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使臣来访
走出凝香殿,秋凌神思还在恍惚,李霖字字句句似乎都在点醒自己,再回想林岚的“嘱托”,或许阿玉并非死于贼手,而是林岚给她设的局。
一面是殿下暗藏机锋的警示,一面是林岚话里有话的威胁。
抬头看去,艳阳高照,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秋凌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她已无路可退。
现在看来,林岚指的路也对,淮南王府立足应该不易,李烁虽然好色,将来作为退路似乎也不错。
秋凌暗下决心,如果得到李霖宠幸,使尽枕边温柔,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外面递进名刺,燕云使臣萧炎求见。
李霖好似早已料到,出门向梅香坞走去,一边吩咐茗雨,“让锦心备茶。”
要不是公主半路返回,现在他已是燕云帝女婿了,使臣来访也在情理之中。
与他联姻的公主封号昌乐,乃燕云朝继后陆妍所出,陆妍兄长为镇国公陆域。
当初燕云帝为拉拢陆域,将其妹纳入后宫封为燕妃,燕妃入宫深得燕云帝欢心,遭到燕云皇后妒忌,皇后行巫蛊之术诅咒,被废黜后位,没多久燕妃被立为继后。
母亲得宠,昌乐公主自然也是燕云帝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下嫁,这件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砸到了李霖头上。
市井传言与暗探回复相符,这位昌乐公主,应该更愿意招个俊俏听话的驸马,放纵她过声色犬马的日子,而不是远嫁千里做个华宸郡王妃,更想退婚的人应该是她。
如果没有遇到阿玉,就这样耗下去李霖也无所谓,可现在的他已经等不起了。
和萧炎同来的还有李桢,两人一见如故,不过两日功夫已经意气相投。
燕云之地一马平川,燕云男儿自有另一种豪气,只见他一袭玄色衣袍,身形高大,体型健硕,两道剑眉,目光炯炯,通身气势怎么看都像武将,不知为何做了这文臣的差事。
李霖与萧炎见过,分宾主落座,作为要与燕云联姻的对象,萧炎自然对李霖一番打量,淮南王有龙阳之好,在燕云朝传的沸沸扬扬,见到龙章凤姿,气度不凡的本人,好像那些传言又是无稽之谈。
看到萧炎微妙的表情变化,李霖心中自然明了,只是微微一笑抬手拿起茶盏。
萧炎收回视线吩咐侍从,“把见礼送进来。”
片刻后,数名侍从手捧礼物鱼贯而入。
不多时,各色珍玩珠宝在案上一字摆开,燕云朝送来这么贵重见面礼,看得出对李霖的重视,李桢的头都痛了几分,他偷眼去看李霖,真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同情。
李霖客气地致谢,只字不提那场推迟了的联姻,双方各有心事,不觉就冷了场。
“殿下,莫非府上有喜事?来时路上见到两旁张灯结彩。”萧炎找个话题打破寂静。
李霖看看李桢,李桢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开口了,“这个,今日是大哥侧妃入府,因为是大王和王妃赐婚,自然要准备一下。”
“原来如此!”萧炎嘴角微微一勾,看着李霖缓缓道:“昌乐公主要是知道此事,恐怕……”
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寂静。
李霖捏着茶盏把玩,悠悠开口道:“公主下嫁华宸虽然委屈了她,可这里不是燕云朝,本王也不是公主招的驸马,王妃贤良,本王也才能安心做事。”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李桢想圆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炎回头看看侍从,起身告辞,“今日来的实在不巧,就不打扰殿下的好事了,改日再来一叙。”
李桢送萧炎到凝香殿院外,转身来到书房,从没见过这样的会客场面,一面是大哥,一面是新交的朋友,最近他总处在两难境地。
“回来了,”李霖已经回到书房,正坐在茶案旁等他,见李桢进门,用折扇一指对面,“坐下我们聊聊。”
李桢想起琳琅满目的见面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哥,您后面打算怎么办?燕云朝送来厚礼,听说给父王母妃的更贵重。”
李霖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案上轻敲两下,“我倒觉得燕云朝有什么难言之隐,完全没有当初要求联姻时的强势,或许这婚……他们快要退了。”
萧炎与李桢告辞,带着侍从向王府外走去,脚步又急又快。
终于走出府外,萧炎神色有些黯然,对侍从道:“你们先回官驿,我到城外走走,让书吏再描二十张玉佩图样,明日多派人手,都城所有当铺、古董珠宝店都要走遍,谁能给出线索,重重答谢。”
……
来福茶楼有了说书先生,生意更加火爆,许多人未必懂得品茶,热闹的地方来过了,回去也好有个谈资。
阿玉手下忙个不停,听着跌宕起伏、情情爱爱的故事,心里抽空想想他。
生意已经很好,阿琅留在店里帮忙打理,日子一晃过去四五天。
阿玉已经不满足于听书,亏她精神头好,每天将近子时才会收工,还要拉着阿琅陪她请教先生学写话本。
先生和阿玉聊得热火朝天,阿琅听得直打瞌睡,这种腻腻歪歪的事哪有骑马射箭来劲,时不时还被酸倒牙。
秋凌夜夜望眼欲穿,李霖半步都未踏入秋露院。
这日,李霖带青霜、紫电外出,几个贴身侍从闲来无事,聚在茗雨屋里聊天喝茶,阿玉的屋子依然门锁紧闭,华缨回来才稍微热闹些。
华缨离开不到一月,府里变动不小,阿玉去了哪里,所有人都闭口不提,他想打听都无从下手,秋凌成了侧妃也不奇怪,奇的是被殿下如此冷落,就算不是大王赐婚,她那样的尤物,殿下就舍得搁在一边?
“我昨晚值夜,沈妃派人来给殿下送夜宵,连书房门都没进去,听说这不是第一遭。”
华缨虽然嘴碎,怜香惜玉还是很擅长,“后面晚樱姐姐看不过去,亲自往秋露院走了一趟,回来脸色铁青,直接回耳房去了。”
茗雨、墨烟都不吭气,锦心冷笑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缨有些郁闷,虽然现在想和锦心套近乎,可对方总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态度。
“茶好了,”锦心拿起茶铫替每个人碗里续茶。
华缨尝了一口,由衷感叹,“你这手艺见长啊,以后出府去茶楼也能挣大钱了,我现在就愁没有其他来钱的本事。”
“你最近身上总是一股脂粉气,可别去那种地方,你知道殿下最忌讳什么。”茗雨拿起茶盏,好似不经意地提醒他。
华缨心里一惊,自从白虹带他去过外宅,勾栏女人风姿让他着迷,这次回来,白虹相好把她的姐妹约到外宅,一勾就上了手,最近人像着了魔一样,半日不当差都要去缠绵一番,自然银子就不凑手了。
“怎么会,我还想在府里待下去呢,”华缨讪笑着岔开话题。
“锦心,不好了,小雪出事了!”红燕急匆匆跑进小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别重逢
锦心赶到凝香殿耳房,小雪身上的毛还没有干,晚樱用布巾裹住它,雪球缩成一团不住发抖。
“它怎么了?不是被含香抱去后花园玩。”
锦心急的眼中冒火,阿玉不在王府,小雪就是他们的念想。
含香眼泪汪汪的,因为是在晚樱屋里,说话就没有顾忌,“都是那个秋凌,没本事让殿下喜欢,就拿小雪出气,她就是活该!”
晚樱急忙制止,现在的王府不比从前,凡事更加小心。
这么热的天,弄湿了也没关系,应该是吓得够呛,锦心抱着小雪安抚,心里也是一阵阵冒火。
“当当”
有人敲门,是紫电的声音,“你们几个,殿下在书房等。”
李霖今日回府早,原本想去寝殿更衣,日头太大,带着紫电从耳房檐下路过,听到里面在说秋凌还有小雪,拂袖转身去了书房。
含香带着小雪在湖边溜达,天气太热,她躲进树荫歇息,小雪被荷叶荷花吸引,伸长脖子探脑袋。
忽然两个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听得出是秋凌和雪纹,含香知道秋凌现在有气没处撒,也不想触霉头,就往树荫深处躲了起来。
秋凌一眼认出小雪,不知和雪纹说了什么,雪纹四下看看,居然提起小雪扔进湖中。
含香等秋凌走远才敢出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兔子还会游泳,石头太滑,小雪趴在湖边,既可怜又恐惧的眼神,让人着实心疼。
李霖将小雪抱在怀中轻轻抚着,她已经走了将近一月,走的那日听说她直接冲进大雨,浑身湿透的模样应该就是小雪这样,李霖心中一阵刺痛。
“晚樱,你去告诉管家,说雪纹品行不端,先打十板,要是再犯,就送去浣衣处反省。”
李霖将小雪递给锦心,淡声向紫电道:“你留下,我有事安排。”
……
这天夜里,阿琅拉着掌柜嘀咕半日,虽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勉强同意,玉面郎君是他们这里的招牌,一下就告两日假,两个徒弟还不能独自上手。
阿琅承诺明日给他安排一位高手,反正阿玉露面都带面纱,只要煎茶手艺够好,谁会发现换了人。
听说明后两日可以随心所欲,阿玉却没有想象的开心,休息两天要损失多少银子。
阿琅一直没搞明白,阿玉怎么这样爱钱,问也问不出个原因,说不定是自己那句钱比男人靠谱惹的祸。
第二日阿玉睡个懒觉,下楼已经有马车候着,阿琅摇着折扇在车上等她。
“我们要去哪里?”阿玉有些好奇,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了就知道了,看你那样卖命,要是累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这是什么?”阿玉在坐榻上发现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裙装,还有些脂粉首饰,衣裙是淡蓝色的,面料也不一般,别说他舍不得买,再说也没这个眼光啊。
阿琅漫不经心地道:“晚樱让人带来的,说让你休息的时候换身衣服,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孩子。”
阿玉拿起衣裙在身上比划,喃喃地道:“姐姐也不来看看我,离得也不远。”
“你是在说晚樱,还是某个人?”阿琅嗤笑一声。
阿玉被人戳破心事,红着脸摆弄胭脂钗环,晚樱姐姐不在,她还真不太会弄这些。
马车停在鄞州最豪华的茶楼,阿玉掀起窗帘,奇怪地道:“怎么来这里。”
“我和掌柜说你要出来长长见识,才能让来福茶楼开得更好。”
阿玉刚高兴一下,马上问道:“一定很贵吧,银子谁付?”
“当然从你的分红里扣。”
“我们回去吧……”
阿琅无奈地道:“放心,有人付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样财迷。”
阿玉戴着面纱跟阿琅上楼,一楼是散座,二楼是雅间,他们进的是最里面一间。
果然是鄞州最豪华的茶楼,布置清新典雅,桌椅都是黄花梨木,打起帘子可以俯视楼下说书高台,放下帘子就是不受干扰的房间。
“关好门换衣服,自己叫伙计上茶点,我出去逛逛,等下开始说书,这里的说书先生也是鄞州最有名的,那些酸溜溜的东西,听得牙都快倒了,你自己享用吧,掌柜说要认真记,把好处带回去和大家讲。”
今天这人有些奇怪,阿玉没顾上多想,换上衣裙开始为怎么挽发髻头痛,好在脸是干净的,涂脂抹粉她还是会。
这里的伙计气质不俗,点心也好精细,都能和淮南王府相比了,就是茶煎的差点意思。
楼下渐渐热闹起来,阿玉打起帘子,外面还有一层薄纱,坐雅间的人一般都不愿意抛头露面。
醒木一拍,开讲了,她掀起薄纱一角向台上看去,这个说书先生气度不凡,口才出众,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自己以前听的太少。
阿玉靠在栏杆上听的如痴如醉,情色旖旎处让人面红心跳,三言两语又会让人潸然泪下。
门轻轻开了,阿琅去哪里逛了,这么久才回来,阿玉沉浸在故事中,反正这个人听书就像上刑,也呆不了多久。
到了精彩处还要看说书人的动作神态,阿玉感觉有些口渴,头也不回地道:“给我倒盏茶。”
来人坐了下来,拿起茶壶斟茶,随后将茶盏放在她手边。
阿玉拿起茶盏一口喝尽,放回案上,眼睛还望着楼下。
“还要吗?”
磁性的声音温文尔雅,还带着几分戏谑,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还有些隐隐作痛,却不敢回头去看,眼泪在眼中打转。
楼下的说书声,人们的嬉笑声都遥远起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玉儿!”
李霖抬手放下帘子,从身后紧紧拥住阿玉,喉咙痛的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裙,也打湿了他的手背。
忽然感觉脖颈上有水滴落,阿玉回手去摸他的脸,也是一片水泽。
李霖握住阿玉的手,在自己脸颊上使劲摩挲,“玉儿,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真意切
楼下哄笑起来,想是说书人又抛了包袱。
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这熟悉的香味,有力的臂弯,阿玉紧闭双眼,向后倚在他怀中,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掉。
李霖将她越抱越紧,感觉怀里这个温热的身体软绵绵的,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走。
这段时日,穿梭于都城鄞州的侍卫不断带回她的状况,事无巨细。
“昨日茶楼生意很好,阿玉又拿了十两分红。”
“连续三晚,阿玉都在收工后与说书先生聊到子正,已经开始写话本了。”
……
“玉儿,累了吧,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他将脸埋进她的肩头,生怕多说一句先崩溃的是自己。
自从阿玉离开都城,母妃日日夜里派人到王府问询,看似关心李霖的身体,其实是担心他耐不住相思,一意孤行去寻她。
生怕暴露阿玉行踪,侍卫都是走小道山路,一日暴雨,巨石滚落截断道路,直到子时仍未回王府,要不是青霜拼命拦住,他就要亲自带人走一遭了。
“你……不怕你母亲知道?”阿玉带着哭腔,低低地道,想他想到需要拼命做事排解,真等到了他,还是担心让他为难。
李霖扶着阿玉的腰身,轻轻将她转过来,她的眼睛都已哭红,妆也被泪水冲花,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身形看上去单薄了些。
“你还在担心我?小傻瓜……”
李霖使劲压住泪水,用手捧起阿玉的脸,从袖子取出丝帕替她拭泪,“母妃没必要知道所有事,如果有人再敢多嘴多舌,那就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做什么。”
阿玉渐渐止住哭泣,隔着一片朦胧端详他,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凤目,鼻梁挺拔,口若含朱,在茶楼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她都没见过一个比得上他半分之人。
月白色锦袍衬得他脸色更白,不是往日那种白皙,而是有些惨白,眉眼间的英气也少了几分。
她抬手去抚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要皱眉,这样就不帅了,你可是我话本里的大英雄。”
“那你有没有给我写一个绝世无双的佳人?”
他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她笑,明知故问。
阿玉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反正,我觉得她挺好的。”
李霖抬手去捏她的脸颊,没有之前肉嘟嘟的感觉。
“不要那么爱钱,我又不着急和你讨债,别再拼命了好吗?锦心我带来了,后面他也留下来,你可别舍不得给他分红。”
阿玉眨眨眼睛,“阿琅说有人替我,来的就是锦心啊,和他一比,要是老板不要我,我又要流落街头了。”
李霖轻声笑了,不知多久没有这样笑过,松开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来接你,到时候你不走,我都要把你拉走。”
阿玉也笑了,她没有信错他,虽然不知道他会带她去何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似乎去哪里都可以。
李霖向前挪了挪,抬手将她环在木墙与坐榻靠背之间。
情人间的小别比日日相守还让人悸动,狭小空间里,只是温热气息的交融,就已经让她心跳如擂。
“你这发髻怎么回事?松松散散的,像是要勾引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道,忽然,耳垂被他含住,唇齿并用,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原本只是红了脸,现在都红到了脖颈、耳朵。
“我没有……我不会挽发髻……”阿玉颤声分辩着,已经被他逼到角落,分开这段时日,她还有些不能适应,手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胸口,下意识想要去推。
李霖笑着稍稍和她分开一点,“不会挽那就不要挽了,我的玉儿怎样都好看。”
不等她反应过来,李霖伸手拔下那支摇摇欲坠的发簪,长发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头,鸦青的头发更衬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你这么坏!”阿玉有些急了,身上莫名燥热涌起,口干舌燥的,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渴了?”
“嗯!”
李霖神情慵懒地坐直身体,含笑瞥了她一眼,转身去斟茶,阿玉赶忙往前坐了坐,稍稍松了口气。
他端着茶盏先自己喝了一口,转过半圈递到阿玉唇边,“这茶还行,不知和你煎的比如何?”
阿玉有些发怔,现在的他和以前比,似乎哪里不一样,还是在他手里喝了一口,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霖把茶盏放回案上,直接将她抱起放在膝上,带着茶香的气息再次逼近,“有没有品出来,嗯?”
又是一阵心慌意乱,阿玉微微侧脸,支支吾吾地道:“要不我再尝一口。”
“还找借口,”他低低地笑着,声音忽然黯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长发上摩挲。
“玉儿,我真的好想你,以前失眠还能通宵看书,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想你今日有没有太辛苦,想茶楼有没有客人刁难你,还会想……你会不会恨我!”
“我没有恨你……”她慌忙转头看他,手已经拉住他的衣襟,眼眸中映出他的样子,也是刻在她心底的样子,“我怎么会恨你,想你……都来不及……”
李霖低头深深看着她,慢慢靠近,烫唇吻在她的额头,缓缓移动着,像是要勾画出她的面庞。
“沛然,我也好想你。”
阿玉的手慢慢攀上李霖肩头,又勾住他的脖颈。
他终于找到她的红唇,慢慢贴紧,温柔地含住,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柔软的舌探试着深入。
身体的感觉渐渐唤醒,阿玉摸索着解开他的衣扣,纤手滑进领口,抚在他坚实的背上。
那块伤疤是他心底的痛,每次亲热她都要摸一摸,似乎这样就能给他些许安慰。
李霖受到鼓励,烫唇继续向下,不多时,她白腻细滑的脖颈落下浅红色的齿印。
“别人会看到的,怎么解释,”阿玉在李霖耳边呢喃。
“下次换个地方,只有我能看到……”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许反悔
楼下传来醒木拍在案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早上的书散场了,不知不觉,时辰已经过午。
拥抱热吻越来越自然,越来越痴缠,离别的思念都在耳鬓厮磨间慢慢消解。
阿玉伏在李霖胸前,任由乌发散落在他那月白色锦袍上,懒懒的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就是最安心的时刻。
李霖斜倚在坐榻上,抚着她的后背,眉头已经舒展,眼中满是温柔,白皙纤长的手指触到了她的长发,轻轻捏起一缕,绕在手指上把玩。
阿玉没有抬头,只是娇嗔地“嗯”了一声,以示不满,似乎没有作用。
她的手摸索着向他的衣襟里探去,娇贵的衣料哪里禁得起揉搓,早起了不少褶皱,腰带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扯松。
“又来了!”
李霖被她弄得痒痒,笑着抓住她的晧腕,语气中有些无奈,“以后不能让你再听话本了,好像你只喝了茶,没有喝酒吧。”
阿玉的脸始终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看他,心里的委屈失落压过了羞涩,今天一直在这两种情绪中徘徊,这是她视如珍宝的人,也是愿意给他一切的人,想起府里那个女人,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我饿了,”她闷闷地道,“你要给我买好吃的,很多很多!”
“好吃的可以买,我也有条件。”
“什么?”
“你煎茶手艺学了,我还一口都没喝到,等下也要补上。”
李霖轻轻将她扶着坐起,自己站起身整理衣袍,阿玉情绪不是很高,抬手笨拙地挽着头发。
李霖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她的心思他何尝不知,方才也是忍了又忍,比起得到她,眼下更重要的是护她周全。
“真的好笨,转过去,”嗤笑中带着满满宠溺,一把青丝被他握住,以手为梳替她细细理着秀发,轻轻的、柔柔的,从发根到发梢。
“听说民间女子出嫁,都要有福之人替她梳发,意味着夫妻和美,白头到老。”
他的声音低低的,暖暖的,那样娓娓道来,直入人心。
阿玉的纷乱心绪渐渐被他温暖的手抚平,听着他的低语,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我想替你梳一辈子,看着这头乌发慢慢变成白发,你说好不好?”
她的喉咙很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使劲点点头,“嗯!”
“别动,乱了,”他又开始认真理,手上动作不停,眼中早已泪光点点,声音还带着笑,“发簪给我。”
有人敲门,声音很熟悉,“公子,午饭到了,送进来吗?”
阿玉摸摸挽好的发髻,跑到对面榻上坐下,才向他点点头。
李霖笑了笑,淡声向外道:“进来。”
门推开了,走在前面的是红燕,看到阿玉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含笑向她点点头,便开始收拾案上的东西。
后面进来两名随从打扮的侍卫,手里都拿着雕漆提盒。
案上东西被收走,重新摆上琳琅满目的吃食,直到红燕离开,她才醒过神来。
“我一直以为红燕是个小丫头,做些打杂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的。”
李霖用银著夹起一块兔肉放入她面前的小碟,“晚樱身份太显眼,到哪里都有人关注,你都觉得红燕是个小丫头,做事自然方便许多。”
这餐饭好像回到王府那些日子,看她吃得香,他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收走碗碟,再摆上全套煎茶器具,阿玉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手法娴熟地煮出一炉,分好三碗。
“‘越瓷青而茶色绿’,《茶经》我都倒背如流了,”她故作恭敬地双手捧起青瓷茶盏递向李霖,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样有品位,看我煎的茶能不能入您的口。”
李霖笑着去接,手指好似不经意划过她的掌心,痒痒的,她的心也酥了一下。
先看看茶汤,再嗅嗅茶香,最后入口细品,阿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李霖故意做思考状,片刻后忽然道:“听说你赚了钱想养我,看来我有这个福气。”
“阿琅怎么回事,什么事都往回传!”
看她急了,李霖笑出了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今日来的路上,都有带你远走高飞的冲动,有这样能干的娘子,我也不想再辛苦,做好你的夫君就行。”
阿玉心里有些发酸,知道他是在玩笑,可也听得出他过的有多累,忙低头去喝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了的眼圈。
“就做夫君,别的……都不做了?”
“对啊,怎么忘了,还要做你孩子的父亲,”李霖嘴角一丝笑意,逗她逗到急了,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阿玉没有像预料中的生气,抬手将第二盏茶递了过来,语气平静而坚决。
“我现在知道了,挣钱养活自己也不难,我能吃苦,也愿意去学,只要能让你开心,去哪里我都愿意。”
李霖默了默,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起身坐到她那一边,“我煎给你喝,不能只让你辛苦……”
茶香袅袅,满室淡雅。
阿玉伏在案上看着他煎茶,思绪倏忽飘远,这样的场景好像在梦中见过,那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妇人,一边煎茶一边给自己讲着什么,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那种静谧温馨的氛围。
“想什么呢?”
茶已经好了,李霖递到她的唇边,“请玉面郎君品鉴。”
她佯装嗔怒瞥了他一眼,也不抬手去接,他以前总是让自己喂,现在都要还回来。
青瓷茶盏中盛着绿色茶汤,积雪般的沫饽飘在上面,这就是“白云满碗花徘徊”吧。
阿玉也不起身,就那样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起来,“太厉害了,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看上我了!”
李霖放下茶盏,将她从案上拉起来,阿玉唇角还沾着茶沫,手被他抓住也不能去擦。
“你这张嘴,现在怎么这样能说,”李霖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的是实话,”她边说边抿嘴唇,想把茶沫弄掉。
“别动!”
阿玉一愣,“怎么了?”
“我来帮你,”话音未落,他的唇已经到了近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离情伤
李霖抿了抿阿玉唇角的茶沫,抵住她的额头轻笑着:“怎么像个小孩,喝茶都能弄成这样。”
阿玉的手被他握住,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倒在榻上。
“公子!”
“来人了……是青霜大哥……”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她明显慌了,抬手去推他的肩。
李霖俯视着她,嘴角一抹笑意,身体纹丝不动。
“在我面前胆子那样大,怎么就怕青霜,这是什么道理?”
“我……”
李霖不等她说下去,低头将她直接吻住,好似故意刁难一样,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越吻越深。
阿玉一颗心悬在空中,时而震颤时而酥麻,又惦记门外的青霜,理智提醒她要赶紧结束,却偏偏没有力气挣开。
青霜侧耳听听,明明方才还有人说话,怎么敲了门反而没了声音。
“公子……”
提高声音再唤一次,这下里面有了动静,虽然他是万年光棍,可也是个男人,能做侍卫统领,必然见多识广,习武之人耳力也是不凡。
“唔……外面……等等……”这是阿玉的声音。
“不管!”这是殿下的声音。
青霜脸微微泛红,挠挠头转身就走,二楼今日全部被包了下来,现在还是去个远一点的雅间。
阿玉从他怀里挣开,气呼呼地跑到对面坐榻上整理衣裙发髻,粉脸飞红,满面薄嗔。
李霖自失地低头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袍,缓步走到门口,“叫青霜来!”
“公子,我能进去吗?”
青霜再次来到门外,也不敢贸然推门,先请示了再说。
阿玉已经理好妆容,许久不见青霜,还有些想念,听到他的声音,不由想起晚樱。
李霖瞥了眼阿玉,没有和她说话,向外淡声道:“进来。”
门开了,青霜小心地进门,看看屋内也没异常,尴尬才少了几分,又抬眼去看阿玉。
这些时日,一想起那辆布满血迹的马车,还有车内惨死的人,他都心有余悸,这个灾星只是让他头疼一点,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希望她能好好的。
“青霜大哥……”
阿玉缓缓起身,看了青霜一眼,眼中泛起泪光。
“哦……”青霜想应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终于冒出一句,“晚樱很想你!”
这句话戳中了她的泪点,眼泪滴滴答答掉了下来,“我也很想姐姐……”
青霜无措地看着李霖,这是他能想到最容易说出口的话了,没想到会让阿玉如此伤心。
李霖走近阿玉,刚拿出丝帕,就被她夺了过去,边抽泣边拭泪,他无奈地笑着看了青霜一眼,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青霜挠挠头,虽然觉得此时说不妥,可看天色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道:“申时已过,是不是要返程了,晚了小路不好走。”
“你要走,这么快!”
阿玉慌忙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霖,心里特别后悔,刚才还在和他闹脾气,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厮守。
“阿琅给我告了两日假,我以为……”
李霖猛地转身,几步走到雅间一侧,抬头望着墙上那幅泼墨山水图,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青霜站在原地,眼睛慢慢湿润,殿下踏着星光出府,赶回去也要月上中天。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他很快也要暂别晚樱,只希望所有离别,都能等到重聚那一日。
“我没事的,不走官道多危险,你早点回去吧,”不想让他担心,阿玉努力想让声音轻松一点,开口却在微微发颤。
她才明白他刚才的不管不顾,听到青霜的声音,就是到了离开的时刻,他心里该有多么不舍。
从鄞州回都城,那条山路她也走过,与官道相比,不但崎岖难行,骑马都要多走一个时辰,可想今日他多早就已动身。
“殿下!”青霜低低地唤他,一定要赶在宫里来人之前回去,否则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李霖目光在画上缓缓移动,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我要留在这里,派人回去找梁斌,他知道该怎么办。”
“不行!”
阿玉拉住正想离开的青霜,紧张地看向李霖,“你一定要回去,看青霜大哥的样子就知道会有麻烦,我没事的。”
李霖低头笑了笑,微微侧过脸,淡声道:“如果真有麻烦,早点来就早点解决,青霜去办吧,另外找个雅致的院子,今晚我要带她赏月。”
青霜爽利地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阿玉慢慢走向李霖,双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一开口带了哭腔,“我不应该和你生气,没想到你来一趟这么不容易,我错了!”
李霖握住她的手使劲摩挲,终于回身拥住了她,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几分戏谑,“是我不好,以后不会那样了,不过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我还是很乐意的。”
“我能对你做什么!”
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阿玉将头低了下来,低声嘟囔着。
“看看我的衣服都成什么样了,等下到了住处,你先替我更衣。”
“我没做过,是换外袍,还是……全部都换……”
李霖笑了,听到他的笑声,她才松了口气,就知道这么说他肯定会笑。
她的双脚忽然离地,被他揽住腰身抱了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他平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居然也会挑逗我了,是不是话本上听来的,还学了些什么,一并在我这里试试。”
阿玉笑了,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向下滑去,手指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
她用纤纤玉指来回摩挲他的嘴唇,靠近轻轻吻了一下,放在他脖颈上的手又想往衣领里滑。
李霖呼吸骤然粗重,将她放下地,低头紧紧贴住她的嘴唇,温热手掌先滑进了她的衣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意满满
李霖的掌心变得滚烫,一点点地移动,沉重气息就在她的耳畔。
阿玉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震颤着,他手掌的热度好似都要将她融化,阿玉大脑一片空白,隐隐有些后悔,不该那样玩火。
很快,对他的渴望又翻涌上来,两种情绪不停地交织,随着他手的移动激烈地交锋。
这些日子,她天天在茶楼做事,听遍了时下流行的话本,既有金戈铁马家国情怀,还有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偶尔也有大户人家妻妾争斗。
原以为秋凌进了王府,要做什么全凭殿下喜欢,慢慢她才知道,父母赐给儿子的侍妾,如果被冷落也是一种不孝,而他一定是个孝子!
有些话他不愿说,她也不愿问,想起他和秋凌可能发生的事,她就心如针刺。
他说过,最宝贵的东西要留在最好的时候,她还在满心欢喜地等,转眼却要先给别人。
李霖作势去解她的衣扣,贴在后背的手也试探着向前挪。
“别……”她忽然清醒,抓着他解衣扣的手,理智还是胜了期盼,却又有些恨自己胆小。
他轻笑着抽出手,掌心还带着她的体温,悉心替她整理衣裙。
阿玉羞的双眼紧闭,满面通红,任由他摆弄。
“怕了?”
李霖理好她的上衣,还有衣裙上的丝绦,又抬手去理她的发丝,他的声音很清醒,还带着笑意,刚才的迷离都是装的,又在吓唬她。
阿玉稍稍抬起眼皮,快速地扫了他一眼,说话都没了底气,“我……就是……没想好……”
“你乱摸了一个早上,现在知道害怕了,有几个男人禁得起这样撩拨。”
她的耳朵都已通红,有一瞬间差点问出口,他和秋凌有没有过什么,可那是他父王赐的侧妃,似乎她也没有问的理由。
“乘他们去寻住处,我带你出去走走?外面已经没那么热了。”
李霖揉着她滚烫的耳垂,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她再翻脸,这屋里待下去也很“危险”。
“你想去哪里?”阿玉嗫嚅着道,茶楼生意那样火爆,她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来了这么久,只歇过一次,还被阿琅带到校场待了一天,说是骑射最能修身养性。
“我带你去闹市逛逛,只是不能下车,会不会有些遗憾?”
“不遗憾,我还没有去过。”
李霖想了想,轻声笑了,“我都忘了,你只跟着阿琅去过校场,他这个人啊,和青霜倒是一对,办差事在行,其他的……”
“嗯,就是的,我都替晚樱姐姐和阿秀担心。”
“这里面有林秀什么事?”李霖蹙眉一想,“莫非阿琅的心上人,就是林秀?”
她认真地点点头。
“你拼命挣钱,就是为了赎林秀?”
她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李霖心疼地捏住她的脸颊,“不是说过,只要有了林秀下落,我会替你赎她,阿琅说你拼命赚钱,也不说原因,还以为你是受了刺激变成财迷,原来是不能告诉他。”
“阿秀是我弄丢的,用我自己赚的钱去赎她,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不知道阿秀已经受了多少罪。”
李霖替她揉着刚才捏过的地方,不知该说什么,青霜的人一直在追踪林秀下落,果不其然,赚走她的人与当初从芜州绑走她的人都是同一拨,领头的萧让,受命于张兴,林昭和李烁都是他的大主顾。
林秀也是性烈,拼死不从被打了一顿,虽然没有破相,可身上有了伤痕,坏了张兴献美的计划,被送到画舫接客,当天夜里林秀便投了河,至今生死不明。
只是晚了一步,哪怕林秀挨过那夜,青霜都能将她救出。
原本只要瞒住阿玉,现在还要考虑阿琅,太多的债要去讨,不管是为了华宸福祉,还是为了无辜之人,他都不能退缩逃避。
“对了,听说你骑射都不错,还有这本事,以前全忘了?”
李霖转个话题,等到尘埃落定,许多事再找机会慢慢说。
“嗯,我也吓了一跳,他就是指点了一会,我居然就能射中靶心,厉害吧!”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已经忘了方才的尴尬。
“厉害,我就说玉儿不是一般女子,只是忘了过去,”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就这细胳膊,也能拉弓射箭,改天我要见识一下。”
“你别小瞧人!”阿玉拧了一下他的手臂,紧实的肌肉让她瞬间泄了气,“肯定还是你厉害,都能带兵打仗。”
李霖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你的好胜心也太强了吧,什么事都要比个高下,赶紧出门,再待下去又要和我生气了。”
……
一辆青布马车在闹市缓缓穿行,阿玉兴奋地从车窗帘往外看,鄞州虽然比不上都城繁华,可身旁有爱人相伴,案上还有甜点蜜饯,都是她的最爱,自然做什么都很开心。
“我要那个,”她又指着路边店铺叫了起来,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他始终宠溺地笑着,不厌其烦叫停马车,细细向侍卫讲明。
一众侍卫身着便装,或骑马或步行,分散在马车四周,见车又停了,青霜下马佯装买东西,心里没有半点不耐烦,殿下对阿玉的耐心让他着实感动,暗暗发誓,如果有可能,他对晚樱也要这样好。
不多时,侍卫拿回一只纱糊的匣子,匣子里是一个绢纱做的美人,衣裙也是淡蓝色的,这个侍卫还颇有眼光,选的娟人和阿玉都有几分相像。
“我有她这么漂亮吗?”她的胜负欲又开始蠢蠢欲动。
“一样漂亮,”他温柔地看着她笑,语气分外柔和。
“这个,给你。”
阿玉将娟人塞进他的手中,“看到它就要想起我。”
李霖认真端详着娟人,忽然嘴角一抹笑意,“我要把它放到书架背后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酒不醉人
今夜恰逢十五,距离中秋还有一月,初秋时节仍似盛夏,到了日暮时分,地面余温一点未减。
秋凌跪在凝香殿外,晚樱在一旁苦劝,含香陪着,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愿去招惹。
雪纹三日前被打,还被李霖下令禁足,雪纹是她从宫里带来的心腹,就因为一只兔子,没想到殿下这样决绝。
就算殿下不喜欢自己,可她有王妃谕旨,大王赐婚,入府已经一月,别说到她那里过夜,就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雪纹每过十日出去一次,替她采买东西,祥云脂粉铺是都城最有名的,林岚会安排人在那里和雪纹碰面。
现在雪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看又到了见面的日子,就这样断了与外面的联系,不知道林岚会使出什么手段。
这几日秋凌都是辗转反侧,她已经得到想要的身份地位,林岚虽然有承诺,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也不能一直这样被她钳制。
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是认为淮南王离世子之位更近。
哪怕拉下脸面,都要先做了殿下的女人,再保住王妃娘娘的信任,就算林岚抛出什么东西,自己只要诚心认错,传谣的事是林岚做的,杀阿玉之事没准也是受她指使,殿下与临海王的关系尽人皆知,完全可以说她诬陷淮南王侧妃。
晚樱看着跪在阶前的秋凌,心里又急又恼,府里人都以为殿下身体不适需要休养,所以一日没有露面,她跪在这里,万一殿下回来怎么办。
已经月上中天,秋凌凄凄切切的哭泣声始终萦绕在凝香殿院中。
“殿下,您就让我进去吧,妾身知错了,以后一定对下人严加管束。”
远远的,茗雨朝晚樱招手,晚樱向含香使个眼神,随后向他走去。
两人低语几句,茗雨绕过影壁离开。
大约过了一刻钟,茗雨陪着梁斌来到凝香殿外,晚樱几个忙施礼问候。
梁斌低头看看梨花带雨的秋凌,跟着晚樱向殿内走去,不多时,两人从里面出来。
梁斌看着秋凌叹了口气,待晚樱等人走远,他蹲了下去,语重心长地道:“你以前那样聪明伶俐,现在怎么糊涂了,殿下身体不适正在睡觉,要是让王妃娘娘知道你这样哭哭啼啼打扰殿下,你觉得娘娘会开心吗?”
“梁公公,我没有想打扰殿下,只是想进去服侍。”
梁斌看着娇弱无力的秋凌,心中不由暗笑,她真是宫里呆久了,眼里见得都是争娇斗艳的把戏,以为这样就能博得殿下怜惜,别看她爱慕淮南王多年,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见识过阿玉的冷静与魄力,所以理解淮南王为何爱她那样深切,这样的人物,他也愿意去帮一把,来日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
“我方才进去请安,殿下靠在床头看书,听说你还没走,已经有些怒意,不如明晚再来,殿下身体好些,心情自然也会好。”
“那就听梁公公的,”秋凌站起身,恋恋不舍看了眼凝香殿的灯火,缓了缓跪麻的腿脚,转身向外慢慢走去。
阿琅找的这个院落果然清幽,葡萄架下摆起圆桌,院中洒满明月清辉,还不到中秋,成熟的水果没有那么多,能找到的全都有了,葡萄、苹果、香梨、李子、石榴,各色小菜甜点,样样都是阿玉喜欢的。
当然她喜欢的东西也很多,随便买了就不会错。
桌上除了茶具,还有筛酒烫酒的器物。
茶自然是阿玉来煎,红燕把酒筛了烫好便退了下去,青霜和侍卫早已将四周摸过一遍,此时都守在外面。
初秋的夜晚,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微风拂过已经有了些微凉意。
李霖摸摸她的手,还挺暖的,才放了心,摘下一粒葡萄喂进她的嘴里,又夹起一箸菜放在她面前碟子,满心满眼全都是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吃。
“你想吃什么?石榴好不好。”他嘴那么刁,吃东西还要她哄,可阿玉却乐在其中。
“太麻烦了,还要剥出籽来。”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我剥了你吃吗?”
“吃……”
对于吃的东西,她从来不嫌麻烦。
还在王府的时候,他伏在书案写奏疏,她坐在茶案旁剥瓜子,他的奏疏写好了,一茶碗瓜子仁也剥好了。
嗑瓜子影响淮南王形象,瓜子仁拿起来就吃,他还是乐意的。
很快,一小碗晶莹剔透,像红宝石般的石榴籽就剥好了,阿玉笑嘻嘻地推到他的面前。
“吃石榴籽要吐籽,你如果还嫌麻烦,我会生气的。”
李霖拈起一粒红艳艳的石榴籽放入口中,果肉连籽一起嚼了嚼,直接咽了下去。
她瞬间急了,“你就这样懒啊,再这样不许你吃了。”
他笑着又将一粒送入口中,阿玉向他伸出手,“把籽给我。”
李霖用犹豫的目光看了看她,她会意地笑了起来,“我不嫌弃你的,吐吧。”
很快,一小碗石榴籽被两人消灭干净,阿玉将一把吐出的籽撒回石榴树下,向李霖眨眨眼,笑着道:“这就是多子多福的意思吧。”
“我饮酒,你喝茶。”
李霖拿起酒杯和她的茶盏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拿起酒壶再斟一杯。
“我问个问题,想考考玉面郎君。”
阿玉连忙坐正,认真听他说话。
“饮酒和饮茶一样,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才有趣味,对吧?”
“嗯!”她连忙点头。
“春郊、花时、清秋、新绿、雨霁、积雪、新月、晚凉”,这八个是上佳时间。”
他又饮尽杯中酒,示意阿玉斟酒。
她正听的出神,看到他将酒杯放在桌上,赶忙拿起酒壶斟满。
李霖拿起酒杯继续道:“春饮宜庭,夏饮宜郊,秋饮宜舟,冬饮宜室,”说到这里,将酒杯向那轮明月一举,“还有,夜饮宜月。”
第三杯酒又入喉,见他饮酒如饮水,她都有些看呆了。
酒继续斟满,李霖将杯捏在手中,目光清亮柔和,“现在是初秋,还有天上一轮明月,让我畅饮的最后一个理由是什么?”
阿玉抿嘴笑了,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李霖将酒杯递到她的唇边,虽然她不懂酒,也被这酒香熏得有些醉了。
尝一小口,有点辣,再尝一口,好像找到了感觉,她托住杯底,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必不负卿
阿玉一杯酒入喉,酒气直往上冲,眉头都拧在一处。
见她这幅样子,李霖笑着将椅子拉近,与她对面而坐。
带着酒香的气息贴近,特别好闻,她不禁有些恍惚,自己和他喝的都是一壶酒,可这味道就很特别。
他将她的唇轻轻含住,温柔地吮了吮,便吻了进去,唇舌缠磨间,她感觉方才留在唇齿间的酒味渐渐变了,不再是灼热的辣味,而是淡淡的,清甜的滋味,让她欲罢不能。
“你还是喝茶吧,酒就算了。”
李霖轻笑着与她分开,斟好一盏茶放在她手边,拿起银箸向她示意,“东西可别浪费,你替我剥了石榴,礼尚往来,先吃哪个?”
“银丝糕,”阿玉倚在他的身上,眼望着圆桌琳琅满目的吃食,带着他体温的檀香味让她一阵阵心醉。
“你喜欢我什么?”
银箸刚伸向白瓷碟,听见她的问题,李霖手下一滞,随后夹起玲珑可爱的糕点,回身喂进她嘴里。
阿玉嚼着点心,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等他回答。
他放下银箸盯着她看,看她满眼期待,估计嘴里的东西都没尝出滋味。
“这个问题真没想过,”李霖眼中一丝狡黠,“长相、脾性、本事,任何一样单拿出来,都有比你好的人……”
阿玉有些受打击,若论长相,秋凌比她美艳;如论脾性,阿秀比她温柔;若论本事,现在就煎茶出色,也不知是否比得过明溪郡主。
她悻悻转头去看桌上的碗碟,爱吃,她们应该都不如自己。
“那个是什么?”阿玉顾左右而言他。
李霖夹起一只小巧的蟹肉卷,“别的事都忘了,有没有吃过螃蟹,这事记得吗?”
她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吃过,其他吃食我都记得,这个好像没有印象,在你书房的书里看到过,长得丑,味道美。”
“中秋我一定和你赏月,华宸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秋风一起,都要吃蟹。”
他将蟹肉卷送入她的口中,“吃蟹是件风雅事,还要用工具才能吃得干净,以你的聪明,肯定学得快。”
“好!”
“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不追问了?”
阿玉嗫嚅着道:“爱吃算不算本事……”
“哈哈哈……”李霖笑出了声,爽朗的笑声打破院中静谧。
青霜手压刀柄正在院外巡视,听到阵阵笑声传来,不由也会心笑了,一个人哪怕别人看来一堆不是,可在恋人眼中或许就是喜欢的原因之一。
李霖敛起笑意,认真地看着她,“你身上所有一切放在一起,才成了现在的你,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多一分少一分都成了另一个人,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哪里分得出呢。”
她抿嘴笑了,心里又有些小小生气,气他又逗了自己。
“可我就能说出喜欢你什么。”
“哦?”他眉梢微挑,“愿闻其详。”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在马上抱住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后面每一次靠近,我都更喜欢你几分,只是……”
她的声音黯淡下来,“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你是淮南王,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总觉得是在做梦,直到现在,我每天醒来,都怕过去一切只是一场美梦,生怕哪天梦醒了,你就从我梦里消失了。”
阿玉拿起酒杯,美酒和着眼泪咽下,又想去斟第二杯。
李霖眼中泪光浮现,伸手接过酒壶,替自己和她杯中都斟满酒。
他看着她,一眼万年,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那样温柔,一字一句却都重重落在她的心上。
“玉儿,明月为证,我向你发誓,若有幸娶你为妻,此生必不负卿!”
他深吸口气,语气中添了几分苦涩,“可我要再问一遍,跟着我可能面对腥风血雨、生死考验,你真的愿意?”
她低着头,泪水颗颗晶莹。
他握住她的手,哑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都是我此生挚爱,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阿玉擦擦眼泪,抬头看着他,不觉又是泪眼朦胧,“茶馆里有人说过,只要淮南王与燕云公主成亲,有了燕云朝做靠山,世子之位必然是他的,那我也问你,你真的愿意走一条险路?”
李霖笑了,如释重负,“果然还是没有瞒过你,不过这话已经晚了。”
她悚然抬头,不安地看着他,“什么晚了?”
“燕云朝昨日给父王送来密信,商议退婚之事,这事现在连母妃都不知道,原本想尘埃落定再向你解释。”
李霖轻叹口气,心疼地看着她道:“你心里是藏了多少事,这些日子过得该有多苦……”
阿玉定定望着他,哭了又笑了,他嘴角含笑,就那样看着她哭她笑,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你还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嫁我,不能保证让你做王妃,但一定是我的结发妻!”
“疼……我……愿意……”
李霖将她紧紧拥住,温香软玉入怀,声音满含欣喜,“什么?再说一遍。”
“我愿意,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还愿意挣钱养你……”
“我还要做你孩子的父亲,”他轻笑着补充,“怎么忘了这个。”
阿玉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进他手中,自己拿起另一杯,“这杯酒,喝过了就是我们的约定,我会等你娶我,不管等多久……”
李霖紧紧捏住酒杯,双目微闭,喉结动了动,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美酒香醇,甘冽入喉。
她伏在他的胸前絮絮诉说思念,话越来越密,越来越没有逻辑。
“玉儿,你醉了,回去睡觉好吗?”
“我没醉,我不睡,醒了你就走了。”
“好,不睡,我让人给你煎醒酒汤好不好?”
“醒酒汤!碧灵那个坏女人,秋凌也是,”阿玉猛然睁大眼睛,揪住他的衣袖紧张地道:“秋凌和碧灵一样,都想害你,都不是好人,你要离她们远远的。”
李霖无奈地搂住她,“放心,我不会理她们的。”
“真的?”
“真的!”
她忽然带着哭腔道:“碧灵把我当成你了,那个疯女人,她亲我还摸我……”
李霖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抱着她向屋里走去,边走边故意道:“你要是再闹,我就那样对你。”
不知阿玉有没有听懂,反正瞬间老实许多,倚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酒气壮胆
李霖抱着阿玉走进东厢房,唤来红燕替她擦身换寝衣,自己回到上房沐浴更衣。
他饮过醒酒汤,重新回到东厢房。
“姑娘,醒酒汤,喝了就不难受了。”
“我不喝,你走,”阿玉拉起纱被蒙住头。
李霖掀帘走进里屋时,红燕手中端着细瓷汤盅,正在苦口婆心劝她。
“怎么了?”
“殿下,阿玉姑娘怎么都不肯喝醒酒汤,刚才还在找您。”
李霖看了看床上把自己裹成蚕蛹的阿玉,向红燕使个眼色,淡声道:“看来她不难受,我就回去歇息了,你也去外间歇着吧。”
红燕会意地抿嘴笑着,大声回答:“知道了殿下,您就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呢。”
两人作势就要出门,只听身后“嘭”地一声,阿玉裹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红燕有些发怔,没想到她会这样,不知所措地看向李霖。
他接过红燕手中的醒酒汤,低声吩咐:“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李霖将醒酒汤放到床边案上,在“蚕蛹”旁边蹲了下来,慢慢拨开裹在她身上的纱被。
被子揭开,阿玉脸红扑扑的,眉头皱着,可能是被灯光照了,睫毛忽闪几下,还是没有睁眼。
他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刚想起身重新拿床干净被子,却被她摸索着勾住脖颈,滚烫的手在他后颈上抚着,或许是酒力催使,也可能是有了嫁娶盟誓,一股暖流不可遏制地在他体内涌动。
眼下正是紧要时刻,许多事慢慢开始明朗,渐渐将他推向最不愿面对的局面,现在需要考虑让她远离纷争,如果她有了身孕,在她最想要他陪伴之时,万一自己……
他不敢往下深想,稳稳心绪,轻轻拿下她的手,贴近耳畔说了几句。
阿玉依然紧闭双眼,表情有些羞涩,侧过脸喃喃地道:“头痛,口渴……想喝水”
李霖笑着捏捏她的手,起身去倒水。
他凌晨既起,又折腾一日,守着阿玉到了子时,终于支撑不住,合衣躺在她的外侧,刚刚进入迷蒙,忽然听到她叫了起来:“姐姐,我好渴!”
李霖无奈地笑了,看来真的睡迷糊了,心里后悔没有阻拦,一高兴就让她喝多了,可能是碧灵的事阴影太重,阿玉死活不肯喝醒酒汤。
他揉揉眉心起身,倒一杯水,将阿玉扶起,伺候她喝水。
李霖重新躺下,还没等他喘口气,一只纤手抚上胸口。
他忙睁开眼,发现阿玉坐了起来,正俯身盯着他看,只见她懵懵懂懂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沛然,你也要睡这里?”
李霖没有说话,感觉她并没有清醒。
果然,阿玉扯扯他的衣服,“你不热吗?穿这么多!”一只手摸索上他的脸颊,“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赶紧把衣服脱了!”说着就去解他的衣扣。
李霖呼吸一滞,忙抓住阿玉的手,低声制止,“玉儿……别扯!”
他不敢太用力去挡她,只三两下他的外袍已松,李霖被弄得浑身燥热,额头几滴汗珠,干脆起身将衣袍脱下,扔上旁边衣架,吹熄案上烛火,翻身上床。
阿玉见屋内忽然一片漆黑,“灯怎么灭了?”她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想和我洞房花烛吧!”说着手又开始摸索。
李霖喘息一声,抬手将她翻转过去,让她背朝自己,有力的臂膀箍住那双不老实的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颈处,沉声在耳边命令:“乖乖睡觉!”
翌日清晨,阿玉缓缓醒来,头有些痛,这一夜做了不少梦,梦里有晚樱、阿秀,还有他,不过……梦到他时有些脸红心跳!
她动了动,好似不太自由,再清醒一下,感觉在别人的臂弯之中,还听到沉睡中的鼻息,她猛然清醒,挣出怀抱转身去看,登时面红耳赤,原来梦中都是真的!
这一夜,李霖几乎没有安睡,一会伺候她喝水,一会要抵御她的手脚并用,到了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阿玉紧张地低头打量,身上是一件宽大寝衣,一看便知是他的,再感觉一下,寝衣下还有里衣。
李霖勉强睁眼,蹙眉看看阿玉,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戏谑地道:“看把你吓得,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霖抬手将她拉着重新躺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昨夜差点失身的人是我……”
“啊……”阿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丝苦笑,“你这力气还真不小,要不是我拼命阻止,恐怕昨夜……我们已经花开并蒂了!”
“我错了……”阿玉双手捂脸,羞得只想找个地缝。
李霖拉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眼眸隐隐蹿火,“错哪了?”
“我……再也不喝酒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人生两大喜事,金榜题名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洞房花烛夜可不想潦草。”
他的温柔手掌贴在她脸颊上摩挲片刻,又探进宽大衣袖中,用力抚摸她细腻柔软的手臂。
阿玉胸如擂鼓,喘息渐重,下意识想躲,李霖没有坚持,轻轻松开手,喘口气柔声道:“再陪我睡会……”
待她睁开眼时,看见李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抬手抚他的脸颊,“睡好了吗?”
李霖笑了,“你不骚扰我,我就能睡好!”
阿玉掀起帐子看看,惊呼道:“快到午时了!”
“是啊,托你的福,到现在还没起身。”
“哎呀,赶紧起了,让他们笑话。”
看李霖纹丝不动,她着急地去拉,“你还要早点回都城的,晚了路不好走。”
“你给我更衣!”李霖双手枕在脑后,笑看着她,又是撒娇的语气。
阿玉红了脸,“我没做过这个,再说我们还没……我去叫红燕,”说着便想从床脚下地。
李霖抬手将阿玉按倒在榻上,俯身看着她,嘴角一丝笑意,“我们还没什么?你要是不为我更衣,那我……”说着他作势向她逼近。
“你要怎样?”阿玉浑身一僵。
“昨晚未做的事现在补上,以后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了!”他手上的力道将她牢牢扣住。
“我先更衣……再服侍殿下更衣,还不行吗?”
“乖……”李霖笑着松开手,躺回枕上,静静看她下地走入屏风后。
青霜站在院中,看着依然紧闭的东厢房门,生怕耽搁返程,又不敢去打扰。
正在无措间,门忽然开了,阿玉先走出来,她已经换回茶楼衣着,身后跟着面带笑容,神清气爽的李霖。
不提防青霜就在院中,阿玉慌得招呼都顾不上打,直接钻进了上房。
李霖迎上青霜复杂的目光,微微一笑:“昨夜无事,你别想多了!”
第一百六十章 待你践约
鄞州城并不算大,马车不到半个时辰便可穿城而过。
阿琅戴顶草帽扮做车夫,轻车熟路在城里绕行,接应侍卫早在城外待命,青霜带领贴身侍卫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马车内,李霖紧紧拥着阿玉,两人谁都不说话,离别相思刚刚消解,下次相见会在何时,此时只有怀抱中的温暖最为真实。
“公子,”是阿琅迟疑的声音,“前面就是来福茶楼,您也该回去了,已经绕了两圈。”
李霖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向车外缓缓道:“好!”
“去城外,”阿玉抬起头望着他,语气坚定,“在茶楼前面走慢些。”
她想让他看看自己做事的地方,在这里她过的很好,才能让他安心回去做大事,从来她都信他,这次也不例外。
一过午时,茶楼生意便会热闹起来,马车放慢速度,阿玉掀起一角窗帘,不由呆住了,只是离开一日,客人比往日更多。
掌柜喜气洋洋忙前忙后,伙计们更是脚不沾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前闪过,锦心一袭青布长衫,正在与茶客寒暄。
阿玉一阵欣喜,又有些失落,扭头看看李霖,“我说对了吧,锦心来了,我就没用了,玉面郎君茶艺出色,就是见不得人。”
李霖微微一笑,深深看着她眼睛道:“帮过你的人,我都会答谢,锦心将他的茶艺倾囊相授,我也会托人入股,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我,想我就写话本,记得让人带给我看。”
阿玉抿嘴望着他,眼波闪动,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他追问道:“哪里不开心?还有什么事告诉我,你这人就喜欢藏心里。”
看她还是不说话,李霖故意板起脸来,“你可是答应嫁我的,就这样对你夫君?”
她抬手就解他的衣扣,李霖微微一怔,也不阻拦。
衣扣开了,阿玉扯开他的衣领,露出白皙肌肤,他微笑着,等她下一步动作。
“你要记得我!”
她低低地说出这句,随后伏向他的肩头。
李霖眉头微蹙,应该是她咬得狠了,却没有丝毫躲闪,就那样任她释放情绪。
过了一会,阿玉抬起头,两行泪水挂在脸庞。
他笑着替她用手拭泪,低头看看自己肩上那个清晰的牙印,“咬人的是你,哭的也是你,这不公平吧!”
话音未落,他已将她吻住。
“疼……唔……”
阿玉终于忍不住抗议,他才下手轻了一点,过一会又控不住力道。
阿琅边赶车边后悔,后悔没有带棉花塞住耳朵,尽听些不该听的,回去一定要让她请自己好好吃两顿。
马车终于还是停在城外,三丈远处的茶寮,拴着几匹马,还有几辆马车,好似一些行脚商在此歇息,对面馄饨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边吃边聊。
青霜和随行侍卫在不远处下马。
“公子,伙计们都到了,是不是让她下车,您要出发了。”
听听车里再没声音,阿琅开口问道。
阿玉摸着有些发烫的嘴唇,正哀怨地看着李霖,听到阿琅的话不禁有些气恼,低声抱怨,“都肿了,让我怎么见人。”
李霖戏谑地瞥了她一眼,拿起帷帽盖在她头上,“我这是礼尚往来,反正你回茶楼也不露脸的。”
她气呼呼地拿着包袱掀起车帘,见阿琅还坐在车前发呆,大声道:“下车啊,我们回去。”
阿琅吓了一跳,连忙跳下车,看阿玉下的有些艰难,刚想去扶,便被她一把甩开。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两个人在车里还腻腻歪歪,现在这是怎么了?
阿琅转头去看,只见李霖掀起车帘一角,含笑看着阿玉气急败坏的背影。
李霖收回视线,眼含感激向阿琅点点头,随后放下车帘。
一名车夫装扮的侍卫登上马车,低声请示李霖,马车缓缓开动。
“我会等你!”
阿玉大声叫了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青霜、阿琅都心头一凛。
还好有面纱隔着,泪水可以恣意地流。
她情不自禁跟着马车追了几步,忽然看到他的手从车窗伸出,手中那只黑金相间的络子如此眼熟。
阿玉停住脚步,带着泪水笑了,笑的那样开心……
青霜护着马车渐渐走远,茶寮与馄饨摊的人也纷纷起身离去,一辆青布马车停在阿琅和阿玉面前。
两人登上马车,阿琅小心翼翼看着对面的阿玉,“还有半日,要不我陪你去书场?听说来了一位先生说的很好。”
阿玉摇摇头。
“那你想去哪里?”
“我回茶楼,生意那样好,不回去可惜了银子。”
“呃……”阿琅有些语塞,挠挠头道:“其实……有些男人比银子可靠,你也不用这样拼命。”
“回去吧,锦心太忙了。”
阿玉掀起车帘假装看街景,任凭滚滚热浪将泪水晒干,现在的她不能有一刻空闲,赎阿秀的钱早就够了,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忙忙碌碌过得充实。
李霖返回都城,又进宫去见父王,柳林请辞官职即将返乡,留的空缺还需斟酌,顺便到玉暖殿向母妃请安。
待他踏进凝香殿,时辰已过亥时。
晚樱满心欢喜带人迎接,看殿下脸色便知阿玉过得不错。
含香奉过茶,李霖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慵懒地道:“让墨烟准备沐浴,先去更衣。”
寝殿之中,晚樱、含香刚服侍李霖解下腰带,脱掉外袍,嫣翠急匆匆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晚樱预感有些不妙,雪纹被禁足,秋凌也是拉的下脸,昨日碰了钉子,今日打酉时起便亲自来问,这已经是第三趟了。
含香嘴快,脱口而出,“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又来了!”
李霖眉梢微动,盯着嫣翠,“谁又来了?”
晚樱瞪了含香一眼,替嫣翠道:“殿下,沈妃娘娘从昨晚开始就求见您,说是要向您请罪。”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取其辱
李霖笑了,语气却是冰冷,“让她进来。”
含香不可思议地看看李霖,嫣翠也有些蒙了,又不敢多话,轻声应声“是!”
“殿下,这衣服……”
晚樱有些为难,虽说秋凌是侧妃,可总不能让殿下更衣时见她。
“继续换。”
夏日炎炎,虽然进宫前换过里衣,现在又汗湿了。
晚樱与含香是打小服侍惯得,早没了什么忌讳,她俩手脚麻利地替李霖换好里衣,刚将湘色宽松便袍套上身,秋凌跟着嫣翠进了寝殿里间。
含香心中暗暗责怪嫣翠,就不能拖延一会,明明知道某些人的心思。
得到李霖允许,秋凌的头又高高扬了起来,在殿外众人注视下昂首挺胸进入寝殿。
李霖余光瞥到她来了,淡声吩咐晚樱,“将人带出去,不叫不要进来。”
“是!”
晚樱将腰带放上衣架,带着含香、嫣翠退出寝殿。
晚樱面上还算平淡,含香就挂不住了,要是秋凌得到殿下宠幸,以后她们这些人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进府没有几日,秋凌对她们几个大丫头就换了副脸,敌意隐约可见。
“沈氏拜见殿下!”
秋凌见他衣裳松散,一副慵懒姿态,又在寝殿这种地方,一颗心早已酥倒,语气不由也娇了几分。
李霖转身看着秋凌,似笑非笑地道:“昨晚你就哭哭啼啼跪在殿外,今日又三番五次探问本王是否回府,乳娘自然不会没教你规矩,侧妃非招不能来前院,就凭这一点,本王都能将你禁足。”
“殿下,”秋凌未语先泪,“妾身是向殿下谢罪,雪纹原本是想去逗兔子,没成想被它咬了,她已经知错了,妾身就雪纹一个多年相交的贴身侍女,求殿下解了她的禁足,以后妾身一定对她严加管束。”
“哦?你冒着禁足的风险,就是为了替她求饶?”李霖嘴角微微上扬。
秋凌面露羞涩,踌躇片刻低声道:“秋凌知道自己粗鄙,不配服侍殿下,可前日遇到王妃娘娘派来的李公公,他说……娘娘让他问一声,妾身入府已经月余,有没有什么动静,妾身只好回答……尚未圆房。”
“原来如此,难怪今日母妃特意提起此事,原来是你早已回禀过。”
“殿下,妾身怎样都无所谓,就是担心辜负大王、王妃期待,不能为殿下诞下子嗣。”
李霖脸色稍缓,笑了一声,“替我系腰带,还有些公事。”
“是!”秋凌两眼春意盈盈,身姿曼妙地从衣架拿下腰带,站在李霖对面,双手环过他的腰身,腰带系好了,她的手也抱在了他的腰间。
“殿下,今晚不要赶妾身走好吗,”秋凌倚在李霖胸前,娇声呢喃着,“妾身也不敢多奢望,‘五日一御’能替您诞下子嗣,也算妾身完成了大王与王妃的嘱托。”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可也没有被拒绝,秋凌摸索着将刚刚系好的腰带解开,李霖依然没有阻止。
秋凌激动地浑身微颤,胆子也大了起来,看来林岚说得对,喜不喜欢一回事,男人对美女投怀送抱总是不能抗拒,而且她是名正言顺的侧妃,服侍他本就是她该做的事,殿下果然是孝子,王妃发了话就是管用。
便袍本就宽松,系带一松就敞开了。
眼前一幕让她瞬间傻眼,李霖里衣边缘露出一片红色,仔细看是齿印,印记还是鲜红,应该有了没多久。
“这……”秋凌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看向李霖,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李霖看着她淡淡道:“本王今日累了,你说的事,改日再议,回去吧。”
他冷冷看秋凌脚步踉跄走出寝殿,拢上外袍,随手系好腰带去了书房。
以前林岚如何拉拢秋凌,他都一清二楚,秋凌自小跟随母妃,母妃如何待她,宫里人都看着眼里,虽然李霖对秋凌并不看好,只希望她能忠心服侍母妃,也就容忍了她恃宠而骄的种种行为。
直到拒绝纳她做侧妃,随之而来,便在宫里掀起风波,派人刺杀阿玉自然不是她的手笔,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母妃性格冷傲,不屑与薛贵妃之流争斗,饶是如此也没躲过许多中伤,父王偏爱薛贵妃,所幸还没忘母妃的好。
秋凌被自己拒绝,马上倒向林岚,自从父王为他定下燕云公主,薛贵妃一伙就像被端了窝的马蜂,各种下作手段层出不穷,他怎么能让秋凌继续留在母妃身边。
她作为侧妃入府,尽管没有得到宠幸,可待遇远比其他王府侧妃优越,一来是想对她安抚,二来也是对她服侍母妃多年的回报,只要安分守己,迟早会给她寻条好的出路。
只是秋凌太令他失望!
秋凌低头跑出寝殿,努力恢复仪态,强撑着走出凝香殿院门,终于哭出了声,又怕被人看到,不知不觉独自来到后花园。
白虹最近也很郁闷,当初送碧灵入凝香殿,以为是替张兴铺路,对方送人送钱送宅子都照收不误,等上了道才知道自己是李烁安插在王府的棋子。
怎奈王府规矩太严,陆陆续续送出的消息让临海王深为不满,好容易将华缨拉下水,那也是个不争气的,宁愿变卖家当去找女人,也不敢往外传递消息。
这位临海王人在千里之外,对都城之事却了如指掌,秋凌入府没多久,就派人来询问,明知秋凌爱慕殿下已久,居然传信让他拿下秋凌。
十五月亮十六圆,还指望借酒消愁疏解心情,却是酒入愁肠愁上加愁。
自从升为副管家,白虹与前院越来越远,他也深知临海王为人,每日过得都像偷的一般,不知哪天就要全部还回去。
秋凌毕竟是侧妃,殿下似乎待她不薄,从账房支取钱物就能看得出,入府前她还经常派雪纹找他打听消息,入府之后便再无交集。
酒至微醺,白虹靠坐在湖边假山上发呆,忽然传来一阵女子哭声,倒把他吓了个激灵。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狼狈为奸
王府后花园,李霖很少游幸,平日只有打扫与养护花木的人进出,白虹是跟随殿下的老人,只要与守卫打个招呼,就能随意进出,心情不好时他经常来这里独饮。
明月升上中天,清辉洒满湖面,花园中的早桂已经吐露芬芳。
眼前是清幽静雅的氛围,心中是纷乱如麻的思绪,不知不觉随身带的酒已去了大半。
白虹从漆盒中拿出最后一壶酒,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忽然一阵女子嘤嘤宁宁的哭声传来,一个激灵,他的酒都醒了大半。
王宫王府一向严禁鬼神之说,他夜里经常在此地出没,从没遇到什么异事,酒能壮胆,也能乱性,偌大个后花园,四下都是静悄悄的,巡逻的侍卫刚过去不久,他不由自主想起民间那些诡异传说。
白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腿脚都是软的,还是挣着起身,手里还攥住那把酒壶。
他轻手轻脚沿着台阶登上假山,顺着哭声寻了过去,与假山相连的长廊通向碧瑶亭,影影绰绰看见一个女子背向他,正在掩面哭泣,月光下虽然看不真切,至少可以确定是人不是鬼。
白虹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揣测,淮南王府从未有苛待下人之事,自寻短见的更是没有听过,这女子半夜三更在这里哭,万一有什么想不开,他们这些管家也脱不了干系。
“姑娘,你是哪个院的?”
亭中女子猛然听到男人说话,倒也没有特别慌乱,擦干眼泪回头。
借着月光,白虹才看清楚这女子居然是秋凌,心里不禁一阵狂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被夜风一吹,他彻底清醒,今夜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沈妃娘娘,您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
白虹按照规矩给秋凌行礼,以前大家都是下人,现在她是主子,再相熟也不能乱了礼数。
“是你啊,”秋凌努力恢复平静,端着侧妃的架子道:“我来花园赏月,你这是……”
她的目光停在白虹手中酒壶上,“在这里赏月饮酒?雅兴不小。”
白虹笑了笑,毕竟是两人单独相处,以前也算相熟,仰头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您现在做了侧妃,我们这些下人也混不到别的,借着主子的好处享受一下而已。”
听到侧妃两个字,秋凌一个没忍住,偏过脸去拭泪。
白虹心里一动,试探着道:“娘娘,您这是……进府过得不顺心?我看账房给秋露院的开支可不小的。”
“我问你,殿下外面还有多少女人?”
白虹一愣,不知道秋凌为何会问出这话,以他对殿下的了解,近前的丫头都只是丫头,前段时间走了个侍从阿玉,就是秀气些,都被王妃娘娘避嫌赶走了,外面还会有什么女人?
“娘娘,殿下一向勤勉,要是疏忽了您,可别胡思乱想,您这是刚入府,久了就知道了……”
秋凌一把从白虹手中抢过酒壶,打开壶盖就往口中到。
他已经心如明镜,并不阻拦,看着秋凌将一壶酒都灌了下去。
秋凌晃晃悠悠站起身,将空酒壶砸向湖面,回头怒气冲冲向白虹吼道:“我是大王赐婚,王妃娘娘谕旨,名正言顺的侧妃,外面的什么妖精迷住了他,他……连我的门都没有登过,说是公事繁忙疏忽了我,可肩上怎么有女人咬的牙印,他这是抗旨不遵……”
白虹急忙上前扶住她,打眼看看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暗暗松了口气,低声劝她,“娘娘,您这是醉了吧,这样说话可是要被废的。”
“他为什么要废我,他敢!我要去找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给我做主……”
“娘娘,现在不比宫里,这是淮南王府,您现在是侧妃,关键是要抓住殿下的心。”
秋凌推开白虹,踉踉跄跄跌坐到凉亭榻板上,“我怎么抓,他都不去我那里,我去了他也不理我……”
她忽然笑了起来,“想当初在宫里,临海王见了我都要多看几眼,他现在不要我,将来我会让他后悔的!”
白虹在她身边坐下,心里有了计较,难怪李烁会给他那样的指示,以前只觉得临海王骄纵,现在看看也是识人高手,尤其是对女人。
虽然白虹养了勾栏头牌,此时一比,反倒是自诩身份之人更下作。
原来碍着侧妃身份不好下手,现在他完全没了心理障碍。
“娘娘,我扶您到下面假山那里去,这里在高处,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白虹半拖半抱将秋凌带到假山临湖一面。
“以前没有近处看过,你长得还挺好,”秋凌半倚在山石上看白虹,语气有些暧昧。
“你真的想和殿下圆房?”
“我是他的侧妃,那是他欠我的!”
白虹也倚在山石上,无奈地笑着瞥了秋凌一眼,“我要是帮了你,你怎么谢我?”
“我让你做管家。”
他笑了,“管家也是下人,我想做官!”
秋凌用手指点了点白虹,“你小子野心还挺大的,淮南王府有没有下人放出去做官的?”
“没有。”
“那我怎么帮你?”
“临海王可以让我做官!”白虹盯着秋凌不疾不徐说出这句话。
秋凌一惊,瞬间坐直身体,酒都醒了不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白虹转身将秋凌压在山石上,带着酒气逼近她,“你不会的,因为只有临海王能救你,哪怕殿下睡了你,他也不会给你太多,你还没有看明白吗?也就你这个蠢女人整天把大王和王妃挂在嘴上,你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了。”
“那我……该做什么?”白虹的话字字诛心,秋凌闭上眼,仿佛认命般地道。
“先和他圆房,以后表现的乖巧一点,让他不要有戒心,这府里也能多走动,临海王正在搜罗证据,说不定很快……你就能去伺候临海王了。”
“可他……”
白虹吻了吻秋凌的嘴唇,“你这个傻子,就凭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拿下,明日一早到这里来,我给你样东西,你再进宫去见王妃,我保证明晚就能让他宠幸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浮出水面
白虹借着酒劲,开始解秋凌衣扣,孤男旷女,干柴烈火。
秋凌在激吻下还有一丝理智,“现在可别破了身子,让他发现怎么办。”
“放心吧!”白虹边说边将她压在假山石上。
宁静后花园中,一阵杂沓脚步从远处传来。
两人都是浑身一震,立马分开坐了起来,慌手慌脚整理凌乱不堪的衣物。
白虹系好腰带悄悄探出头去看,是巡夜亲兵,算算时辰也对。
秋凌也理好衣裙,正在整理发髻,听到是照例巡夜,一颗心便已放下,还在回味方才的欢愉。
白虹见亲兵从桥上经过,渐渐走远,松了口气,看看意犹未尽的秋凌,又将手伸进她的衣领,“我保你前程富贵,到时候你攀了高枝,可别忘了咱们的情分。”
秋凌抚着他的胸口,笑意盈盈,“没想到你的能耐真不小,在这个地方,以后也只有你能体贴我了。”
白虹带着秋凌溜出假山,轻车熟路向花园侧门而去。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紫电走出树林来到假山,对着外侧狭小洞口道:“出来吧,人走远了。”
红燕从洞里挤了出来,脸色很是难看,整理好衣衫,向地上“呸”了一声,“一对狗男女,真是恶心!”
紫电忍住笑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向殿下回话,说得出口吗?”
“他们干得出,我还不能说了?”红燕瞪着眼睛道。
“你这丫头真不简单,殿下果然有眼力!”紫电笑出了声,“走吧,殿下应该还没歇下。”
昨夜李霖四更才睡,今日辰时既起,居然提出要去小花园用早膳。
晚樱很是欣喜,自从阿玉被赶,殿下都是在书房随便用膳。
青霜陪着练过剑,被李霖要求共进早膳,他明日送一家老小返乡,难免依依惜别。
李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早膳结束也没马上回凝香殿,亲自动手煎茶与青霜共饮。
“殿下,沈妃娘娘请见,”晚樱在门外回话,青霜闻言抬头看了李霖一眼。
“让她进来。”李霖嘴角一勾,淡声回道。
青霜忙起身站到李霖身旁。
秋凌低眉顺眼走了进来,一改往日艳丽装扮,端庄素雅的样子让青霜微微一怔。
“这么早见我,有什么事?”李霖声音柔和,不再是昨夜冷冰冰的样子。
“殿下,奴婢自幼服侍娘娘,进府这么久了,还有些想念,今日想进宫探望一下,特来请殿下准许,要是奴婢不懂事莽撞了,也请殿下不要怪罪。”
秋凌进府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她自称奴婢,青霜与晚樱交换个眼神,静静听李霖发话。
李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微微一笑,“你记得旧主的好,也是懂事,本王岂有不准之理,雪纹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回殿下,走路已经利索了。”
“我这里不养戾气重的人,算是给她个教训,禁足就解了吧。”
“谢殿下,奴婢已经知错了,今后一定谨言慎行,守王府规矩,不让殿下烦心。”秋凌喜得急忙下拜,还是白虹了解殿下,按他说的做果然奏效。
见秋凌退出临湖轩,李霖笑着站起身,向青霜和晚樱道:“这里留给你们了,我先回书房。”
晚樱猝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含羞带怯答了声“是!”
青霜也红了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李霖,“殿下,府里有些事,卑职还要向您回禀安排。”
“我今日不出府,你急什么,”李霖朗声笑了,大步走出临湖轩。
红燕站在临湖轩外,看上去怒气冲冲的。
“殿下,那两人一大早果然又见面了,男的给了女的一只发簪,说拔开簪子在茶水里搅一搅,就能如她心意,男的还说……今日一定要让王妃娘娘给你们赐酒。”
李霖冷笑一声,看看红燕,淡声道:“花园最近不要再去了,胆子大是好的,不希望你太冒险。”
“殿下,”红燕眼中泪光闪烁,“是您救了我全家,现在有人要害您,这些是我该做的。”
李霖抬手拍拍红燕的脑袋,“我们都要好好的,记住了?”
晚樱低头坐在茶案旁,青霜站在对面不住地攥拳头。
“你想揍谁?”晚樱忍不住,嗔怪着开口了,“坐啊。”
“不是……”青霜终于想起该做什么,慌忙从怀里取出一只发簪,“这个,给你。”
晚樱拈起发簪仔细打量,是只金簪,嵌满了红的、绿的、蓝的各色宝石,虽然价值不菲,可配色造型有些一言难尽。
“这个花了你几个月俸禄?”
晚樱知道青霜父亲的情况,虽然顶着度支副使公子的名头,其实也不宽裕。
青霜挠挠头,“要说实话吗?其实……是殿下给我的银子,我这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殿下说要给你送个东西,把咱们的事……挑明了。”
“咱们什么事?”晚樱红了脸,明知故问,眼睛盯着簪子,也不去看他。
“我会对你好的!”青霜想起鄞州城殿下对阿玉的态度,他也不会说漂亮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听到她微微发颤的声音,青霜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
李烁出征以来,多次要求军粮十日一送,都被殿下驳回。
又有暗探回复,军粮一进临海,便会被李烁的人接管,再上路时,每袋粮的分量就不好说了,押运粮草的人只管数量,两面都是郡王,还碍着枢密使林昭,所以都三缄其口。
李烁克扣军粮就是大过,如果为了豢养军队,那更是谋逆,此次出征迟迟不归,说不定就在厉兵秣马。
柳林经过“秋韵图”一事,不愿留恋官场,更不愿因为自己让青霜难做,十日前已向大王请辞官职。
借口送家人返乡,青霜此行便是去临海秘密探查。
万语千言,许多话此时都不能讲。
青霜低低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这只簪子你愿意收吗?”
晚樱眼中带泪,勉强笑着,“你这人真的是……都递到我手里了,难道还想拿回去?”
青霜笑了,像个孩子似的开心。
“还有啊,以后再花这么多钱,你要叫我一起去,”晚樱指着簪子道:“你看看这花型,这配色,这是哪家土财主定做的东西被你抢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王妃赐酒
青霜吃惊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就是东郊大财主给他儿子订做的聘礼,被我看到了,让店家照原样又做了一个。”
“那殿下知道你用他的钱买了这个?”晚樱无奈地笑了。
“殿下看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你喜欢就好。”
“对了,”青霜伸手向袖中掏去,晚樱定定看着他,想看看还能变出什么让她吃惊的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直接递给晚樱。
“给我钱干吗?”
“这个是阿玉给的,说是她自己挣的钱,让我给你买点东西,可我不知道买什么好,还是把钱给你,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了。”
晚樱眼眶慢慢湿润,又忍不住叹口气,有点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发愁。
……
昨日茶楼生意出奇的好,阿玉忙到子时之后才收工,一觉黑甜,醒来已过巳时,套好衣服洗把脸,盘坐在床上美滋滋地翻看李霖给她买的东西。
“当当!”墙上敲了两下,这是阿琅的暗号。
“当当!”阿玉也敲了两下。
很快就有人敲门,阿玉跳下地直接开了门。
锦心和阿琅一左一右站在门外,昨日忙到昏天黑地,都没顾上和锦心说几句话。
阿玉看着锦心直笑,大雨滂沱中他给的依靠,那种感觉会让她记一辈子。
锦心本就内敛,腼腆地笑了笑,“你的煎茶手艺长进很多。”
阿琅看看他俩,又伸着脖子看向屋内,“那堆东西就是他给你买的?”
“是啊!”阿玉下意识用手挡住门,“你们不会喜欢的。”
阿琅轻轻抬手,就将她推到一旁,径自走向床前,口中还在抱怨,“这么小气,看看有什么关系。”
“你等等……”阿玉急忙跟了过去。
锦心低头一笑,回身拴好门,向他俩走去。
阿琅打量半日,“啧啧”两声,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玉有些生气。
“他好歹也是那个身份,就给你买这些东西,”阿琅拈起一只银簪,“这个才值多少钱,还有这个,这不是煎茶的竹夹,难道店里没有!”
阿玉从他手中抢过东西抱进怀里,“要你管,我喜欢!”
“这个是兔子吗?”阿琅的目光又被一只木雕吸引。
不等他伸手,阿玉腾出手抢先拿起来。
锦心笑着接过木雕,端详片刻道:“这个是小雪?”
“嗯!”阿玉点点头,瞪了一眼阿琅。
“银簪适合你现在身份,这只夹子是青竹制的,茶烤好后有竹香味。”锦心慢条斯理地一样样解释。
阿琅惊讶地看着锦心,“可以啊,不愧是跟他久了的人。”
“反正锦心不会休息的时候带我去校场!”
有了李霖的定论,她变得理直气壮许多。
“校场哪里不好了?他带你逛街,买一堆这样的东西,不是浪费钱和时间。”
阿玉感慨地看着阿琅,“将来你老婆真的有些惨!”
“哈哈哈!”一向少言寡语的锦心忽然大笑起来。
阿琅被笑的有些尴尬,想想昨日当车夫的见闻,感觉自己是差点意思。
秋凌打扮的花枝招展,只带了雪纹进宫,从宫门走到玉暖殿,一路上尽是殷勤之人,她的心情与昨日相比,就是云泥之间。
自从秋凌进入玉暖殿,梁斌便一直守在殿外,夏荷进出大殿,乘人不备将里面情形告诉他。
服侍王妃是轻车熟路,秋凌哄得王妃心花怒放,直到酉时才让她离开。
秋凌还未回府,梁斌的人已经见到了李霖。
雪纹挨过打老实许多,客客气气请凝香殿侍卫通传,先是请李霖用晚膳,得到答复,殿下忙于公事,晚膳在书房用了。
第二次再来时,圆月已上柳梢头。
李霖伸个懒腰,从书案后起身,嘴角一丝冷笑,看得茗雨有些心惊,“让雪纹进来回话。”
雪纹战战兢兢走进书房,都不敢抬头看他。
“你们秋露院的人每晚都要来凝香殿几趟,真是不怕费力气。”
李霖话语带着嘲讽,但语气优雅平和。
茗雨知道,殿下这种态度,意味着秋凌在他心中已经彻底失势,不由屏息凝气,默默退到一旁。
“殿下,”雪纹腿一软跪倒在地,说话都不连贯了,“奴婢不敢打扰殿下,只是……今日,今日沈妃娘娘进宫,王妃娘娘赏了一壶酒,说是……说是请您和沈妃共饮,奴婢才……才斗胆来请……”
李霖默了默,语气还是淡淡的,“既然是母妃所赐,看来今晚一定要到秋露院走一遭了,你先回去传话,本王要先更衣。”
秋露院中丫头婆子跑进跑出,上房外间圆桌佳肴美酒早已摆好,雪纹带人在里间服侍秋凌更衣梳妆,这已经是今晚换的第三回了。
“娘娘,您穿这件胭脂红绣金的裙子可真漂亮,衬得皮肤更白了。
“对啊,今晚殿下来过,以后肯定常到咱们秋露院了,这样的美人,哪里再放得下。”
小莲、小月是王府分给秋凌服侍的人,以前都在后花园做事,能攀上侧妃已经烧了高香,以往她们只是远远见过殿下,今晚终于盼来了他,各种恭维殷勤的话都说得出,雪纹反而一言不发默默做事。
秋凌拈起一枝宫花在头上比比,喜滋滋地道:“借你们吉言了,好好跟着我做事,以后自然有好处。”
“谢娘娘!”
李霖站在门口,听着屋内主仆一唱一和,嘴角微微一勾,回头看看院中垂手侍立的下人,向紫电使个眼色。
紫电会意,将人都遣到后面,自己带着侍卫在院外守卫。
秋凌还在妆匣中挑挑拣拣,有人掀帘走入外间。
“殿下到了吗?”秋凌问道。
这个发髻有些复杂,雪纹三个人还在忙着做最后装饰,顾不上回头去看。
见来人没有回答,秋凌有些奇怪,哪个奴婢这样大胆,抬手推开雪纹向外看去。
“殿下!”
秋凌慌得连忙起身,没忘了抓起案上一支发簪,颤着手两次才插入发髻。
她带着雪纹、小莲、小月快步走出里间,迎上前行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幻梦尽碎
李霖一袭月白色便服,银色发冠束起乌发,在烛光中恍若天人。
“听说母妃赐了酒?”他打量着秋凌,悠悠问道。
“回殿下,王妃娘娘听说殿下公事繁忙,让妾身陪殿下小酌几杯,妾身也不好拂了娘娘美意……”
“也罢,你入府这么久了,今夜本王就与你共饮几杯,也别让母妃惦记。”
“是!请殿下入席。”
“你们两个叫什么?原来在哪里做事?”
李霖好似随口一问,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却让两个丫头后背一凉。
“回殿下,奴婢叫小莲。”
“回殿下,奴婢是小月,伺候娘娘之前,奴婢们是在后花园当差。”
他点点头,向秋凌道:“今夜月色不错,院中摆个小案,简单几样酒菜即可。”
能将李霖请来都是意外之喜,现在居然有情调和自己赏月,秋凌简直是大喜过望,今晚这支发簪应该派不上用场了。
雪纹带着两个丫头在院中桂花树下布好酒案,秋凌使个眼色,三人悄悄退了下去。
秋凌拿起酒壶替李霖斟酒,又给自己斟上一杯。
今夜恐怕是她与殿下相识,两人说话最多一次,秋凌殷勤相劝,李霖来者不拒。
她只知道淮南王善饮,没想到居然如此厉害。
转眼月上中天,紫电走进院中,低声在李霖耳畔低语几句。
他放下手中尚未饮的酒,“我出去一下,有些公务可能要回书房处理。”
满院明月清辉,看着李霖仪态翩翩的背影,秋凌那颗春心早就按捺不住。
秋凌取下头上那支发簪,轻轻一拔分成两半,心里纠结的厉害,不知该不该走出这一步,可万一错过这次机会,还要苦苦煎熬多久,将来正妃入府,她又会是怎样的境地。
她忽然有些后悔一步步走来的路,第一步不该与林岚有交集,第二步不该有昨夜酒后的荒唐。
后花园与白虹一番厮缠,半夜彻底清醒,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点点回想起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却不敢不按约去见白虹。
今早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又说动了心肠。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慕了那么多年,真到了身边,却感觉特别遥远,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不如孤注一掷。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李霖负手走了进来,微风吹来,拂起他的袍角。
秋凌站起身,惶恐从她面上一闪而过,自然没有逃过李霖的眼睛。
“母妃的酒我也喝了,孝心已经尽到,就先走了。”
李霖向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殿下!”
他没有回头,“怎么?”
“这杯酒……殿下能不能喝了再走。”
李霖面色渐冷,一开口连声音也冷了不少,“你确定要本王喝这杯酒?”
身后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片刻,秋凌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殿下,月色如许,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与您共饮。”
李霖嘴角一抹笑意,接过酒杯,忽然递到秋凌唇边,“不如这杯酒我回敬你,算是对你过往的答谢!”
“我……”秋凌身形一晃,又不敢躲开,手心后背都是冷汗。
“怎么,不喝?”
他丝毫没有将酒杯递给她的意思。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李霖心中已然明了,这酒要是没有问题,她应该有多么欢喜。
“这可是母妃赐的酒,本王亲自敬你,还不喝吗?”
秋凌咬咬牙,托住杯底,在李霖手中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李霖松开手,酒杯“当啷”一声落地,顷刻摔成碎片。
他看着她点点头,拂袖转身大步离去,院门重新关上,也隔断了她的幻梦。
侍卫杂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秋凌依然站在原地,他目光中的狠厉让她心肝俱颤,她所有的梦想与那只酒杯一样,碎到不可收拾!
一股热流涌起,迅速传遍全身,像是百蚁噬骨般地难受,脸上烧的厉害,欲望不可遏制地灼烧着她。
“雪纹,雪纹……”
秋凌踉踉跄跄跑回上房,刚进门就跌倒在地,胸口也像火在燃烧,她开始撕扯身上衣服,好让自己能透口气。
李霖快步走出秋露院,在花影下驻足,仰头看着那轮皎洁明月,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解药送吗?”紫电迟疑一下道。
“送去吧,就说是醒酒药。”
“是!”
“还有,天亮告诉管家,小莲、小月马上打发去庄子,秋露院的丫头婆子再给我筛一遍。”
李霖看了紫电一眼,目光幽幽好似深潭,“从此以后,秋露院的人不许在前院出现,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出府,那个女人……可以保她衣食无忧,但再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这些事,你斟酌着去传吧。”
紫电默然片刻,点点头转身离开。
“水……给我水!”
雪纹隐约听到召唤,赶忙来到前面,此时院中空无一人,那张酒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寥。
“雪纹……”
声音是从上房传来的,听上去很是怪异,雪纹大着胆子进门,还是被眼前情景吓了一跳。
秋凌几乎衣不蔽体,脸红的好似火烧,在地上滚来滚去。
“娘娘,你怎么了?我去叫人……”
“别去……”
秋凌挣着阻止她,“让人知道……我们……都活不成。”
雪纹呆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今夜的一切似乎很和谐,偶尔还能听到殿下和她的笑语,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你,出来。”
雪纹悚然回头,看到紫电站在门外。
紫电冷冷扫了眼地上的秋凌,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沈氏喝醉了,这是醒酒药,侧妃酒后失德,传出去有失殿下体面,你最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雪纹似乎明白了什么,手里捏着纸包,怔怔看紫电走出院门。
她扫了眼躺在地上的秋凌,走到案前倒了杯水,回到秋凌跟前蹲下来。
“娘娘,醒酒药,吃了就好了。”
秋凌浑身似火烧,欲望折磨的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依然听到了紫电的话。
“我不喝,”一滴眼泪滑落脸颊,她忽然道:“你去……去给我找白虹,就说……让他来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