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难兄难弟
叶小暖点点头，慢吞吞的吃着豆腐脑，眼睛有点湿润，她其实很喜欢陆涛，可是她不想再让别人收养她，尤其是对她无欲无求的陆涛。
“啊，啊。”黎庶眼尖，低头的瞬间，瞥见小暖儿掉眼泪了，他呲着牙对怒涛咆哮着，不管是谁，不能欺负他家小暖儿。
陆涛眼里浮现一抹惊诧，难怪哥哥刚才没有帮着弟弟，原来哥哥是个哑巴，陆涛对这对难兄难弟有点心疼。
“好啦，我错怪你了，作为惩罚，我帮你卖掉筐里的东西吧。”陆涛拍拍黎庶的肩膀，竹筐里满满当当的采摘的山蘑菇和山木耳，而且是纯野生的，他的眼力不差，应该挺值钱的。
想来这两孩子应该和他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然衣服不会破了也不知道缝一下，鞋子露脚趾了，还继续穿着。
陆涛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想到叶小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衣裳穿，能不能吃饱，有没有被人欺负。
小暖儿，你到底在哪儿！
在陆涛的注视下，叶小暖和黎庶艰难的把豆腐脑和油条都吃光，巴虎本来坚决不吃，可它敏锐的察觉到小暖儿似乎很怕被他认出来，于是不敢胡闹，只能乖乖吃掉属于他的那碗豆腐脑。
吃过东西，陆涛把碗筷用牛皮纸包起来，塞进黎庶背后的竹筐里。
趁此机会，两人鸟悄的准备开溜，被陆涛一把抓回来，“不是说好了，吃完饭，我带你兄弟俩去个地方，以后保准只要把东西送到，他就会乖乖把钱给你，绝对不会坑人。”
陆涛带着兄弟俩往前走，他要去的地方离集市不远，拐过两条街道，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门上挂着“收山货”的木头牌子。
“老宋，忙着呢？”陆涛走上前，一拍老宋的肩膀，老宋是医院退下来的，娶个能干的老婆，家底很丰厚，在这边开个铺子，纯属打发无聊时光。
“你小子，可算是想到我了，怎么着，又惦记我家的酒呢，我可告诉你，我家那位最近不在家，没人酿酒，我都断顿了。”老宋愁眉苦脸，俊秀儒雅的样子，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
“今天不喝酒，我可是给你介绍生意的，你看看，这两个孩子筐里的野山蘑和木耳，你看看咋样？”陆涛自小吃着老宋做的饭长大，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伸手就把竹筐塞到他手里。
老宋不经意的一瞥，眼睛里透出精光，竟然有这等的好蘑菇，透着丝丝的灵气，还有旁边的那只猫，等等，似乎不是猫，是……
老宋张大嘴巴，显然最近二十年，很少有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眼前就算一桩。
“它是你养的？”老宋低头问叶小暖，明显的那东西和她更亲近些。
叶小暖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巴虎，拿眼神问它，怎么回事儿，巴虎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装的像个普通的猫儿一样，乖巧的很。
“哎呀，老宋，别管那只猫，你就说东西要不要，要是觉得行，给个价，人孩子没爹没娘的，怪可怜，能帮就帮呗！”
陆涛不耐烦老宋的打岔本事，赶紧弄完，他还着急找人呢，好容易放半天假，得抓紧时间。
老宋眯眼细看，好像那就是一只普通的猫，摇摇头，难道年纪大了，眼花了，看来酒不能再喝，该好好吃点鲜蘑调养调养。
“行，一筐一百块，以后只要你送来，还是这个价。”老宋不在意钱，只是山蘑的品种十分罕见，这东西，拿到大城市，给那些上岁数的富贵人家，一斤估计都要上千块，他不赔。
“老宋，还是你痛快，以后这俩孩子，就拜托给你了。”陆涛没觉得价格太高，山蘑本就稀少，错过季节就没有了，能采到这么多，那得连续好几个雨后上山，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老宋摆摆手，他是从医院里出来的，只要医院里的人找他，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更何况他也不吃亏。
倒出东西，腾出竹筐，抽出两张老人头，夹在一本书里，放在黎庶的竹筐内，他年龄大点，拿着钱应该不会丢。
辞别老宋，陆涛在店门口叮嘱两兄弟，“没人管你们，你们要自己照顾自己，有些道理没人教，你们可以自己看书。看书，可以明事理，懂是非。”
看两孩子懵懵懂懂的样子，陆涛叹口气，“算啦，我带你俩去买点书，以后回去要记得看。”
陆涛不知道为何，对两兄弟特别亲近，大概潜意识里，他希望他的小暖儿在外面也能遇到像他一样的好心人。
渴了，能给口水喝，饿了，能给个馒头吃，衣服破了，能把家里孩子淘汰的旧衣裳给孩子一件，他就谢天谢地，磕头作揖了。
陆涛先是去新华书店，给两人买一整套的小学课本，一年级到五年级的都有，他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碰到两孩子，能多买点，就多买点。
作业本，铅笔什么的，童话书，各类儿童启蒙的读物，都有很多。
从书店出来，接着去了百货商场，给两孩子买两套春秋季节穿的衣裳，他还想买两件棉大衣，可惜商场没有，眼下夏至未至，正准备卖夏天的衣服，冬天的大衣早就撤下来了。
买完衣服，又给买两双鞋子，看到什么，或者想起什么，就顺手买了，不知不觉间，两个竹筐装得满满的。
买完东西，蹲在路边，陆涛问着两人的情况。
“家里有父母吗？”
叶小暖摇摇头。
“住在哪里？”
叶小暖指指身后的大山。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像个洋娃娃一样，和你一般高，叫叶小暖？”
叶小暖垂下眼帘，轻轻摇头。
“父母把我们生下来，给我们生命，这就够了，有些事情不能怪他们，我们有手有脚，靠自己也能活下去。”陆涛说到后来声音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强行对孩子灌鸡汤，真是作孽啊。
叶小暖见他眼眶红红的，走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哑着嗓音说：“叔叔，不哭。”
陆涛一把抱紧叶小暖，“叔叔没哭，风沙眯了眼睛。”
过了好久，陆涛才把叶小暖松开，犹豫着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如果，你碰到那个小女孩，麻烦你告诉她，她的家人在等她回家。”
第17章：姐姐归来
回山的路上，叶小暖才清醒过来，她感觉迷迷糊糊的就把蘑菇卖掉了，背后的筐里，放着很多书，很多新衣服，很多零食。
“小暖儿，你可别看那些书，小爷不许你看那些书，人类就是被那玩意儿弄得迂腐不堪！”巴虎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小暖没理会巴虎的抗议，她满脑子都是陆涛落寞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真的很麻烦，要是当初直接死掉，是不是不会让陆涛牵肠挂肚了。
陆涛对她越好，她就越怕，她都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她就是怕，放佛她是个灾难，不想把灾难带给陆涛。
有人说，一座山就是一个春夏秋冬。
山底下，人们已经穿上夏季的单衣，半山腰，绿草青青，花香阵阵，再往上走，枯树枝漫山遍野都是，山顶上，白雪皑皑，终年积雪。
山洞的位置在大山的深处，到处都是枯树枝，偶尔没有树木的地方，会开出各种花花草草，红红绿绿的，很是鲜艳。
山里的生活很简单，孩子的快乐就更简单，叶小暖的嘴角总是洋溢着微笑，那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和物质无关，纯粹的快乐。
黎庶一直在山上住着，叶小暖睡床，床是石头做的，他睡地上，地上也是石头，两人谁也没有谦让，放佛事情本该如此。
黎庶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都会带着伤回来，叶小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夏天雨水多，蘑菇长得很好，叶小暖每次采完蘑菇都让黎庶背着去卖，她没有再下山，她怕再遇到陆涛，害怕他对她好。
不过，黎庶每次去卖蘑菇的时候，宋老板都会让他带回一些吃的用的，说是陆涛给买的，必须带走，不然就不能要他的蘑菇了。
黎庶无奈，只好带回去，他知道小暖儿很喜欢花花绿绿的票子，每次看到花花绿绿的票子，她的眼睛里都像有一团火，炙热，温暖。
第一片叶子黄了的时候，叶小暖已经有厚厚的一沓老人头，看着那些钱，她有点惊慌，总感觉她的那些蘑菇不值钱，白占了人家宋老板的便宜。
这么想着，她就决定，只要凑够钱给黎庶治病，她就不让黎庶白天给宋老板送蘑菇，晚上悄悄送，放下蘑菇就走，不要钱。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黎庶从外面带回来很多地瓜，两个人围着篝火，烤地瓜吃。
“黎庶，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进城看病，治好病，你就能和我说话了。”叶小暖吃着地瓜，甜滋滋的，很美味。
黎庶嘿嘿傻笑，用力啃咬着地瓜，他第一次觉得，地瓜吃起来真的很香很甜很好吃。
整个冬天，黎庶都没有离开下山，更没有回家，他上次回去刚好大哥结婚，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大姐心软跑去看他，走时候忘记锁门，他真的跑不出来的。
他很怕，很担心，怕再也见不到小暖儿，怕即使他从不给家里添负担，家里还是觉得他是个负担，必须把他这个负担给消灭掉才会甘心。
除夕夜那晚，黎庶和叶小暖站在山坡上，顶着寒风往下看，山下万家灯火，红红的灯笼挂的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大地。
“黎庶，新年好！”漆黑的夜空下，叶小暖穿着军大衣，笑着说。
【“新年好啊，叶小暖！”】
叶小暖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这不是巴虎的声音，那个消失快一年的姐姐，竟然又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叶小暖想问她是妖怪么，不过想起上次的痛不欲生，她没有问出口。
【“哟，看来这一年，你长大了不少，懂得思考了，学会提问题了，不错啊。”】
姐姐重新回来，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声音里带着笑，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却多了点什么。
“小暖儿，你怎么啦？”巴虎感受到叶小暖的恐惧，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脚腕，好奇的问道。
巴虎的内丹虽然还在叶小暖的体内，可惜时间太久，它残留的精神力早就枯竭了，已经感受不到叶小暖的所思所想，只有离得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的某些情绪。
比如喜悦，愤怒，恐惧，害怕，高兴……等等。
距离远一点，它就只能感受到她的位置所在，或者遇到生命危险，其余的感受不到。
“没事，有点冷。”叶小暖不想让巴虎知道，她脑袋里有个妖怪，只得如此敷衍它。
“要是冷就回去吧，放炮仗有什么好看的，年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东西，无稽之谈！”巴虎懒洋洋的道，他对过年没有啥概念，也提不起兴趣。
“嗯，好，黎庶，我们回去。”叶小暖想尽快回到山洞，躺在床上，不管姐姐想干嘛，她至少能够应付下。
黎庶点头，小暖儿可以和巴虎交流，黎庶是知道的，也因此他更加渴望能够治好病，开口说话，照顾小暖儿。
【“上次救你的，就是这个家伙吧，要不是它，你早就消失了，真是小瞧它了！
只是建国后不能成精，这家伙到底多大岁数，怎么还是这副呆萌的样子？
怎么，你害怕了？
怕什么，有它在，我威胁不到你的，放心吧！”】
姐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叶小暖不理会，她对姐姐已经没有最初的好感，只剩下戒备和提防。
当然，还有忌惮。
上次，劫后余生的感觉，她至今难忘。
回到山洞，躺在石床上，虽然上面垫着厚厚的稻草，还有一层被褥，可还是很硬，可叶小暖不介意，躺在上面，盖上被子，她准备好了，不管姐姐想要干嘛，她都不会妥协。
【“啧啧啧，一年过去了，你还住在这里，刚才还夸你有点长进，现在真是白夸了。
就算你不让陆涛收养你，可你至少需要个合法身份吧，不然的话，你现在这样，就是个黑户。
黑户懂么，就是不存在官方记录的人，已经死亡或者消失的人，现在也许你感受不到，黑户对你意味着什么。
十年后，这片山区，会被当成国家5A级旅游景点开发出来的，到时候，你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你没有身份没有钱，你去哪住？”】
第18章：不良企图
【“就算你无所谓，找个破窑洞凑合着，黎庶呢，你不想治好他的病了？
二十年后，网络社会，没有身份证，你连车票都买不到，想去哪里玩几天，想去哪个医院给黎庶检查一下，办不到。”】
姐姐从叶小暖躺下，就开始唠叨，叶小暖竟然忍不住想笑。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让我去找陆涛。”叶小暖一针见血，指出姐姐的不良企图，语气中带着得意。
【“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我是个这么自以为是的家伙？”】
姐姐自言自语的嘀咕，声音太小，叶小暖没有听清楚，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合法的身份，多读点书，做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难道不好么？”】
姐姐说的很诚恳，语气透着浓浓的无奈。
“你会这么好心？”叶小暖总觉得她没有那么好心，能一言不合就想杀她的人，突然对她这么好，真的很怀疑。
【“你就当我神经病！”】
姐姐不耐烦的说道。
“哦。”叶小暖点头，倒是有这种可能性，一个神经病的疯子，做出来的事情，她自己都没办法解释，这么一说就容易理解多了。
【“叶小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神经病吧？”】
“你自己说的呀，关我什么事！”叶小暖撇嘴，无辜的耸耸肩。
【“叶小暖，去找陆涛吧，读书学习考大学，就算现在的医学不发达，你可以考医科大学，当个医生，别人治不好黎庶的病，你一定可以。”】
姐姐充满诱惑的声音继续哄劝道，大有叶小暖只要不点头答应，她就一直不停的唠叨下去。
“姐姐，你看我像傻子吗？”叶小暖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问道。
【“叶小暖，不是像傻子，你就是个傻子！呸，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
叶小暖听着姐姐夹杂不清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姐姐，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神经病哦，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吧！”
姐姐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给气晕了，反正没有再和她说话，也没有继续怂恿她，她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气死你，气死你，就要气死你！”叶小暖坏心眼的想着。
这一晚上，叶小暖没有睡好，姐姐的话还是对她产生一定的影响，太远的不说，单说读书学习，她其实是很渴望的。
上学是要花钱的，虽然不知道花多少钱，可她知道一定要花很多钱，陆涛给她买的书，她勉强凑合能读懂，书上说有好多女孩家里太穷，早早就出去打工挣钱了。
叶小暖有点钱，可那是给黎庶治病的钱，就算是她也不能挪用。
算啦，既然上次陆涛没有认出来她，给她买的都是男孩子衣服，她故意把头发剪短，带着黎庶再去找他。
叶小暖记得，医院里的医院，有很多仪器，医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说不定比外面的靠谱，也许能治好黎庶的病。
晨跑结束，陆涛正在洗澡，一身的臭汗，不洗干净吃不下去饭，门外进来一个人，雾气腾腾的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陆涛，门口有个小孩找你！”
陆涛被这句话惊着了，胡乱的擦干净身子，顾不上头上的泡沫，抓起旁边的衣服往身上一套，鞋子挂在脚尖上，撒腿往大门口跑去。
他的小暖儿回来了，一定在外面吃很多苦，不过回来就好，只要她肯回来，一切都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大门口，大门外空荡荡的，那有人影子，陆涛有点愤怒，感情是有人和他开玩笑呢！
该死，小暖儿的事情，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么！
回去一定要揍那家伙一顿，算啦，医院不许私斗，还是等公开比武大赛的时候，在擂台上教训他下，叫他不分轻重，乱开玩笑。
陆涛失望的往回走，身后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陆涛喜出望外，他不太记得小暖儿的声音，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他在说话，小暖儿从来都是沉默无语。
“陆叔叔……”
陆涛回头，看清楚说话的人，眼眸深处闪现浓浓的失望之色，原来是那对哑巴兄弟，并不是他的小暖儿。
“嗯，你俩吃饭没有，我带你俩吃饭去。”失望归失望，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对哑巴兄弟，他一样很热情，很友好，只是缺少对小暖儿的责任感。
“叔叔，我们不吃饭，我来医院给我哥哥看病。”叶小暖摇摇头，把怀里的一沓老人头递给陆涛，她有钱的，只是需要他带个路。
陆涛有些感慨，他的小暖儿要是在，一定比这个小家伙懂事的多，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上的短发，参差不齐，看着怪怪的。
“好的，小家伙懂事了，知道攒钱给哥哥看病啦，走，叔叔带你去医院，不过你得答应叔叔，给哥哥看完病，咱们去吃饭。”陆涛拍着叶小暖的脑袋，起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黎庶跟在后面，他很紧张，很害怕，害怕万一医生说他的病治不好，那该怎么办，小暖儿会失望的，他不想小暖儿不开心。
攥紧拳头，黎庶如临大敌。
陆涛把黎庶的情况介绍给医生，又说所有的治疗费用他来负担，不会给医院添麻烦，医生没说废话，拉着黎庶就进去检查了。
叶小暖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陆涛脑袋顶着泡沫，有点仪容不整，他想找个借口把身上清理干净。
“小弟弟，告诉叔叔，你和哥哥叫什么名字？”张张嘴，陆涛似乎还不知两兄弟的名字，低头问道。
【“说啊，实话实说，就说你叫叶小暖，看他什么反应。”】
安静一晚上的姐姐，突然冒出来，兴奋的怂恿着。
叶小暖在心里对姐姐翻个白眼，哑着嗓子说道：“叔叔，我叫寇时，我哥哥叫寇久。”
【“寇时？寇久？叶小暖，你是怎么想出这么难听的名字的，你难道没听说过，说谎话的小孩鼻子会变长？”】
姐姐对她没有说实话很有意见，跳着脚骂她，叶小暖皱眉，小声嘀咕一句，“要你管啊！”
第19章：被人收养
伸手狠狠的在胸口捶两下，昨天夜里，她似乎就是用这种办法，让姐姐闭嘴的。
果然姐姐不说话了，叶小暖很满意，抬头看见陆涛担忧的望着她迟疑地问道：“陆叔叔，怎么啦？”
“没事儿，小时，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陆涛看她那么大力的捶着胸口，面色却不见多难受，很是不解。
“陆叔叔，我没事，你说哥哥的病真的能治好吗？”叶小暖不想纠缠在捶胸口的事件上，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检查还有很久，我带你去吃饭，顺道把头发剪下，你哥哥看见你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会很开心的。”陆涛猛然想起，刚才要找借口带她离开的。
他要清理下头上的泡沫，然后一起吃个饭，顺道再给她理个发，洗个脸，小男孩就该收拾的干净利索，不能弄得脏兮兮的。
“陆叔叔，我不饿，我想在这里等哥哥，哥哥一个人会害怕的，叔叔自己吃饭去吧！”
叶小暖的脸上是故意弄得脏兮兮，花花绿绿的，就是不想陆涛看出端倪，她怎么会傻乎乎的跟着他去清洗干净。
“那好吧，叔叔一会儿就来，你乖乖坐着等着，别乱跑。”陆涛无奈，只好告辞离开。
离开前，他又千叮咛万嘱咐，别乱跑，医院里人来人往，有求医问诊的，也有心怀不轨的，万一遇到人贩子，就坏了。
陆涛回宿舍，快速的用凉水冲干净脑袋，然后去找柳主任请假，到主任办公室，主任正好也在找他。
“陆涛，你来的正好，立刻开车去省医院，哪里有个病人情况比较复杂，我和你一起去，手头的事情先放放。”
“好。”
请假的话到嘴边，咽回去了，他是个医生，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耽误，有些事情耽误不得。
陆涛想，既然已经把兄弟俩拜托给陈老了，那就不用担心，一来一回，一天足够，晚上回来，再去看他俩也行。
有些事情忙起来，身不由己，尤其是医生。
一个医生，他的时间就是病人的生命，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半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陆涛忙到第二天清晨才回到医院，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宿舍走去。
“陆涛，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的门诊就算啦，明天一早，按时上班，不许偷懒啊！”
柳主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涛挥挥手，他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柳主任，早上好！”
陆涛听见赵雨珊的声音，脚步猛的一顿，他好像把那对哑巴兄弟忘记了，陆涛转身，朝医院飞奔过去。
“陆涛……”赵雨珊刚想和陆涛打招呼，谁知陆涛转身跑开了，她气的跺跺脚，对柳主任抱怨道，“柳主任，你看他，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
“哪有这么好看的鬼！”柳主任知道赵雨珊对陆涛有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丫头注定痴心错付，说两句好话安慰下，柳主任还是乐意的。
陆涛跑到住院部，陈老还没有上班，有值班的护士正趴在护士台上打瞌睡，陆涛猛的一拍桌面，“前天我带来的两个孩子，他们住在哪间病房？”
“走了。”护士怔愣片刻，才明白陆涛说的是谁，淡淡道。
“走了？怎么会，陈医生给检查出结果了？”陆涛有点不可置信，陈医生的办事效率这么快的么？
“对啊，你那么着急，陈老就催着下边，加班加点的，结果那孩子的病是先天性遗传的，依照目前的医学水平，治愈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女护士把昨天陈老对那孩子说的话，重复一遍给陆涛。
陆涛在原地站很久，转头怅然若失的往外走，女护士猛的一拍脑袋，想到什么，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等等，那孩子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陆涛欣喜的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有些失望，里面赫然便是整整齐齐的一厚沓大团结。
这些都是给哥哥看病挣下的钱，也许哥哥的病没有希望治好，这些钱留着也没用了，所以才物归原主，是这样么？
陆涛苦笑摇头。
山上，风景依旧，叶小暖和黎庶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压抑。
“黎庶，我想要读书，别的医生治不好你，我可以，我想成为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叶小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最闪亮的星。
黎庶点头，裂开嘴笑了，他就知道他的小暖儿一定不会放弃他的，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情况，她都不会放弃他。
叶小暖想找人收养她，她住在山上，不能读书，不能上学，没有身份，她想治好黎庶的病，哪怕希望渺茫，总是个前进的目标。
但她不会找陆涛，尽管陆涛是最合适的人选，可她不会那么做，姐姐对陆涛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她对于姐姐很警惕，姐姐赞成的事情，她必须要反对。
尤其是陆涛，她不能让姐姐伤害他。
她想在山下的村子里，找个好心人，愿意收养她。
叶小暖跟着黎庶下山，两人并排坐在村口，过往的大人都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子，一群孩子在边上嬉笑着。
“大傻子，小傻子，两个傻子，排排坐！”
孩童们的歌声唱出了叶小暖和黎庶的状况，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出来呵斥那群孩子。
“去去去，一边玩去！”周婉琴最厌烦村里的熊孩子，挥挥手把那群孩子赶走。
“婉琴，你是不是相中那孩子了，我看她好几天都在村口转悠，晚上就睡在大树底下，估计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要真是个流浪儿，你就收下她，长大后招个上门女婿，老了也能给你俩养老送终。”周婉琴身边，一个面向和善的中年妇人，好言相劝。
“婶子，你咋看出来她是个女娃？”周婉琴疑惑，她看着那孩子像个男娃，她私心里还是想要个男娃，给她男人留个后。
刘婶子趴在周婉琴的耳边说道：“我这两天给她送两顿饭，趁着那孩子上茅房的功夫，瞧出来的。”
第20章：将心比心
周婉琴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刘婶子眼尖，瞧出她的那点小心思，继续劝说道：“婉琴，我知道你想啥，你嫌是个女娃，你就没听说过，送子观音？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家，两口成亲多少年没孩子，收养个孩子，结果没多久就怀孕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怀不上，有这么个孩子，你真心实意对她好，她长大后能对你俩差了。
将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个孩子在身边，甭管是不是亲生，你当她是亲生的，生活才会有个奔头。”
周婉琴有些心动，她其实挺喜欢那孩子，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就透着机灵劲儿。
“婉琴，我昨儿和那孩子聊天，她说她父母都不在了，自打记事起就开始流浪，我想着估计那孩子压根没见过亲生爹娘，出生起就被遗弃了。
咱农村这样事情太多，生下来一看是个女娃，想要养着，交不起罚款，只能丢掉，可没有男娃不行，那就继续生……
这些年多少女娃被丢在山里，路边，草丛里，真是作孽啊！”刘婶子心有戚戚然，对大家的做法很不满，却没有办法。
“哼，这些人，也配为人父母，就不知道多少人想生个孩子，难得登天，他们倒好，嫌弃女娃就丢掉，真该天打雷劈！”周婉琴愤愤不平的骂道。
刘婶子没有吱声。
周婉琴生不出孩子，所以对她来说，只要是亲生的，哪怕是个女娃，她都心满意足，总比抱养过来的好。
可大多数人是能生孩子，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是更喜欢男娃，人就是这样自私，贪心不足蛇吞象。
就拿周婉琴来说，她要是能生孩子，男娃和女娃只能生一个，她还会这么说么？
当然，刘婶子是个聪明人，不会给她找不痛快，话锋一转，继续劝说，就当日行一善了。
“那孩子可不傻，说话咬字发音十分清晰……”
“婶子，你别说了，我去问问看，看那孩子什么意思？”周婉琴打断刘婶子的话，抬起头，笑着冲叶小暖招招手，“孩子，过来，婶给你吃糖。”
叶小暖早就感受到两人的目光，也清楚她俩在旁边对她评头论足半天，好在她年龄小，只是觉得有点脸红，没有感到羞辱。
姐姐不同，她早在脑海中骂半天了，要不是叶小暖不想让人觉得她有隐疾，早就把她捶回去了。
【“喂，叶小暖，不许过去，把你当成什么了，评头论足的，菜市场买菜呢，看看新不新鲜，水不水灵，压不压秤？
叶小暖，我告诉你，我重生回来是想痛痛快快的活一世，把前世亏欠自己的东西都补回来，把前世别人亏欠我的都讨回来，不是让你这样窝囊的寄人篱下的！”】
“姐姐，你又忘记吃药了，你的病又犯了！”叶小暖无声的在脑中朝姐姐翻个白眼，真的不想理她。
说，又说不过她，打，又打不到她。
对脑袋中的姐姐，她也很无奈，算啦，随她去吧。
叶小暖怯怯的走到周婉琴跟前，被周婉琴一把拉住，拿衣袖擦干净她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周婉琴看她长得俊，心里欢喜，声音不由自主的柔和很多。
“婶婶，我叫叶小暖。”叶小暖声音清脆，软软糯糯的，像是要把人萌化掉。
这是她跟着巴虎学的，巴虎那个家伙，每次说话都是软萌的正太音，听多了心都要被融化了。
“哟，她姓叶，跟你家是本家，这真是注定的缘分。”刘婶子早知道叶小暖的名字，却装的现在才知道，就是想要给周婉琴一种感觉，这孩子是上天送给她的。
周婉琴喜不自胜，拉着叶小暖靠在她怀里，继续问。
“家住在哪里？”
“没有家。”
“你爸妈呢？”
“没了。”
“爸妈是怎么没的？”
“不知道，不记得。”
周婉琴问清楚情况，很满意，冲着刘婶子点点头，示意下面的话让她来说。
刘婶子见叶小暖可怜，本就一心想要成全好事，自然不会推脱，抱过叶小暖放在腿上，给她剥一个奶糖，塞进孩子嘴里。
“小暖儿，你想不想有个家？”看她吃的开心，刘婶子问道。
叶小暖闻言，不解的看着刘婶子。
“家里有爸爸妈妈，爸爸给你做玩具，妈妈给你做饭，热乎乎的饭菜，你可以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一起上学，回到家，爸爸妈妈陪你一起吃饭。想不想要这样的家？”刘婶子耐心解释着。
叶小暖摇摇头。
刘婶子一愣，周婉琴很失望，这么好的孩子，注定不能成为她的孩子，也罢，到底不是亲生的，她不信她周婉琴这辈子生不了孩子。
【“好样的，小暖儿，就是这样，干得好，干得漂亮，别以为她一副施舍的样子，咱就感激她，告诉她，咱不稀罕！”】
叶小暖抿着唇，轻轻说道：“大娘，我要是能有个家，家里有爸爸妈妈，我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辛苦的。
我不需要爸爸给我做玩具，也不需要妈妈给我做饭，我会学着干活，给爸爸洗衣服打扫屋子，帮妈妈烧火做饭。
要是能让我上学，我会很感激爸爸妈妈，一辈子对他们好，放学后我不和其他小朋友玩，我可以捡废品卖钱。
将来爸爸妈妈生下小弟弟，我会吃的很少，先让弟弟吃饱，绝对不和弟弟抢吃的，还会帮忙照看弟弟，护着他，不许别人欺负他。”
“小暖儿！”周婉琴伸手搂过叶小暖，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刘婶子听得心酸，拿起衣角擦着眼眶中的泪水，“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命太苦……”
“哎呦，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了，哭的可真够感人的！”就在此时，赵伍德骑着一辆自行车，从边上经过，笑着打趣道。
“赵无赖，闭上你的臭嘴，我还告诉你，打今儿起，这孩子就是我周婉琴亲生的，谁敢欺负她，我和谁玩命！”周婉琴用袖子擦干眼泪，站起身，瞪着赵伍德，目刺欲裂。
第21章：爸爸妈妈
正值农闲时节，村民们闲着无聊，早起就会聚集在村口的大树下，聊聊天，说说话，打打牌，拉拉东家扯扯西家。
到做饭的点儿，婆娘回去做饭，做好饭，让自家孩子去村口喊爷们回家吃饭。
吃完饭在家里歇个晌午，下午继续村口聚会，比上班还准时。
这时候是早上吃饭时间，村口人聚集不少，赵伍德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周婉琴的话，让他觉得很下不来台。
“周婉琴，你好大的口气，就不怕说话风大闪了舌头，说什么你亲生的，你要有那本事，至于这么多年生不出来？
其实，有时候母鸡下不下蛋，取决于她吃的饲料有没有问题，女人能不能生孩子，取决于，男人那东西管不管用！
周婉琴，就算你是一块肥沃的土地，可要是种地的人不努力，光有好地也长不出来庄稼，我说，干脆，换个人试试，说不定就能种出个啥呢？”
赵伍德说话声音很大，周婉琴脸骚的通红，她长得好看，平时没少遇到嘴上占便宜的，可像赵伍德这样光天化日，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上调戏她，还是第一次。
周婉琴死的心都有。
赵伍德不是本村人，以前在城里上班，去年，因为小偷小摸被厂里开除了，无所事事的他经常回舅舅家串门，在村里一眼就瞄上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媳妇儿周婉琴。
周婉琴年轻时候就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嫁人这么多年，风姿更胜从前，加上没有生育过，身材曼妙，能迷死个人。
过年的时候，赵伍德想要对周婉琴下手，被她一巴掌抽在脸上，还喊来她男人对赵伍德一顿羞辱，两人才结下仇。
周婉琴有些后悔，早知道何必要喊人来，当初羞辱了他，现在让他当着全村羞辱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望着男人们戏谑的眼光，周婉琴身体摇摇欲坠，险些跌倒。
“嗷——呜——”围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就听见赵伍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音凄厉，宛若杀猪。
“婶婶是好人，谁也不能欺负婶婶。”叶小暖满嘴鲜血，目光从一群人面上扫过，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周婉琴看见满嘴鲜血的叶小暖，猛然惊醒，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脚下对着赵伍德踹过去。
赵伍德虽然胳膊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身体的其他部位好端端没有受伤，周婉琴的踹过来，他一骨碌就躲开了。
一脚踹空，再要去踹，却被人拉开，周婉琴抬头，看见来人正是自家男人。
“长学，快，看看孩子，孩子受伤了……”周婉琴顾不上找赵无赖算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血流如注的叶小暖。
叶小暖没有受伤，人的牙齿本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加上她体内有巴虎的内丹，牙齿的攻击力和杀伤性简直不可思议。
“婶婶，我没事。”叶小暖笑容灿烂，甜到暖人心的微笑，加上鲜艳夺目的血色，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妖娆，带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不要叫我婶婶，叫我妈妈，好吗？”周婉琴抱着叶小暖，颤声说道。
叶家东屋，叶小暖坐在屋里的炕上吃着饼干，隔着窗户的透明玻璃，她能看见周婉琴正在和叶长学说话。
心念一动，她把精神力附着在里屋墙角边的蚂蚁身上，果然能够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对话，周婉琴在哭诉。
周婉琴把事情的经过和叶长学说清楚，又把她要收养叶小暖的事情，告诉叶长学。
“长学，我想好了，快十年了，咱们药没少吃，钱没少花，各种法子，各种招式，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可还是没有用。
长学，我累了，折腾不动了，也许就像咱娘说的那样，我注定是个不下蛋的鸡，你要是觉得委屈，咱就离婚，各过各的……”
“说什么傻话，当初娶你的时候，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遇到啥事，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叶长学看到周婉琴哭，心都要碎了，别人结婚生子，很容易的事情，怎么到他这里，就是千难万难也办不到。
“我一见那孩子心里就喜欢，我特意问过，她没有父母，不记得家在哪里，应该从小就被丢了。
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掏心掏肺对她，别的孩子有的，咱也不亏她，将来长大招个上门女婿，咱老了也有个依靠，就是死后总算是不会断了香火。
这么些年，我折腾累了，我认命了，真的，长学，你要是答应，咱就继续过，我还有条活路，不然我只能喝敌敌畏了……”
周婉琴是真心喜欢叶小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人在背后笑话她，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她会疯的。
“别说了，婉琴，别说了，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那孩子愿意，以后就跟着咱们，就是咱们亲生的。”
叶长学早知道周婉琴私藏着一瓶敌敌畏，听她说喝农药，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炕洞底下，闭着眼答应了。
其实，这些年，周婉琴所受的流言蜚语，叶长学都感同身受，赵伍德那样偷鸡摸狗的下流东西，都敢当面调笑他。
如果他有儿子，谁敢！
“长学，我知道委屈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要是当初你没有娶我，要是当初你听咱娘的娶了她，现在早就是儿女成群，那还用被人笑话……”
周婉琴拽着叶长学的胳膊，扑通一声跪在那里，叶长学拉她不起，没办法跟着跪下，夫妻俩抱在一起，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叶小暖眼睛红红的，她突然想到她的父母，听陆涛说，父母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她，看来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疼爱孩子的。
【“呵呵！
小暖儿，你可真天真！
你以为陆涛说的话都是真的！
异想天开！
实话告诉你吧，对父母不要期望过高，不然将来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叶小暖翻个白眼，果然脑袋中的姐姐就是个煞风景的神经病，她只要开口说话，她就生气。
“姐姐，我心情不好，要不咱们还是回山上吧？”
果然威胁管用，姐姐乖乖的闭上嘴巴。
“耶！”成功的打败姐姐，叶小暖在心里欢呼一声。
【“幼稚！”】
第22章：说到做到
黎庶猫在叶家大院的拐角，他依旧浑身脏兮兮的，并没有踏进叶家大门，似乎他这是他和村里所有人家的约定俗成。
他不敢随意在村里现身，不清楚家里人是不是还想把他关起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躲起来，不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给家里惹事，不让家里人觉得他丢脸。
小暖儿进去好长时间，怎么还不出来，叶家会不会欺负她？
黎庶急的满头大汗，心里对巴虎很是不满，凭什么它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跟着进去，他就不行，必须躲起来等她。
小暖儿说过，等她长大当医生，一定会把他治好，到时候，不管去哪里，他都可以跟着她，光明正大，大摇大摆。
哼，巴虎，走着瞧！
巴虎慢悠悠的窜到黎庶的肩膀上，本想把黎庶吓一跳，没想到黎庶对巴虎的气味很熟悉，早就察觉到来的是它，根本没有反应。
“哼，没劲！”巴虎撇嘴，脑袋扭到一边。
“怎么样？小暖儿有没有被人欺负？”黎庶绕着巴虎转圈，盯着它的眼睛，长久以来两人都是通过眼神交流。
“看啥看，要不是为了你这夯货，小暖儿至于要卖身为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长大，那该多好！”巴虎愤愤然，为叶小暖鸣不平。
“就是说，小暖儿那么可爱，谁会忍心欺负她！”要是真的敢欺负她，黎庶保证那人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包括刚才那个赵无赖，等安顿好小暖儿，他就找他算账。
“小暖儿，受啥委屈了，走，回山上去！”巴虎懒得搭理黎庶，迈着小碎步转身回去，一进屋就看见叶小暖眼睛红红的。
巴虎拖着叶小暖的裤脚就往外拽。
“巴虎，我说过要读书学医，将来治好黎庶，好孩子要说话算数。”
叶小暖做事喜欢坚持到底，她没打算半途而废。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
黎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陆涛，第二个对她好的人，她不能欠他什么，她不想欠他什么。
叶小暖身无长物，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治好他的病。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巴虎烦躁的踱步。
人类真的好麻烦，简单点不好么！
叶长学和周婉琴红着眼眶出来，把两人商量的结果告诉叶小暖，并认真的询问叶小暖的意见。
“小暖儿，你告诉婶婶，你愿意让婶婶做你的妈妈，让叔叔做你的爸爸吗？”
叶小暖抬起脑袋，眼眸凝视着周婉琴，良久，眼眶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声音清脆，语带哽咽。
“婶婶，我真的可以叫你妈妈，叫叔叔爸爸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周婉琴手心冒汗，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梦，梦醒后什么都没有。
“妈妈，爸爸。”叶小暖莞尔一笑，灿若星辰。
同时在心里发誓：只要你们愿意做我的爸爸妈妈，我一定会让你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妈妈，我说到做到。
叶家正屋，老式的纺线车吱吱呀呀的转悠。
“娘，您别忙这些劳什子了，说话间您的亲孙子可就没了，您就不着急啊，我爹临终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一定看着我三弟结婚生子，您怎么……”罗小凤劈手夺过叶老太手里的梭子。
“今儿星期三，到点给我大外孙送饭了，快去吧，别晚了。”叶老太眼皮子微抬，毫不留情的把人往外赶。
“娘，当初咱被罗家老坏种赶出来，要不是我爹好心收留，咱娘俩早就冻死在外面了，哪还有今天，哪还有大外孙子！
娘，我一说这话，您就不爱听，我算是看出来了，合着我三弟不是您和我爹亲生的啊？”罗小凤气急败坏，躲着脚骂道。
“啪！”
叶老太一巴掌甩在罗小凤的脸上，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打人的手微微颤抖，嘴唇哆哆嗦嗦，“滚！你给我滚！”
罗小凤脸上火辣辣的，嘴巴微甜，舌头一卷，尝到些许血腥，看来她娘真的生气了，罗小凤立马跪下。
叶老太背对着罗小凤，心里五味杂陈。
唯一的亲生儿子无后，也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当初，她新婚一年，女儿刚出生，丈夫就从山崖上掉下摔死，婆婆嫌弃她生个女儿，大冬天没出头七就把她娘俩赶出来。
她走投无路，万幸遇到叶老头，叶老头人到中年，两个儿子均已成家，妻子多年前就过世，看她可怜，就收留她住在他家西屋。
叶老头有些本事，家底也丰厚，她想只要叶老头愿意，两人搭伙过日子，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辛苦，有饱饭吃，有房子住，有男人可以依靠。
偏偏叶老头对她死去的老婆情深意切，说答应过她，不会再找，就一定不会再找，堂堂七尺男儿，要言而有信。
多可笑，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听说过男人要给女人守节的！
她没办法，只能用计。
果然，那天他喝多了，她成功了。
没想到，事后，他万分后悔，他竟然连她的屋子都不进了。
她没办法呀，她真的没办法，是他逼她的！
她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终于，她怀上孩子，她威胁他，他要是不娶她，她就跳河，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他妥协了，她如愿以偿。
三十多年过去，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她以为那些噩梦都过去了，没想到老天爷却不愿意放过她儿子。
“该死的老天爷！
天底下尽是这样的人：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为什么到我这里不行！”
叶老太攥紧双拳，重重的捶在八仙桌上，跪着的罗小凤吓一跳，蹦起来抓着叶老太的手，心疼不已。
“娘，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惹您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千万别拿自己身子出气啊！”
罗小凤想哄孩子一般，把叶老太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哈着气，就像小时候叶老太对她那般。
叶老太看了一眼罗小凤，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话。
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有些话，即便是亲如骨肉，也不能说。
第23章：不许乱来
“娘，您在屋吧？”门外，叶长学领着周婉琴，后面跟着叶小暖，领养孩子是件大事，当然需要征求叶老太的同意。
“进来吧，门没关。”叶老太深吸一口气，坐下继续纺线。
“娘！”叶长学刚要开口，瞥见罗小凤也在，岔开话题，几乎是下意识，他不想这件事当着罗小凤的面说，这些年大姐可没少给他媳妇脸色瞧。
“大姐啥时候来的，我咋没瞧见，今儿礼拜三，该给我大外甥送饭的，哟，都快两点了，这咋还不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叶长学啊叶长学，我没想到，你为了你媳妇真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现在还长本事，学会看人眼色了！
你知道刚才因为你媳妇不能生，咱娘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咱娘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咱娘的。
我告诉你，你今天敢把外面的野种带回来，我就敢不认你这个弟弟！”罗小凤在她娘面前，小猫一样乖巧，在她三弟面前，尤其是三弟媳妇面前，那叫一个猖狂。
周婉琴身子一晃，脚下一软，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叶小暖及时扶住她胳膊。
叶长学脸色不善。
巴虎闪电般一跃，锋利的爪子划过罗小凤光洁的脸蛋，一串血珠四溅飞散。
“巴虎，不许乱来！”巴虎跟着叶小暖这么长时间，向来只负责卖萌，叶小暖都忘记巴虎是有攻击性的，差点被它软萌的外表给骗了。
“小暖儿，我觉得人类最伟大的格言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巴虎很得意，小爷就是这么嚣张。
不服？
咬我呀！
“哎呀，小畜生，你敢伤我，看我……”罗小凤伸手一摸，妖艳的红色刺激她快要抓狂。
罗小凤个子矮，值得炫耀的只有这张脸，眼看被这小畜生给毁了，她直接开启了狂暴状态。
“啪！”
叶老太狠狠啪下桌子，她脸上火辣辣的，罗小凤骂的那两个字——“野种”，就像打在她脸上一样。
“滚，罗小凤，你给我滚，还嫌我死得不够快么！”叶老太拿起笤帚往外赶人。
“娘，我这就走，您别生气，周婉琴，你给我等着！”罗小凤慌忙拿起包袱就跑。
跑出大门，罗小凤摸着脑袋，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她娘了，平时她收拾姓周的小妖精时，她娘挺高兴的呀。
黎庶听见叶家的吵闹，急的要死，瞥见狼狈不堪的罗小凤，像只斗败的公鸡，不屑的淬口唾沫，“呸！”
罗小凤满腔的怒气正愁没地方发泄，突然听见有人啐她，立刻打鸡血一般来了精神，谁知抬眼一瞧，竟然是黎庶，顿时泄气了。
不知为何，她娘一直很关照黎庶，平时见他都绕着走，有好吃的还会给他吃，还叮嘱她不许欺负他。
想不明白，什么跟什么嘛！
黎庶不愿意在外面继续等，他实在担心小暖儿，干脆走进叶家大院，站在正屋门口，隔着门帘，他看不见屋里的情景，只知道，屋里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娘，求您啦，不要再为难婉琴，儿子这些年过得很累，娘，您让儿子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吧，我求您了，娘——”沉默良久，叶长学猛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叶老太很震惊，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拢。
比起震惊，她更加愤怒，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突然，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有双眼睛，亦如十多年前的那天，满腔的怒火瞬间熄灭，那双鬼魅的眼睛幽灵般的纠缠她很多年。
时至今日，她还不肯放过她吗？
“谁在外面！谁！”叶老太神经质的大喊。
外面悄无声息，透过风吹开的门帘，她看见黎庶正慌张的不知所措，不愧是她的儿子，连表情动作都那么相似。
“奶奶，他叫黎庶，我以前流浪的时候，他给过我吃的，对我很好，他不会伤人的。”叶小暖掀开门帘，安抚的冲黎庶微笑，指指院门外面。
叶小暖不是嫌弃黎庶碍事，她担心叶奶奶说出难听的话，她不想黎庶在这里陪她，陪她受辱，陪她难过。
叶奶奶骂她，她不难过。
黎庶为她难过，她才会跟着难过。
巴虎有句话没说错，卖身为奴，她有这样的觉悟，也做好卖身为奴的准备，只为那个对她好的人。
“不许叫我奶奶！把门关上！”叶老太气急败坏，伸手推开身前的纺线车，力气用的太大，纺线车稀里哗啦摔成一堆。
“娘，您怎么啦，不过是个孩子。”
叶长学跪在地上，周婉琴也跟着跪下，却护住叶小暖，悄声在她耳边说，“小暖儿，你先出去，等我喊你，你再进来。”
叶小暖乖巧的点头。
叶小暖刚出屋，黎庶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叶小暖站着没动，黎庶比比划划半天，叶小暖没有听懂。
黎庶没有学过手语，叶小暖更不懂手语。
黎庶心急，比划的乱，叶小暖就更不懂。
“小暖儿，我不想治病了，我不要看你受委屈！”黎庶大声喊叫，想要把心里的话喊出来，他快要憋疯了。
可惜，在叶小暖听来，不过是“啊啊啊”的怪叫声，每个字的发音基本相同，听不出具体的意思。
黎庶看着眼前的小暖儿，懵懂纯真，他气的发狂。
张开双手，“啪啪”的拍着耳朵。
“快来看呀，憨憨儿发疯了，憨憨儿打自己了，大憨憨儿打小憨憨儿了！”一群路过的小孩拍着巴掌笑道。
“黎庶，我说过要治好你的病，就一定要治好你的病，你不让我治，那我就不理你了。
现在，我们不认识了，你想打就打吧，我要回山上了。
以后你不许去山上，你要是去山上，我就带着巴虎去很远很远的山，远的让你找不到的山！”
叶小暖抬脚就走，黎庶伸出双臂挡在她面前，他不怕她回山上，他怕她不让他去，更怕她悄悄走掉。
黎庶长这么大，最远到过镇上，外面的路他不认识，他害怕小暖儿走了，他找不回来。
小暖儿……他真的舍不得她！
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活着很有意思的人，让他学会笑，让他舍不得死，让他想要活下去。
第24章：不孝有三
“长学，你起来，你爹不是教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地君亲师，谁让你随便下跪的。”叹口气，叶老太拉着儿子坐下。
叶长学想要扶周婉琴起来，叶老太冷哼一声，“想要收下那个丫头，你就老老实实跪着，你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周婉琴推开叶长学的胳膊，恭恭敬敬跪着。
她不怕跪，只要婆婆能让她收下叶小暖，就是让她跪三天三夜，她也无怨无悔。
她需要一个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
她知道这样做对不住叶长学，可她舍不得他，她不敢想象，离开他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孤寂和难熬。
叶老太拉着儿子手，帮着整理好衣襟，瞧见儿子英俊儒雅的相貌，有三分像叶老头，她老怀安慰，上天总算待她不薄。
“作为媳妇，你没有给叶家生儿育女，没有给叶家传宗接代，让长学断了香火，就凭这一点，我随时可以让长学和你离婚。
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别说城里，就是村里，两口子过不下去，离婚的人也有，不过是藏着掖着，怕人唾沫星子。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过年前，你必须得怀上长学的孩子，要是怀不上，别说那个丫头留不得，就是你也必须走。”
叶老太徐徐开口，说的极其缓慢，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像千斤的重担一下一下压在周婉琴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娘——”叶长学喊了一声，后面的话却被叶老太拦住了。
“儿啊，娘知道你想说啥，娘怎么会害你，娘答应你，收下那孩子，以后她就是叶家的人。
你放宽心，相信娘，娘找人算过命，你不仅会有孩子，还会儿女双全，只是孩子来的比较晚而已。”叶老太心里打定主意，有些话不便当着儿子的面说，私底下还是可以交代周婉琴的。
“娘，当真？”叶长学眼眸中亮光一闪，惊喜万分，激动地抓住叶老太的手，眼眶雾气腾腾。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啦，你先出去，明儿一早带那孩子去给你爹上个坟，摆酒暂时先算了，等你媳妇怀上孩子，一起摆吧！”叶老太好久没见到儿子像个孩子一样欢天喜地的样子，对于之前的决定，心里更加坚定。
叶长学起身，拉着周婉琴，抬脚就要往外走，谁知叶老太指着地上摔坏的纺线车，“长学，西屋好久没住人，你先收拾下，让你媳妇先把纺车弄好，一会就过去。”
“嗯，好好好。”叶长学傻愣愣的摸着脑袋，脸涨得通红，从他成家后，他第一次在他娘面前如此失态。
“哎，不过是养个别人家的孩子，他就能高兴成这样，周婉琴，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儿子知道他有亲生的孩子，你说他该高兴成啥样啊？
男人呐，其实都一样，只要一个女人怀有他的骨肉，他再硬的心肠也会变软，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好面子。
我一个老太婆，黄土都埋到脖颈了，不管哪个女人，只要能给我生个孙子，我就认她是我儿媳妇。”
“小暖儿，快过来！”叶长学招招手，院子里只有叶小暖和一只流氓猫，黎庶早就不知去向。
叶小暖乖巧的走到他身边，糯糯的喊了声，“叶叔叔。”
“怎么还叫我叶叔叔，该叫我爸才对！”叶长学故意板着脸，弯腰在叶小暖小巧秀气的鼻子上刮了下。
“爸！”连叶小暖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哽咽。
“走，爸带你收拾屋子去！”叶长学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的小手，表面上啥也不在意的他，走路都顺拐了，差点撞上墙边的扫帚。
恰巧周婉琴出来看见，她连忙跑过去，一边上下检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一边嗔怪道，“你呀，都是当爸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像个孩子！”
叶小暖捂住嘴，咯咯娇笑。
叶家大院只有三间房，正屋是叶老太和叶老头住的，叶老头走后，她就自己住，偶尔罗小凤回娘家，和叶老太凑合挤在一起。
东屋是叶长学两口子住的，两人结婚开始就一直住在那屋。
西屋好多年没有住人，一直都是当仓库，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年前，叶长学单独在院门口建个小仓房，打算把西屋收拾出来，一直没有得出空。
人多力量大，三人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来来回回，一趟一趟的，蚂蚁搬家一般，把西屋的东西，都搬去新建好的仓房。
屋子收拾好，天差不多快黑了，叶老太拄着拐杖在西屋门口往里瞧，不知在沉思什么。
周婉琴光忙着收拾屋子，晚饭忘记做了，看到叶老太脸色肃穆，心里有点忐忑，赶忙拉着叶长学到一边。
“长学，光忙着收拾屋子，我没来得及和面做饭，你快去食杂店买两把挂面，我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咱娘爱吃这个！”
“好，我这就去。”叶长学丢下手里湿透的毛巾，抓起衬衫就往外走，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零钱。
“妈，我帮你烧火吧？”叶小暖熟练地捡柴笼火，这些事情，她一个人在山上住的时候，经常做，早就做熟了。
农村一般都只吃两顿饭，半晌午一顿饭，下午一顿饭，这会天都快黑了，的确吃的有点晚了。
周婉琴眼见着叶小暖娴熟的捡柴笼火，心知这孩子在外面不知道吃多少苦，暗暗发誓，不管她将来有没有属于她的亲生骨肉，她都会对叶小暖好。
“我们小暖儿真厉害！”周婉琴毫不吝啬的赞美她一句。
西红柿鸡蛋面有好多种做法，周婉琴打算先把面煮好，捞出过水，控干水后，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拌里面。
夏天天热，这样做出的面条，酸甜爽口，叶老太最喜欢吃。
周婉琴投其所好，基本上每天下午都会做，叶老太百吃不厌。
饭做好后，叶老太难得心情很好，没有迁怒人，一反常态对叶小暖嘘寒问暖，十分关心。
“长学，暖丫头今天第一天来咱家，夜里一个人住西屋，恐怕会不适应，让你媳妇陪她睡一晚。”叶老头临走回屋前，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第25章：人心不足
夜里，叶长学躺在东屋炕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有点兴奋，当初他得知他娘同意他娶周婉琴的那天夜里，他就是这般兴奋。
他有女儿了，他从不知道，“爸”这个字，从她女儿嘴里叫出来，怎么就那么好听。
一下午时间，叶小暖不知道喊了他多少次“爸”，可他就是听不够。
小暖儿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要是亲生的该多好啊！
叶长学微微叹气，不过，现在这样，他已经很知足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西屋的娘俩。
叶小暖的衣服很干净，半新不旧，有点大，穿着宽宽松松的，宋老板让黎庶带回山上的大多数是吃的，偶尔有些衣服什么，也全是男孩子的衣服。
周婉琴让她把衣服脱掉，只剩下里面的短裤短袖，端来一盆热水，帮她洗头。
“小暖儿，过来躺下，妈给你洗头。”小时候，周婉琴她娘就是这样给她洗头的，也许，女人一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当娘的可以给闺女洗头。
叶小暖依言躺在炕上，把头伸出半截，凳子上放着一盆热水，周婉琴捧起一捧热水，淋在她头上，透过头皮，热乎乎的，很温暖，她原本只想卖身为奴的心，突然间就热了。
周婉琴的手很轻柔，在她的发间穿梭，指尖带着激动的颤抖，手掌有着初次为母的生疏，神情紧张而专注。
她那样认真，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叶小暖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婉琴，她想她的妈妈一定像她一样美，每个妈妈都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陆涛说，她没有爸爸妈妈，因为爸爸妈妈把生的希望留给她，他们却选择了死，叶小暖相信陆涛说的。
现在她有爸爸妈妈了，假如危险再次来临，她一定也会像她的爸爸妈妈那样，把生存的机会留给最亲的家人。
婶婶，谢谢你答应做我的妈妈，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婶婶，你放心，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下次进城，我去问问宋老板，他那么本事，说不定有好办法。
【“叶小暖，你最好不要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忍耐一天的姐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姐姐？”
叶小暖惊讶，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常，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周婉琴帮她擦洗头发。
“姐姐，我听你的话哦，你看有好心人收养我了，你的愿望实现了，以后你不要捣乱。”
别以为她小，啥也不懂，姐姐今天一天出奇的乖巧，关键时刻没有捣乱，叶小暖早知道，姐姐不喜欢山上孤零零的生活，她就喜欢人多热闹。
【“小暖儿，我没有捣乱！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们现在没有孩子，所以哪怕你不是亲生的，她们也会对你好，可一旦将来她们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就会抛弃你的！”】
“姐姐，只要我努力让叔叔婶婶如愿以偿，叔叔婶婶肯定会感谢我的，我不信她们会抛弃我，我不信！”
叶小暖不信，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人，像姐姐说的那么可怕。
比如陆涛，比如黎庶，比如宋老板。
她只遇到三个人，三个全都是好人。
信你个鬼呀！
“姐姐，我相信，只要我乖巧懂事，就不会被人抛弃的！”
【“叶小暖，你这愚蠢的样子到底像谁！”】姐姐气的抓狂。
“当然像我自己呀！”叶小暖欢快的顶嘴。
今天她心情好，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不捶她回去了。
“姐姐，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不过你也挺可怜的，偶尔出来放放风也好，不过下次出来记得吃药哟！”叶小暖打趣道。
【“哼，用不着你可怜，有本事你让巴虎把它的内丹拿出去！
看看到时候，谁可怜谁！”】
“小暖儿，困了吗？”周婉琴半倚在炕上，叶小暖依偎在她怀里，她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有，我觉着有爸爸妈妈很幸福。”叶小暖伸手抱着周婉琴的胳膊，咧嘴傻笑。
“小暖儿，妈教你唱首歌吧！”周婉琴的嗓音很好听，唱出来的歌声带着慈母的柔情，边唱边落泪。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叶小暖，不许唱！”】
叶小暖刚要跟着唱，姐姐愤怒的叫骂声响起，认识姐姐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姐姐如此生气。
“为什么不许唱？”叶小暖不懂，姐姐为何那么偏激。
【“一首骗人的歌曲，唱来有什么意思，你知道世上有多少妈妈可以狠心的抛弃她的孩子，甚至有多少妈妈可以恶毒的亲手杀死她养大的孩子！”】
姐姐话里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叶小暖突然有点心疼姐姐，看来姐姐脑子不好，应该受过什么刺激。
“也许……也许那些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姐姐怎么那么固执，就不能理解一下当妈的难处。
【“哼，我不接受任何抛弃我的苦衷，更不接受任何杀害我的难处！
叶小暖，你也不可以！”】
“为什么？”叶小暖不明白，她的爸爸妈妈都很好啊，陆涛说的，他怎么会骗他，何况新当她妈妈的婶婶也很好。
“小暖儿，你怎么不唱呀？”周婉琴唱完，没等到叶小暖跟着唱，有点好奇。
叶小暖停下和姐姐的争吵，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婉琴的问话。
“没事的，唱不出来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周婉琴看她脸色苍白，惊慌失措，觉得她有点强人所难，毕竟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有就有的。
周婉琴把叶小暖哄睡下，又坐起来，翻出她的男孩子衣服，对比着她的身量，把裤脚和衣袖裁短。
叶老太的心思，周婉琴懂得，都说女孩儿是天生的贵人，婆婆想让她跟着叶小暖住一晚，就是准备借贵人之言，叶小暖说过她一定会有孩子的。
周婉琴闭着眼睛，想象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想象着她生下孩子的情景，想着想着，眼眶又湿润了。
第26章：狗胆包天
黎庶站在叶家大院外面，盯着叶家西屋的灯光，直到屋里变得漆黑一片，他才慢慢的转身，慢慢的离开。
夜，漆黑如墨。
黎庶早已习惯这样的黑夜，十多年来，他就是在这种暗黑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慢悠悠的走到家门口，使劲的推着大门，紧闭的大门纹丝不动。
翻上墙头，大哥的屋子还亮着灯光，黎庶侧耳细听，尽管屋里的电视机声音很大，依旧清晰地传来两人的争吵声。
“爸，你到底打算啥时候动手？”黎昱想到那个该死的憨憨儿，就恨不能亲手把他掐死，都怪他，原本订好的婚事，人家女方竟然反悔了。
“啥时候动手，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大儿子的想法太毒，毕竟天理报应四个字，让黎元生有点忌惮，他不敢做的太绝。
“爸，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看我妈虽然有点疯病，可我们四个兄妹，谁也没有遗传下，凭啥那家伙有！你就没有疑心？”黎昱知道父亲的顾虑，到底是老辈儿人，心不够狠。
怎么不疑心？
黎元生早就怀疑黎庶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他骨子里很难接受有个如此不堪的儿子，他的儿女，就应该像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那样。
老五真的太孬！
他大儿子，完美的遗传他家祖辈身上该有的狠劲儿，屠户出身，就该如此，满身煞气，心地善良的人干不了这个。
他大女儿，嫁的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结婚后一口气生下三个小子，个个都是聪明伶俐，在婆家不知道多有地位。
老三和老四是一对龙凤胎，当初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两孩子一出生就聪明，读书认字跟玩儿似的，一路不费劲儿就考上京城大学。
唯独老五，又憨又傻，还是个哑巴，跟那个疯婆子一样，根本就不像是他黎元生的种。
以前，黎元生觉得，黎庶虽然碍眼，好歹当多养个猪养，反正家里不差他一口吃的，可现在情况不同。
亲家托媒人来说，想要把婚事拖后。
黎元生以为亲家是借机多要彩礼，心里虽然不痛快，不过儿子喜欢那姑娘，他也不在意多给些钱。
谁知道，媒人临走前竟然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他小儿子的病治好，不然大儿子婚事麻烦，将来二儿子的前程都会受到影响。
屁话！
要是能治好，他早治好了！
他黎元生是缺钱的人嘛！
“爸，老二马上大学毕业，到时候分配工作，儿媳妇是大学生，你总不好再让城里的亲家看咱笑话吧？”黎昱不会告诉黎元生，是他撺掇他老丈人拖延婚期的，谁让狗东西竟然敢偷他结婚用的东西！
狗胆包天！
黎元生面色微变，黎昱抓住时机笑着，“爸，黎庶的长相，你好好看看，咱家人相貌虽然好，却都是国字脸，跟你一般无二，唯独他长得，有点……听说我妈怀他之前，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
“够啦！”黎元生恼羞成怒，猛的站起，“放心，你好好准备婚事，旁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我倒是想好好准备结婚，可你知道，万一那傻子在犯浑，想对我媳妇做啥混账事，你说我该咋办？”那件事，就像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他一看见黎庶就能想到那件事，所以他没办法容忍他随时出现在他面前。
“不会的，老五虽然傻，可我始终觉得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根本就是被人污蔑的，谁不知道咱家有钱，那些人想钱想疯了！”黎元生冷哼一声，竟然有人污蔑他儿子奸污她闺女，真是疯了！
“就算是如此，人家干嘛不污蔑别人，就因为咱家有钱，你说以后要是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你怎么办？”黎昱瞧不起黎元生，敢做不敢当，都是一样的人，干嘛假好心！
黎庶猛的推开房门，指着黎元生和黎昱一通乱喊。
那天夜里，他只是路过大哥的房间，谁知大哥和别的女人干那事，他已经飞快的跑掉，还是被大哥抓回来，还污蔑他。
“啊什么啊，说话都不会，简直就是个废物！”黎昱厌恶的推开他，“出去出去，别在我屋子，脏死了！”
“老五，走，回屋去，赶明儿，我带你去大城市的大医院，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一定会的。”黎元生面上闪过一丝愧疚。
黎庶很想辩解，可惜他没办法说话，只能低着头走进屋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相信黎元生的话。
然而，当他前脚迈进自己住的小屋，后脚就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
“老五，你好好呆着，别闯祸，等有时间，我就带你去城里治病，只要你乖点，治好病就不关着你了。”黎元生努力为他的行为找借口。
欺骗，黎庶这辈子见多了这样的欺骗，他早在进屋之前，就做好被欺骗的准备，可当黎元生说出那句话，他还是哭了，并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
“爸，如果是以前，你想要我死，不过一句话，我连反抗都不会，可现在不同，我有小暖儿，我不会等死，更不会坐以待毙。”
黎庶张嘴乱喊着，他清楚黎元生听不懂，他还是用他独有的方式和他解释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以后，不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忌任何人，包括黎家。
从此，他的人生中，只有叶小暖。
今晚，原本只想回家看看，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他绝对不能被关起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黎庶的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房门，以前家人把他关起来，都是老老实实的被关着，直到他们想起来他，直到他们气消了，直到他们可怜他，直到他们心软了，把他放出来为止。
他老实，并不代表他笨。
他知道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屋里逃出去。
“咔嚓”一声，房门被他卸下来，黎庶迈出屋子，飞快的爬上墙头，临走前他得意的看一眼刚跑出屋子的黎昱。
哈哈哈，好玩儿！
“狗东西，你敢跑！”黎昱气的跳着脚骂人。
“行啦，跑就跑了，他总有回家的时候。老五，你要是真有本事，干脆就一辈子别回来！”黎元生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黎庶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喊的。
第27章：生日快乐
夏天，地里没啥活儿，正是农闲时节。
叶长学大清早就进山采药了，牛头山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只要村民勤快，总能找到很多，卖给镇上的药材收购商，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叶长学进山采药，一去就是一整天，晚上才能回家。
周婉琴做好早饭，馒头，稀粥，芥菜，今天是叶小暖到叶家的第一天，周婉琴特意煮了八个鸡蛋，每人两个，算是给叶小暖庆生。
昨天，她问过叶小暖，那孩子不记得啥时候生日。
“小暖儿，你既然不知道啥时候生日，那以后，咱们就把今天定为你的生日，六月初六，很吉利呢！”周婉琴剥好一个水煮蛋，放在叶小暖的碗里，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孩子。
“是呢，六月六，灌香油，石榴花，遍地开。是个好兆头，小暖儿真是好福气，相信很快你就会有弟弟的！”叶老太今早心情也很好，竟然破例赏给叶小暖一个微笑。
“谢谢奶奶，谢谢妈妈，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生日呢！”叶小暖从来不知生日是什么，有点兴奋，原来小孩子都有权利过生日呀，当小孩子真是太好啦！
【“瞧你那没见识的模样，出去别说认识我，丢人！”】姐姐忍不住吐槽。
“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啊！”叶小暖朝姐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转身，趁着家大人不注意，叶小暖悄悄的把手心里藏着的水煮蛋，塞到巴虎嘴巴里。
“巴虎，抱歉啊，你跟着我这么久，我都没有给你过生日，今天就当是补偿你的，以后你就跟我一天生日！”
巴虎舌头一卷，一个水煮蛋就下肚了，根本啥感觉没有。
“哼，人类的生日有啥稀罕的，小爷我早就不是小孩了，小暖儿，啥时候上山呀，我要吃肉，要吃肉！”巴虎使劲蹭着叶小暖的裤脚。
“等下哦，吃完饭就去。”叶小暖安抚他。
吃完饭，叶老太照例出门闲逛，找她的那群老姐妹聊天，周婉琴则是在屋里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忙里忙外。
叶小暖也得到周婉琴的许可，可以出去玩儿，不过不能把衣服弄脏，不许和别人家小孩打架。
叶小暖带着巴虎蹦蹦跳跳的往山里走去，边走边小声唱着歌儿。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巴虎，我唱的好听么？”唱完后，问巴虎。
【“难听死了！”】巴虎没回答，姐姐嫌弃道。
“姐姐，我有问你的意见么！”叶小暖撇嘴，低头去看巴虎。
“我两天没吃肉，快要饿死了，小暖儿，你这是在虐待我，我抗议，严重抗议。”只见他蔫蔫的，有气无力。
“要不然，以后晚上你就回山上住，不然我担心黎庶一个人在山上会害怕。”叶小暖瞧不得巴虎那可怜样，顿时心软妥协了。
“哼，原来担心那小子会害怕！”根本就不是担心它会饿死，唔唔唔，巴虎有点不开心。
该死的臭小子，总是和它争夺主人的宠爱！
叶小暖住在牛头山的后山，一般很少有人去，黎庶喜欢那个山洞，同样是因为那里隐蔽，人烟稀少。
据说后山有狼，还有野猪，进去后容易迷路，不过这些对叶小暖和黎庶来说，根本不存在。
黎庶昨晚依旧住在山洞，他没有用叶小暖的被褥和铺盖，他总有种预感，迟早叶小暖会回到山洞。
他希望到那时，山洞一切如旧。
叶小暖只在山洞待半天，就准备下山。
她现在是有家的人了，不该只顾着玩儿，该为家里做点贡献。
原本打算留下巴虎在山上陪黎庶，可是巴虎不愿意，黎庶也不愿意，叶小暖只好作罢。
叶小暖下山的时候，黎庶把之前塞给叶小暖一个小布包，叶小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野鸡。
【“哟，这可是上好的野生乌鸡，吃了大补，尤其像某些人那样，想生孩子又生不出来的女人！”】
“黎庶，谢谢你。”叶小暖本不觉得有啥稀罕的，可听姐姐的话，似乎这东西对周婉琴很有好处，顿时眉开眼笑。
黎庶傻傻的挠头。
上次大姐坐月子，大姐夫特意来找的，他记住了，昨晚回山的路上恰好碰见，难得小暖儿开心，以后他要多弄些。
“哼，不就是野生乌鸡，小爷想要多少，有多少！”巴虎不屑，该死的臭小子，总是抢属于它的风头。
“巴虎，真的吗？”叶小暖惊喜，要是那样的话，她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
【“叶小暖，你是笨蛋么！
要是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会引起叶家人的怀疑！
后山这种地方，你以为是谁都可以来的！
别人千载难遇的东西，你凭什么每天都能弄到！”】
姐姐的声音很不耐烦，叶小暖却能感觉到，她话里对她的提点，对于姐姐的善意，她很感激。
“姐姐，那你说，有啥办法可以让婶婶快点怀上孩子呢？”叶小暖眼睛一亮，在线求助。
【“怎么，现在不担心我害你了，肯听我的意见了？”】
叶小暖很纠结，她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只好僵持着。
让她开口求姐姐，没问题，反正她不在意这些。
可是姐姐的话，她不能全信，还是以后再说吧。
“巴虎，野生乌鸡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回家吧，有一只就很幸运了，吃吃看效果如何。”叶小暖慢吞吞的往前走，肩膀上背着小布包。
巴虎自然没有异议，不用费劲就得到宠爱，它求之不得呢。
临走前，巴虎还得意地瞧一眼黎庶：瞧见没，我才是主人身边第一跟班儿！
黎庶撇嘴：得意什么劲儿，到晚上还不是要滚回来和他一起住！
回到家里，周婉琴没见过野生乌鸡，倒是叶老太很眼馋，如此罕见的好东西，她第一时间便想到罗小凤。
转念一想，罗小凤都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了，再生就算超生该罚款了，才温和笑道，“长学家的，这只乌鸡先留着，晚上有养好精神，明天弄点药材，好好给你补补，将来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第28章：懒得理你
周婉琴含笑点头，怀里抱着叶小暖，心里很幸福。
结婚十年，婆婆第一次有好东西留给她吃，虽然想让她怀上孙子，可她还是很感动，一低头，眼泪就流下来了。
三人坐着闲聊，叶老太兴致很高，拉着周婉琴说好话，又给叶小暖讲很多她之前没有听过的故事。
祖孙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叶长学还没有回来，周婉琴和叶老太都坐不住了，周婉琴去村里找人。
周婉琴先去和叶长学关系好的几户人家，没见到人，才去村支书家找，柴庆宗得知叶长学进山采药，天黑没回来，立马发动村民进山寻找。
周婉琴不想叶老太担心，就回来说，叶长学在朋友家打牌，要晚点回来，以前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叶老太并没有起疑。
周婉琴临走不放心叶小暖，叮嘱她，“小暖儿，你乖乖在家睡觉，不许吵奶奶，奶奶睡觉轻，爸爸妈妈一会就回来。”
叶小暖先还乖乖呆在家里，不知过多久，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悄悄的溜出叶家。
为此，姐姐还嘲笑她：【“你这反应，可真够可以的！”】
一出门，叶小暖带着巴虎直奔山上。
“小暖儿，我闻到了血腥味，似乎叶家男人出事了。”一进山，巴虎发动他灵敏的嗅觉，很快找到叶长学。
叶小暖听巴虎说的漫不经心，根本没当回事，在农村干活，受伤流血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儿，村里的人谁也不会当回事的。
哪知，巴虎话音刚落，山上冲下来两个人，中间还抬着一个人，飞快的往山下跑，走近一看，抬着的人正是叶长学。
叶小暖顾不得那么多，想要跟着往回跑，却突然停下，蹲下来瞧着巴虎。
“你要干嘛，我好怕哦！”巴虎装可怜。
“巴虎，你应该知道咋回事吧？”叶小暖虽然已经很熟练把精神力依附在动物身上，听到她想听的一切，包括和一些较小的动物交流。
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弄清楚叶长学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暂时还做不到，只好求救的看着巴虎。
早知道你会关心，以前还好，只有黎庶一个人，现在更糟糕，还多了叶家的两个，唉呀妈呀，看来我想要成为独宠，任重而道远呀。
巴虎好想写一篇博士论文，题目是《论成为独宠的艰难》。
“应该是黎庶把某人的自行车弄坏了，那人很生气，就跟踪叶家男人，趁他不备，放毒蛇咬他。”巴虎一副了然的神情，用简单的话把事情重复一遍。
当然它了解的情况不是这样的，使用手段也比较凶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它的小暖儿不需要知道哪些。
叶小暖皱着眉头，努力的想弄明白其中的关键。
她有一氧化碳中毒后遗症，反应迟钝，行动缓慢，嗜睡，对外界的人和事不感兴趣，思考太过复杂的事情，会引发神经性头痛。
一氧化碳中毒对人的神经伤害是永久的，不可逆的。
【“小暖儿，别想了，乖，停下来，姐姐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
赵伍德昨天骂你了，黎庶生气，夜里弄坏了赵伍德的自行车，赵伍德不敢找黎家麻烦，只好找叶长学的麻烦。
所以，他跟着叶长学，趁他上山采药的时候，把毒蛇放在药草旁边，让他被毒蛇咬伤。
小暖儿，赶快回家，现在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
姐姐的安抚下，叶小暖呼吸渐渐平静，大脑也不再是昏昏沉沉的，不过还是有些闷闷的涨疼。
“小暖儿，你没事吧？”巴虎很紧张，它家小暖儿总是时不时的出状况，真是让它半分也不敢松懈。
叶小暖摇摇头，并没有听姐姐的话，立刻回家。
“巴虎，山上有没有可以解毒的草药？”认真思考很久，叶小暖巴虎。
巴虎没说话，直接在前面领路。
【“叶小暖，你现在该做的是回家，不是去山上找草药！”】
叶小暖发现，气急败坏的姐姐，比以前冷冰冰的姐姐更可爱，她喜欢这个会生气的姐姐，不喜欢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姐姐。
“知道了，姐姐，你乖乖的，等我找到草药，咱们就回家哈！”叶小暖想哄巴虎一般哄着姐姐。
【“切！懒得理你！”】
叶长学被人抬到村里的保健站，保健站的大夫是前些年来村里插队的，后来和村里的女人结婚了，留在村里，没有返城。
闫国富仔细查看叶长学的伤口，确实是毒蛇咬的，可桃源村地处北方，平时毒蛇很少，即便偶尔遇见，大多无毒，怎么会有毒性如此大的毒蛇。
“村里治不了，赶紧送县医院，抓紧时间。”闫国富当机立断。
“国富啊，为啥村里治不了？”此时，早就得到消息的叶老太推开周婉琴，挤进来问道。
叶老太思想保守，她觉得村里能治好的病，就不要拉去县医院，在她的意识里，拉去县医院的病人，大多半路就没治了。
“娘。”周婉琴怯怯的喊了一声，原本她不打算告诉婆婆，丈夫被毒蛇咬了，不知道谁嘴快跑去报信的，害老人家白担心。
“哼！”叶老太冷哼一声，剜她一眼，扭过脸抓住闫国富不放。
“大娘，长学被毒蛇咬了，解毒的血清，咱们村里没有。”闫国富简单解释，还有半句话他没说，那就是血清县医院有没有还是两说，不过他不想引起恐慌，没说那么多。
“为啥村里不备着？”叶老太依旧不甘心。
“大娘，一句半句说不清楚，赶紧找车子，抓紧送医院，晚了就是神仙都没办法了。”闫国富连连催促，血清那种金贵的东西，没听说以前都是空运救命的，他们这样的小山沟哪里会有。
“娘，要不然让我大哥开车送长学去医院？”周婉琴急的想哭，婆婆真是老糊涂，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
“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你以为啥事都等着你。”叶老太对周婉琴事先不通知她的事情很生气，当然故意瞒着她，冷眼看着她着急上火，心里才好受点。
第29章：家中遭窃
叶老太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三轮车的轰鸣声，同时还有洪亮的喊声，“婶，车来了，快把长学抬上车。”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上车，周婉琴要跟着一起去，被叶老太拉住，她自己先爬上去，闫国富也跟着上车。
周婉琴期期艾艾的瞧着叶老太，只盼着她能点头同意，带上她一起去。
丈夫去医院，生死未卜，她不能不跟着呀。
“哎呀，弟妹，你怎么还站着，赶紧上车啊！”最后还是叶家老大打算开车，突然发现周婉琴站在地上没动，催促的喊着。
“你是死人呀，没点眼力介，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的，长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叶老太气愤手发抖。
“哎，好！”周婉琴笑着应了声，手脚麻利的翻身上车。
三轮车轰隆隆的开走了，带起满地的尘土飞扬。
叶老太瞥见周婉琴脸上尚未消散的笑意，怒气更甚，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一下，低声咒骂，“怎么着，长学还活得好好的，你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勾搭老情人了！”
车声虽大，奈何周婉琴紧挨着叶老太坐，闫国富坐在对面，周婉琴对婆婆的咒骂听得一清二楚。
她总算是明白刚才婆婆为啥再三询问闫国富，村里有没有血清，原来她疑心闫国富故意不给长学解毒。
周婉琴有点惊慌，下意识抬头看闫国富，他不是那样的人。
黑暗中，闫国富看不清楚周婉琴的表情，只以为她担心叶长学，出言安慰道，“没关系，蛇毒虽然霸道，只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解毒的血清，就不会有大事的。”
周婉琴担心叶老太再说啥怪话，微微点头，不敢多说。
“长学，你要坚强点，你要勇敢点，只要你能平安的活着，我一定会让你有个孩子，亲生孩子，哪怕是个女儿，绝对不会让你死后断了香火。”周婉琴很怕，很怕丈夫丢下她走了，以后的生活她真的没有任何指望了。
伸手握住叶长学的手，他的手滚烫滚烫的，热的吓人，周婉琴只觉得心慌的厉害，她刚有个女儿，很快就会有亲生孩子的。
婆婆今天突然让她和长学搬到西屋去住，周婉琴清楚，婆婆还是迷信，想要借贵人之地，早生贵子。
周婉琴没有反对，她甚至暗中期盼婆婆的法子灵验，谁知夜里丈夫就有生命危险，难道老天爷不愿意她过上好日子么？
是的，老天爷就是不愿意她过好日子。
叶老太心里笃定，她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儿子随时可能离她而去，她就不该由着儿子的性子胡来。
假如一早她拿定主意，她的孙子现在说不定都会打酱油了，何止，要是当初听她的安排，娶老张家大闺女，何愁没有孙子。
叶老太一辈子不信命，她觉着想要的东西，只能努力去得到，依靠老天爷果然不靠谱。
“儿啊，只要你能闯过这个难关，娘发誓，一定会让你儿孙满堂！”叶老太握着儿子的手，心中默默起誓。
到医院，已经凌晨，县医院没有医生上班，只有个值班的小护士，小护士听说事情紧急，人命关天，只好打电话让值班医生赶紧来医院一趟。
医生赶到，闫国富竟然认识，村里经常有病人来医院，他和县医院的人很熟悉，简单说明情况，一问之下，医院竟然没有血清。
闫国富再三恳求，值班医生才愿意连夜打电话去市医院，半个小时后，市医院的答复是没有，又给省医院打电话，最后才通过省医院，在临省的军医院找到血清。
可惜，两地路途遥远，等血清拿到，只怕时间来不及。
眼下，谁也没办法，只能干等着。
天色微亮，罗小凤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她昨儿夜里睡得不安稳，大半夜跑去娘家，敲半天门没人开门，一问邻居才知道发生何事。
连夜走路来县里，心里着急，不知道在半道上被绊倒多少次，裤子膝盖都被磕破了，血水混合着泥土，她也不知道疼。
“娘——”罗小凤看见叶老太，扑过去就要放声大哭。
“你弟弟还好好活着呢，你想哭丧就去你爹坟上哭去！”叶老太没有扶她，把脸扭在一边，冷冷道。
“姐，你咋来了？”周婉琴对于罗小凤连夜赶来，一来感激，二来惊诧。
“我咋来了，我亲弟弟出事，我咋不能来，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不来呀，你这人按得什么心？！”罗小凤被叶老太堵住话头，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刚好周婉琴上来搭话，撞上她的枪口，一阵机关枪扫射。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咋知道的？”周婉琴性子软中带硬，这些年要不是没有孩子，叶家老太太和大姑子真的拿捏不住她。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咋知道的，我们亲姐弟，姐弟情深，骨肉亲情，你懂不懂，没生过孩子就是见识浅薄。
娘，说来也怪，我昨儿夜里睡得不踏实，老觉得要出事儿，我就回家一趟，敲门没人开，一问张大娘才知道出事了。
我也不敢耽误，夜里也没有车，我一口气走到县里来的。”罗小凤怼她两句，心里痛快了，又去叶老太面前卖乖。
叶老太看闺女狼狈不堪，总算是有个笑模样，“赶紧坐下歇会儿，喝口水。”
“姐，你没见小暖儿么，她在家呀？”周婉琴故意和罗小凤说话，她心急火燎，只想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省得她总感觉时间过得太慢。
“小暖儿，她是谁，凭什么在咱家？”罗小凤端着茶缸喝口水，闻言呛了一口水，拼命咳嗽，大惊失色的看向叶老太，“娘，您不会是答应了吧？”
“慢点儿慢点儿，喝完水再说话，你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说话办事还是毛毛躁躁的！”叶老太有点嗔怪周婉琴，轻拍着罗小凤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儿。
“姐，你没进家门么？”周婉琴无视叶老太的白眼，她早就习惯了，丈夫已经出事，叶小暖不能再丢了。
“当然进了家，家里没人，几个屋子都没有人。娘，您说那孩子不会……”不会卷着家里钱财跑了吧？
第30章：洗劫一空
“哎呀，小凤，你可算是来了，长学咋样啦，你家遭贼了，家里被人洗劫一空，啥也没有留下，真是作孽呀！”
叶老太担心家里，又不放心儿子，只好让罗小凤回来看看，哪知她才走到村口，就有人跑来告诉她实情。
罗小凤顾不上那么许多，跳下三轮车就往家里跑去，远远就瞧见家门口围着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
“小凤来了，大家让让，别挡着道。”柴庆宗看到罗小凤，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看热闹的人才分出一条道，让她进院子。
罗小凤进去一看，院里站着好多人，村长，支书，会计，出纳，大队长，小队长，凡是村里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几乎都来了。
罗小凤匆匆扫一眼，来不及打招呼，就奔屋子查看。
屋子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啥也没有。
炕上只剩下铺炕的炕席，地上只剩下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三个屋子都是如此，真比当年的鬼子还狠。
“没了，全没了……”罗小凤特意去她娘藏私房钱的地方查看过，啥都没有了，她当时就呆住了。
“小凤，家里都少啥了，你列个清单，派出所的人一会就到，你放心，我一定会一样不少把你家的东西追回来！”村长三十多岁，四四方方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挺拔，仪表堂堂的，很有当官的派头。
“没了，全没了……”罗小凤对村长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嘴里反复念叨着两个字。
没过多久，镇上派出所来人了，只是简单的走个过场，询问两句，至于勘察现场什么的，他们不会。
再说村民早就你一趟我一趟，不知进来多少趟，哪还有现场可以勘察的！
村支书柴庆宗看不得罗小凤傻呆呆的样子，悄悄嘱咐老伴儿刘凤英回家做点鸡蛋羹，让她多少吃点，不能迷了心智。
刘凤英年轻时，可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见惯大风大浪，自然不会被这点小阵仗吓到，她端过一盆凉水，用毛巾给罗小凤擦把脸，又把热气腾腾的鸡蛋羹递过去。
罗小凤连夜从家里走到婆家，又从婆家走到县城，虽然从县城回来是坐的三轮车，可一夜的奔波劳累，粒米未进，早就饥肠辘辘。
此时，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陈醋香气，伴随着鸡蛋的淡香，咕噜一声，肚子发出轻响，喉头滚动，嘴里口水直流。
顾不上客气，拿起勺子，抱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小凤，长学在医院咋样了？”等她吃的差不多，刘凤英才不动声色的和她扯些不打紧的事情。
女人是很情绪化的，又喜欢钻牛角尖，例如，有很多女人得知丈夫不要她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片刻无法接受，当时就疯了。
这种情况，刘凤英见过不少。
凡事必须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嗯，医生说，药在外地，还没送过来，我娘陪着呢，让我回来看看，谁知道家里会……”罗小凤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放佛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消耗很大的力气，到最后，她终于放声大哭。
“哭吧，哭吧，会哭就好了！”刘凤英长舒口气，她真怕呀。
“婶子，叔，我知道是谁偷了我家的东西？”罗小凤嚎哭半天，觉得心里痛快不少，猛的抬起头，擦干眼泪，对着柴庆宗咬牙切齿道。
“谁？”村长周方才抢先问。
刚才派出所的人走后，村里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现在叶家只剩下屋里的四个人了。
“前天那个要饭的叫花子！”罗小凤气哼哼的，干脆把事情都说出来，“前天我娘觉得她可怜，答应收养她，昨儿还给她过生日，哪成想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趁着家里没人，就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财，真是心狠手辣！”
“啊！”周方才最近忙着手头上一件大事，一直在城里的姑姑家，没有留意村里新出现的闲杂人等。
“怎么会是她？”刘凤英本能觉得那孩子本性不坏，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刚要帮忙辩解，就被老伴儿拦住。
“小凤，你说是她干的，有啥证据啊？”柴庆宗瞥一眼若有所思的周方才，眼神闪烁不定。
“要啥证据，抓住那小东西，一审就知道了。”只要让她抓住那小畜生，她一定二话不说，先把她打个半死，然后再问她东西藏在哪里，看她说不说。
“这可不行，咱们说话办事都要讲证据，现在国家提倡依法治国，不能像过去那样，还是等派出所的消息吧。”柴庆宗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
昨晚上，全村人都知道叶家出事了，家里人都去县城医院，没在家，关键到底是谁，有这种胆子敢偷叶家？
要是叶长学有个三长两短，偷叶家的人会被村里人骂个半死。
除非那人和叶家有仇。
在农村生活，要说和和气气的不吵架，几乎不存在的事儿，村里的人都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哪能不磕磕碰碰的。
吵架，肯定有，结仇，不一定。
柴庆宗拉着刘凤英走了，只留下周方才还在。
“村长，我看叔当支书时间太长，真是老糊涂了，胆子也变得小了，你说我家出这么大的事情，村里就不给个说法。
村长，谁说我没有证据，我亲眼所见，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那娃要是没有做亏心事，她现在在哪里？
她怎么不出来，她肯定偷家里东西跑了，不然怎么会到现在看不见她的人影，周婉琴说过，她临走时叮嘱她，好好看家。
就算她没有偷东西，家里的东西丢了也怪她，她要负责，她要是好好看家，家里怎么会遭贼！”
谁不知道村里出这样的事情，只能村里给想办法解决，全村那么多双眼睛，她就不信不能找到她家的东西。
“小凤姐，小凤，你别急，我虽然刚当上村长，村里有很多人不服气，不过我相信，我一定会排除万难，不畏艰辛，找到叶家失踪的财物的，你相信我！”周方才对罗小凤的恭维很受用，当村长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当官的滋味。
“谢谢村长，村长慢走！”罗小凤高高兴兴的把周方才送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