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呵……”
当全场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响起时，踏实坐了一整场的张一谋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没有钟长友、林莄新、刘一菲三人那么欣喜若狂。
看着这仨人起身高举手臂的模样，他显得出奇的安静。
也没有许鑫那么呆若木鸡。
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舞台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只是轻笑着，跟随着现场那些同样露出不可思议，或者是遗憾灰心之色的人一同……
鼓掌。
把掌声送给了自己的门徒。
他的喜悦来的很复杂。
因为自己这个门徒获得的奖项，是自己最渴望的一个。
在欧洲三大里，他捧过威尼斯的金狮，捧过柏林的金熊，还拿过戛纳的金棕榈。
可三大的导演个人荣誉栏里，他却是一片空白。
是，大家都承认最佳影片、评委会最佳影片这些荣誉，都是电影节的NO.1。
导演的地位不是靠一个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就能体现的。
甚至有的人拿过最佳导演，却一辈子都没碰过最佳影片……
但人就是这样。
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虽然现在上了岁数，胜负心早就没了，可如今面对这个……不说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吧，可至少也是放在自己身边言传身教，一点点帮他打磨的孩子拿到了自己欠缺的荣誉……
他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有喜悦，有惊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但这些情绪却不会让他理智失控，反倒有种很奇特的满足感。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应该……算吧？
带着这个疑惑，他看了一眼依旧呆呆坐在椅子上的许鑫，站起身来的同时，越过了一旁的林莄新和刘一菲。
那只有力的手抓着许鑫的胳膊，说道：
“去吧，上台领奖！”
“……”
许鑫如梦初醒。
下意识的看了包括老头在内的所有人一眼，耳朵里那种耳鸣的声音开始褪去。
他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微微点头：
“哦，好。”
于是，在掌声中，本来就坐在通道边上的他一步一步朝着威尼斯的舞台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许鑫能感受到许许多多的目光。
千奇百怪。
而节日夏宫这种歌剧院风格的设计，让整个会场里的掌声特别特别响。
震的他甚至耳朵有点痛。
而从自己的座位通向舞台上面的这条过道……
怎么那么长呢？
就像是一条追求艺术，永无止境的路。
他走啊走啊走……始终看不到终点。
而这座舞台，就像是一座小小的驿站，给他在这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中，提供了一座暂时可以歇息的港湾……
于是，他有些麻木的来到了舞台上。
看着面向自己的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阿拉伯人女导演，礼貌的主动伸出了手。
施林·奈沙微笑着把手抬了起来。
俩人握手之后，她亲自捧着那尊代表着导演个人荣誉的银狮奖杯，放到了许鑫手上。
“&*……*%。”
她说啥，许鑫听不懂。
但想来应该是祝福的话。
于是，他捧着奖杯礼貌的点头：
“三克油，外瑞三克油。”
施林·奈沙笑着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而站在聚光灯下，许鑫眯起了眼睛看了看……
“呃……”
“……”
掌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呃……”
安静的场馆中，许鑫的头皮缓缓开始发麻。
“……”
无数人的注视，让他的脸部肌肉迅速开始充血。
“呃……”
要……要说点啥？
说汉语？
说英语？
我特么不会英语啊！
不自觉的，他扣紧了皮鞋内的脚趾。
勉强开口：
“三……三克油外瑞马驰……呃……”
完蛋，为啥我要用英语开口说话？
这还咋说汉语？
可……我特么真不会说英语啊！
此时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考四六级的他在停顿了一下后……一咬牙，一跺脚……
“谢谢大家。谢谢威尼斯电影节，谢谢评审团的各位……”
话音未落，音响之中传来了一个英文声音。
同声翻译来了。
许鑫一愣……话头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就放松了下来。
有人给翻译就行。
“感谢你们对《山楂树》的支持，也感谢刘一菲和林狗，以及所有为了这部电影台前幕后做出努力的人。能得到你们的帮助，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们！”
“哗啦啦啦……”
看着他后退了半步，做出鞠躬的动作，全场除了林莄新满眼古怪外，大家都送上了自己的掌声。
而鞠躬完成后，许鑫再次说道：
“最后，我感谢我妻子对我的支持。也感谢西影厂为这部电影做出的努力，天朝电影是从西影厂走出去的。这句话背后的使命，促使我走到了今天。而最后的最后，感谢张一谋导演……没有您，就没有《山楂树》，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谢谢您，也谢谢所有爱这部电影的人，谢谢意大利这座美丽国度的一切。谢谢。”
说完，再次鞠躬，他举着银狮奖杯，在掌声中走下了台。
……
“86年出生，24岁的许鑫导演，在威尼斯时间2010年9月14日的今晚，收获了威尼斯电影节历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奖杯。从最年轻的亿元票房导演，到如今最年轻的三大最佳导演荣誉……许导正在为天朝电影史创下一个又一个崭新的记录……祝福他。也希望他能为我们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
经纬声情并茂的话语，引来了马丁与直播间内那疯狂滚动着“许狗牛逼”的弹幕强烈的共鸣：
“是的，没错……虽然说……我看外国对《山楂树》这部电影的评价，觉得许导拿到这个奖实至名归。但一想到他的年龄……我又觉得有些不真实。太吓人了一些……”
“确实……其实不仅是你，有时候就连我也都意识不到……马丁你难道没有发现么？许鑫和杨蜜是同年的。俩人今年都只有24岁。许导刚刚拿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座最佳导演奖杯，还是在三大顶级电影艺术殿堂之一里拿到的。而杨蜜在24岁这个年纪，拿到了金鸡与金马的双料影后……这俩人才24岁啊！”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经纬姐你把话说到我心坎上了……24岁，正常来讲，好多人才刚大学毕业，对吧？可……不管是许导也好，杨蜜也罢，为什么我感觉他们……好像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你说……这算不算出名要趁早？”
“绝对算……真的不可思议。”
经纬满眼的感慨，而此时此刻，许鑫下台后，该轮到评审团银狮奖的颁发了，所以俩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可不仅仅是他们，包括收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都需要消化消化。
沉默一会儿了。
……
冰凉的手感。
沉甸甸的分量。
许鑫攥着手里的这尊银狮，忽然觉得一阵阵不舒服。
扭头了下身子……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西装什么情况暂不知晓，但衬衫已经贴到了后背上。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自觉的，他扭头看了刘一菲手里的金狮一眼。
嗯。
金了吧唧的。
丑死了。
果然咱老许喜欢银的。
越银越好！
而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句：
“今晚这顿酒我请，你别和我抢。”
“……”
他扭头看了神仙姐姐一眼，点点头：
“不和你抢，最佳新人奖肯定值得请一顿酒嘛。”
“……”
“噗……”
在林莄新那憋不住的放屁笑声中，刘一菲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笑声中，许鑫说道：
“林狗。”
“啊？”
“等着，以后哥也帮你拿个影帝回来。”
“诶，好嘞，大爷。”
“……”
“……”
“……”
这下别说许鑫了，连钟长友和张一谋都无语了。
辈分上的这么快？
这些年轻人啊……
张一谋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许鑫手里的奖杯一眼，轻笑了一声：
“哈。”
而就在几个人的低语中，评审团大奖落下了帷幕。
被《伤心小号曲》给拿了。
含金量第二名的奖项被《伤心小号曲》这么一拿，大家反倒愈发好奇……这金狮奖到底会给谁？
不至于再给《山楂树》吧？
或者《沉默的灵魂》？
还是说……《黑天鹅》？
正琢磨呢，第66届金狮奖获奖得主，《黎巴嫩》的导演马斯·舒姆里克拿出了信封。
许鑫其实心态已经很平和了。
或者说他这会儿正处于贤者时间，看着马斯·舒姆里克的动作，心情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但他却听到了钟长友的话：
“要是能拿到金狮就更好了……虽然不现实……”
你也知道自己的梦不现实啊？
许鑫忍不住点点头。
不过他也好奇……金狮奖到底会颁给谁呢？
正琢磨呢，就听到对方念出了一个名字：
“《Somewhere》。”
“……”
“……”
“……”
全场一静。
唯独许鑫：
“谁？什么……歪儿？……《无果之路》吗？”
他印象里，影片带这个单词的电影，好像就是获得了主竞赛单元“安慰奖”的特别金狮奖-——《无果之路》吧？
可刘一菲还没回答他“Somewhere”的翻译是什么意思时，忽然，场馆之中响起了嘘声。
“吁~~~~~”
哟？谦儿哥来了？
哪呢哪呢？
辛苦辛苦……
当听到这嘘声的刹那，许鑫的思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跑偏。
然后就反应了过来……
怎么没人鼓掌？
反倒是……自己右前方有几个人站了起来，举手欢呼，鼓掌，送一个……可以说是风韵犹存的女人朝着领奖台方向走。
这人……谁啊？
导演？
拍啥天怒人怨的东西了？怎么那么遭人恨？
一个鼓掌的没有，反倒全是嘘声？
他忍不住对刘一菲问道：
“这人谁啊？啥情况？”
“她叫……”
刘一菲看了一眼大荧幕，说道：
“索菲亚·科波拉……拍的电影叫某地……《在某处》。你听过这个电影么？”
许鑫还没开口，钟长友便说话了：
“《教父》的导演是她爸爸，《教父》1里面受洗的那个镜头，那个小婴儿就是她……她这次拍的电影《在某处》被好多人觉得，就是《迷失东京》的翻拍，并且各方面都没处理好。口碑平平……但她算是好莱坞名门之后，同时……也是昆丁的女友……啧……”
“……”
“……”
“……”
随着钟长友的解释，搞清楚了这一层关系的三人都无语了。
不自觉的，许鑫看向了张一谋。
想让他给解释解释……
可谁知老头也有点懵：
“这电影好看么？”
钟长友摇头：
“很一般，我去看了，全程没什么起伏，特别平。而观众和影评人的评价分数，它只有不到7分。”
“……”
显然，张一谋也有些吃惊。
然后对钟长友来了一句：
“昆丁评委的路算是走到头了。如果说他之前在戛纳把金棕榈颁给《华氏911》还多少能理解的话，那么这么一弄……何必呢？唉。”
他一声叹息。
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最后，在终身成就奖颁发给了吴雨森后，在他高举奖杯的掌声中，六十七届威尼斯彻底落下了帷幕。
……
颁奖典礼落幕，但后面还有新闻采访。
本来按照钟长友的话来讲：
“许导，你这次能得奖，已经破了威尼斯最佳导演的年龄纪录，一定会有不少媒体。可能时间会有点长……”
在他的提醒下，许鑫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到了采访现场他才发现……
除了那些其他获奖剧组的本国媒体，大部分意大利的记者都集中在了评审团的席位上面。
所有评审团的成员都坐在那，而昆丁正在被“围攻”……
可又因为许鑫听不懂，所以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只能看到昆丁不停的在说着什么，然后每当他一个问题结束，一群记者就会再次举起手。而其他评委则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给刘一菲颁奖的那位杰丝敏看到了许鑫他们后，还笑着招了招手。
许鑫不太清楚这姐们为什么对自己这边这么友善，也不知道俩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缘分。
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想着一会儿晚宴的时候好好认识一下。
然后，包括他在内，整个《山楂树》剧组的人，就被来自国内的媒体给围起来了。
“许导，这是您人生中第一座最佳导演奖杯，同时还刷新了威尼斯电影节这个级别奖项的年龄纪录，现在有什么感想呢？”
“刘一菲你好，我们都知道，这部电影是你的转型之作。而能得到威尼斯的认可，想问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有什么想对一路支持你的粉丝们说的吗？”
“林莄新，对于许导和刘一菲都喊你林狗……这个称呼你怎么看？”
“我咋看？我坐着看！”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出来，而这次不管是许鑫也好，刘一菲也罢，全都耐心地回答着。
采访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在威尼斯时间快9点的时候，评审团那边的采访终于结束，逐渐的有媒体开始集中到许鑫这边。
见状，钟长友走了过来：
“各位记者朋友，最后一个问题吧。还有国外的媒体朋友在等着，以及晚宴……”
他大概提醒了一句。
而听到这话后，许鑫看了一眼后面的那些记者，礼貌点头，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吧。”
这群记者互相看了看。
孙有才在他们还等待的时候，直接开口说道：
“许导，可以和我们说说下一个目标吗？是征服欧洲三大？还是奥斯卡？”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时，所有记者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许鑫却笑着摆摆手：
“下一个目标是拍好下一部电影，我之前就在别的地方表达过我的意思。作为导演，也同时作为我自己，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专注于每一部电影。拍好电影、拍好一个故事，对观众负责。只要做好了这件事，不管是金钱，荣誉，亦或者是知名度等等，都会随之而来。这也是我和杨蜜经常聊的事情，导演也好……”
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把手又挪到了一边：
“演员也罢。”
因为之前提了杨蜜的名字，所以他这套动作就可以被理解为表达他和杨蜜的想法。
但话呢，其实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两者在电影艺术道路上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导演拍好电影，演员演好戏。只要做到这两点，我相信不管是什么荣誉都会随之而来。不要本末倒置，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好啦，各位，把时间让给外国朋友吧。大家这半个月也都辛苦了，感谢大家，谢谢。”
他主动的鼓起了掌，为这些在外国奋斗了半个月的记者媒体们而鼓掌。
而包括孙有才在内的所有人愣了愣……
不约而同的笑着鼓起了掌。
许导把掌声送给他们，而他们也同样把掌声送给了许导。
辛苦了，为国争光的许导。
辛苦。
……
“你好，许鑫。特丽卡小姐。”
“不，许，是女士。”
晚宴现场，带着钟长友过来的许鑫听到了这句翻译，以及看了一眼她展露出来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点点头：
“抱歉，特丽卡女士。”
“没关系，作为朋友，你可以喊我杰丝敏。”
“……”
别说许鑫了，连钟长友都感受到了这位古灵精怪的性子。
而端着一杯香槟的杰丝敏·特丽卡也注意到了许鑫手指上的戒指：
“你也结婚了？”
“呃……当然。”
“恭喜你，有孩子了么？”
“有了，双胞胎，一男一女。”
“哇哦~”
这姐们一脸的不可思议：
“真让人羡慕。看来除了美妙的缘分外，我们还有这共同的育儿话题~”
听到她的话，许鑫有些好奇的问道：
“美妙的缘分？”
“对，许，《秘密》在戛纳参选时，我也是你的评审之一。令人深刻的处女作，完全激起了我对校园往事的回忆。并且也正是因为你的电影，让我在戛纳结束后回了一趟学校，偶遇了我现在的丈夫……哈哈，你瞧，许，命运如此奇妙。”
“！”
许鑫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而钟长友在翻译完后，也忍不住说道：
“那特丽卡女士你还记得《秘密》拿奖时，那位发表获奖感言的女孩么？”
“当然……”
这姐们面露回忆之色，说道：
“杨，对吧？她是影片里的女二号。虽然戏份不多，但那种完美的优秀学生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
“她和许导结婚了。”
“……哇哦！”
特丽卡的眼神瞬间瞪大了。
直勾勾的看着许鑫……
“我的意思是……哇哦！”
“你俩在聊啥？”
许鑫有些疑惑。
而钟长友笑着解释道：
“我和她说你跟蜜蜜结婚了。”
“许，这真的是命运的缘分。她这次来了吗？如果可以，要不要去我家做做客？我和我丈夫很喜欢翻看你拍的这部电影时，回忆我们约会的日子……如果你和你的妻子能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鑫逐渐被这姐们那股爽快利索的劲儿给感染了，虽然遗憾摇头，但还是说道：
“抱歉，她没来。不过下次我俩再来意大利的时候，一定会登门拜访。”
“你也可以来意大利试着发展一下。我很喜欢你的风格，如果能和你合作就太好了！怎么样？”
“唔……”
许鑫想了想，说道：
“其实导演在异国拍电影难点很多。首先就是文化方面，如果不是长时间生活在一个地方，是很难有自己对于一个国度，或者是文化方面的理解。而这种理解要有导演自己的视角解读，也要有被观众所熟知的那一类。然后就是一些习惯、细节，以及对于台词、语言的敏感度把握……”
“哦？”
这姐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没错没错，我也认为是这样的，就像是这两年我在美国拍电影……其实我有时候也会不适应。但是，许，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往往也是因为来自异国，或者不同文明之间对于相互文化的解读，才能迸发出更热情的火花。比如情绪的表达，我很喜欢静秋那样内敛的表达，但在你的电影里，你还记得静秋看到她的妈妈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那段镜头么？母亲在被人训斥，她只敢躲在角落里哭，要是我我会这么表达……”
“你的意思是表现的更加挣扎一些？用这种挣扎的表演体现作为女儿不敢维护母亲的懦弱……”
“对的！”
“但这段我这么处理其实也是有原因的，电影发生的时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你可以试着结合以下这段背景来理解……”
钟长友额头有些微微见汗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咋回事，明明是个交际的场合，大家都在拓展人脉。可许导和这位意大利年轻一代女演员怎么就聊起来了表演和导演视角的问题……
但你们俩开心了，我作为同声传译可就有点吃不住了啊。
不过……
他却意外的挺喜欢这种交流。
电影人与电影人的交流，纯粹而有趣。
两个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认知上面的碰撞……
实话实说，真的很精彩。
前提是CPU都快烧了的倒霉蛋不是自己的话……
下面这章的事情，说一下。
更新有些晚，主要是接下来那一章写的有些慢，前前后后连修带改写了接近4个小时。
因为被喷怕了，写个剧情就被骂，让我在这几天在码字时，状态总是处于一种“你铺垫个啥？”、“你这写出来必被骂”、“你这过渡章节肯定会被喷”的状态。
每个字我都在斟酌。
这情况持续了大概快一周了，每天都这样。别说加更了，每天我能写出我觉得“不那么水”的章节，然后把所有我需要埋的东西，牵引出来的东西表达出来，我都谢天谢地了。
然后下章我自己写的都怀疑人生，整体读下来感觉是割裂的特别严重的。想写一些剧情，但不敢往深了写，怕被骂。可不写出来，后面的剧情没办法延伸。
反复修改反复斟酌，想继续写一些东西，但我知道一定会有人骂我水，各种弃书之类的。
所以今天这章我把我未来几天要干的事情都写出来了。这些剧情要是你们觉得不喜欢，也别骂我了，跳过就好。等我要写电影剧情的时候，标题我会标出来。
看到这的读者要是对日常没兴趣，想看电影的事情，这几天可以斟酌一下了。
562.护身符
“再见，许，下次来意大利，一定要带上你的妻子来我家里做客，拜拜~”
晚宴的最后散场时，聊了一整场关于电影话题的杰丝敏·特丽卡发出了自己的邀约。
许鑫欣然应允，笑着和她摆摆手告别。
接着看了下手机……
还没啥消息。
最想分享的那个狗娘们应该睡的正香……哈。
也不知道她早上起来知道自己拿了最佳导演奖，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激动。
然后就听见了林莄新的话：
“咱们也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走。”
神仙姐姐请喝酒，不去怕不是要折寿？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了老头：
“您去不？”
“你们去玩就行。明天咱们什么时候走？”
“中午吧，后天一大早就到家了。”
“行。”
于是，两边人分道扬镳。
除了老头外，其他人都上了“贼船”。
毕竟电影的成绩这么好，这最后一天的狂欢理应所有人都加入进来才是。
甚至就连钟长友都在回酒店忙碌了一会儿，把厂里要用来宣传的奖杯、照片等等发给了回去后，都赶了过来。
神仙姐姐请客，地方就安排在艾晴推荐的一家与威尼斯那传统建筑格格不入的夜店之中。
狂躁的音乐让所有人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反正是酒到杯干，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俩获奖的人。
再加上林狗在那起哄嫁秧子的，许鑫一瞧这架势，直接对苏萌勾了勾手。
夜店的音乐太吵，他是贴着苏萌的耳朵边吼了一句：
“一会儿我要喝多了，不管咋地，都要确定我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明白吗？”
苏萌立刻点点头：
“明白了，许哥。”
“嗯……允许你喝两杯，千万别多啊。等回国见到你姐了，咱们再好好聚一次，到时候不醉不归！”
“嗯嗯！”
苏萌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她知道，许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自己坚决履行助理职责。
OK啦。
而刚说完，他这边就迎上了神仙姐姐端过来的酒杯。
瞄了一眼瓶子……
好家伙，这前脚刚喝完了苦艾酒基底的特调，现在就上威士忌了？
“你悠着点吧？这么搀着喝你不是死定了？”
听到他的话，神仙姐姐得意一笑：
“怂啦？”
“哎哟喂，来来来。”
两个杯子碰到了一起。
“干？”
看着她那挑衅的眼眸，许鑫点点头：
“干！”
咕嘟咕嘟咕嘟……
两大杯酒直接灌进了肚子。
接着这股泥煤与烟熏风味的辛辣之气，许鑫点了一颗烟，靠在沙发上把头仰了起来。
“呼……”
一口烟气喷出，忽然，神仙姐姐凑到了他耳边：
“许鑫。”
“啊？”
“我和你说个事情。”
“什么？”
他坐直了身子，把头往她那边偏。
没办法，音乐声太吵了，不贴着耳边说话根本什么都听不清。
“你知道我最难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一边说，她一边给自己和许鑫的杯子里倒酒。
一人半杯倒满，她对许鑫继续说道：
“我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去试镜《风声》的时候。”
“呃……”
他看了这姐们一眼。
可惜，灯光太绚烂，因为角度，让她的脸出现了大面积的阴影，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那双眼眸依旧保持着清明。
而看着许鑫疑惑的模样，刘一菲只是摇了摇头。
端着酒杯，直接和许鑫的杯子碰了一下后，凑到他耳边说道：
“你根本想象不到，当时的我有多落魄。”
“……”
“干。”
神仙姐姐自己又把酒给喝的一干二净。
然后把杯底亮给了许鑫看。
意思是：我喝光了。
许鑫想了想，同样拿起了杯子，把酒水一饮而尽后，凑到了她耳边：
“过去的事情，不提啦！向前看，今晚要开心，不要想那些东西。”
“……嗯。”
刘一菲点点头。
确实。
虽然她此时此刻有着许许多多的情绪，想要和他说，跟他表达。
可是……他说的对。
今晚要开心。
不要让任何不开心的事，打扰到……任何人。
她一边想，一边看着仰头喝酒的男人那蠕动的喉结……最后借着酒意的喷薄，发出了一声叹息。
……
整个《山楂树》剧组全军覆没。
一个都没跑。
大家都喝多了。
唯一清醒的就是吴琪琪和苏萌。
以及还在合约期内的三辆车的司机。
几乎可以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家各自安顿好后，这属于电影人最后的欢宴，也来到了尾声。
而就在威尼斯这边的剧组在睡梦中被酒精折磨的时候，比这边时间快7个小时的国内，在知道了《山楂树》取得的成绩后，西影厂开始了宣传。
于是，很多人在这天早上，都刷到了与《山楂树》有关的信息。
连带着还有“12月22日上映”的消息。
一时间风光无两。
而双唯的所有艺人也在第一时间发了微博庆祝，连带着老狼和王斯聪亦是如此。
周杰仑没微博，所以暂时不算数。
而等这些人发完之后，就是一些平时和这两口子关系不错的人。
然后，比较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就拿《风声》剧组而言，别的不提，就说几个主演吧。
梁冰凝第一时间发布了恭喜的微博，还和杨蜜在微博上各种互动，什么“请吃饭、吃好的、吃大餐、不醉不归”之类的，各种“甜蜜恩爱”。
再比如于慊。
带着相声演员独有的俏皮，先是点赞、转发杨蜜的微博后，回复了一句：
“杨老板，开启预约吧？我是第几顿？”
杨蜜给他回了个：
“谦儿哥咱别闹，一起不行吗？”
“那不成，这么好的事情，他不摆个三五场能行？至少醉三天才够意思。”
德芸社经过28天的停业整顿，重新开业后，颇有些洗心革面的意思。
没了之前那么重的戾气，而于慊这边的心态似乎也更加轻松了。
就这么说吧，剧组的人都在恭喜许鑫，但和华义相关的，无论是黄小明还是张函予，苏有鹏这些人的消息都有些石沉大海的意思。
明面上一条消息没有。
但私底下，不管是还在睡觉的许鑫，还是杨蜜那边，都收到了他们的祝福短信。
而这种情况并非个例。
在9月15号的这天早上，两口子经营的人脉圈子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割裂了起来。
变得有些泾渭分明。
但凡和京圈沾着边的人，一个微博祝福都没有。
可短信上面，许鑫那边咋样还不清楚，但杨蜜这边是一条没落。
基本上手机里存的人都发来了恭喜的消息。
而杨蜜那边的回复也都一视同仁，不管是措辞还是造句都显得非常得体。
忙碌了一上午，等早上的各种消息基本风平浪静后，她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孙婷。
“婷婷，你看下这些发消息的人，主要是演员，发了微博还发信息的分个组，只发了消息没法微博的人再分一个。然后把这份名单在公司里保存一下，以后要是有机会合作，优先发微博消息的人。顺带再让公司里的人做个背调，了解下近况。”
“好的。”
孙婷直接答应了下来，接着补充了一句：
“那整理完了之后，要不要把名单给到厂里？”
显然，她已经了解了杨蜜的意思。
其实这话乍一听有点“孩子气”，就像是“你跟我示好，我才带你玩”一样。
但实际上并不然。
要是真这么简单，也不至于如此花费周折了。
姐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一个原因。
这些不发微博的人，说明都是和京圈牵连比较深。明面上，《山楂树》得奖是西北圈的盛事，和京圈没什么关系不说，可能大家还会有利益冲突。
所以，这些人不好表态。
可他们也不是那种不会做人的愣头青，很明白什么叫“公事”，以及“私交”。
但对于姐而言，这些不好表态的人，暂时无法给公司提供直接的利益往来。
在公司发展的道路上优先级要延后。
而那些发了微博的人，至少在这一阶段下可以成为伙伴。
大家至少利益是相同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分拣的过程。
以后有了需要，当下能用谁，暂时用不到谁，分的很清楚。
这是蜜姐的习惯，就像是每年都会改变的那份送礼名单一样。她就是靠着这样的细节，缜密的心思，才能在脱颖而出后巩固江山。
而杨蜜在听到了她的话后想了想……微微摇头：
“直接给你许哥吧，给不给厂里让他自己琢磨。”
“好的。”
“然后你给程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接到嫂子没。”
“好。”
张倩月份也大了，如今怀胎快满6月，要来燕京这边养一段时期的胎。
许鑫不在，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得她来料理。
而等他回来后，又得马不停蹄的去魔都，把试镜都搞定后，回来俩人就得往加拿大跑。
等婚纱照拍完，东北那边差不多就要下雪了，她还得去东北拍《一代宗师》。
很忙，事情很多。
但她还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孙婷去打电话询问程虎接到人了没的功夫，杨蜜坐在沙发上想了想，确定自己没什么遗漏后，等孙婷打完电话，忽然问道：
“我前两天买的那个快递你放哪来着？”
“我去拿。”
孙婷又折返了一趟楼下，拿过来了一个包装看起来很严实的箱子，递给了杨蜜后，就开始拿着自己的手机弄分组的事情。
然后就听见一阵拆快递的塑料袋动静。
抬头一看……
杨蜜手里正拿着一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穿的丝袜在观察。
这东西任谁看到，恐怕都能琢磨出来买这种丝袜肯定不是干啥“好事”，可偏偏孙婷一脸平静。
没办法，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别的不提，“孙婷”这个收件人的名字都用了多少年了。
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的古井无波。
她已经免疫了。
甚至看到了蜜姐放下了丝袜，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兔女郎的发带带在脑袋上，她还提醒了一句：
“姐，兔耳朵得有点弯曲才好看。”
“这样吗？”
杨蜜随手薅了一把那用铁丝包蓉的兔耳朵造型，一只耳朵变得有些弯曲。
孙婷点点头：
“对，这样好看。”
听到这话，反倒是杨蜜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婷婷呀。”
“啊？”
“小波的口味……也挺独特啊。”
“……”
孙婷嘴角一抽……
小波是她男友的名字。
而看着姐那一脸古怪的神色，罕见的，孙婷也皮了一句：
“但我丝袜买的可没姐您多。”
“那你这不行。我和你说，男人就没有不喜欢丝袜的……都是一个德行，明白么？你买的少，一定是没GET到他喜欢的点。你可以试试，丝袜不行，那就上JK呀！过膝袜！绝对领域！挨个试，反正肯定有一款他喜欢……实在不行，你让他穿上，你俩再试试，也挺刺激的……”
“……”
这下，孙婷脸是真红了。
不是……你和许哥怎么越玩越花哨了？
……
“三水哥，嫂子~~~”
看到进门的许淼和张倩，杨蜜甜甜的喊了一声。
“嗳~”
从怀孕开始，胖了至少20斤的张倩顶着个圆脸，在杨蜜凑过来后，心态就崩了。
抱着自己的弟媳：
“蜜蜜，我心态崩了啊！我快胖死了！”
“哎呀嫂子~怀孕胖多正常呀~”
“我都一百四了……”
“我怀暖暖和阳阳的时候也差不多……”
狗娘们开始顺嘴胡咧咧。
她就算到日子了，最胖的时候，不过也才一百三出头。
纯粹为了安慰张倩而已。
而许淼则压根不接着话茬。
显然在家没少被媳妇凶。
笑呵呵的去跟杨大林夫妇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帮程虎一件又一件的往屋子里搬给二老带的营养品。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房地产老板的模样。
然后一家人开始吃饭。
杨蜜一边喂俩孩子吃迷糊，一边跟张倩在那讲育儿知识。
从下午带她去见孕妇瑜伽的老师，到她怀孕时各个阶段的一些反应之类的。
而许淼则抓紧干饭。
呼噜呼噜两碗打卤面吃完，笑呵呵的从杨蜜手里接过了喂俩孩子的碗和勺子，开始喂自己这俩大侄子。
“三金什么时候回来？”
“唔……”
杨蜜看了下时间，说道：
“应该还没醒，琪琪昨晚发消息过来，都喝的挺多的。估计得睡到咱们这边下午三四点钟吧，然后就走。到家得明天早上了~”
说完，张倩点点头，扭头随口问许淼了一句：
“咱爸呢，这次过来么？”
“来。”
许淼应了一声：
“不过他这两天过不来，说的是后天那天回来。”
今天是15号，后天那就是17号了。
“啊？去哪了？”
“去南藏给孩子请护身符去了。给暖暖和阳阳请的那个，他觉得挺灵的，孩子长的这么健康，所以今年说再去请一个。”
“哦哦。”
张倩倩点点头。
而杨蜜则有些羡慕：
“我还没去过南藏呢……都说七八月份是那边最美的季节，一直想去，但一直没得空去……”
“哈~”
许淼轻笑了一声：
“那这次你可以好好和咱爸取取经，他是开车自驾游去的。”
“啊？”
杨蜜眼里立刻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真好啊……我也一直想这么来。开一辆陆巡，然后报个什么318线的车队，大家一路拿着对讲机游山玩水的。遇到山转山，遇到湖转湖。然后在山河湖海边念仓央嘉措的诗集……感觉肯定可棒了。”
听到这话，许淼笑呵呵的开了个玩笑：
“那咱爸可就算疲劳驾驶了。他一读书就犯困~”
“嘿嘿嘿嘿……”
本来就是自己家里人家长里短的闲聊，去南藏确实是杨蜜的梦想之一。
但这每年都忙，真要想去那边，还真的得提前一年来计划一下。更何况这都有娃了，方方面面更得注意。
而聊着聊着，杨蜜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许鑫那边睡醒了。
杨蜜二话不说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最佳导演，您老人家睡醒啦？”
在妻子的打趣中，还带着宿醉后遗症的嗓音沙哑，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嗯……三水和嫂子到了没？”
“都快吃完饭啦。”
“那就行，我这边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了，明天早上我想吃羊肉面……”
隔了半个月终于能见到妻子。
他心里也想的厉害。
又饿又渴的。
……
燕京时间上午9点多，接近17个小时没有休息的许鑫带着一脸疲惫的站在程虎开来的商务车前，冲着张一谋问道：
“还有啥事没？”
“走吧。”
张一谋摆摆手：
“回家就行。”
“诶，好嘞。你们俩呢？”
刘一菲和林莄新也都摇头。
都看出来了他的归心似箭，在加上都这么熟，客套话都免了。
“你先走吧，我们也走。”
“OK。”
摆摆手，他直接上了程虎的车。
等苏萌上来后迅速拍了拍车座：
“虎哥，GOGOGO！来次GO红木！”
“……？”
程虎心说这咋出去半个月，还弄上英文了？
不是该说意大利语么？
但看出来了许鑫归心似箭的他还是没等张导的车先走，率先开出了停车场。
“萌萌，艾晴啥时候回来？”
“十月份。”
“唔，那让她回来后联系你，然后问问我现在要自学的话该干啥，让她弄点资料过来。”
“好的。”
彻底把学一门外语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后，许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满眼的亲切。
“对了，萌萌，你的护照弄下来了没？”
“已经下来啦，不过我得回老家去取。”
“那这两天就放你假，赶紧办利索了。一会儿到家后你走就行。”
“好的。”
苏萌听到这话后，迅速的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这上面都是许鑫的一些行程。
她快速检查了一番，说道：
“许哥，于老师还打电话让您回来了之后去学校呢，明天是周一，也是军训后的开学典礼，您得露个面。”
“好。”
作为“于门”大弟子，开学典礼上面他确实得露面。
不过不是新生开学典礼。
新生开学典礼挺苦逼的，他们举办的地点是操场。但研究生开学典礼是在影剧院楼里面，而他好歹也刚拿了威尼斯的最佳导演，这会儿正是给于老师充门面的好时候。
必须要去的。
应了一声表示知晓后问道：
“还有什么？”
“17号晚上是《甄嬛传》的晚宴。剧组明天就在京郊的戒台寺开机，您和蜜姐要一起过去吃顿饭。”
“《33天》的试镜时间安排了没？”
“安排了，18号下午开始到19号下午，这是第一轮，如果有需要，第二轮是在20号这一整天。然后就没了，咱们就能出发去加拿大了。”
“行。”
对于自己的行程心里有了数后，许鑫往座椅上一靠：
“我眯一小会儿，到家喊我。”
请假
也不算请假吧，准确的说应该是休息个一两天。
至于原因……主要是最近我写的很不舒服。
老读者其实都知道，我写书有个基准，那就是“我觉得有趣”。
我的故事和剧情一切前提都是建立在我自己的标准之上。
这里可能有读者会觉得作为作者我这样说挺不负责任的。但实际情况就是……众口难调，尤其是娱乐文这一块，我入行的契机就是书荒，觉得其他人写的不是我心里想看的故事，所以才机缘巧合下进了这一行。
而最近的剧情老实讲我写的很难受，处于一种被限制死了的状态。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也是我今天请假的根本原因，那就是我今天在写剧情的时候，许鑫刚到家，弄《33天》的剧本。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在思考。
在场景描写，以及完成心态过渡的阶段，和杨蜜聊天的场景，我加了这么一句话：
“书房里这把椅子可没威尼斯的椅子舒服。”
这句话的本意是两口子的打趣。杨蜜说“那你下次再去戛纳、柏林找个舒服的椅子，再拿几个最佳导演回来”。
然后引出来许鑫在拿了最佳导演后，野心开始朝着金熊、金棕榈、金狮转变。
但写完了“椅子”这句话后，我脑子里瞬间蹦出来了一個事情。
“我写这句话里面，一共出现了两次“椅子”这个词，读者会不会骂我水？”
然后顺理成章的，我看着我这三百多字的描写，发现它和主线还是无关的。
因为我这一张的主线是许鑫回家，开始准备33天，出发去魔都开始试镜。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这么写完，把心态过渡完，借助两口子的话跟读者表达一下主角并没有膨胀，反倒越来越清醒，然后再从俩人的对话中，直接过渡到唐烟的事情，续上《33天》的剧情。
可是，这几天，我写任何剧情，始终会有这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我会想：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省略这些剧情，直接来“开学典礼剧情+甄嬛传剧情+去魔都开始试镜”？
我写这些除了被人喷我水字数，把我用来渲染环境、心理描写的剧情全部以一个“水字数”否决掉之外，还有啥意义？
我这么写，肯定会有人骂我水，骂我章节故事一点都不推动啊。
何必呢？
所以，写完这个“椅子”之后，我就在思考。
我在想，我怎么写，才能不挨骂。怎么写，才能让喷我的人少一些。
因为我这本书的设定是主角一年最多两部电影。
电影的前期和后期都是一份很复杂的工作，然后同时不仅仅是拍电影，这本书的主线是主角来结合一些事情，把“高贵的内娱”给变得不那么高贵。
他不是上线，不是圣人，但他想做个托底的下限，让大家再怎么烂，也不至于那么烂。
所以我开北影的坑，开魔都的坑，开西影厂的坑。
在主角要有某个动作的时候，提前把防护盾给开了，不至于让读者产生那种“你在侮辱我智商”的感觉。
同时，我的写文习惯，也不允许我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引出一些剧情。
那不合理。
哪怕是小说，它也不合理。
可最近……尤其是写披萨饼那两章。那个梗我相信应该有读者能猜出来，就是去年还是前年，在油管上很火的那个“如何惹火意大利人”的那个梗。就是俩哥们面对折断意面、披萨放菠萝，各种反制手段的那个视频。
而且，之所以会写这个，也是因为我把电影挪到了12月份。
各位，12月份有特么让子弹飞啊！
我不给许鑫塑金身，我不给《山楂树》找补，我拿头和它打？
可今天，当我察觉到我心态的变化时……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不能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带跑。
因为本身我的节奏就已经加快了。
周杰仑回弯弯拍《你好吗》的剧情，本来许鑫要“机缘巧合”去一下弯弯，然后撞见了未来天王嫂。然后引出后续周杰仑在青蜂侠的派对上面再次遇到她，然后俩人刚确定关系，许鑫连夜救火，拉着周杰仑在专辑前夕找妹子重新拍了一版《你好吗》MV的剧情。
这剧情被我砍掉了。
因为我算了算，至少1章，才能有一个合理的交代。
《好声音》国外大火的剧情也被我砍掉了。甚至国内的反馈也被我砍掉了，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要在《山楂树》去威尼斯之前写的。
王斯聪开始弄直播的剧情也被我砍掉了。
我砍掉了好多剧情，就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水”。然后我想着到了威尼斯，回归到导演本身的剧情爽点，这下多少能不被骂的那么惨了吧？
然后您猜怎么着？
一个德行。
“一个山楂树要水多少字？”、“你主线剧情停留在原地多久了？”、“电影节剧情啥时候结束啊，好无聊”、“三百万字三部电影，呵呵，弃书了”……
然后这种写法我自己也特别难受。
就很难受很难受的那种。
想写访谈装逼，怕被骂水。
想写女二女三女四暗恋许鑫，但正宫娘娘母仪天下妖魔辟易，怕被骂水。
还想写《好声音》怎么为国争光，提高两口子影响力的，还怕被骂。
所以拼了命的赶进度。
能忽略的细节就完全忽略，能不写的就不写，可越这么写，我码字的时间就越长。
因为这不是我的码字节奏，我敲出来的故事我自己都觉得无聊，这到了读者那边还有个好？
这不是我想写的故事。
也不是我熟悉的节奏。
所以说了这么多，我决定休息几天。
不知道具体休息多久，但我想趁着这个功夫，缓一缓，回到我最熟悉的节奏上面来。
剧情足够有趣，细节足够丰满，线埋的足够深。看似故事平平无奇，但包子有馅不在褶上。
我想回到这种节奏上来。
所以，我会重新调整大纲，然后回到我自己觉得最舒适的节奏上来。
这些就是我想说的。
我知道，肯定还会有读者骂我……
我说实话，你们骂我一百句都是应该的，于情，端起饭碗来我念所有读者的恩情。于理，郭德刚那句“你挣的钱有一半是挨骂的”说的很对。
而我这章的内容也不是说求你们别骂我了之类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自己出了问题，我自己需要调整。把一个有趣的故事带给各位，是我最应该履行的责任。
水也好，骂也罢。这本书一开始的故事，或者说我从入行起，写的一切故事、剧情、都是“我喜欢”的。而作为作品，是读者找到了和自己相契合的作者手里的作品，大家凑到了一起。而不是说作者写的故事就是奔着满足所有人而去。
前者是作者的文风，后者没有人能做到。
所以，请假几天，缓口气。
重新出发。
以上，老狗稽首。
给各位赔不是了。
563.新生
“啊！！！爸爸回来啦！！”
“咚咚咚咚……”
刚进门的许鑫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种……很瓷实的某种东西撞击地砖的动静。
扭头往方向来源处一看，自家闺女就跟个……安装了3.0T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小乌龟一样，朝着他飞快的爬了过来。
他赶紧蹲下，一把把闺女抄了起来。
“哎哟，这膝盖得多疼啊~”
原本进门就想和全家人分享喜悦的心情，就变成了埋怨。
听的跟在后面的杨蜜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怎么不给穿护膝啊？”
他一脸无语。
可杨蜜却一指地上那几团皱巴巴看着跟袜子一样的玩意：
“没用，你姑娘现在能飞，这玩意穿到膝盖上不到三分钟就得被蹭下来……行了，赶紧的，给我瞅瞅。”
“皮箱里呢，自己拿去。”
“那你给你儿子洗屁股去，刚拉。”
原本挺浪漫个事情，结果三言两语就变成了家长里短的生活琐碎。
威尼斯的最佳导演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小家伙的屁屁那一兜热的给他直接拉回了现实。
以前总不能理解为什么老汉说“一把屎一把尿给伱拉扯大”，可自从自己当了父母后，他是真懂了。
冲着坐在沙发上捧着个碗不知道喝什么的张倩点点头，他抄起了这几天刚刚爬的算是利索了一些的儿子，带着一兜酸臭的味道往卫生间走去。
而出来之后，杨蜜自然而然拿着给孩子的浴巾和尿不湿在那等了。
奖杯则在张倩手里。
“三金。”
“啊？”
“为啥这玩意不给金的，而是银的呢？”
她一脸好奇。
许鑫想了想，说道：
“好像是个人荣誉给银的，然后电影荣誉给金的……应该是这意思吧。具体我没细问~”
“哦哦……真好！”
她笑着说道：
“我那帮同学，朋友，第二天都是给你发的恭喜短信。你这下可真的就出名啦！”
“我早就出名了。”
许鑫开了个玩笑，坐沙发上看了一眼张倩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查了么？男孩女孩？”
“男孩。”
“名字呢？想好了么？”
“唯安。你哥想的，小名还没想好。”
“可以，好听……三水又去哪了？”
“魔都，那边在谈地。刚好你去魔都可以找他。”
张倩说完，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继续说道：
“然后你哥想让你俩当代言人，公司的。现在不都流行请明星来代言，吸引买房的人么。”
听到这话，许鑫看向了杨蜜。
正给孩子穿尿不湿的小少妇来了句：
“我没答应咱哥……我觉得太高调了，不好。现在知道咱家关系的人虽然有，但不多。可如果这么高调……”
“那没事。”
明白了她的想法后，许鑫想了想，说道：
“我就算了，你接了吧。然后看需要带上谁，到时候广告资源这块咱们自己消化。咱家干的就是民生，口碑大于一切，你来当代言，也算是给他们干活的人加个紧箍咒。
在想做什么的时候，先想想出了事对你这个代言人来讲意味着什么。而涉及到你的事情，许淼也不用讲任何情面。好处比坏处多。咱家是开发商，也是物业管理，你来当代言人，只要工程质量和后期服务出色，那对你来讲作用很大。”
“……合计着又把我自己推出来了？”
杨蜜哭笑不得。
可老公都这么说了，那就答应了呗。
不过……
“先可着我自己来吧，其他人的话……走一步看一步，不好一次性给太多，得当做奖励才能激发大家向上的动力。”
“嗯。”
抱着闺女，他点头应了一声后，问了一句：
“咱爸呢？”
“明天回来，上南藏给孩子请平安符去了。”
“咋去的？开车？”
“嗯。”
“啧，老汉这日子过的真潇洒啊。”
一听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在外面苦心熬累的，结果当老汉的过的那么潇洒，他是真羡慕……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咳咳。”
忽然，他轻咳了两声，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
“内什么，我去洗澡，休息一会儿。孩子也该困了吧？一会儿你把孩子抱回去呗，我搂他俩一会儿。”
“……嗯。”
会意的杨蜜立刻应了一声：
“是该睡觉了。那你去吧~……一会儿我就给孩子抱回去。”
夫妻俩完成了隐晦的交流后，许鑫冲着张倩点点头，直接上了楼。
而张倩呢，也笑吟吟的送走了自己这小叔子。
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那……眼神都快能拉丝了的弟媳。
一下子，她就找到了那种“长嫂为母”的感觉了。
我家小叔子长大了，知道会拱白菜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以，她也不戳破，而是接了一句：
“你直接带孩子上去吧？”
“不用，我先帮他收拾下这些脏衣服。”
杨蜜赶紧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往洗衣房跑。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刚把行李箱清空，就听到门口的张倩来了句：
“蜜蜜，我和杨叔我们仨带孩子去买菜啦。顺带溜下仔仔和妞妞。”
“……啊？好的。”
杨蜜飞快的应了一声，然后一边给许鑫拆那几双运动鞋，耳朵一边竖了起来。
当听到“咣当”一声的房门响动后，她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活一丢，蹭蹭蹭几个健步就窜上了楼。
刚进卧室许鑫那边腰上围个浴巾正在擦头发呢。
看到她进来后，下意识的问道：
“孩子呢？”
“嫂子带着去买菜了……嘿嘿嘿……”
恨不得喘气儿都往外喷龙息的小少妇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浴巾往后一扥！
“脱了吧你！嘿嘿嘿……嘿嘿嘿嘿……”
她一边笑，一边“PIA”的一下给了许鑫一巴掌：
“去，乖乖给姐躺好！”
“嘶……”
许鑫捂着腰，一脸悲愤。
然后乖乖往床上一木。
两眼一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爷和你拼了！
……
“拿到了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听到这话，正趴在他胸膛上听心跳的杨蜜连眼都没睁开的来了句：
“是，男人都这样。得到了反倒不珍惜了~”
“……你就离谱。”
“嘿嘿~行啦，我看看孩子回来了没，回来给你抱过来？”
“你不陪我一起睡会儿？”
“我给你做好吃的去~……哦对，明天咱们得和郑导他们吃饭，后天就开机了，别忘了。”
“我知道，刚好明天上午我去学校一趟。”
有些贪恋的看着穿衣服的妻子，他的目光从头到脚的看过来一个遍后，心满意足的往被窝里一拱：
“你给我拿几张湿巾去。”
“滚蛋，赶紧洗洗，把衣服穿上。湿巾哪能擦干净？”
“……你今天也超水平发挥了。”
“噫~”
小少妇一脸嫌弃：
“都威尼斯最佳导演了，怎么还跟女同志开荤腔呢。”
许鑫眼睛一亮：
“女同志？”
“……”
总觉得今天的老公特别骚的小少妇歪了歪头。
神经病。
走着瞧。
以后我和诗诗一起睡的时候，肯定不带你！
……
张倩这次来燕京就是养胎的，神木那边毕竟没那么好的条件。在燕京这边一直到生，生完之后再回神木。
家里那边的生意也离不开她。
而她在燕京的这一段时间，许大强就得回神木。
毕竟这都9月份快10月了，马上煤炭的旺季就要到来。
没办法，生意大了就这样。
每个人都很忙。
对于老许家来讲，煤炭是基本盘，是重中之重。
于是，17号一早，许鑫刚起来下楼，就看到了晒的似乎比上次见面更黑了的老汉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陪着孙女和孙子笑呵呵的在玩耍。
而看到儿子下来后，许大强笑呵呵的一指俩小家伙的脖子：
“来，看看哇。”
许鑫凑过去一瞧才发现，暖暖脖子上挂上了一根红绳，红绳上面还有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天珠哇？”
“对滴。”
许大强点点头：
“给俩孩子保平安。”
其实天珠这玩意水很深，许鑫是知道的。早年间神木那边特别流行这玩意，也都是从南藏那边请来供着，为的就是保佑下矿平安。
不仅仅是天珠，还有什么土地公，佛像……道家的、佛家的各种保平安的东西都能见到。
一开始大家还认为这东西真的是陨石。
可后来知道就是个玛瑙珠子后，再加上上当受骗的人开始增多，所以逐渐就没什么人买了。
甚至有段时间还流行过一种叫做“嘎巴拉”的东西。
就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僧人之骨……
许鑫光听名字都觉得瘆得慌。
但矿上还真的不少见。
所以对这玩意并不新鲜，也没问老汉花了多少钱……这玩意能花几个钱嘛。
心意到了就行了。
“在这住几天？”
“等你俩走了，呢就回神木。都开始进车了哇。”
父子俩还是家长里短的聊。
很快，杨蜜那边早餐准备好了之后，一家人开始吃早餐。而吃完早餐，许鑫开着车就往北影跑。
北影的开学季已经过了，那些军训了半个月的大一新生也都换上了正常的衣服。
他一路绕到了研修院，把车停在了于珍给他弄的车位上面。
从杨蜜给他买的一盒新口罩里抽出了一只，一边戴，一边嘀咕了一句：
“怎么还是黑的？”
这会才8点出头，影剧院那边的开学典礼是9点半，他没直接去，而是直奔大学区的教学楼。
于老师是带研究生不假，但更多的工作还是作为导演系的教导主任在做。
而一路上，因为带着口罩的缘故，也没人把他认出来。
“安全”抵达教学楼，上了楼，敲响了于珍的办公室门。
“进。”
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许鑫推开门，同时摘了口罩。
“嘿嘿，于老师。”
“来啦。”
看到是许鑫，于珍笑着招招手。
“大导演来我这有何贵干？”
“……我能说个指导工作吗？”
于珍干脆翻了个白眼：
“瞎贫什么？”
说完把一份资料放到了桌子上：
“给，自己看。”
“唔……”
许鑫走过去一瞧，这才发现，上面是一些学生资料。
田雨生，男，汉族，出生日期1983年3月16日，2005级中*戏剧学院本科毕业……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看到“个人作品”这一栏赫然有个“《人在囧途》”的时候，许鑫愣了：
“《人在囧途》的编剧？……05年毕业？现在才考研究生？”
“嗯。”
于珍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确实，他是今年报到我这的。”
“和我一届的同学呗？”
“对。因为有郭凡他们，这一届我不打算带太多人。今年的研究生方向我挑的都是一些有实际影视导演经验的人。算上你，今年我就带四个。”
听到这话，许鑫又翻了一页。
“斤……玉坤？”
“那念忻！XIN！！”
于珍瞬间就无语了。
“你个大导演怎么连字都认不得？”
“……噢，对对对。”
许鑫恍然大悟：
“XZ的XIN。想起来了，就在太原上面……”
说着，他看向了对方的个人履历，发现这人竟然是西安地方台的人。
“地方台？进修班出来的？”
“对。08年的进修班，成绩还不错，在加上我看他在西影厂和西安台都有工作经验，还很丰富。虽然成绩不拔尖，但我还是给要过来了。”
于珍这句话一说，许鑫就明白了意思。
这话……咋说呢。
往师生情谊上说，是于老师的择生情况侧重于西北人。但要说的再偏向一些，许鑫在帮她“开宗立派”，那么她的反馈就是并非原意的“任人唯亲”。
这孩子是西北出身，还和西影厂和西安台有联系，那么就算成绩不拔尖，她也愿意带。
于是点点头继续往下翻：
“毕贛……是念GAN，对吧？”
“……”
于珍已经不想搭理他了直接说道：
“山影出来的。他的老师我认识，知道报北影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看了下他在学校创作的作品……虽然粗糙，但有点贾章柯的味道。还不错……这仨人的成绩其实都不算拔尖，但都是那种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明白了。那一股脑的都丢《33天》里面吧？”
“……”
这话许鑫说的很随意。
可于珍却觉得很古怪。
你好歹也刚拿了威尼斯的最佳导演……帮老师走后门能不能别那么明显？
咋味道那么奇怪呢？
不过她也不反对，因为她自己找了这仨人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给许鑫预备的。
西影厂要的是有自己想法的导演，要的是值得培养的青年军。
这三个孩子，尤其是最后那个叫毕贛的孩子……她真觉得很不错。
虽然可能在商业性上面受众不够……但话又说回来。一个导演从入行开始就区分商业和艺术片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误区。
你要拍的是适合你的东西。
能贯穿你自己思路的东西。
这才是导演被赋予灵魂的意义所在。
所以比起那些乍一看简历很完美，可却千篇一律，不是什么“给XX公益组织拍过广告”或者“多么多么丰富的XX学校生活”，她更看重的是和自己这个弟子气质相符的人。
不盲目，不盲从。
有自己的想法。
而这种幼苗种子，只要放到合适的土壤，一定能结出来……不敢说美丽，但至少会有自己特色的花朵。
于是说道：
“多接触接触，我能教的只是学术上的东西，实践要靠他们自己，人品要靠其他人去品。”
“我懂。”
许鑫再次点头：
“那这次干脆我就直接带走吧。明天我就去魔都，带着他们仨，刚好和郭凡他们也都碰一碰……就当另类的开学典礼了呗。您留个作业，让他们完成。”
他话还没说完，于珍又拿出来了一张纸：
“给，你选吧。一边一个。”
许鑫一瞧，这张纸上是四个题目：
“1，戏剧化叙事与社会性写真--许鑫导演电影研究
2，《失恋三十三天》导演幕后创作思路研究
3，“离经叛道”的后现代美学-——独特社会观对著作改编创作心理的影响
4，试解析许鑫导演风格与美学特征”
“于老师……可别……”
当看到“许鑫导演电影研究”和“许鑫导演风格美学”这几个字时，许鑫的头皮忽然就麻了。
头要的和拨浪鼓一样：
“可千万别……这题目出了我以后咋和大家一起混？”
“你是带领者，又不是同行者，混什么混？”
于珍哭笑不得：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能拿威尼斯最佳导演的导演，在学术上没有值得研究的价值吧？”
“可……那……也不能……至少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直接把题目取的这么露骨？”
于珍继续问，歪着头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
“你知道这四个题目对于其他研究生的价值么？你就在他们身边，他们能直接研究你。这种学术论文的反馈正因为你在身边，才具备真实性。你猜猜看，这仨人先不提，就郭凡他们几个会选什么？”
“……”
许鑫无语了。
见状，于珍直接拿笔在这四个题目上画了两个圈。
“就这俩吧，2和4。2你让郭凡他们来，他们毕竟参与了创作，肯定在这上面有着自己的思路。4让毕贛他们来，他们拿到这题目肯定也会问你，这样也给了他们一个了解你的渠道。”
说着，她抬头看了许鑫一眼……
自己这弟子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
还别说……
挺可爱的。
于是，她继续笑着说道：
“好了，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你要知道，这两个学术存在的意义，就是深度剖析你可能在创作时只是潜意识，但却能启发别人的东西。你的美学天赋是顶级的，他们或许追不上。但只要能其他到他们自己，这就是这个学术命题的意义。他们剖析你，不是为了讨好你。而是要从你的电影里获得属于自己的启发，严格意义上来讲，和你没啥关系。”
“可……我自己剖析我自己？这题目您给他们能写，我自己怎么办？”
“唔……”
一听这话，于珍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
于是手一挥：
“那你就别写了专心拍电影吧。”
一句话免了一篇论文。
言语间全是宠爱。
“……好嘞。”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幸运，不用写论文了。还是说不幸，于老师这明摆着把自己当成了“后门”学生，镀层金就完事……
总之，许鑫少了一篇论文要写。
而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拿着手头这些资料，她站了起来：
“走吧，去影剧院那边。”
“好的。”
许鑫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拿奖的感觉怎么样？”
“昨天我和杨蜜还在说，我说拿之前我挺忐忑的，可拿完了之后又觉得没啥意思了……”
俩人捡着这次的威尼斯之行开始聊。
而听到了许鑫说自己因为语言不通，除了国内的电影，其他电影一部没看时，于珍就有些无语。
自己这个弟子……真的挺奇葩的。
你说他啥也不会吧……诶，人家刚破了威尼斯最佳导演年龄的记录。
你说他是天才吧……他连斤和忻都分不清。
英文更是狗屁不会。
不过……
许鑫最大的好处其实也在这。
“我这次和我那个翻译相处的很不错，已经说好了。等我从加拿大拍完婚纱照回来，她就开始辅导我英语。她本身就是语言学校出身，教的也都是那些想出国的人快速掌握口语啥的……我再努努力，争取个半年或者一年就能流利交流，然后就靠单词量来堆呗……下次电影节，至少能听懂！”
你瞧。
发现自己的缺陷后，人家知道弥补。
于珍一脸欣慰。
而俩人说着，已经走出了教学楼。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也有大一的新生们往大操场走了。
许鑫大概看了看……
“感觉漂亮姑娘也挺多的。”
“今年的生源确实不错……哦对，那个娜扎，现在已经是校花了。”
“哟？评出来了？”
“嗯，属于碾压的那种。10个女孩，9个人加一起都没她自己高。而且我听表演系的崔主任说，这孩子还挺知道努力的，新生报到第一天她就在图书馆遇到了。留了下心，还特意查了下她的借阅书录，看起来还挺知道用心的。”
随着于珍的话，许鑫心里也踏实了下来：
“那就行。漂亮是一种武器，但很多人不会用。她只要会用，未来成就如何不提，至少起步点比别人高太多了。那孩子命您也知道，挺苦的，小小年纪经历的这些，只要肯努力，以后她的经历就是她最锋利的武器与精神支柱……”
俩人正说着，忽然，从宿舍楼那边走过来俩女孩。
“于主任好……啊？许……许……许……”
本来想和于珍打个招呼的杨梓在看到了旁边那个年轻帅哥的脸后，一下子就懵了。
“于老师好，许哥好。”
这时，娜扎的声音响起。
许鑫耳朵一动。
听着她喊的称呼，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呆滞的女孩。
夏雪？
看着《家有儿女》的夏雪脸上那表情，他又看了一眼貌美肤白的娜扎。
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笑着点点头：
“你姐昨天还和我说，昨天想喊你过来吃饭的，但有点事情耽搁了。等我俩从加拿大回来吧，想吃什么提前和你姐说，她做给你吃。”
在娜扎那努力压抑自己目光中的喜悦与几分“心虚”的情绪中许鑫笑着说出的这句话，直接把杨梓听懵了。
娜扎……认识许导！？
而且听这语气……
好像还很亲？
？？？？
而比杨梓了解的情况要多一些的于珍在把娜扎的表情收入眼底后，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哈，聪明的小姑娘。”
564.天珠
“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参加开学典礼吧。”
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后，许鑫摆摆手。
送走了娜扎和一脸呆滞的杨梓后，刚往前走了大概五六步的距离，就听见于珍说道：
“那孩子挺聪明的。”
“嗯。”
他应了一声，回忆着与这女孩的初见。
发出了一声满是感慨的唏嘘：
“世事难料呢。”
“蜜蜜打算签她？”
“唔，这倒不清楚。想签就签呗，反正公司也需要人。您还不知道吧？我们投资了一个话剧社，专门演喜剧的，叫做《开心麻花》。就是为了把一些好苗子签过来后，放到里面。先下沉，话剧、舞台剧的去演。把自己的基本功锤炼扎实了，提上来……”
话还没说完，于珍就懂了他的意思。
露出了颇为认同的表情：
“这思路很好，近距离的接触观众，可以很好的提升演员的演技水平。而专门搞喜剧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了解市井间的生活。喜剧的本质之一，其实就是给观众营造落差感。
而要演绎出这种落差感，需要演员自己本身要了解、理解他们需要演绎的对象最真实的样子。而年轻演员如果能把“观察”这一项锻炼出来，那么对他们以后的影视道路都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没错。所以我俩从身边人那知道了这个话剧社想让我们投资，宣传他们后，就直接做了。”
“那星探系统呢？完善么？”
“这个……实话，我也不知道。”
许鑫笑着摇摇头：
“公司这一摊子事也都不是我在管，她撑着呢。”
“你啊……”
于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真的是几辈子的福气，找了这么一个好媳妇。又管你吃穿，又保证你作为导演艺术创作的独立性。可得对她好点，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知道么？”
“……于老师。”
“嗯？”
“为啥我总觉得您对我不太放心呢。您看啊，奥运会之前还好，就我回归学校那天，您也对我这么说的。要管好自己，行的正坐得直……现在也是……”
许鑫满眼疑惑的望着恩师：
“您就这么不放心我？”
“不是不放心伱。”
于珍摇头，一边往影剧院门口走，一边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我对每个人其实都不放心，只是其他人不值得我张这个嘴……许鑫，你现在拿了三大之一的最佳导演，如果《山楂树》能够大卖，那么……说你是青年一辈最后号召力的人，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可你的岁数太年轻了，知道么？
充满了不确定性。
况且，这圈子……一年一个变化，我刚工作那年，那圈子是什么样？而现在圈子又是什么样？这种变化是很恐怖的~”
说着，她开始扒拉手指头：
“名利、女色、权财、地位……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英雄在这上面折了腰。
你以为你吃过的、见过的已经很多了。
可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更多。
就像是我们在创作迷途期时，我们能仰仗的，就是自己对自己体察了解后坚定不移的信念一样，当你失去了真正能够刺激你奋不顾身的“大欲”，或者那份赖以生存的新鲜感时，到时候面对这个滚滚红尘俗世，能制约你的，就只剩下了内心的道德法则。
所以经常有人对你说这些话，是好事。就像是一堵墙被你经常去抹一把灰，泼一瓢水是一个道理。
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恰恰相反，它会让你的家更加牢固。
孔圣人还说呢，三省吾身，士志于道。
君子成事，无非四行：文、行、忠、信。
这些话当老师的宁可多墨迹你几遍，墨迹到你烦，也比没人叮嘱你，你自己慢慢忽略了要强。”
几个月没见弟子，眼瞧着他越走越高，于珍这番话说的越是重。
这话要是别人说，不见得有资格。
可她是许鑫的老师。
老师的职责之一就是说教。
这颗种子，是她种下的。
她比任何人都期待他长成参天大树。
所以，这树干一定不能歪。
而许鑫则是用力点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于老师在想什么，但这一番话肯定是为了自己好。
那就得听。
……
一段话之后，俩人也来到了影剧院。
师生二人便分别了。
许鑫进的是影剧院里的小礼堂，而于珍则作为老师，一会儿要出现在礼堂的舞台上面。
他重新戴上了口罩。
其实就像是于珍说的那样，小少妇对他的一切关心，都留在了细节之中。
比如他现在脸上这幅口罩。
平时他的口罩都是白色的，带上去显脸瘦的那种口罩。
现在还是夏天，黑色的口罩吸热，照理来讲不应该买这个。
但今天的日子特殊。
小少妇觉得哥哥这刚拿了最佳导演回国，声势肯定不小，本身就比较吸引人注意。
今天又是开学典礼，他要是带个白口罩坐在礼堂下面，那就更惹眼了。
影剧院杨蜜也不是没去过，好多学生平日里都会在这边排剧。不管是灯光还是布置什么的，她心里有数。
开学典礼，灯光肯定不跟演出一样调的那么暗。要是再带个白色口罩那就更扎眼了一些。
所以换成黑的，只要他往后坐，那么只要没有聚光灯打到他身上，这口罩的颜色绝对不显眼，他也就不会受到那么多的关注。而且台上的老师领导讲话，看到有个人带白口罩也不合适。
显得不礼貌。
但黑口罩在加上靠后坐，基本就避免了这种情况。所以特别给准备了一盒新的。
你瞧，这些都是细节。
但杨蜜根本不说。
她就像是一汪温柔的水，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虽然偶尔这水也会黏糊糊的，也会画个地图什么的。但更多的时间，它润万物而不争，静静流淌，温柔如歌。
而许鑫果不其然，也选择了后排角落里的位置。
和谁也不挨着，坐在角落里看着空荡荡的舞台静等开学典礼的开始。
把头一低，微博一刷，开始看最近国内《山楂树》的消息。
而《山楂树》的消息这几天确实在微博以及各个媒体杂志的娱乐板块在一直刷屏，哪怕威尼斯电影节都结束了，热度也依旧在。
西影厂放出去的预告片，以及一些剧照流出，并且打出了一个口号，叫做“最纯洁的爱情”。
借着这股热度开始宣传。
因为热度太高，甚至连参选的其他电影都给压的抬不起头来。
不管是《剑雨》还是《通天帝国》都没瞧见什么水花。
他大概刷了一会儿，从影迷的期待，到媒体的猜测与评价等等，大概下来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后，整个小礼堂也变得嘈杂喧闹了起来。
来的人多是这一批的研一新生，有老有少，带着各自的憧憬在这里和相熟之人在闲聊阔谈。
人不多，坐的也相对分散。
他收起了手机。
对于他而言，《山楂树》差不多已经是过去式了。
甚至说句夸张点的话。总共不到两千万的投资，这种宣传规模，那真的是闭着眼睛回本。
而回本之后的票房好坏，那就是金钱层面的事情。
他的兴趣也就不大了。
逆风在这部戏的投资里就占了百分之30。
就算盈利一个亿，无非也就三千来块钱的事情，为了个票房在那担惊受怕……他是真想不到怎么会有人为了这点钱……咳咳。
算了，说出去容易被人骂。
还是不提了。
而这时他听到了前面几个人的聊天：
“诶？你们说许鑫今天会来么？”
许鑫的耳朵竖了起来。
“来个屁，人家刚拿了最佳导演，这才结束2天，估计还没回国呢。”
“就是，人家需要参加新生典礼？”
“好吧……我其实有点想转到于珍导师那了……”
“你可想好，万一她不要你，咱导师这你也凉凉了。”
“啧……我算是完了。不过我对象明年上来，我可以让她报于老师那。高低许鑫也能给点关照吧？”
“关照着让你对象帮人家写论文？”
“这话就蠢了吧？他还需要写论文？你以为人家和咱们一样呢……”
“真幸福啊……研究生不用写论文，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几个人在那聊天，听的后面的许鑫是一脸古怪。
哥们你猜的挺准啊……
从某些角度来讲，好像没有什么比研究生不用写论文更幸福的事情了。
心底升起了一丝骄傲的优越感，他往座椅上一靠，笑眯眯的翘起了二郎腿。
嗯，舒服。
……
开学典礼并没持续多久时间。
拢共也就一个小时。
而在开学典礼结束之后，许鑫收到了于珍的短信，让他去课题室。
一路来到了课题室内后，他看到了自己同批的三个同学。
田雨生，毕贛、忻玉坤。
他刚露面，口罩都没摘下来，田雨生率先起身：
“许导您好。”
这哥们虽然是83年的，模样还挺帅，语气也很是客气。
许鑫笑着和他握了下手：
“喊我许鑫就行，你们好，都是同门师兄弟，就别那么客气了。”
戴着眼镜、微胖略显木讷的毕贛，与客气微笑，一看就充满了世故老城的忻玉坤都点点头。
而许鑫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他来不及移动，门板还撞到了他的脚跟上面。
“咚”的一声，于珍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干嘛？当门神啊？”
“不是，我们几个不互相认识呢么。”
许鑫赶紧让开了位置。
而于珍则点点头：
“嗯，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免去互相介绍的环节了，一会儿你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虽然刚开学，在你们没适应的情况下就安排课程不是我的风格，但时间恰好就赶上了。”
说着，她走到了小黑板前，唰唰唰的写下了一行字：
“试解析许鑫导演风格与美学特征”
“这是你们这次的课题……许鑫，脸红什么？”
随着她的话，三个人同时看向了旁边颇有些手足无措感觉的许鑫身上……
而被三人这么一盯，许鑫吭哧了几下，来了句：
“精神焕发？”
“噗……”
于珍还没说话，毕贛似乎知道他说的意思，直接笑喷了。
但马上觉得不对，赶紧低下了头。
于珍无奈的摇摇头：
“行了，这是你们仨的课题，今天没别的事情，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怎么走？机票是我出经费还是从剧组里报？”
“……私人飞机。”
“……”
“……”
“……”
毕贛重新抬起了头，满脸都是“啥？”的不可思议。
而许鑫则默默低下了头……
于老师那表情要吃人了。
“唉……”
于珍无可奈何的摇头：
“那就这么着吧。你们的师兄们现在就在魔都，你们仨明天跟着他一起去魔都。他接下来有一部《失恋三十三天》的电影要开拍，这就是你们的课题。接下来的事情还用我管么？”
“不用，我来操作就行。”
“好，那就这么说吧。参考文献的话，你们自己去校内网翻有关镜头美学的文献，直接去图书馆借出来就行。这篇论文是这学期的指标之一，最后视论文质量而定。时间的话……不限。但期末要提交一次论文成果。我的课不需要你们帮我做研究论文，也相对轻松，但有一点你们记住就行。那就是别糊弄。你用心与不用心，我能看的出来，咱们丑话说前面。”
很典型的“省事型”导师人格的于珍说完直接摆手：
“行，那就这么说。至于接下来的待遇问题，以及一些不懂的，你们问他或者问你们在魔都那边的师哥师姐们都没问题……哦对，忘了告诉你们了。”
看着三个人，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山楂树》拍摄时，你们的那些师兄是里面的执行导演。小田、玉坤，你们俩属于有着非常多的从业经验，甚至本身也做出来了一些成绩。到时候可以多和大家交流交流。至于毕贛你也不用自卑，毕竟这些人只有你是应届上来的，甚至连许鑫都有着自己丰富的工作经验。所以踏踏实实的学，踏踏实实的研究，明白了么？”
“明白了，于老师。”
毕贛点点头。
“嗯，好，今天就这样，解散吧……哦对，许鑫，烟灰缸在柜子里，走时候打扫干净。”
风风火火的来待了不到十分钟，潇洒离去。
于老师帅的一塌糊涂。
而她走之后，三个人同时看向了许鑫：
“许……许导，我们明天……”
看着忻玉坤，许鑫笑着说道：
“咱们留个电话，我让人来学校接你们。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发烟。
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于老师说的烟灰缸。
忻玉坤拿着烟，看了田雨生一眼，又看了本身不抽烟，但还是接过来了的毕贛一眼，继续问道：
“我们要参与的是……什么样的电影？”
“都市爱情片。网上前两年一特别火的小说，就叫《失恋三十三天》。你们可以回去看下小说，网上有，一会儿我找个地方把剧本也打给你们……”
一边说，他一边在展柜里找到了烟灰缸。
和烟灰缸放一起的还有一套茶具，和半饼茶叶。
那茶叶许鑫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小少妇送的。
老班章那包装他认得。
把这套东西都拿出来，他笑着说道：
“不急着走吧？咱们喝壶茶？”
三个人也知道，于老师最后那句话，摆明了就是留大家一起增进一下感情。
虽然……和这位刚刚获得了威尼斯最佳导演的大导演“平等交流”，让这仨人感觉都挺奇怪的。
明明觉得他距离自己很遥远……
可偏偏手里的烟是人家发的，茶具和烟缸也是人家拿出来的……
就很荒诞。
但没人拒绝。
毕竟……也就是在于老师这。
要是放到平时……想和许导喝壶茶？
啧。
你什么地位？
你和人家喝茶？
于是，反应最快的田雨生立刻锁定了旁边的纯净水水桶，以及放在水桶旁边的烧水壶上面：
“我来烧水。”
而忻玉坤则笑着点点头，开始收拾满是课题资料的桌子。
俩人都开始忙活。
毕贛左右看了看……
直接拿着放在门后面的扫帚和拖把。
但没动，而是放到了一边。
潜台词：最后的卫生我打扫吧。
许鑫一瞅，乐了。
哈哈，行，都是妙人。
于是，烟摆上，茶沏上，未来两年虽然谈不上朝夕相伴，但也可以说是荣辱与共的四个人坐在桌前，家长里短、增进感情。
伴随着烟草与老班章的柔顺回甘，不算别开生面，但胜在轻松自然的茶话会，就这么开始了。
……
中午饭口，许鑫上车后单独离开了。
还行。
三个同学都不是那种很古怪的性格，这简单的茶话会聊的还真挺多的。
从个人的工作经验，到影片的一些风格问题等等，五花八门，有玩笑也有涉及到学术以及拍摄理念上的一些坚持与分歧。
总体来讲很舒服。
回到了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午餐后，下午等孩子睡醒，一家人就出发前往了史家胡同。
史家胡同那边，五只装修队伍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把三个院子的主体建筑改造完成了。
现在开始进行室内装修，以及外面的景观布置。
争取在10月底之前，所有装修全部完事，然后开始进软装。
家里的所有家具家电什么的早就买完了，许大强在京郊租了个仓库，对于需要放味道的家具，以及诸如什么石膏板、门窗、柜子板材等等，都是提前放到了仓库里放味道。
这都散了大半年了等开始软装，直接拉过来装修，装好了其实就能入住了。
并且所有家具还是以实木真皮居多。
但为了孩子，要入住的话，还是得等今年通一年的暖气，在散散甲醛才行。
所以是年后入住搬家。
而许鑫进了门，就直奔自己的工作区。
看着不管是放映厅，雪茄吧，还是各种休闲娱乐的地方都没啥大毛病后，彻底心满意足了。
地方大，三个院子里外里加起来快2000平，要啥有啥。
足够他和朋友们“挥霍”了。
而看完了装修，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家人分别。
他和杨蜜带着孙婷直奔秦川雅舍。
明天《甄嬛传》就要开拍，今天吃顿饭，大家再凑一凑聚一聚。
俩人到的不算早，来的时候，郑小龙跟剧组的人都已经到了。
“郑导。”
“哈哈，许导。”
“别别别，您喊我小许就行了。”
许鑫赶紧客气了一声。
而这次，郑小龙没有在强求，反倒是笑着点点头：
“今晚得多喝两杯，这可是喜酒。”
许鑫一愣，笑着反问道：
“谁的？”
“你的呗。拿了威尼斯的最佳导演，还不值当喝个喜酒？”
“哈哈哈哈……”
包括许鑫在内，几个人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穿着一身黑衣的梁冰凝一边摘遮阳帽，一边走了进来：
“在门口就听到好大的动静，在聊什么呐？”
随着她的话语，一屋子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然后……
杨蜜嘴角一抽……
眼里满是古怪。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表情的原因也很简单。
今天的冰冰姐打扮的依旧是倾国倾城，衣着衣品什么的就不论了。
如果单纯是这样还不至于让她如此。
她只是注意到了冰冰姐脖子上的挂饰。
一颗长条形的天珠……
串在一串散发着枣红色，一眼就知道盘玩了许久许久的小金刚菩提上面。
“……”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许鑫。
然后就瞧见了许鑫那爽朗的笑容：
“冰冰姐。”
他招呼打的亲切而自然。
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回来了回来了。出发出发！
565.没关系，我会出手
“冰冰姐也开始玩天珠了？”
许鑫看着她脖子上挂的手串问道。
“呃……不是。”
梁冰凝微微摇头，并且在说话时，她还一边用手腕上的皮筋在盘头发。
所以俩人的眼神没什么交汇，只是听她说道：
“朋友送的，说是保平安。明天咱们不是去庙里拍戏么，我有点迷信，戴它心里安生。”
《甄嬛传》的开机地点，就是在京郊的戒台寺。
其实照理来讲，整个剧组的戏份大部分都是在横店完成，而横店同样有专门建造的寺庙景观。
从佛到道都有。
剧组在寺庙拍戏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往科学一点说，拍戏时必须要用到的镁光灯光线，会和仙佛塑像上的色彩，尤其是金箔起光谱反应，会让金箔失去原本华丽的色彩，久而久之塑像就会变色。
而往迷信一点说呢，对着佛陀菩萨神仙拍照，是一件不太恭敬的事情。
寺庙道观皆是神仙居所，凡人到那边拍照游览，缺乏恭敬，难免会惹仙家不快。
所以一般来讲，剧组拍戏都会在专门搭建的寺庙里面拍。
这种寺庙说头也不少。
比如塑像没有开过光，就是纯粹的工艺品。
或者说在建造时，就有人专门指点，延续着古代梨园行的规矩，不管是开台、破台，总之走了一遍后，这地方不会有什么神仙降临，而是纯粹的场景搭建……
说道太多，甚至南边和北边的规矩都不太一样。
真要细说起来涉及到民俗杂事，好多东西又不讲科学，所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但确确实实，有的时候一些冒失的举动会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不良反应。
有些人还是挺忌讳这个的。
郑小龙就是如此。
所以他听到了梁冰凝的话后，便笑着说道：
“没事，戒台寺的方丈跟我是朋友，这次咱们之所以专门放到那，也是因为每次我在拍戏的时候，总会在那边上个香。开机仪式办过挺多次了，冰冰你不用担心。”
“嗯。”
梁冰凝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接着把那串金刚菩提摘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黄绸子的小布袋，装里面后落座。
看着许鑫：
“今天少喝点，虽然是喜酒，但可别又跟上次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鑫笑着应了一声：
“嗯。”
说完转身看着郑小龙：
“郑导，咱们今天喝什么酒？”
“红酒。”
郑小龙一摆手：
“明天就开机了，要是喝多了，状态肯定不好。今天就是让大家聚一聚，再增进增进感情，小酌一杯就得了。”
作为剧组的导演，他的话就等同于“圣旨”，给今晚的饭局定了性。
红酒就简单多了。
接下来，大家就坐一起闲聊。
他们到的早，以至于其他演员来，看到导演、投资人都到了之后，一个个都赶紧道歉，说自己来晚了。
并且许鑫也看到了这些人的造型。
包括陈建斌在内的男演员基本都推了光头，而女性角色的发型也多有些改变。
比如包子和张娇，这俩小姐们来的时候，脑门上齐刷刷的多了一排齐刘海。
张娇本身气质就偏冷，然后那齐刘海的发型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怎么说呢，说刁蛮也不是，说丑也不是。
但总之你看一眼就不怎么喜欢这人的既视感。
看的许鑫一个劲点头。
还别说，郑导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窥一斑而见全豹，光是张娇的造型，就很贴合“浣碧”这个不怎么讨喜的角色设定了。
饭局呢，波澜不惊。
比起上次的白酒随便灌，今天的大家伙虽然愈发想和许导套下近乎，但作为剧组一姐的梁冰凝开场就定下了基调：
“郑导，今天虽然因为明天开机拍戏的缘故不能多喝，但我还是敬您一杯。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请您多多关照啦。”
她跟郑小龙的碰杯，等同于给所有人打了个样。
别多喝的意思传达出去后，许鑫也就解放了。
确实，明天就要开工，今晚要是再弄个酒醉，明天肿着双眼去拍戏，那导演非得炸锅了不可。
于是，一顿饭下来，许鑫拢共也就喝了不到两杯红酒。
加起来约莫也就半瓶。
酒足饭饱，约定了明天早上开机仪式的时间和地点，饭局便结束了。
结尾散场时，两顿饭的功夫已经足够让两个人熟络起来的郑小龙，还问了许鑫关于新电影的事情。
“小许啊，新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
“这两天就要开始试镜了。”
许鑫一边跟他往车的方向走一边笑道。
郑小龙微微点头：
“这样啊……男女主角呢？怎么说的？”
许鑫面色如常：
“试镜选呗，投资也不大，几百万的事情，不值得大动干戈。这戏就是朋友开了个影视公司，拉我过去强按到我手里的……我是真不想接，但又怕挨他们几个的打，那多不值当~”
“哈哈~”
玩笑话让郑小龙笑出了声，同时掏出了兜里的烟，递过去一根后说道：
“行，那我知道了。其实我这边也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你这都要开始试镜了，那就不说了。下次要是再缺什么角色，跟我说一声，让他们几个去拜访一下伱。”
“没问题。”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最后许鑫亲自给他送上了商务车。
陆陆续续的，其他演员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就剩下了张娇和包子，正跟梁冰凝和杨蜜在那说话。
而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杨蜜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和郑导都聊什么了？”
许鑫先是没说话，而是把那根烟给点燃了。
“嘶~”
他想了想，看向了梁冰凝：
“姐，我俩送你回去吧？”
“好。”
梁冰凝应了一声，跟王东莹摆摆手：
“你送包子和娇娇回去。”
“好的。”
在王东莹的点头下，许鑫瞟了两眼赵莉影……
“包子。”
“啊？”
“好好表现。”
“嗯嗯！”
赵莉影赶紧点头：
“知道啦，许哥。”
“娇娇，好好看着她。”
听着许鑫的话，张娇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许哥。”
“嗯，你们走吧。”
对着三人挥了挥手，很快，在她们离开后，许鑫也没急着上车，而是问道：
“郑导应该在京圈里挺厉害吧？”
“这个嘛……”
梁冰凝想了想，说道：
“你分什么情况……怎么了？”
“刚才我送他走，冷不丁的他忽然和我聊起来了电影的事情，说他这边也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说下次要是再开什么电影，跟他说声，他推荐过来让我看看……”
叼着烟，许鑫脸上有些疑惑的样子：
“你说这算不算是个讯号？”
“唔……”
梁冰凝陷入了思考。
并且时间还挺长。
一直等到许鑫抽完烟，她摇了摇头，但却没给答案。
“上车说吧。”
于是，孙婷开车，杨蜜坐副驾，许鑫和梁冰凝坐后面。
她说道：
“郑导在京圈的地位其实挺特殊的。”
“比如说……”
“你知道现在的京圈谁是老大么？我指的是明面上的。”
“那肯定是华义啊。”
“没错。”
梁冰凝应了一声，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京圈最早谁是大哥么？”
“这个……”
许鑫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
“难道是郑导？”
“没错，就是他。他，王硕，可以说是带头大哥也不为过。”
梁冰凝开始给他科普。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要从八十年代开始说，就是《渴望》那个年代。80年代是京圈统治电视荧幕的年代，当时郑导是北电艺术中心的主任，他当时提拔了两个人，一个叫赵宝刚，一个叫冯晓刚。
而京圈初期的顶梁柱王硕崛起，和他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可以说，在当年，他说句话，整个京圈都要抖三抖。”
“嗯，然后呢？”
“然后？王硕因为价值观问题，在96年被封杀之后，远走美国。那个搞出来了《顽主》、《编辑部的故事》、《渴望》、《燕京人在纽约》的带头大哥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在加上国内的娱乐公司开始崛起，郑导这带头大哥不可避免的走下了神坛。
你可以这么想，京圈的发展，是由大院子弟带起来的。但现在光是大院子弟不行，你还得有钱，有势力才行。所以郑导的地位就比较尴尬。
他是奠定京圈地位的老大哥，可现如今京圈已经脱离了纯粹的大院子弟氛围。他所代表的那一代老人说话其实没什么分量了，恰恰相反，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当小弟的冯晓刚这些人开始起势。
老人归隐，新人出头，他在京圈还有能量，但这些能量老人没能耐跟他走，新人没必要搭理他。光有地位，没有资源，他现在最尴尬的就是这……”
说到这，她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我忽然想起来个事情。”
“什么？”
“要是以当年郑导的地位……《甄嬛传》你别说我来当主角了，演《甄嬛》的，那必须得是京圈的格格。要么徐婧蕾、要么许情，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
许鑫没吭声，只是在思考她说的话。
其实她说的意思许鑫不敢说自己全听懂了。
尤其是王硕和郑导的关系，以及当年的京圈是怎么转换成现在这个京圈的。
不过并不挨着他思考郑导今天这番话的意思。
说老实话，其实自己和京圈并没什么冲突。
你赚你的钱，我拍我的戏，两边不挨着。
只不过是因为他选择了加入西影厂，成为了西北圈的人，并且开始……嗯，说带领也不过分。
当开始带领西北圈的人起势后，京圈自然而然就跟他关上了门。
就像是这次的威尼斯。
明明在外面大家可以抱团，但两边却始终井水不犯河水。
可郑导这忽然说要给自己介绍几个年轻人，不由得他不多想。
毕竟，就算冰冰姐不科普，他也知道郑导在京圈的地位挺高的。
别管老大哥是日暮西山也好，是走下神坛也罢，可他身上京圈的印记是始终存在的。
一个顶着京圈的印记的人，还是曾经的带头大哥，忽然说要给自己介绍几个年轻人……现在摆在许鑫面前的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是不是京圈的示好？
如果是示好，那要不要接着？
可万一这几个年轻人就是烂白菜，自己要是不要呢？
而郑导这意思，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说京圈想要跟他释放什么讯号？
这些事情乍一看没什么相关联系，但凑到一起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不怕。
但这件事如果是别人的算计，那他还真得防一手。
“琢磨什么呢？”
见他不说话，梁冰凝问道。
“我在想这件事的背后……”
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一通后，梁冰凝琢磨了片刻，略微摇头：
“我觉得应该不至于。郑导的地位在这摆着，现在的京圈摆明了是谁有钱有势，谁是大哥。他这岁数摆在这，注定回不到曾经那个大哥的位置上了。
郑导说白了，之所以失势，其实和王硕是差不多的。王硕认为创作用该是主观的，要让观众来适应他。而郑导的错，也是因为他和王硕一样，过分强调作品意义，没能主动拥抱市场。
他的失败是不可逆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在京圈他并没有什么好资源的主要原因。你要说他还有什么特权……可能唯一的特权就是他拍这部《甄嬛传》一样，可以无视一些规则，拍自己感兴趣的作品了吧……
岁数大了嘛，地位又高，相对自由一些。他想提携什么人我暂时不清楚，但我能确定的是，以他的地位，他想做什么，别人也没法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但这种特权仅限于他自己，要是他想重新……说开宗立派也好，说另立山头也罢，基本不可能。能通过他见你的人，要么是京圈压根不在乎的人，要么是……唔。”
梁冰凝又琢磨了一下，说道：
“应该是跟你与张导一样。他确定这些年轻人没问题，肯提拔而这些年轻人也不想在京圈里当孙子……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
她的一番话给了许鑫很大的启发性。
因为她把郑导的事情和老头联系在了一起。
这样一看，好像确实说得通了。
只不过……
“京圈……不对，他身边有这种演员？”
“肯定有，而且绝对不会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京圈的本质呀。”
不知何时起，她开始盘玩手里的那串金刚菩提。
在那种“哒哒哒”的撞击声中，她说道：
“京圈的本质，就像是北影厂一样……或者说和你们学校刚恢复高考招生是一个道理。第一波人，也就是第五代导演，不都是高干子弟和文艺世家么？大家都是裙带关系，这问这个喊大爷，那问那个喊叔叔的。你和蜜蜜出道晚，所以不清楚。像我们这种外地的孩子……想混京圈？哈。”
她一声轻笑：
“别说当丫鬟了，当条狗人家都得看你够不够资格……甚至你听过那个传闻么？当年《红高粱》拿奖，陈恺歌说的那句：操，丫不就是我一摄影师么？”
“……”
看着许鑫那无语的表情，梁冰凝一声叹息。
而这一声叹息，是那个96年进圈，在这圈子里经历了千禧前后，娱乐圈浮沉过往的女人那最真实的情感经历。
“唉。现在想上来的人，太多了，知道么？这圈子的底层生态是什么样，你和蜜蜜起步点太高，所以都不清楚。
但我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我知道。
现在这阶段我就不提了，你想想看张导。当年的张导和张军钊这俩人为了拍《一个和八个》，跟广西电影厂签了个十年军令状。电影不成功，张导自愿在电影厂当十年的摄影助理……
你想想看，那还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想进影视圈的人才多少？
而现在这个人口基数又翻了多少？
所以，我估计着，你要说郑导是受京圈的授意，想要和你合作啊，或者是其他方面……我觉得可能性不高。
但作为一个下了台的老大哥，这么多年看到这圈子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冗沉……他想做点什么，倒是可能性挺大的。
毕竟，《甄嬛传》这部戏之所以会诞生，本质上不也是他想要以批判角度，来让观众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宫斗”，让那些沉浸在小说幻想之中的年轻人清醒一些么？所以我觉得他的出发点应该不坏……这是我的想法。”
她说完，杨蜜那边也说道：
“我觉得冰冰姐的想法挺对的。郑导不像是和京圈还有牵连的样子~”
俩人都这么说。
许鑫皱眉想了想，点点头：
“那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西影厂处处需要人，要是真有能耐，我也不会有多么深的门户之见，这倒是肯定的。”
“缺人你倒是找呀。”
梁冰凝哭笑不得，同时看向了杨蜜：
“蜜蜜，我多句嘴……这哪一年的9月份，不都是各个经纪公司去争抢资源的时候？你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呢？”
“我在找了呀，姐。”
杨蜜一咧嘴，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俩一直就在计划招人的事情，这不最近一直忙嘛，又要去拍婚纱照，他又要忙电影……哎呀，我知道啦，我不犯懒了，这两天就开始落实这件事，行了吧？”
梁冰凝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又看向了许鑫：
“那你这电影男女主角定了么？”
“没，到时候试镜看吧。不过男主那边可能是文璋。”
“他？”
梁冰凝愣了愣后，说道：
“你和马伊莉很熟？”
“不熟，但文璋这人一直和我那几个发小联系的比较紧密。他可能也是被人说女强男弱说的太多了，这几年憋着一股劲就想翻身。但沪圈的资源也是看锅下菜，一直轮不到他，所以他和徐争情况差不多，都开始自己想辙了。要是能成功，等于帮沪圈推了个演员出来，也是个人情。”
凭心而论，三人能这么聊正事的机会其实挺少的。
所以今天这一路聊的内容都很正式。
在听到了许鑫的话后，梁冰凝琢磨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你不会是也想整合沪圈吧？”
并且没等许鑫的答案，她继续说道：
“我不看好你这么做，沪圈其实乍一看有上影厂在那顶着，但实际上他们的资源特别松散。与其说是一个圈子，倒不如说是资本的聚合地……那边不是有句老话么？叫做面子、里子，什么都不如票子。你想在他们身上复制西影厂的模式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复制那个干嘛？”
许鑫想都不想就翻了个白眼：
“更何况……得自信到什么程度，西北圈我还没弄明白呢，就去搞沪圈了？只不过大家现在在抱团而已。抱团起来干京圈……他们要钱，那就给他们钱就是了。而且……”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你还没发现么？我把新世界，赌在了未来上面。不是70后的演员，也不是我们这些80后。
我看重的是90后这一代。
70、80后的圈子接近于固化，可90后这才刚刚露出了苗头。沪圈也好西北圈也罢，想要和京圈拼这两个时代的底蕴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把未来赌上了。
更何况……沪圈能赚钱，大家都知道。我也在朝他们学。名利场名利场，光有名没有利，注定是瘸腿走路，肯定会被人超过，走不长的。”
“那你就不怕咱们这边的人学坏？”
听到这话，许鑫扭头看着她，目光里全是平静：
“往大了说，这是一个圈子的风气问题，目前我觉得竖立的很好。而往小了说……我不提，就说演员吧……演员不是还有您老人家呢么？”
“……”
梁冰凝嘴角一抽……
不为别的，纯粹为了“老人家”这三个字。
最近她对年龄是真的敏感……
“高老师也当不了几年团长了。您老人家……”
“停，你换个称呼。”
梁冰凝真听不下去了。
“呃……好吧。您……”
“你！”
“……你。等高老师退下来，我肯定力挺你上去。作为演员团的团长，那些团里的老人就不说了，一个比一个油滑。
可这几年陆陆续续新招进来的年轻人，姐你得盯紧盯好。甚至就实打实的告诉他们，想出名，无非就是几个标准：能吃苦，肯用心。
现在这圈子多现实啊？演员想上位，无非就两点。一是自己的硬实力，二是身后的资源给你推。
前者靠自己，而后者……说白了，咱们现在干不过京圈。
咋办？
我觉得也简单，在保证自己硬实力的基础上，主打一个性价比呗？别人一百万片酬，我就要50万，我比他演技还好！你用不用？”
“……”
梁冰凝无语了。
“这是两败俱伤啊。”
“为什么会两败俱伤？”
许鑫歪着头反问：
“西影厂出来的人，头顶上都打上一个便宜、好用的标签又能怎么了？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在京圈混，得靠关系，靠交易。
咱们不用。
大家都处在底层，别说少赚点了，就是倒贴钱、倒贴身子想出位的人不也是多如牛毛么？
你说我没出身底层，我同意。
但这个世界上有些逻辑是相通的。
越是身处底层的人，越渴望出头。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能出头，那么受的所有的苦，遭的所有的罪，都会在成功之后化作收益加倍的返回来。
而咱们厂现在的思路就是这样，我们不如沪圈那么金钱至上，也不要跟京圈学那么阶级固化。
我们走两者之间，你只要肯努力，努力提升自己，在打上便宜好用的标签，自然会有人慕名而来……”
说到这，他看到了梁冰凝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哪来的自信？”
于是，许鑫笑了：
“哈，是不是不信？”
“……不信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有些夸张。”
“不，一点都不夸张，你想想看咱们的国情就知道了。咱们国家能在世界范围内的舞台上，把这条路走通！那我觉得一个小小的娱乐圈没道理走不通。不是么？”
他说的笃定，说的自信。
因为他的认知就是如此。
作为80后，从小到大国家的变化他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代人。
而现在的京圈在他看来就是美国。
九十年代被打碎了骨头的沪圈呢，就像是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
西影厂的定位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也不和你京圈去争什么娱乐圈老大的地位，这老大谁爱当谁当。
但我要对我们自己人的幸福生活负责。
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可这话在梁冰凝听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尤其是外面的同行……”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鑫反问了一句：
“我只是把一个出头的机会，放在了姐你口中那些“底层”的面前。他们要是怕得罪人，那就别来。如果想出头别说得罪人了，就是得罪别人全家又能怎么样？你总得给人家一条活路吧？
而且，我也不是不让人家赚钱。这就和家用电器一样，都知道国外的好，国外的贵。可你买不起国外进口的，这会儿有个国内平替放到你面前，主打一个性价比，你会怎么选？
我不拦着任何人赚钱，无论是其他人，还是咱们自己。可对于咱们自己人，咱们得自己争口气，你赚的钱要配上自己的能力。说白了，这不仅仅是我的计划，还是咱们厂的风骨。”
说到这，他语气变得坚决了起来。
这一瞬间，车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感受得到他话语之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圈子谁都可以烂！但咱们不能烂！田总说这圈子早晚要膨胀起来，当圈子膨胀的时候，别管多有性价比的人，都能在里面捞到一口肥肉吃！可潮水再怎么涨，总有一天它会落下。而等潮水落下时，谁穿着一身铁打的盔甲在里面肆意遨游，谁光着身子连呼吸都困难，到时候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看着梁冰凝，他坚定的摇头：
“姐，跑的快，不算赢。跑的又快又远，才是最后的赢家。”
“……”
一辆车行驶在归途的一段路上，可车内的谈话，却让梁冰凝的嘴里泛起了些许的……说不上来的苦涩味道。
就像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是什么滋味一般……
当品尝到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梦想”和人家根本没法比。
从层次到境界……全方位的落差感油然而生。
而之所以苦涩，是因为她幡然醒悟。
明白了自己好像浪费了许许多多的时光。
但苦涩之后，却有着一丝回味无穷的回甘开始酝酿。
这回甘之中所蕴藏的，是那“还不算晚”的明悟与庆幸。
但等回甘消逝之后，她却有些忐忑。
以至于不自主的，她问了一句：
“我怕我做不到啊……”
说完觉得不对劲，赶紧又补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管不住咋办？”
“没关系。”
看出来了她的不自信，许鑫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她始终无意识在盘玩的那串金刚菩提，与天珠上面。
“我会出手。”
他说道。
“……”
“……”
“……”
无人回应。
只是商务车沿着路灯尽明的道路上，一路疾驰，越走越远。
566.金狮子
“婷婷，开车慢点呀。”
“好的，冰冰姐。”
孙婷礼貌的送别了梁冰凝，等车门关闭后，轻轻的打了下喇叭后沿着路往前走。
接着，杨蜜挎着GL8的中控，在许鑫的扶持下坐回了后面。
发动机的轰鸣中，她冷不丁的来了句：
“那天珠挺好看的。”
“……”
许鑫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等车快开到大湖公馆了，杨蜜才来了句：
“我也加加班，确实该招人了。”
“招呗，北影、中戏、上戏、辽芭……全国多少好学校呢。只要性子踏实，有天赋，先扔《开心麻花》那磨，磨出来了直接开始倾斜资源。你觉得呢？”
“嗯。”
靠在座椅上，杨蜜揉了揉额头。
她也喝了两杯酒，这会儿虽然不至于喝多，但正处于一种距离微醺差一丢丢的状态。
不算舒服，但也不难受。
“哦对，今天我看到娜扎了，她竟然和夏雪是一届的。”
夏雪……
杨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公指的是谁。
“杨梓啊？”
“嗯。”
把碰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后，他轻笑了一声：
“哈哈，这小姑娘不知道跟谁学的，知道扯虎皮了。我看夏雪是惊的够呛……”
杨蜜不自觉的瞟了前面的孙婷一眼，吐槽了一句：
“看把你高兴的。你咋那么美呢？咋地？见她就那么高兴啊？我让她来给伱当小助理要不？”
“不是。”
虽然不至于闻到醋味，但许鑫还是笑着说道：
“我开心是因为这姑娘有脑子，并且知道努力。于老师说她从开学第一天报道开始，就去了图书馆……多好啊，知道努力，还有脑子的人以后肯定混的不差。我开心的是这个~”
“哼哼。”
小少妇轻哼了两声，把座椅的扶手往上一推，两条腿没了遮挡直接搭到了老公的腿上。
“闻闻~~”
看着伸到面前的白色运动袜，许鑫没搭理她，只是捏着她的脚放到手里盘。
乍一看是放松按摩，小少妇甚至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但马上就觉得不对劲……
一睁眼……一根手指已经伸到了自己鼻尖。
“！”
心头火起的她二话不说一张嘴！
敢使坏？咬死你！
可这一口咬下去……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嘶~~”
在许鑫那倒吸一口凉气的痛苦表情下，反应过来的她立刻撒嘴了。
“呸呸呸！……呕！嗬~~~TUI~你有病吧！！”
“你真咬啊！！”
“姓许的你去死吧！”
“我挡！我挡！我挡挡挡！”
前面平稳开车的孙婷连头都没扭，继续老老实实开自己的车。
没办法，习惯了。
俩人不管玩了什么七伤拳，反正最后肯定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何必呢……啧啧。
……
“婷婷，回去吧，明天记得把那仨人一起接上。”
“好的许哥。”
孙婷应了一声后，连车都没下，开着车离开了地库。
而许鑫则背着故意装醉找茬的小少妇，吭哧吭哧的往电梯间里面走。
没走两步，小少妇旧事重提：
“那天珠……”
“行了啊你~”
有些无语的打断了她那八卦的热情，许鑫随口来了一句：
“操心这些事干嘛~”
“那你这次去魔都见三水哥不？”
“见啊，明天我直接让他来接我。”
“那……和他说不？”
“唔……”
等电梯的功夫，许鑫想了想……
“在说。”
叮咚。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推门进屋的许鑫就听到自家老汉来的一句：
“快，娃都瞌睡了。”
“哦好。”
应了一声，两口子麻利的去洗了个手，一人抱一个回到了屋子里。
哄娃睡觉，妈妈比爹好使，所以这活许鑫就不用参与了。
穿着睡衣下了楼，他坐到了沙发上。
看了一眼老汉的茶杯，说道：
“这么晚了，还喝这么浓的茶，不睡了哇？”
“么事。”
许大强捡着体育频道随口来了句。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笑呵呵的说道：
“明天要去魔都？”
“对，要试镜了。”
“噢~好好拍。这次拿了威尼斯，下次争取争取，弄个甚……奥斯卡。”
“……”
许鑫张了张嘴……
最后答应了下来：
“好。”
就聊这么多，其他的一概不聊。
没必要。
……
18号一早，他坐苏萌的车直接来到了机场。
从VIP的小航站楼上了飞机后，等了大概20多分钟，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以忻玉坤为首的三个人颇有些坐立不安的上了飞机。
“许导。”
“诶，来啦，来来来，快坐。”
许鑫笑着招呼了一声，同时对空勤的美女点点头：
“人齐了。”
而忻玉坤三个人环视四周……
私人飞机啊。
这得多少钱？
或者说别管多少钱，那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除了毕贛，忻玉坤和田雨生其实都已经算是娱乐圈的内部人士了。别的不提，就投资人……田雨生见过的没一百也有五十了。
说起来，一个个也都是身价不菲的大老板。
可是……
私人飞机？
一般人真养不起这个。
而看许导那随意的样子……三个人之中算是最了解许鑫的田雨生心里也不免嘀咕了一句。
许导家……到底什么路数？
煤老板都这么有钱？
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些都是靠许导自己赚的……就算许导现在身上五个多亿的票房，可总不能把赚的钱都砸到飞机里吧？
所以心里一直犯嘀咕。
同时又对飞机的装修环境各种好奇。
只不过……是真不好意思问。
可不问心里又跟猫抓似的痒痒。
不是……
许导到底有多少钱啊？
什么背景？
真的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富二代？
而就在这时，许鑫开口了：
“一会儿到魔都，咱们先分开。你们直接去找郭凡他们就行，他们是负责《33天》的内景布置与机位分镜头，咱们都是师兄弟，不用那么生分。我上午还有点事，下午咱们直接公司试镜厅见。”
“好的。”
三个人都应了一声。
接着舱门关闭，很快，在许鑫拿着笔记本整理下午试镜要用到故事片段的忙碌中，飞机直冲云霄。
快11点，抵达了魔都。
一路感受到了私人飞机的舒适，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三个人就跟着许鑫下了飞机，坐上了通勤车。
而来到了VIP的停车场时，一阵滴滴的动静。
三个人眼瞅着一辆挂着“M”标志的迈巴赫冲着这边闪了两下灯。
“老田，你们跟着萌萌就行。我走了~”
对着三人打了个招呼，他一路朝着迈巴赫走去。
坐进了后排。
“这仨人是谁啊？”
开着车的许淼有些好奇。
“研究生同学。”
坐着迈巴赫的后排，许鑫一边说，一边调整到自己舒服的坐姿后，往椅子上一躺：
“司机，开车。”
“……”
许淼无奈的摇摇头，刚把车开出了停车位上面，就听弟弟吐槽了一句：
“人家都是雇司机，你这自己开个这么长的车不嫌掉价？”
“呢本来就是坐车！不是你非得让呢来接？”
“哈哈~”
许鑫哈哈一笑惬意的点了一颗烟。
兄弟俩好久没见，但话也没那么多。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几个月的分别就那么客套。
不过关于威尼斯电影节的事情倒是聊了挺多的。
主要许淼也没去过威尼斯，问问许鑫咋样，想着去那边玩玩。
而聊了一会儿后，话题就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家里的生意上面来。
许淼开始絮叨这房地产的资金压力大，要不是有家里的煤矿在输血，恐怕等不到贷款公司就停摆了。
什么地皮一年比一年贵、咱爸也不管，就靠我一个人之类的……
而他要不提那还好。
一提起来……许鑫想了想，直接来了句：
“你最近见咱爸了没？”
“见了哇，咋？”
“见的勤么？”
“还好……一个月总能见上两三次……咋？”
“……他有带过别的女娃没？”
“……”
许淼这下也沉默了。
当了二十来年的兄弟，说句难听的，弟弟撅屁股拉什么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本来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可现在三金提了……
“咱爸……是有点不对劲。”
一边开车，他同样点了一颗烟，带着几分疑惑的说道：
“呢这几个月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别人……”
“问豪哥了哇？”
“没。咋问嘛？让李豪两头难？”
说着，许淼摇摇头：
“不好弄。但……咱爸确实……怪怪滴。平常就算不见不见，咋也能看到几张生面孔。可这次始终就没见过……三金。”
“嗯？”
“要是……咱爸……”
许淼似乎想说什么，可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但许鑫却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于是说道：
“呢跟老汉聊过，要是有人能照顾他，呢比谁都开心。”
“……”
在许淼的沉默中，许鑫喷出了一口好长好长的烟气。
“也总不能让咱爹这么苦吧……哥。”
“嗯？”
“这事咱不管，好哇？”
“……”
“不闻，不问，省的让老汉多想。你就当甚都不知道，我也当甚都不知道。好哇？”
虽然明明心里有了猜测……或者说实锤。
可许鑫却啥都没说。
因为没有说的必要。
能咋说？
说：哥，咱爸和金锁可能在一起了？咱爸去了躺南藏，金锁脖子上就挂了个天珠？还是说咱爸那双巴黎世家金锁也有一双？
不管咋说，许淼这嘴巴都会很严实。
而他只要问了……那作为老汉的乖儿，就肯定得把自己供出去。
何必呢？
俩人不挑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就当不知道吧。
也谁都不告诉。
而许淼在听懂了弟弟的意思后，点点头：
“好……三金。”
“嗯？”
“长大了哇。”
“咚。”
满是欣慰的一句话得到的是许鑫踹了一脚主座椅的回应。
可许淼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把烟头往外一丢……
“噫~”
许鑫满眼嫌弃：
“木个素质。”
“哈哈~”
房地产总经理哈哈一笑，开着迈巴赫朝着魔都市区里行去。
……
和许淼吃了一顿饭其实并没花多少时间。
从到市区的11点出头，到12点出头俩人吃完饭，拢共花了还不到一个小时。
亲哥俩，又不是啥商务局，吃饭就跟抢一样。
一人一碗面随便点了俩菜，呼噜呼噜就是一顿。
吃完饭，许淼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他则在饭店门口等了快十分钟，等来了王斯聪的路虎。
打了两下喇叭，等许鑫拉开车门坐进来后，他才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这是去和谁幽会了？连萌萌都不带？”
“和三水吃了个饭。他那边还有事，就没让送……王颖呢？”
“化妆呢。一会儿直接到试镜厅找我……你脚边那个盒子，给你的。”
听到大少爷的话，许鑫低头一瞅，发现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袋子。
手一提还挺沉。
“？”
疑惑的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个木匣子。
“什么啊？”
“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着大少爷的话，他有些吃力的才把盒子给拿了出来。
打开了扣盖……
本身现在就是中午头，太阳正足的时候，路虎是迎着太阳在走，阳光洒下的角度正好对着打开的盒子。
顿时……他就被一抹金色晃瞎了狗眼。
赶紧眨了两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可以说和威尼斯的金狮除了底座不同外，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的“金狮奖杯”在阳光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他无语了。把这说奖杯可以，说是特么传国金印也可以的玩意拿了出来。
“你咋不给我印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呢？”
“哈哈哈哈哈……”
王斯聪似乎被这笑话戳中了笑点，那叫一个开心。
一边笑一边问道：
“咋样，哥们对你好吧？”
许鑫没回答，而是掂量掂量重量后，忽然上嘴就开始咬狮子头。
“诶我草！你干嘛……”
“……”
许鑫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用了好大力气也没咬瘪下去，只是留了两个牙印的狮子头，满意的说道：
“还行，我以为你会弄个空心的呢。”
“扯淡呢！”
大少爷翻了个白眼：
“1120克金子实打实的弄出来的。”
“……这底座呢？黑曜石的？”
“对。”
王斯聪点点头：
“我们仨送你的礼物……你去威尼斯那天我们仨商量好去给你订的。本来想着你要是颗粒无收呢，这就给你当礼物了。谁知道你还真获奖了……”
“……”
在许鑫那无语的目光下，王斯聪一指黑曜石底座上那一块空白区域：
“本来这块镶了个金牌，上面还有字，写的是：《全球最佳导演奖——我们的朋友，许鑫》……咋样，浪漫不？”
“……”
浪漫不浪漫先不提……
“金牌呢？”
“看到你得奖，我们几个觉得你不需要安慰了，我就抠了下来，给王颖熔了，打了个平安扣，挂钥匙链上了。”
“我特么掐死你！！！”
“诶诶诶……咳咳，大哥！开车呢！我开车呢！”
“滚蛋！你挺会玩啊！一鱼两吃，一份礼物两送？孙贼！我弄死你！！”
本来挺感动的事情，可被这王八蛋假公济私的这么一弄，许鑫此时此刻就一个想法。
掐死这个王八蛋，然后把自己的金牌给要回来！！！
567.文斗
就在许鑫要掐吧死那个拿黄金给对象打钥匙扣的负心汉时候，沈滕这边也坐车抵达了双唯的写字楼前。
刚下车，忽然听到了滴滴两声。
沈滕一扭头，本来要拐进停车场的沃尔沃一脚刹车。
后门打开，杨蜜直接走了下来。
沈滕愣了愣，赶紧笑着迎了过去：
“杨老师。”
听到这称呼，杨蜜同样微笑回应：
“腾哥。”
俩人各叫各的。
你给沈滕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这位财神爷喊“蜜蜜”，但也不能喊蜜姐，所以思来想去的就延续了“老师”这个称呼。
而杨蜜喊的腾哥，也是冲着曾佳喊的。
俩人都在尽可能的模糊化对方的上下级以及各个方面的关系，为的就是能更“亲近”一些。
“今天真是对不住，余总和张总今天都在东北，真是赶不回来……”
他说的是余凯和张辰，开心麻花的两位创始人。
如今的沈滕地位水涨船高，毕竟是他撮合的曾佳，然后开心麻花才得到了注资。就冲这份能量，他在开心麻花的地位都不会低。
在加上和杨蜜这边的关系，俩人不在，他应邀前来反倒是最合适的。
“没关系呀……去东北干嘛了？”
俩人一边往写字楼里走，杨蜜一边问道。
“HLJ台那边，要做一个……情景小品类的电视节目。他俩看看能不能把咱们的演员往那上面送一送，去谈合作的。”
“情景小品……电视节目？”
看到杨蜜疑惑的模样，沈滕点点头：
“对，好像是叫……搞笑会议室。”
“在HLJ一套播？”
“对。”
HLJ台同样是上星台，这种全国性的电视台别管知名度如何，对于任何想要让观众记住自己的演员们都是一种诱惑。
而得到了确定的杨蜜笑眯眯的说道：
“那还真巧了，我找你来也是因为东北那边的事情呢。”
“……啊？”
等电梯的沈滕有些迷糊。
可杨蜜也不多解释，只是说道：
“到公司里聊吧……”
就这样，沈滕跟着她一路进了写字楼，上了电梯。
“现在《开心麻花》怎么样？”
杨蜜一说起这个，沈滕眼里就闪过了一抹兴奋：
“很好啊！”
他用力的点点头：
“在推广之下，基本上天天都能坐满。张总我们商量的是……明年，明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开始往市里面搬，再开个分剧场！”
“嗯，那还挺好的。演员方面呢？”
“演员其实没怎么动，还是之前那些人。不是等杨老师您这边的消息么？我们觉得老带新是最合适的，两个剧场都开起来，到时候两边的节目可以统一，但角色可以用不同的人来演绎，是最合适的。”
“老带新的策略肯定是对的，不过……我觉得等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的用意后，你们就得考虑招人的事情了。”
看着沈滕疑惑的目光，杨蜜微微一笑。
电梯门打开，她在一路“蜜姐好”的招呼声中，带着沈滕往办公室走去。
而来到办公室后，杨蜜也不藏着掖着，示意沈滕落座后，直接问道：
“你们考虑过走出燕京没？”
“……比如说？”
沈滕试探性的反问了一句。
“我想在沈阳、魔都、南京这三个地方，都开一座《开心麻花》的小剧场。”
“……？？？”
沈滕一懵。
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但这股荒唐马上就被一股喜悦所替代。
要是真这样……那开心麻花不就成了全国性的剧社了么？这是好事啊！
可喜悦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能说下原因吗？杨老师。”
“原因很简单，沈音、辽芭、南艺、上戏……我打算在这几个地方各自有一个固定的人才输送、筛选渠道。不在简简单单拘泥于燕京这一块，而是在这几个国内的重点艺术院校之中，筛选那些有潜力，有表演天赋的苗子。”
杨蜜这么一说完，沈滕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开心麻花》能和双唯达成合作的最基本条件，就是他们负责接住双唯的艺人下沉式培训。
说白了，小品也是话剧的一种。
而这种小剧场形式，与观众直接互动的表演方式，是最磨练演员演技的一座平台。
这也是《开心麻花》唯一的优势。
而他们自己对于如何安排这些演员，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一开始是暖场小品、脱口秀。这是初选，选出来优秀的苗子，往舞台剧的各个角色上面输送。
输送上去，演技提高了，双唯把人拿走开始做推广。
而推广成名的人，再来到开心麻花时，又成了卖票的号召力和保证。
这是一套良性循环。
而开心麻花的创作者们平常也确实有着很多很多……或许和一些舞台剧结合不成，但单个拎出来却非常有趣的段子、小品等等。
这方面的表演资源根本不愁。
两边是互惠互利的。
而杨蜜的意思也很简单。
比起传统的星探系统，她应该是想通过更全面的了解……比如到时候《开心麻花》剧社去各大学校招人，然后那些有表演经验的人过来演。看看谁行就签，不行就走人……
有了《开心麻花》这个平台，对于演员的演技、上进心、天赋等等综合因素考虑的可以更全面。
道理，沈滕懂了。
但问题是……
“这样扩张……我担心演员质量……还有运营成本……”
“运营成本你们倒不用担心，因为这次张总和余总没来，所以你把我的意思带到就行。最大头的场地问题我可以想办法，你们只需要拿出来足够过硬的节目，以及人员加入后充足的锻炼机会方案就行，如何？”
“这……”
沈滕肯定不能直接答应。
得和张辰、余凯商量。
但在心里，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挺乐观的。
毕竟这对剧社来讲，只能在本地开，和全国性开，是两种概念。
如果《开心麻花》能做到多点开花，并且全都能稳定运行。赚多少钱先不提，至少……德芸社的那种雏形出来了。
只不过……
“只是为了让这些演员们进来，就花费了这么多……合适么？”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杨蜜没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没法回答。
她能说什么？
说：钱并不重要？
那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恐怕就和冤大头挂钩了。
可昨天晚上哥哥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确实也不能再继续摸鱼了。
于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现在其实最心仪的地方是两个，一个是沈阳，一个是魔都。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事情还没说定，但不妨碍沈滕跟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想了想，他微微摇头：
“我觉得沈阳不太合适。”
“为什么？沈音、辽芭里面的好苗子可真是不少。”
“话是这么说……当然了，杨老师，我是作为《开心麻花》的角度来判断这个事情……先不提我们能不能打的过二人转。可据我所知……许导和本山老师的关系可是挺不错的吧？”
“……”
杨蜜眉头微微一皱……
“本山老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是，本山老师德高望重的……可……杨老师，有些事情师父没意见，不代表徒弟没意见。或者说……你要让我选，沈阳一定是我最后考虑的地方。魔都没啥问题，南京也没有，但二人转和小品的冲突地方还是挺多的……”
沈滕的话对杨蜜来讲，其实很有用。
原本在她的认知里，二人转和相声其实有些类似，都是比较强调唱念做打这种基本功。
不仅仅要搞笑，还得有“绝活”，是一种综合了曲艺与幽默并齐的表演形式。
但它的表演方式，也确确实实是小品类。
这是她忽略的。
于是想了想，她点点头：
“好，那沈阳就先不考虑了。总之我的意思很简单，找演员我不喜欢赌，赌谁漂亮、谁帅气之类的。恰恰相反，我更看重那种踏踏实实的演员，肯钻，肯努力，要是有点天赋就更好了。所以需要咱们小剧场大浪淘沙一样，一遍一遍的淘。这时候我需要你们的助力，腾哥你回去后问问他们俩的意思，怎么样？”
“没问题。”
沈滕一口答应了下来。
各取所需的道理他懂，并且在心底也觉得，这样的合作模式会更加稳定。
谁也离不开谁。
挺好的。
……
“你都见过吧？许志、许阳，我发小。……王斯聪。都哥们，不用那么客套。”
许鑫一句话把两边人定了性。
王斯聪打了个招呼，掏出了烟往外那么一散，基本就熟了。
“那我就去等王颖了？”
“去吧。告诉她好好表现，不用那么紧张。”
虽然答应了王颖会给她一个角色，但试镜还是一个必要的程序。
主要是摸一下这姑娘的底子。
底子好呢，戏份可以多一些。
但底子一般般的话，那就只能考虑考虑怎么处理了。
于是，王斯聪压根没跟着上楼，就在楼底下……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蹲着呢。
不得不承认，从这方面来看，大少爷和她的感情和普通的情侣其实差不多……
可能这就是他向往的爱情吧。
在这大热天里顶着满头大汗，等着那个精心打扮的女孩出现……
啧。
坐在电梯里，想到这的许鑫砸吧砸吧嘴。
人和人的境遇还真的是奇妙。
有的人坐着公交车，对有钱人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而有的人开着劳斯莱斯，最心心念念的却是小吃摊上的那一口味道……
大不同呢。
脑子里一边用这种“对立”的角度来思考大少爷这场用情至深的恋爱，三个人一路来到了逆风之中。
逆风的写字楼也在扩。
从这次的试镜地点直接放到公司内就能看得出来。
逆风现在这两层写字楼通铺的面积可当真不小。
而刚进公司，许鑫就透过旁边的百叶窗，看到了小会议室内部的一群人正在开会。
正是郭凡他们。
这会儿还不到两点，试镜约的是下午两点半。
许鑫想了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站在会议室靠墙的幕布前正滔滔不绝说着什么的文木野立刻没动静了。
“许导。”
“嗯。”
许鑫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画面里的卧室布局的内景图，笑着问道：
“方案还没确定？”
“……”
“……”
“……”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
虽然不至于唉声叹气，但显然气氛有些“古怪”。
他们僵持在内景的布置上面已经很久了。
许鑫对他们的要求呢，就是作为一个团队，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最后选出来一套最合适的各个场景的布置图交给自己。
但难点也在这。
不管是学校也好，还是个人坚持也罢，都要求他们对于自己的职业保持艺术的独立性与主观性。
每个人看《失恋三十三天》，都有着属于自己角度的解读。
而许鑫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布置内景。
内景的布置，不单单是一个房间那么简单。因为按照许鑫那种喜欢用不同环境、道具、背景的特写来表达镜头语言的风格，这内景的布置就注定要在剧情行进之中，通过一幕幕镜头转换，达成主角心态的映照与最真实的心理暗示。
可关于解读“黄小仙”这个角色的内心，一群人的意见可以说是不合到了极致。
比如郭凡，他始终坚持的就是“黄小仙就是作妖型女生的典范”，“幸亏许导这么改了，不然这片子拍出来绝对会被男同胞给痛骂”。
而他的审美也相当直男。
“黄小仙内心就是苍白的，长满了荒草。干脆我们就简单布置，白墙、灰砖，木床！反正她也是个草包……”
然后他成了最早被团队“淘汰”出局的一个人。
而郭凡的个例也是团队的普遍现象。
为了延续许导的那种风格，以及展现出来自己的风格，每个人对这份任务的要求都很高。
这是没法盲从的，只能不停的修改、论述、争执，试图让自己的方案趋向于完美，不仅符合许鑫的要求，还要展露出来自己的风格。
所以乍一看许鑫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可实际上这半个多月这些人头皮已经快抓破了。
说白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如何布景，注定是没有什么“最佳答案”的。
可许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然也不至于于珍会把研一新生的课题，直接丢到他的剧组了。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有人引领你开发自己的思路，和你自己埋头做苦工的成果区别还是挺大的。
而见他们不说话，许鑫的目光落在了幕布上面。
“蚊子，这是你的？”
“呃……对。”
文木野点点头：
“这是我对于黄小仙卧室该怎么布置的想法。”
“我看看啊……”
许鑫捏着下巴，看着图片里的布局。
平面图其实很简单。
一共是四张图，四张图的布局都是相同的，但角度却不一样。
首先就是一张在图片左边的单人床。
单人床上只有简单的被子和枕头。
然后是右边的桌子，上面只是简单的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再然后就是右边的书架，书架上面很空，只有两三本东倒西歪的书。
没什么光线之类的设计，只是一张平面图。
但第二张，也就是四分格右上角的图就很有意思了。
文木野的四张图乍一看都一样，但实际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第二张图里，空荡荡的床上出现了一个兔子耳朵。
兔子就在被子里藏着，看不真切。
而桌子上多了泡面、皱巴巴的纸团，还有饮料罐子。右边的书架上还是空空如也。
然后是第三张。
第三张的兔子玩偶已经露出了全貌，端正的摆放在枕头上面。
而桌子上多了几本书，书和泡面、纸团、饮料罐都在桌子上面，但书架上还是空空如也。
最后右下角的图片则是兔子玩偶随便的丢在床上，桌子上变得非常整洁，然后书架上面堆满了书。
看到这四张图片，许鑫就明白了他表达的含义。
“第一个图片，是黄小仙还没分手时的镜头吧？或者说刚刚分手那会儿还意识不到悲伤的时期。第二张是已经分手后开始适应没有陆然的生活，而第三张是有外力介入，她开始醒悟，而最后是收尾，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她。”
“没错！”
文木野点点头，然后用略带嫌弃的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师兄弟：
“你们瞧，这就是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我告诉你们，希区柯克的镜头美学就是电影的终极奥义！艺术的门槛可以有，但绝对不能高！希区柯克的那个火车进隧道表达镜头的感觉你敢说你们在第一次看到时候不惊艳？天天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们得让普通观众也能看懂电影，我这一版才是最好的！”
“……”
许鑫嘴角一抽。
虽然他认同蚊子的某一部分观点，但……他这种语气说出这些话，那不是铁等着挨喷？
果不其然，他这一番仗着有许鑫撑腰的话语，让整个会议室都炸了。
“好？你特么告诉我你好在哪？那个兔子玩偶表达的什么？黄小仙柔软的内心？你直接在上面加个旁白得了。”
“这给你狂的……你那兔子玩偶不是也看到我设计的那一版才加进去的？”
“库布里克天下第一！”
“你这造型设计的一塌糊涂，你在怎么表达心态，也不能忽视背景在镜头语言里首先所表达的应该是一种美感。你这算啥？”
“我外甥画的CAD都比你好看！你这背景能用到镜头里？色彩学呢？被狗吃啦！？”
“……”
许鑫嘴角抽搐着，看着文木野在那舌战群儒。
不自觉的扭头看了一眼许志。
而许志则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这些天这种场景没少遇到。
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一开始公司里还以为他们要干架……可陆陆续续的就都习惯了。
吵吧……
导演的事情……俺们读书人不懂。
可别人见怪不怪也就算了，毕贛、田雨生、忻玉坤这仨人都懵了。
抛开岁数不提，这些人都是师哥。
他们来了之后还挺拘束的。
并且是奔着一个“学习”的心态来看看，看看这些师哥师姐们的厉害。
可是，从吃完饭坐到这开始，厉害不厉害先不提，“厉害”是真“厉害”。
都快打起来了。
每个演示自己设计的人，都会迎来一顿无情的嘲讽。
接着在对方的跳脚骂街的情况下被轰下台，然后换下一个人继续……
不是……
许导的剧组，风格这么狂野的吗？
这几个活爹是在哪出来的？
明白的人知道你们是在讨论艺术，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在这开批斗会呢。
下意识的，三个人把目光都放到了许鑫身上。
而许鑫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虽然看着身后俩发小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并且他还挺喜欢大家这种坚持己见的样子的。
但好歹今天有新人，大家能不能收着点……
于是赶紧摆摆手：
“好了好了，先听我说。”
他一开口，大家也都不吭声了。
连文木野也坐了回去。
“咳咳……田雨生、毕贛、忻玉坤。大家都认识了是吧？”
指着三个新来的又介绍了一下后，许鑫说道：
“田雨生是创作出《人在囧途》这个剧本的编剧之一，忻玉坤也在西安地方台那有着很丰富的工作经历，毕贛……”
他顿了一下，点点头：
“也挺好的。”
“……”
在毕贛那满眼的古怪之中，许鑫继续说道：
“这次也会加入《33天》剧组……哦对，于老师还给了你们一个课题……”
他拿出了手机，飞快的找到了文木野的电话发了过去：
“蚊子你看一下，这是于老师留的课题。我今天试镜完，明后天回去后就去拍婚纱照了，十月份回来。到时候电影直接开拍，咱们就回燕京进组了。这就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去试镜。”
把“《失恋三十三天》导演幕后创作思路研究”的题目传达下去后，许鑫强行阻止了这场骂街大会。
带头走了出去。
而三人一起走出去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文木野身上。
“于老师的课题是啥？”
文木野从手机上挪开了目光，听着郭凡的话，他忽然眼神一转……
“哈哈！傻眼了吧？就不告诉你们！等着挂科吧！”
“……？”
在众人的懵圈中，他得意的把U盘从笔记本电脑上一拔，潇洒的走了出去。
满脸的得意。
说我的作品垃圾？
弄不死你们！
568.
“威尼斯最佳导演-——许鑫”这个名头，对于演员来讲，诱惑力十足。
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首先，许导不是传统意义上只拍文艺片的导演。
人家身上五个亿的票房在坐镇，任谁都不能否认他在商业上的成功。
而现如今又获得了艺术性公认三大山脉之一的威尼斯最佳导演，这又是一份可以铭记在天朝电影史内的荣誉。
“许导的电影”这件事，在圈子里的风向一下子就变得愈发微妙了。
于是，当唐烟和纪如景抵达逆风的楼下时，立刻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
很多人。
但不是艺人，而是同行。
纪如景的同行。
“……糖糖，你上去吧。”
“嗯。”
从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来看，唐烟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圈内人。
而这里又是《33天》的试镜现场，这些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应了一声，她提着包直接进了写字楼。
立刻就看到了一个牌子：
“试镜排队领号处。”
这牌子就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俩挂着工牌的年轻人。
她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来试镜的。”
她的语气亲切，而两个年轻人立刻也认出来她。
只不过，没有那种普通人遇到明星的激动……逆风也不是小门小户了，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一个年轻人立刻客气了一声：
“唐老师稍等，许导特别关照过。”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文件资料，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号码签。
女，10号。
“……”
看着这个号码，唐烟笑容变得更自然了一些，还流露出了一份亲近。
“谢谢。”
10号试镜人。
这个号码顺序其实是最完美的那一撮了。
它不会很前排，所以给了演员充足的准备时间。但也不会拖太久，把演员的状态给拖没了。
等待时间不长不短，而且对于导演那一边，也不会因为试镜人数过多而显得非常疲惫。
可以说，是黄金区间之中的号码。
而这个黄金区间则要看总体的演员多少而定。
真体贴啊……
接过号牌时，唐烟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明明那么优秀的男人，还这么体贴……
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走神。
而看到她接过了号牌后，另外一个年轻人就迅速补充了一句：
“唐老师，您直接上10楼就可以了。10楼我们同时会接您到单独的休息间，如果您经纪人跟来的话，可以带着一起。”
“……好，谢谢。”
唐烟应了一声，拿出了手机：
“那我让她进来。”
“嗯，那边就是电梯了，唐老师。”
“好，谢谢。”
唐烟再次答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纪如景发信息让她进来。
很快，纪如景也走了进来，俩人汇合后，一起上了十楼。
电梯里有人，俩人谁都没吭声。而等到了10楼之后，所有电梯里的人是一起走出去的。
唐烟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好像都是奔着《失恋33天》来的。
而脑子刚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跨出了电梯。
接着，她就看到了电梯间里站着好多女孩。
真的好多好多……多的让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奥运宝贝的试镜现场一样……
“……”
她愣了愣神。
一方面脑子里的想法是：人怎么这么多？
可理智又告诉她：这是许鑫的电影，人多不是很正常？
然后就是一份压力沉甸甸的砸到了心头上。
可感受到这股压力后，心里又有些喜悦……
自己是10号。
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记住……
想到这，压力又减少了许多。
然后就看到一个挂着工牌的女孩一路往这边小跑，看到了唐烟之后，立刻奔着她走了过来：
“唐老师，抱歉您久等了。请跟我来~”
这姑娘的话直接让所有低头看小说、或者闭目养神的女孩睁开了眼睛，目光同时集中在了唐烟脸上。
唐烟自然能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同时一股虚荣心开始膨胀。
就觉得特别舒服。
那种众星捧月的心情，让她腰挺的特别直，迈着婀娜的步伐跟在女孩身后，在走廊里的这些人注视下……在那两个大试镜厅里人头拥挤的环境中，她跟着女孩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开间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女孩亲自推开了门：
“唐老师，请。”
“谢谢。”
唐烟礼貌道谢，进去后发现这个开间确实不大。
也就五六平的样子。
一长一短两个沙发，茶几上是一个玻璃壶，壶里是满满一壶茶水，旁边还有个水晶玻璃的冰桶和杯子，以及一盘水果。
而在沙发旁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试衣镜。
麻雀虽小，可五脏是真的全。
而在唐烟进去之后，女孩主动的合上了百叶窗：
“唐老师，一会儿到5号时，我会来跟您说，您做好准备。到您的时候我再来通知您，可以吗？”
“好的，谢谢。”
“嗯嗯，唐老师您好好休息。”
女孩礼貌的关上了门。
而等她离开后，纪如景看了一眼这百叶窗，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会，对唐烟说道：
“能看到外面吧？”
“可以。”
唐烟应了一声后，纪如景走了出去。
三四秒的功夫，重新走了进来：
“角度刚好，看不到里面。”
说着，她坐到了唐烟身边，拿着杯子检查了一下……
干干净净。
显然，在接待这方面，逆风的人很专业。
给自己倒了杯茶，她说道：
“刚才看到了不少熟人呢。”
纪如景口中的熟人，可不是那种光带新人的经纪人。
能被称作“熟”的人，手底下少说都得有一两个能拿得出手的艺人。
不过这会儿人太多了……可以说整个10楼都飘散着香水的味道。
美女多了，人就容易脸盲。
她也没看清都谁来了。
而唐烟也没应声，只是从包里拿出来了满是字迹的《33天》剧本，以及小说，开始复习，做准备。
见状纪如景也不打扰，靠在沙发上看着百叶窗发呆。
接着很快……百叶窗前有四个人经过。
迅速吸引了她的视线。
一个人还是刚才带她们进来的小姑娘，她在前面引路。
而中间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王洛丹？
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瞅着有些眼熟，但又琢磨不起来在哪见过。
纪如景正琢磨呢，忽然看到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女人。
“！”
她的瞳孔瞬间扩大了一丝，低声说道：
“糖糖，抬头！”
“……？”
唐烟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这四个人从百叶窗模糊的轮廓中走过。
纳闷的问道：
“怎么啦？”
“……王晶花来了。”
纪如景如临大敌一般说道。
“呃……”
听到这个名字，唐烟看着那人早已经走过去了、空空如也的走廊，问道：
“她带谁来的？”
纪如景愣了愣后，忽然又露出了一种奇妙的表情。
很安心的那种：
“哈~白絔何。”
一边说，她一边摇头：
“白絔何怎么可能上的了许导的戏？明明不是一个圈子，非过来干嘛？”
“那她为什么会过来？”
听到这话，唐烟下意识的问道。
“肯定是王晶花带的呗……不过她这次肯定要失算了。就算她是蜜蜜的经纪人，但圈子摆在这，融不进去的。许导是真给面子了，估计也被安排在了休息间……啧啧，真会做人啊。”
纪如景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在说许鑫。
而唐烟则没接话茬，只是低下了头，继续盯着剧本里自己对于“黄小仙”这个角色的感受，默默的进入人物的情绪中而去。
……
2点20。
王斯聪推门走进了试镜厅。
试镜厅里这会儿人还是挺多的，前前后后接近30个人。
除了许鑫的同门师兄弟外，就是剧组的一些主要成员。
比如摄影导演王雷、艺术指导武鸣等等。
西影厂这次出的人也是老带新，在《山楂树》原班人马的基础上，把厂里一些还比较优秀的新人给派了过来。
老带新，一批一批的带，好让大家的业务水平都上来。
因为第一次和许鑫合作，所以这些新人还是比较拘谨的，不如王雷他们那么熟络。
而许鑫看到了王斯聪走进来后，直接往许阳他们那边一指。
意思是让大少爷坐那边。
王斯聪点点头，往许阳身边一坐后，就听许阳问道：
“人到了？”
“到了，没让她去单间，就跟着别人一起在大厅里等呢，感受感受剧组的气氛。”
许阳无声无息的点点头。
有许鑫在这，大家天然带了一份亲近感。
所以不用那么客气。
而等他来了之后，见时间差不多了，许鑫就示意门口的工作人员：
“和大家说，给十分钟的整理时间，准备开始了。”
“好的。”
而这个工作人员刚出去，另外三个人各自捧着一摞资料都走了进来。
“……”
“……”
“……”
当这些人看到那三大摞资料时，眼睛就直了。
许鑫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三个工作人员……
“这是啥？”
“试镜艺人的资料，许导，这两摞是女角色，这一摞是男的。”
“……？？？？”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三座山脉，许鑫瞬间人就麻了。
“一共多少份？”
“男演员一共递交了八十四份资料，女演员是一百五十二份。”
“……”
“……”
“……”
他没去十楼，所以并不清楚来了多少人。
可听着这数字……他就彻底的懵了。
而其他人看着他那茫然的模样，心里跟明镜一样。
太正常了。
或者说，如果没有这门庭若市的场景，反倒不正常。
好歹是威尼斯的最佳导演，不给点面子能行么？
更何况男演员先不提，女演员这次的要求是18到28周岁，娱乐圈就属这个年龄段的人最多。
简直太正常了。
不过，经验丰富的薛勇还是及时提醒了一句：
“许导，要不分批吧。今天……男四十，女二十，怎么样？也别弄太晚，然后明天继续。两天到三天感觉就差不多了。”
“……”
回过神来的许鑫满眼无语：
“我要是耽搁了去拍婚纱照的行程，杨蜜能杀了我。”
嘟囔完，他叹息了一声，看着三个工作人员说道：
“分批吧。今天是一到四十，其他人明天再来。”
2点半开始，按照3分钟一个人的情况，六十个人也就三四个小时。
时间确实差不多了。
于是，三个工作人员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开始安排演员离场。
而演员们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经验丰富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你当然有权不满，甚至大不了不来了都行。
没人会在乎。
只不过有些聪明的人则开始试图联系一下那些排在前面的号码。
打算问问许导试镜的片段都是什么。
虽然大家同为竞争对手，这种事情一般人不会说，但万一有脑子不正常的人呢？
……
2点半整。
许鑫拿过来了第一份的资料：
“男女混合吧。先从女孩开始。”
听到这话，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应了一声，打开门通知了一下在门外的同伴。
很快，房门敲响。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屋子里二十多个试镜人时，她明显有些慌。
步伐都有些不自然了。
这一看就是试镜经验少，经验不足导致的。
而这种情况是演员自己的问题，一般人都懒得管，包括导演。
你来试镜，表演出来你的角色就完了，至于紧张与否跟其他人没关系，纯粹是自己的心里素质问题。
可许鑫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后，还是给予了一份宽容。
“各……各位导演好，我叫颍儿，今年22岁。毕业于中*戏剧学院表演系……我的身高是169公分，体重49公斤，我试镜的角色是《失恋三十三天》中的黄小仙角色……”
中规中矩的试镜发言。
口齿还是比较清晰的。
《失恋三十三天》需要的女角色还是不少的，从他设计的剧本里，有名字、有台词的角色就有十一二个，而背景板更是不计其数。
但这姑娘没经验的地方也就在这了。
许鑫这次并没有放出试镜角色，今天就是专门进行统一试镜，打算看谁适合哪个角色，就放到哪里。
但她上来直奔“黄小仙”这个主角……虽然不是不可以，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许鑫就知道不合适了。
她没黄小仙的那股男人婆的气质反差。
但考虑到她是第一个试镜，许鑫给出的宽容也就在这：
“小说看了么？”
“看过了。”
颍儿站的很直，展露着自己的形体，听到这话后快速回答道。
“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黄小仙，就长相而言，你很清纯。所以那边有道具，你可以试着演绎一下小说里的其他人物。当然了，你也可以继续演黄小仙，看你自己的选择。”
他给出了自己的提醒。
但这姑娘经验不足的缺陷再一次出现了。
她并没有听劝，而是在许鑫说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道具台，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想演黄小仙。”
见状，许鑫也就不在强求。
“好，那边是试镜片段。你有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
而一分钟之后，薛勇开始主导试镜。
“可以开始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她的演技虽然谈不上稚嫩，毕竟也有着几部电视剧的出演经验。
可偏偏她抽中的是黄小仙和陆然分手时的吵架戏码。
在被选为戏搭子，念台词的田雨生给她搭戏之下，女孩的表演看不见刁蛮，只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劲儿使大了。
也过了。
而表演完，薛勇点点头：
“好，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
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的女孩恭敬的点点头：
“谢谢各位导演，再见。”
而她走出去之后，许鑫随手就把资料丢进了弃用的框之中。
“下一位。”
很快，又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比起略带紧张的颍儿，她其实要更紧张一些，但那种镜头感却不错：
“各位导演好，许鑫导演好，我叫张雨曦，吉林敦化人，毕业于燕京服装学院……”
……
颍儿没走。
作为欢瑞世纪的艺人，她今天并不是自己来的。
她和刚才进去的张雨曦是一起的。
一会儿俩人还要一起回去。
而她刚出来，就感受到了许多人投来的目光。
毕竟在许多人都离开后，10楼没了那么多人，在加上试镜准备开始，好多人自发的就在工作人员的允许下来到了11楼这边的走廊里等待。
有胆子大的。
哪怕逆风的工作人员就在门口，还是忍不住问道：
“美女，表现的怎么样？”
“都出什么题目？”
“都问你什么了？”
“许导好说话吗？”
她们努力试图获得一些消息。
而颍儿还没回答，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便开口说道：
“请各位演员保持安静，不要影响试镜秩序。”
见状，颍儿低下了头，直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一路来到了楼下，刚出电梯，她就看到了守在电梯口的经纪人。
作为第一个来报道的演员，经纪人也知道她肯定是出来最快的，于是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
“怎么样？表现如何？许导有和你说什么没？”
“说我不适合黄小仙……推荐我试试其他角色……”
听到这话，经纪人神色一喜：
“然后呢？你试镜了谁？”
“我还是试镜了黄小仙……”
“……”
瞬间，经纪人无语了。
“给了我一分钟时间准备，我表演完了后，就让我回去等通知……”
听着她的话，经纪人没在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电梯口。
今天欢瑞一共来了三个人。
她一个，张雨曦一个，而第三个人……说起来还和许导有些渊源。
李漫。
当年就是她的眼睛被蚊子叮肿了，杨蜜才有机会上位的。
颍儿这边是没希望了，看看这俩人怎么说吧。
很快，张雨曦也从电梯口里走了出来。
“这边。”
经纪人赶紧喊了一声，而张雨曦则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呀。就给了我30秒的时间准备，然后……颍儿姐，你的试镜片段是什么啊？”
“和陆然吵架……许导就给了你30秒？”
“都是30秒啊。”
张雨曦有些纳闷。
可经纪人的脸色却变得古怪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
“许导和你说话了没？”
“没，许导就坐那，一声不吭，是另一个人指挥着我表演的……”
“……”
“……”
这下，连颍儿都知道自己受到特殊关照了。
她本能的看向了经纪人。
可对方却只是用满眼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
当着张雨曦的面，他也没说什么。
也没法说什么。
人家许导机会给你了，给了你比别人多一倍的准备时间，还给了你不适合主角，可以试试其他角色的提醒。
偏偏自己把握不住，又能怪得了谁？
接下来，就只剩下李漫了啊……
自从没了“谋女郎”这一层光环，她的事业始终开展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次许导能不能念旧情……
……
看着走进来的女孩，许鑫心底泛起了些许物是人非的唏嘘。
他就跟李漫打过一次照面，那就是刚到《黄金甲》剧组，许鑫看到她从酒店出来，坐上了商务车。
也就是那一面之后，她的脸就被蚊子给咬了，然后才有了杨蜜的机会。
而作为当时的“谋女郎”，李漫的话题度可以说是很足的。
甚至妻子上位后，他依稀还记得很多网站媒体并不看好的论调。
可现在呢……
俩人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间心底还真有些感慨。
特别是俩人对视的那一刹那。
他也好，李漫也罢，俩人眼里其实都有着一些内心的情绪波澜。
不过他依然没开口，让薛勇把控试镜流程。
而对方试镜的人同样是黄小仙……
很快，2分钟的表演结束。
“好，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
随着薛勇的话，李漫礼貌的鞠躬：
“谢谢各位老师，辛苦了，再见。”
而等她离开后，薛勇看了一眼许鑫，等着他手里的那份资料落地。
是淘汰呢，还是晋级呢？
而在薛勇的注视下，许鑫想了想，目光又落在了“淘汰”的筐里那两份资料上面。
比较了一番后，他拿起了笔，在李漫的资料背页写下了三个字：
“善良妹。”
投入到了晋级的筐里。
“下一位。”
薛勇的声音适时响起。
《失恋33天》的第一位晋级演员，诞生。
完蛋，忘记写题目了。尴尬……
569.老唐……
“三金发来的消息哇？”桼
正拿着带孔洞的过滤奶嘴喂孙子孙女吸吮果汁的许大强问道。
“嗯。”
杨蜜点点头：
“和我说他选了个女演员，李漫，许叔叔您知道不？”
“谁？”
许大强一脸茫然。
“李漫，就是《黄金甲》原本演蒋婵的那个女孩。”桼
“……”
看着自己老公公那茫然的模样，杨蜜知道，他没听懂。
于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她要不是被蚊子咬了一下，眼睛肿的好大，在加上龚丽和张维平有矛盾，蒋婵这个角色也轮不到我呢。”
而许大强这边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不免多想了一些。
“不高兴哇？不高兴那就让三金不要选她了哇。”
“那倒不至于，我就是在感慨……”桼
坐在沙发上，杨蜜看着两个已经这么大了的宝宝，攥着屏幕还没暗下来的手机，语气里满是唏嘘：
“时间过的多快呀。我孩子都这么大了……今天又听到李漫这个人，我就有些感慨……跟自己变老了一样。”
“……”
许大强的眼神一阵古怪。
这孩子说的是个甚？
还你变老了？
那我呢？桼
这时，孙婷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过来：
“姐，大概在网上找了一下，能符合要求的地方真没有。大多数都是酒店剧场，我估计要找的话……得去魔都问那些中介，这种小剧场网上没啥信息。这是我找到的几个勉强符合要求的地方……”
“这……好吧。”
杨蜜看了一眼孙婷打印出来的资料，随口来了句：
“那就让人在魔都本地找找看……”
“找甚？”
许大强有些好奇。桼
“小剧场，我打算在魔都那边弄个固定的话剧社，专门对接那些演绎学校，挖掘挖掘好苗子。所以想租个剧场……您有认识的人吗？”
“用个甚认识的人哇。买一个好了哇？”
“……”
“……”
许大强一开口，那股味儿一下就浓了起来。
杨蜜赶紧摇头：
“不是，那又不是我用……”桼
“啊呀，谁用不都一样嘛。咱不用，但咱得有哇。”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对二儿子和儿媳的事业帮不上什么忙的许大强，这会儿忽然见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了，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呢给你买一座。要多大滴？呢现在让人去办。”
他说着已经拿起来了电话……
“……”
孙婷听着这话，那真的是好一阵无语。
可杨蜜却甜甜的笑了起来：桼
“嘿嘿，那……不要多大，能坐满个三四百人就行。”
“哦好。”
许大强应了一声，直接拨通了许淼的电话：
“歪！蜜蜜要个剧场，三四百人滴。你去买个……啊呀，那艺术滴事，你懂个撒嘛，抓紧弄……哦好，弄就是了，挂了哇。”
“嘿嘿嘿嘿嘿~”
随着他的电话挂断，杨蜜就跟得了好大便宜一样，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许叔叔！太牛啦！”桼
“啊哈哈哈~”
许大强同样开怀大笑。
对嘛，家和万事兴。
俩儿媳高兴，那儿子就高兴，儿子高兴，老子可不就高兴了哇？
……
某个上门女婿并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又花了好多钱让亲闺女开心，他还在苦哈哈的试镜呢。
试镜其实真的是个挺熬人的活。桼
主要是那种审美疲劳……
在送走了男第八、女第九后，许鑫把手里这份资料直接丢进了淘汰筐里，忽然对旁边的薛勇来了句：
“勇哥。”
“诶，怎么了，许导？”
“这个叫张嘉婗的姑娘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两侧下颚骨……意思不言而喻。
薛勇下意识的看向了王雷。桼
王雷微微点头：
“嗯，她的瓜子脸太明显了，那线条确实太柔和了，没了那股自然感。”
“唉。”
听着王雷的话，许鑫叹了口气。
“这圈里什么时候开始人人都动刀了……看着真别扭，我都有点分不清了。”
他的话让后面的其他人互相看了看。
有的人眉头紧皱。桼
因为他们忽略了这件事。
或者说……有点没看出来。
刚才这个叫张嘉婗的姑娘确实挺漂亮的，虽然演技一般了些，但那种清纯的五官确实挺吸引人的。
可偏偏他们只看到了漂亮，但许导却看出来了对方动过刀。
许导的眼睛真毒啊……
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
啧。桼
看来要学的地方真的挺多的……
很快，第九位男演员走了进来。
“各位导演好，我叫郭惊飞……”
听到这名字，许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是花姐带过来的人。
于情于理，他都会给面子让他晋级下一轮。
就像是白絔何一样。桼
和什么圈子不挨着，纯粹是给花姐一个面子。
而等他自我介绍完后，许鑫便代替了薛勇问道：
“郭哥来我这，可是让我的戏蓬荜生辉啊。”
这位在09年刚拿了个话剧届最高的白玉兰奖，演技方面肯定是没什么毛病的，只是看适合不适合。
所以许鑫的语气很轻松。
也带上了一层近乎。
省的王晶花挑理。桼
而听到这话后，郭惊飞赶紧客气了一声：
“许导严重了，也感谢许导以及各位导演给我这个试镜的机会。”
“哈哈，那郭哥这次来试镜的角色是？”
“王小贱这个角色。”
“好。”
许鑫点点头：
“郭哥自由发挥，想演哪一段都行。准备好了就开始。”桼
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他给予了最大的自由度。
“那……”
郭惊飞想了想，笑着说道：
“那我就表演一下李可在凌晨约黄小仙和王小贱聊婚礼的事情，王小贱怼人的那段吧。”
“没问题。”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田雨生。
“……”桼
田雨生赶紧开始翻自己的剧本，找那段台词。
见状，郭惊飞还提醒了一句：
“37幕。”
听到这话，田雨生赶紧快速翻动剧本，找到了他要演的这一段，在对照了一下后，点点头。
显然，一个细节就让所有人明白了他对剧本的掌握程度。
你可以说他用心了，也可以说他是在彰显自己的用功。
怎么都行。桼
但确确实实，这一个小举动，就让大家明白……他准备的真的很充分。
然后也就过了不到半分钟，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轻咳了两声后，冲田雨生说道：
“导演，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
田雨生看了一眼台词本，直接念出了属于李可的台词。
这段戏讲的就是在黄小仙眼中的“魏依然李可”这对有钱人+拜金女组合的婚礼筹备期，李可特别想拍一部堪比好莱坞的短片，但魏依然不喜欢拍。
然后李可自己找黄小仙和王小贱来想办法解决。桼
结果被王小贱给怼了一顿。
“昨天晚上魏魏忽然跟我说他觉得拍短片会很麻烦，还是不要拍了。我该怎么办呐？短片我一定要拍的！”
田雨生的语气很平，也没什么台词水平。
毕竟他就是个搭戏的。
但在众人眼中，郭惊飞在他说话时，却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田雨生。
这个眼神令人觉得相当有趣。
只要在用力一点，讥讽、讽刺的情绪就出来了。桼
可如果少用力一些，则是那种礼貌聆听的样子。
他这个表情就卡在这两个点中间。
似乎他在忍耐，压抑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
直到田雨生的那句“短片我一定要拍的”之后，他的眼角开始抽搐，接着很自然的扭过了头。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而再回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许鑫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赏。桼
很有趣。
明明两个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可那个吸鼻子的动作，却帮助他给观众完成了心态上的转换。
表情，一样。
但心理活动却是不同的。
这演技并不能说是惊艳，因为他本身的容貌长相摆在这，想要扮演那种娘娘腔，过于刚毅的脸孔给他拉低了不少分。
但表露出来的演技却很扎实。
看的许鑫很满意。桼
接着，田雨生看着剧本上“李可说完后顿了顿”的交代，沉默了一秒钟后，才继续说道：
“你们要是帮不了我的忙，我就去找别家公司做喽。”
这句话说完，该王小贱发飙的戏份了。
而接下来，郭惊飞展露的是自己超稳定的台词功底：
“你随便。”
田雨生：
“你……说什么？”桼
“我嗦~里~随~便~”
他依旧维持着脸上那种又不礼貌又不讥讽的表情，可嘴巴却如同刀一样开始突刺：
“李小姐，你和魏先生意见不合，那就请你们回家吵完架以后，统一出一个结果给我们。劝架这种事，我们俩人做不了，而且我们也没有义务去做。”
这是一段。
接着，他语气开始加重的同时，脸上的表情里，那一股讥讽之意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眨眼的凝视，以及愈发快速的语速：
“大清早五点钟听你说这事我当你是发牢骚，出了这个门我把你的话全都留在这里一句都不带走。是！我们是赚你的钱！但这不代表我们俩要24小时听你俩使唤，我们也是有上班时间的。”
一长串话一口气说下来，在拿捏了全部该加重的语气后，他忽然一扭头。桼
扭头时，他的脖子是向上画了一个小幅度的抛物线。、
乍一看是画了个小小的半圆，但那种娘娘腔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走吧，黄小仙，我们也回去睡个美容觉……”
说完，他再次看向了田雨生：
“李小姐，临走之前我在劝你一句。干这行，我也有些年头了，临结婚之前两口子谈崩了的情况我也没少见。男的被女方那些二百五的要求给逼的反了悔，女的悔不当初拼了命的在人屁股后面追。这种结果，一点也不梦幻。”
他微微一笑：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前车之鉴，跟您分享一下。黄小仙~我们走。”桼
最后那语气就像是带着自家狗一起离开一样……
又像是在说“你继续作妖，我等着看你笑话”……
光是这几段从语气到顿挫到情绪都挑不出来毛病的台词，就彻底把王小贱那种“柔中带刚”的性格给展露的淋漓尽致。
最后，眼神一收：
“我的表演完了，谢谢各位。”
他微微鞠了一躬。
“……”桼
“……”
“……”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鑫的方向。
等待着他开口。
而许鑫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忽然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郭惊飞倒没什么表示。
因为许鑫已经开口了：桼
“很棒的表演，郭哥，看的出来，你准备的很充分。”
郭惊飞礼貌聆听。
“不管是台词，还是那种微表情的拿捏，其实看的出来，你把王小贱这个角色吃的很透。”
郭惊飞依旧没吭声。
因为他知道许鑫一定还有后面的话要讲。
果不其然：
“但你不太适合。”桼
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你的不适合，不是演技，也不是台词……而是外形条件。太阳刚了，虽然你可以用演技来表达出王小贱的性格。但……无法给人先入为主的那种有些矫情的感觉。你必须要通过说，通过表演来弥补，而不是先天就因为五官以及造型就能带来这方面的优势。所以……”
他低头看了下手里的资料，直接放进了晋级的筐里。
想了想，说道：
“第二轮的时候，来试试陆然这个角色，我觉得你很适合他。往这个方向做下准备，王小贱的话……你吃亏在外形，而不是其他，明白我的意思么？”
“好，我明白了。”
郭惊飞脸上倒没什么别的表情，反倒很客气。桼
毕竟，许导的话其实也是他自己心里知道的劣势。
他也不是没有表演经验的演员，试镜参加的多了，自然就明白，导演找人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把试镜人和自己心里的形象试图重合。
能在外形外貌上重合，就代表成功了一半了。
而另一半有时候虽然也能弥补，可却属于“后天”，而不是先天带过来的。
人家本可以不用给自己解释。
合适就进去，不合适就有机会再合作就得了。
解释了这么多，面子真的给足了。桼
于是，他点点头：
“好的，谢谢许导。”
“嗯，第二轮见，也替我和花姐问好，今天忙，就不和她打招呼了。”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各位导演辛苦了，再见。”
最后，郭惊飞礼貌的离开了试镜厅。
而他走后，许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门口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下一位。”桼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别的不提，就单说那种对眼神的运用，他加入到剧组就没有任何问题。
并且许导的话也没错。
他确实不太适合娘娘腔的角色。
这是先天的弱势。
适合的演员那叫发挥，而他却只能用来弥补。
这是最本质的差别。桼
很快，大门被重新推开，唐烟走了进来。
许鑫瞬间看了过去。
可当眼神投向唐烟的方向时，他却眉头一皱……
怎么……魂不守舍的？
……
几分钟之前。
“唐老师，现在已经是第九位试镜演员了。”桼
“好的，谢谢。”
唐烟应了一声，站起来后，纪如景说道：
“加油！”
“嗯。”
唐烟应了一声，直接走出了休息间。
比起刚才来的时候，这会儿人已经少了许多。
她没理会。桼
而是默默的维持着自己对于“黄小仙”的把握与进入角色的状态。
她想演电影。
很想。
但不想演烂片。
从进入娱乐圈后，在电影板块的业务中，她跟随着干爹的脚步，拍过那几部相当无厘头风格的电影后，就再也不喜欢那种风格了。
每个演员都要对自己能饰演的角色有所定位。
明确自己擅长什么，戏路该往什么地方发展。桼
而对于唐烟自己来讲，她同样也清楚自己的优势。
“情侣。”
或者说：
“CP。”
或许是因为《仙剑三》的缘故，她的粉丝以及观众对于她饰演的情感型角色有着很高的适应度。
这是她的优势。
能适应，就代表有吸引力。桼
否则像刘一菲早年间那样……谁和她搭戏，谁就挨骂。
那是绝对不利于演员日后发展的道路的。
同样的道理，对于唐烟而言，她自己也清楚，高适应也代表着高禁锢。
她不想把自己捆绑在“甜美、CP、花瓶”这种标签的影视道路上太久。
而这段时间里，她都在几位演技导师的帮助下，主动的去接触，融入到“黄小仙”这个角色当中。
几位导师都觉得她很适合这个角色。
并且，团队里也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桼
许导的影响力不提，就单纯以角色来讲，黄小仙是一个突破她以往戏路框架的角色。
她那种强硬，很适合让她摆脱在观众之中的固有印象。
只不过……
就发挥而言，她并不稳定。
或者说，她始终无法很好的维持住黄小仙发飙时，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场。
这是她的弊端。
时好时坏。桼
和台词有关，和情绪也相关。
演员构建表演的三大支点中，她的形体表演，与情绪、台词的融合时好时坏，这也是她的缺点。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努力的维持住自己对于黄小仙最好的心理活动的沉浸状态，一直维持到试镜结束。
于是，她沉默，寡言，心里反复思索着有关于黄小仙的一切。
直到她走步梯上了楼，看到了在试镜厅内外做准备的女孩们……以及那一声：
“靠，老唐！？”
“……？”桼
唐烟本能的抬起了头。
与一张无比熟悉的脸碰上了。
“……七哥？”
她一愣。
七哥，或者说傶薇。
《夏家三千金》的夏友善。
她竟然也在这？桼
俩人的友谊始于前几个月刚拍完的《夏家三千金》。
但就像是在《仙剑三》之中的杨蜜与刘知诗一样……说是唐烟的缺陷也好，弊病也罢。
她是个不是很会维持朋友关系的人。
明明在剧组时，大家相处的很融洽。可出了剧组后，唐烟已经和她几个月没联系了。
而此时此刻碰上了，难免的，唐烟有些尴尬。
这种尴尬包含的因素还是挺多的，比如因为没有联系，所以无法提前获悉傶薇也在这里。
又比如……同为关系还不错的友人，她在单间好茶好水的供着，可傶薇却只能在这排长队……桼
很多方面。
不过，她对面的傶薇却没想那么多，反倒是爽朗的笑出了声：
“嘿嘿，你也在呢啊？多少号？”
“十号，七哥你呢？”
“那你可来的够早的啊，我是39号，今天起来晚了，差点迟到……啊哈哈。”
看着傶薇那爽朗的模样，唐烟倒也不意外。
七哥就是这样的人。桼
大大咧咧，性格跟个男人一样……嗯？
忽然，唐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眨眼之间，眼神迅速的瞟了一眼傶薇。
几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并没有长出来。
拍《夏家三千金》的时候，夏友善的造型就是典型的短发波波头。
现在也只是长了一点点。
可这造型……在联想到性格……
没来由的，唐烟在心里冒出来了一个古怪的想法。桼
好像……七哥更适合黄小仙啊。
而这个想法一出现，瞬间，她心里维持“男人婆”情绪的角色心境，就被打乱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做作”。
不是行为，而是自己对于表现黄小仙那一切性格特质的整体内容。
很做作。
哪怕她没见过七哥和人吵架。
可为什么傶薇会有个“七哥”的绰号？桼
含义也就在这。
她私底下真的挺爷们的。
特别直白爽快的一个人。
也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获得了这个绰号。
可当唐烟想到这里时，看着她那大大咧咧的爽朗笑容，唐烟没来由的，就在自己心底，给自己要饰演的角色打上了“做作”的标签。
尤其是看到傶薇那流露到无比自然的爽朗性格后……
那些本来觉得还可以的动作，在被打上了这个标签之后，就像是一把不讲道理的重锤，猛然一击，把她从沉浸在角色之中的那种情绪，给轰了出来！桼
一股带着点酸麻的头疼感直接涌出……
不是真头疼。
而是那种……很不自在的状态。
很尴尬，想抠脚，甚至头皮都有些发麻。
“……”
当感受到自己这个状态时，一下子，她就有些慌了……
甚至都忘记接傶薇的话。桼
反倒是傶薇有些纳闷：
“你咋啦？”
“我……”
唐烟试图说些什么，可偏偏又觉得自己不该开口，而是应该努力赶紧把状态找回来。
但就在这时，试镜厅的大门被打开，已经表演完成的郭惊飞从里面走了出来。
房门再次关闭，接着几秒钟之后又重新开启：
“10号女试镜人，入场。”桼
当声音传入唐烟耳朵的刹那……
她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完了……
她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一来是想逃离傶薇旁边，二来是怕耽误试镜。
可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试镜大门，她就像是一个火烧眉毛却动弹不得的被捆绑者。
明明进去就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偏偏自己最好的一面在看到了一位真正的“男人婆”后，被锤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桼
一下子，她就慌了。
而在她身后，看着她“不辞而别”的傶薇，则纳闷的挠了挠头。
老唐这是咋了？
莫名其妙的。
570.真会做人
作为试镜导演，从演员进门就开始品评这个演员的综合素质，是试镜的必要一环。饓
演员进门，先看长相如何，和心里预期的角色对照一下气质匹配不匹配，再观察一下精神状态以及合不合眼缘……
这一系列的东西其实就是在那两三眼中，就能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而在许鑫看来，唐烟这会儿有点奇怪。
莫名其妙的紧张。
半点自信看不到。
也就是许鑫认识她，不认识的话恐怕会觉得这是哪冒出来的新人。
怎么心理状态波动这么大？饓
他有些好奇。
可说到底，大家上次一起吃过饭，而且在杨蜜那边，她也起到过一些关键作用。
大家是朋友。
哪怕关系不近。
于是，许鑫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那么紧张呢？”
“呃……”饓
听到这话的唐烟抬起了头，看着笑吟吟的许鑫。
当眼神交汇那一刻，她立刻泛起了一丝不自在，把眼神又给挪开了。
见状，许鑫便明白……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这会儿的状态确确实实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这样，你先坐一会儿，调整调整状态吧。我先喊下一个人进来，怎么样？”
“！”
听到这话的瞬间，唐烟眼里本能的流露出了一丝感激。饓
然后便是苦笑：
“……对不起啊，我这会儿有点脱戏，状态很差。”
“唔。”
听她说“脱戏”这个词，许鑫便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演员脱离角色状态约等于男人的贤者模式。可以演，但需要一些时间被大姐姐抚慰一下。
至于为啥许鑫会知道……
那就得问问家里的小少妇了。饓
这比喻还是她搞出来的。
而作为论证人之一，许鑫也感同身受。
他不是演员，所以不能理解自家姐姐对于“脱戏”的解释。
但他是男人。
所以他懂啥叫贤者模式与战火重燃。
而在场的人呢，对于许导这种明目张胆的给优待也没任何意见。
唐烟身上的要素很多。饓
比如魔都圈的演员，比如《仙剑三》里和蜜蜜搭戏的紫萱……
大家都懂，也看得出来她状态不是很对，给些迁就也属于正常。
于是，许鑫示意唐烟先坐到一边等待一下后，又对门口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工作人员心领神会的打开了门：
“10号男试镜演员，入场。”
随着他的话，很快，文璋走了进来。
10号到到30号这个区间其实都是关系户，不仅仅是许鑫的，还有别人的。饓
所以看到文璋，许鑫一点都不意外。
而文璋也很礼貌：
“各位导演好，我是文璋……”
一系列从身高体重到各种数据介绍完自己后，来试镜王小贱的他抽签同样抽中了和郭惊飞一样的表演片段。
只不过郭惊飞的片段是自己选的，而文璋则是抽签抽出来的。
一见这么巧，包括田雨生在内的人都打起了精神，自顾自的看着文璋在做准备。
他先是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又挪了一张桌子。饓
桌椅都是学校同款桌椅，并不沉，为的就是方便情景表演。
而落座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许鑫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了能有一分钟的时间后，他睁眼，对许鑫点点头：
“可以开始了。”
于是，田雨生以“李可”这个身份的搭戏台词念白响起：
“昨天晚上魏魏忽然跟我说他觉得拍短片会很麻烦……”
田雨生怎么念台词没人关心，大家只是在看他是怎么表演的。饓
而和郭惊飞表演时，始终以眼神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同。文璋选择的是用小动作来辅助。
比如田雨生刚开口，他就挠了挠脖子。
但目光却是一直盯着田雨生的。
因为在设定里，李可是一个来自河南，但说话却是湾湾腔的女孩。
虽然原作里没给出这个叫李可的角色为什么会这么做作的背景交代，只是以作者鲍鲸鲸所书写的角度，来表明这个角色很矫揉造作。
但许鑫在这里给完善了背景设定。
那就是早年间李可和魏依然在摆摊卖假货的时候，为了谋取顾客的信任，会刻意模仿湾湾腔，告诉买主这些都是湾湾走私货，卖的便宜但保真。而有几次被抓后，也都因为李可的湾湾腔，执法人员为了两岸友谊心有顾虑，选择了放过她。饓
从那时候开始，李可就很坚定的认为“湾湾腔”或者“港台腔”是上流的代名词。
为了不让人因为自己出身农村而受人瞧不起，所以她这么多年坚持用港台腔和别人交流。
这段戏，会在黄小仙和魏依然聊婚礼筹备时，魏依然讲述自己如何白手起家的故事中全盘托出。
也是为了让这对情侣起到改变黄小仙人生观的转折剧情。
但在现在文章表演的片段，黄小仙和王小贱都不知道，所以俩人明知道李可来自农村，但却用这种腔调说话时，必须要表现出来心理活动。
而他挠脖子那动作，很传神。
从闹脖子，到深呼吸压抑着自己的不耐烦，再到听到了李可的“威胁”后，“怒怼”李可那流畅、清晰、扎实的台词功底。饓
以及和郭惊飞神似，都是男扮女装必备几个过程的肢体动作表演。
一番表演下来，每一个度都恰到好处。
看的许鑫也微微点头。
单论演技，郭惊飞和他是棋逢对手。
但文璋比郭惊飞更有优势。
他的骨架小。
只要一些微小的肢体语言，就能把“娘”的感觉带给观众。饓
所以，许鑫并没过多犹豫，直接告诉他：
“咱们下一轮见。”
而文璋虽然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唐烟，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坐在这听……但也没多问，只是笑着说道：
“谢谢许导。”
“辛苦了。”
“嗯，感谢各位导演，再见。”
他礼貌点头，把桌子和椅子都物归原位后，离开了试镜厅。饓
而这时，唐烟本能的看向了许鑫。
巧了。
许鑫也看向了她。
不过，许鑫却并没有让她直接来表演。
毕竟文璋这从开始表演到结束，其实花费的时间和其他试镜人差不多。
三四分钟。
他既然给了唐烟面子，那就会给到底。饓
于是……
在唐烟眼中的许鑫似乎看出来了自己还没调整好，在看了自己一眼后，便极为体贴的扭头：
“下一位。”
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唐烟的心却忽然踏实下来了……
不自觉的，脑子里的念头翻滚出了一朵浪花：
“他真的好体贴……”
不过这朵浪花刚翻腾出来，就立刻消失了。饓
得赶紧调整状态……人敬我一尺，可如果自己还一直这样，那可真的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不敢，也不想。
接着，房门被重新打开。
唐烟听到动静本能的撇了一眼门口。
王洛……白絔何带着礼貌得体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许导您好，各位导演好，我是白絔何……”
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从郭惊飞那已经得到了反馈后的白絔何上来便落落大方的开始介绍自己。饓
可一直在后面看着这场试镜的文木野，在拿手机百度到了她的百科后，却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羽泉那对组合，那个歌手的老婆？
还生了个儿子？
？？？？
当妈妈了？
来演少女？
？？？？饓
文木野一懵。
我擦，大姐，你这路数有点狂野啊。
于是，他退出了网页，在白絔何的准备之中，噼里啪啦的打了一行字，拿给了旁边的郭凡看。
本来还在品评白絔何的郭凡斜了一眼，看到了手机上面的内容：
“她结婚了，还有个孩子。”
“……”
郭凡嘴角一抽。饓
拿过了手机：
“你有病？”
“你不惊讶？都当妈妈的人了还来演少女。”
“大哥，蜜姐不也是？”
“？你比人家大六岁你喊蜜姐？”
“？你有能耐喊许导小许去呀。”
“……你赢了！”饓
一脸古怪的文木野把手机收了回来。
可郭凡这时，却在看了一眼开始准备的白絔何，拿着自己的手机打了一行字：
“她是王晶花的艺人，别小瞧她。”
文木野点点头。
而事实证明，郭凡的话一点都没错。
虽然他没怎么看过对方的作品，但至少在这一场试镜之中，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张力……在文木野这一点都不差。
白絔何抽到的试镜片段，是黄小仙的闺蜜，也就是抢走了陆然的冯佳期在黄小仙发现自己和陆然的事情后，单独约黄小仙见面的片段。饓
而白絔何在准备期间，接着又搬过来了桌子和椅子，以及从道具台上拿了一个塑料杯子。
并且，她还抓起了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全都倒进了杯子里。
在田雨生说出了那句“小仙儿，对不起了”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以一句“您这话说的倒轻巧”为起始。
然后抓着杯子就砸到了地上。
杯子，是筹备试镜的工作人员特别准备的。
或者说，整个电影的试镜片段里，需要的一些辅助道具，试镜组的人都准备了。
黄小仙和冯佳期会面的这一幕里，黄小仙确实是摔了杯子的。饓
不过白絔何往杯子里装的那些鸡零狗碎，此时此刻代替了塑料杯，与瓷砖碰撞出了如同玻璃碎裂的动静。
这一屋子人，包括王斯聪在内，都看过剧本。
所以对于她这么做倒是不意外。
反倒觉得她很聪明。
毕竟塑料杯里有了那些鸡零狗碎后，摔到地上时的动静可真的挺大的。
但唐烟倒霉了……
她是真倒霉……饓
好容易脱离了贤者时间，打算重整旗鼓……可刚静心下来，摒弃了一切外界的纷纷扰扰，又被这一杯子的动静给砸回了现实。
猛然打了个激灵。
然后……她听着白絔何那如同枪炮一般凌厉的台词：
“这样吧！要是这一地玻璃渣子跟我说它原谅我了！那我也原谅你……”
先指着地板，再双手抱怀。
然后，她露出了聆听的模样。
深呼吸了一口气：饓
“好，让我想想啊……”
平静的一句话之后，她眼神在眨动之间，或者说瞬息之间，多了一层水雾。
看的唐烟一愣。
一个深呼吸……哭戏就开始了？
这速度……再快点？
可已经沉浸在人物之中的白絔何此时此刻继续说道：
“毕业那天晚上，咱俩喝多了。就在这儿，我哭了。你拉着我的手说，还好咱俩还在一起……”饓
随着她的台词推进，语言之间的鼻音愈发浓重。
唐烟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她想要哭泣的模样，但偏偏她没哭，只是含着泪，继续说台词：
“你也哭了，还说咱俩会永远在一起……”
而听着她那带颤音的台词，以及无比柔软的语气，唐烟忽然有点绝望……
好像……打不过啊。
她忽然发现。
……饓
“……”
“……”
“……”
白絔何的表演结束了。
但没人吭声。
所有人都在等许鑫的答案。
毕竟她是王晶花的人，而上一个郭惊飞，许导是当场给了入围的准信的。饓
所以，这时候还是让许导自己处理比较好。
而许鑫也挺纠结的。
凭心而论，她的演技不错，那股饱满的复杂情绪相信不仅仅自己，很多人都感受到了。
但偏偏……她的台词有问题。
太软了。
想到这，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看向了对方：
“你的台词太软了。”饓
白絔何一愣。
但马上就点头……
似乎是认同许鑫的话。
许鑫也不计较她是真懂还是假懂。
而是看了一眼唐烟。
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后，想了想，索性给出了直白的解释：
“黄小仙这个女孩是个嘴很硬的性格。她不服软，就算对待的人是最了解她的闺蜜，她也不应该用这种语气说话。你刚才表演的情绪很到位，那种伤心却克制的眼神，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黄小仙为这种人流泪不值得。但语气太软，让我感受不到一种……主从关系，明白我的意思么？”饓
“呃……”
见白絔何有些犹豫不解，许鑫继续解释道：
“就是很简单。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冯佳期抢了你的男朋友。她约你出来后，既然选择了给你道歉，那说明你是站强势的一方。然后再联系到黄小仙的性格……你的语气不应该是柔软。
哪怕你俩有着许多美好的过往……但黄小仙的性格就注定了再怎么悲伤难过，在外人面前都不会表现出来。而她对外人的一切表现，就只有争强好胜这一点。而这也是陆然离开她，以及整个故事的起点……你的角色定位出现了问题。”
“……”
白絔何明白么？
当然明白。饓
或者说不明白也得明白。
因为导演对于整部戏的角色定位是有解释权的。
不是说演员表现的如何，导演去适应。而是导演一开始在心里就有了定位，根据这个定位去找寻合适的演员。
所以，她知道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于是赶紧道歉：
“对不起，导演……”
“嗯，没关系。”饓
许鑫摆摆手，把她的资料放到了晋级的筐里：
“回去改一下，下一轮再更正。替我跟花姐问好，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
晋级了。
白絔何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赶紧鞠躬：
“谢谢许导。”
“嗯，辛苦了，再见。”
“再见，各位导演辛苦了，再见。”饓
她松了一大口气，快步离开了。
而许鑫则看向了唐烟。
行了，姐们。
提示也给足了，时间也给够了。
是行，还是不行……咱们出来溜溜吧？
“……”
唐烟本能的站起身来。饓
带着……几乎可以说半死不活的心态，来到了众人面前。
……
许鑫还是给面子了。
对唐烟说道：
“你自己跟田导沟通看表演哪一段吧。准备好了直接开始就行。”
不限时间。
只要别太过分。饓
这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而安静等待期间，文木野又把手机递到了郭凡面前：
“我真的学会了。”
“？”
“真的，许导真的太会做人了。”
“？”
郭凡一连两个问号表达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饓
然后，文木野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足足打了一分多钟，才递给了郭凡：
“老郭，你想啊，郭惊飞来试镜时，许导已经说了一句跟王问好。但这次他又让白和王说一声。前面是不和王打招呼，并且给了郭解释为什么不选他当贱。这给了郭面子，也给了王面子。但白明显在台词方面演呲了，可许导还是让她晋级下一轮。同时还让她跟王打招呼说不一起吃饭。
懂了吗？许导厉害的地方就在这。前面是认可，因为郭晋级了。而后面白的晋级，并不是真正晋级，而是许导给了王面子。白出去后，一定会和王说自己表演出差错了，然后带给王许导的话来问候。白都出了差错，可还晋级了，还特意问候了王，这不明摆着是看在王的面子上才给通过的？
但晋级不代表入选。白是京圈的人就不说了。这俩人都晋级，但如果许导不选他们，最后跟王也有交代。我给你面子，俩人晋级。但俩人一个不适合贱、一个演错了黄。如果不选他俩，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这样不伤王的面子。”
“……”
郭凡的眉头皱了起来。饓
看了两眼放光的文木野一眼，在这段话后面写了一句：
“会不会是过分解读了？”
而文木野看到后，直接反问：
“但结果确实是这样，如果你是王，你怎么想？”
“……那确实，心里不会有疙瘩。”
看到这话，文木野发出了一声感慨：
“唉……”饓
叹息中，他对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行字：
“操，许导牛比，真他妈牛比，学到了。”
而看到这行字，郭凡挠了挠头。
牛比么？
肯定的。
可是……
学不废啊。饓
咋办？
要不……以后遇到这种事，找许导出面解决？自己在旁边白嫖成果？
嗯，感觉挺靠谱的……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唐烟的声音终于在试镜厅中响起。
“我……准备好了。”
随着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饓
这部戏是女主戏，黄小仙在整个电影之中心路历程的转换是完整的。
从一开始的“死不悔改”到后来的“释然祝福”，许鑫挑选的每一个试镜片段，都是心路历程的转换过程。
而唐烟挑选的是在参加朋友婚礼时，她和陆然相遇的片段。
表演的稀碎。
丝毫没有黄小仙在观察陆然和冯佳期那种细节互动时，所展露的看到这俩人这么契合时的心理活动。
有的只是流于表面的稀碎稀碎的一片狼藉。
而她也知道自己演砸了。饓
所以在表演结束时，脸红的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许鑫。
而许鑫心里也在嘀咕。
“怎么连紫萱都不如了？”
看着站在那默默低头的唐烟，他回忆着这一场堪称灾难的试镜……是真有点没弄懂为什么她会贡献出如此拙劣的表演。
甚至连个新手不如。
七零八落，稀碎稀碎的……
原本他还挺看好对方的，毕竟……拿到这部戏剧本的演员不多。饓
这么久的时间，你就算是模拟，也能模拟出来个像样的表演吧？
奈何……
可看她那……简直快哭了的样子，许鑫想了想，还是说道：
“你发挥的有问题。不过没关系，回头调整调整，后面排队试镜的人还多，你等最后再来一次吧。如何？”
“！”
唐烟猛然抬起了头！
就像是快要溺毙于水的人被一把捞出了水面一般。饓
他……
！！！！
然后，她就看到许鑫把她的那份档案放到了那两摞资料的最底下。
“回去好好调整，你从今天一进来就魂不守舍的……”
他微笑着说道：
“可得加油稳住心态啊。”
“啧。”饓
文木野满眼感慨，噼里啪啦又打了一行字：
“咋样，我说的吧？许导是真会做人。”
而这次，同样看懂了许鑫那浅显的维护之意的郭凡也点点头。
没错。
确实如此。
571.爆头
没有人会在看完唐烟的表演后，觉得她还会入围。嵽
或者说，就算她已经入围，别人也不会觉得她有任何机会。
在场的人要么是有脑子的，要么是老油条。
许导为啥给这些优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娱乐圈是需要一些人标新立异。
还有人说艺人要是没有个性那等同于死亡。
但这话也就骗骗小孩。
大人们讲究的都是一个左右逢源，笑脸迎人。嵽
试镜的晋级是一种相当主观的环节，一切全凭导演喜好，或者投资方授意。
许导不需要投资方，他只要凭自己喜好就行。
而唐烟从刚才入场到表演完离开的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是什么样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但人活一张脸嘛。
唐烟是否演砸，大家心里有数。她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
而但凡心里有数的人，对于许导为什么给这个结果，心里都明白……这是照顾唐烟的面子。
有了这一层关系，别说是唐烟了，就是关系最亲近的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嵽
因为人家把面子给你给足了。
你必须要，不能拒绝。
因为拒绝了，就是不识抬举。
而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以，晋级就晋级呗，反正最后也不一定看得见她。大家并不在意的同时……反倒是在许导那学到了如何圆滑处世的道理。
难怪人家成功呢。
啧。嵽
看着坐在桌前许鑫那低头看资料的侧影，众人心里满是感慨。
张扬个性的人或许会在短时间里收获大批拥趸，但……还真应了那句话。
静水流深，才能源远流长。
一点都不错。
……
“哈喽，MIUMIU。”
看着走进来的巩辛亮，许鑫笑着打了个招呼。嵽
“哈喽。”
巩辛亮笑着点点头：
“各位导演好，我是巩辛亮……”
“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套。一会儿试镜完，你就去我办公室里休息就行，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去。”
老狼的女朋友，面子还是得给。
反正演不了主角。
于是，许鑫很“肆无忌惮”的展露着大家的亲昵关系。嵽
然后呢，巩辛亮那本身就马马虎虎的表演……虽然很用力的表演完，但演技如何许鑫也没评价，只是点点头：
“OK，一会儿工作结束后聊吧。”
就把巩辛亮给请了出去。
紧接着，王斯聪有些紧张了起来。
因为……下一个女试镜人，就该是王颖了。
他不得不紧张。
哪怕知道王颖肯定进组了也一样。嵽
而事实证明，王颖也紧张。
在看到这一屋子人后，小姑娘虽然不是没经历过模特考核、剧组试镜的阵仗，但发挥的确实不怎么好。
不过她的试镜角色倒是很明确。
不是黄小仙。
在进来之后，她介绍完自己后，便说了自己试镜的是“吵架情侣”的角色。
然后王颖就表演了一分多钟的默剧。
没台词，而是靠肢体语言表达着一种很泼辣的个性。嵽
而许鑫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其实有的时候你在表演吵架时，不一定要加很多大规模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心情。演员这行业，你不仅仅要有演技，还要学会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比如你的身高，比如你的五官特点。
你的五官特点很明显，吵架的时候如果肢体语言过大，看起来就像是蜘蛛一样，反倒没有了美感。
所以大部分时间，你在表演这种戏份的时候，只需要表达出高傲的样子就可以了。你的身高很不错，气质也够，太多的肢体语言反倒会破坏这种能一眼就被观众记住的感觉……”
比起巩辛亮，许鑫给出了更多她演技方面的建议。
其他人到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大老王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模样。嵽
显然，老许对于巩辛亮的态度，和王小笨的态度在根本上就不同。
前者是你演的好演的差都能来，我也不管你。
但后面明显是在帮我们家王小笨……
嘿嘿。
我家小笨真可爱啊……
舔舔~
大少爷一脸的痴迷。嵽
他真的是爱极了这个内心单纯个性分明的可爱女孩。
而等王颖鞠躬离开后，许鑫扭头看了一眼王斯聪：
“你去吧？”
“没事，她自己待着就行。”
大少爷嘴硬的来了一句。
“……”
许鑫翻了个白眼：嵽
“MIUMIU还在外面呢。行了，赶紧滚蛋。”
“……啧。”
听懂了他要端平王小笨和MIUMIU这碗水的态度后，王斯聪无奈的站了起来，和许志他们打了个招呼：
“我先出去维护后院……顺带定个饭店？咱晚上吃啥？”
“你家王小笨晋级《失恋三十三天》剧组，安排什么规格你看着办呗。”
听到许鑫的话，王斯聪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的开始泛滥。
点头应了一声：嵽
“行，交给我。”
然后屁颠屁颠的走了出去。
“呼……”
许鑫捏了捏鼻梁。
重新打起了精神：
“下一位。”
他现在多少理解老头为什么自己的电影第一轮试镜基本放手给副导演的原因了。嵽
他还没到老头的地位呢，身边就有一大堆需要权衡的关系户。
以后会成啥样……真不好说。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京圈的话来讲：没关系你混什么娱乐圈？
啧啧。
……
王小贱、陆然、魏依然、“大老王”、善良妹、李可……
随着10到30这个号码区间的关系户们逐渐结束，其他的试镜变得正常了起来。嵽
一个接一个。
可许鑫的心里却变得有些麻木了起来。
不是太嫩，就是不适合，再不就是演的一塌糊涂……
我要的黄小仙人去哪了？
那种……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不逊于爷们的彪悍那种气质的人……去哪了？
咋那么难找呢？
就目前而言，算上关系户，找来找去，竟然只有一个白絔何还算不错。嵽
但角色定位本身也有问题。
这部戏里面，黄小仙的定位很难找吗？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觉得黄小仙是个男人婆？
她不是男人婆，只是一个嘴硬可心却是软的普通女孩而已。
怎么一个个都把自己按照男人婆的方向在表演呢？
他有些头疼。
不过……好消息是，目前已经到了37号。嵽
女孩剩下俩人就结束今天的试镜。
而坏消息是……黄小仙的影子他都没瞧见。
正无奈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
一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发型的傶薇迈步走了进来。
这会儿时间都五点多了。
她等了一下午，其实也有点心烦。
不过没敢表现出来。嵽
走到了都已经起皮了的十字标前，冲着众人，她鞠了一躬。
“各位导演好，我是傶薇，是星之国际旗下的歌手、演员。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身高一百六十九公分，体重五十公斤……”
她开始自我介绍。
而许鑫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这女孩的嗓音……
也不对。
应该说她那种气质……嵽
有点感觉。
让他有点感觉了。
而当他听到“试镜黄小仙”这句话时，直接点点头：
“你对黄小仙这个角色的定位是什么？”
“挺软的。”
“……”
“……？”嵽
“？？？”
傶薇本能回答的一句话，弄的本来情绪都麻木了的众人纷纷一愣。
而许鑫呢……
波澜不惊。
只是继续问道：
“确定么？”
“确定啊。”嵽
傶薇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她是装出来的凶狠嘛。其实是个软柿子，要是我朋友敢绿我，我直接提刀就堵这对狗男女的门口了。她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又怂又软。为个渣男哭什么？”
“……”
“……”
“……”
这姐姐不好惹。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来了一个共识。嵽
可许鑫却眉头一皱：
“那你打算怎么演绎呢？打算把黄小仙演出来一种什么感觉？”
“外强中干。”
傶薇耸耸肩，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我说的是我对黄小仙的感觉，但书里的角色定位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女孩。她不是凶，只是嘴很硬，照着这个感觉演就可以了。”
“……”
奇怪么？嵽
很奇怪。
明明一上来就能说出“提刀堵你家门口”这么危险的话。
从侧面也表露出来了她的性格。
可偏偏这姑娘又很清醒……
甚至可以说对于黄小仙的概括相当相当的精准。
这下，许鑫是真来了兴趣。
思前想后的……嵽
“老田，把剧本给她。就演白絔何演的那一段……你看下台词，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记下来，有问题没？”
照理来讲，许鑫的这句话已经相当相当的表明了作为导演的特殊待遇。
是个演员都应该高兴才对。
可傶薇……
她确实挺高兴，只是……
“我尽量……我记性不太好。”
她一边笑，一边说道。嵽
“没关系。”
许鑫笑了笑，而田雨生则把自己的剧本递了过去，还帮她找到了她要演的段落。
于是，整个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傶薇的准备方式与寻常人无异。
捧着个剧本时而低头，时而抬头。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合上了剧本，深呼吸了一口气。
左右看了下，只是简单的搬过来了一把椅子，顺带把那塑料杯攥到了手里。嵽
落座后，她似乎忘记了要找人搭戏，就直勾勾的看着许鑫……
那眼睛一眨不眨。
并且，她的嘴唇虽然没张开，但看得出来，她的牙齿应该是咬在嘴唇里面的。
变成了一条细线。
搭配她那双直勾勾的眼神，在联想到这姑娘刚才发出的“提刀”言论……那股挺瘆得慌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仿佛下一刻她随时都能跳起来咬人一样。
然后，在下一秒……嵽
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抓着塑料杯朝着地上一摔。
“咚！”
“嗖！”
“……”
“当啷咚咚咚……”
杯子先是砸到地上，然后反弹直奔许鑫面门，在许鑫的偏头躲闪下，砸到了他和第二排众人身后的墙壁上，最后反弹掉在了地上。
“……”嵽
“……”
“……”
众人齐齐嘴角一抽……
而傶薇也懵了，下意识的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
“你……”
看着她那慌张的模样，好悬被爆头的许鑫满嘴苦涩……嵽
“收着点。”
“是是是，对不起，许导，真的对不起……”
傶薇头点的跟捣蒜一样。
这幸亏没砸到。
要是砸到了……自己这罪过就大了。
过来试镜，把人家许导的头给爆了？
这以后还有的好？嵽
然后她就想去捡杯子，可杯子捡起来后，她又愣了愣……
不自觉的目光落在了许鑫的脸上……
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干嘛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赶紧把杯子给放到了原位。
对，你没看错。
就是原位。
“……”
“……”嵽
“……”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物归原主”待在地上的杯子，脑子都有些空了。
沃……沃特阿有杜英？
而傶薇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又愣了愣……
然后……
“飒飒飒飒……”
她忽然满脸苦恼的挠了挠头皮，那一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头发又变成了杂草一样的造型……嵽
接着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意思，又把杯子捡了起来。
往椅子上一坐……眼神开始直勾勾的看着许鑫。
这下反倒给许鑫弄不会了。
不是……
这姐姐……要干啥啊？
什么滴干活？
正纳闷呢，大概过了几秒钟，她又把杯子往地上一丢……嵽
“咚~”
这次杯子弹别的地方去了。
“大学毕业那天！咱俩就在这！”
她盯着许鑫，直勾勾的说道：
“喝多了。”
“……”
在许鑫的沉默中，她用她那本身就带着几分沙哑之感的嗓音，以及目不转睛，凝视的目光看着许鑫：嵽
“我说幸好我们还在一起。”
“……”
“你也哭了，你说咱们会永远在一起！”
“……”
“是不是真的？”
看着沉默无言的许鑫，她继续追问：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嵽
情绪。
触碰得到的情绪。
用情绪，推动台词。让台词里蕴藏的情绪，感染观众。
顺理成章的以一种“含泪而不发”的坚持，在没有流泪的情况下，用最柔软的语言，化作最锋利的刀子，捅向自己和“敌人”的心窝。
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姑娘语气里的情绪。
而在这股情绪的作用下，她那面无表情的凝视，成了此时此刻心情的最佳注解。
她，黄小仙，不是为了吵架来的。嵽
而是要一个答案。
许鑫没回答。
没关系。
她继续问：
“咱们去酒吧，你被人占便宜，我上去就要弄那男的！陆然都拉不住我！就为了给你讨一个公道！”
“……”
“你害怕的抱着我，说小仙儿咱们别闹了，咱走吧。我害怕！走了之后，你抱着我哭，说只有跟在我身边，你才是最有安全感的！是不是真的！？”嵽
词儿……不太对。
但味道却很明显。
这段词，搭配她从开始表演就一直没眨过的眼神，那双眼睛因为干涩，已经自发的开始酝酿起了水雾。
显得朦胧湿润。
可语气里的那种情绪却愈发真实了起来。
“我找不到工作！又不敢和陆然说，天天白天骗他说我去上班，跑你家里。你为了不让我饿肚子，天天中午跑回来给我做饭。说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你管我一辈子！是不是真的！？”
“……”嵽
用来湿润眼球的眼泪越攒越多，眼眶已经收不住了。
她任凭泪水花落，在脸上滚出一道道丘壑，可还是一眨不眨。
就继续用这种表现，这种情绪，来向许鑫……或者说黄小仙向冯佳期寻求那种态度。
你对我的好，是不是真的？
而许鑫的沉默，就注定了冯佳期没有任何答案。
一直到她自己点点头：
“好。”嵽
沙哑的嗓音因为哭腔，这个“好”字的音色已经开始泛空。
接着，她终于用手抹了一把脸颊。
把眼泪抹去后：
“好样的，冯佳期。你真是好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俩滚吧。你和陆然，滚吧。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直奔门口而去。嵽
然后来到了门口之后，她这才转身，看着众人鞠了一躬：
“我的表演完了……对不起，许导。也谢谢各位导演……再见。”
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刚才那种拙劣的表现该怎么晋级的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杯子……然后直接拧开了门把手，走了出去。
来去如风……
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
“……”
“……”嵽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察觉到许导看着自己后，薛勇张了张嘴……
组织了下语言后才说道：
“还……不错。”
听到这话，许鑫没吭声，又扭头看向了王雷。
“……老实说，我有点懵。”嵽
王雷想了想，说道：
“从表现上来看，她还挺合我胃口的。可……这女孩感觉冒冒失失的……”
废话。
能不冒失么？
你见过谁家试镜上来就差点把导演爆头的？
要不是许导躲的快，那杯子就砸脑门上了。
她使那么大劲干嘛？嵽
而许鑫又看了看其他人，罕见的第一次问道：
“你们的感觉呢？”
“感觉还可以。”
文木野第一个开口：
“前面是失误……但表演阶段挺好的。情绪很饱满，虽然台词好像不太对，表达的意思也不同。但她的情绪我能够感受到，从侧面来讲，对人物的性格也给出了写照。我读的故事里，黄小仙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在人前敢爱敢恨，但自己待着的时候，确实挺软的……”
他的话得到了身边几个人的认可。
而许鑫又看向了许志那边。嵽
俩发小琢磨了一下……
许阳：
“挺漂亮的。”
许志：
“这女子不是甚省油的灯。”
“……”
俩人的回答得到了许鑫好大一个白眼。嵽
可在问完了一圈后，他独自品评了一会儿……
接着毫不犹豫的把她那份资料丢进了晋级的筐里面：
“下一位。”
还行，他其实也挺满意的。
不过这性格……确实毛躁了些。
得收敛一下。
但这39个人里面，她确确实实是最符合自己心里的“黄小仙”的那一个。嵽
……
一下午的时间，第一批的所有演员试镜结束。
没想到最后收获了一份惊喜的许鑫心情显得很放松。
“走吧，咱们吃饭去。看看大少爷安排的咱们什么晚餐。”
他开着玩笑，带头走了出去。
走廊里已经没人了。
只有几个员工在打扫卫生。嵽
见状，许鑫一摆手：
“行了，卫生明天打扫也不迟，都辛苦了，下班吧，大家。”
对几个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大家下班后，许鑫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给杨蜜打过去了电话。
“嘟嘟……喂，结束了？”
“嗯，第一天结束了。但我估计还得耽搁个两三天的时间。”
“我知道。”
“你知道？”嵽
许鑫一愣。
“对啊，下午唐烟给我打了个电话，给你道歉。”
“呃……”
“说她状态没调整好，演砸了。谢谢你又给她了一次机会……然后我就问了下你那边的情况。好嘛，一两百人？”
“嗯。”
许鑫应了一声，一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对着大小王以及巩辛亮招了下手，接着继续说道：嵽
“我们现在打算去吃饭。唐烟的事情我尽力了啊，这边我发现了一个很符合黄小仙设定的女孩，她那演技……以及外形条件，基本上主角是不可能了。”
“找到了？”
杨蜜有些惊讶：
“谁啊？”
“叫傶薇，目前这些人里最满意的就是她，很不错。就是人有些冒失……”
“她？她去试镜了？”
“你认识？”嵽
“你笨啊，你忘了我还用过她的彩铃了？那首《外滩十八号》……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那个地点那条街~喔喔~~”
“别开口，自己人……”
许鑫一边让她打住，一边有些意外的问道：
“这首歌是她唱的？”
“对呀。我去KTV还经常唱这首歌呢……”
“……好吧。她还挺符合的，不过还得看。后面还有一百来人呢。”
“嗯，唐烟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呗，人情归人情，但至少咱们也给过机会了。她要真不行，那也让她自己找原因去就行了。然后下午花姐也跟我打了个电话，我听那大概意思是她跟你说声谢谢之类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看着处理呗。”嵽
“好。那没事了，我们出去吃饭了。”
“嗯，去吧去吧……”
电话挂断，和王颖手拉手一起走在他身后的王斯聪才来了句：
“主角找到了？”
“还不好说……但至少有一个很符合我预想的人出现了。”
他说着，看向了巩辛亮：
“老狼在哪呢？你自己回来的？”嵽
“嗯。”
巩辛亮应了一声：
“他在挪威那边呢……”
说着，她略微一犹豫，忽然问了一句：
“我的戏份多吗？他接下来还有几个行程，要是多……我就在国内等他了。”
王斯聪眨了眨眼，在许鑫还没开口时，来了句：
“他本身也要来客串，你俩的行程等他回国再商量呗。”嵽
话音落，许鑫看了他一眼。
接着才笑呵呵的冲巩辛亮说道：
“尽量多给，但具体还得看成片剪辑出来什么样再定。”
而听到这话，巩辛亮忽然来了句：
“李可那个角色感觉还挺容易的……”
王斯聪眉头一皱……
因为三人站并排，所以巩辛亮没看到。嵽
而许鑫呢，笑呵呵的点点头：
“那等第二轮你试试。”
听到这话，巩辛亮脸上出现了笑容：
“嗯！”
而一旁的王颖则在眨眼时，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己男朋友。
然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嵽
572.抓壮丁
“王小笨，你开车吧，我俩坐一个车。”埥
地下停车场，王斯聪把自己那辆宾利的钥匙递给了王颖。
王颖很懂事的点点头，然后苏萌也被撵到了宾利上面。
接着，他又冲许鑫指了指副驾驶：
“你不知道路，我来吧。”
“好。”
许鑫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而大少爷上车后，似乎好久没坐奥迪的缘故，还觉得有些新鲜。埥
摸了两把方向盘，又瞧了瞧内饰，来了句：
“我送你个A8得了。把那个8再改成6，开着不也比这个驾驶感好？”
一下午试镜了几十人的许鑫半躺在座椅上来了句：
“别光用嘴说，你倒是做啊。哦对，记得给我磨合好了再送过来。”
“……”
王斯聪嘴角一抽……
“还要顶配的。”埥
“……那个W12
6.0排量那个？”
“奥迪有V12？”
许鑫眼睛一亮，立刻点点头：
“可以，就那个吧。”
“……”
王斯聪没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一个意思：
“我怎么认识你个活爹？”埥
不过他也不在意，想要就送呗。
要不然这老A6开着也确实掉价。
奥迪车就这点好。
不管是A8还是A6，不懂行的人真有些分不太清。
尤其是改了数字……或者说不改数字一般人眼神不太好也看不清那到底是6还是8
而他今天坐许鑫车其实也就一个意思：
“我越来越不喜欢她了。”埥
“谁，王颖啊？”
“少和稀泥啊。装什么傻呢？”
“……啧。”
听着他那有些不耐烦的话，许鑫砸吧砸吧嘴，点了一颗烟。
而见他不吭声，王斯聪自顾自的在那说：
“今天这话要是老狼说我都不带放一个屁的。我问我哥们要个电影角色，那不是应该的么？可她要算怎么个事？还有，你说你要是想要，你就直说。你拐弯抹角的在那套路谁呢？咋的？你想要，你不说，还让我求着你，上赶着给你加戏份？我特么疯了啊我？”
“不知道你生哪门子气。”埥
听着他的话，许鑫吐槽了一句。
王斯聪更不乐意了：
“啥意思？……不是，你是没听出来她的意思还是咋的？”
“听出来了啊。”
“……然后呢？”
“然后？有什么然后？”
许鑫反问了一句后，又追问了一句：埥
“这电影怎么拍，我心里有数。能加我就加，加不了就是加不了。我又不用跟别人妥协，她的戏份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也不用听任何人的意思啊……再说，是我拍不是你拍，你生这份气干啥？”
“……”
虽然明知道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王斯聪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不行，我必须得和老狼聊聊这事了。干嘛啊？套路谁呢？”
“你可千万别。”
许鑫赶紧堵住了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埥
“那你是给老狼添堵，明白么？这事情你就听听就完事了，我心里有数。别添乱，知道么？”
“……”
王斯聪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劝阻自己。
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直接骂了句街：
“妈的。”
“行了，小事而已。哥们在一起，有时候你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埥
他要是不说这话其实还好。
王斯聪反倒不会多想。
可他一提起来……
“……老许。”
“啊？”
“那……你跟哥们说句实话，你觉得王小笨这人咋样？”
“……”埥
许鑫嘴角一抽。
而这会儿刚好是红绿灯，停了车的大少爷看着他那表情就特么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我草！果然有想法！？”
“没，胡说啥呢？”
许鑫赶紧摇头：
“你这话被杨蜜听见非崩你不可！我特么是那种不讲江湖道义的人么？”
他满眼的无语。埥
可王斯聪却摇头：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果然对王小笨有想法！”
“……？？？”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对王小笨有啥意见……”
“我没啊。”
“滚蛋！你有！”
“我没……”埥
“有！”
“真没有……”
看着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很孩子气的好友，许鑫哭笑不得。
“你不跟哥们说实话？”
“实话就是真没有啊。”
他颇有些无可奈何：
“我闲的没事做了？我去研究你女朋友？而且我和她才见了几面？你指望我能看出来点啥不是想瞎了心了？”埥
“王小笨人很好的。特别善良，而且还很努力……”
王斯聪开始夸。
就像是生怕许鑫不喜欢她一样。
许鑫其实能理解这种想法，因为大家关系太好了，所以希望每个人的另一半都能从朋友那得到认同。
和卑微不卑微其实不挨着。
许鑫也理解他这想法。
并且……他对王颖这姑娘也真没啥其他看法。埥
只是心里天然有一种直觉，就是觉得这姑娘……好像有点不真诚。
可这话咋对大老王说？
说出去纯粹就是恶心人的。
在说……每个人都有过去，内心的想法也没摆在脸上，冒然去猜，在背后讲究别人也不合适。
于是他点点头：
“我知道，不是和你说了么，我其实没啥意见。咱哥几个我就觉得……大家要是过的都好，就行了。凡事往好的方向看，就像是咱们对MIUMIU一样。她是朗朗的女朋友，领进来了，咱就得高看人家一眼。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看着皱眉头的王斯聪，他继续劝慰：埥
“人家是老狼的对象，不是你对象。老狼只要没说“受不了”，那咱们就没资格替别人说。说句下流一点的，老狼的鸟让他选择她，人家还没说什么，你凭啥去对人家指指点点？所以……放宽心就好了。感情这种事……你没看我连轮子我都不劝。顺其自然~他和MIUMIU、你和王小笨……那都是日久见人心的事情，慢慢来，急啥？”
这下，王斯聪不吭声了。
又开了一段路，他主动说道：
“今年朗朗日我打算带王小笨一起去。”
“去呗。”
许鑫一脸随意：
“反正我和杨蜜说好了，咱们玩咱们的，她的话……杨蜜那边你只管放心就好了。她带着玩就OK了。”埥
“嗯……话说咱到底啥时候走啊？这特么都隔了一年多了。”
“十二月份吧。11月份争取把这部《33天》全部搞定。然后……我再也不拍爱情片了。”
“……不拍了？”
“嗯，不拍了。”
许鑫很认真的点点头：
“拍够了。算上这部电影，我四部电影三部爱情片，拍的够够的了。”
“那你打算拍啥？”埥
“不知道……反正换换口味。说啥也不拍爱情片了，腻歪。”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我眯会儿，到地方了喊我。”
“嗯。”
王斯聪应了一声，安静的开车朝着目的地饭店驶去。
……
《失恋33天》的试镜在许鑫到达魔都的第二天正常开启。埥
可一整天结束之后，许鑫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晋级筐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少他觉得表演出了水准，各方面都还不错的演员。
但有个人却是个例外……
那就是那个富豪魏依然。
李可这个角色的未婚夫。
倒不是说没人来试镜，只是……试镜的人都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很奇怪。埥
明明都是很不错的青年演员，但偏偏……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对。
或者说……他们对有钱人的定位有所偏差。
至少和许鑫自己是偏差的。
在这些男演员里面，遇到一些外形条件比较符合他心中“魏依然”那个钻石王老五形象的人不是没有。
然后他也会临时让对方来演绎一下魏依然的戏份。
但……都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演员对于有钱人的表演都存在着很大的刻板偏见。埥
要么就是表现出眼高于顶的模样。
藐视天地空气以及一切，和人说话恨不得让人看清鼻孔里有几根毛。
要么就是那种……豪迈。
姑且用这个词吧。
就是让人一看就很有钱，可除了有钱之外，甚至连探究他这个人内涵的兴趣都没有……
这些人都给不了他这种感觉。
有钱人……真不是这样啊。埥
至少他觉得自己不是这样。
他剧本里的魏依然，是一个很“木讷”的人。
说木讷其实也不对，他的表面设定，确确实实是李可的金主。
在外人不知道俩人的爱情故事下，所有人看来，魏依然都是一个对于李可言听计从的金主爸爸。
这个姑娘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傍上了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凡事都是一副“随你”态度的大款。
然后，随着剧情推进后，黄小仙知道了李可和魏依然的故事，理解了为什么魏依然那么有钱，却对李可百依百顺。
俩人不是什么金主与金丝雀，而是年轻人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反转。埥
这是他想表达的态度。
不要因为没钱，无法一起吃苦。
也不要因为有钱，就劳燕分飞。
真的爱情是情侣恋人、年轻夫妻共同携手来为一个家庭创造的美好未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是不对的。
这是他想表达的东西。
可这些演员哪怕他点明了自己要的感觉，却依旧演绎不出来。埥
就很奇怪……
每个人身上……哪怕是一些赚了些钱，有了一些名气的青年演员，给他的感觉都不对。
或许在别人看来没什么。
但对于许鑫自己来讲，不行。
完全不对。
因为他自己就是有钱人，魏依然的角色设计超脱出原著，是沿着他自己的理解来设计的。
可这些人的表演都不对味。埥
原本只是一个配角，一个让黄小仙沿着心路历程转换的推进角色，应该很好找才对。
现在呢……
许鑫看着晋级筐里那些男演员的资料……愣是一个没找出来。
而带着这种无语，他看着最后剩下的几个男演员……
万般无奈的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明天这几个人能带给自己一些惊喜了。
但直到最后一天上午，他试镜完了最后一个男演员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麻烦了。
没找到。埥
没找到能演魏依然的人。
“……”
瞬间，他无语了。
以至于他在接下来的试镜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随着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表演结束，152个女演员，就剩下了最后一个拥有第二次机会的唐烟。
而当唐烟进来后，他强行提起了精神，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并没说话，怕这姑娘在维持不住那脆弱的心态。埥
而薛勇见他不说话，便接过了话语权：
“唐烟小姐，抽一个试镜片段，然后开始表演就可以了。”
“好的。”
经过了两天时间，痛定思痛调整好状态的唐烟点点头，抽了一张字条，看着上面的内容后，准备了一分多钟，开始自己的表演。
然后……
就没然后了。
不适合依旧不适合。埥
她确实不适合黄小仙。
不过……看着她今天那丸子头、斜刘海的造型，许鑫却忽然觉得……她和自己心里李可的形象有些接近。
想了想，他说道：
“你能把握住港台腔的腔调么？”
“……啊？”
唐烟一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许鑫会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埥
“可以……咳咳……是这个样子吗？”
一下子，她开始夹了起来。
见状，许鑫一扭头：
“老田，你给她找一段李可的台词给她。”
“呃，好的，许导。”
连续翻了两天剧本，几乎是把所有故事段落都快倒背如流了的田雨生赶紧往前翻，很快找到了黄小仙和王小贱刚和李可、魏依然见面的场景。
“唐老师，给。”埥
“用港台腔读一下。”
“……好。”
唐烟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又轻咳了几句后，用那种港台腔调说道：
“黄小姐，你还不知道喔？这家会所的下午茶特别好喔~每天下午只要我一有时间呢，就一定要来……trick
myself？”
她有些疑惑。
心说这谁写的剧本？
一定要来欺骗自己一下？埥
不过见许鑫不吭声，她就继续在那念。
念完了两个大段的台词后，许鑫点点头：
“好，可以了。”
叫停了唐烟后，他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觉得你适合李可这个角色，不适合黄小仙。要是感兴趣的话，第二轮可以过来。”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可和魏依然这对情侣虽然是起到剧情推动作用，但李可的戏份其实并不多。
唐烟不是什么没有名气的演员，别的不提，光一部《仙剑三》就足够她吃上几年红利的了。要是演电影，不管是自己也好，还是背后的经纪公司也罢，都要考虑番位。埥
所以他没有强人所难。
适合李可的演员也不是没有，他只是给了对方一个选择而已。
而唐烟在听到了这话后，脸上倒没见什么失落。
比起第一天那种心慌意乱的模样显然强了不少。
反倒是给出了很积极的态度：
“好的，没问题的！第二轮什么时候开始？”
“下午。”埥
“呃……”
“时间虽然有点紧，但她的戏份其实并不多，准备时间还是挺充裕的。而且比起演技，更要求台词的质量，这点你完成的还不错。在加上外形优势，竞争力还是有的。”
给出了自己的解答后，许鑫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吧，下午见，辛苦了。”
送客令下达，唐烟便明白了意思。
点点头很知趣的鞠躬离开。
而等他一走，众人的心情也都跟着放松了下来。埥
第一轮的试镜算是结束了。
可他们放松的心情还没开始翻腾，许鑫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几天，你们觉得哪个魏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
“……”
“……”
所有人齐刷刷的一愣。埥
薛勇左右看了看，试探性的对许鑫问道：
“许导您的意思是？”
“勇哥……找不着人啊。”
许鑫苦笑了一声：
“从王小贱、到陆然，包括跑龙套的广东仔这几个人选我都有了。而其他男角色呢，大老王是咱厂的张佳译，推动黄小仙真正明白爱情真谛的那对老年金婚情侣，陈老师夫妇，陈老师的饰演者我邀请了金仕杰老师。而青年版的陈老师，我打算让张驿来。这些角色的人选我都找到了，就缺一个魏依然……我是真没找着自己满意的……这不才问你们来着。”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埥
魏依然……
这角色很难么？
不就表现出来有钱就可以了？
许导为什么会说没找到很满意的呢？
这时，上午闲来没事过来凑热闹的王斯聪笑着来了一句：
“要不老许你自己上呗。”
许鑫翻了个白眼。埥
你说的可真是人话。
你咋不上呢……嗯？
忽然，许鑫一愣，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了王斯聪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
被他这么盯着，王斯聪一开始还有些纳闷，来了句：
“你看我干啥？怪渗人的。”
可说完这话后，见好友还是没改变自己的目光，反倒这么继续直勾勾的盯着他……埥
以他对眼前这个王八犊子的了解……
一丝不妙的感觉直接攀附上了后脊梁骨。
“喂……”
他哭笑不得：
“你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忽然见许鑫点头。
“别别别，大哥，我开玩笑的。”埥
听到这话，大家都有些懵。
不理解这俩人在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什么呢。
可许鑫的脑子里却回忆起了王斯聪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越琢磨越觉得……
意外的很合适呢。
于是，他目光落在了田雨生身上：
“老田，你把关于魏依然的剧本给他找到……老毕，快，去把唐烟追回来。”埥
“……？”
毕贛虽然有些发愣，但身子比脑子快。
许鑫一开口，他就赶紧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而王斯聪则傻眼了：
“别吧……大哥，我没演过戏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演……”
“你不需要演，你就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拿出来就行。先吊儿郎当，然后在拿出来那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我觉得还可以。来来来，老田……”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坏笑了起来：埥
“快，把剧本给他安排上，一会儿唐烟回来让这俩人凑一起看看感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应该错不了！”
“……”
别人怎么想，王斯聪不知道。
他只是在听完了这段话后……非常突兀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还挺响：
“啪！”
“让你多嘴！给特么自己坑进去了吧！”埥
打的可真狠……
骂的也够凶。
但表情却整体垮塌，异常难受。
很快，还在等电梯的唐烟带着一脸茫然的推门走了进来。
而听到动静，许鑫对工作人员一挥手：
“放两把椅子，唐烟，你坐一把。”
说完一扭头，模样跟个大太监似的，把好友抓了壮丁：埥
“王大人，请吧。”
“……”
在唐嫣的发蒙之中，她看着那位万达的大公子一步一步哭丧着脸，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什……什么情况？
573.小细节
“你们感觉怎么样？”窫
看着坐在一起的俩人，许鑫没理会王斯聪那无语和唐烟的一脸茫然，对周围的人问道。
而众人也在看这坐在一起的俩人。
实话，你要说看出来点什么倒不至于。
但是吧……
薛勇的话其实就代表了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许导，是这样的。你要说演技方面，我没看出来。但气质方面……可能是在已经知道王总自身条件的基础上，在我心里，他不需要演，他就是有钱人。有了这层先入为主的认知后，我觉得演技反倒不重要了。因为魏依然在剧本里其实真要说起来，除了日常的几句台词外，整体的一个大段落台词，就是用一种回忆的口吻，给黄小仙讲述他和李可的感情故事。还是比较好拿捏的……”
他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窫
哪怕对剧本不熟悉的人听来也是如此。
确确实实，别的不提，就以当下的年轻人来说，谁不知道王斯聪的身份？
或者说王斯聪、许导、朗朗、周杰仑的关系？
周杰仑的签名在网上都泛滥成灾了。
人家一问你们哪里得来的，一百个人至少有99个会说是许导弄的……
四个人关系好，一起开公司，一起弄节目……而这次又一起客串的话，对电影本身也是一种吸引力不提，王斯聪的身份天然优势摆在这。
不需要演。窫
你看到他，就知道他是有钱人。
普通人吃个夜市是饱饭，他吃个夜市摊跟特么皇帝微服私访一样的感觉不就是这么来的？
人家只是饿了，去吃了一碗面。和普通食客没任何区别，偏偏照片出现在网上，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什么“接地气”、“有烟火气”之类的由头。
挺离谱的。
但偏偏这种新闻也好，他的名气也罢，哪一样拎出来，都只会成为他是个有钱人的佐证。
所以不需要演。
也不用演技。窫
有演技绝对是加分项，但没演技……魏依然是个有钱人的人设，在他这也能找到。
而许鑫在听到了薛勇的话后，也点点头：
“有道理。那就这么说，下午你们俩一起来试镜，老田，一会儿你把魏依然的戏份给他圈出来。下午直接上对手戏，就这么定了吧。”
根本不给王斯聪任何反驳的机会，许鑫直接拍板落定。
大少爷一听，脸就红了。
虽然他不是太社恐，但演戏这种事还真的是头一次……
“老许你……不再考虑考虑？我不会啊！”窫
“没事，我瞧着挺合适的。”
许鑫摆摆手：
“就这么说定了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解的……嗯，和唐烟好好沟通一下就可以了。行，大家休息吧。”
丝毫不给大老王任何机会，他把这事情强行给定了下来。
因为确确实实很合适。
而台词说不好都没关系，后期拉着他到录音棚里一点点的教就完事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了艺术指导武鸣：窫
“武导，下午直接上服装，我心里有一些人选了。在把化妆师叫来，咱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开个会，我直接把下午他们要穿的服装选出来。”
“好的，没问题。”
武鸣应了一声后，许鑫又扭头看向了王斯聪：
“你中午回家拿两套你平常穿的那种休闲西装，要看着干净点那种。然后其他的风格也换换，要那种带着点商务又带着点休闲的感觉，听到了没？”
“……”
王斯聪满眼“凄苦”的点点头。
而看着他那德行，许鑫轻笑了一声：窫
“哈，放心，片酬保准给你个合适的价格。最次也是一千块一场！行吧？”
“我给你一千万，你能放过我不？”
大少爷还试图争执。
可听到这话的许鑫却嗤笑了一声：
“你那仨瓜俩枣也叫钱？埋汰谁呢？”
说完一扭头，冲着许志和许阳来了句：
“他要用一千万收买咱们……”窫
许阳微微点头：
“是有点埋汰人哇。”
“……”
“……”
“……”
一屋子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局太高端，真融入不进去。窫
……
“王……王总。下午请您多多指教了。”
听到唐烟的话，王斯聪也没什么爱答不理之类的。
他这人其实爱恨还是比较分明的。
对于陌生人不说抱有什么善意吧，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偏见。
并且，他还很礼貌。
于是听到了唐烟的话后，他只是苦恼的叹了口气：窫
“唉……唐老师……”
“您喊我唐烟就行……或者糖糖也可以……我的朋友都这么喊我。”
“嗯，好，唐烟。”
虽然听出来了她的拉近关系的意思，但自诩有了王小笨后立志要做守护王小笨一辈子的男人的他已经懂的了避嫌。
“你中午有空没？”
“有的。”
唐烟点点头。窫
认识王斯聪，对她的事业一定能可以起到决定性的帮助。
毕竟……作为国内第一的院线，别说能认识王斯聪了，就是随随便便认识院线里面的一些高管，带着这层关系……那都几乎可以在百分之三十的剧组之中平推了。
认识人，代表着上院线的几率提高。
不是电影圈的人，可能不太清楚这一层的关系。但作为圈内人，除了那些大制作公司、大投资人、有着明星大腕参加的电影能轻而易举上院线，其他的小投资小剧组想上院线？
那就是一道天堑。
但唐烟不敢表现的太热络。
至少……在没有把握住他的脾气时，不敢。窫
而听到了她的回答后，王斯聪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不介意的话，咱们中午就在这附近简单吃点吧……你教教我？”
老许中午要跟剧组开会，肯定是忙的。
而他也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性格。
既然朋友需要帮忙……在加上他确实没体验过拍电影的感觉。
那就尝试一下呗。
而要做，那不说做到最好吧……不现实。可至少他不想丢人。窫
也不想给朋友丢人。
唐烟别管演技如何，至少能教自己一些东西。
而面对这个邀请，唐烟自然不会拒绝。
这是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
“好呀，那我们去哪吃？”
“找个……”
他刚想说人少的地方。窫
可一想到他一会儿要让王小笨从家里拿衣服给自己，在加上下午要试镜，她肯定会过来。
这孤男寡女的去个包厢吃饭之类的，肯定不合适。
他允许自己出绯闻。
但真出绯闻，他更希望是和王小笨一起。
这样还能帮她提升知名度。
于是想了想，他说道：
“就在这吧，对付一口，行么？”窫
唐烟从善如流，笑着点点头：
“没问题。”
于是，俩人也没在去别的地方。
逆风虽然没食堂，但让人帮忙准备点饭还是没啥问题的。
11楼许鑫自己的办公室被占了，俩人就在会议室里吃。
而在等着饭来之前，王斯聪看着自己剧本上被圈出来的一些段落，问道：
“我该……怎么做？”窫
“先通读吧，咱们来对一下台词。”
唐烟想了想，指着段落上的内容说道：
“李可和魏依然是情侣，但许导刚才不是说了么？王总您……”
“咱换个称呼吧……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呃……”
唐烟愣了愣，忽然试探性的说道：
“那我喊你聪哥行么？”窫
“……”
王斯聪嘴角一抽。
不是，你一83年的姐姐，咋喊出我这88年弟弟那一句聪哥的？
但他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行，唐姐。”
“……”
唐烟一愣，但马上眼里就涌出了些许的喜悦。窫
想压都压不住的那种。
于是，她笑颜如花：
“嗯，聪哥！……聪哥咱们先对下台词。许导说您就往那一坐都有魏依然的感觉，所以演技方面先不说，咱们把台词理顺了，然后聪哥你可以自己思考一下你要是魏依然，说这些话时会用什么语气、表情来……然后我在配合你。”
“好。”
王斯聪点点头：
“就把这些台词说出来，是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对。就正常说话……”窫
唐烟正说着，忽然，王斯聪的电话响了起来。
“抱歉。”
他礼貌的点头，拿出来电话后一看，迅速接通：
“喂，醒啦？”
那言语里的宠溺听的唐烟一愣……
然后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就听王斯聪说道：
“我这边也被老许拉了壮丁，要在里面演魏依然这个角色……窫
啊？
……对，李可、魏依然。
……和唐烟，唐姐我俩来演。
……哈，对啊，第一次上镜头呢，有点紧张。然后我和唐姐中午就在公司对下戏，她教我呢。
……嗯，那你快点，哦对，你从衣柜里给我拿两套休闲西装过来。
……行，成套的拿吧。再拿点搭配，要能看出来我很有钱的那种……好。
……嗯，也别着急，记得吃饭呀。窫
……嗯嗯……”
电话挂断后，王斯聪笑着说道：
“我女朋友。”
“聪哥真是个好男人。”
唐烟夸赞了一句，换来了王斯聪的哈哈一笑。
然后俩人就开始趁着饭没来之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对台词。
而许鑫那边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导演开完会，并且和化妆师确定完了一些妆容模板。窫
模板都是他亲手画的素描。
虽然简单，但能寥寥几笔就跟化妆师表明自己需要的妆容感觉，除了许阳和许志，其他人都挺惊讶的。
尤其是那俩化妆师。
其中一个看着许鑫用轻重线条寥寥几笔勾勒出来了素描的阴影，表示自己要在镜头前看到什么样的五官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导……您学过画画？”
“三金这是天赋。”
许志哈哈一笑：窫
“从小就画滴好，还是美术课代表……”
回忆着儿时的趣事，许鑫好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就按照这个去准备吧。”
众人点点头纷纷走出了办公室。
而这边忙完，时间也快2点，他打算看看老王那边弄的如何了。
逆风的办公室除了老板，其他人的办公室都采用的是那种上半部分透明下半部分磨砂玻璃的制式。
许鑫这一米八多的个子很轻松的就看到坐在小会议室里的俩人。窫
俩人分别坐在长桌的直角上面。
明明是挨着，但中间隔着一个九十度的转折。
距离感把握的很好。
并且……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可看上去王斯聪还是挺认真的。
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许导。”
扭头一看。窫
王颖来了。
手里还提着几个购物袋。
“嗯，你好。”
许鑫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忽然发现……这姑娘今天化妆了。
“……？”
他有些惊讶。窫
试镜不是不让化妆，毕竟好多女孩明明上妆很漂亮，但素颜简直不能看。
但问题是……试镜同样有个潜规则是不能画太浓的妆。
或者说风格太强烈的妆。
就是最简单的基础遮瑕就可以了。这样可以更充分的展示自己的容貌优势。而同样的道理，在二轮上妆试镜时，就更没必要化妆了。
因为要上妆，按照导演的妆容要求来走。
演员上妆就等于画蛇添足。
很没必要的事情。窫
可今天这姑娘画的妆……实话，不好定论浓了还是淡了，但是吧……
许鑫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事情。
为什么她画的妆那么像杨颍呢？
是真的很像的那种。
然后他的脑子里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西安的时候，那天《好声音》的大家聚餐，大老王一副*虫上脑的德行，盯着杨颍在那感慨。
然后当晚大老王回魔都，结果再次见面时就带上了眼前这女孩……窫
而现在这女孩化了妆又特别像杨颍……
难道……
他一下子有些恍惚。
而王颖也在他的恍惚中走到了他面前，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他旁边的会议室里。
然后……许鑫就感受到了她瞳孔的急剧变化。
猛然一缩。
眼神凌厉。窫
接着消失殆尽恢复正常。
“……？”
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还产生了一种“我看错了”的错觉。
但……
作为一名导演，如果连自己的感受都不自信的话，这份不自信本身就是对导演眼光的最大侮辱。
这个错觉冒出来之后，就迅速被一股无语所取代。
这……窫
行吧。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找到了正确答案：
“手里拿的什么？”
眼神恢复正常的女孩回过神来，脸上出现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说被您选上演一个角色，让我拿几套休闲西装来。”
“嗯，对。”
许鑫笑着应了一声：窫
“魏依然，知道是谁吧？”
“嗯嗯，知道。”
她当然也看过剧本。
“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所以让他来试试，感觉还不错……而唐烟也很适合李可这种甜美系的角色。俩人正对台词呢。”
他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提前知道情况，替大老王解释了一下后，直接敲了敲门。
伏案于桌前的俩人一扭头。
而当看到女友的瞬间，王斯聪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直接站了起来。窫
许鑫呢，没进去。
只是指了指楼下，意思是自己去做准备去了，然后很绅士的帮王颖拉开了门。
接着便离开了。
而王斯聪则冲着唐烟笑道：
“唐姐，我女朋友，王颖。”
“你好。”
唐烟很礼貌的伸出了手。窫
而王颖也礼貌的回应。
但两个女人在一起……虽然唐烟压根没想过和王斯聪会有什么“联系”，可属于女人的那种胜负心是本能存在的，没法消泯。
而不管是公正客观角度，还是主观角度……王颖其实和唐烟确实没的比。
王颖是模特出身不假，但唐烟却是奥运宝贝。
能从张一谋手下面出来的人，外形条件也好，气质也罢，放到哪都错不了。
王颖比不过是明摆着的事情。
而唐烟也无意展露自己的羽毛……毕竟惹王颖不开心……她要是吹吹风，自己会很麻烦。窫
所以她反倒是率先摆出低姿态的：
“我俩在对台词呢。”
说着，她主动的伸手：
“东西先放一边吧，怪沉的。”
姿态很下的来。
而王斯聪则有些意外。
显然，作为“明星”，唐烟这种低姿态的礼貌让他挺诧异的。窫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在意外之后的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客气的阻拦了唐烟，同时接过了王颖手里的衣服：
“没事没事，唐姐，别那么客气。”
而等王斯聪顺势接过了那几兜衣服，王颖这才开口：
“唐老师太客气啦。”
说完，迅速对王斯聪一伸手：
“王大宝，你看……”
也不知道那几个袋子里装的什么，把她手上已经勒出来了几道红印。窫
她说着，搭配脸上那种说撒娇可以，说委屈也行的表情……王斯聪立刻就融化了。
可唐烟在维持礼貌笑容的同时，鼻子却动了动。
她闻到了一股胜利者散发出来的心机味道。
显然，这姑娘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目光在“撒娇”的女孩与攥着她的手揉捏的男人脸上一扫而过。
她在心里默默的把这个女孩的威胁等级提高到了“最不能惹”那一撮人。
不是害怕。窫
只是如果惹到了她，那么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却绵里藏针的女孩，怕是在背后搞起来小动作，是不饶人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别管惹得起惹不起，她躲的起。
再说……
她也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