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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浣水月     独妻策,倾城花嫁txt下载     独妻策,倾城花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8章 丢钱风波5

    这一万两,还也是温彩给的。

    徐兰香道:“我让卫成寻了钱庄兑成千两的,你先等着。”

    徐兰香心里想着:她是说的借,不能让温家其他人觉得她在占自家姐姐、姐夫的便宜,借了不还,所以这该做的事还得做足了。

    徐兰香离开了大半个时辰,待温青带着两个弟弟用午宴时,徐兰香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头拿了八千两银票,又补了一张《借契》,道:“大姐,那院子买下来了,卫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明儿就得开始拾掇。这是借你的二千两银票的《借契》你给我的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我给你找回来八千两,你看看数目可对。”

    徐氏轻斥道:“与你说了,自家姐妹别写什么《借契》,说得我连这点都不信你。”

    徐兰香扫了眼屋里的温家兄弟,她这么做就是不想被温家人小瞧了去,要是她打了头,弄不好,那温家的兄弟姐妹就隔三岔五的上门借银子,如此岂不是害了徐氏。

    她不能不替自家姐姐思量几分,笑了一下“亲姐妹明算账,我们一家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久,早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大姐夫忙着,我先回去了,今儿下午就得去拾掇院子,还得寻匠人再修缮一番,里面该添补的东西也得置备上。”

    温青只觉徐兰香今儿说的这番话颇是怪异。

    徐氏多少猜出了她二妹的用意。

    一会儿,徐太太领着徐婆子又到了,见几人吃饭,问徐氏道:“你二妹是不是找你借钱了?”

    徐氏道:“借了二千两,说与卫成相中了一个适合开镖局的院子。”

    “这个臭丫头,前些日子相中一个二进的小院,还是两年前才新建的,只要三千两,她非不要。这会子,倒是花了六千两去买了个破房破屋的院子。我不是不给她钱,是觉得那破院子不值这价。瞧瞧,我不同意,他们还是买了,这过日子的,要买就买个好院子不是。”

    徐太太生气地骂了一阵,末了,方低声道:“我把钱补给你。”

    “娘……”

    “那就是个执拗了,拿定主意,谁说都不听。不说一声就把院子给买了,要买也买个好的不是,攒点银子容易吗,这一下子就花这么一笔去。我说了她几句,她就不乐意了,就是一个破院子,非得今儿就买,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徐太太越说越气,要是那院子好,她自不拦着,可那院子她让徐婆子跟着去瞧去,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地儿是够大,可那房子太旧了。

    徐太太把银票塞给了徐氏,徐氏直推脱道:“不急着还的。”

    “先还上吧,这马上就到年关了,总不能带着账,也不吉利。”

    徐太太坚持要还,徐氏一看是五千两的,轻声道:“娘,一起坐下吃饭呗,我再退你三千两。”

    徐太太在一侧等了片刻,徐氏取了三千两银子退她。徐太太瞧了一眼,看着温赤与温黧,又扫过温黧妻,徐兰香行事还真是不成,怎能当着温家人的面跟徐氏借钱呢,指不定温家人怎么想呢?

    徐氏把《借契》给了徐太太,“二妹非要写借契,我又拦不住,你回头给她毁了吧。”

    徐太太笑道:“大女婿,你们吃着,我去瞧瞧二丫头买的那处院子。真是的,那么贵的价儿,就不能买座新屋,非买旧房子……”她絮叨了一阵出了桂堂。

    温黧妻含着笑,这徐家母女颇有些意思,一个前脚来借,一个后脚又能还,一笔笔的账还算得清清楚楚的,以为别人不知道,温青给徐兰香在张镇上置了二百亩良田、一座店铺还新修了一座二进院子的事一样,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得近万两银子呢,现在因为借银子的事倒是办得不想沾上温青半分便宜一般。

    后花园凉亭里头,温彩、徐兰芝与温府来的三位庶女在一起用宴,徐氏不许她们再沾酒,却备了山楂冰糖汤来代酒。

    温彩看着这山楂汤,不由得又是一笑。

    温翠会意,也跟着笑起来。

    大房的七小姐温绿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忍不住道:“三姐姐、六姐姐是不是有事?”

    温翡醒来后,温紫也告诉她了,涨红着双颊:“阿翠,不许说,丢死人了。”

    温彩道:“是呢,我们芝芝可是认真的哦,对吧?”

    徐兰芝翻了个白眼,真想一把掐死温彩。

    因为她醉后做的事,徐太太没少训她。

    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就给人保媒说亲的。

    徐兰芝道:“我娘与义母说过了,等有了消息就回翡小姐。”

    温翡嗫嚅着道:“上回,是我喝醉了……这个当不得真的……”

    徐兰芝一脸凝重,“怎不能当真,都和义母说好了,不过听说铁骑军、飞骑军要解散了,各营的人都要回卫军所,怕是我大姐夫也要上任北路军都督一职……”

    这样一来,手头看似有兵权,却不能任意调动兵马,唯有皇帝能调遣兵力。但,这样一来,温青也会闲下来,至少不如早前那般忙碌。

    徐兰芝轻叹一声,“阿翡,让你离开京城你也乐意么?那些武官可比不得任副尉,任副尉所在的卫军所离京城就不远呢,他虽看似离开京城,但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徐翠打小与徐翡感情好,轻声道:“芝小姐,要不你跟你义母说说,就寻个京城附近卫军所的武官如何?”

    温彩笑了一下,“急什么呢?过些日子就是秋狩,到时候我问问七公主,她在京城认识的人多,寻个文官小吏也行。”她又给了徐翡安慰的眼神。

    徐兰芝揶揄道:“温红娘,以后叫她温红娘啊!”

    温彩翻了个白眼,“可别乱叫,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再多一个温红娘我成什么了。”

    徐兰芝笑着“开个玩笑嘛,反正都是自家人,说说有什么不好的。”她敛住笑意,“我是相信彩彩的,她一旦帮忙,就有眉目,阿翡得先谢谢彩彩,嘿嘿,她可是镇远候府的大功臣呢,哈哈……”

    徐兰芝一出口,就听教引嬷嬷在一侧咳嗽,这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被徐氏选成了徐兰芝的教引嬷嬷,整日对徐兰芝的言行举止挑三拣四。

    她顿时有些丧气,垂下头来。败温彩所赐,温彩说错话、行事欠妥,徐氏与徐太太都一古脑儿地记到徐兰芝名下。现在徐氏一心想给徐兰芝结门好亲事,便挑了个嬷嬷来教导徐兰芝。

    徐兰芝又多了一顶紧箍咒,她若听便好,若是不听,教引嬷嬷就找徐氏母女告状,少不得又惹得她们对她好一番说教。她比以前更怨恨温彩了,温彩占据了温青的整颗心不说,还让她少了许多的自由,整日困在这府邸里,如同坐牢一般。

    温绿只当是徐兰芝怕了嬷嬷。

    温翠岔开话儿道:“过几日你们真要去秋狩,听说很热闹的。”

    温彩道:“听哥哥说,这次只有七天,往年都是半年月呢。原是准备九月就秋狩的,结果圣躬欠安,就延到十月二十了,时间也减少到七天。”

    温绿接过话,“四姐姐也要去呢,母亲特意给她做了好几身新裳。”

    这种事,温绿和温翠也只能想想,是轮不到她们俩的。

    就连温青同意带温彤去,也是大老爷开了口,温青这才答应的。

    温彩与徐兰芝一早就猜到温彤的真实用意,相视一笑,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人多热闹,七嘴八舌地说话儿。

第160章 月例1

    汪二叔含笑应下。也不妄他们祖孙几代服侍着温家人,“大哥,要不再置五十亩良田。大毛该说亲了。邻里乡亲听说父亲和大毛脱奴籍的不少,近来又有人瞧咱们家建屋,倒提了几个庄户人家的姑娘。我和娘子拿不定主意,想请大哥帮拿个主意订下一门亲事。”

    汪管家道:“你与弟妹商量着订吧,人要勤快,心地要好,还得对长辈孝顺,爹是回乡安享晚年的,可不是受气的,要是娶个不懂事的进门,可不是让爹着急。”

    “是,我心里有数,一准替大毛娶个温顺贤惠的。”

    兄弟俩闲话了大半晌,汪管家因有差事,就让汪大宝陪着汪二叔父子。

    汪三毛第一次来京城,见着什么都新奇,又见着这府里的丫头、婆子个顶个的衣着光鲜体面,越发有些不想回西山县。

    忍冬与汪大宝的婚宴办得很体面,府里人,也有府外交好的下人过来吃喜酒。温府那边知是汪管家娶儿媳妇也来了人,就连温二老爷也送来了贺礼过来,竟满满地坐了近二十桌,但这酒席的钱都是汪管家夫妇自己出的,就连厨房也是在北边僻静小院里临时搭建的。

    十月十九日,汪管家送了汪二叔离开,而忍冬也到了桂堂当差,顶的是管事嫂子的差使,但她又与杜七婶不同,杜七婶是帮着徐氏打理内宅,而忍冬则帮着徐氏打理田庄、店铺上的事,要负责查看店铺生意等。

    忍冬原是孤女,记不得自己的姓氏,早前的姓氏也是前一位主家赏赐的,而今众人都唤她一声“汪嫂子”,忍冬这个名渐渐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

    温青要随驾秋狩,温彩和徐兰芝也要同往,同去的护院、小厮也都挑出来了,麻嬷嬷因年纪大了,留在安然阁,温彩只带杜鹃和银翘两个去,徐兰芝那边也只带一个丫头,又另带了一个会煮饭的厨娘,两个厨房跑腿的小厮,旁的都是会武功的护院、小厮。

    麻嬷嬷唤了杜鹃和银翘,正与她们叮嘱“在外头要少说话多干事,银翘,尤其是你那性子,都给我收敛着些,莫要在外头惹了闲话。”

    银翘、茉莉和冬葵都想跟着去,最后由温彩想的法子,让她们三个抽签,掐了几根草叶儿来,谁的最长就由谁去。

    结果可想而知。

    茉莉和冬葵怀疑有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无误轻叹一声“我们运气不如她。”近午时分,温彤在父兄护送下到了镇远候府,何氏生怕她误了明儿一早出行的时辰,早早把人送到镇远候府来。

    一起来的,还是温子群的宠妾七姨娘母子,七姨娘挺着大肚子,手里牵着只得两三岁的大房九爷温缥,那孩子长得粉妆玉琢一般。

    而今儿正巧逢日曜日,温青没在军中坐班,一早就在家里拾掇明日随驾秋狩的行李。

    温彩心疼徐氏有了身孕,受不得操劳,与徐兰芝、徐太太正在二门处看着小厮、护卫、丫头们备东西,将一样样都抬到马车上。

    待温彩听到门上的婆子说时,便看到温子群走在前头,后面跟了温墨,然后是穿着一身浅紫色冬袍的温彤,身上戴着一套体面的赤金红玛瑙头面,挽着好看的发髻。

    温彩向温子群欠身行礼,语调柔和地唤了声“父亲来了。”

    “随驾秋狩乃是大事,我有些不放心,瞧你们可都预备好了。”

    温彩道:“备了三顶帐篷,哥哥与护院们挤一顶,做饭的婆子与小厮挤一顶,我与芝姐姐又服侍丫头挤一顶,怕是四姐姐还得另备一顶才好。父亲,大管家也是尽了力,近来采买帐篷的人太多,只买到三顶。”

    温彤咬了咬唇,温彩分明是不想与她一顶帐篷。

    温墨想着温彤的终身要紧,这次温彤能不能借着秋狩的机会,讨得一位名门公子或皇子的关心,成功在此一举。转身对同来的婆子道:“你去告诉大太太,让她预备一顶帐篷来,你们几个随四小姐就住这顶帐篷。”

    温彩轻声对徐兰芝道:“芝姐姐先盯着他们收拾东西,我给大老爷领路。”

    徐兰芝应了声“是”,要是让她跟温彤那个矫情的女人住在一起,她会疯的,看看温彤那样儿,走路小碎花步子,还一跳一跳的,活脱脱像只青蛙,想到这儿时,徐兰芝失声笑了起来。

    一进三门,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更觉雅致非常,这里早前原就是一个权贵的府邸,后因犯了案子被朝廷收没,再由皇帝赏给了温青。

    各处的管事无论男女皆着紫棠色褂子、大丫头穿着红褂、一等丫头从玫红色褂子、二等丫头则着水红色褂子、三等丫头着嫩粉色的褂子,粗使丫头和跑腿小厮则是灰色褂子。护院长着天蓝衣茧绸袍,普通护院着蓝黑色袍子。一等小厮穿的是蓝黑色褂子、二等小厮由蓝灰色褂子。

    无论是谁,每个人胸前都戴着一个牌儿,绣着蓝底茫月玄马玄字的图案,上绣几个好看的隶书“镇北候府”。

    温子群看着府里往来穿梭的下人,没有半分凌乱,皆是各忙各的,即便有人说话,那声音也很低。

    一路过来,见着温彩的,便欠身问安,“给小姐请安!”

    “各自忙去,莫误了正事。”

    谁说徐氏是小户人家没见世面,瞧瞧这镇远候府的规矩,瞧着就不小呢,就连下人的服饰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单从衣服的好看程度就能猜出那下人在府里的地位。

    七姨娘与温彤都是第一次来,立时就被怔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温子群道:“这府里的大管家原是宫里的老人,这府里还有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有一半侍女早前原是宫娥出身,这规矩自又比旁处的要大。”

    他倒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忍冬穿着紫棠色褂子出来,行礼道:“见过大老爷,见过大爷,小姐,刚才夫人还问起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芝小姐在那边盯着呢。”温彩问道:“汪嫂子,候爷可在桂堂?”

    “在呢,正陪夫人说话儿。”

    众人进了桂堂,下人们则留在外院偏厢房里吃茶。

    温彩进了花厅,温青见到七姨娘眸里掠过一丝不快,一闪即过,抱拳道:“给父亲问安!”

    温子群道:“我让你给七姨娘拾掇的院子都备好了?”这话看似对温青说的,眼睛却盯着徐氏瞧。

    温彩笑道:“父亲,嫂嫂有了身子,操劳不得,七姨娘暂住的小院是我预备拾掇的,想来待七姨娘生下小弟弟或小妹妹就要离开的,就让七姨娘住早前翠姐姐住的小院吧。”

    若是徐氏给七姨娘安顿太好,弄个不好,温府其他的姨娘、庶出子女就想住到镇远候府来。安顿得不好,又让徐氏被人非议。

    温彩索性说成是自己预备的。

    七姨娘轻唤声“大老爷”,楚楚怜人地看着温子群。

    温子群道:“这次我让七姨娘搬过来,是准备让他们母子长住的。”

    “母子?”温彩笑了起来,“但凡有些规矩的人家,只有子女与嫡母可称母子。”

    凭七姨娘么?

    温子群带了两分怒容,“我与玉堂说话,你插什么嘴?一个女儿家,也不知廉耻,害我们温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温青一听这话就恼了,他的妹妹连他自个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温子群这什么意思,“父亲,妹妹变成今天这样,是何人所赐,她说句实话也不成么?外人说她便罢,你身为父亲岂能说这样的话?”

第161章 月例2

    温子群正要发作,温墨与温彤双双与他使眼色,温彤更是娇弱万分地唤了声“父亲”,“六妹妹还小不懂事,你莫与她生气。”

    温彩粲然苦笑,“父亲可想过,你与小太太原有府邸,你独让七姨娘搬出来与我们住,七姨娘没与嫡母同居,未与嫡母尽到侍妾本分,旁人说来,或许要误上一个外室的名头。女儿也是为了七姨娘和两个弟弟妹妹作想,故而才说是暂住。”

    外室,可是比侍妾还不如,其所生子女不得入族谱祠堂。

    “七姨娘是我纳入温家的姨娘,怎会是外室?”

    “父亲,那七姨娘母子的月例如何算?是温府出么?”

    徐氏知道温青兄妹对温子群一直没有好感,对温子群与其他女人生的弟弟、妹妹们也有诸多敌意,只不曾想,今儿见温彩说出来,似乎比她预想的更深。

    温子群扫了眼温青,道:“玉堂,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堂堂镇远候府的后院是这丫头当家吧?不会连七姨娘母子的月例都拿不出?”

    温青微微敛额,温彩待下人好,甚至对徐家人也极其宽厚,怎的就容不得七姨娘呢。

    正纳闷是怎么回事,只见七姨娘顿首道:“六小姐,婢妾知道,早前在温府时是婢妾失礼,还请六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温府实在太吵,而婢妾身子不好,总睡不好,请六小姐瞧在我肚子里这个的份上……”

    七姨娘示弱,这真是少见了。

    温彩微微眯眸,她现在倒不好再继续说暂住与长住的话做筏子,道:“七姨娘既入了镇远候府,就要守镇远候府的规矩,无论是你或是你屋里的人,谁要坏了规矩,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徐氏凝了一下,杜七婶与她小声提醒了两句。

    徐氏问道:“月例就照姨娘的例,七姨娘每月三两银子,缥九爷先定二两,待肚子里的出生后再给每月二两银子的例,大厨房每日会有定例的饭菜,你要是吃不惯,便自掏银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你院里的标准是,领特等月例的一人,每月一两又二百文钱;领一等月例的二人,月例一两银子;跑腿小厮一人、粗使丫头一人各领月例六百文。你院里的人若是看病吃药,也得自个掏钱。”

    七姨娘一听这数目,比在温府优厚了许多。

    徐氏又道:“跑腿小厮、粗使丫头我们府里备,另三人由你自带,若是你的人犯了规矩,我自会撵她出去,到时候你也别来求情让我为难。你院里的人,四季衣衫,都照着镇远候府的来。”

    七姨娘又应声是。

    原想温子群是长辈,许镇远候府不会立规矩,头天来,徐氏与温彩就迫不及待地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徐氏对杜七婶道:“领七姨娘母子去留春苑安顿。”

    “是。”

    杜七婶轻声道:“七姨娘,请跟我来。”

    出了内院门,缥九爷的乳母与一个婆子、又一个丫头迎了过来,三个人簇拥着七姨娘离了桂堂。

    七姨娘心里闷闷的,怀疑自己这般巴巴儿地求了温子群跟来镇远候府是不是正确的。一路上忐忑不安,待入得留春苑,心情徒然好转,从今往后就只他们母子住在这小院里。

    这小院很体面,有正房三间,东头是花厅,然后是一间偏厅,再是一间内室,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东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置有石案、石杌,院中还有一棵桃树,石径两侧又置有花木。

    杜七婶道:“粗使丫头和跑腿小厮,稍后挑好了就会送来。”

    七姨娘抬头审视着四下,用手轻抚着桌案,又用手轻抚了贵妃椅。

    婆子道:“奶娘带了九爷下去。”

    丫头道:“奴婢去沏茶。”

    屋里只得她们主仆了,七姨娘满是怜惜:“没想到又回来了,可惜物是人非……”

    “五小姐,王家已经没了。”

    “我是在这府里出生的,我便想回到这里,就算王家没了又如何,可仇人还在,温候爷不是与冷家不对付么,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可你瞧见了,六小姐和夫人都对你充满了戒备。”

    “待时间长了,他们知道我与他们不会为敌,自然就不会为难我。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离开镇远候府,会让我的孩子在这府里长大,也好过生活在温府那种小地方。”

    杜七婶让汪管家的女人挑了几个丫头、小厮来,挑了一个看着憨厚,实则精明的小厮,又挑了个看似麻利的丫头,将二人唤到一边,杜七婶叮嘱道:“你们只管去留春苑服侍七姨娘。说是服侍,更是监视,明面上是领的粗使小厮、丫头的例,夫人那儿会给你们一等小厮和丫头的月例,待办好了差,寻了机会,就提了你们做一等下人。”

    二人谢过杜七婶。

    汪管家的女人道:“我瞧着那七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只不知他们为何要来我们府里。”

    说是温府太吵,这个理由连杜七婶都不信。

    温彤也留了下来,被徐氏安顿在另一处小院里。

    镇远候府统共只有两座阁楼,一座是安然阁,住着温彩;另一座漱玉阁,住着徐兰芝。

    温彤带了一个婆子又两丫头,仿佛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嫡女身份。

    徐兰香夫妇近来忙着拾掇开镖局的院子,整日早出晚归,但温彩瞧得出来,他们忙得很快乐,只是苦了两个年幼的孩子,接连好几日都见不到爹娘。

    十月二十日天刚亮,所有人早早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等众人换上了新款狩猎服,干练又不失女子的柔美,连同行的三个丫头也有一身体面的狩猎服,穿上大小合宜,精神抖擞。

    温彤已经与她的服侍婆子、丫头上了马车,一打帘子,就瞧见晨色中出现的温彩、徐兰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好看是好看,却是道不出的繁琐。

    马车动,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行。

    徐氏站在二门处,想着要不是她有身孕,这次她也能跟去。

    大燕朝的皇家猎场在京城西郊皇陵往北十里处,从京城到皇家猎场坐车得有三个多时辰,清晨出了城门,正遇了定国公府刘家的车队,徐兰芝顿时兴奋起来。

    再行一程时,回头望皇城,便陆续瞧见了好几家的车队。

    一打听,才知道今儿天刚亮,皇帝领着众皇子及重臣们就先往猎场了。

    徐兰芝指着杜鹃骂春草:“你瞧瞧杜鹃,人家马骑得多好,回头可别对人说你是我的侍女,笨死了,教了多少日子,到现在都骑不好,我还想带你捕猎呢。”

    温彩道:“西山县有个马蹄山,我们小时候是在那儿学会骑马的,杜鹃七八岁时就会骑了。”

    春草不能比,春草以前哪有机会接触到马。

    银翘只有羡慕的份,她一坐上马背就怕,这一回虽是跟了去,怕是也没机会陪小姐们狩猎,只能留在帐篷里守着,好在还有春草和她作伴,到时候也不会太过无聊。

    皇家猎场是个方圆约有五六里地的山林,在入猎场的路口有御林军设了关卡,一一检查后才允进入猎场。

    进入猎场约二里处,便有一片开阔的草地,约莫有一千亩地大小,已经搭出了花儿般的帐篷,有的飘着竹叶纹的旗帜,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家;还有的是梅花图腾,那一定是肃毅伯谢家;又有一个虎头图腾,那是护国公李家……

第162章 月例3

    镇远候府也有了自己的图腾:月下战马,远远儿就能瞧见,很是醒目。

    皇家的帐篷搭在这片草地的坡上,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

    慕容恒站在帐篷前的空地前,一眺望就看到了一面醒目的旗帜,与他所设计的又进行了一些改进,如今那图腾与别家的梅竹相比,更有了生动,与李家的虎头相比又我了一份意境。

    温青领着小厮、护院们搭下主帐篷,那是一顶较大的帐篷。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主帐篷就搭好了,连里头的木板床、桌案等物也一一搬了进去。

    温青笑道:“三姨妹,你带妹妹到外头骑马,待你们回来的时候,帐篷就搭好了。”

    温彤见温青忽略了她,有些不高兴,坐在马车上嘟着小嘴。

    婆子小心地提醒道:“四小姐,别着急,过会儿候爷就会让人给你搭帐篷。”

    温彤只觉又累又饿,让婆子取了点心,先吃了起来。

    温彩与徐兰芝,又领了杜鹃,三个人各骑了一匹马,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往山林方向奔去。

    “太好了,终于好好玩了,再闷下去,我就要闷出病了。”徐兰芝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

    不远处,杨家也开始搭帐篷了。杨二公子寻声望去,只看到三个少女的身影,轻纱飞扬,竟如同三片云彩一般,那抹浅蓝色的倩影,让他不由自己地忆起在平远候府偶然得遇的少女来。

    温彩一边飞奔,一边道:“今年狩猎晚了足足一月,不知道山林还有没有猎物?”

    徐兰芝“嘘……”了一声,侧耳聆听,似有动物奔跑的脚步声,却见林中深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娇骂声:“笨蛋,我让你射那只狐狸,你赶鹿作甚?”

    徐兰芝有些兴奋,“是华华。”

    “我就猜到她会来,她最是喜欢玩的,怎会不能参加秋狩呢。”

    徐兰芝扬手往背后探,摸出一支羽箭,拉了个满弦。

    杜鹃紧张地道:“芝小姐,狐狸,一只雪白的狐狸。”

    随着杜鹃手指的方向,一抹白影快速掠过。

    “嗖……”的一声,徐兰芝射出羽箭,杜鹃惊呼:“射中了!射中了!芝小姐真厉害,那狐狸跑得那么快也能射中……”杜鹃第一个策马往狐狸奔了过去。

    那头,七公主骑着马儿,正骂骂咧咧地喝斥着,“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本公主的猎物。”

    温彩失声笑了起来。

    徐兰芝提高嗓门:“是我射的!”

    七公主一声尖叫,捂着嘴儿,欢喜之色难表,“上回,本公主特意吩咐镇远候,让他一定要带你们来狩猎了,射中没有?”很快,那目光就停留在温彩与徐兰芝的服饰上,“你们俩个穿的是今岁流行的狩猎服么?哇,看上去真好看,又特别又清新。”末了,顾不得狐狸,冲温彩招了招手,“彩彩乖,你过来。”

    温彩策马走近,不等七公主反应过来,她捧住七公主的脸就亲了两口,“华华宝贝,近来可想死我了,来,让妹妹再香一口……”

    七公主恼了,这应该是她对温彩的手段,现在竟被温彩当着她侍卫的面亲了两口,温彩露出男子才有的顽劣不羁,“华华好像换了一种香露哦,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用的玫瑰露,我骑着马追你,都追不上,我刚用上玫瑰露,你又换成别的了。”

    徐兰芝微微凝眉,嘴里骂道:“一对疯丫头!”

    杜鹃捡到了狐狸,高高地举在手里,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芝小姐箭射中狐狸的眼睛。”

    七公主“啊”了一声,“芝芝,本公主把狐狸肉赏你了,狐狸皮本公主决定做一顶皮帽子戴。”

    徐兰芝看着这颠三倒四的七公主,“刚才不是说做冬裳的衣襟么?”

    “哈哈,本公主改主意了。”

    温彩笑着,拉着七公主道:“你喜欢我们这样的狩猎服不?我也给你备了一身呢,一会儿你去我帐篷里试试。”

    林子里,又传出一阵马蹄的声音。

    隐约间,听到有男子道:“往北边!那鹿往北边跑了。”

    徐兰芝道:“是贡酒剑南春的声音。”

    七公主讷然,“什么贡酒剑南春?这是谁的绰号?”

    徐兰芝不以为然地解释,“公主知道这京城第一贱男人是谁?”

    七公主静待下文,相随的宫娥倒开始猜测起来。

    徐兰芝道:“平远候冷昭。剑、南、春!”

    一字一顿间,七公主恍然大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绰号亲切!”直笑得肚子疼,方指着温彩,“是你给取的吧?”

    徐兰芝笑道:“是彩彩取的。”若是让冷昭知道,温彩背里给他取了这么个绰号,一定厌恨温彩。转而,她又道:“外头这么叫的也不少,被我们府里的丫头们听见了,回来学给我们听的。”

    她一不喜温彩,二厌恨冷昭,刘小姐可是生生被冷昭拒婚难堪自尽的。只要冷昭的名声传出去,就能让他丢脸。

    林中,风声阵阵,风里有人围捕猎物的声音,“往东面,别让它跑了。”“这东西厉害得紧呢。”“今儿捕杀小猎物,明儿才正式开始呢。”

    温彩挑了挑眉,“华华、芝芝,我们射几只兔子回去如何?只要兔子。”

    七公主问:“为什么只要兔子?”

    “小女我烹饪一流,调料都备好了,到时候给你们做水煮兔吃。”

    “好!”

    七公主一勒马,对左右道:“走,陪本公主猎兔子。”

    在林间一阵追逐,嬉笑着,喝斥着,高声地说话,七公主再次过足了当统帅的瘾,骑在马背上指着温彩和徐兰芝及相随的侍卫们。

    “芝芝,在你左边,左边有一只兔子,灰色的!”

    徐兰芝拉弓往左,一看什么也没有。

    “是另一边!”

    那是七公主的左边方向好不好,非说是她的。

    徐兰芝一恼,瞪了眼七公主,“华华,瞎指挥!”

    “嗖……”的一声,七公主以为射她,一垂眸,才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正射中了一只兔子。

    温彩问道:“有几只了?”

    “回小姐,射中五只了。”

    “够了,再多就是浪费,五只兔子够我们吃了,打道回营!”

    徐兰芝摩拳擦掌。

    七公主道:“本公主决定了,明儿的贵女队。本公主为将军,你们俩就跟着本公主,到时候卖力些,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

    徐兰芝忿然道:“今儿猎了五只兔子,一只狐狸,我射了两只兔子,彩彩射中了一只,你的侍卫射中了两只。我的公主殿下,你的猎物呢。”

    “你懂不懂,我是将军,将军只管调兵遣将,没有我的指挥,你们只能猎到一把兔毛。”

    徐兰芝笑了起来,全都是不屑。

    七公主恼道:“什么意思,敢对你的将军不敬?”

    徐兰芝懒得理七公主,放缓脚步,低声对温彩道:“我可不想跟她一队,瞎指挥,左右不分的公主。”末了,呵呵一笑,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温彩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正因如此,徐兰芝才敢与温彩说这番话。

    温彩笑,从未觉得像今日这样畅快。

    一行人回到营地,蓦地发现又多了好多帐篷,营地上旗幡飘扬。

    春草与银翘迎出帐篷来,甜甜地唤着“小姐。”

第163章 月例4

    杜鹃将兔子一抛,“你们把兔子给小厮,让他们把皮剥了,再把内脏去了,一会儿小姐要亲自下厨做水煮兔吃,人人有份,叫他们收拾干净些。”

    温彩加了一句,“剥皮去内脏就行,我自己来剁,别把上好的兔子给我糟蹋了。”

    银翘叫了小厮来,提了兔子离去。

    杜鹃领了七公主进帐篷,寻出那些火红色的狩猎服出来,徐兰芝与春草又帮她打扮了一番,七公主心下欢喜,还是温彩好啊,得了好东西没忘了她。

    外头,传来一股香味,火辣辣呛鼻,一股诱人的香味。

    小溪附近,温彩系着围裙,头上裹着头巾,挥舞着锅铲,嘴里叮嘱着厨娘:“对,把兔子切姆指大小。再让小厮把青笋起皮,切着薄片,大白菜洗三棵、蒜苗洗上一大把……”

    温彤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备了果点,否则今儿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而同来的护院、下人们人人吃了两个馒头就罢了。

    温青领着心腹护院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搭好帐篷就不见了人。

    这会子,空气里掠过一阵菜香味,温彤深吸一口,越发觉得饿得紧了。

    婆子在外头看了一阵,喜道:“四小姐,六小姐和厨娘在做饭呢,与七公主一道猎了五只兔子。”

    不久后,一锅水煮兔就上桌了,全是用大钵、瓷盆盛着。

    温彩又让厨娘热了馒头,她搓了搓手,“华华,这可是我做的哦,尝尝看,是不是很香。”

    七公主握着筷子,取了块兔子,直辣得吐着舌头,“水!水!”

    宫娥递了水,她喝了一口,“虽辣,但很香,好吃!”她将手一伸,心想:也不知父皇用过午膳了没?“彩彩,这盆我捧走了。”

    皇帝宠七公主华阳是有道理的,她尝到好吃,定会献给皇帝尝鲜,这会子七公主抱着盆就跑。

    “喂,不带这样的,你吃不了还抱着走啊?”温彩大叫着,“你一个人吃不了一盆,我们这里还不够呢。”

    小气,这兔子可是她猎的,她把五只兔子都给他们了呢。

    “你们再盛一盆吃吧。”七公主头也不回。

    温彩让厨房又盛了一盆,再给温青留了一盆,剩下的所有人分了吃。

    众人一吃,觉得很开胃,只是不够吃。

    有人把汤倒回锅里,重新加了白菜、笋片等物,煮了一阵又捞上来。

    温彤主仆四人也得了一大钵,许是饿了,但更多的还是香,婆子与丫头哪敢也她抢,她一人就吃了掉大半钵,只余了下少许给婆子等人。

    七公主捧着盆就进了皇帝的帐篷:“父皇,我得了个好吃的,这叫水煮兔,女儿尝了一下,味道鲜美,你且尝尝,真的很好吃。”

    皇帝心下欢喜,“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看着彩彩做的呢。”

    帐篷里,一侧小案上坐着淑妃,另一侧又坐了个年轻的嫔妃。

    皇帝看着那一盆红通通飘着肉粒,又有笋片的东西,这是宫外百姓的吃食。

    七公主取了筷子,递到皇帝手里,“父皇,就这么一点,还是女儿从彩彩那儿抢来的呢,她只当我贪吃,追在后面直说我吃不了这么多呢。”

    皇帝盛情难却,取了一声兔肉,肉质鲜嫩,又麻又辣,但这麻辣却还在能承认的范围,有一股香味,诱人再尝,他又取了块兔肉,“不错。”

    七公主得意地笑着,“彩彩可厉害了,会做酱烧河豚,还会烧水煮兔,女儿就尝了一口就迷上了,想着父皇许还没用午膳,就抢了些过来,父皇喜欢就多吃些,等父皇吃过了,女儿再吃。”

    皇帝笑了。

    还是女儿好啊,他那个儿子,一个个只顾自己玩了,谁还管他有没有用午膳。

    年轻嫔妃打量着七公主的新裳,“咦,公主这身是今年京城的新款狩猎服么?”

    七公主道:“对啊!是今年的最新款,彩彩帮我做的。父皇,彩彩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还有徐兰芝,她的箭法好厉害,明天我要她们俩和我一个队,我明儿要和皇兄们一起比试。”

    皇帝问:“你真要与皇子们一起比试?”

    “那当然,我华阳的武功可是女子里头最厉害的。”大言不惭啊,说到后面时,七公主忆起了徐兰芝,她们大小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七公主看着皇帝吃,吞了一口唾沫。

    皇帝勾唇含笑,令大总管备了几只碗,给年轻嫔妃和淑妃各分了一碗,几人谢了赏。

    七公主一面吃着,一面哈着气,“父皇这几日可以换换口胃,到时候我再从彩彩那儿抢好吃的给父皇尝鲜。”

    年轻嫔妃捂嘴笑道:“公主殿下,要是你喜欢吃了,宣了那丫头入宫给你做就是。”

    七公主正色道:“珍嫔娘娘,彩彩又不是丫头婢女,她是镇远候的妹妹。”

    嫔妃突地凝住,看着一边面容难看的淑妃,难道是那个与冷昭和离的女子,没再说话。

    帐篷外传来安王的声音:“禀父皇,儿臣回来了,猎了七只兔子、两只鹿。”

    淑妃看了眼皇帝。

    皇帝被辣得不轻,张嘴吐气。

    大总管备了温茶水给他。

    淑妃道:“进来吧。”

    慕容的后头跟着冷昭。

    七公主笑问:“五哥,这些猎物是你一人猎的,还是那剑南春帮你猎的。”

    所有人顿时石化。

    外头,又传头顺王的声音,“禀父皇,儿臣回来了,猎了十只兔子,三只野羊。”

    珍嫔轻声问:“剑南春……酒吗?”

    七公主摇头,“听宫娥们说平远候冷昭近来在京城得了个很好听的绰号唤作剑南春。”

    冷昭只觉绰号好耳熟,他哪里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淑妃笑,莫不是冷昭贪杯爱酒,便得了这等绰号。若真是贪杯,让郑氏说着些,男子没有不饮酒的,可太过嗜酒就不成。

    “莫不是他爱喝剑南春?”

    七公主一本正经地道:“听说他丢尽了京城男人的脸面,被人称为‘京城第一贱男!’”

    剑南春音同贱男春,原是这个意思。

    顺王慕容一个没控制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只半声,立时抑住,想笑又不得笑,直憋得一张脸泛红,眼里满满都是讥讽。

    淑妃的面容苍白,这话若是外头说说便罢,偏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不是让皇帝猜疑冷昭的为人禀性么。自古有女人贱作,哪有男人贱作的?男人可以卑鄙,但不能贱作。

    冷昭立时忆起,是温彩这样骂过他,不曾想这绰号竟传出去了,他立时羞得面红耳臊。

    七公主问道:“父皇,不是明儿才正式开始狩猎么,怎么哥哥们都开始比试了。我们今儿猎兔子,是为了解馋,够吃就行,猎得多了,今儿吃不完就掉坏了,岂不浪费?”

    对于“剑南春”的绰号,七公主没再说了,可冷昭分明感觉到淑妃的愠怒、安王的气愤、顺王的幸灾乐祸,更有皇帝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却让人辩不出是喜是怒。

    冷昭心下六福酒陈朵,他这回的面子丢大了,居然被人说成“京城第一贱男”,却不得发作,按捺住性子立在御帐外头。

第164章 月例5

    天启帝宠溺一笑,“华阳说得对。传令下去,明儿正式开始狩猎,至于今儿先别猎杀了。”

    七公主欠身一拜,“父皇英明。”

    她抬眼睨了一下外头跪拜着的冷昭,退出御帐,“剑南春,你怎么还跪在这里?是要求见皇上,还是求见淑妃的?”

    他也道不清,当七公主说出“剑南春”时,冷昭有些想撞墙之感,再看帐外淑妃的脸色,便知又惹事了。以淑妃的性子,一定会问他“你怎得这么个绰号?”

    太难听了。男人可以卑鄙,也可以无耻,甚至还可风流,独独不能贱。而他,竟不知不觉间被人冠上了“京城第一贱男”的绰号,这还叫他怎么活?

    冷昭知是温彩,却不敢肯定,一揖身,问道:“公主殿下,这绰号的事,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哪里听来的?你随便拉一个丫头、小厮问,近来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本公主是听大家议论才知道的。没瞧出来啊,剑南春这名声够响亮的,恭喜!贺喜!可喜!”

    冷昭险些被雷倒,愣愣地跪着。

    七公主挑了挑眉:臭男人!贱男人!老男人!一大把年纪,还想娶彩彩,欺负彩彩,本公主忍你很久了,这回看你不被人笑话。

    在七公主捧着水煮逸过来的时候,就对身后的宫娥、内侍道:“把平远候冷昭乃是‘京城第一贱男’的事张扬出去,还有,再传他有一雅号‘剑南春’,我要让所有来参加秋狩的上至重臣、下至小厮、丫头人人都知道。”

    宫娥应声,心想:冷昭怎的招惹了七公主。

    七公主得意地笑着,把他冷昭还能了,敢欺负温彩,看她不好好收拾他。

    冷昭此刻跪在御帐外,留下不是,起身走了已不是,已经跪下来了,怎么也得待御帐内的发话才能起身,真真是进退两难,他当时是被吓住了,一看淑妃的脸色煞白,立马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跪是跪下,这起身就是个麻烦事。

    慕容、慕容坐到案前,用了些茶点方出来。

    慕容看到地上的冷昭时,道了句:“冷端阳,你且起来。”

    冷昭只觉双膝都有些麻木,十月下浣的天气,乍暖还凉,尤其眼下正是晚秋、初冬的交替时节。

    慕容笑了一声,嗓门很大,故作讥讽地问:“剑南春!哈哈……倒与平远候颇是符合,可见这京城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慕容脸色难看,冷昭到底是他的舅家表兄,慕容肆无忌惮的嘲笑,不给冷昭面子,便也是不给他颜面。

    慕容拉了冷昭到一边说话,低声问道:“好好的,怎平白冒出个这样的名声?”

    冷昭觉得这事许与温彩有关系,便轻声与慕容说了。

    慕容不想开罪温青、未来的北路军都督,无论是哪位皇子都得给三分薄面,“你没弄错?会不会是听旁人说的。”

    冷昭除了这个,再想不到旁人了。与慕容告辞回到平远候府的帐篷,萧彩云、巧针主仆此刻也跟来了,现在萧彩云的身份是冷昭的平妻,而巧针已被抬为姨娘,巧针已有身孕,虽时日尚短,但太医已经确诊。

    萧彩云见他脸色难看,柔声问道:“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冷昭道:“把一两叫来。”

    萧彩云唤了一两来。

    冷昭冷着脸,问道:“你可听说近来关于我名声的事……”

    一两正讷闷,突地忆起今儿有下人们在议论的事,问道:“候爷问的可是关于‘剑南春’的事?”

    “你知道!”

    难不成真如七公主所说,所有人都知道了。

    冷昭心头一阵愤然,定是温彩干的。这个女人的心眼还真小,她的名节也被毁了,他的声名也差,都已和离了还不忘再捅他一刀子。

    “是今儿传出来的,还是以前就有的?”

    一两想了一阵,忆起护国公府的下人与杨府下人议论说的话,“剑南春么?”“唉,你们的消息都滞后了,我两个月前就听说这事了。”

    一两道:“有人在两个月以前就听说了。”

    那时温彩刚嫁给他,他就有这样的名声,莫不是温彩也听别人说的,才在他面前讥讽打趣。

    萧彩云没听懂,问道:“一两,到底怎么回事?”

    一两笑答:“回小奶奶话,外头人给候爷送了一个‘剑南春’的雅号。”

    巧针接过话,不以为然地道:“这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冲冷昭巧然一笑,颇有安慰之意。

    萧彩云反复沉吟着“剑南春”。

    一两壮着胆儿道:“候爷还有一个名声,‘京城第一……第一……’”

    冷昭大喝一声“住嘴”。

    冷府上下瞧不上萧彩云,就连一两打心眼里也是不大喜欢的,冷昭得到这样的名声,还不是被萧彩云给连累的。京城第一贱男,堂堂大家闺秀不娶,非要娶一个“无出、不育”的下堂妇,还没过门,就想抢人家新奶奶的嫁妆,这在哪家都是没有,也只冷昭才把萧彩云捧成宝贝。

    在京城人眼里,冷昭对姻缘上的态度,真真当得一个“贱”字。

    萧彩云却从中品出了另一种意思。

    巧针依旧不解,却不敢再追问,出了帐篷问了一个服侍婆子,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咬唇骂道:“是谁这等可恶,竟让候爷传出此等名声。”

    正愤然,便见皇家御帐内走出一个内侍太监,一路高声大呼:“镇远候府温六小姐接旨!”

    这一嗓门喊的,整个营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人好奇地张望。

    那太监走近镇远候府的帐篷,朗声道:“皇上口谕,温六小姐做的水煮兔风味独特,朕甚喜,愿君臣共尝,令温六小姐至御膳房做水煮兔。”

    这算什么旨意?温彩与银翘等人跪在地上。

    太监笑嘻嘻地道:“今儿晌午,皇上可吃了不少咧。温六小姐回头准备一下,晚膳前到御膳房帐内预备这道菜。”

    “谢主隆恩!”她深深一叩。

    天启帝让她去做水煮兔!

    可是她家里都没预备这么多的配料。

    也不知道御膳房里的配料是不是充足的。

    杜鹃欣喜若狂,“小姐,这是好事啊,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你的厨艺不俗。”

    京中贵女,或女红过人,或诗词过人,或歌舞一绝,几乎人人都有所长,现在温彩也有长处了,那就是厨艺。二房的温紫在厨艺和女红上过人,但是温紫也只是会做很多种菜式,若要与御膳房的御厨们比,还是有天壤之别,但现在温彩不同,是要进御膳房做菜,这岂不是说温彩的厨艺可与御厨相提并论了。

    温彤又嫉妒又羡慕地看着温彩,厨艺连皇帝都知道了,到时候秋狩结束,她的美名还不得传出去。她的运气也太好了,有一个那样疼她的哥哥,还有一个七公主那样的朋友……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温彤正想着,就听侍女道:“四小姐,那个是七公主。”

    七公主华阳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说一句话,那可比臣子说十句都管用。定是七公主在皇帝面前替温彩说好话了,否则皇帝哪儿知道今儿晌午的水煮兔是渐彩做的。

    温彤一喜,提着裙子迎了过去,“小女温彤见过七公主。”

    “本公主不认识你!”七公主没有好气地道,手里扬着马鞭儿,问银翘道:“把芝芝和彩彩叫出来,陪公主猎兔子去。皇上下旨,今晚要摆兔子大宴,各队谁最先猎足十只兔子,谁就算赢,我们一定要把皇子们比下去。”

第165章 月例6

    她一扭头,对身后的宫娥道:“传本公主的懿旨,护国公府、五城都督府……但凡家里会骑射的小姐全都唤来,一会儿陪公主猎兔子去,谁猎得多,本公主重重有赏。”

    宫娥应声,一溜烟地跑到各家帐篷跟前通报。

    待徐兰芝与温彩、杜鹃骑上马背上,偌大的草坪上已经云集了七八位英姿飒爽的少女,狩猎服各式各样,却尤以七公主与温彩等人穿的最漂亮,不失好看、清灵飘逸,还最干练。

    护国公府的李小姐道:“莫不是今年的最新款式,云衣绣庄的人真可恶,拿去年的款蒙我呢。”

    五城都督府的宋小姐怒道,“瞧瞧她们几个穿得多好看,倒把本小姐显成了一个土包子。”她一垂首,“告诉丫头,现在就回城去,让云衣绣庄的人给我连夜赶制一身最新款的狩猎服。”

    七公主看着这少得可怜的队伍,“还有没有会骑射的?要是同来的丫头里有会的,也一并叫上!记住了,今晚是兔子大宴,我们只猎兔子,谁猎得最多,本公主有赏,到时候给你们在皇上跟前请赏!走!”

    温彤听得有些激动,可她不会骑射啊。

    原来学会了骑射会有这么快乐,可以跟七公主一起狩猎。

    她懊悔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学啊,瞧瞧温彩,便跟着那些武将发家的权贵小姐们一起行猎,怎么想怎么激动啊。

    温彤拿定了主意,就算不会射箭,学会骑马也好,跟着她们在后头跑一圈,回到温府,她还可以跟家时的姐妹们炫耀:我跟七公主一起打猎了!我认识护国公府的李小姐了……越想越兴奋,对一边的服侍婆子道:“奶娘,你去跟候爷说,让他派个护院教我骑马,我要学骑马,现在、马上就要学!”

    明天才是正式的狩猎,她一定要学会。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会那些权贵一样。

    温彩与徐兰芝奔在后头,徐兰芝蹙眉道:“像这样猎兔子,兔子早被我们吓得躲到窝里了,哪里还敢出来。彩彩,我们寻一处避静的草丛,到哪里寻兔子去。”

    温彩问:“你会寻兔子吗?”

    “那当然,小时候我经常跟哥哥和父亲上山套兔子呢,我可是套过兔子呢。”

    七公主领着众家小姐又她的护卫,一头扎入山林。

    徐兰芝则与温彩交换眼色,一扬鞭与不同的方向急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七公主指挥着众人,“李李,在你身后有只棕毛兔子,像是野生的,快追啊!再不猎到,就被皇子们抢先了……”

    “宋宋,你还愣着干嘛,帮李李把兔子给撵回来……”

    在林中不远处,徐兰芝勾唇一笑,“华华到底会不会打猎,架式摆得够大,却把猎物们撵得满山乱跑,受了惊吓的怕是明儿再不肯出来了。”

    温彩勾唇一笑,“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猎了这么多兔子。谁能想到呢,那些猎物都跑到林子里了。”

    徐兰芝不以为然,动物们也很聪明呢,马儿能奔驰的地方,它们不去了,专往那些崎岖山林里躲,徐兰芝与温彩、杜鹃三个步行过去,大半个时辰就猎足了十只兔子,然后再负兔来寻七公主,还看七公主声竭力嘶地吆喝着。

    “宋宋、李李,你们俩要是放跑了兔子,本公主与你们没完!”

    温彩与杜鹃交换了眼色,微微点头。

    杜鹃扯开嗓子吼道:“公主殿下,猎足十只兔子了。”

    七公主见消失了大半个时辰的徐兰芝与温彩出现了,每人马上都驮了几只兔子。又细数了一遍,见只多不少,领着众人回御帐邀功。“芝芝、彩彩,你们俩真厉害,这么就猎足了。”

    李小姐不悦地道:“不会是早前猎的吧?”

    温彩笑道:“你们不信可以查看,这些兔子都还热着呢。”

    七公主吆喝一声,“回营帐!”一声“驾……”飞奔而去。

    阳光下,几位小姐的身影越发娇俏动人,七公主奔在最前头,温彩与徐兰芝在最后。

    徐兰芝面露失望地道:“其实她们都不会打猎,动静太大了,猎物全被吓跑了。”

    温彩笑,“这回跟着你,倒是真的学到了。”

    打猎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这得有经验。

    七公主一入猎场,就摆着“我是主将”的谱儿,扯着嗓门让人这样,让人那样,就是跟随她的侍卫,都不知如何应对。不听她的,她就破口大骂,弄不好扬着马鞭就落下来。

    近了御帐,七公主翻身下马,人未至,声儿先到了,“父皇,父皇,我们猎了十只兔子回来。父皇,我们是不是第一个回来的啊。”

    抬眸却见帐中已经坐着慕容、慕容兄弟俩,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几位京城出名的世家公子,人人脸上洋着笑。

    七公主一急,“父皇,这不公平,皇兄们都已经进猎场了,华阳还得召集人手,可耽搁了不少时间呢。”

    她也是一得消息就出来了,皇子也一样啊。

    慕容笑着道:“七皇妹的这支女队,是第一个回来的。”

    七公主笑,很快回过味来,“女队就只有我们一队,这算什么第一。”

    皇帝笑道:“华阳也很厉害,你大皇兄、五皇兄也是刚刚回来,这不你的其他皇兄现在还没归来呢。你是第三,但你是女儿家,能赛过他们很不错了。”

    天启帝对皇子们要求颇严,独对公主纵容、疼爱,尤其是对七公主,那可是宠上了天。

    七公主得了夸奖,越发笑得高兴了,“我们猎了十二只。”

    慕容看了眼慕容,“七皇妹胜了,我们都只猎了十只。”

    他们得听皇帝的,多一只也不敢猎,但七公主不同,她是公主,皇帝又纵容,就算多猎了两只也不会计较,不会被视为抗旨不遵,也不算违规。

    七公主笑成了一朵花,“来人,把兔子都送到御膳房去。父皇,女儿要给芝芝、彩彩请功,能顺遂猎到这么多兔子,她们俩是出了力的。”

    又是彩彩……

    皇帝笑着,“好,晚宴时,朕就赏她们。”

    “华阳叩谢父皇。”她一起身,对着外头道:“把几位小姐都请进来吧。”

    皇帝打了个手势,大总管让人在皇子、公主们案桌后头摆了案几,小姐与众公子们纷纷落座。

    刚坐下,就听内侍太监禀道:“皇上,雍郡王回来了,也猎了十只。”

    温青与慕容恒、定国公世子一道入内,见罢了礼,皇帝赏了座儿。

    御帐内,除了皇帝、淑妃、珍嫔,便全都是京城的少年才俊、贵家小姐,皇子们、公子在左,淑妃、珍嫔、七公主与众小姐在右。

    慕容恒看了眼人群中坐着的温彩,今儿的她穿了一袭杏黄色的狩猎服,外头还套了件鹅黄色的纱绡衣裙。裙子不长,裙口成大波浪纹,裙边长短悬殊约有六七寸长,那长的掩映着短的,越发让人眼目一新,裙摆很大,在长边上绣有缕空桃花,越发衬得她粉嫩娇俏。

    徐兰芝穿的是一袭湖蓝色狩猎服,衣饰不有一朵绣花,式样与温彩的相近,却又明显地发,她的纱绡裙前面成膝处,后头却拖至脚踝处,却别有一番韵味。她原在孝期,这些东西都一并减去了,就连头上也只绑了湖蓝色的丝绦,又戴了一对好看的湖蓝色绒球,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七公主则是一袭大红色的狩猎服,制作精致,水红色的纱绡衣裙绣着缕空蝴蝶图案,裙边故意裁剪成规则的大波浪边,长长短短,裙边用银丝线绣边,更显华贵。

第166章 舌战夜宴1

    温彩看看时辰,伸手轻扯了一下七公主,低声道:“我得去御膳房帮忙了。”

    “本公主准了!”

    温彩起身,垂道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出了御帐。

    定国公府的刘世子道:“玉堂,你们府的狩猎服很特别,下人、主子的又不同,看着就赏心悦目。”

    温青得意地道:“这是我妹妹让府中绣房赶出来的。”

    “你家的图腾设计精妙,能否与你妹妹说说,我想请她帮定国公府也设计一个图腾。”

    温青府里都设计图腾,定国公府比镇远候府还要尊贵些,理应也该有个自己的图腾,总不能蓝黑旗帜一扬,上面绣着干巴巴的几个白字“定国公府”,越瞧越少了气势。

    温青当了真,现在看着自家那个图腾,怎么看怎么顺眼,想到温彩颇有些骄傲,比他自个儿打了胜仗还欢喜,“小刘,你喜欢什么样的?比如狮子、老鹰……”

    “我喜欢鸽子!”

    鸽子……

    温青一头黑线,这鸽子可太没气势。

    他家的图腾是一匹月下战马,多少还能体现出他武将的身份。

    “就让你妹妹设计成鸽子,让她帮忙设计好些。”

    温彩到了御膳房帐篷,请教了御厨,今晚准备做的菜式:烤全兔、五香兔、手撕兔,而她负责做一道水煮兔,温彩凝眉,“可会做爆炒兔丁?”

    爆炒的?

    大厨摇头。

    温彩道:“很容易的,我一说你就会了。还有这水煮兔也是一说就会的,我就会做一些家常菜式,比不得御厨大人乃是天下名厨。”

    早前御厨还有些不乐,不就是个小丫头,竟然抢他的名头。

    此刻听温彩的话意,似乎要教他做这两种菜式,道:“今晚就辛苦小姐了。”

    御帐内的人越来越多,出门行猎的皇子陆续归来,七公主今日回来得早,这让她颇是得意。

    入夜之后,宫人们在空旷的草地上拉了围帐,重臣、随驾武将等陆续携女眷进入兔宴现场,有宫中的司仪领着众人各自入座。

    彼此,温彩离了御膳房,闻一下自己的身上,连头发都有一股子水煮兔的味道,回帐打理了一番,又换了身参加夜宴的得体衣袍。

    徐兰芝紧张地问:“水煮兔都做好了?”

    “好了呢。”

    温彩笑道:“都好了。”

    今晚做了好几百只兔子,光是水煮兔就用了八十只,御膳房用大锅连做了七八锅,瞧着多,一装盆就没那么多了,好在里面加了其他的菜进去,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御膳房的厨具不够使,将冷家的厨房也一道用上了,护国公府借了厨房给御膳房使,一时间满围帐内都是饭菜的香味。

    温彤紧跟着温青身后,馋得她吸了一口气。

    温彩低声问徐兰芝:“四小姐走路有些不对劲。”

    温彤走路走一高一低的,明显感到左腿有些打颤。

    徐兰芝压低嗓道,“听说今儿一下午都在学骑马,非不让牵马,怕是摔得不轻。”

    温彤神色奕奕,一面打理周围,一面看着已经落座的各家年轻公子,视线很快就落到众皇子身上,他们的服饰与寻常人的不同,都是蟠龙袍,亲王着的是紫色四爪蟠龙袍,而郡王是紫色蛟龙袍,蟠龙更比蛟龙威武。

    一瞧到年轻的皇子,温彤便三分羞涩、七分矜持地笑了,就连动作也变得更加娇弱、优雅起来,那小碎步顿时变得不能再小了,一跳一跳,双手握放胸前。

    徐兰芝道:“我快要吐了!虽说温翡想嫁人,那是不想被官媒配了歪瓜裂枣,你瞧瞧她,嘴上不说,一见到皇子那样儿,连路都不会走了,矫情得让人想昏。”不光是看不惯温彤,便是温彩徐兰芝也看不顺眼,不过是一个暂时不表露形色,一个早已表露出来。她看着温彩时,不由得撇了撇嘴。

    温彩道:“你不看她就是。”真是奇了,这些日子她与徐兰芝相处甚好,为甚徐兰芝总是有一股子瞧不起她,不,是有些厌恶她的样子。

    只一刹,徐兰芝笑了。

    温彩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她没做什么让徐兰芝厌恶的事,她却不知道,徐兰芝不是厌恶,而是怨恨。

    温青抱拳与相熟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坐下。

    温彤坐在温青左手边,温彩坐了右手边,再右边是徐兰芝。

    徐兰芝看着桌上并没有那道水煮兔,“彩彩,你做的那道菜呢?”

    “那道菜凉了就不好吃,我教御厨做水煮兔,待开一开宴就会送过来。”

    桌上摆的都是烤全兔、香辣兔、爆炒兔丁这几样,又有一大盘羊肉、卤制的五香牛肉等,降了案上摆的一盘苹果、桔子等物,又一盘精致的点心,其他清一色全是荤菜。

    温彩一倾身,“芝芝,你今晚可别喝醉了,少喝点儿!”

    徐兰芝恼。

    温彩笑道:“我答应过徐伯母要照顾你的,要是你醉了,回头徐伯母还不得说我。你就算帮我个大忙,别让自己喝太多。”

    敢情她徐兰芝真真是个酒鬼!

    徐兰芝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第二排坐着个熟悉的男子不是杨二公子还是谁。

    他捧起茶杯,与徐兰芝微微点头一笑。

    徐兰芝装着没瞧见,“一个文弱书生,不会武功,还学人穿狩猎服。”

    温彩抬眸,就迎上杨二公子的目光,“你认识他么?他怎么盯着你看了许久。”

    “不就是那回冷府宴会上么,他险些被人算计了去……”

    “哦,是他呀!”温彩恍然大悟,“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小白脸型,难怪你瞧不上……”

    以徐兰芝的性子,会喜欢武将,如温青类型的,如武功高强的侍卫型,独独不是杨二公子那样一股书卷气,又长得太过清秀的男子。

    徐兰芝打小羡慕的就是像徐父那样的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

    温彩低声道:“说不准,他是会武功的,是你那日多事,偏要美人救书生。”

    世上只有英雄救美,何曾有过美人救男的道理。

    徐兰芝捧起茶盏,一口下去,去了半盏,岔开话道:“还是打猎有意思。”

    有人道:“七公主来了!”

    七公主一袭华贵的衣袍,一入围帐就笑盈盈地对身后的宫娥道:“去,把彩彩芝芝请到我身边来坐。”

    “是。”

    徐兰芝迟疑了,只看着温彩,这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再看其他皇子,成亲的都带了宠妾、王妃,没成亲的慕容恒落漠地独自会在宽大案几前。

    或是这样热闹的时候,他心里越发难受吧?

    他的母亲、妹妹都在冷宫,而他却享受着这等荣华。

    温彩心里猜测着他的落漠,目光不经意与慕容恒撞了个正着。

    慕容恒别开视线,她也兀自移开视线。

    徐兰芝用手轻推着温彩,低声提醒道:“七公主还等着我们呢。”她是想去的,坐在公主身边这该是何等的尊贵,这满城贵女谁不想与七公主交好。

    她是不懂京城规矩的,但若说动温彩过去,就算做得不得体,别人也会说是温彩。

    温彩轻声道:“这位姑娘,劳你告诉七公主一声,怕是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我家公主说的就是规矩,二位小姐不必在乎旁人怎么说,只管坐到七公主身边。七公主说了,你们是她朋友。”

第167章 舌战夜宴2

    人家都这样说了,再不去,岂不是太拂七公主的脸面。况且七公主喜欢坦直率真的女子,对矫情造作最是厌烦。

    温彩与温青打了招呼,领了徐兰芝坐到了七公主身边。

    三个人坐到一处,便开始收不住话头了。

    “芝芝、彩彩,我还没问你们,今儿下午,你们到哪里猎的兔子?没多久呢,我们才猎两只,你们俩就猎了十只。”

    温彩道:“华华,可不是我猎的,我就猎了一只,还是芝芝帮忙补了一箭才没失手,算起来都是芝芝的功劳。”

    七公主就喜欢有本事、有个性的女子,在她看来温彩有个性,徐兰芝也是个让她喜欢的。

    徐兰芝笑了一下,不经意地。

    七公主扫视四周,低声道:“明儿我想赢了大皇兄、五皇兄,他们总是瞧不起女子。芝芝,你有没有把握?”

    徐兰芝一脸凝重。

    温彩含着浅笑。“芝芝在边城的时候经常狩猎,她最有经验了,华华,如果我们要赢,就得听芝芝。”

    徐兰芝勾唇一笑,眼里的得意之色更重,这一次秋猎她一定要大出风头,把那些养在深闺的名门小姐们全都比下去,唯有这样才能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

    七公主心头一沉:真是奇怪,徐兰芝怎的会流露出怨恨温彩的眼神。对于眼神,七公主自幼在宫中长大,各式各样的神色都瞧得多了,她是万不会瞧错。她又细看了一会儿,徐兰芝从周遭收回视线时,当注意到温彩眼里的情绪流露,那是繁复的:有嫉妒,有怨恨,有不甘。得了空,她是不是得提醒温彩。

    几次与温彩相处,温彩可是从未说过徐兰芝的半句坏话,都是夸赞话儿。可是徐兰芝今儿故意说温彩给冷昭取了“剑南春”的绰号是什么意思?要是传出去,怕是冷、温两家的矛盾就更大了。

    七公主心头一番权衡,笑道:“只要芝芝能赢了大皇兄和五皇兄,我重重有赏。”

    几人正嘀咕着,就见对面的护国公府李小姐大呼一声“剑南春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进来的冷昭身上,他的后头跟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正红色的锦袍,一个穿桃红色的衣裳。

    正红……

    七公主顿时跳了起来,“剑南春,你什么意思?”她指着萧彩云,“本公主和二皇姐今儿穿的是红锦袍,你就让她这个扶不上墙的女人穿红色,臭女人,马上滚回去换一身来。”

    温彩的记忆里,七公主似乎就偏爱红色的衣袍,所以她让府中的绣房给七公主做了一身红色的狩猎服。

    此刻七公主见萧彩云穿了身红袍,竟冲了过去,指着萧彩云的鼻子训骂。

    围帐内的女眷也有不少是穿了红裳的,但那红却不及七公主身上红艳,有的是浅红,有的是暗红,唯有萧彩云是一袭正红。

    她穿正红,是想告诉所有人,她是正妻吗?因为正妻过门才穿正红嫁衣。还有巧针竟穿了身桃红的,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她是冷昭的侍妾姨娘。

    温彩惊诧不下。

    冷昭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在冷家与长辈们斗便罢,这罢赤果果地带着妻妾出现在如此盛大的场面是何意思?挑恤京城贵妇们的底细?京城各家最重规矩的,尤其是这些嫡妻正室,最见不得那种没规矩的。

    景阳公主坐在大皇子下手侧,立时脸色微变,此刻不紧不慢地道:“冷候爷,谁不知道我和七皇妹最爱穿大红大紫的颜色,你让这贱妇穿这么身衣裳是与我们姐妹过不去么?”

    她原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公主,原就注意规矩,看似云淡风轻,可眼神全是对冷昭的不满。

    慕容心头一紧:七公主爱穿大红大紫,景阳什么时候爱穿大红大紫了,景阳打小什么颜色的宫袍都穿,但只要穿出来就显得雍荣华贵又大气。

    她到底是七公主一母同胞的皇姐,又是嫡出公主,自比旁人要霸道些。此刻见七公主跳出来训冷昭与萧彩云,便这样表达了一句自己的不满。

    顺王妃此刻抿嘴一笑,愤然道:“冷候爷,你瞧瞧今儿来参加酒宴的女眷,哪个不是身份贵重,而你却把上不得台面的侍妾领来。不知道的,说你不知规矩;想冷家乃是京城名门世族,你当是知矩的,可见你不把皇家威仪、皇上恩赏放在眼里!”

    顺王妃言辞犀厉,一侧坐着的慕容勾唇含笑,眸子里却有几分鄙夷之色。

    顺王侧妃笑道:“早前听到冷候爷的雅号,只当是百姓们抵毁你,如今一瞧,可不是你自个作贱自个么?”

    冷昭是慕容的舅家表哥,顺王夫妇一直就与慕容不对付,自然看冷昭也不顺眼,此刻抓住了机会,又狠狠地踩上一脚。所有的人都面带讥讽,那神色里的玩味、看稀奇之意明显。

    冷昭紧握着拳头,这样的神色他打小就见到多了,而萧彩云更是死咬着双唇。她跟来,就是想让刘家的人瞧瞧,她萧彩云不跟刘伯彦过日子,依旧有男人要,且还是比刘伯彦更有本事的男人。

    温彤早前为错失良姻大哭一场,这会儿子倒为自己的庆幸捏了一把汗。冷昭开罪的人不少,先是七公主,再是顺王妃,就连二公主景阳也颇不满,个个见着冷昭时都带着鄙夷的目光。她越发觉得自己没与冷昭订亲是好事,冷昭怎能带着萧彩云主仆来赴宴么,也难怪所有人都不喜。

    冷昭与萧彩云主仆立在中央,坐到筵席上不是,离开也不是。他定定心神,朗声道:“这怎么说的,萧氏是我的平妻,那也是有婚书为聘,办了酒席过门的。巧姨娘是我侍妾,也有名分,我带她们来有何失礼?”

    安王慕容有些瞧不下去,先是七公主骂,再是景阳公主训,现在连顺王妃都要讥讽几句。“冷候爷说得在理,大皇嫂未免小题大做,各位能带女眷赴宴,为甚冷候爷就不行。”

    六皇子失声笑了起来,“五皇兄,就算要带,那也是上得台面的,把个丫头出身的侍妾带来,又带了个被人休弃的下堂妇,可真把皇恩放在眼里?”

    谁不知道,六皇子是顺王党一脉的,六皇子的亲娘与贵妃娘娘交好,连带着两个皇子也是交好的。

    七公主接过话,大声道:“贱男就是贱男,把全天下男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尽做些丢男人脸面的事。”

    整个酒筵上,一片肃静。

    有人在笑,有人在瞧热闹。

    安王一人难敌数嘴,要是再说一句,怕是场面更难应付,他不应得抬眸望着对面的温青。

    温彤一见安王投来目光,心下一喜,安王虽定了安王妃和侧妃,可要是他乐意,是可以再娶一位侧妃。

    不待温彤开口,顺王妃问道:“温大将军,你旁边那位小姐是……早前怎的没见过。”

    温彤心下欢喜,终于有她露头面的机会了。

    温青道:“回顺王妃话,这是末将的嫡妹,家中排序第四。”

    温彤当即起身,款款一拜,“小女见过顺王妃,见过顺王殿下!”

    顺王妃招了招手,“你走得近些,让我瞧得清楚。”

    温彤娉婷摇曳地走近顺王夫妇的酒案,顺王只觉眼前一亮,这女子生得貌美,心头不由一荡。

    顺王妃笑道:“真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殿下觉得妾说得可对。”看似在问顺王,却瞧见顺王那双瞧得直勾勾的眼睛了。心里暗斥:狗改不了****,一见美人就没个正形。

第168章 舌战夜宴3

    七公主对温彩道:“彩彩,怕是你们家又要出一个顺王府姬妾了,瞧见顺王那眼神没有,恨不得把你姐姐吃了。”

    温彩微微勾唇,并不应话。

    徐兰芝颇是反感地道:“一瞧见位高权重的男人就不会走路,在温府里耀武扬威,一到这儿就扮淑女了。”

    七公主浅笑两下,“芝芝见着年轻的英雄人物,不也与她一个样儿么,也是眼睛不动,路不会走……”

    她的心思竟如此明显?她自认掩饰得很好。“我哪有……”

    七公主笑得意味深长,睃了眼温彩:她正单纯地笑着。到了现在,温彩不会没瞧出徐兰芝的心思吧。“真没有么?可要本公主点破啊?”这徐兰芝瞧温青的眼神着实太奇怪了啊?有意无意的总往那里瞧。

    徐兰芝双颊通红。

    温彩一脸愕然,听七公主这么一说,再看徐兰芝的反应,难不成被七公主说中了。“芝芝喜欢英雄人物,是谁?哪一个?”

    徐兰芝取了块糕点,“彩彩,如此精致的糕点还堵不住你的嘴?”

    温彩接过,心里暗暗地想着,徐兰芝喜欢的英雄人物是谁?七公主说徐兰芝见着这人就移不开步子,就如温彤见了皇子的花痴样一般,为甚她没有发现?

    酒筵中央,萧彩云见众人的目光此刻又停在了温彤身上,正想转身离去,却被冷昭拉住了手腕,低声道:“入席!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

    狗眼瞧人低的东西,今日便罢,总有一****会狠狠地讨回来,一个个仗着自己是皇家人,便可以欺负他,若是夺嫡失败,他一定要把他们踩到泥土里。

    长庆候冷敦带着儿子、儿媳、冷昤也在,将众人的热嘲冷讽放在眼里,却不敢帮冷昭说一句话。毕竟这种场合,冷昭带萧彩云出现就是一件很不得体的事。

    冷昤不满地道:“大哥还真是,怎能带萧彩云和侍妾来,平白让人笑话我们冷家没规矩。”

    一个穿大红,一个着桃红,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妻、一个妾,可真真新鲜,还这样不把世家名门的名族放在眼里。

    因为皇子、公主的话,许多家里规矩重的,都不由得低瞧几眼。

    冷敦脸色难看,问冷昕道:“不是与你大伯母、祖母说好了,嫡妻未进门,他就不得娶萧彩云过门么?”

    冷昕只不说话。

    冷昤急道:“三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要真是没过门,大哥怎敢把人带出来?”这不是丢他们冷家的脸面么,要是传到冷氏族里,指不定又是一场风波。

    冷敦连逼带责备,冷昕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前儿娶的萧彩云,婚宴只请了大哥军中的交好,又城南冷宅的几个街坊,萧家那边也请了几个族人来吃喜酒……”

    冷昕妻惊愕,“他们办过喜酒了?”这天大的事,家中的长辈竟没得到消息,冷昭这么做可是捅了个马蜂窝。

    冷昕点头。

    冷敦怒道:“你瞒得真好,分明是让冷家丢脸。”

    冷昕轻声道:“这事大伯母和晓妹妹都是知道的。”

    郑氏与冷晓知道,却不让传出这些话来,郑氏当真纵容得很,把冷家的规矩全都没放在眼里,任由冷昭胡作非为。

    萧彩云坐了一会儿,瞧见刘家也有人来,对冷昭道:“你且坐着,我这就去见见刘伯彦夫妇。”冷昭欲止,她粲然笑道:“你放心,我只是提前告诉他们一声,说改日要登门取回我的嫁妆。”

    巧针道:“奶奶,婢妾陪你一道去。”

    现在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捆绑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彩云点头,一路近了刘家的酒案,并没有行礼,赤裸裸带着挑恤地看着刘伯彦夫妇,一侧又有刘家当家人夫妇坐在一侧,什么一门贤士,不过是浪得虚名。

    “三妹妹。”萧彩云声音不高,“我是来与三妹妹说一声的,昨儿我与候爷去萧氏族里拜访了族长及萧家长辈。想来父亲已经与你说了,我过几日要拿回我的全部嫁妆,这些嫁妆原是我亲娘留下的,怎么说三妹妹有你亲娘的嫁妆,不该拿了我和大姐姐的那份。”

    她拢了拢两耳的秀发,拔高了音节,“我忘了告诉二位,哈哈,我有身孕了,而且父亲已经认回了我这个女儿,承诺替我拿回原属于我的嫁妆。三妹妹回到刘家,别忘了整理整理,另外,再告诉你一声,我舅舅、舅母把我娘当年的嫁妆簿子给我的。”

    刘伯彦妻心头一震,“你……”

    “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就算吃进去也得吐出来,到时候我会与你细细清算这些年的收益。三妹妹,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柔弱,今日的萧彩云早不是当年的萧彩云,我就是个恶女,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可这些都是被你们母女逼出来的。待秋狩结束后,我会带人去取我的东西。要是不给我,那就在大理寺见。

    顺道再把刘家的隐私都抖露个干净,我倒要让世人瞧瞧,所谓的书香门第,表面光鲜,背里又如何如何的龌龊不堪。人家定国公刘大将军才是嫡子,是你们卑鄙无耻,害死了人家的亲娘,还说人家是庶子。”

    “大理寺见”难道她若不交,萧彩云还要告到大理寺去不成?

    这声音很高,只见刘伯彦嗖的一下弹跳了起来,大喝一声“萧彩云,你休要胡说八道。”

    萧彩云可不管,扬了扬头,“我胡说,你们刘家做得出,还怕人被说吗?”

    在座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这是怎么回事,没想京城出名的书香门第竟有这等不堪之事。

    众人立时忘了冷昭的事儿,一个个都盯着刘家人。

    刘大人气得直吹胡子,刘夫人在一侧轻喝一声:“萧彩云,你这个……”

    萧彩云压低嗓门,“十月二十五日前,拿不到我亲娘留下的嫁妆,你们刘家休想好过,届时怕是刘大人的族长身份也就做到头了。

    什么儿子勾引父亲侍妾,还生了女儿啦;什么女儿未嫁,就在庄子与人勾搭生下了儿子啦;什么宠妾灭妻,妻变侍妾啦,明明是嫡子非说成是庶子……到了时间不给我,可别让我传得满城皆是,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刘家的那些隐私,世人知晓的人不少。”

    这是要胁!不带半分的掩饰。

    萧彩云翻了个白眼,“你们还看我夫君的笑话,却不知道,你与我夫君怎能一概而论,哼……你们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罢了!”她拂袖转身,周围已经有人议论起来。

    “定国公才是刘家嫡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定国公是庶子吗?”

    “看来刘家的秘密也不少啊。”

    温彩看在眼里,心下冷笑。

    七公主推攘道:“彩彩,彩彩,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徐兰芝咋舌道:“瞧着萧彩云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呷了一口清茶,慢吞吞地道:“坏女人是怎么来的,是被坏男人变出来的;同样的,坏男人是被坏女人变出来的。”

    七公主惊呼一声,大着嗓门道:“彩彩这话我明白了,萧彩云如何坏,那是因为刘伯彦把她变坏了;剑南春如果坏,那也是萧彩云把他变坏的。可见,这个最坏的人不是剑南春,根本就是刘禽兽!”

    徐兰芝刚入口的茶喷了出来,七公主又喜欢给人取绰号了,把李小姐叫李李,把宋小姐叫宋宋,而她们还不能反对,居然跟着也这么称呼。

第169章 厨艺1

    萧彩云含笑赞同,“谢七公主明鉴。夫君的绰号着实不好听,可至少还是人,那个人则是名符其实的禽兽,一面防备结发有孕,背里下药;一面却背里与姨妹爬床,害得姨妹堕胎;到最后却把这个罪名尽数推给旁人。”

    这话简直就是一枚炸弹!刘伯彦妻气得俏脸发白,萧彩云公然道破隐秘,指责她未婚落胎,这往后她在刘家还有何颜面,只是这事瞒得极紧,萧彩云是怎么知道的?

    刘伯彦俊美有才,萧三小姐早在数年前就喜欢上刘伯彦了,若不是萧母暗里动手脚、帮忙,很难遂愿嫁予刘伯彦。

    萧彩云变了,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善良贤惠的女子,分明就是想把所有的事都给搅乱。她突地站起身,欠身行礼,落落大方地道:“萧氏不明白,我夫君做错了什么事,竟有人在背里给他取了那么个绰号?夫君对我一往情深,当年因我易嫁他人,悲愤投身沙场,后见我孤苦无依,心疼不已,又娶我为平妻。世间还有比我夫君更重情的人么?他没有因我是残花败柳之身而嫌弃,更没有因我的过往而不容,他的心胸如草原一般辽阔。

    他是这世上真正的男子!是堂堂的大英雄,可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竟在背后把他议论成那样。如果说我夫君因娶我便是犯贱,那么萧氏要敢问一声,那些表里不一,长得人模人样,背里竟做荒唐事的禽兽又如何评论?我夫君坦坦荡荡,行事磊落,他因情系萧氏,便抵抗家族的责备、世人的异样眼光,依旧坚持娶我萧氏为妻。这等人,怎会是犯贱?

    如果世间多几个像我夫君这们的情义男子,天下又会多几个幸福的女子……”

    温彩原本觉得无趣,而此刻萧彩竟慷慨陈词,竟不畏不惧,大胆迎视着世人鄙夷的目光。

    七公主听到这儿,神色微异,从早前的瞧不起,到现在颇有些赞赏,就差拍着巴掌叫好了。

    徐兰贞更是一脸同情,只是看往冷昭的眸子里依旧带着些不屑与恨意。不屑,是因为徐家人认为冷昭忘恩负义;而恨意,则是因冷昭无情拒婚,害死了刘小姐。

    温彩不紧不慢地道:“这是人心攻略,我早就知道自己斗不过她,瞧瞧,她这么一说,你们不都同情她了?甚至认定她和冷昭的爱情。”

    七公主觉得甚是有趣,伸手一扯,“彩彩,你快起来,你反驳她,你快些反驳她,你才是最无辜的……”

    温彩本想瞧稀奇,这会子竟被七公主给推到了世人面前,她赔了个笑脸。

    正待她出口,萧彩云款款一拜,“是我和夫君对不住温六小姐,我知道这其中有些误会,让温六小姐以为从夫君娶你到后来你们和离,都是我们设好的计谋。但今日,我要坦荡地告诉温六小姐,夫君若真是想利用你,为什么他娶你之后却从未碰你,甚至未与你央居一院?我代夫君向温六小姐赔个不是。”

    这,绝对是温彩没想到了啊!

    萧彩云这一招使得很高。

    徐兰芝定定心神,温彩反驳不了,她可以,若是反驳成功,让众人不再认同萧彩云与冷昭,她就算成功了,起身朗声道:“冷奶奶此话差矣。温六小姐的名节因你们夫妻被毁,你们又如何赔偿她、弥补她?女子的名节一旦毁了又如何恢复如初?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既然你曾被刘伯彦夫妇所伤,又怎能来伤害一个最无辜、善良的女子?

    早前你说那番话,我确实一时有恻隐之心,可很快就明白你的用意,只觉得你这个更加可恶。你今晚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被京城的太太、奶奶所接受?你们既心有所属,早干嘛去了?凭什么要伤害他人?你们又有什么权力在伤害温六小姐后,来求温六小姐的原谅?”

    七公主拍着巴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更是张扬流露,嘴里叫嚷道:“芝芝,你继续说啊!继续说,没瞧出来,以为她是为了护丈夫,原来是别有用心。”

    围帐内的所有人,都望向徐兰芝与萧彩云。

    温彩勾唇一笑,“佛家一个故事,说神秀作偈,偷偷在墙上书一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惠能禅师却答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笑得轻浅,拉徐兰芝坐下,道:“这种事不说也罢,我温六但求问心无愧。”

    顿时,因温彩的这番话,现场一片肃穆。

    有人问左右:“温六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萧彩云还想说,却反复吟着温彩说的那两首诗,心里暗道:第一首是告诫世人要多多反省自己的德行,莫要落入恶道;而第二首诗则是说,其实有些事原非不存在,又何必苦苦纠缠。难道温彩从来就不认为那是伤害,也没拿她与冷昭那段短暂的婚姻当一回事?

    不同的人细品味,竟有不同的感悟。

    七公主在安静了片刻后,“怎么不说了?本公主还想瞧热闹咧。”

    萧彩云望向温彩,却见她并未看自己一眼,只捧着茶盏,又取了枚点心吃着。

    徐兰芝问道:“我虽读书不多,可彩彩你刚才念的那两首诗,我当真是第一次听到,诗和萧彩云说的话有关系吗?”

    温彩莞尔一笑,“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没关系,不过是说,伤害、声名,都是瞧不见的事。如果你心里计较,那就有;若不计较,权当放了一个屁。”

    七公主又乐了,“还是彩彩的话听着顺眼,话糙礼不糙,很新颖。”

    温彤却小心地问身边的温青,“大哥,六妹妹读过很多书吗?我怎么没听过她念的那两首诗?”

    温青道:“没听她说,那是佛家故事么。”

    温彤觉得,温彩身上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以前看着这个妹妹,怎么瞧怎么讨厌,可她一开口,让萧彩云就消了气焰。

    一声高呼:“皇上驾到!淑妃娘娘到!珍嫔娘娘到!”

    众人高呼“万岁”。

    皇帝赐了座,众人平身,淑妃拊掌传了歌舞。

    艺伎款款舞动,身姿曼妙而起。长袖冲天张扬,轻盈若云。灯影昏惑,金樽映围帐,美丽艺伎突地足尖点地,翻身一跃,半空中的影姿流畅而绰约,蝶飞花粉,燕舞夜空。结伴袖如春水粼粼而动,清眸妩媚,嫣然一笑百媚生,婆娑成舞浮华笑。仿若惊鸿照影,又似鸿雁翻飞,更似九天仙女卓然出尘,裙裾飞旋,百回千转,流光水月。

    男子们不由惊叹于艺伎的舞技高超,倾迷于她绝世容颜。

    一阵香味扑鼻,鱼贯而入的宫娥捧来了美味佳肴,其中温彩做的水煮兔也上桌了。

    皇帝朗声道:“众爱卿请用!即离宫中,大家不妨放开来玩。”

    “谢皇上。”

    徐兰芝不敢多饮,生怕再闹了笑话,只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他处。

    而温彩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双眼睛也在审视着围帐内的众人。

    温彤一次次地举杯,一次次地拂袖,目光却是逶迤对面的顺王慕容的筵桌。慕容峨冠崔嵬,剑眉朗目,高鼻方颌,宽袖掀拂之间透出硬朗的俊毅,目光转移之间切出威凛的气势。偶尔,两人的目光会在无意中相遇,仅是一瞬,他转开,温彤却带着娇羞地一笑。

    温彩低低地道:“一瞧就是勾搭成功啊!”

    七公主则好奇地瞧瞧对面的官家小姐,又看看她们视线所落的男子,一扭头,就看到杨二公子时不时往她这么瞧,她愤愤地挑眉:再瞧,本公主剜了你的眼。

第170章 厨艺2

    杨二公子立时垂眸,很快又望过来。

    七公主很快就明白过来,原不是在瞧她,用手扯温彩:“他是不是在瞧你?一晚上不知道瞧了多少次。”

    温彩用手指了指徐兰芝。

    徐兰芝不紧不慢,神色淡淡地道:“彩彩、华华,我最瞧不得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那是杨二公子有意,与她徐兰芝可没一文钱的关系。

    免得被七公主追问、聒噪,徐兰芝灵机一动,道:“彩彩,上回你可说要替温翡寻婆家呢,我是寻不着好的了,可就瞧你了。”

    温彩虽知徐兰芝的用意,依旧随着她的话道:“华华,你认识的人里头,可有合适的小吏,年纪在三十岁以下,无妻,小有家资就成。”

    “温翡是谁?本公主又不认识。”她堂堂公主,还去帮人保媒不成,岂不被人笑话。

    “这不是我求你帮忙么?”温彩拉着七公主,装萌扮可爱,“她是我二叔的庶女,怪可怜的,翻年就十七了,再不寻人家,就得由官媒配人,这官媒配的可都是歪瓜裂枣,好歹是我堂姐,我总不能不管吧,华华认识的人多,你且想想看,有什么人能配得上她的。”

    七公主原想拒绝,可看着温彩那粉嘟嘟的脸颊,可爱得像小猫咪一般的眼睛,伸手一捏,捏住她的脸颊,“换作别人,本公主不稀管,既是我的彩彩开口,让我好好想想。”她能想到的,都是经常出现在皇帝身边的人,这些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前途无量。

    “六部的小吏很多,我问问大总管,他记性最好,把那些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温彩转而又觉有些强人所难,这可是古代,不比现代,自己认识的某位异性正好与某位女子相配,把对方的QQ告知或是说一下对方的手机号,就可以让他们自己联系。

    媒婆,在这个朝代属于下三滥的职业。七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的天之骄女,怎能做这种事。

    温彩道:“华华,要是没合适的便算了。”

    “不过是问问的事,待我问过再回你。”

    三个人正小声说话,又是一般大的年纪,从给温翡物色夫婿,再说到明儿的狩猎比赛,说得很是开心。

    皇帝扫过众皇子、公主,便见最宠爱的七公主很高兴,与两个小姐也是有说有笑。

    赏罢了歌舞,皇帝道:“众爱卿敞开肚子吃,这些兔肉全是皇子、公主们猎回来的,菜式也是最特别的。”她目光投向七公主这桌,徐兰芝立时敛住笑,“华华,皇上在瞧我们呢。”

    七公主腾地下站起来,大声道:“父皇,你刚才说什么?”

    “朕在说,温小姐的厨艺不错。”他指着其间的一盘兔肉,上头裹着芝麻,还有根牙签,“这是什么?”

    大总管道:“回皇上,这是温小姐做的牙签兔。”

    皇帝取了一块放到嘴里,唇齿生香。

    七公主看着自己这桌,立时不悦了,“父皇有牙签兔吃,为什么我没有?”

    温彩低声道:“这牙签兔做起来很繁琐的,就是皇上的那份,我折腾了好久了,教会了御厨们,哪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做?”

    “彩彩做的,我就要吃。”七公主跺了一下脚,立开自己的座儿,直往皇帝跟有龙案奔,看了那一盘所谓的牙签兔,将手一伸,取了一根放到嘴里,“好吃!好吃!连骨头都没了呢,全是肉,又鲜又酥还很香。”

    七公主取了几块,走到景阳那儿,“二皇姐尝尝,真的很好吃。”

    景阳接过,吃了一块,太少了,还没尝出味来。

    七公主没走到座上,手里的便吃完了,扭头又跑回去取,“父皇,你不吃这个了吧,你赏给华阳好不好?华阳喜欢吃。”

    说是问,不等皇帝答话,捧过盘子行礼道:“华阳谢父皇赏!”

    这丫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吃了。

    七公主拿着盘儿,经过景阳的时候,又分了一小半给景阳,把景阳又莫名感动了一阵:还是自家的妹妹好,得了点好吃的也分她一份。

    经过六皇子身边,他忍不住道:“七妹能不能让我尝尝?”

    七公主伸过来,六皇子取了两根牙签,真的很好吃,眼睛落落地盯着七公主,第一次吃到这种风味的,虽说御厨们做的美味佳肴多了,可像这样麻辣过瘾的还是第一尝到。

    慕容问:“六弟,那道菜真的很好吃?”

    六皇子点头,“要不好吃,七妹也不会跟父皇讨。”

    顺王妃笑道:“这道水煮兔也很不错,快尝尝!”这话是与顺王、侧妃谢氏说的。

    酒过三巡,皇帝朗声道:“温六小姐,你今儿的菜做得不错,说说看,要想什么赏赐?”

    他不是与重臣们说话么,怎么突然又与她说。

    温彩嘴里包着菜,来不及细嚼立时咽下,起身走到中央,深深一拜,“回皇上,臣女求什么都行么?”

    淑妃秀眉一挑:“没规矩,这是与皇上说话的语调。”

    七公主起身道:“父皇一言九鼎,彩彩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皇上。”

    温彩抬头,切切的目光正遇皇帝。

    皇帝似笑了一下,并没有怒容。

    温彩又是一拜,道:“启禀皇上,臣女想给……祖母汪氏、母亲杜氏求赐封赏,祖母含辛恕苦哺养臣女与哥哥,好不容易看到我们长大,却撒手人寰;臣女的母亲慈和温柔,上孝长辈,下育儿女。她们是我们兄妹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酒筵中央的少女,神色里满满都是对祖母、母亲的一片孺慕之情,字字道来,情真意切。

    温青见皇帝不语,生怕温彩惹祸,提袍走到中央,道:“启禀皇上,臣妹年幼,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恕罪。”

    “温玉堂,她何罪之有,乃是一片孝心!朕,准了!你乃二品武将,朕赏你祖母、母亲一品诰命!”

    温青微惊。

    温彩将头贴地,重重一磕,温青紧随其后,这头磕得那个响啊,仿佛敲在人心上一般,兄妹二人齐齐高呼:“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彤坐在一侧,只给汪氏、杜氏请封,却与何氏无干,好歹何氏也是他们的继母好不好?提了祖母姓氏便罢,连杜氏的姓氏也一并提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妹是杜氏所出。

    七公主心下欢喜。

    徐兰芝却想,同样是为人子女,看温彩就能替自己的祖母、母亲求赏,那她呢?徐父生前,她娘连个封赏都没有,要是她也能给母亲挣个封赏回去,或许能让人高看几眼。

    温青兄妹谢过赏后,各退酒席。

    徐兰芝问七公主:“华华,如果明天我们狩猎胜了,皇上也会厚赏吗?就像今晚彩彩做的菜好吃,皇上赏了彩彩的祖母、母亲一样?”

    七公主想了片刻,肯定地道:“每年秋狩,尤其是第一天狩猎比赛胜出的前三名都会厚赏。照着惯例,皇上除了赏出三把御赐宝刀外,还会问第一名:你想要什么?”

    那不是和今晚温彩的一样。

    前三名各有奖赏:第一名得御赐金刀一柄,第二名是御赐银刀,第三名则为御赐铜刀。

    徐兰芝咬了咬唇,“华华,你是不是想要第一名的金刀?”

    “那当然,二皇姐出阁前就得了个第二名,得了柄御赐的银刀,我要是得到金刀,岂不比二皇姐还厉害。”

第171章 狩猎比赛1

    秋狩时,第一天,比赛狩猎;第二天,比赛马术;第三天,比赛蹴;第四天,比赛箭术……每一天都会的赛事,太太、小姐们就坐在围场看台上瞧热闹。

    徐兰芝拿定主意,道:“华华,明天你听我的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猎到更多的猎物。”

    “好!”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前两名都是皇家的公主、皇子。

    皇家公主、皇子们得荣誉,但赏下的金银珠宝却是给了与他们同组的各家公子。

    秋狩,对于京城权贵来说,是一次难得与皇家同乐的活动,一些臣子会借着这机会与皇帝亲近,甚至有人在秋狩后会连升三级,也都是因为这时候讨好了皇帝的缘故。

    兔肉宴结束前,皇帝携了珍嫔先一步离去,随后淑妃也走了,临离开前,颇有意味地看了眼温彩,又看了眼萧彩云。

    温彩装作未见。

    萧彩云则是紧张地垂首。

    进入二更三刻后,围帐内的人陆续散去。

    温彩今儿累及了,与徐兰芝早早回了帐篷。

    刚进去不久,就听银翘来禀:“小姐、芝小姐,四小姐说要与你们说说话儿。”

    徐兰芝躺在小榻上,满脑子都是如何多打猎物,如果七公主胜了,她便是七公主这队猎到猎物最多的一个,也许就有机会和皇帝说话,到时候可以替她母亲求个封赏。

    温彩道:“你告诉四小姐,就说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明天还要参加狩猎我们得早起。”

    温彤觉得自己应该与温彩、徐兰芝处好关系,同来秋狩的贵女小姐们,她一个也认不得,她以前是认识一些京城官宦小姐,可都是些五六品官员小姐,可此次的不同,上是皇帝的女儿,再是丞相、国公府、候府的小姐,然后又有尚书家小姐,官职最低的当属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可人家也是正二品的官,温子群在任上时也只是从三品的太仆寺卿。

    再看温彩与徐兰芝,与七公主交好,连护国公府的小姐也认识了,还有五城都督府家的嫡次女宋小姐。

    温彤颇有些失望,温彩的话她已经听到了。

    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却见一个陌生的丫头奔来,“奴婢是五城大都督宋府的丫头,我家小姐着我来问温小姐,七公主穿的狩猎服是从哪儿买的?今儿我们府的下人寻遍了全城也没找着。”

    温彩道:“你进来说话吧。”

    银翘打起帐帘,把丫头叫了进去。

    温彩道:“这是我们府中绣房做的,要是你家小姐真喜欢,就拿了你家小姐的身量去寻安然阁的麻嬷嬷,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有了麻嬷嬷领路,绣房管事会很快做一身最好看的狩猎服出来。”

    丫头迟疑道:“这……这来得及吗?明儿一早就要开始狩猎比赛。”

    “宋府有的是上等好马,快马回城,最晚三更时分就到了,我们府的绣房备了缝衣机,会很快的。”

    丫头这才点了点头,依旧有些不放心,她家小姐就想有这样一身狩猎服,瞧着自己预备又土气又难看,明儿正式狩猎,然后还有马术比赛,正想借着这次秋狩崭露头角呢。“温小姐能不能遣个丫头领我们去。”

    要赶夜路,银翘不会骑马,只能是杜鹃了。

    杜鹃笑道:“小姐,不如我带他们回去一趟,要不要问问李小姐,看她要不要一套,若是她也要,便一并做好了带回来。”

    银翘忙道:“是护国公府的李小姐么?奴婢这就去问。”

    杜鹃对那丫头道:“你回去问了你家小姐的身量来,一会儿我们就骑马回城。”

    “是。”

    温彩凝了凝眉。

    杜鹃知她有话说,“帐篷里有些闷,小姐,我们到外头透透气。”

    徐兰芝还在想自己的心事。

    温彤心头有些不快,她要与她们说话,便推说明儿要早起,现在有个宋家小姐的丫头来就见了,她这个嫡亲姐姐还不比那个外人家的丫头重要呢。

    温彩见四下无人,轻声道:“杜鹃,你回去之后拿了我的推荐信去找忍冬,让她去百货行找大管事,把这几日赶出来的狩猎服摆出去,如果我没猜错,明日会有更多的人前去采买,价格只管往高里叫。”

    “小姐,男式狩猎服多少一套?”

    “八十两银子。”

    “那女式的呢?”

    “最少一百两。”

    “要是问起来为什么女式的为什么这贵,就说,女式的制作过程繁复,衣料用的都是最好的。另外,买女式狩猎服,送颜色相配的绒球一对。”

    近来,她、徐兰芝、七公主头都戴着两个绒球,看起来又新颖又别致。

    来参加狩猎的小姐,有的就是银子。

    “另外,告诉绣房管事让他们连夜赶工,多做狩猎服,这可是给他们赚大钱的机会。”她顿了一下,“若是忍冬问起是谁介绍我们去百货行,你就说是雍郡王帮的忙,见我们做的狩猎服好看,又有不少人问起,方才给的建议。”

    “是。”

    温彩见温青帐篷内无人,到里面写了封信,盖上印鉴递给杜鹃,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夜,静谧下来。

    温彩睡得半夜,便见有个熟悉的人影掠过。

    是他!慕容恒来了。

    她披了斗篷,移出帐篷时,慕容恒一把拉住她,“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一直就想与她说话,可总不得机会。

    慕容恒道:“你哥的狩猎服、你和七公主身上的狩猎服,都是你设计的?”

    “是。”她淡淡地应着,在林下一根倒地的枯树干上坐下,“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你今天做的水煮兔很好吃。”

    “谢谢!还有牙签兔也不错,只是做起来太繁琐。”

    慕容恒忆起那水煮兔的味道,有的人辣得直吐舌,可他吃着好像并不辣。他却不知道,这是温彩叮嘱了御膳房,说上菜的时候照着各人的口味来上,对能吃甜的就上辣味的,对不能吃辣的,就上微微辣的。水煮兔有辣、中辣、微辣和微微辣四种,御膳房还特意在这四种口味上做了区别。因得了启示,御膳房的人今儿特别用心,便是其他菜式也照了这个特别来区分对待。

    臣子们吃的菜式与是皇子、公主们的略有不同,而皇子与皇帝的又不同。

    “猫咪,近日得了空给我做牙签兔吃,到时候我让人把兔子送来。”

    温彩恼道:“不许叫我猫咪。”

    “你不还叫我木头么?”

    温彩噎住。

    两个人坐到枯干上,透过头顶的枝叶,看到了那轮明月,夜风拂过,有些凉,她身上披了斗篷。

    “我让绣房的人赶做狩猎服,明儿一早送一批衣服到百货行卖,还说这生意是你介绍的。”

    慕容恒笑,“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哥嫂?”

    “树大招风,能瞒一时瞒一时。”

    “今天你念的那两首诗……”她自己不知道念完后那些文人的目光,但他却是瞧见的,他们很意外。

    “佛经故事里不是有吗?”

    慕容恒问:“你看的哪本佛经?”

    难道这个朝代还没出现这两首诗?

    温彩想到这儿,有些紧张。“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祖母在世时,偶尔会看佛经,我也是偶尔翻一翻,想不起是哪本书。”

    他却在想,“那时候你说那样的话,你真的不介意冷昭、萧彩云对你的伤害。”

第172章 狩猎比赛2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冷昭的闪婚有问题。他求的是顺利娶萧彩云过门,我求的是和离重获自由。初婚从父,再婚由己,和离虽让我名声不大好听,可我赢得了自主婚姻的权力。所以,对这事,我并不认为是伤害。我、冷昭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我猜到了他的用意,而他却从来不知我的打算。”

    她从嫁给冷昭那一天开始,求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冷府。

    难怪,她会诵出那样的两首诗来。

    也让萧彩云无从辩驳,因为萧彩云无论怎么说,都显得多此一举,那两声透着禅语的诗,让萧彩云落了下风。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沉吟着,这两首诗让回味无穷,一问一答间,令人深思。

    原本无伤害,又何来伤害一说。

    在冷府的日子,她过得并不开心。

    有时候,她让他感觉很近;有时候,她却似乎离他很远。近的是人,就如现在,他触手就能碰到她;远的是心,他总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懂她。

    就这样肩并肩地坐着,她说:“我让杜鹃给你捎一套狩猎服来。”

    “像你哥哥那样的?”

    “对啊。”

    “你眼光不错,六弟说你哥的那身狩猎服好看,刘世子也喜欢,今儿还让人回城打听呢,回头我就告诉他们,明儿一早能在百货行买到,我介绍了镇远候府的绣房给百货行送货。”

    她笑,月光下笑得甜美而安祥。

    慕容恒道:“明儿,我会尽量获胜。”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想获胜。”

    如果胜了,就能了却一个心愿。

    他想的是:跟皇帝表明心迹,他想娶温彩。

    温彩却说的是:“你想让秦姨出冷宫?”

    这一晚,他想最多的是和她在一起,却忘了还在冷宫的母亲和妹妹,心没由来的愧疚、刺痛,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温彩见他不答,又道:“秦姨那样与世不争的性子,后妃的争斗还真不适合她,一个为了亲人会冒生命大险的人,情义重过了性命,这原是她身上最美丽的优点,但在后宫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小十大了,不能总留在冷宫。我们都该好好想想办法,把小十从冷宫里弄出来。就算她离了冷宫,因为有一个在冷宫的秦姨,于你、于她反而是件好事。皇子夺储,你或许就不用卷进这个大麻烦里了。”

    她悠悠地说着,像与他闲话一般。

    慕容恒就想见她,听她说说话,这会是让他的心更加平和。

    坐了许久后,他道:“我送你回去。”

    近了自家的帐篷,温彩放轻脚步,一步又一步,不想徐兰芝却从一边跳了出来,大声道:“好啊,我便知道这丫头不对劲!”帐篷外,站着慕容恒,只是那背影已走远,因徐兰芝对他太熟悉,也至一望就能猜中是他。

    “嘘……”

    “你不说清楚,休想让我住嘴,你和四殿下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哪有好上?不过是在一块说话。”

    她垂头,每一次总是这样,她想找他的时候,他就来了,这次她想与他统一口径,就说绣房把狩猎服卖到百货行的事。

    云衣绣庄的人出尔反尔,把旁人的心血拿出去赚钱,这已经违背了她最初的本意,她现在准备弃了。一次背叛,便不可以再用。即便这里面的人是云大姐儿的夫婿,可若没有云大姐儿的同意,那人也不敢这么做。

    徐兰芝低声厉吼,“半夜三更的,你跟他出去说话,你当哄鬼呢,快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他谢绝皇上的指婚,是不是也是因为你,说啊。”

    “芝芝,我哪里知道啊,这种话,我怎么可能直接问他。要不下次你见到他,你替我偷偷问。我在你面前是口无遮拦,可在他面前装的是淑女,就像温彤一见皇子就那样……”

    两个正低声说话,却听到一阵猫儿的叫声,“喵呜!喵……”

    温彩道:“哪家带猫来了?”

    徐兰芝用手一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声音分明就是人学的。今晚还没瞧出来,温彤与顺王殿下对上眼了。顺王殿下是谁,那可是京城第一风流男子,但凡被他瞧上的,就没有不成的。”

    堂堂皇子还干这种偷香窃玉的事?

    徐兰芝见她不信,低声道:“我们跟去瞧瞧成不?”

    “不好吧。”

    “我可听人说,每年秋狩之后,都会成就几对姻缘,弄不好温彤的姻缘还真在顺王那儿。不过早前我瞧她的意思,原是想与安王示好的,却把顺王给迷住了。”

    温彩摆手,“明儿要早起,我熬了夜明晨就起不来了,比不得你,两天不睡觉,依旧精神。”

    徐兰芝不无遗憾,“你不去,那我去了?”

    “好了,这里比不得边城,毕竟是顺王,怕是身边的高手如云,惊动了他们,没的被当成了刺客,你还是安心歇着。哥哥不是带了护院来,是轮流值夜的呢,顺王要偷,就让他偷好了,也得温彤自个愿意被他偷才成。”

    徐兰芝坐回小榻,只片刻又翻身起来,耳畔还有那猫叫声,声声催急,“我得去瞧瞧。”她整好衣裳就往外走。

    温彩没再拦。

    莫不是真是哪家带来的猫儿,可徐兰芝一口咬定是人。

    徐兰芝一人去太危险了,可别出了什么事?

    温彩想着也扯了衣裳来穿上。

    夜色下,徐兰芝躲在一顶帐篷后,温彩走了过来,她低声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不放心你。”

    两个人蹲下身子,那个黑影还在喵喵叫着,人就藏在镇远候府帐篷的周围。

    温青出了帐篷,扯着嗓子道:“哪家的猫还不滚外些,小心老子把你给剁了,老子明儿还要狩猎呢。张护院,你们几个是怎么值夜的,一只猫叫了大半晌,你们也不知道把他撵走。”

    护院面面相窥,“候爷,那猫在肃毅伯家的帐篷后头叫,没在我们这儿,我们……实在不好赶。”

    不在自己地盘上,你赶了也白搭。

    温青无语,看他的动作,倒像是用什么东西塞住了耳朵。

    那猫依旧叫着,长一声、短一声,若非真瞧着是人在装猫叫,还真辩不出来。

    温彩道:“谢家人是怎么回事,怎的也不管管?”

    “许是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谢家的护院走过,竟是见惯不怪,只作没见着。

    终于,温彤的帐篷里传出婆子的声音:“哪来的野猫,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气匆匆地出了帐篷,正要发作,只见那黑影奔来,一把扯住婆子,婆子正要大叫,他一手捂住,“是我,小的是顺王殿下身边的内侍。”

    婆子再没意外了。

    温彤今儿回来后,就与婆子说了,说慕容似乎看上她了。

    婆子道:“顺王已有正妃、侧妃了。”

    “再多一个侧妃又不无可能。”

    婆子道:“小姐,你要记住喽,奔走为妾聘为妻,你可小心了。”

    “奶娘放心,我省得分寸。”

    婆子此刻定定心神,正色道:“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天儿已经晚了,我家小姐也歇下了。”

    内侍低声道:“顺王喜欢你家小姐,这会子正想念得紧,想让小姐去南边林子一见。”

第174章 马上舞1

    “等七妹赢了再说。”

    慕容、慕容恒……成年的皇子们一个个走到中央,每人都说了几句话,然后只有人骑马站在他们的身后,温青与刘世子都选择站在慕容恒的身后。

    七公主扭头对徐兰芝道:“芝芝,你过来,今儿本公主高兴,让你当将军。”又对身后的小姐们道:“我们今日都听芝芝的,芝芝的命令就是本公主的命令。”

    皇帝朗声道:“狩猎比赛开始,直至酉时一刻,看哪队猎到的猎物最多为胜。”

    大总管拧着面锣,“当……”一声巨响,景阳公主领着年轻奶奶们第一个冲离了草坪。

    徐兰芝举着手,示意大家不要动。

    紧接着,慕容领着一人也飞奔而去。

    然后,是慕容、慕容恒……

    最后,偌大的猎场只剩下了七公主这队。

    有人古怪地看着还留在原地的小姐们。

    七公主先急了,“芝芝,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发,到时候猎物都被他们给猎完了。”

    宋小姐与李小姐附和道:“这样比下去,我们还不如直接认输。”

    温彩道:“我相信芝芝!”

    徐兰芝面露感激,这队的小姐有些待不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徐兰芝平静如常地道:“七公主,你说过今天让我当将军,就得听我的,再等一会儿,要不大家再歇歇!”

    几人以为听错了,还歇,就这一会儿,说不准他们都已经猎了好多猎物了。

    徐兰芝问道:“各家的丫头都备好中午用的干粮了吧?我们中午许不回来的。没备的都备上。”

    温彩道:“我带了,够三四个人的量。”走近七公主道:“这是芝芝的计,等皇子把猎物惊傻了,我们正好去捡便宜,像守株待兔那样。”

    七公主张嘴,哪有这等好事,这些皇子可不是吃素的。

    李小姐吼道:“还走不走了,再不走,我可自个儿走了。”

    徐兰芝瞧瞧时辰,差不多了,抬手一挥:“都听我的,走!”一声音落,她第一个冲了出去,而她去的地方,竟是猎物最少的西南方向。

    晌午,小姐们没回来。

    银翘与春草坐在帐篷里闲话家常。

    温彤认识了两个来瞧热闹的小姐,都是不懂骑射的,聚在一处说话,估摸着很快就要到酉时了,各家的女眷不约而同地回到了看台上。

    第一个回来的慕容恒,只听内侍大声禀报:“禀皇上,雍郡王猎得鹿八只,兔子三十七只,狐狸三只、野猪一只、锦鸡十六只。”

    猎场又有自己的记取法子,一只鹿算三只兔子,一只狐狸算一只兔子,野猪则算五只兔子计,一只锦鸡则算一只兔子,这是有皇家秋狩规矩以来就有的换算方式。

    末了,内侍大声道:“雍郡王猎兔八十五只。”

    第二个归来的是慕容,换算之后,计猎九十七只兔子。

    第三个归来的是六皇子、然后是八皇子二人,六皇子猎了八十只兔子,八皇子则猎了六十七只兔子。

    由此可见,目前领先的是慕容。

    淑妃很是自豪,就只剩景阳公主与七公主、顺王没归,两个公主领的人不足为虑,就算顺王比慕容多,那顺王也是稳稳的第二名了,这不过是在第一名与第二名之间的事儿。

    一声高呼,景阳公主领着年轻奶奶们归来。

    内侍大声唱了一遍猎物,道:“景阳公主猎兔八十一只。”

    景阳公主竟与慕容恒猎的一样多,她听说后,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难不成还有两个第三名。

    慕容回来了,后头跟着一列服饰鲜明的小姐们,每人的马背上都有猎物。

    慕容先下了马,内侍、护卫们开始清点数目。

    唱罢猎物数量后,内侍大声道:“顺王殿下猎兔一百一十三只。”

    七公主未近,嘴里就大叫着:“父皇,我回来了!来人,快清点猎物数目。”

    片刻后,内侍大声道:“华阳公主队猎兔五十八只,鹿三只,狐狸两只,锦鸡二十只,野羊两只……”顿了一阵,只等宫人换算成兔数量,“猎兔九十九只。”

    野羊猎一只折五只兔。

    有人告诉七公主:“恭喜公主殿下得了第二名。”

    七公主扬了扬眉,“父皇,我们还猎了一只老虎,这个如何算?”

    立时,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皇帝笑道:“朕记得这猎场内确实养有老虎。”

    已经好几年没人猎到虎了。

    六皇子道:“七皇妹不会是说谎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没遇到老虎,偏你们就猎上了。”

    正说着,但见外头过了两个护卫,两人抬着一头斑毛大老虎,老虎的双眼还插着羽箭,周围再次沸腾了。

    温彩忆起早前突地在山凹里发现老虎的踪影,小姐们都惊傻了,要不是七公主的护卫将小姐们护着还指不如何呢,偏徐兰芝像个不要命的,兴奋得似得了糖果的孩子,骑着马就冲了过去,两箭同射,“吱嗖”一声,竟射中老虎的双眼,老虎凄厉的一声悲吼,惊起飞鸟四散逃野。

    徐兰芝不紧不慌地指挥着众侍卫,“打虎头,没弄破了皮,把虎皮献给皇上。”

    宋小姐的母亲惊呼一声,搂着她心疼起来,“我的儿,我们怎打起老虎来,可真够吓人的,万一你有个好歹,可让母亲怎么活。”

    七公主扬了扬头,“父皇,华阳记得一只老虎折一百只兔。”

    近二百只猎物,远远领先慕容。

    皇子没想今年秋狩竟是七公主遥遥领先,第一名啊!

    皇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朗朗,而母亲们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宋小姐道:“娘,我没事,一发现老虎的时候,七公主便下令让我们撤退,这老虎是徐三小姐和护卫们杀的。”

    慕容问:“老虎的双眼是谁射的?”

    老虎被射瞎,能在那等情势之下,引弓射中老虎,箭术当过人。

    徐兰芝答道:“是小女射的。”

    皇帝打量着徐兰芝,“你是……”

    徐兰芝抱拳跪地,道:“小女是北疆宁远将军之女!”

    一边的定国公走到中央,道:“启禀皇上,他是徐超幼女。”

    女子不得说父母名讳,徐兰芝只能说徐父的官职。

    “虎父无犬女,不愧是将门之后。”

    “谢皇上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皇帝笑微微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徐兰芝重重一磕,朗声道:“小女无状,求皇上给小女的母亲一个封赏。”

    晚夜有温彩为祖母、母亲求赏,女以母为贵,若她母亲尊贵,她也跟着水涨船高。

    七公主道:“父皇,芝芝和她母亲怪不容易的。她就一个哥哥,未等娶妻生子就战死沙场了。他父亲也战死沙场,尽忠报国。”

    原本看似陈述的一句话,经七公主说出来,让听者心头一软。

    皇帝有些动容,徐将军父子双双战死,可谓是忠勇之将。

    七公主继续道:“现在就剩下她们母女四人。要不是芝芝智勇双全,女儿今儿就得不了第一,是她说,先等皇子们先动,等到皇子们惊傻了猎物,我们方去猎物躲藏之地。父皇,就算今日我们没有猎到老虎,我们也是必赢了。我们猎到老虎后,还有好多猎物在我们周围出现,是彩彩说既然我们已经是第一,何不放过那些猎物,让它们生养生息,或许明年能够繁衍出更多的兔子、鹿和锦鸡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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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妻策,倾城花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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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掩藏真我,低调生活,隐身在姐妹的光芒之后,一双素手暗搅风云。
*
古代闪婚,她作别十四年的平静生活,从水深火热到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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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挑妻,冷昭选中最最平庸的温彩。
他要挑个乖乖听话又顺从的小娘子,然,堂堂大将军竟看走了眼,娶回一个大麻烦。
父命难违,她压抑本性,人前披着羊皮,人后磨亮虎爪,助他挣来“美名”。
*
她原想安分守己做个贤妻良母,不曾想却是他声声唤“彩云”,拿她当生孩的工具。
当她是母猪么?丫丫的,她磨爪霍霍,挥拳嗖嗖,干净俐落将他痛揍一顿。
不给嫡妻名份,那是留给意中人的;让她生子,那是因他意中人不育……
她之于他,不过是他成功娶到心爱女子的工具。
*
她本聪慧,却偏扮愚笨;她本有才,却故作大字不识……
她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真正的自己: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内会掌后院端家风,外能赚银财满钵。
本是结发夫妻,却因他心之所属步步错,在她委屈难奈下结束了一段错配姻缘。
实情昭然,他才发现自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数载后,她为相爱男子再披嫁衣,倾城嫁妆惊呆了他的眼,也刺痛他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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