己这场单挑赢得很愕然,因为樊稠说了自己正要说的话,只不过对方早说了出来而已。

    “樊稠,你怎么认输了!”李傕怪道。

    “呵呵,不是认输,是真的打不过,要不是还有别的任务……”樊稠压低声音,一扯马缰,“我樊稠可不是怕死,这里,先交给你们了!”说罢消失在后方。

    郭汜一脸复杂表情:“武艺最强的人走了,咱们怎么办?”

    张济撇撇嘴:“怎么办,凉拌!”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把淫笑的目光投向还在迷糊自己为什么赢了的高顺身上“

    “兄弟们,群殴他!”

    “群殴?”醒悟过来的高顺不屑地看着对面三个披散着头发活像跳大神的家伙,手上的冲锋枪黑亮的枪身在阳光下照射下愈发光彩,仿佛正在酝酿着无限的杀气。

    仿佛仅仅只是仿佛。

    “大丈夫不逞匹夫之勇!”高顺说完策马转身便撤退了,跑的一溜烟不见人影,把愣在当场的三人惊讶得差点摔下马来。

    “愣什么,追啊!”李傕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其他二人大骂,但很快地他们就被一股气势震慑住了!

    只见一将头顶束发金冠,背披百花战袍,身穿唐猊铠甲,腰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拦在了三人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吕布!

    “现在还要群殴吗?他可是并州第一勇士啊!”张济小声嘀咕,言下之意,连天下第一勇士的名头都很可能是人家的。

    吕布可不等他们商量,画戟一招,并州军主力直冲董卓中军,三将如何抵挡得住?西凉军顿时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董卓一看实在不妙,赶紧下令鸣金撤退三十里,仓皇后退中好几次险些被吕布的箭射中。

    而此时蔡府的万年公主可不知道城外正在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战争,此刻她正围着蔡琰这个小美人团团转:

    “昭姬姐姐你好美哦,比貂蝉姐姐还要漂亮三分啊!”

    “唔……”在一旁侍立的貂蝉无语了,良久才说,“公主我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回宫了?昨天宫里一定大乱了!貂蝉刚才已经派人通知太后娘娘了!”

    貂蝉正要说下去,忽然发现窗外树枝绰约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隐蔽得很出色,但还是被细心的她发现了。

    “都说了我不是公主了!”万年公主小声冲着貂蝉背影嘀咕着,“就知道你妒忌人家昭姬姐姐!”

    “公主殿下不要在夸赞昭姬了,昭姬真的怕折寿了!”此时的蔡琰也不过和貂蝉万年公主同岁而已,虽然没有及笄,头发却也是梳成一个高高的云髻,望来令人恍惚。

    虽然跟着父亲蔡邕奔波多年,蔡琰却一点也没有因之变得身体消瘦皮肤皲裂粗糙什么的,相反,由于出身书香门第,尤其是父亲蔡邕的细心培养下,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蔡邕真传,比起蔡邕的两个个弟子高燚顾雍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万年公主随口胡诌的‘二龙一凤’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还出落得亭亭玉立,清丽脱俗,宛如出水之芙蓉,不加雕饰而自有一股艳冠群芳的风韵。

    “是真的,昭姬姐姐,我以前游历天下人们就送了昭姬姐姐一个‘天下第一才女’的称号!”万年公主杜撰外号的本事真是驾轻就熟,而且十分贴切,她热情地拉着蔡琰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弄得蔡琰十分不好意思。

    “殿下以前游历过天下?怎么可能?”蔡琰惊异地问。

    “额,唔!”万年公主看看貂蝉,“秘密,秘密!”

    “呵呵,不要夸奖昭姬了,其实公主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吧!昭姬随父亲奔波的这些年,对公主殿下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公主博学广识,多才多艺,就连弓术马术也非等闲人可比的。”说话间蔡琰取了把琴,横卧身前,十根纤细的玉指在琴弦上灵动地游走,霎时一段曲子随之而出,这曲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雄浑,时而哀婉,时有秋风肃杀般的悲凉,又时有隐士于雪夜对月独酌的风情,飘飘乎仿若春风化细雨,超超然又如羽化欲飞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广陵散!”万年公主惊叫出声。

    “殿下也知道广陵散?”蔡琰一曲终了,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境之中。

    “是呀,我一直想学却没有机会,昭姬姐姐以后要教我啊,不,现在就教我好吗?还有貂蝉姐姐也想学的,是吧,貂蝉姐姐!咦?”

    万年公主回身一看,貂蝉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

    “小蝶,你来这里干什么?”貂蝉此刻已经到了院中。

    树上的女子已经搭箭在弦,口中低语道:“嘘,看你后面!”

    貂蝉诧异地看向身后,但是屋檐上的黑影已经被惊动了,正是昨夜与黄舞蝶交手过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一抬头,果然看见了树叶绰约摇动中一个女子的曼妙身影,心中暗骂又是这个难缠的黄舞蝶,怎么就甩不掉呢?

    这样想着,他的身子动作已经变换了无数姿势,因为破空袭来的箭支都是向着他的致命部位!只见他一手迅捷地接住攻势凌厉的箭支,细看着上面用极小的篆体刻着“蝴蝶箭”三个字,一边口水肆流地看了眼院子正中国色天香的小貂蝉,一个纵身远去。

    “蝴蝶箭,名不虚传,再会!”

    树上的黄舞蝶顿了一下:“这人竟然接住了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蝴蝶箭!看来弓术还要提高啊,当下并不迟疑,也纵身跟了过去。

    “貂蝉姐姐勿怪,小蝶有任务在身,再见!”

    “小蝶不是那人的对手,不好!”貂蝉反应过来,也一个翻身飞上屋顶,紧追过去。

    “不好了,公主,小姐,貂蝉姑娘不见了!”婢女慌慌张张进来说道,“刚才还在院子里,然后树中飞出一个女人,房顶也响动了几下,冒出个黑影,然后貂蝉姑娘和他们都消失了!”

    “我出去看看,昭姬姐姐你不要乱走动!”万年公主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但貂蝉毕竟这么多日来也算一个好姐妹了,出了事自己也不会好受的。

    “公主!”家丁们想出手阻止,但明显拦不住这位武功小有所成的“公主”的。

    万年公主来到街上,不禁被眼前的一幕幕景象惊呆了:小店铺统统关着门,偌大的雒阳街道上竟然看不到任何人!行走在这里活像是走在地狱中,以前雒阳不是这样子的,就算昨天也没这么冷清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影急匆匆过去,万年公主急忙上前拉住询问:“请问大叔,这是怎么了?”

    “别问我,董卓的士兵正在打家劫舍,你一个小姑娘家也赶快躲起来吧!”

    “军队在抢劫?那不是土匪吗?”万年公主不解地问。

    “官匪一家啊,啊,他们来了!”那人说完匆匆跑远了。

    果然,前面不远处的房舍冒出了火光,隐约可以听到妇孺的哭喊和官兵的打杀声与战马嘶鸣。

    太放肆了,天子脚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越货!

    “住手!”

    董卓的士兵正抢杀得起劲,突然被万年公主这一声娇喝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看过去,不禁个个喜笑颜开:

    好漂亮的小美女呀,有小羊羔自己送上门了!

    “二十万人打五万人,竟然还大败而逃,真是耻辱!”大帐之中,董卓恨恨大骂着,营中诸将都是沉默不语。

    贾诩并不以为然,他劝着董卓:“主公休要动怒,依属下刚才的观察,丁原不足为虑,只是靠着吕布的匹夫之勇和那数百人陷阵营的惊人战力罢了,我观吕布非常人可比,主公若能得此人相助,何愁天下不定!”

    “恩……这个提议好!”董卓听了贾诩的话眼珠子转了几转,“但吕布是丁原的义子,除非有个舌辩之人,否则如何说的动他!”

    董卓刚说完,帐下一人便说道:“主公勿忧,末将与吕布乃是同乡,知其勇而无谋,见利忘义,愿凭此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不知主公以为何如?”

    众人看向说话的那人,不由都暗暗发笑。

    贾诩细看过去,只见这人身长六尺,却生得贼眉鼠眼很是猥琐,笑着问道:“原来是虎贲中郎将李肃,你将以何说吕布?”

    李肃并不在意旁人嘲笑的目光,而是回复贾诩:“末将听闻主公新得名马一匹,号为‘赤兔’,此马奔驰如风,日行千里,只有用这匹马,再贿赂些金银珠宝,以名利之饵结纳其心,末将再加以说辞,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

    “此事可行吗?”董卓犹豫着问贾诩。

    贾诩微微一笑:“主公欲得天下,何惜一马?”

    董卓当即说道:“好,牵我赤兔马来!”

    果然一匹好马,浑身上下,如火炭般赤红,竟没有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自蹄至项,高八尺。此刻它正静立在营前,但其摄人的气势竟然使得其他的战马噤若寒蝉,马中之王也不过如此吧!

    董卓留恋地抚摸着赤兔马的鬃毛,看着手上似血的汗滴狠狠心道:“李肃,我再给你五百金,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连这匹赤兔宝马,去说吕布来降,若得此功,我便封你为大将!”

    “诺,末将领命,定不负主公所托!”李肃一听可以加官进爵,心下大喜,拿了东西便抄小路向丁原大营行去。

    此时吕布正带兵巡营,昨天大胜了董卓一阵,大大打击了敌军士气,但丁原提醒他董卓不可小觑,要防止敌军袭营,所以吕布只好一边加紧布置人手巡逻,一边派人打探敌军消息。

    看看天色还早,吕布正要回营歇息片刻,却忽然见前方远处荡起一溜烟尘。

    “什么人?”吕布警觉道,“快去看看!”

    “少将军,是一匹马,脱缰的——好马!士兵们拦不下来,好多人马都被撞伤了!”几个狼狈奔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说。

    “废物!”吕布打马上前看去,不禁也有些呆了。

    果然一匹好马!全身火红如同沐浴在火焰之中,无半根杂毛仿佛浑然天成,个头比其他战马足足能搞出一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奔驰如惊风迅雷,俨然是马中翘楚!正所谓: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吕布见了此马,大喜过望,立即催马上前,便要骑乘,谁知那马却极为机敏,早已远远跳开,又奔向远方,吕布哪肯放过,狠命催动坐骑追赶。奈何那马不是凡品,竟渐渐与吕布坐骑拉开了距离,吕布见状不禁大怒,马鞭狂*抽,马身便留下了几道血印子,坐骑吃痛,果然很争气地追去,却始终和那马隔着几尺距离,看来是匹千里马,可不能放过!

    吕布大喝一声,纵身扑上千里马背,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想将吕布甩下去,谁知吕布早已死死搂住马颈,弄得它简直要窒息,又被吕布狠狠夹了几下马肚,响鼻喷个不断,索性散开四蹄狂奔而去。

    身后被远远甩掉的骑兵们面面相觑:这马速度太快了!

    一直折腾了不知多久,马累了,吕布却没有放过它的意思,不停地驱使着它,终于千里马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亲昵地蹭着吕布的身体算是认同了这个主人,营中士兵也欢呼起来。

    这时只见不远处又荡起一道烟尘,吕布又喜又惊,喜的是以为又来一匹千里马,惊的是自己已经快累趴下了,可没气力再驯服了。

    幸好不是千里马,是一人一马,马身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锦盒,来人远远就看见了吕布,在马上作揖道:“贤弟别来无恙!”

    “李肃!”吕布也认出了来人,赶紧过去迎接,“兄台怎么来了?”

    李肃看看吕布胯下赤兔马,苦笑道:“特地为贤弟而来!”停了一下,看着灰头土脸的吕布,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说道:“这匹千里马的味道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吕布啧啧连叹,一想不对,便问李肃,“莫非此马是兄长之物?”

    “如今已是贤弟的了。”李肃大笑,心里却在汗颜,刚才一不小心弄惊了赤兔马,幸亏跑到这里来了,不然回去怎么交待。

    “既然是兄长之物,布当送还!”吕布一听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准备下马。

    “呵呵,看贤弟这表情,哪里是要还我千里马,就好似我要割贤弟心头肉一般!”李肃看吕布难看的表情,心中大乐。

    “兄台的爱马,布怎么能无端据为己有?”吕布假装推脱。

    李肃整个一不在乎的表情,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马:“贤弟不要再客气了,此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驾驭的了的,贤弟匡扶社稷,愚兄不胜欣喜,此马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有一响当当的名号‘嘶风赤兔马’,俗话说的好,宝驹以佩英雄,今日愚兄所来就是为了将其献给贤弟,以助贤弟虎威!”

    吕布大喜谢道:“兄台赠我如此龙驹,布将何以为报?”

    李肃笑道:“愚兄只为我兄弟义气而来,还奢望什么回报!”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小弟便收下了,吩咐下去,置酒设宴,我要款待贵客!”吕布命令道。

    李肃悄悄看着吕布的神色,觉得说服吕布已经胜券在握了。

    吕布驯服千里马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大营,丁原也想来看看这匹宝马,不料后来士兵报说吕布营中来了一位故人,而千里马正是此人赠送吕布的——赤兔宝马后,便马上警觉起来,赤兔是董卓在凉州捕获的宝马,但捕获之后却无人能驯服,董卓曾出百金征求能驯服此马之人,但却无人能驾驭,只不过吕布刚刚被自己提拔上来,还不知情罢了。

    如今,这匹千里马名为赤兔,那么所谓的故人肯定是董卓派来的离间之人了,好毒辣的计策啊!

    “传令下去,密切监视吕布军营的动向,那位说客要是出营,立即擒来献我!”

    “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吕布、李肃都微有醉意,吕布举杯道:“久不见兄,不知现在何处?”

    李肃也举杯同饮道:“现在是虎贲中郎将,愚兄才浅德薄,忝居此位而已!”

    “呵呵,想我二人数年前都受教于恩师,不意今日竟同为社稷之臣啊!”吕布感叹道。

    “是啊,与贤弟一别数载,恩师也不知所踪,想念得紧啊!”李肃听吕布一说,也不由回忆起在并州草原上的快乐时光,那个时候自己和吕布懵懂无知,恩师每日教他们武艺、骑射、智谋和兵法,自己主攻文,吕布主攻武,后来恩师让他们出仕而师傅自己云游四方去了,到最后也没有向他们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和模样,一晃五年了,不知师傅是否还健在人间?

    “干!”吕布也是和李肃一样的心思,他只记得自己无父无母,整天同一群狼生活在一起,后来恩师跟自己打了一架收自己为徒弟教授自己武艺,并教给自己最基本的启蒙知识,所以在自己的心里,恩师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而每次向恩师问及自己的身世,师傅都摇头说不知道,难道自己的身世要成为永远的迷了吗?

    但李肃却不知道这些,他问吕布:“愚兄与贤弟数年未见,不知道贤弟还有位父亲!”

    “兄台喝醉了!吕布生来无父无母,怎么可能与兄长相见?”

    李肃大笑道:“非也!愚兄说的是丁刺史!”

    吕布听李肃这话心内一惊,不由想起前几天夜里一个神秘黑衣人对自己说的话:“董卓要派人来游说你,是去是留好自为之!”

    没想到来游说自己的人竟然是李肃,自己的师兄!

    心中想着,脸上却没有变化,吕布倒想看看李肃要说出什么话,于是装作惶恐的神情说道:“布在丁建阳处,也是出于无奈啊!”

    李肃道:“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之内谁不钦敬?功名富贵,如同探囊取物,怎么说是寄人篱下就无奈呢?”

    吕布心念一动,李肃所说确是实情,丁原对自己确是不放心,便苦笑道:“只恨不逢其主罢了!”

    李肃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

    吕布确定了李肃是来游说自己的了,便问道:“兄长在朝廷,觉得什么人可以称得上是当世英杰?”

    李肃见吕布发问,便直言道:“愚兄遍观群臣,没有一个比得上太尉董卓的,董公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必定能成大业!”

    “什么?”吕布推案而起,“董卓是我的仇敌,我已经冲撞过他多次,昨日又杀了他许多士兵,他能容我?兄长再不要取笑我!”

    李肃不说话,取出锦盒,拿出金钱、明珠和玉带放倒吕布面前。

    吕布大惊,急忙问道:“为何有这些东西?”李肃看看从人,吕布会意,屏退左右后说道:“兄长但说无妨!”

    李肃道:“这是董公久慕贤弟大明,特令愚兄将此奉献,那匹千里马赤兔也是董公所赠!”

    原来如此!

    吕布叹气道:“董公如此见爱,我当何以报之?”

    李肃道:“如愚兄这般不才之人,都能坐上虎贲中郎将之职,贤弟要是到了董公那里,实在是贵不可言哪!”

    吕布继续叹气:“只恨没有涓埃之功劳,作为进见之礼!”

    李肃见吕布已动心,便献计道:“功在反手之间,就看贤弟肯不肯做了!”

    吕布沉吟良久道:“莫非要我手刃丁原,引军归董公吗?”

    李肃抱拳道:“贤弟若能如此,真乃莫大之功了,但事不宜迟,还请贤弟速速决断。”

    “好!”吕布击掌三声,顿时帐内冲进许多士兵,围住李肃。

    李肃大惊失色:“贤弟你!”

    吕布手一挥:“绑了他,去见义父!”

第156章

    readx;曹操和袁绍不帮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帮何进打自己,高燚肚子一直都是窝着火,一枪结果了袁绍的战马还是轻的,他袁绍的战马性命是命,那高燚的在这场仗里的白白死掉的士兵难道就不是性命吗?

    “据我的探马回报,董卓之意根本不在京城,此刻已经离了弘农到了我南阳境内,舅舅不会以为他只是来我南阳游山玩水的吧?”

    高燚面色不善地说出这番话来,全然不顾周围士兵们的异样眼光,原来高燚之前的拼命搏杀,不过是要给袁绍一个教训而已,就连曹操也是庆幸刚才与高燚交手的不是自己,否则他的坐骑估计也会像袁绍的坐骑那样下场了,毕竟是大宛名驹绝影马啊,真要给高燚结果了性命,曹操估计得伤心好几个月。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曹操想起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董卓已经决定驻扎在弘农等待何进派人犒军,而且短期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作,只是为了震慑十常侍。

    但是现在高燚却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南阳西北是与弘农接壤的,由于匪寇横行,两郡交界处并没有重兵防守,如果董卓真的觊觎南阳这块肥肉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来插一脚。

    毕竟,谁都知道南阳大郡,富庶堪比凉州一州,即使董卓当上了凉州牧,也不过是带着一伙彪悍的士兵吃糠咽菜过苦日子,还不如高燚这个南阳太守有钱。

    “这是唬人的话,大将军此前严令董卓不得轻举妄动,他安敢放肆?”

    袁绍灰头土脸的模样看着着实好笑,不过他一脸严肃说这些话的表情也是让人笑不起来。

    高燚冷笑一声:“舅舅怎么这样糊涂?假使一只狼,看见了一只兔子,你不让它吃,难道它便不吃了?”

    曹操也跟着冷笑:“明阳居然会把自己比作一只兔子,呵呵!”

    他的笑声未落,一名高燚的传令兵匆匆而来,对高燚道:“不好主公,颜良将军带兵刚到鲁阳西北,便遭遇了董卓的两万人马,此刻已经厮杀多时,主公速作决断!”

    “什么?”高燚大吃一惊,“岳父只有一千人马,如何敌得过董卓两万人马?诸军速速随我前去迎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岳父有事,不然,我如何向月儿交代?”

    说吧高燚便集结人马,不管袁绍与曹操反应,倒是袁绍知道落月刚刚产下一女,思前想后,也是觉得自己这次有些太过了,不由拉住高燚衣角说道:“你也不过只有两千人马而已,而且还都受了伤,又如何是董卓对手,董卓既然敢来南阳,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你这样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曹操也跟着说道:“是啊,明阳,你说得对,我们都小看了董卓,之前我们也觉得召董卓来京没有必要,但是大将军却听不进去,反而以为我和本初是有私心才会如此,本初为了避嫌,所以才支持大将军这个决定的,即使如此,大将军还是命令我与本初带兵前来与你厮杀,所以明阳,你要知道我和本初的苦衷!”

    高燚听得点头,不过却也不以为意:“既然孟德师兄与舅舅都是被迫前来的,那为何现在又转而告诉我真相了?难道就不怕大将军迫害你们了吗?”

    袁绍明白高燚仍然啊在怀疑他和曹操,便冷笑一声道:“我若说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回心转意了,你定然是不会相信的,那么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了,我与孟德手下这两千人马,若是你可以信任,便一同前去,五千人马,至少有三成把握了吧?”

    曹操也跟着说道:“而且,这一仗,也未必需要打,明阳在西凉时于董卓有恩,我就不信董卓真能撕破这张脸!”

    高燚呵呵一笑:“脸皮算什么,利益才是最根本的!”

    说话之间,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高燚自为前军,袁绍与曹操各领本部人马为左右侧翼,浩浩荡荡向鲁阳西北而去,很难让人与不久前还拼死搏杀的三支人马联合起来。

    利益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让所有不可能都变成可能,高燚想想,不禁苦笑。

    鲁阳西北,此刻颜良正领着自己麾下一千人马与董卓两万人马混战在一起,两方都是骑兵居多,不过由于道路狭窄,董卓人马虽多,但是却没有用武之地,颜良令军士把守当道,坚决不放任何一个敌兵过去,已然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曹操和袁绍不帮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帮何进打自己,高燚肚子一直都是窝着火,一枪结果了袁绍的战马还是轻的,他袁绍的战马性命是命,那高燚的在这场仗里的白白死掉的士兵难道就不是性命吗?

    “据我的探马回报,董卓之意根本不在京城,此刻已经离了弘农到了我南阳境内,舅舅不会以为他只是来我南阳游山玩水的吧?”

    高燚面色不善地说出这番话来,全然不顾周围士兵们的异样眼光,原来高燚之前的拼命搏杀,不过是要给袁绍一个教训而已,就连曹操也是庆幸刚才与高燚交手的不是自己,否则他的坐骑估计也会像袁绍的坐骑那样下场了,毕竟是大宛名驹绝影马啊,真要给高燚结果了性命,曹操估计得伤心好几个月。

    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曹操想起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董卓已经决定驻扎在弘农等待何进派人犒军,而且短期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作,只是为了震慑十常侍。

    但是现在高燚却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南阳西北是与弘农接壤的,由于匪寇横行,两郡交界处并没有重兵防守,如果董卓真的觊觎南阳这块肥肉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来插一脚。

    毕竟,谁都知道南阳大郡,富庶堪比凉州一州,即使董卓当上了凉州牧,也不过是带着一伙彪悍的士兵吃糠咽菜过苦日子,还不如高燚这个南阳太守有钱。

    “这是唬人的话,大将军此前严令董卓不得轻举妄动,他安敢放肆?”

    袁绍灰头土脸的模样看着着实好笑,不过他一脸严肃说这些话的表情也是让人笑不起来。

    高燚冷笑一声:“舅舅怎么这样糊涂?假使一只狼,看见了一只兔子,你不让它吃,难道它便不吃了?”

    曹操也跟着冷笑:“明阳居然会把自己比作一只兔子,呵呵!”

    他的笑声未落,一名高燚的传令兵匆匆而来,对高燚道:“不好主公,颜良将军带兵刚到鲁阳西北,便遭遇了董卓的两万人马,此刻已经厮杀多时,主公速作决断!”

    “什么?”高燚大吃一惊,“岳父只有一千人马,如何敌得过董卓两万人马?诸军速速随我前去迎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岳父有事,不然,我如何向月儿交代?”

    说吧高燚便集结人马,不管袁绍与曹操反应,倒是袁绍知道落月刚刚产下一女,思前想后,也是觉得自己这次有些太过了,不由拉住高燚衣角说道:“你也不过只有两千人马而已,而且还都受了伤,又如何是董卓对手,董卓既然敢来南阳,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你这样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曹操也跟着说道:“是啊,明阳,你说得对,我们都小看了董卓,之前我们也觉得召董卓来京没有必要,但是大将军却听不进去,反而以为我和本初是有私心才会如此,本初为了避嫌,所以才支持大将军这个决定的,即使如此,大将军还是命令我与本初带兵前来与你厮杀,所以明阳,你要知道我和本初的苦衷!”

    高燚听得点头,不过却也不以为意:“既然孟德师兄与舅舅都是被迫前来的,那为何现在又转而告诉我真相了?难道就不怕大将军迫害你们了吗?”

    袁绍明白高燚仍然啊在怀疑他和曹操,便冷笑一声道:“我若说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回心转意了,你定然是不会相信的,那么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了,我与孟德手下这两千人马,若是你可以信任,便一同前去,五千人马,至少有三成把握了吧?”

    曹操也跟着说道:“而且,这一仗,也未必需要打,明阳在西凉时于董卓有恩,我就不信董卓真能撕破这张脸!”

    高燚呵呵一笑:“脸皮算什么,利益才是最根本的!”

    说话之间,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高燚自为前军,袁绍与曹操各领本部人马为左右侧翼,浩浩荡荡向鲁阳西北而去,很难让人与不久前还拼死搏杀的三支人马联合起来。

    利益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让所有不可能都变成可能,高燚想想,不禁苦笑。

    鲁阳西北,此刻颜良正领着自己麾下一千人马与董卓两万人马混战在一起,两方都是骑兵居多,不过由于道路狭窄,董卓人马虽多,但是却没有用武之地,颜良令军士把守当道,坚决不放任何一个敌兵过去,已然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第157章 颜良斩华雄

    readx;“华雄在此!”

    随着一阵惊雷般的声响,华雄手持流星锤策马出击,他人高马大,身上勉强穿了一身铠甲,却被凸起的肌肉撑得几乎要爆开,人头大小的流星锤挥舞之声令人听来心惊,只听得蓬蓬之声大作,被流星锤击中的颜良士兵都直接从马上倒飞向天空,呻吟惨叫不断,然而落到地上之后,都没能再起身战斗,不是因为被马蹄践踏,而是如之前华雄在董卓面前表演的那个手法一样,被他的流星锤击中的人,骨头都成了粉末,只剩下一瘫肉匍匐在地上,活活死去。

    “好毒辣的手法,这与禽兽何异?”颜良愤怒地看着自己人被华雄就这样一个一个虐杀,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正要出马迎战华雄,却被自己的亲兵死死拉住。

    “将军不可轻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主公与主母如何自处?”

    颜良呵呵一笑:“我若是珍惜这条性命的话,根本就不必来到此地!驾!”

    说罢颜良早已策马而出,来到华雄近前,此时华雄正要一锤拍飞一个颜良的骑兵,蓦地却被颜良长刀一隔,流星锤嗡然有声,与颜良长刀交错而过。

    那名骑兵本以为自己必死,却不料被颜良救了下来,怔怔看着颜良,不由声音哽咽:“多谢将军相救之恩!”

    颜良回马横刀,冷声呵斥那名骑兵:“到一边去,传令全军,谁都不许与这个怪物交手!”

    华雄听到颜良称呼自己为怪物,不由得哈哈大笑,不过更令他惊奇的是颜良出手的拿捏时机,居然是在自己力道已尽无法还击之时出招,足见这个颜良实力非同凡响。

    不过这倒是更激起了华雄的战意,关于颜良的旧事,华雄是多少听董卓提起过的,早就想挑战一下,却没有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颜良举刀指着对面比自己足足高了数尺的华雄,冷冷说道:“皇甫嵩便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上次没有取你的性命,是你的幸运,是你的马快,你杀人太残暴,决不能留你这样的人在世上!”

    华雄笑了:“真是愚蠢的说辞,杀人居然还要分残暴不残暴?这么说来,你杀人就比较仁慈了?但是不都是杀吗?有什么区别?”

    颜良没有想到华雄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过他现在可不打算去想这些凌乱的问题,他必须为他死去的士兵们报仇,他身为他们的统帅,不能看他们这样凄惨死去,他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华雄很少不屑地看着眼前的颜良,一身黑甲,手持长刀,脸上一个醒目的十字伤疤,坐下战马嘶鸣,想象着下一刻就变成肉泥的情景,不由得嘴角浮起狰狞的笑意。

    “跟我打,你就死定了!”

    颜良毫无惧色:“你可以试试看!”

    话不多说,二人都是朝着对方冲去,华雄运足了力气,贯注于流星锤之上,挥舞得比先前更加迅猛,带起的风几乎有种割破人的皮肉的力量,似乎一击就会让颜良身亡。

    这正是华雄想要的,只要颜良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只要能让流星锤击中人的身体,不管对方是谁,华雄都有把握让他化骨成粉而血肉无伤,这一手的功夫,他不知道练了多少遍才谙熟。

    颜良策马提刀,不发一言,刚才华雄之所以能得逞,不是这一手功夫真的有多出色,而是实力悬殊太大,天下间不会有无敌的东西,他要亲自一战,试探出华雄的弱点在何处!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而战斗才刚刚开始!

    恍惚中,只看见两条人影厮杀在一处,雨声,兵器相撞声,战马嘶鸣声,组成一曲美妙的乐章,美妙而令人窒息。

    “嘭”华雄不知道第多少次运气十足的力道将手中数十斤重的流星锤打出去,出招之快,拿捏之准,力道之狠,可说若不是应战的是颜良这样武艺高强的大将,几乎没有人能在华雄的手下走上十个回合。

    而现在,已经是二十个回合过去了,胜负依然没有分出来,华雄不由得对颜良刮目相看,这个颜良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华雄想不通,只能一下下的加重力道,似乎要将眼前颜良砸成肉饼一般。

    然而颜良不愧为高手,二十回合,居然都没有让华雄占到便宜,不要说碰触身体,即便是硬碰硬,颜良也没有给华雄进一步发难的机会,都是刚一交手就快速撤回防守,华雄*根本无法施展他的碎骨伎俩。

    “哼,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首,老子不陪你玩了!”又是一击落空,华雄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管颜良的反应,居然打马调转方向,径直向自己阵中疾驰而去。

    颜良哪里肯舍?当即怒喝一声,拍马舞刀,直追华雄,却不料这正是华雄的诱敌之计,他故意放慢速度,待得颜良近身,蓦地将手中流星锤扔出,目标自然是对准了颜良方向,此时风急雨骤,华雄出招极快,颜良根本来不及听清声音,只感觉到一团杀气汹涌而来,待要出招时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去。

    危机时刻,颜良的坐骑猛然一扬前蹄,把颜良摔了出去,自己却被华雄的流星锤一下子击中了腹部,当即长嘶一声,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就像那些被震碎了骨头的士兵一样,瘫软在地,一倒不起。

    颜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暴喝一声,拿起长刀,悍不畏死地朝着华雄冲去,几个亲兵想要加以拦阻,却是鞭长莫及。

    华雄起身,呵呵冷笑:“就是要等着你变得不理智了,才好下杀手!”

    说罢华雄再次抓起流星锤,噗地一声,直接照着颜良也冲去。

    颜良虽然发怒,但并没有真正的丧失理智,他知道华雄的这一招百试不爽的碎骨法很厉害,但也不是不能破解的,他现在就是要赌一赌,赌自己的判断,是对还是错!

    这样想着,颜良居然直接用身体去接华雄的猛攻,华雄微微错愕了一下,却是心中暗笑颜良不自量力,妄想以血肉之躯来承受流星锤的力量,世间还没有人有这个能耐!

    “嘭”流星锤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颜良的铠甲上,霎时间,颜良的铠甲都被震碎了,颜良本人也是身子一顿,他静静看了华雄一眼,缓缓说了一句“好厉害的招式”后,便仰面倒下。

    “将军!”颜良的亲兵们看到这一幕,都各个愣住了,他们的常胜将军,高家军中第一大将,主公的岳父,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颜良确实躺倒在了坑坑洼洼的雨地之中,华雄大手一挥,狞笑着走到颜良尸体身边,伸脚踢了踢,见颜良全无反应,这才转过身大笑着向自己的士兵们下令:“敌将颜良被我杀死了,来人把颜良的头领割下来,去向义父请功!”

    可是华雄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他还以为是雨水渗进了铠甲的缘故,于是伸手去摸,可不摸不要紧,这次更加多了疼的感觉,再看手上时,竟然全部是血!

    血!

    华雄猛然转身,却见颜良好模好样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长刀,华雄后颈的血,自然是颜良的杰作!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华雄抬起手指着颜良,想要走过去,却发现根本不能移动身体了。

    颜良冷笑一声:“不这样,怎么骗过你的眼睛?你的招式其实非常容易破解,只要在流星锤和身体接触的一瞬间,身子即使转移重心,卸掉流星锤上面的力道就行,刚才看似我中了招,其实只有铠甲被击碎了而已,否则,我现在怎么可能还跟你说话?只是可惜了我的马,还有我的忠心部下!”

    华雄有些慌神了,此刻他完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颜良宰割,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复活一次,他只知道,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想求颜良不要杀他,可是现在华雄连跪下来的能力都没有了。

    早有人将此处的情形告诉了董卓,董卓一听心下大惊,他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将赤虎改造成了华雄,如果就这么死掉了,那以后还可以指望谁?

    “住手,颜良,只要你可以放过华雄,做什么我都愿意!”董卓匆匆而来,居然连语气都低声下气。

    颜良冷笑:“任何条件?那好,不杀他,杀你,可以吗?”

    董卓一怔,华雄听了大怒:“不要为难义父,我这条命,给你便是!”

    说罢华雄反手扯着颜良的长刀,在自己的脖颈上面猛然划过!

    董卓大惊失色:“华雄!”

    华雄一头栽进水塘中,看着冲来的董卓,凄然一笑:“义父,孩儿对不住您,辜负了你的厚望!”

    颜良收回长刀,冷笑一声:“这样,才不失为一条汉子!”

第158章 神断高明阳

    readx;华雄的死,激怒了董卓,这本来是董卓的王牌,却就这么被颜良杀掉,董卓现在恨不得将颜良大卸八块,他大手一挥,命令士兵将颜良团团包围起来:“杀了他!”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颜良轻笑一声,就地一滚,长刀一扫,挡在退路的董卓士兵惨叫一声,纷纷被砍做两段,董卓见状大怒,正要命令士兵放箭,忽然后方一阵大乱,原来是董卓后续人马中了颜良人马的事先的埋伏,一个个都落入了陷马坑之中,前后相失,恐慌很快就传播开来。

    “好机会!”颜良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一招手,后方的剩下数百人马一起纵兵出击,董卓军的阵型瞬间大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数千人马在这狭窄泥泞的小道上自相践踏,董卓的号令根本无法传达。

    颜良突然发难,拍马舞刀,居然直接就向董卓杀去。

    董卓一惊非同小可,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不退反进,和手下人马像一把锋利的利刃,插向董卓人马的腹心。

    “可恶,撤退,重整人马!”董卓不得已下了命令,把同颜良交战的士兵留下来当做炮灰,不过两万人被一千人打退,也真是够耻辱的了。

    简易搭就的中军大帐里,华雄的尸体被放在帐中,董卓站在旁边,一脸怒容,诸将都不敢作声。

    “不是说他不会死的吗?”董卓喃喃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不是说华雄的身体里经过了一些改造是没有弱点的吗?都是放屁!”

    蓦然,董卓拔出佩刀来,一下砍在华雄的尸身下面木板上,那木板应声而断,华雄的尸身也咕噜噜滚了下来。

    这时传令兵匆匆来报:“主公,颜良人马还剩下七百余人,张绣将军已经带兵绕道到了其后方,这个颜良已经没有退路了!请主公下令发动进攻!”

    “好,张绣果然是好样的,不愧是张济的侄子,这一次,我看这个颜良还能如何猖狂!我要亲自拿他的人头,给华雄陪葬!”

    人马应声而去,帐内不知何时却来了一个身裹黑袍的人,帐内灯火幽暗,因此这个身裹黑袍的家伙看起来,更像是鬼。

    黑袍之人自然看见了地上的华雄尸体,哑然而笑,声音极尽沧桑:“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毁掉了老夫的杰作!”

    “哼,当初在我面前夸下那样的海口,现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董卓回转过身来,面色愠怒地盯着黑袍之人,“早就说过,你的这些心思都是白费的,根本就没有实用的可能,浪费了我那么多的物力人力财力,到最后不还是死了?”

    “最后?呵呵,谁说到了最后的?”黑袍之人干笑了几声,摇摇头道,“董公不要忘记了,现在高燚还没有出现,十常侍也没有出现,华雄现在死,总比后面更需要他的时候再死要好得多!”

    董卓猛地看向黑袍之人,他知道对方话中有话,立即追问道:“什么叫现在死比后面更需要的时候死要好得多?不要告诉我,华雄还会再活过来!”

    黑袍之人停止了干笑:“活过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早在广平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董公不要忘记了,我们一直利用的不过是这个身体罢了,他虽然有了机关之力,但一直都没有和肉身完美结合起来,而这一次,老夫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董卓听得半信半疑:“哼,不要到时候又给我弄一场笑话看!”

    “放心,三个月后,一定让董公看到一个无坚不摧且坚不可摧的战神华雄!”

    说话之间,黑袍老者身形一个起落,居然轻轻松松抓起华雄的尸身,出了帐外,只留下满脸狞笑的董卓缓缓将罗刹刀插回刀鞘之中冷笑着说道:“哼,就再相信你一次!”

    此刻高燚已经急行军距离颜良与董卓交战所在不足五里,来回探马往复穿梭,不断向高燚带回着那里的消息:

    “颜良将军力挫敌军,驻扎于当道,紧急布设拒马鹿角!”

    “颜良将军带数百人马出击,正与董卓军血战!”

    “颜良将军深陷敌围,与董卓大军华雄交手,坐骑被华雄所毙!”

    “什么?”高燚听到这一消息,惊得是非同小可,华雄的厉害高燚在弘农是领教过了的,虽然他很自信于颜良的武艺,但是毕竟只有一千人马,而对方却是董卓,华雄,两万铁骑,高燚蓦地想起了杨再兴与麾下三百人与金兀术五万人马猝然相遇血战小商河的英勇事迹,而今颜良的处境不正是一模一样吗?

    难道颜良从一开始就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高燚在心底里大吼一声,他不要让历史的悲剧在颜良身上重演,何况颜良是他的岳父!是落月的父亲!是他高家军中的第一大将!

    “岳父他人呢?他人呢!”高燚忽然大吼了出来,随从的人马都被吓了一跳。

    “这……”前来传令的探马嗫嗫嚅嚅。

    袁绍与曹操策马过来,劝阻高燚:“明阳,你要冷静!”

    “说!”高燚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一双虎目怒视着前方,几乎要喷出火来。

    “颜良将军他,他被华雄一锤击中要害,命丧当场!”那探马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不可能,你一定是奸细,是董卓的细作,骗我的对不对,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高燚猛地大喝一声,几乎语无伦次起来,他指着那探马,厉声命人绑起来。

    “主公冤枉,小人说得句句属实啊!”那探马滚鞍下马,跪伏于地,抱拳而道,甚至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块只有高家军才有的铜牌来,上面清清楚楚雕刻着一个“游”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高燚突然喝问。

    那个探马一怔,立即回答道:“游是主公麾下游击军的意思!”

    “游击军是做什么的!”高燚继续喝问。

    探马不假思索:“探查敌情,迷惑敌军判断方向,执行破坏刺杀刺探任务!”

    高燚点点头,似乎有点冷静了下来,又问道:“你来的路上杀了多少人?”

    探马不懂高燚的意思,回道:“小人并没有遇到什么敌军,一路只顾着赶来!”

    袁绍怪罪道:“明阳你怎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前去营救你岳父剩下的人马,不要让董卓军将他的尸体抢了去,你在这里同一个小兵叫什么劲?”

    高燚目视袁绍,幽幽问道:“连舅舅也认定岳父死了吗?”

    袁绍还在生着先前高燚的杀马之仇,见高燚对他没有好话,也是侧过头去冷哼一声不多话,倒是曹操劝说高燚道:“本初说的没有错,不管你岳父他是生是死,你都要尽一个为人女婿的本分,而不是在这里没了主意只会大喊大叫!”

    “我没有了主意是吗?如果不是孟德师兄与舅舅先前助纣为虐,我何必多浪费这些时间!”高燚冷笑一声,看着在雨中停下来都望着他的人马,忽然又冲那个探马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是哪里人?”

    “小人,小人江夏人!”直到这个时候,这个探马就是再傻也知道高燚在怀疑他了,只好本本分分低头说了出来。

    高燚呵呵冷笑,一把将这探马提了起来掐住了脖子,那探马很快面色通红,手脚乱舞道:“主,主公饶命!”

    “高燚你疯了吗?”袁绍怒喝,“连自己人也要下手?”

    “自己人?呵呵!”高燚目光看向这个探马,厉声说道,“游击军的士兵都是来自于冀州,根本就没有江夏的人,你的身上血腥味很是浓重,显然刚杀了人,可是你却说来的路上没有遇到敌军,还有,我再三严令过,有别人在,不能唤我主公!”

    “啊!小人糊涂!”探马此刻脸色已经被憋得像猪肝一般,但还是继续给自己辩白,“小人是新加入游击军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向主公,哦不,使君禀报,小人来时确实没有杀人,只不过太过饥饿而猎杀了一只野猪,还望使君恕罪!”

    “口才真是好,看来事先下了一番功夫的嘛!”高燚猛地将那探马摔倒地上去,那探马整个人结结实实落地,弄得雨水飞溅,他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喘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高燚的落月枪已经倏的刺进了这探马的肩头,痛得他大叫,然而高燚握住枪身,猛地旋转起来——

    “啊!”那探马当即被高燚这阵旋力弄得整个人倒栽进污浊的雨水里,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一切,却被高燚按得死死,水面上很快咕嘟嘟闹起水泡来。

    而高燚那寒意凛凛的话也一并响起:“你究竟是谁的手下,再不说,我不知道会作出什么来!”

    “我说,我说!”那探马实在受不了高燚这等折磨了,喘息了几口,正要说出来,突然一只响箭传来,正中这探马后心,他大张着嘴巴缓缓到底,这次是真的死了。

    高燚明白自己为何一定要停下来了,原来男人的直觉也是有时候很准的。

    “敌人就在附近,准备战斗!”

第159章 张绣遭遇战

    readx;高燚识破了那名伪装的探马的身份,然而就在要得到这探马背后的主使时,却被一支暗箭射杀了这名细作,之前还对高燚举动不解的袁绍和曹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进入敌军设计好的陷阱里了。

    高燚看向暗箭射来方向,虽然大雨滂沱,但还是可以依稀辨清有人影移动,他立即命令大军做好迎战的准备,一时间两千人马各个提高起万分警觉,环视着每一处可能埋伏有伏兵的地方,袁绍与曹操的人马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四散开来,拔出身上所配兵器,三支人马呈品字形布列,彼此呼应,就算遇到袭击,也不会遭到重创。

    人马刚布列完毕,立即便有几名士兵摸索着向前探路,这几人是游击军中的好手,武艺都是经过颜良与赵云指点过的,因此单独出击,高燚倒也不会担心,他只是想不到,竟然会有一支敌军事先埋伏在这里,可见对方的本领一定不简单。

    不多时,几支响箭射出,那是高家军的暗号,表明并没有探查到敌军埋伏的迹象。

    高燚奇怪道:“没有理由啊,这么的地方,居然不埋伏一支人马?只是派了几个杀手吗?全军听令,继续成品字形缓缓移动,加强警戒,再分出一百人马来,不要让前方有石头挡路!”

    “喏!”

    距离高燚人马不足三里处,已经封锁了颜良军退路的张绣带人守把要道,令人惊异的是贾诩竟然也在张绣的身边,张绣对贾诩一副恭敬的表情:“先生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能猜到高燚会领兵从这里经过,只要阻止高燚与颜良会合,我们便有机会将他们各个击破!”

    贾诩笑笑,眸子里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精芒,他负手于身后,缓缓说道:“将军不要对形势估计得太好,你这里只有三千人马,而据斥候回报,高燚却是会合了袁绍和曹操的大军,共计有六千余人,不仅以骑兵居多,而且还都是在西凉战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要想击溃,并非易事!”

    张绣冷笑道:“如果是易事,董公还会派我来做这件事吗?先生不要忘记了,叔父已经招诱了韩遂的旧部一万余人,新投奔董公的豪帅樊稠麾下也有不下两万人,他们现在已经绕到了鲁阳南面,高燚却是对此毫不知情,别说他有六千人,就是有六万人,粮草断绝,宛城兵临城下,鲁阳北有黑山白波之患,一来被分割包围,二来别无援军来救,又能撑得住几时?”

    贾诩摇摇头:“将军还是太过乐观了,在下自问平生阅人无数,但是只有这个高燚却是看不透,在讨伐韩遂时与其接触的那些时日,这个高燚可是奇思妙想频出,连我这个谋士都自叹不如,此人有胆有识,智勇兼备,口才更是世间少有,越是逆境,他越是有巧妙应变的法子,所以将军切不可轻敌啊!”

    张绣和高燚的唯一一次接触就是救应华雄的时候,虽然当时形势一片混乱,没有来得及同高燚交手,但对于高燚能短时间招聚到颜良文丑典韦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还是非常震惊的,他只知道如果要辅助董卓打天下,这个高燚一定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对付这样的对手只能设计除掉其左膀右臂才行。

    “能得到先生这样重视的人物,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不过这样也好,厉害的人物,才更有挑战性,我张绣愿意试一试他的能力!”

    张绣说着,伸出触摸着自己的兵器,那是一长一丈一尺三寸的长枪,枪身乃寒铁打造而成,,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体镀金,乃铂金铸就,锋锐无比,砍刺剁劈,不怕火炼,是百炼精铁,张绣为其取名为虎头金枪。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来报:“启禀张绣将军,那高燚识破了我们伪装的探马,如今正在谨慎行军,几个埋伏的弟兄都被他派出的斥候发现了,发生了小规模的激斗,只怕高燚已经有了防范,来请将军示下!”

    张绣眸子一紧:“好生厉害,我们的人伪装的那样好居然都被识破了?这个高燚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贾诩在一旁笑笑:“现在将军知道在下所言非虚了吧?”

    张绣也笑起来,虎目之中不乏兴奋之意:“有点意思,越来越想要会会这个高燚了,放慢行军了是吗?哼,困兽之斗而已,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扩大包围圈,将高燚人马放过来!”

    贾诩微微一惊:“将军要做什么?”

    张绣翻身上了马,绰起自己的虎头金枪,回望贾诩,幽幽而道:“我和高燚是打过照面的,如果我亲自前去诱敌,高燚也许会稍微有点不理智吧?先生在这里布好埋伏,在下去去便回!”

    说罢张绣便一甩马鞭,坐骑嘶鸣一声,张绣居然单人独骑而去,士兵们都惊讶不已,贾诩却是捻须微笑:“不必担心,张绣将军的武艺天下间能敌过的不会超过十人!而天下间武艺能敌过高燚的却不止十人!”

    雨势渐渐小了一些,不过被雨水冲刷的地面却是更加泥泞难行,此刻高燚全身已经湿透,湿漉漉的衣甲紧贴着**,每一个动作都是百般难受,整个人如同浸泡在一滩发霉发臭的水池子中一般,他抬头望天,天上的黑云翻滚,似乎这场雨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两千人呼喊着整齐的号子,行进在这泥泞不堪的道路上,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叫苦,他们都保持着昂扬的斗志,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轻松,他们都知道现在稍有疏忽就会毙命,他们都知道他们家里的老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

    “让各位弟兄们受累了!”高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不由心生无数感慨。

    “为主公出生入死,是属下之福!”众人一齐回应,士气昂扬如虹。

    高燚点头:“有尔等誓死追从,是我高燚之福!”

    说话之间,一名斥候飞马而回,他身上多处带伤,去的时候是五人,现在却只有一人回来,可见经历了一场血战,他拱手向高燚禀告:“主公,打探到敌将身份了,是董卓麾下中郎将牛辅副将张济之侄张绣,还有贾诩为之谋划,领了一千人把住要道,阻止主公人马接应颜良将军,我等技艺不精,被张绣发现踪迹,其枪法极其迅猛凌厉,斥候队其余四人都被其杀害,小人舍命来报主公……”

    说到这里,这名斥候忽然停住了,高燚听到张绣这个名字,就已经吃了一惊,前些时日华雄暗杀皇甫嵩得逞,若不是这个张绣骑着赤兔马来接应,他那时就会将华雄擒杀了,董卓居然会将自己的坐骑给张绣来骑,可见对张绣的倚重。

    想到华雄,高燚自然不能不想到此刻生死未卜的颜良,高燚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没有来得及救皇甫嵩,但不能不阻止华雄害颜良的性命!

    正思及这一点,高燚却惊见那斥候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一直捂着心口的那只手也拿了开来,那里有一处明显的致命伤,汩汩流血,可见这名斥候能坚持回来,已经是奇迹。

    奇迹是不能靠等的,奇迹要靠自己去创造,高燚想起了当日秦翻身处逆境时的突然反败为胜的感悟。

    他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厚葬此人!”

    而道路尽头,也出现了张绣策马挺枪的身影。

    北地枪王,高燚看到张绣那清秀不失英俊的身影时,脑海中瞬间就蹦出了这几个字来。

    “匹夫,为何杀我的人?”高燚手持落月枪上前,厉声质问。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张绣冷冷回答。

    “看枪!”高燚此刻心中盛怒,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打算和张绣有什么废话,直接手起一枪,直刺张绣要害。

    张绣冷笑一声,虎头金枪轻轻一隔,高燚的落月枪便被隔开了,高燚再想进攻时,却吃惊地看到张绣调转马头,向后面去了。

    高燚一愣,却也没有多想,他立即道:“现在第一目标是接应岳父,不管对手多强大,不管有多困难,我都要摆平他们!”

    说罢高燚竟然单骑出马,追击张绣去了。

    张绣见状,心中暗笑高燚比猪还要笨,一个小小的诈败就把高燚骗了来!

    而接下来,只有活捉了!

    突然一队士兵出现,封锁了高燚的后路,高燚再向前看时,只见无数弓箭手也冒了出来,张绣调转马头回望高燚,嘲笑道:“亏得贾诩把你夸上了天去,却是这般的蠢笨!”

    高燚一揽马缰,缓缓近前,话语里却是有着令人钦佩的坚定:“我只是想问董卓一个问题,他可还记得自己在讨伐韩遂之时说过的话!”

    张绣不明白高燚在说什么,笑笑道:“我会替你向董公问这句话的,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这样说着,张绣举枪便要向高燚发动进攻,冷不防一阵杀气呼啸而至,他侧身急闪,任是如此,还是反应慢了一些,一支凌厉无匹的羽箭贴着张绣的铠甲而过,只听嗤啦一声,张绣的肩甲被一股巨力掀飞!

    “什么人?”张绣骇然之间,回顾身后,却吃惊得看到射箭之人居然是赵云!

    赵云此刻脸上满是凛凛杀气,更兼身后两千精卫军列成阵势,随着赵云一声令下,将张绣的伏兵反包围了起来,开始了骑兵对弓兵的屠杀,赵云更是厉喝一声,人如电,马如龙,枪如风,声如雷:

    “谁敢伤我兄长性命!”

第160章 贺兰破张绣

    readx;世界上没有无缝的墙,何进密谋进犯南阳自然也是一早被屯住在冀州邺城的赵云知道,赵云与文丑典韦商议,决定临时改变计划,由典韦带领三千人马前往幽州救援公孙瓒,文丑带两千人前往河间与广平邯郸等地一面准备将颜良文丑沮授族人迁往南阳安顿,一面鼓动家乡人组成义军,东进洛阳,逼迫朝廷出面将何进大军调回。

    至于赵云,则是带领剩下的精卫军回师南阳,相助高燚。

    不过赵云路上也没有忘记给在魏郡和上党郡的张颌张辽去一封信陈述高燚所处困境,相信这二人必定念及结义之情而前来助高燚一臂之力的。

    不过到了南阳,赵云才发现情况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糟糕,梁县驻扎有数万白波贼在鲁阳北面虎视眈眈,南面是裴元绍的两万游击军与白波贼对峙,再南面是何进及部将吴匡所领数千人马,由于道路被裴元绍所阻,而西北通道则是有高燚在,因此何进只得绕道行军至鲁阳东北,准备伺机突围,裴元绍虽然对此恨的牙根痒痒,却也无法,毕竟白波贼后面还有十余万的黑山贼在相继赶来,裴元绍只能分出一千熟悉鲁阳东北地形的游击军精锐把何进暂时困在哪里。

    而宛城形势也是不容乐观,何进密遣淳于琼袁术韩馥带领三万精兵从水路逼近宛城,且是黄门侍郎荀攸为军师,看来是不拿下南阳不罢休,赵云很清楚宛城的兵力部署,这次精锐基本都已经调出宛城,留守人马还要分定南阳其他诸县兵驻守,宛城剩下的各营人马乐观估计也不会超过五千,五千对三万,沮授能守得住吗?

    至于鲁阳西北,则是有着董卓亲率的两万人马,但是被颜良的一千人扼守于西北要道不得前进,董卓在勘察了附近地形之后,命令部将张济之侄张绣与贾诩带领两千人马翻越山岭绕到了颜良后方,正要两相夹击之时,反倒被急行军赶来的高燚六千人马给绊住了手脚,而此前樊稠和张济的三万羌胡杂骑还没有如期到达,为了给董卓争取时间,张绣只得设计准备擒下高燚本人,却不想被赶来的赵云坏了好事。

    张绣看看高燚,又看看赵云,冷声狞笑道:“还真是拜过把子的兄弟,离着千山万水居然也能赶回来多管闲事,不愧是当初被皇甫老头送了匹好马!”

    高燚笑了:“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嚣张,真是白起了这么一个女孩家的名字,白长了一张比女人还俊俏的脸!”

    张绣不是不知进退的人,任是他再自信于自己的武艺,也不能不承认形势比人强,何况算算时间,他的叔父张济也该到了,等与张济合兵了,再来收拾高燚不迟。

    这样想着,张绣便喝令自己人马缓缓后撤,赵云哪里会放过这个家伙,正要策马去追,高燚却遥遥出声制止了赵云:“云弟来的正好,不要管这个家伙了,救应岳父要紧!”

    赵云点头明白,也不去追击张绣,引着五千精卫军与高燚六千人马合兵一处,人马过万,自然有了底气,而且由于张绣人马来得仓促,根本不及构筑防御设施,被赵云高燚引军在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彻底突破,万余人马浩浩荡荡,高燚并不知贾诩也在张绣军中,加之又一心挂念颜良安危,并未仔细过问,因此竟然给贾诩有机会逃了出去。

    袁绍与曹操也是紧紧跟上,袁绍苦笑道:“咱们两个居然成了摆设,居然不如人家一个偏将赵云!”

    曹操自然感受到了袁绍话中那浓浓的酸意,咧嘴笑话道:“假如本初你还是这么斤斤计较的话,咱们就连摆设都算不上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好好想想退路!”

    “退路?”袁绍摇头,“现在大将军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帮助高燚的事情,大将军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回去后只要一声令下,洛阳还能有我们的立足之处吗?只怕叔父也会因我而受到牵连吧?”

    曹操不以为然:“非也,我们完全可以现在派人去向大将军传个话,就说是我们是为了效仿高燚擒韩遂一样,也打算擒高燚过去见他,当然这是在大将军能安全无虞回去的前提下,如果大将军事败,咱们就继续做咱们想做的事情!”

    袁绍听得出曹操话里有话,于是问道:“不对,这话怎么听得别扭?孟德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曹操点头,贺兰妖虽然已经不为他做事了,可是却为曹操训练了一批精通刺探情报的人才,如今贺兰妖已经是马腾名正言顺的女儿,即使她不离开,曹操也不好继续用她了,而他此前就是得到了这些人刺探的一个重要情报:

    “根据可靠线报,张让赵忠等九人已经悄悄出了洛阳城,去了什么地方无人知道,他们在暗中调控着各路反贼的人马,黄巾贼只是一个开始,黑山张燕,白波杨奉,黄巾余党周仓管亥,长沙水贼区星,江夏水贼张虎,陈生,吴郡反贼严白虎,幽州张举张纯,只要你能想到的叛贼,都是或多或少与十常侍有暧昧的,这些人或受十常侍利诱,或受十常侍威胁,或死忠于十常侍,情况比我们想象地要复杂,这次看似是大战,其实也是一场政变,也不知道最终谁会笑道最后,这次我们可不能再站错队伍了!”

    袁绍听得头大,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小看这些太监们了,要是他们现在让我看到,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们!然后浪迹天涯去,管他站错队站对队呢!”

    曹操笑笑,不再说话。

    却说张绣与贾诩带着剩余的少数人马从另一条小道撤离战场,这小道隐蔽,正是张济约定要来接应的地方,可是此刻夜色漆黑如墨,除了雨声噼里啪啦,哪里有半个张济大军的人影?

    突然,雨幕外传来了马蹄奔腾的声响,震耳欲聋,在夜里和着雨声,听起来格外悦耳。

    “应该是叔父的人马到了,哼,弟兄们,准备反击那个高燚!”

    张绣很是兴奋,他不信高燚会有三头六臂!

    贾诩却忽然皱起眉头来:“不对,这不是张济将军的人马,张济将军收拢的羌胡杂骑虽然单兵能力出众,但是集体作战能力一般,尤其是军纪极坏,更不要说雨中行军了,将军听这马蹄声整齐划一,就如同是同时做一个动作一样,没有严明的军纪及长期的训练,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小道尽头闪出了一支人马,看起来约莫有五千之多,由于夜深,看不见为首大将何人,打的什么旗号,但是贾诩和张绣却是脱口而出三个字来:

    “马家军!”

    “弟兄们,董卓对高燚恩将仇报,派兵来偷袭南阳,我们马家军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皇甫公虽然被董卓暗杀,但是扶风还有我们马家军在,绝对容不得韩遂肆虐!”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响起,那正是贺兰妖的声音,此次她得知高燚有难,便从马腾哪里搬了五千人马来救,路上又得知张济军从此处过的事情,因此用了写小手段,杀了张济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截获了张济军的辎重,此刻的张济还在路上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相助高使君,讨杀不义贼!”马家军一众男儿慷慨回道。

    “糟!”张绣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看到无数的马家精骑呼啸而来的威势,凌厉无匹,摧天彻地——

    确切地说,是听到。

    张绣的士兵们连应战的准备都没有做好,就成了这支马家军的刀下亡魂。

    混乱之中,贺兰妖带兵冲到张绣面前,她不知张绣厉害,拔出佩剑便向张绣招呼,却被张绣反手一枪,将佩剑击落于地,马家军众将士听到动静,都是吃了一惊,以为张绣会趁机要了贺兰妖的性命,纷纷簇拥而来。

    然而张绣却并未下杀手,只是盯着贺兰妖那张玉琢一般的俏脸幽幽道:“想不到我堂堂张绣,会败给一个女人!”

    贺兰妖笑靥如花,对自己的性命毫不担忧:“败给我这个女人,并不会丢了你的脸,怕我将这事宣扬出去的话,那就一枪杀了我!”

    张绣笑笑:“杀女人,不叫本事!”

    说罢也不管贺兰妖的反应,张绣策马提枪到了贾诩身边,急促道:“先生上马!”

    贾诩点头,一把抓住张绣的虎头金枪,身子被张绣拉得趁势一跃,坐到了张绣身后,他回望着贺兰妖,竟然叹了口气:“竟然会没有考虑马腾的马家军,真是我的失误!”

    众人要去追击,贺兰妖拦了下来:“他们人马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已经不能有什么作为了,只是那张绣武艺奇高,拿住他也不是不可以,但看他的实力,可能我们这五千人要全部交代在这里才能抓住他了!”

    说到这里,贺兰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去与高家军会合!”

    嘴上这样说着,她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赵云这个木头在没有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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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国当黄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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