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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香寂寞     药鼎仙途txt下载     药鼎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盲战

    第六章盲战

    韩居正的修为已达行气境,而且修炼的还是修真法门,比起方陵目前的修为而言高了足足两个等级,二人之间的差距相当大。

    韩居正这一手探来,方陵几乎是没办法应变及时的,若是被他抓住脖子,立刻就会失去反抗能力。

    不过,就在韩居正自信十足之时,方陵声音一沉,叫道:“小貂!”

    话音一落,在方陵胸口前突地窜出一道黑影,直朝着韩居正的脸上抓去。

    饶是韩居正也大吃了一惊,浑身瞬间聚气强横的护身真气,猛地一挥袖袍,震出一片刀气。

    小貂已有三百多岁,早是老成精的凶兽,其智慧丝毫不在人类之下,一感觉到危机,硬是凌空扭转身体,朝着一侧窜了出去。

    方陵则是趁此机会稳住步子,蓄积力气将战刀上的余劲震散,同时暗暗喘了口气,体内气血沸腾翻江倒海。

    爪子一落到地上,小脸便一鼓,“扑——扑——扑”朝着韩居正喷射出几颗种子。

    种子一钻进青砖中,便立刻生长成形,眨眼间已长成一大片的鬼哭藤,宛如巨蟒般的藤蔓无差别的攻击着周围所能接触到的任何物体。

    塔厅里的面积本来就不够大,鬼哭藤的体积却是非常大,虽然小貂很好的控制了种子喷吐的数量,但是鬼哭藤基本上占据了塔厅的一大半,当然离得最近的韩居正就首当其冲的被攻击了。

    不过韩居正毕竟是行气境的高手,但听他冷哼一声,又是一扬袖袍,一道道刀气象切豆腐般的纵横交错而出,将鬼哭藤的藤蔓斩断。

    庞大的鬼哭藤在韩居正几挥袖袍之下便被斩成一块块碎片,最终被寄入的天地之气耗尽,缩为种子的原形。

    韩居正的目光扫了眼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膨胀起来的三目箭貂,稍稍有些意外的道:“凶兽?还是能够听人指挥的凶兽?少年,我得夸奖你几句了,这可是一份大礼啊。若是本仙有了这样的灵物,岂不是如虎添翼啊?”

    方陵微微弓着身,手握战刀,一点都没有因为韩居正的说话而放松,他戒备的防守着,冷笑道:“若这就是韩大仙你的遗言,那我可没办法让你如愿了!”

    小貂的听觉比人类的更加敏锐,更能够捕捉字里行间所蕴涵的味道,方陵的话冰冷如霜,更充满着炯炯战意,所这话一落下,小貂的小嘴便是一鼓,一颗颗黑色的种子喷落到地上,瞬间长成了一株株不过寸长,惨白色的三叶小草。

    几乎就在白色小草成型的刹那,塔厅里就升起一片浓浓的白色雾气,迷失了韩居正的视线。

    方陵则是将眼睛一闭,窜入了白雾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韩居正。

    这种白色小草名为雾草,能够持续不断的生成大量的白色烟雾,因为其生长在极其险恶的悬崖地带,很多猎户都因为看不清楚路而掉到了悬崖下丧命。

    这样的雾气能够完全迷失人的视线,使得眼睛毫无用武之地,这样一来,便能够让通晓植物特性的方陵占据一定的优势。

    见到周围被迷雾笼罩,韩居正轻哼了一声,大力的一拂袖袍,浑厚的天地之气立刻将周边白雾震散开来,而这一瞬,方陵也已经扑到了韩居正面前,扬刀狂斩而去。

    韩居正轻蔑的一笑,浑身浮出一团团淡淡的金色真气,二指一并,便朝着战刀划了过来。

    “金石之气?”

    方陵绝不轻视对手,更何况对方还是行气境的高手?只看这金色,他便知道韩居正吸收的乃是纯粹的金石类的天地之气,这种天地之气能够让身体强硬如金石一般,所以,别看这区区两根指头,其坚硬程度却绝不会下于战刀。

    不过,方陵的刀势并未有丝毫的减缓,反而在刀上聚起了更加浓烈的太阳火劲,刀身上恍然有一股火焰生成一般。

    刀锋和指头相撞,发出一声轰然爆响声,韩居正的屈起的手臂丝毫没有在浩大力量的冲击下有任何的移动,只是接触后手腕微微朝前一抖。

    便是这一抖之力,便将方陵袭来的力量化解一空,同时,更是震出一道强横的内劲。

    两重内劲冲出去,方陵顿时被震退出去,同时,周围被震散的白雾也一下子聚拢回了韩居正的身边。

    小貂一鼓嘴,喷出一颗颗金黄色的种子,种子一落到地上,立刻生长成一株半尺高的小树,笔直的树干跟小棍儿似的,顶端却顶着一个南瓜大小的金色果子。

    这种名为石浆果的小树生长在沼泽地带,罕见而稀有,这东西若是不触碰,对周围的动植物根本没有任何的害处,然而,它偏偏能够散发出一种异香,能够让大量的动物将其误认为是新鲜的果实。

    然而,这金果中的液体有着强烈的麻痹作用,若是咬上一口,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要麻痹个半天。

    在石浆果生长的沼泽附近,伴生着一种食兽蚁,一旦有动物吃了浆果被麻痹,这种小猫大小的动物就会一拥而上,将动物啃得个精光,然后它们就会将粪便排泄到石浆果的根部,成为其生长的养份。

    十几颗石浆果长成,散发出浓浓的异香味,这在韩居正看来,无疑是散发的毒气,他拂袖一挥,锐利的刀气如旋风般的在周围绕了一圈,将石浆果无一遗漏的斩中。

    这一斩中,石浆果便纷纷爆裂开来,大量的金黄色浆液漫天喷射。

    韩居正陡地一声大喝,浑身的金石之气也宛如爆炸一般,朝着周边震去,浆液被震得溅落在地上,把青砖染成一片金黄色。

    就在韩居正释放的天地之气消失之时,方陵从一边突地窜了出来,挥刀直斩而来。

    刚才的两重冲击,直接将他震出了不轻的内伤,以至于嘴角都渗出血液来,不过这也让他更加清楚对手的实力。

    见到方陵又冲了过来,韩居正嗤笑一声,又是大袖一挥,二指如电般疾射而来。

    凡间武道者,武功要达到行气境,通常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而且已经有了开宗立派之能,一招一式随心而来,宛如天成。

    更何况韩居正修炼的还是修真法门,以气御力更是忽略掉了招式的存在,这看似随手一指,却蕴涵着万千奥妙。

    方陵连式两招,已对韩居正修为有所判断,如果再来几次硬碰,估计会被震成重伤,所以这次刀势才到半途,他便突地一矮身,刀势顺势一撩,朝着对方腹部斩去。

    方陵突然变招,韩居正的反应却比想象中的快很多,他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应变,手指迅速移下,稳稳的拦下了刀锋。

    只不过,方陵刀势为虚,真正的杀招却在脚上,刀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道,在刀势被截下时,一脚已经狠狠的朝着韩居正腰际扫去。

    然而,韩居正的五感比想象中的更加敏锐,感觉到方陵的攻势,韩居正骤然爆喝一声,沸腾的金石之气从身体里疯狂的涌出,化为汹涌的力道,方陵这一腿扫中,宛如砸在铁墙上一般,不仅没有攻击到对方分毫,反而被震得腿都要断掉似的。

    韩居正咧嘴一笑,闪电般的一掌拍在方陵胸膛上,方陵被浩大的劲道震得直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上,落地时吐出一大口血来。

    就在韩居正要朝着方陵冲过去之时,小貂又一张嘴,喷出一大串的种子来,韩居正不由得眉头一皱,迅速的挥动着双袖,一股股的刀气在周围旋转喷射,很快将雾草清楚掉了。

    不过,雾草刚除,一片火红的焚心草又生长了起来,这焚心草一株株不过三寸长,通体猩红,周围却漂浮着犹如鬼火一般的东西,看起来异常诡异。

    韩居正不由蹙了蹙眉头,他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但是这会吐各种植物的凶兽却是闻所未闻,这倒也不希奇,不过这些植物每一样都不一样,颇让人头疼。

    但是小貂越是厉害,韩居正便越起了收服它的念头,那么作为小貂的主人,方陵就更是非死不可了!

    此时,方陵已经咬牙站了起来,刚才那一掌至少被震断了两根肋骨,同时带来了不少内伤,方陵也未料到这家伙的金石之气强横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全力的一脚都能抵挡下来。

    他紧握着手中的战刀,眼中的战意宛如点燃的火焰般,越烧越炽热。

    看着方陵目光中透露出的战意,和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情,韩居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冷笑一声道:“少年,看来你还挺能抗的,受了本仙一击,居然还能够站起来。”

    方陵镇定自若的看着他道:“何止是能站起来,还能够让你躺下去!”

    韩居正象听了个大笑话一般,猖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厅内不停的回荡着,笑罢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森冷道:“今天是迷心杖要出炉的大日子,本仙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到它了。既然你刚才说想要看看本仙的法器,那么,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第七章摄魂铃

    第七章摄魂铃

    话音一落,韩居正随手一扬,塔厅里顿时响起一串清脆的铃铛声。

    骤然间,方陵便感觉到一股淡金色的刀气从韩居正的袍子中喷射而来,刀气速度出奇的快,而且到了半途陡然分离成六道刀气,在地上拖出六道长长的口子,直射而来。

    方陵暗嘘了口气,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一纵身,沿着塔壁跳了出去,刚移开,便听到“轰——轰——”的爆裂声响起,六刀悉数撞击在塔壁上,制造成里六道深大半尺长的口子。

    韩居正咧嘴一笑,屈指一弹,一缕缕指箭便随之喷射而出,方陵连忙避闪,落空的指箭撞击在地面上,竟然炸出一个个大坑来。

    然后,韩居正又一挥手,震出几道刀气,刀气好似切豆腐似的斩在塔壁上,再深一点便能够透塔而出了。

    每一次爆炸,整个祈天塔似乎都受到猛烈的撞击,摇摇欲坠,好几次方陵居然都差点没站住脚,毫厘之差便要被那指箭袭中。

    就在避闪之时,方陵陡然间打了一个激灵,感觉到事情的蹊跷来,虽然韩居正之前的攻击是没有用十成修为的,不过,要施展十成修为,首先气势上便绝对会有所变化。

    然而,这家伙就那么随意站着,不见有多用力,刀气、指箭的威力却成倍数的增加,而且这样猛烈撞击下,岂不是连祈天塔都能破坏掉吗?

    这么一想,他顿时停下脚步来,恍然经过了一场噩梦般,背后渗出冷冷的汗珠子,而场中的一切让他心头大吃了一惊。

    墙壁上没有刀气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指箭炸出的大坑,一切就好象时光倒流般回到了铃铛响起之前,唯一不同的,则是方陵所站的位置已经从塔厅一头移动到了另一头。

    见到方陵醒悟过来,韩居正又稍稍有些意外,笑眯眯的道:“本仙的眼光果然没错,你这少年除了根骨不俗外,连意志都比普通人坚定得多。不过,你的意志再如何坚定,也逃不开本仙的摄魂铃!”

    说罢,他伸手探到袖袍里,摸出了一个骨白色的铃铛,铃铛不过拳头大小,通体衍生着古怪的纹路。

    韩居正不无自豪的说道:“这摄魂铃乃是本仙以百人之尸骨、耗费足足三百六十五日炼成之物,只要铃铛一响,便能够让人陷入本仙迷阵之中。刚才你以为本仙对你进行了攻击,实际上,本仙只是动了动意念,然后你便象受惊的老鼠一样仓皇逃窜,真是有趣得很啊!”

    韩居正哈哈大笑着,一副猫玩老鼠的样子,方陵心头暗暗吃惊,虽然早想过对方法器的威力,但是没想到居然诡异,对方只需要一个意念,便能够在自己脑海里制造出对方想要的场景来。

    他又朝着小貂看去,暗暗松了口气,小貂毕竟是三百龄的凶兽,并未受到摄魂铃的影响,此时它正睁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方陵,似乎对于他刚才在未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就沿路闪避的事情摸不着头脑。

    虽然战况紧急,但是方陵还是忍不住因为小貂那惟妙惟肖的神情笑了笑,这家伙根本不需要语言,所有的想法都写在小脸上。

    一笑而过,方陵心头一动,伸手就要朝着耳侧点去。

    韩居正显然明白他的意图,轻轻一笑道:“封住耳穴也没有用,本仙的摄魂铃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除非你能将五感都封死,否则,依然是本仙的笼中之鸟!”

    方陵虽然不知道韩居正是不是虚张声势,但是他依旧是点中了耳侧的穴位,封掉了听觉,然后大喝一声:“小貂!”

    小貂立刻明白了方陵的企图,喷射出一堆种子来。

    韩居正可不想被植物包围住,一纵身,就在种子演化成植物的瞬间,已经落到了二十丈开外的地方。

    他脚还未稳,方陵已扑身而上,战刀猛地一扬,喷射出一道火光四射的刀气来。

    修炼修真法门,虽然修为未达融气境,不过方陵早已通晓了刀气之术,凝聚着浑厚力道的刀气宛如火焰一般窜出,直扑韩居正。

    “刀气?有意思。”韩居正咧嘴一笑,手中摄魂铃轻轻一扬,铃声清脆摇曳着,宛如招魂引魄。

    方陵听不见铃铛的声音,但是却浑然间看到刀气在韩居正一拂之下消失一空,然后骤然间,被震散的刀气化为十几枚金色的刀气,反朝着自己喷射而来。

    幻觉!

    方陵立刻判断出这是对方在自己意识里制造出的幻觉,立刻抛弃了避闪的念头,径直的冲了过去。

    然而,最先扑面而来的刀气在划过脸上时,并没有象方陵想象中那样消失一空,反而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刀痕,伤口带来的刺痛感让方陵大吃了一惊,同时立刻生出反应,挥刀直劈。

    只不过,任由他反应奇快,身上仍然被数道刀气袭中,同时被浩大的真劲卷得震飞出去,滚落到地板上。

    方陵张口吐出一口血,受到如此大的震伤,两耳的穴位也自然解开来,他挣扎着站起身,手臂、双脚和胸口已然多了五条尺长的伤痕,浑身血迹斑斑。

    韩居正玩味的笑道:“少年,是幻觉还是现实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你以为是幻觉,却偏偏是真的,你以为是真的,却可能是幻觉,到现在,你还觉得有胜算吗?”

    方陵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咧嘴一笑道:“就算你真是个大仙,我也认定自己有胜算。倒是韩大仙你才要担心,若是我身上的血流光了,只怕那迷天杖的炼制怕要受到影响啊。”

    这一说,韩居正才想起正事来,刚才忙着玩弄方陵,下手颇重,这炼制迷心杖,以血祭器可是最重要的一环,一旦第一次血祭用的是少年的血,那么第二次便一定也是,否则的话,迷心杖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他脸色一冷,阴森笑道:“少年你提醒得很对,那么,我就一招解决你!”

    说罢,他又是一扬手中的铃铛,这次铃声发出的并非是轻响,而是刺耳的巨响声,就好象有人拿着大钟在耳朵旁敲动着一般。

    而在方陵的眼前,只见韩居正身上泛起滚滚的金石之气,宛如实体一般,他一纵身,便朝着方陵飞来,由于体外的天地之气太过强悍,地面上的青砖宛如遭遇刀震般的纷纷碎散、爆裂。

    方陵暗抽了口凉气,连忙将袖中藏着的定神丹塞进嘴里。

    这一塞进嘴中,神志陡然一下清醒过来,方陵便见到韩居正是真的朝着自己飞过来,只不过,他来的方向并非是笔直的,而是朝着另一侧飞来。

    如果自己真的被幻觉所误导,那么为了躲避幻觉中的攻击,会立刻朝着两侧避闪,如果是朝着左侧,那便恰好是直朝着韩居正而去,等于是自投落网。

    定神丹只有一颗,而且不知道药效究竟多强,所以现在是击杀韩居正唯一的机会!

    “小貂!”

    方陵大喝一声,小貂见他服用定神丹,已然心领神会,张嘴吐出一大串种子来,这种子却并非是朝着韩居正射去,而是朝着方陵的所在而去。

    种子一落在地上,便在方陵和韩居正之间生长出一大片白色小草来,小草的叶子下悬浮着松果大小的小果子,小果子的色泽很快由白转黄,然后便离开叶子漂浮起来。

    这正是爆草,其果子随风而起,两两相遇时便会发生威力极大的爆炸。

    见到小貂又横生枝节,韩居正不仅恼怒,而且也不无担心,无论这些果实是什么用途,当然伤害不到自己,但是,如果方陵为了躲避幻觉中的自己而朝这边冲过来,岂不是会被这些植物波及到?如果是那样,很可能身体的血量又会流出不少,若是等会血祭时,血量不够那可是大问题了。

    所以,韩居正连想都没有想,大袖一挥,一道道凛冽刀气便飞射而来,然而,刀气未至,果实便已经被风声吹撞在了一起,顿时发出轰隆隆的爆炸声响来。

    地面被炸出一个个的大坑,碎石乱溅,韩居正也未料到这植物爆炸起来竟有这般威力,同时,耳边传来了方陵的惨叫声。

    韩居正暗道不好,猛然挥动袖袍,将爆炸的气劲震散开去,同时纵身而上,穿过爆草群,便见到方陵一脸血污的弓身站着,脚步虚浮,似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同时,那手中的刀也一松,朝着地上落去。

    在韩居正看来,显然这少年是被爆炸所波及,伤得不轻,再加上刚才自己的攻击,这少年已是离死不远,他一脸阴笑的朝着少年扑去,嘿嘿笑道:“少年,你可要挺住,别死在这里,等我把你扔到器鼎中再死不迟啊!”

    眼看韩居正离方陵不过四五丈之距的时候,方陵混沌的眼神陡然间一亮,一脚猛地将还未落地的战刀踢了出去。

    惊变不过刹那,战刀带着呼啸之声直奔韩居正,其速之快,宛如鬼魅射电。

第八章诛杀韩大仙

    第八章诛杀韩大仙

    就算是韩居正也不由得被这一举动震了一惊,在他看来,方陵是绝对不可能逃脱摄魂铃的控制,所以刚才被爆炸所波及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方陵突然之间的踢刀,让韩居正心头猛然跳出一个想法来,莫非这少年竟然没有被摄魂铃所控制?

    这念头一闪而过,韩居正猛地一扬袖袍,袍宛如流云一般骤然将射来的战刀卷了起来,无尽的力道迅速的将刀身上的真劲化解。

    就在同一时刻,方陵宛如猛虎下山一般疾扑而上,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韩居正刺了过去。

    韩居正哈哈大笑一声,迅速的一扬摄魂铃,大吼一声:“给我退!”

    然而,定魂丹药效仍在,方陵意志坚定宛如磐石一般,丝毫不受铃声影响,去势丝毫未减,匕首上凝聚着十成十的力道。

    韩居正没想到方陵双眼炯炯有神,一点也没有混沌的状态,便知道他未受摄魂铃控制,顿时又吃了一惊,不过,他到底是行气境的高手,猛地一挥袖袍,一爪朝着方陵的天灵盖上抓去。

    以他的速度和力量,足以在避过方陵匕首的刹那,击杀方陵。

    只不过,韩居正被连串的惊变所影响,却忘记了自己还有着另外一个对手——三目箭貂。

    小貂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韩居正的身后,它身子一缩,宛如山虎般的体型化为了小猫般大小,然后宛如利箭般射到了韩居正身上,双爪宛如利刃般的扎进了他的肩膀上,张口嘴一口咬在其脖子上。

    “啊!”

    韩居正爪在半空,便已感觉到脖子上的剧痛,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声来。

    趁着他一失神的工夫,方陵已经疾扑到他胸前,匕首狠狠的扎在了他胸膛上,同一时间,韩居正的手掌也偏离了方陵的脑袋,重重一击轰向他的臂膀上。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行气境的高手再如何不济,这全力的一击也足已让一个刚力境高手击杀。

    方陵也本能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然而,此刻他却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唯有将匕首朝胸膛更深处扎进。

    无惧的信念贯彻着少年的内心,在死亡的威胁下,天地之气本能的翻腾、聚合、在一瞬间的时间内精练成型,化为更高层次的天地之气,将方陵的修为推进到了融气之境。

    几乎同一时刻,韩居正的掌力正中方陵左肩,方陵几乎听到了肩骨被震碎的喀嚓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顿时传遍全身,鲜血直朝着喉咙处涌去,手不由自主的一松,朝着后面踉跄连退几步,半跪到了地上,浑身就象散了架一般。

    不过他更清楚自己的幸运,若非是修为提升一个档次,只怕这一掌下来,非死不可了,纵然如此,身体已遭受重创!

    韩居正浑身聚起浩大的真劲,硬是将小貂从身体上震退,不过,那胸膛的伤口却非常深,虽然没有扎中心脏,然而却靠着心脏边缘的位置,所根本没办法将匕首拔出来。

    韩居正紧紧捂着伤口,却止不住血液朝外流,作为法器的匕首除了比凡间兵器锐利外,其杀伤力也大大增强,尤其是对于天地之气有着十分大的影响。

    当匕首扎进身体里,韩居正体内的天地之气也受到干扰,如今已经处于暴走的状态。

    韩居正哪里料到这伤口带来的影响竟是如此巨大,若是拔掉匕首,很可能伤及心脏,若是不拔掉,体内的天地之气已然紊乱不已,他此时脚一软,也半跪到了地上。

    方陵连吐了三大口血,嘴角勾出一丝凄厉的笑意,好家伙,不愧是行气境的高手,纵然是在小貂的帮助之下,身体还受了相当重的内伤,肋骨断了好几根,肩骨也被震碎,若是普通人,估计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过,方陵毕竟是方陵,一个拥有着堂堂皇族血脉的男子,其意志之坚强非常人能比,纵然身受重创,凭着坚强的意志依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待到站稳之后,他拾地地上的战刀,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步步朝着韩居正走了过去。

    韩居正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样,自己的下场竟然和大徒弟一样,而且就在最后关头,他认为必能击杀对方时,这少年竟然还在危机之下提升了等级,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事情已然发生,韩居正更清楚的知道目前的处境,他此时再没有刚才的骄横之气,连忙说道:“少年,等一等,咱们商量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我想对一个要拿我来血祭法器的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吧?”方陵面无表情的说道。

    韩居正忙说道:“少年,这法器我就不练了,你只要饶了我一条命,我保证不会找你麻烦。”

    “大仙,你可是堂堂的大仙啊,若是你好了,就算你不知道我麻烦,被你那些仙门同道知道,我岂不是有灭顶之灾么?”方陵嘴角勾出残酷的笑意,玩味的看着这大仙。

    体内紊乱的天地之气让韩居正咳出了一口血,他连忙辩解道:“不,我不是什么大仙,更不是什么仙门弟子,我只是……我只是拣到了一本修真法门而已!”

    “哦,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方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嘲笑着,这一剑的力道他很清楚,虽然未扎中心脏,但是心脏周围的器官已经遭到极大破坏,匕首留在体内丝毫不会阻止血液的流泻,最终韩居正的下场只有死!

    韩居正命悬一线,生怕方陵不信,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在下本是徐州游村乡人士,拜在旗江门下,学了十几年的武艺,后来自建了个小门派,收了些徒弟,也只是混混饭吃。十年前,我在深山一个洞穴里意外得到了一本残缺的小册子,这才知道这是一门修真法门,于是,我按照修真法门上的功夫修炼,武功才突飞猛进。”

    “这么说,炼制法器的方法也是从修真法门上得来的?”方陵问道。

    “是,是从那上面得来的,少年若是想要这修真法门,可以随我去大殿里,法门便藏在暗室之中。”韩居正忙不迭失的叫道。

    方陵慢慢蹲下身来,问道:“我再问你一件事情,你炼制这些邪道法器,方纵傲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益州王可就等着我炼出这迷心杖了。”韩居正此时是有问必答,毫不犹豫的答道。

    方陵不由得暗哼了一声,若看表面,还真以为方纵傲是个爱民如子的王者,但是,背地里却纵容这冒牌大仙以百姓魂魄尸身炼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在他们手中。

    韩居正见方陵不语,连忙又说道:“我还知道益州王更大的秘密,你若是饶我一命……”

    他话还未说完,方陵便重重一哼道;“韩居正,你的血可快流得差不多了,若要让我饶你一命,就把什么秘密赶快的说出来。”

    韩居正一咬牙,沉声道:“益州王之所以要我炼制迷心杖,是因为他想让我用这种方法控制楚国的大员,这样一来,便可以夺取楚国的皇权!”

    方陵听得眉头一沉道:“这么说,益州王竟然有着称帝的野心?你还知道什么?”

    韩居正摇摇头,苦声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我也不过跟着益州王做事,混口饭吃罢了。”

    方陵慢慢的站起身来,漠然说道:“既然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那么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你怎么能够言而无信,你明明说过饶我一命的!”韩居正失声大叫,想要站起身来,然后紊乱的气劲在身体横冲直撞,居然使不出半分力道,而随着鲜血大量的流失,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方陵冷冷的说道:“对付你这样凶残的人,我就喜欢言而无信,莫非你还天真的认为我真会饶了你?不过,既然你把事情都告诉给了我,就由本王亲自送你上路吧!”

    他慢慢的扬起战刀,染血的刀锋在火焰的照耀下宛如死神的镰刀。

    韩居正心脏狂跳不已,他早已习惯高高在上的地位,就连益州王对自己都充满了尊敬,裹着这大仙的身份,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真的大仙了,然而,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少年那漠然的面孔,锋利雪亮的刀刃,无一不将内心里那些恐惧释放出来。

    韩居正顿时失了分寸,几乎是蹒跚的爬到方陵面前,请求他的宽恕,只是,方陵的回答只有手中的战刀。

    刀起,头落,韩居正的下场最终也逃不过这死字。

    韩居正一死,摄魂铃的表面便想干涸的地面一样龟裂开来,最终裂成数块。

    解决完韩居正,方陵长长的喘了口粗气,将匕首擦完血塞回腰间,将战刀插进鞘里,然后目光落在了器鼎之上。

    他走到器鼎旁边,拿起战刀狠狠的砍砸着鼎足,直到将鼎足斩掉之后,高大的器鼎顿时歪下方向,一股股的石质溶液从鼎内流了出来。

第九章足以致命的意外

    第九章足以致命的意外

    待到看清鼎内之物时,方陵怒不可遏的一拳砸在滚烫的器鼎上,痛骂道:“方纵傲,如此蛇蝎心肠,谈何为王?”

    只见那器鼎之中,在石质溶液流出来的下面,竟然是一颗颗人类的头骨,足有几十颗!

    方陵伸手将迷心杖从鼎中取了出来,然后拔出匕首,将其切成数断,这才觉得有些泄愤。

    他咬紧牙关,将鼎下的火石弄灭,然后将一颗颗头骨拣了出来,脱下韩居正的道袍,结成一个包袱,然后将头骨包好,暂时放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张晓声的身上搜出了钥匙,然后上了塔楼九层,将楼梯口打开,接着打开了苏天策的房门。

    一见到浑身是血的外孙站在门外,苏天策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扶进来,痛心的道:“陵儿,你没事吧?你怎么浑身都是伤!”

    方陵勉强露出个笑意,将钥匙递给他道:“没事,楼下的人比我还惨,连命都没了。这是钥匙,快将舅舅和表哥他们放出来吧。”

    “好孙儿,你受苦了!”

    接过钥匙,苏天策不由得眼圈红红的。他连忙出了门,将另外两个房门打开来,不一会儿,方陵便见到舅舅和表哥。

    大舅苏文广不过四十来岁,长得颇为清秀,相貌上和母亲苏嫣颇为相象,只是脸型上更加阳刚一些。

    表哥苏维不过二十来岁,长得也很书生气,身材修长,因为长期居住在没有阳光的塔楼上,他的皮肤显得有几分苍白。

    在出房门的时候,苏天策早将事情说了一遍,苏文广一见到方陵,便又感激又心疼的道:“陵儿,快让舅舅来看看你的伤势。”

    方陵微微摇头,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语气平稳些道:“这点伤还不要紧,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出宫。”

    苏维担心道:“表弟,你这满身是血,伤得肯定很重,要不然休息一下再走?”

    方陵勉强笑道:“多谢表哥关心,不过现在还真不是休息的时候。机会稍纵即失,若有半点疏忽,我们所面对的就将是上万的城中士兵啊!”

    苏天策当机立断的道:“陵儿说得对,他挺着这么重的伤为我们争取到机会,绝对不能够就这么浪费掉!”

    于是,在方陵回八层拿上了寸鼎,换了套衣衫之后,四人便来到了七层。

    一见到塔厅里的惨烈状况,就连苏天策也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塔厅里的青砖就没有一块是好的,到处都是炸裂后的痕迹,还有那大鼎歪倒在地上,流出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两具尸体,一具睁大着眼睛,一具却连脑袋也没有了。

    苏维看得大吃一惊道:“这不是给我们送饭的那个人吗?这是……韩大仙?”

    苏天策也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也知道方陵肯定是经过一场厮杀才拿到钥匙,但是万万料不到方陵竟然连这仙门中人也能杀掉。

    苏文广则是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赞道:“妹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竟然连仙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方陵谦虚的笑了笑,拾起地面的包袱,苏维连忙走过来,一边伸手要拿包袱,一边说道:“表弟,这东西我来背……”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这包袱里有圆物一个个的鼓起,而且韩大仙的道袍乃是上等丝绸制成,非常轻薄,再仔细一看,顿时发现这些圆物居然是一个个骷髅。

    苏维虽然胆子很大,但是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由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方陵没工夫解释事情,只是低声说道:“走吧!”

    三人连忙回过神来,马不停蹄的朝着下层走去,有钥匙在,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第一层,四人找了一会儿,便找了一个地下暗道,待到进去之后,便将8个苏家人解救了出来。

    这8人中,大部分都是苏家的女眷,包括苏文广的妻子,其中还有几个16、7岁的少年,可见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婴儿。

    众人虽然被关在塔内十几年,但是一个个却都显得颇为冷静,颇有些大家风范。

    一听说解救众人的少年便是苏嫣的儿子,堂堂的楚国大皇子,如今贵为石城之王,众人不由得唏嘘不已。

    来不及庆幸,更来不及庆祝,此刻众人仍身在宫中,可谓是危机重重。

    趁着苏天策等人解救其他人时,方陵连忙赶往大殿里,凭着小貂灵敏的嗅觉,很快找到了韩居正的暗室。

    暗室虽然不大,但是里面藏的好东西可不少,足见此人贪心无比,什么金银财宝、名贵药材,搜罗了一大堆,其中还有不少已经炼成的丹药,其中便有生血丹,方陵服用过此丹,感觉效果奇好,直接倒了一瓶到嘴里。

    暖流融入体内,在天地之气的帮助疗愈全身。

    方陵将暗室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寸鼎中,然后又找到了那本邪道的修真法门,粗略的翻了翻,将其中记载丹药练成的部分记下之后,便将这本册子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然后,方陵才来到殿外和苏天策等人汇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山而去。

    此时天已高亮,已达巳时,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让常年没有接触过太阳的众人觉得有些眼花,不过,这暖暖的味道却让人唏嘘不已,一个个脸上倍感幸福。

    只不过,现在并非是感叹的时候,众人快步前行,接连穿过好几个殿堂,周围都没有人影子,苏天策等人仍然是提心吊胆着,一个个都卷起衣袖,万一遇到敌人,肯定是要和对方拼命的。

    果然,在快到要山门的时候,从侧殿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越青。

    越青一眼就看到了方陵,正待招呼,却又发现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立刻吃了一惊。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是突然间有十几个老老少少的人出现在山顶上,绝对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越青立刻大叫一声道:“方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苏天策等人见到突然有人冒出来,也都暗自吃了一惊,越青虽然修为不高,不过毕竟出身名门,浑然也自有一股气势。

    苏文广更是暗叫不好,众人身上都服用了软骨散,根本就使不上力气,而方陵也身受重伤,别说这越青看起来武功就不错,就算他不动武,在这里大叫一声也能让众人陷入危难之境。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见方陵微微动了动手指,站在他肩膀上的小貂便宛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小貂便已经窜到了越青的头顶上,不待越青反应过来,小家伙扬起小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凶兽的力量是何等强悍,虽然小貂不是近战的类型,但是这力气也不是一个蓄气境的武道者能抵挡的,这样一拳砸过去,越青眼睛里便出现了无数的星光灿烂,然后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小貂发出得意的怪笑声,还在越青的背上踩了两下,这才又射了回来,跳到方陵肩膀上,洋洋得意的摇动着大尾巴。

    苏天策等人则是嘴巴长得大大的,一时间合不拢嘴来,在塔里见到方陵开始,大家都看到过这只蹲在方陵肩膀上的小东西,见它可爱得很,还以为是什么小宠物。

    尤其是几个女眷,对小东西颇为喜欢,还伸手摸了摸它的大尾巴。

    只是谁也没料到,这看起来可爱的小宠物竟然如此凶悍,12个苏家人中,多多少少也都练过武,尤其是苏文广,本身武功还是不错,这么多年在塔内清修也算是达到了融气之境,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越青还是有不少实力,更何况此人肯定也是仙门弟子。

    然而,这样一个人居然敌不过这小宠物的一记小拳,女眷不由得纷纷变色,尤其是那几个摸过小貂尾巴的,顿时有几分后怕起来。

    “走!”方陵低唤了一声,率先穿过山门,朝着山下走去。

    对方陵来说,只要能够顺利走到山下,那么计划便成功了一半,等到宫里人发现不对劲而去禀告的时候,众人已经出了宫门。

    而宫门外,所有的事情早已经安排妥当,无论是鲁北还是孟知远,都已经按照计划行事,安排出了一条妥善回封地的路径。

    不过,就在快要到山腰的时候,山道下方突然间出现了一片人影。

    由于山道是笔直的,恰好在下方那里是一个弯道,所以就连方陵也没有料到突然会有人会在弯道那里出现,而如今再要回避已经晚了。

    然而当看清楚山道上的人时,方陵更是心头狂震一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来人中,竟然就有着方纵傲!

    方纵傲并非一人,他身边跟着副统领郑蓝,身后有着六个禁宫侍卫,郑蓝的修为乃是融气境,身后六个侍卫也都是刚力境的好手,一行人如拦路虎一般截断去路,对于方陵等人而言,这简直就是足以致命的意外状况。

第十章挟持

    第十章挟持

    而看到方纵傲出现在前面,苏天策等人也都是大吃了一惊,一个个脸色瞬变,而一双双眼睛也露出火焰的恨意来。

    方纵傲也一改沉稳之色,大为意外的睁大了眼,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虎目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哈哈大笑道:“看来本王来得还真是时候,本想看完赛马会再来看看情况,只是心里惦记着法器炼制的情况,忍不住过来瞧瞧,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啊。”

    “方——纵——傲!”仇人相见,份外眼红,苏天策怒不可遏的大喝道。

    方纵傲露出一脸笑意,悠闲的抬头看了看太阳道:“荣国公,看来你真是很惦记外面的世界啊,这么急着跑出来,不过,好象这时机不太对。不过本王大仁大意,就给你们一点在外面享受阳光的时间好了。”

    “呸——你个无耻之徒!”苏文广重重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方纵傲哪里将苏文广放在眼里,啧啧说道:“文广贤侄,说话可得客气一点,你可别以为出得了塔就忘记自己的处境了,你们的小命可都还在本王的手掌心里啊。”

    苏天策冷笑一声道:“方纵傲,老夫这条命早就抛之度外了,你若要来取,老夫绝不皱一下眉头!”

    方纵傲摇摇头道:“荣国公,本王真的很钦佩你的骨气,你的确是世间不多见的硬骨头,十几年来,本王软硬兼施,用了无数方法都没办法让你开口。不过……很快你是不想开口也不成了。”

    “哼,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老夫不想开口,莫非你还能撬开我的嘴么?”苏天策冷笑道。

    方陵认真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只要这里随便一个人高喊一声,那么山下大量的禁军便会一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有小貂在,要想突围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而要在这几人出声前将其瞬间秒杀掉,就是小貂也办不到。

    方陵深吸了口气,为今之计,只有当机立断,不惜暴露小貂的能力,换取众人的平安,虽然日后可能后患无穷,引来诸多麻烦,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只要他轻轻一弹手指,小貂便会立刻冲上去,将对手袭杀,不过,这也需要一个时机。

    所以,方陵此时接口说道:“如果王上所说的开口方法是指迷心杖的话,恐怕就要让王上失望了,因为那东西似乎刚被我毁掉了。”

    “什么?”方纵傲不由吃了一惊,只是他眉头又一扬,嗤笑道,“方公子,你好大的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方法避过韩大仙的耳目,不过,你这话可骗不了我。”

    方陵则是淡淡一笑,身子侧了侧,露出背后的包袱道:“那么王上看一看,这包袱是不是有点象韩大仙的道袍呢?”

    方纵傲定眼一看,又嗤笑一声道:“韩大仙的道袍可不少,你偷了一件又能说明什么?”

    方陵微微一笑道:“的确道袍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这道袍里装着的几十颗人头骨是不是能够让王上想起什么呢?”

    这话一说,方纵傲的脸色便浑然一变,瞳孔猛地放大起来,他虽然对苏天策等人的出逃倍感意外,甚至隐隐的感觉到山上发生了不妙的情况,但是他对韩居正的修为还是相当了解的,就算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绝对不会是韩居正的对手。

    但是,那道袍和那骷髅头绝不会作假,所以城府再深的方纵傲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方陵微微一抬手,正准备弹动手指,让小貂出马的时候,郑蓝突然沉声喝道:“什么人?”

    山道拐弯处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道:“郑副统领,是本宫。”

    一听这声音,方陵暗暗吃了一惊,只因为他很清晰的辨别出来,这声音的主人乃是宁烟!

    随后,便看到宁烟从山道一边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一个正是身为宁烟心腹的小宫女,另一个豁然竟是宋影儿!

    宋影儿一出现,便朝着方陵递了个眼色,方陵立刻心领神会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宋影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实在太明显不过,一定是她在和宁烟接头之后,发现方纵傲改变了既定行程,所以才和宁烟赶到这里为自己解围。

    “拜见宁妃娘娘。”郑蓝等人见到是宁烟来了,连忙躬身行礼。

    方纵傲此时也回过神来,瞥了方陵一眼,脸上又多出几分狐疑来,他还真不相信就这群人能够将韩居正致于死地,又岂能被这少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于是,他又恢复了胜券在握的表情,转头朝着宁烟望过去,含笑道:“宁妃你怎么来了……”话才说到一半,他目光一下子落到宋影儿身上,顿觉眼一亮,只觉得太阳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宁妃的容貌在宫中嫔妃之中已算绝色,但是和这妙龄女子比起来,竟然还逊色三分,这少女貌若天仙,绝色倾城,那身材更是婀娜如柳,整一个仙女下凡啊。

    方纵傲顿时惊讶道:“宁妃,这……这是谁?”

    宁烟莞尔道:“王上不是最近要招纳新的嫔妃么?臣妾便在宫中挑选了几位,这是其中一个,今天王上走得匆忙,所以我特地赶过来,让王上瞧一瞧。”

    美色当前,方纵傲几乎将方陵等人置之脑后了,朝着宋影儿招了招手:“宁妃果然是妙人,做起事情就是贴心得很,你走近点让我瞧瞧。”

    郑蓝等人则是警惕的盯着方陵等人,以防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陵儿,现在怎么办?”苏天策找准时机,小声问道。

    “外公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方陵微微一笑,神情淡定自若,苏天策不由得和苏文广对望了一眼,一时间有些捉摸不清头脑,这事情都急到嗓子眼了,怎么方陵还能如此镇定?

    宋影儿轻移莲步,宛如不通武功的娇柔女子一般,脸上还半含羞涩的朝着方纵傲走去,方纵傲看得更是满心喜欢,对他而言,将天下美女收罗宫中便是能够和爱马相提并论的爱好了。

    宋影儿走得近了,似乎不习惯走山路,突而一个趔趄。

    见到美人要摔倒,方纵傲连忙朝一步,就要将她扶起来,然而,双手还没贴着女子的手臂,便感觉到胸口处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这美人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人是宁烟挑选的,又是宫里的人,而且长得又是如此绝色,方纵傲又哪里料到有诈?此时不由得着实的一愣,郑蓝等人亦是大吃一惊,纷纷就要拔刀。

    宋影儿旋到方纵傲背后,将匕首勒住他的脖子,俏脸煞冷的道:“谁敢动!”

    郑蓝等人担心方纵傲的安危,果然都停下了举动来,而见到眼前事情的惊变,苏天策等人则是恍然大悟,原来方陵早就安排着了棋子啊。

    方陵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匕首,接替着宋影儿挟持着方纵傲,然后摸出三面虎头腰牌交给苏天策等人,最后才朝着宁烟道:“烟姐,剩下的事情拜托你了。”

    宁烟微微颔首,朝着苏天策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见到宁烟竟然倒戈相向,方纵傲顿时勃然大怒道:“宁妃,你竟然敢和这群贼人里应外合!本王这些年可待你不薄啊!”

    宁烟冷冷的看着方纵傲道:“王上,你所谓的待我不薄就是给我荣华富贵么?但是,臣妾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而除了这些以外,我不过只是王上你的一件玩物罢了。”

    “你……”方纵傲怒不可遏的指着宁烟,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森冷的说道,“好,敢背叛本王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你们最好走快一点,若是被本王抓住,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凌迟处死!”

    方陵的匕首稍稍用了些力,刀刃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冷声道:“王上,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处境。”说话间,朝着宁烟等人示意了一下。

    宁烟却走过来说道:“影儿说要陪你一起走,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方陵看了宋影儿一眼,见她目光坚定如铁,便知道她的心意,于是点了点头。

    宁烟迅速的带着苏天策等人离去,方陵的心里这才稍稍塌实了一些,同时感激的看了宋影儿一眼,若非她这么及时赶过来,帮忙挟持住方纵傲,恐怕事情会变得异常的复杂。

    如今,有宁烟带路,又有着虎头腰牌,出宫定然是畅通无阻,等到出宫之后,事情就会轻松得多了。

    方陵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默默计算着时间,方纵傲就这样被挟持着,表情越来越阴冷,只是匕首紧紧压着他的脖子,若是说话只怕便会被割出血来。

    郑蓝等人投鼠忌器,只能老实的呆在旁边,不敢张声喊人,更不敢有任何举动,毕竟只要方陵一动手,益州王就要命丧黄泉了。

    若是益州王有个三长两短,身为侍卫副统领那也逃脱不了干系,最终恐怕也是死罪难逃。

第十一章一身虎胆

    第十一章一身虎胆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方纵傲脸上阴沉如铁,身为皇族血脉,又被封堂堂益州之王,他身份是何等尊贵,到哪里不是一呼百应,群臣俯首,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要挟?

    对方要挟也就算了,居然还用匕首紧紧抵着脖子,让自己连一个字都不能说,这又是何等的屈辱?

    绕是城府深沉,他的心里也要气炸了,拳头握得紧紧的,指尖都陷入了肉中,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将这少年碎尸万段,等到将宁妃和荣国公等人抓回来,要让他们一个个尝遍天下酷刑。

    郑蓝等人则是出了一身冷汗,谁会知道这个深受江文山郡守器重,这个一举驯服了赤血宝马的少年竟然会是来解救荣国公的人呢?

    而这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肯定是石城王派来的人。

    只是众人都未料到,他怎么会和宁妃在一起,又或者说,宁妃根本就是石城王设下的一枚棋,想到这里,众人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

    虽然大家都听过石城王的大名,也都知道他降服山贼,稳坐石城,不过那毕竟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哪能和经营数十年的益州相比?

    然而,如今便是这石城王的手下进入益州却如无人之境一般,还轻易的取得了重臣乃至益州王的信任,这是何等的高深莫测?若真让他从益州溜走,若传出去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更何况,若是益州王囚禁荣国公的消息暴露,只怕事情更加的不可收拾。

    太阳渐渐高起来,温度也慢慢的升高,估摸着外公等人差不多已经出了城,方陵这才微微一笑道:“王上,那就麻烦你陪我们出宫了。”

    方纵傲阴沉的重重哼了一声,虽然话不能讲,但是那脸上却染满了狠毒的表情。

    来到山下,正准备请安的侍卫们豁然大吃了一惊,一见到益州王被人挟持,一时间不知所措,但是更不敢有任何的阻拦。

    郑蓝则是抓住机会,朝着一个侍卫小头目递了个眼色过去,那侍卫心领神会,趁着方陵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退到了走廊一侧,溜身而去。

    这一切方陵都看在眼里,虽然益州王的出现是个失误,不过对任何一个棋手而言,策略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则是能够随机应变。

    所以,在挟持了方纵傲之后,方陵便已经想到了完善的出城之策。

    当然,他心里也很明白,在宫内这么耳目众多的情况下,要想挟持方纵傲出宫而不走漏一点风声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对于有人偷偷溜走去集合禁军,他也并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反而脸上多了一份莫测的笑意,人来得越多,对自己而言反而越有利。

    宋影儿跟在方陵身边,虽然紧盯着周围的人,但是并不担心,毕竟益州王脖子上可是架着匕首的,谁也不敢贸然救人,否则万一益州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后果。

    很快的,益州王被挟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宫内,每经过一个宫殿,便新增了好几拨侍卫,待到远远望见宫门之时,几乎全部侍卫队和禁军都已经涌到了三人周边,人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手持刀枪,步步跟随,无论是禁军统领还是侍卫统领,每一个都是脸色凝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屋檐上出现了不少的弓箭手,无数的箭矢瞄准着方陵二人,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二人便会立刻变成刺猬。

    在这样的威势下,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颇有些修为的武道者也会捏上一把冷汗,然而方陵的脸上却丝毫找不到任何紧张的表情,他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挟持着益州王缓步而来,淡定如斯。

    此时的宫门早已被关上,厚实的红色铜门和高大的城墙浑然一体,密不透风,坚不可摧,让人望而生畏。

    见到宫门已被关上,方陵手中的匕首微微松了些,朝着方纵傲说道:“让人把宫门打开。”

    方纵傲此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遂冷冷一哼道:“就算宫门打开,你以为你们就跑得掉吗?看看周围这上千兵马,都是以一敌百之辈,你以为你真有胜算吗?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让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死在乱箭之下,不也可惜了么?”

    方陵象听了个笑话一般,凑到他耳边低语道:“若宫里的禁军真这么厉害,那么王上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了,依我看,王上你日后还得好好的整顿一下军队才行呢,免得日后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方纵傲听得差点没气炸了,益州军队的强大是众所周知的,这益州王城更是由精兵守卫之地,如今却被这少年说得一钱不值,他手臂都有些颤抖,口气生硬的道:“不知道石城王许了多少厚禄,你才愿意为他做到这地步!但是你绝对没有半点可能活着出去,除非你现在归降于本王,或许本王还能网开一面!”

    方陵听得一笑,匕首轻轻晃了下,雪量的刃口反射出的太阳光炫得方纵傲本能的将眼睛一眯,耳边传来少年冷酷无情的声音:“王上,你别忘记你脖子下面还有把匕首,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给你放放血!”

    “你……”方纵傲软硬兼施都没让对手有半分动摇,更是怒火中烧,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他只得一咬牙,冷声下令道:“还不快打开宫门!”

    宋影儿见方陵在千人围困之下还如此镇定,更是一点也未将方纵傲放在眼里,那字里行间里透露出的气魄更有一种迷人的风采,内心深处更涌起一种崇拜来。

    守门的士兵们哪敢有半点迟疑,忙不迭失的打开宫门来,宫门大开,直通宫外大道,此时大道上的行人似乎都已被清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方纵傲冷冷说道:“就算你们出了宫也没用,宫外的士兵早已戒严,城门也早关闭,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走!”

    方陵微微一笑道:“光靠我们两人,还真难以逃出去。不过,我可是早安排好了同伴呢。”

    他左手二指圈起放到嘴上,发出一声高亢的哨声,这哨声声音之高,宛如直冲九霄而去。

    他虽然有重伤在身,但是修为已经达到融气境,精练的天地之气远比刚力境时要强,所以纵然是一声口哨,也让在场的人听得耳膜发麻。

    方纵傲更是眉头一沉,脸上不由露出难受的表情来,他虽然也练过武,但是毕竟不算精通,这么一声尖哨听在耳里,就好似有人拿着铁锤重重敲打在脑袋上一般。

    郑蓝等人一边被哨声中蕴涵的力量吓了一跳,一边更为方陵口中的同伴二字吃了一惊,对方可是连宁妃都能够安排为棋子,那宫里有棋子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么一想着,郑蓝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颤,一时间又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场中可是有上千人之多,这些人中究竟有谁是奸细,或者说有多少人是奸细,他们是普通侍卫,普通禁军,还是身居高位?甚至是统领的级别,然后手下又培养了一堆的心腹?

    越是这么想,郑蓝几人便越是焦头烂额,刀握得紧紧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见到郑蓝等人如临大敌一般,在场的侍卫禁军也都心里打着小鼓,不知道这所谓的同伴究竟是谁,会不会就在自己身边。

    知道荣国公事情的毕竟是少数,不过大多数人也都心头雪亮,这二人敢劫持益州王,那绝对是有备而来的,而最有利的帮手那就是内奸,而且对方也说明白了,没有内奸的帮忙,那就出不了城,那么这内奸究竟是谁?

    方陵又何尝不知道众人心头的想法,他故意说出同伴二字便意在扰乱军心,军心一乱,出城之计便能进行得更顺利。

    只是众人哪里知道方陵在故弄玄虚,仅是一声口哨便让众人心头涌起一阵不安的情绪,此时大家相互质疑、揣测,猜忌,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二人的同党,谁会在背后捅上一刀子。

    就在所有的人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自宫内传来,然后便见到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大马狂奔而来。

    “赤血宝马!”郑蓝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这东西,顿时失声叫了出来,更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赤血宝马一改被驯服后温顺的样子,此时是扬蹄狂奔,一副横冲直撞的样子,宫内的侍卫虽然都有武功,但是赤血宝马不仅个头大,而且速度奇快,若是被它这么一撞上,是个人都得撞飞掉,更何况它还是益州王千金购买的爱马呢。

    于情于理众人都不敢阻拦,而且益州王此时还被挟持着呢,于是纷纷朝着两边退去。

    这一退,本来就猜测队伍里有奸细的人们顿时乱了阵脚,谁都怕少年的同党趁机做乱,若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暗捅一刀,真是冤到家了。

第十二章逃离益州

    第十二章逃离益州

    于是这样一来,你提防着我,我提防着你,避马的禁军们又慌忙朝后退,本来够乱的阵脚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有不少人摔倒在地,赤血宝马所到之处,禁军侍卫们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点威风模样。

    方纵傲到底是王者身份,智谋比起普通人来说自然要高上一筹,一见赤血宝马冲来,便豁然明白了方陵的想法。

    这个同伴二字指的并非是什么人,而是这匹马呀!

    有的马匹生性狂傲,只认驯服它的人做主人,所以,为了让这类马匹认主,一般驯马师将其驯服之后,马匹的主人需要对其马匹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最终才能够让马匹认主。

    这匹赤血宝马乃是方陵所驯服,那么实际上方陵便是它的第一个主人,也是它最忠心的主人。

    最近几日,为了让赤血宝马认自己为主人,方纵傲对它格外的好,每天耗费大半天去磨合感情,然而,方陵一声口哨便让几日工夫化为虚无,赤血宝马竟然从宫内的马厩跑了过来。

    只是这匕首加身,他想叫又叫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场面越变越混乱。

    而见到了主人,赤血宝马变得更加兴奋,扬起蹄儿狂奔着,发出兴奋的嘶声。

    方陵看准时机,迅速的一收匕首,一脚将方纵傲踹了出去,借着冲力顺势一拉宋影儿,二人便安然落在了经过的赤血宝马之上,整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滞。

    赤血宝马上早已被安好了上等的马鞍和缰绳,方陵双腿一夹,赤血宝马便长嘶一声,迈开步子狂奔而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出了宫门。

    宫门的守卫们早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宫门里亦是慌乱无章,本来众人你挤我我挤你,乱了阵脚,突然间人犯上了宝驹逃走,方纵傲又被一脚踹到了地上,众人一时间左右为难,现在该提防奸细好呢,还是去追人,或者是先救王上?

    最后还是方纵傲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踹得生疼的屁股,恼羞成怒的指着众人破口大骂道:“一帮蠢材,还不快给本王追!”

    郑蓝等人哪敢迟疑,纷纷转身就要追出宫,不过才跑了半步又都全部停了下来,谁也没料到方陵是骑马逃走,而这宫内可是禁止马匹入内的,于是,一个个又不由得停了脚,尴尬的不知所措。

    方纵傲此时也明白过来,狠狠的一跺地面,怒吼道:“蠢材,都是蠢材。”

    郑蓝连忙说道:“王上不用担心,城门处早已封锁,任何人都逃不出去,臣立刻命人备马,一定能够追上!”

    旁边一个禁军统领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城门守军上千人,就算这二人有天大的本事,那也不可能逃得出城去啊。”

    方纵傲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拂袖大喝道:“给本王备马,本王要生擒这二人!”

    在宫内备马的同时,方陵和宋影儿已经骑着赤血宝马直沿着北大街而行,因为宫外早得到消息,有要犯逃跑,所以不但城门紧闭,而且街道上也都只剩下四处搜查的士兵。

    一见到有两人骑马而来,二人一马顿时成了众矢之的,然而,清空了行人的大道是何等宽阔,赤血宝马的速度又是何其迅速,简直就是宛如一道闪电一般,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马便已经跑得没了影。

    宋影儿紧紧的抱着方陵的腰际,一点也没有担心的表情,少年便是如此,只要有他在身边,明明危险得不得了的处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危机,他的背是那样的厚实,贴在上面还能听到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宋影儿没来由的小脸一红,只觉得就这样贴在少年的背上,就这样在大街上驰骋,就这样被敌人追赶着也是一种天大的幸福呀。

    只是远远的看到被关闭着的城门,她又不无好奇的道:“殿下,我们要怎么出城?”

    方陵朗声大笑道:“当然是骑着马出城咯。”

    方陵没喊停,赤血宝马便雄赳赳的朝着城门冲过去,这家伙性子野得不行,跑起来也是耀武扬威的样子,好似整个益州城就是它的地盘一般,没有将任何东西放眼里,估计方陵让它去撞城门,它也能冲过去踹几下。

    此时城门处已经有了三四百个士兵守在那里,一个个明刀晃剑的,甚至还搭起了一整排的弓箭,只要方陵一进射程范围就要冲过来,而且在道路两边,还不断的有士兵朝着这里增援过来。

    方陵一把扯下路边的长杆子,朝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士兵大吼一声道:“这坐骑乃是益州王不惜千金购买的赤血宝马,谁敢伤它!”

    赤血宝马似乎也知道这是在说自己,顿时仰天长嘶一声,这马中王者的气势可不是虚的,就这么一叫,城门口附近的战马立刻象遇到了克星一般,本来还昂起的脑袋顿时垂了下去,并且发出呜咽的低鸣声,好似臣服了一般,有的更是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一般。

    众士兵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谁都知道这些战马都是精心挑选来,一匹匹价值不菲,走到哪儿都是趾高气扬的,如今竟然被一声马嘶声吓成这个样子,可见这匹高头大马果然是匹宝驹。

    而那些将领更是面面相觑起来,益州王爱马成痴,花千金购买赤血宝马的事情在城中早有传闻。虽然早得到命令,要将这一男一女生擒,对方骑马而来,只要将马射伤那自然可以擒下二人,要想立功实在是太轻松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将领们都没将二人放在眼里。

    然而现在问题却来了,若是伤了这匹宝驹,若是益州王怪罪下来,那岂不是掉脑袋的事情?

    将领们一愣之际,已失去了下令的良机,赤血宝马如箭般冲到了队伍前,见到有人挡道,它顿时朝天怒嘶一声,冲撞了过来。

    当官的没有下令,小兵们自然不敢放箭,见到宝驹冲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左右逃窜,周围的马匹更是被这一声怒嘶吓得吃了一惊,一匹匹挣脱缰绳,四处逃散而去,这一来,整个城门口又乱成了一锅粥。

    趁着众人四散之时,方陵一勒马头,赤血宝马顿时明白了主人的意图,顺着城门一侧的石梯朝着城墙上飞驰而去,方陵则是将沿途梯楼上插着的一根根旗杆拔下来。

    待到来到城墙之上时,不待众人反应,方陵已经一拍马屁股,赤血宝马又发出一声震天长嘶,毫不犹豫的朝着城墙外跳了出去。

    城墙足有四五十丈高,普通的马跳下去摔不死也得受重伤,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赤血宝马究竟有多厉害,但是就算腿被拐一下,那这二人也只有被生擒的份。

    然而,就在众人暗暗窃喜方陵选择了错误的出城方式时,方陵双腿夹紧马匹,将刚才采来的旗杆一支支猛地朝地上投射而去。

    每一支旗杆都蕴涵着巨力,将马匹跳下来时的冲力带走一部分,一落到地上,竟然没地而入,只剩下小半截在外。

    随着一支支旗杆落地,马匹的冲力也减少了近一半,最后一支旗杆落地,赤血宝马稳稳的落在地上。

    方陵哈哈大笑一声,一勒缰绳,宝马便朝着南方的官道狂奔而去,留下一窜浓浓的烟尘。

    城墙上的众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也没回过神来,这惊天一跃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绕是众人胆识过人,也被这事情吓了一跳。

    众人更是心头留下一个大大的疑问,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宫内传来命令要关闭城门,并且调集重兵把守,可见这二人肯定是要犯,但是这要犯还能够堂而皇之的骑着益州王的赤血宝马跳墙跑掉了,那究竟又是什么来头呢?

    待到方陵等人早就跑得没有影了,方纵傲等人这才声势浩大的赶到了城门,方纵傲的脸上表情复杂,恼怒、愤恨,当然还带着一丝冷笑,在他看来,虽然宁妃等人是出城跑掉了,不过在如此严密的把守下,方陵二人是决计跑不出城的,只要抓到这二人,那么宁妃等人的下落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待到他兴冲冲赶到城门下,看到城门口的乱象,再听到将领的汇报之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急匆匆赶上城墙之上,只是这广阔天地间哪里还有两人一马的影子呢。

    方纵傲紧紧抓着城墙上的旗杆,直有种吐血的冲动,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堂堂益州王城啊,守兵上万,竟然任由着两个人嚣张的大闹一番之后安然逃脱了?更丢脸的是,他们居然骑的还是自己耗费几年,不惜千金才弄来的赤血宝马。

    纵然荣国公等人的事情能压下去,但是这二人在城中大闹,骑宝驹逃走的事情恐怕是盖不住的,民众千张嘴,又有谁管得住?

第十三章余恨未消

    第十三章余恨未消

    若事情真传开出去,自己这益州王有何颜面,益州国又有何颜面?

    就在方纵傲怒不可遏之时,已经询问完守城士兵的郑蓝匆匆赶上来,半跪在地道:“禀王上,据将士们说,他们亲眼见到这二人一路南下去了!”

    “南下?”方纵傲眉头一沉,仿佛一下子就看透了对方的计策道,重重一哼道,“原来如此,他们如果选择北上,至少要五日才能出国境,而若是南下,只需三日工夫,然后出了国境后再绕道北上。”

    郑蓝欣喜道:“定然是二人自以为逃脱,一时间兴奋得忘记隐藏行迹,既然知道他们的路线,那么我们只要沿途设卡,必定能够将他们擒回!”

    方纵傲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召集禁军千人,分为两队快马疾追,他们既然要和宁妃汇合,赤血宝马的脚程也会被拉慢,同时传令前方各城,派兵设下关卡,严查嫌疑犯!”

    “臣遵命!”郑蓝立刻回道。

    方纵傲顿了顿又道:“立刻找人画像,将宁妃等人的画像传给各城郡守,不惜调动重兵,一定要将他们给我抓活的回来!”

    “但是,对方人中毕竟有荣国公,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不太好?”郑蓝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方纵傲阴冷的说道:“荣国公又如何?只要抓到人,他人再如何说也是空口无凭,总之,绝对不能够让他们出国境!”说罢,他目光中的凶光大盛,狠狠一把将旗杆扔到城墙之下,咬牙切齿的崩出几个字道:“今日之耻,他日必定用石城王的命来偿还!”

    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方纵傲依然没有发现这挟持自己的少年正是石城王本人啊。毕竟就算是方纵傲也不会料到石城王会亲自涉险来解救自己的外公。对他而言,方陵充其量也只是石城王派来的心腹罢了。

    就在郑蓝领命退去之时,奉命查看祈天塔的心腹侍卫匆匆赶来,几个人扑通一下子跪到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方纵傲暗暗觉得有些不妙,一挥手屏退了城墙上的士兵,沉声问道:“韩大仙怎么样了?”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阵,这才颤声答道:“禀王上,韩大仙和张公子都已经死了。”

    “什么?”方纵傲着实的愣了一愣,闭上眼睛后又睁开,似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句:“你们说什么?”

    侍卫只得照实答道;“我们赶到祈天塔第七层的时候,韩大仙已经死去多时了,看样子是胸口被匕首刺中,流血过多而亡,张公子也死了,是被匕首刺中心口而死。”

    方纵傲身子微微一颤,眉宇间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几年前他见到韩大仙时,便为这仙人的法术所震慑,那摄魂铃一动,就算再强的武道高手也会任其摆布,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惜重金聘请他回来,给予国师级的待遇。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区区一个少年之手,当然,他并没有想到这是二人硬拼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少年下了毒药之类的,所以才得逞,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大计还未实施便已经失败了,一时间连心都在抽痛着,他对这少年的恨意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良久之后,他才仰起头来,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南方道:“等到你落到本王手里,本王定然要让你后悔为人!”

    只是这个时候,方陵二人已到了十几里之外,一路狂奔出城,畅通无阻,好不惬意。

    见到大道旁边有个小湖泊,方陵停下马来,牵着赤血宝马过去饮水,赤血宝马虽然一点都不累,这十几里路对它而言不过是热身运动罢了,所以饮水也只是尝了一口,倒是啃了啃湖边的青草来。

    方陵抚摩着它的脖子,爱怜的道:“今天多亏了你,否则要出城还真得费一番工夫呢。”

    赤血宝马听懂了方陵的赞赏,得意的摆了摆头上的马鬃,扬了扬蹄儿,继续低头啃草。

    宋影儿莞尔道:“这马确实通灵得很,离被殿下驯服后隔了好几天,竟然还记得这哨声,看起来似乎比马岭县的那些赤血宝马更好些呢。”

    方陵颔首道:“初见此马时,我便感觉此马血统相当纯正,而越是纯正的宝驹,对于驯服者的要求越高,要接受第二个主人的时间也就越长,所以我便料定它定然能够听我的命令。有了它,方纵傲想要追上我们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宋影儿妩媚的笑道:“殿下,既然这匹马如此好,不如就用来当殿下的坐骑如何?”

    “坐骑?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和它也算交于患难之中,这缘分可是难得呢。”方陵大为赞同。

    宋影儿盈盈一笑道:“既然是坐骑,那就得取个名字呢,它跑起来快如闪电,浑身又流着赤血,便好似一道焰火一般,不如就叫它赤焰如何?”

    “赤焰?”方陵听得连连点头,含笑抚摩着赤血宝马的脖子道,“你以后就叫赤焰了。”

    赤血宝马此时已吃饱喝足,似乎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发出一声雀跃的嘶声,脑袋还朝着宋影儿身上拱了拱,似乎感谢她为自己取了名字。

    宋影儿被它的鬃毛弄得有些痒,不由得咯咯直笑起来,抚弄了赤焰一阵,便朝着北方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烟姐姐和荣国公他们现在怎样了?”

    方陵安慰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孟大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无论官商的道路都早已打通,铺排好了去路。更何况,我那皇叔绝对料不到我们是分道而行。而且,在被我如此刺激之下,恐怕是恼羞成怒,誓要杀我而甘心,早失去了分辨能力,定然认为我们是一路南行,要在短时间内出国境,到时候必定派遣周围郡守大军追赶。”

    说到这里,他不由咳嗽了一下,嘴角又渗出了些血。

    宋影儿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扶着他坐下来,掏出随身带着的治疗内伤的药丸,和着水喂他服了下去,然后用手轻轻抚着少年的胸口,一脸紧张的道:“殿下,现在好些了吗?”

    方陵摆摆手,缓了缓气道:“不要紧,小伤,只是一路上折腾得太厉害。”

    宋影儿不由白了他一眼,不无埋怨的道:“妾身可也是练过武的人,这双眼睛可不是瞎的呢,殿下你这哪里是小伤呀,内伤不知道有多重,若是普通人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吧,你却还这么折腾着。”

    方陵失笑道:“再重也至少留了条命,此地不宜久留,益州城的兵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宋影儿幽幽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情形紧迫得很,却听方陵又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呢。”

    说罢,他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将塔中带来的头骨埋了下去,又找了块木头立了个碑,然后凝视着这坟头说道:“方纵傲为了一己之私,不仅囚禁外公他们十六年之久,更四处残害百姓,如此蛇蝎心肠,又岂配为王?不知名的百姓啊,你们就在此地安息,终有一日,本王会为外公和你们讨回这笔血债!”

    方陵对这个名义上的皇叔早起了杀心,只是劫持之时并非是杀他的最恰当时机,不过,这个时机必定不会等得太久。

    此事做罢,二人这才上了马,朝着南方急奔而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益州国内各大郡县都因为王城发生的大事而鸡犬不宁,事件当然不会提及益州王被人挟持的事情,更不会提到荣国公,所以事情演化成了宁妃意图刺杀益州王,事情败露后和同伙逃离。

    当然,当初耗重金将宁妃买下来,因此飞黄腾达的大官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被益州王当成了石城王布下的棋子,拷问无果之后判了斩立决。

    十日之后,方陵和宋影儿已来到了北方定州曲县。

    自从离开益州王城之后,为了吸引益州各地兵马注意,从而为荣国公等人争取安全北上的机会,方陵二人一路南下,并且时不时露出些踪迹,然后便突然间消失不见。

    方纵傲料定二人一定藏在南方某地,更是下令加大兵力搜寻,然而方陵二人就象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影子。

    待到方纵傲冷静下来,发觉不对后,命令北方各城紧急搜寻宁妃等人时,藏在南方某郡绸缎庄里修养的方陵却已经得到了北方而来的飞鸽传书,确认外公等人已经出了国境。

    这些三年来在各地所开设的绸缎庄及其他店铺都是由孟知远负责,收集传递各种情报所用,其名字统一为“天锦绸缎庄”。

    得到外公出国境之后,方陵二人这才趁着松懈的兵力南下出境,然后绕过益州国,来到了定州。

    定州已属北方境内,离益州相隔数州之地,曲县之地虽然是小县城,但是因为是雾江两条支流的交汇地,所以成为了交通要道。

    方陵来这里也是为了坐船,半日工夫便可以到达并州之地,到了并州,离封地便不远了。

第十四章沉香木

    第十四章沉香木

    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天雨,今天恰是雨过天晴的日子,走进曲县城里,只觉得天高水蓝,街道两边布满着酒楼、茶馆、货栈、仓库以及大小钱庄,处处透着雨水冲刷后的清新和繁华。

    因为成功解救出了外公等人,方陵的心情也是大好,这一路行来,权当学子游历,增长见闻,又有宋影儿贴身伺候,过得甚是逍遥。

    作为雾江支流的交汇地,曲县的地理优势十分明显,所以其码头的规模几乎能和郡级码头媲美。

    此时正是大上午,一艘艘的商船停靠在大石砌成的码头上,大小不一,又各具特色,赶船的客商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惬意笑谈,商船下还有着不少船老板在拉客,让江边平添了几分喧闹。

    方陵和宋影儿走在前面,赤焰不要有人拉着缰绳,乖乖的跟在后面,因为这里是北方地界,路上的马匹也多是北方大马,一匹匹的高大威猛,虽然赤焰比普通的北方大马还要高大些,不过倒也不会被人认出来是一匹赤血宝马,所以路人也仅是多看几眼,更加注意的则是这一对英俊漂亮的少年少女。

    在二人悠然行进的前方是一辆驮着货物的马车,车上整齐的叠放着几个颇长的大木箱子,然后又用绳子捆紧着。在马车两边还有着四个随从,虽然都是下人打扮,但是看起来颇有些武功底子。

    不过随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捆箱子的一条绳子有一部分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马车每行进一段路,那麻绳便越接近崩断的边缘,待到马车来到码头上时,绳子终于“咔”的一声断裂掉了,刚好马车正经过一个颠簸路段,随着车身一抖,其中一个大箱子便立刻掉落到地上。

    掉落的大箱子翻开来,从里面滚出十几根黝黑的圆形木材,每一根都有手臂粗,上面呈现着好似高山险境一般的纹路。

    木材一掉到地上,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码头处迅速的扩散开来,此香浓而不腻,似檀香般清新,却又更加的纯净,宛如一壶沉淀百年的老酒,以至于不少人都停下步子来,寻找这奇香的所在。

    宋影儿亦是耸了耸小鼻子,绝美的脸上多了几分俏皮,待到辨别出香味所在后,希奇道:“咦,这香味竟是从这些木头上散发出来的。”

    方陵眯起眼看了一下,也不无意外的道:“是沉香木,而且还是年头上了百年的一品沉香木。”

    宋影儿顿时美目一亮道:“原来这就是沉香木啊。”

    方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宋影儿虽然在青衣坊里传授各种知识,不过有的东西只是听闻并未真正见过,比如这沉香木。

    所谓沉香木是一种珍贵的木材,因其能散发浓郁香味而得名,而且其香味由内而发,经过的时间越久,香味越浓。此木主要产于南方偏远之地,数量稀少,得之不易,即可用于雕刻,又可用作香料,其价值比紫檀木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在数百年前,便有“一片万钱”之说。

    此时,听到箱子落地的随从等人都大吃了一惊,从马车前座上跳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锦衣男子,这男子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眉宇间颇有几分豪爽气概,只是一见到圆滚滚的沉香木正朝着码头边上滚去,便一脸焦急的命令下人赶快去将木材拣回来。

    随从们纷纷下马,意图追赶,只不过,马车所在的位置已是码头边缘处,这些木材一落地,顺势滚下去的速度极快,只怕这几个人还未赶到,木材便已经要滚到了水中。

    比起锦衣男子几人来,方陵反而离得更近一些,眼看这些木材从眼前滚过,他迅速的拿出马鞭,朝前一甩。

    长长的马鞭漂亮的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宛如一条灵蛇般,一触碰到滚到码头边上的第一根木材,便将其卷了起来,朝着锦衣男子等人抛了过去。

    “快接住!”锦衣男子见到有人帮忙,顿时大喜的叫出声来。

    方陵将力道控制得恰倒好处,飞过来的木材速度很慢,不过这沉香木宛如金石般沉重,这么一条足有几十斤重,随从虽然准确的抱住了,也不由得微微屈了下腿。

    马鞭随着方陵的手腕一动,又将另一块木材卷了过来。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一块块木材在马鞭的卷动中被甩了回来,路人在一边看得大开眼界,北人善马,很多小孩子都能够把马鞭甩得很顺溜,但要让马鞭如此灵活,好似伸长的手臂一般,指哪儿卷哪儿,更能将圆圆的木头都卷起,这可不是一般的工夫。

    当然,若是众人知道沉香木的重量,恐怕更会大吃一惊,要将力道控制得如此好,好似卷动的是一片片树叶,就算是学过十几年工夫的人也做不到。

    待到木材全被卷回去之后,随从们一一接住后,路人们只觉得看了一场杂耍般,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方陵收起马鞭,朝着路人含笑拱拱手,朝着宋影儿小声说道:“我现在才发现,我还真有几分在戏团工作的天赋呢。”

    宋影儿掩嘴一笑道:“少爷若是喜欢,那等回去以后在宫里组个戏团不就得了,娘娘肯定喜欢得很。”

    方陵指着她笑骂道:“你这丫头就喜欢出馊主意,我若真这么做,娘肯定把我训斥个半天,说我贪图享乐了。”

    宋影儿噗嗤笑道:“到时候少爷便说是我出的主意好了,娘娘不就把气出在我身上了么?”

    方陵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打趣道:“我娘喜欢你得很,肯定舍不得骂你,看来日后出了事情拿你当挡箭牌还真不错。”

    话刚说到这里,那锦衣男子已经吩咐手下将木材全都装好了,然后赶了过来,待到看到方陵二人时,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眼前的少年英俊如玉,旁边的少女沉鱼落燕,就连后面那匹高头大马也神气逼人得很。

    他怔了怔才回过神来,一脸感激的道:“刚才多谢公子施展援手,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这位大哥别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方陵轻描淡写的笑道,沉香木坚硬而沉重,其分量比起金石都丝毫不逊色,一旦落水,就会沉到水底下。

    雾江的水以湍急著称,纵然是这码头的江边,暗流也十分汹涌,一旦落到里面,想要找着定然大费力气。

    而且这一箱一品沉香,每一根的价格乃是论黄金而算,若是全都掉江里,那损失自然是很大的。

    锦衣男却正色道:“对公子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何政来说却是不是件小事。”说着,他微微一笑道,“不知公子二人乘船是要去哪里?”

    方陵并不瞒他,淡淡笑道:“北上并州城。”

    何政爽朗的笑起来道:“那可真是巧了,鄙人和舍妹等人也是回并州城,要不这样吧,公子二人不如就和我坐同一艘商船好了,这船费就由我来出,算是在下聊表下心意。”他似乎怕方陵不同意,又加了句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这北上的水道水贼为患,小船虽快,万一遇到水贼就麻烦了,我们坐的商船虽然价钱贵点,但是都是行商之人,每一个都带着随从,水贼一般不敢动手。”

    见到何政如此坚持,方陵便没再坚持,从这些一品沉香木上看,何政肯定是颇有实力的商人,能够结交一下倒也不错,对于任何一条人脉,任何一枚可能的棋子,方陵自然也不会拒绝,日后图谋霸业之时,这些都将成为左右战局的因素。

    何政见他同意,便松了口气,连忙招呼手下人,一边将一箱箱沉木搬到船舱里去,一边又派人将赤焰拉上船去。

    赤焰对于这漂浮在水面,摇摇晃晃的大木船显然有些好奇,不过和其他未坐过船而心生畏惧的马匹不一样,这家伙天生胆大,非但没有迟疑,反而迈开大步朝船上走去。

    何政见到赤焰颇有气势的走上船,不由啧啧称赞了几句,然后又说道:“听口音,公子好象也是并州一带的人士,不过好象不是并州城的人,不然有着如此气质,身边又有如此美眷,岂会无人知晓啊?”

    宋影儿听出他话语间的赞美之意,嫣然一笑道:“何大哥过奖了,妾身可不是公子的美眷,只是一名婢女罢了。”

    “什么,婢女?”何政大吃了一惊,不由多看了方陵一眼,不无羡慕的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啊,如此姿色的女子可谓万中无一,竟然还只是女婢,我看天底下恐怕没人敢做你的夫人了呢。”

    方陵呵呵笑了笑道:“何大哥见笑了,这情事和相貌无关,重在一个缘字。就如你我二人,能够在此结识,不也是缘分么?”

    何政听得直点头道:“公子年纪轻轻,这话说得却极为深刻啊,好了,货都装好了,那咱们就去上船去吧,等会儿我介绍一下舍妹和表弟给你认识认识。”

第十五章乘船北上

    第十五章乘船北上

    这艘商船高有两层,甲板处连接着的第一层船舱里,坐满了不少商人模样的人,而二层船舱则是厢房。

    待到进了厢房,方陵便看到了何政的表弟和妹妹。

    何政的表弟名叫凌霄然,24、5岁左右,长得颇为英俊,一副书生打扮,头戴纶巾,手持纸扇。

    在他旁边坐着的那个18、8岁的姑娘便是何政的妹妹,名叫何水莲,体形微胖,姿色平平,眼角还长了少许雀斑,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此时睁着大眼睛望着凌霄然,眸子里尽是崇拜。

    一见到何政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凌霄然眼睛一下子就粘在了宋影儿身上,放肆的打量着她绝美的容颜和婀娜的身材,最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才看了看方陵,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何水莲见到宋影儿的绝色之姿,也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世上还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再一瞄表哥的眼睛,顿时便生起了几分敌意,极为不悦的道:“哥,他们是谁啊?”

    何政笑着说道:“这是方公子和他的婢女宋姑娘,刚才在码头绳子松了,有一箱沉香木差点掉到江里,幸亏方公子帮忙,才幸免于难。他们恰好也要北上并州城,所以我便把他们请上来,坐同一艘船了。”

    听到宋影儿竟然是少年的女婢,凌霄然不由吃了一惊,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女子不止是漂亮,更有种妩媚的气质,怎么看也应该是哪个大家庭出身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婢呢?

    何水莲的脸上顿时洋溢起来浓浓的笑意,目光中更多了几分不屑,暗自嘀咕着,长得漂亮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婢罢了,她又不无埋怨的道:“哥,爹可吩咐过,出门在外,结识人可要小心,尤其是不要结识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方陵是何等聪明,一进门便将二人的表情看了个透,何水莲显然是喜欢这表哥得很,不过这表哥凌霄然却显然是个纨绔公子,只怕对这表妹没有什么心思,所以见到宋影儿后,二人自然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听到何水莲这么说,何政不由眉头皱了下,板了板脸道:“小妹,不得无礼。”然后朝着方陵抱歉道:“舍妹自小娇生惯养,语出不逊,还请方公子见谅,来,二位请坐。”

    何水莲轻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去。

    方陵一边坐下来,一边含笑道:“何小姐说的并没错,出门在外,当然还是小心一点好。”

    凌霄然的目光恋恋不舍的离开宋影儿,眼珠子微微一转,探询道:“方公子气度不凡,不知道是并州哪位望族家的公子?”

    “在下并非出身望族。”方陵含笑答道,这句回答也不算说谎,毕竟,皇族的确不是望族。

    一听少年不是望族子弟,凌霄然脸上便染起了浓浓的笑意,寻思着怎么才能够将宋影儿这样的美人弄到手来。

    何水莲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鄙夷来,甚至觉得和这二人坐在同一个房间里都觉得有些降低身份。

    何政此时从旁边取出了一个小木箱子,放到桌子上来,一边将其打开,一边笑眯眯的道,“我们何家是专门经营各种高档木材制品,这些都是由并州一等一的木匠制成的,方公子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当是在下的谢礼好了。”

    这木箱子一打开,首先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香味浓郁,挥之不散,然后才见到里面放着一堆小玩意儿,有手串、挂珠和各种饰品。

    方陵倒没想到何政如此大方,他一眼就看出这些饰品都是用上等沉香制成的,虽然品质上不及一品,不过这随意一串也得几十两银子呢。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则是这些饰品的工艺,他便不由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件手串,放在手中欣赏着。

    方陵自小在宫中长大,这宫里的东西就算是废弃物那都一定是上层的材料制成,其工艺更不消说,定然是全国最顶尖的匠师制成的,所以他的审美眼光便远在普通人之上,在宫廷皇室中,民间不多见的沉香木却是最为常见的材料,各种文房器物都有它们的影子

    这一件手串雕工精美,圆润如珠,而且每一颗串珠都极大的保留了独特的花纹之美,然后经由串起之后,可谓是巧夺天工之物,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来。

    何水莲见到何政竟然将上等的沉香制品拿出来给方陵挑,不满的哼了一声,见到方陵还真的伸手抓取手串,便更是露出不屑的表情来。

    见到方陵欣赏手串,何政呵呵笑道:“这手串是由并州墨家最好的匠师所制,别看只是一串木珠,这制造起来的工艺可是不简单啊,就这一串,就足足要耗费半月之功呢。”

    方陵听得连连点头,不吝赞赏道:“这雕工确实非同一般,既保存了光香木的天然纹路,更将那种光泽感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宛如墨色之玉一般,迎光而照,更有种非凡的神韵啊。”

    听得方陵如此赞赏,何政颇有些意外的道:“公子能一眼就认出这是沉香中的光香木,可见对这木材也颇有研究啊,就算是我们何家的子弟,象你这般年纪,什么光香栈香筏香,想要辨别清楚都是焦头烂额的啊。”

    要知道,这沉香虽然数量稀少,但是种类却出奇的多,不同的种类其香味、质地、色泽都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他又不无追忆的道:“我当年为了辨别这沉香种类可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呢,我还记得爹当年可是把我锁在了库房里半个月,直到我大致能分辨了才放出来呢。方公子如此慧眼,莫非家中也是做这手工艺的?”

    方陵笑着摇摇头道:“我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

    何政便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方公子去并州是因为那里有你们家的绸缎庄?”

    听到方陵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凌霄然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做绸缎买卖的商人实在太多了,其档次根本没办法和专营高档木材的望族商人相比。

    方陵点了点头,何政便想起一事,询问道:“最近我夫人要过生日,我正琢磨着送什么礼物给她,问过不少人,都觉得送一身上好的缎子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送哪种好?方公子家既然是做绸缎买卖的,不如给我提点意见如何?”

    方陵想了想道:“如今正是夏日,北方天气干燥,少有雨水,不过在北方边境的草原地带依然水草丰茂,而在那里也生长着一种水蚕。”

    “水蚕?”何政希奇道。

    方陵说道:“这水蚕和普通蚕种不一样,虽然也吃桑叶,但是却必须生活在浅水中,因此个头比普通蚕更大,更白,这种水蚕吐出的丝轻柔如水,抚之如柔滑,以此丝织成之绸缎名为水缎,若是穿在身上,不仅清凉,而且毫无负重感,我想买上这样一块缎料,再让裁缝剪裁制成一件长裙,定然能受尊夫人喜欢。”

    何政顿时大喜道:“这么听起来,这水缎当真不错,不知在哪个地方有卖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我家绸缎庄便又卖,等到了并州城后,何大哥抽空来绸缎庄一趟,我亲自给你挑选。”

    何政连连点头道:“那实在太好了,等下午到了并州,我就上门来。”

    方陵笑了笑,将手串放回到箱子里道:“那我下午就在店里恭候何大哥大驾了,这手串我就不拿了,不然到时候可不好意思收你的银两啊,而且若是何大哥觉得庄里绸缎不错,还麻烦为我们宣传宣传。”

    何政便哈哈大笑起来,直点头道:“方公子放心,只要这绸缎真如你所说如此不俗,那我肯定不会吝啬这张嘴的。”

    说到这里,房门外便有其他商旅经过,何政便走出去寒暄着。

    何政一走,一直没有说话的凌霄然便呵呵笑了起来,啧啧说道:“方公子,这些首饰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既然表哥要送你,你又何必拒绝呢?而且,象宋姑娘这里的美人儿,竟然没戴什么首饰,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要不这样吧,宋姑娘,这木箱子里的东西,你看上哪一样就告诉我,权当凌某送给你的。”

    宋影儿本就对这眼睛一直在身上打量的凌公子没什么好感,如今听到他讽刺方陵小气,便轻哼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反倒是嫣然一笑道:“凌公子真是大方,那小女子就先多谢了。”

    凌霄然被这一笑迷得眼睛都要花了,又意无意的瞥了方陵一眼道:“天下英雄爱美人,若是本公子有宋姑娘这样的女婢,那定然为你定做一大箱首饰。”

    何水莲见到凌霄然这么大献殷勤,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嗡声嗡气的撒娇道:“表哥,你连这婢女都送首饰,那也一定要送给我。”

    “这首饰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你要什么自己拿便好了。”凌霄然对这表妹显然没什么兴趣,随口敷衍着,目光则是直勾勾的盯在宋影儿身上。

第十六章初到并州

    第十六章初到并州

    宋影儿轻轻绕了绕手指,慢条斯理的说道:“凌公子,这这木箱子里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不过……你腰上的那块玉佩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这一说,凌霄然不由得一愣,脸上顿现难色。

    方陵暗暗失笑,直道宋影儿爱捉弄人,凌霄然腰间那块玉佩显然是一块羊脂玉呢。

    北方大山,尤其是众多海拔极高的山上都盛产玉石。一般的玉石都是直接从山上开采,被称为山料,是玉石中的最下品;稍好点的则为山流水料,这种石料是在沿河的地方开采而出,乃是玉中中品。

    玉中上品则为籽料,其是由山料崩解滚落入河道中,受到河水的长期碰撞冲刷侵蚀经千万年的冲刷所形成,而比普通籽料更加昂贵,堪称极品的则是羊脂玉,其凝如白脂,细腻晶莹,颇为稀有,市场上的价格自然是以黄金而论。

    凌霄然腰间这羊脂玉佩虽然成色普通,不过加上细腻的雕工,至少也能值上五百两银子,这可不是那些沉香木首饰能比的呢。

    凌霄然虽然想展示自己的大方,不过宋影儿一开口就要自己这枚价值五金的玉佩,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要给吧,女人的手都没摸着,便给出五百两,怎么也觉得心痛,这要不给吧,刚才已经夸下海口了。

    他很快的转了转眼珠,咳嗽一下道:“宋姑娘真是好眼光,不过这枚玉佩乃是我母亲给的,实在不便送人。”

    宋影儿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他刚才的复杂表情,见到他面不改色的撒谎,心头更加不耻,只是浅浅一笑道:“小女子只是开开玩笑呢,凌公子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凌霄然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掩饰着打了个哈哈,却不再提送东西这件事情了。

    雾江两岸风光无限,行船途中也远远的看到芦苇丛中隐匿着一些小船,据何政说,那些就是水贼的船只,并州一带有山有水,同时也深为山贼水贼等匪患所困,这也是地方势力崛起的原因,如果没有大量的兵马驻守,北方的时局恐怕是相当混乱。

    下午未时,商船顺利到达并州城码头。

    坐落在雾江边上的并州城,乃是并州州府,占地颇广,修建得气势壮阔,在码头前的城墙楼塔上,粗大的红色旗杆迎风飘扬,上面写着“并州”两个大字,十分的威风。

    一行人在城内分开,临走时,凌霄然还对宋影儿恋恋不忘,何水莲却生怕凌霄然的魂儿被勾走了,一个劲的扯着他朝前走。

    身为州府,并州也颇为繁华,而且以前建城之时,工匠别出心裁的将雾江支流的水引到城中来,形成了一条城内河,使得并州也颇有几分南方水乡的风光。

    一路走来,道路两边都张灯结彩,似乎在欢度什么节日一般,从路人的谈话中才得知,这几日正是并州的花灯节。

    花灯节是并州的一年一度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制作花灯,在其中点上烛火,晚上放入河中,花灯随河水漂流,寄予着民众对未来的向往,所以每年的花灯节都颇为热闹。

    并州的天锦绸缎庄开设在三年前,在众多分店中是比较早的。天锦绸缎庄所贩卖的绸缎都是出自丰县所产的上品货色,可以说比起各地的贡品级丝绸也丝毫不逊色。

    但是,各地的贡品丝绸都直接送往宫内,在本地是不允许销售的。然而,因为丰县是诸侯国的城市,没有向楚皇上贡的义务,所以允许对外进行贩卖,如此一来,贡品级别的丰县丝绸自然就受到各地达官贵人的喜欢。

    方陵来到绸缎庄的时候,铺子里一个官员模样的男子正带着夫人在这里选绸缎,店员早得了孟知远的吩咐,一人将赤焰绕到后门马厩去,另一个则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

    刚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坐定,孟知远便匆匆赶了过来,躬身一拜,见到方陵面色透着几分苍白,不由吃惊道:“殿下,你受伤了?”

    方陵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外公他们现在的行程怎么样?”

    孟知远立刻拿出一张卷成圈的纸条,递上来说道:“这是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荣国公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奉城,再过一天应该就可以到达封地了。”

    方陵接过纸条看了看,又递给宋影儿道:“现在你该放心了吧,你那烟姐一路都很平安呢。”

    宋影儿嫣然一笑道:“我担心烟姐,殿下又何尝不是担心荣国公他们呢?”

    方陵不由呵呵笑了笑,朝着孟知远说道:“既然外公他们一路平安,本王就没什么担心了,终于可以好好在这里养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封地。”

    孟知远便问道:“那殿下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比宫里,一切简单行事就好,我只要一个房间就可以了,对了,这里是需要采购的药材清单,能够买到的都尽量在明天前买好。”

    孟知远接过纸条来看了看,然后塞到了衣袖里道:“臣立刻差人去办。”

    方陵想了想,又朝着宋影儿问道:“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让孟大哥帮忙买好了。”

    宋影儿不由掩嘴一笑道:“妾身倒真有想买的,不过那都是女儿家用的胭脂水分之类,只怕孟大哥对这行不太精通吧。”

    孟知远也苦笑道:“殿下,臣跑跑腿倒没关系,但是胭脂水分确实是一窍不通啊,若是买回来,又怕宋姑娘责备。”

    说到这里,又一笑道,“不过宋姑娘你要买胭脂的话,最近正是时节呢,并州这里有一间墨家店铺,听说有祖传的手艺,专门以时令的各种花制成胭脂水分,制成之后涂抹在身上便带着淡淡花香,久之不散,颇受这里的大家闺秀喜欢呢。而且都是定量制成,稀有珍贵呢。”

    “当真?那我倒要去看看了。”宋影儿不由欢喜道。

    方陵若有所思的道:“孟大哥你知道何政是何许人吗?”

    孟知远利索的答道:“何家是并州城的几个大望族之一,何政是年轻一代中比较有经商头脑的,专门经营各种高档木材制品,为人颇为豪气,在城里很有些人脉呢。”

    方陵慢慢说道:“我在来这里的途中,偶然结识了此人,听说他手里那些沉香木制品也是出自墨家工匠之手,你刚才所说的这间墨家店铺,和这个墨家工匠莫非是一家?”

    孟知远颔首道:“不错,墨家仅此一家而已。”

    “那这墨家也是望族世家么?”方陵问道。

    孟知远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墨家的人丁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是杰出的工匠,无论是金石制品,还是木材、胭脂水分,总之各种东西的制作都非常精通,而且手艺相当高超,这些手艺代代相传,据说已有三百多年,而且家规甚严,从来不外传。”

    方陵微微颔首,朝着宋影儿说道:“我对这个墨家很有兴趣,找个时间一起去趟墨家店铺好了。”

    宋影儿点点头,却又突而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来,咯咯直笑起来。

    美人儿一笑倾城,孟知远看得也是一呆,连忙把头别到一边去,不敢多看,同时心里暗暗惊叹,宋影儿不仅仅是漂亮,更有种骨子里的娇媚,看上一眼便不由得骨头酥麻,这样的女人,也唯有方陵才能如此轻松的谈笑风生呀。若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心不在焉了。

    方陵见她笑得欢快,不由希奇道:“怎么了?”

    宋影儿笑罢才回道:“妾身想起段公子来了,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听她提起段嵘,方陵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并州望族段家的少爷段嵘,当初在黑木城的时候也想买下宋影儿,在方陵买下后还威逼利诱,最后被捆起来扔到了城郊的草丛中,虽然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不过对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被那么多野蚊子痛咬的滋味恐怕是终生难忘的。

    孟知远离开之后,方陵将门锁好之后,进入到了寸鼎之中。

    虽然早在离开益州城的时候,方陵便将小貂塞回了寸鼎中,但是这还是战后首次进去。

    一见到方陵,霍峻远便笑赞道:“二弟不愧有惊人的资质,不仅杀死了行气境的冒牌仙人,还趁机突破了融气之境。十八岁就能达到融气之境,就这一步就已经超过了普通的仙门弟子啊。”

    霍峻远本身就望月宗的绝世天才,资质亦是万中无一,能够得到他的夸奖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方陵谦虚的说道:“这都多亏了小貂,若没有它,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啊。”

    霍峻远颔首赞道:“二弟能如此不骄不躁,实在难得,的确,虽然此次你是靠着小貂过了生死关,但是这并非是你实力的取胜,好在你修为已有突破,只要在指箭和刀气上多下些工夫,实力必定能够大增!”

第十七章浴中美人

    第十七章浴中美人

    方陵点点头,他并非虚伪,对于击杀韩大仙一事,心里非但没有半分骄傲,反而更多了一份危机感。

    行气境武道者所体现出来的高超武艺简直就是惊世骇俗,让他心里更加明白,要想成就霸业,以现在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大地上有着大量融气境及以上修为的高手,更有着仙门邪道弟子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遭遇。

    要在日后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要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要想图谋霸业,便需要不断的修炼,不断的进步才行。

    所以在方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变强,变强,变得最强!

    因为方陵已经进入到融气境,精炼的天地之气将会使得刀气和指箭的威力大增,并且能够修炼更强的一种技能——掌心雷。

    融气之境和刚力境最大的差别,便在于前者已经能够达到天地之气的外放,仙门弟子可以利用外放之气来进行外火炼丹之术,炼就更好的丹药,而对于凡间武道者,则可以修炼刀气,还有掌心雷之技。

    所谓掌心雷,是将天地之气外放于掌心,蓄积到一定程度之后释放出去,对攻击物产生爆炸级的力量,比起刀气的线形攻击来说,掌心雷属于范围攻击,威力更在刀气之上。二者合一,便使得融气境武道者的力量比刚力境武道者强上一个档次。所以说,融气境也是武道七境的一个分水岭,进入融气境,便算是踏入了武道境初级强者之列。

    不过,对融气境武道者而言,大多数会先选择学习刀气,在有所成之后才会学习威力更大的掌心雷,所以一般能够施展掌心雷高手,至少已经进入融气境五六年时间。

    方陵因为是修炼修真法门,早在刚力境便已跨级学会了指箭和刀气,所以进入融气境之后,也就理所当然开始学习掌心雷之术了。

    于是,他一边在寸鼎天地间调养身体,一边听霍峻远讲解掌心雷的窍门,待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出了寸鼎。

    离开寸鼎没多久,孟知远便来禀告,何政来了。

    因为方陵只告诉了何政绸缎庄的地址,所以何政是等到了地点才知道方陵家的产业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锦绸缎庄,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为了结交政要,安插人脉,所以天锦绸缎庄所贩卖的都是上品丝绸,在达官贵人中相当有口碑,在并州的上层社会,能够穿上天锦绸缎庄的绸缎,就和佩带上等美玉一般,属于上位者的象征。

    方陵亲自为何政介绍各种丝绸,最终何政还是选择了十分清凉柔薄的水绸缎,光是一块料子就价值三百两,然后又由绸缎庄专业的裁缝师设计缝制,加工费又需要一百两,整整四百两,可谓是价值不菲,要知道,就算一般的富商所穿的丝绸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

    为了结交何政,方陵自然在银两上打了不少折扣,让何政颇为感动。

    待到一切就绪之后,方陵便回到了后院,此时太阳微落,气温却仍然很高,方陵伸展了一下腰身,朝着浴房走去。

    因为方陵所住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后院,孟知远和店里的学徒都是住在另一边的,所以这里的浴房也是独立的。

    推开房门,方陵将外衣脱下放到一边,拂起卷帘走到了里间,待到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不由得着实的一愣。

    宽阔的里间中,正中放着一个船型的大浴桶,宋影儿正微闭着眼睛躺在桶里,显然是睡着了。

    那一张绝色容颜的小脸吹弹可破,睫毛弯弯,说不尽的风情。

    清水无痕,让美人儿雪白的肌肤更加的白净,她就那样随意的靠在桶中,让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

    轻搭在桶边上的臂藕,一双小足搭在桶边,葱葱玉指,让人忍不住有种伸手把弄的欲望。

    从出生到现在,方陵所见过的大场面不计其数,不过在这情景下,也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这时,宋影儿突然惊醒了过来,扭头一看到卷起帘子的方陵,小脸顿时一红,宛如熟透的樱桃般,平添了几许妩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方陵连忙转过身去,说话都觉得有点口干舌躁,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不愧是青衣坊调教出来的,一个眼神就能勾住人的魂儿,更何况如今还裸露在自己面前。

    老实说,他也并非不喜欢宋影儿,只是一来惦记着萧雪,二来政务繁忙,勤于修炼,所以这风花雪月的事情早已抛诸脑后。

    宋影儿小脸上的红晕渐渐淡去,轻轻从桶里站起身来,一边擦着身上,一边说道:“都怪妾身,没有把门锁好。”

    听到宋影儿起身的声音,方陵不由暗骂了声妖精,这丫头当真大胆得很,若是自己转过身去,岂不是把她里里外外看个遍么?他不敢多想,咳了咳道:“没事,你继续洗吧,我等会儿再来。”

    宋影儿却道:“妾身已经洗好了,只是刚才洗得太舒服,睡着了而已。殿下来得正好,我给殿下打水。”

    说着,便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方陵脑海便不由闪过宋影儿刚才沐浴的景象,一时间口舌干燥,只不过,他更知道自己不能退出去,否则宋影儿不知什么时候拿这件事情来取笑自己了。

    他深吸了口气,把心头的杂念屏除掉,这才坦然起来。

    待到宋影儿放好水后,轻移着莲步走过来,柔声说道:“殿下,且让妾身为你宽衣。”

    方陵伸开手臂,任由着她为自己脱去上衣,待到只剩最里面的一条亵裤时,这才落到了浴桶中。

    三年前,自从宋影儿跟着方陵回封地之后,方陵的生活起居,一切事情都由她一手打理,这帮忙沐浴更衣自然也是其中一项,只是从未出现过刚才那样的状况。

    不过方陵抛开杂念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沉稳的状态,安然的躺在浴桶中,享受着夏日难得的清凉感觉。

    见到方陵脸上透出的舒爽,宋影儿便嫣然笑道:“这并州的水真是凉快得很,所以刚才妾身才泡得睡着了呢。”

    方陵也不由一笑道:“这倒是,我们这一路从益州过来,就跟逃难似的,处处要提防着益州的兵马,还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洗过一次好痛苦的澡呢。”

    宋影儿附和着笑了笑,拿着毛巾开始给方陵搓着背,见到他身上又平添了不少伤痕,顿觉心疼的道:“殿下,你身上又多了好多伤口。”

    方陵目光深远的望着屋顶一侧天窗透下来的阳光,淡淡说道:“这不算什么,每一个武道者每一个战士身上,总会有伤口,只要这伤口没落到脖子上,那就是万幸了。”

    宋影儿轻轻一叹道:“殿下说的是普通的,但是您可是堂堂的石城王呀,身为皇族血脉,哪一个不是高枕无忧,锦衣玉食呢,又有哪个象殿下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自古创业难,守业更难,天下如此不太平,还能高枕无忧,那岂不是昏君么?要想图谋霸业,要想成就天下太平盛事,又岂能坐在屋中空想呢?”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其实,真正辛苦的倒是你,不止在宫里忙前忙后,还要跟着我在外面风餐露宿,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实在是难得。”

    宋影儿嘴角扬起暖暖的笑意来,轻轻擦拭着少年的后背,柔声说道:“妾身的命是殿下救的,妾身这一生便只为殿下而活着,为了殿下,这点辛苦又算什么?”

    虽然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但是其中透露出的真情却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的,心有所感,方陵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酸,感动的叹息道:“影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承诺你什么。”

    宋影儿微微摇摇头,伸着玉臂环绕着少年的胸膛,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脖子上,轻声说道:“妾身不敢奢望殿下承诺什么,但是对妾身而言,只要能够在殿下身边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除此之外,妾身什么也不敢要。”

    方陵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何德何能,竟能有如此女子留在身边呀?”

    宋影儿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眼角有些微微的泪痕:“殿下将是一代明君,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呢。妾身能够伺候殿下,那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所以,殿下就让妾身伺候你一辈子吧。”

    方陵深吸了口气,才没有让眼中渗出泪花来,良久之后,他伸手握着少女的玉手,慎重的承诺道:“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想,这一生一世都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宋影儿的俏脸顿如山花灿烂般绽放,在浴桶外微微一福,柔声应道:“谢殿下隆恩。”

第十八章才女之名

    第十八章才女之名

    夜月高悬之时,并州的大街小巷上便呈现出一番热闹景象,吃完饭之后,方陵和宋影儿在孟知远的陪同下朝城内河边行去。

    三年之前,孟知远不过是清水关外邹郡的一个跑商者,生活贫困潦倒,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而在被方陵慧眼识重后,委以重任。

    三年之后,昔日的跑商已经摇身一变拥有着两重身份,一重乃是掌管着封地在外各个产业的大商人,游走各地,和当地官商称兄道弟,人脉宽阔,见识广博,一重则是身居高位的封地要员,如此的两重身份亦让孟知远能够完全发挥天赋,一切处理得游刃有余,而对于方陵的器重,他自然也是备感恩宠。

    在沿途的街道上,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挂着一盏盏花灯,花灯以纸或绢为皮,以竹或木为骨,内置烛火,外形多样,有的四四方方,在上面画上绽放的鲜花,有的则干脆制成花的形状。小孩子们提着小花灯,三五成群的耍闹着,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欢快声。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河边上,河边修建着堤岸,每隔一段又朝下修着石梯,连接和一个近水的平台,百姓们聚集在平台前,将自家所制的花灯放到河里,河水荡漾,便带着花灯游走。

    在河中游走的花灯透着光亮,刹是好看,就好象整条河流也变成了彩带一般。

    方陵站在堤岸上驻望了一阵,目光落到其他地方,便见到不远处的地方,一条长绳子缠在河边的好几棵大树上,上面似乎挂着很多纸片,很多人都围在下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孟知远察言观色,解释道:“少爷,那里是在猜花谜。”

    方陵便恍然大悟,信步朝那里走了过去,所谓花谜,就是和以花有关的灯谜,比起普通的灯谜来,花谜需要十分专业的花卉知识,所以难度甚大。

    不过方陵自小为了帮母亲治病,对草木之术做过很深的研究,花可入药,这天下之花当然也是熟读的一部分了,所以对于各种花的了解他亦是十分精通。

    来到大树下,方陵才发现那绳子并非只缠在几棵树上,而是一直沿着河边的树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每两棵树之间挂着十几张纸片,上面全写着灯谜,按照孟知远的解释,这些灯谜全都是官府组织本地文人写成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下纸片猜谜,如果猜中还可以到前面的领奖处领取相应的奖品。

    当然,这些奖品也都是由本地商人提供,一来应了官府的急,二来也树了树口碑。

    方陵沿途走来,眼睛在一张张纸片上略过,每看一张,便很快的猜出谜底。

    虽然方陵不说话,但是宋影儿二人都知道他定然是在猜着花谜,便也不打扰,默默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街景一变,豁然出现了一座四层楼高的塔楼,这塔楼虽然不高,但落地于城内高处,周围有树木环绕,十分雅静,而塔楼修建得也十分精巧,每一层上都有和恢弘的雕刻和彩绘,站在塔下遥望,便能看见塔尖似乎挨着漫天星辰一般,而那一层塔楼的匾额上,正挂着三个大字:摘星楼。

    更让方陵感兴趣的是,本来挂着花谜纸片的绳索到了这塔下便已经断掉了,然而在塔楼那里却似乎也有一片花谜区,而且围在那里的人都是些摇头晃脑,手拿纸扇的书生。

    见到方陵脸上露出的好奇,孟知远便解释道:“那是墨家小姐亲设的花谜。”

    “墨家小姐?”方陵希奇道。

    孟知远便回道:“墨家小姐名叫墨香,今年刚满18,但早已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了,据说她学识惊人,广博天下,就连当代的鸿儒大家都不及,就在前年,内阁大学士汪维慕名专程来此一趟,在墨家只待了半日,离开并州时,有人问起他墨家小姐是否名符其实,他只啧叹道,北方有此才女,汪维自愧不如,于是大家便都称墨小姐为北方第一才女。”

    “哦,连汪大学士都能如此折服?”方陵不由起了兴趣,他深在宫中,自然知道汪维的大名,此人在内阁大学士中都算学识颇广的人,而且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能够让这样的人心服口服,那这墨家才女恐怕是真不简单。

    孟知远又说道:“墨家小姐不止是学识惊人,据说本人也是国色天香,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啊。只是她一向深居闺中,除了有资格和她论道的鸿儒大家之外,普通人根本见不上一面。这摘星楼乃是墨家工匠所制,听说还是墨家的产业之一,虽然墨家并不是望族,但是凭着高好的手艺也颇有名望。从13岁起,每年的花灯节,墨家小姐就会在此楼下设下花谜,凡是能够揭开谜底者便能进入塔楼去闯她所设下的三关谜局,据说只要能过了第三关,那能够见上她一面,谈经论典。”

    方陵听这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希奇道:“听这话的意思,似乎这五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闯到第三关?”

    孟知远颔首道:“正是如此,而且每一年都有外省的才子不远车马辛劳而来,不少人都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年轻俊杰呢,不过却无一例外的铩羽而归。”

    宋影儿听得也希奇道:“这么说起来,这墨家小姐当真厉害得很,也怪不得这么多书生围在楼下了,原来便是为了求得佳人一面呀。”

    孟知远连忙笑道:“我虽然没见过墨小姐,不过我敢担保,她再怎么漂亮又岂能及宋姑娘的千分之一呢?宋姑娘之美堪称天下第一呢。”

    宋影儿不由噗嗤一笑道:“妾身蒲柳之姿可受不起这第一这两个字,不过,既然话是从当代大家传出来的,定然是不假了,更何况她还满腹诗书,妾身都想见一见这位才女呢。”

    方陵却是一笑道:“你要想见她也不一定要今日,你若上去,这些书生哪里还有心思想谜底呢?”

    听出方陵如此赞美,宋影儿便嫣然笑道:“那妾身便和孟大哥在下面候着好了,少爷可要棋开得胜哦。”

    方陵呵呵一笑,信步沿着石梯而上,来到塔楼之下,一层塔楼周围的空地上,有着五六十个书生,他们大多结伴而来,有的衣着朴素,有的穿着华丽,有的面露轻狂,有的锁眉深思。

    一层塔楼的大门紧紧的封闭着,外面站着两个颇为俊俏的年轻女婢,让人希奇的是,这二女竟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就好象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时间很难分辨出二人的区别,或许是为了让二女有所区别,所以一人裙子呈青色,一人呈蓝色。

    方陵正希奇着,却听到旁边有人说道:“这不是方公子吗?”

    方陵转过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何政的表弟凌霄然。凌霄然身边还有几个同行者,比较引人注意的是是其中一个华服青年,相貌和段嵘竟有七分相似,而且那脸上透出的那种狂傲亦和段嵘神似,就好象段嵘的翻版一般,只是年龄比段嵘要小一些,只有23、4岁。

    联想到段家也是并州的大望族,方陵便揣测此人很可能也是段家子弟。

    凌霄然的眼睛并不在方陵身上,而是打量了周围一下,见到宋影儿没有来,颇有几分失望,然后目光又落到方陵身上,不无讥讽的道:“方公子来摘星楼,莫非也是为了解这花谜么?”

    “我也就是来凑凑热闹。”方陵含笑道。

    “看来方公子还颇有些自知之名啊,墨小姐的花谜可不是读过几年书就能解出来的。”凌霄然自傲的说道。

    方陵见他句句暗含讽刺,也并未放在心上,从孟知远口中,他也得知这何家的表亲凌家在外地也算是个望族门弟,何家和凌家联姻便使得双方受益,势力大增,所以凌霄然如此有底气也是自然的了。

    “这就是凌兄口中的那个方公子?我说方公子,听说你身边有个绝色女婢,什么时候拿出来给咱们见识见识啊?”翻版段嵘轻佻的插了句话。

    同行的几个人便都轻狂的笑了起来,三言两语的嘲笑着:

    “对啊,有美人儿可别藏着掖着,不过我对凌兄的眼光大为怀疑啊,一个绸缎商人家里怎么会有绝色女子,而且还是当女婢?凌兄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大家体谅一下,凌兄有那位表妹天天缠着,看到什么女人那不都是绝色啊?”

    “对对,说到这点在下可是非常佩服凌兄啊,有那么个表妹缠着,要是我可就早上吊去了。”

    凌霄然听得颇有些不悦,轻轻哼了一声,翻版段嵘便笑道:“咱们都别跑题了,还是好好想想谜题吧,等香灭了没想出来,那可就无缘得见墨小姐了。”

    这么一说,众人便都点点头,拿着手里的纸条认真的琢磨起来。

    面对这些望族子弟的嘲讽,方陵表情平静得很,同时也注意到塔楼前原来点着一只长香,还剩下尺长的高度。

第十九章猜花谜

    第十九章猜花谜

    见到时间还挺充裕,他的目光便落到绳子上挂着的一张张纸片上来,在场的书生才子们都仰头望着纸片,有的独自冥思苦想,有的则是交头接耳,互相帮助,两个双胞胎女婢对于场下的情形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静静的守在塔楼两边。

    方陵走到人比较少的一角,目光落在了绳子上的纸片上,纸片上用娟秀的笔法写着一行小字:叶似新蒲绿,身如乱锦缠。任君千度剥,意气自冲天。

    方陵一看这文字,便不由得暗暗称赞起来。

    花谜是灯谜的一种,灯谜者,即隐语也。也就是通过事物本身的特征来影射出事物,灯谜的历史渊源流长,要想猜出灯谜也有着诸多方法,比如拆字法、离合法、增补法、减损法、半面法等几十种,这也使得灯谜复杂多变,若是掌握不到窍门,或者钻了牛角尖,或是寻错了方法,便很可能一筹莫展。

    不过,任何一种灯谜都有着同一个特性,那就是先有谜底,后有谜面。也就是说,作者是根据谜底然后根据某种解谜方法逆推出谜面。

    但是要想让谜面形成一首诗词,又能够又让谜底无从揣摩那便足见功底了。

    不过对于熟知各种花卉植物特性的方陵而言,却能够很快捕捉到字里行间中所隐藏的东西,所以稍稍琢磨了一会儿,便猜出这谜底乃是棕树花了。

    棕树乃是生长在南方边远地带的一种植物,棕树花即是其花卉,棕树对于北方人士而言本就不如牡丹、月季之类那么耳熟能详,更何况很多人都不知道棕树还能开花,而要将这谜面和其联系起来,便更有难度,若非是见识广博,思维敏捷之人,恐怕一时半刻还真难猜得出来。

    光这一个谜面,便让方陵觉得这墨家小姐果然颇具才气,而且这才只是入门的一关,进了塔楼之后还有三大关,定然是一关更胜一关。

    得知谜底之后,方陵便将纸片取了下来,但并不及于交上去,而是信步在绳子下走着,饶有兴趣的破解着其他谜题,破解得越多,他便越发感觉到这墨家小姐的才识惊人。

    用谜底来逆推谜面,当然很简单,但是要象墨家小姐这样,既将花卉的特性隐于谜面中,又让人难以下手,更能组成优美婉约的诗句,着实的难得,而且这里每一首诗都贴近作为谜底的花卉环境,既象娓娓道来,又似信手而为。

    见到方陵在绳子边一直走着,凌霄然便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么个绸缎商的儿子还有破解这花谜的能力。

    长香越来越短,已有不少书生交上了谜底,有的书生实在想不出来,便随便想了一个,乱写在上面去碰碰运气。

    方陵这时才走到塔楼前的桌子前取了笔,在纸片背面写下了谜底和自己的姓名,递到了其中一个女婢的手中。

    待到长香烧完之后,青衣女婢便推开了半扇塔门,捧着谜底走了进去,众人连忙昂起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楚那塔楼里的情形,只不过,能看见的仅是一排桌椅而已,连墨家小姐的半点影子都没有见到。

    众人悻悻的缩回头来,但是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只等着答案的揭晓。

    一会儿之后,青衣婢女便从塔中走了出来,她并未关门,而是翻着谜底微微一笑道:“恭喜十五位猜中谜底的公子,听到奴家念名之后便可进入塔楼一层。”

    一听只有十五人猜中,不少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人数可是连三成都不到啊,并州城内书生成千上万,但是敢到这摘星楼前来猜谜底的都是其中翘楚,虽然不敢说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是也绝不资质泛泛之辈。

    然而,就是这么多翘楚之人,居然仅有十五人猜中谜底,而这仅仅才是入门的谜题呢。

    就在众人又惊又讶之时,青衣婢女已开始念出名字:“凌霄然凌公子。”

    见被第一个念到,凌霄然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得意来,整了整衣冠,一手负后,一手持扇贴胸,摆好姿势后才慢慢走上去,周围人见他气度不凡,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凌霄然前脚一走,青衣婢女又念道:“段子轩,段公子。”

    翻版段嵘咧嘴一笑,对这样的结果似乎毫不意外,自信满满的朝前走去。

    方陵一听这名字,便明白自己猜得果然没错,此人果真是段家的子弟。

    青衣婢女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一个书生走进塔楼,每一个都是意气风发,好象战场得胜凯旋的将军一般。

    方陵对自己所提交的答案自然很自信,所以一点也不着急,神情淡定的站着,等待着自己名字的出现,比起经历过的生死场面,这入门的考核实在是没有一点的惊心动魄可言。

    而周围的书生们,要么神色黯淡,要么灰心丧气,要么就是紧紧拽着拳头,期盼有自己的名字。

    第十三个,第十四个,当念到第十五个的时候,方陵的名字便从青衣婢女嘴中念了出来,剩下的人都不由得长叹一声,不无羡慕的看着方陵这最后一个幸运儿,唯有等待来年再来此地了。

    一层塔楼呈圆形,面积并不大,十五张桌椅整齐的摆放在上面,在塔楼尽头还有着直通二层的楼梯。

    见到方陵居然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凌霄然眉头微微蹙了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真是走了狗屎运。”

    坐在他旁边的段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便呵呵笑了起来道:“凌兄何必为一只老鼠这么介怀呢?该不会那女婢真的你所说的那样绝色吧?”

    凌霄然冷笑道:“凌某何时说过大话?那女婢的姿色确实有沉鱼落燕之美。”

    段子轩不由微微眯起眼来,色眯眯的道:“这么说起来,本公子倒真要去见识见识了。”

    凌霄然一板脸道:“段兄,这事情可是有先来后到,我看中的,你可不能我抢啊。”

    段子轩却是咧嘴一笑道:“凌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她若是主动投到我怀里来,我总不能把她给推开吧?不过,我最大的兴趣可是墨家小姐呢,区区一个女婢我还真看不上眼。”

    凌霄然也不由笑了起来道:“我此次专程而来,便是势在必得,段兄,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二人交谈间,方陵已坐到后排的位置上,桌子上早摆好了文房四宝,纸为上等宣纸,笔为檀香木配麝香毫,砚为冰纹金星砚,墨为金边墨,无一不是上品之选,在宣纸上还有做工精美的镇纸压着。

    青衣女婢在塔楼一边的案上放上了一支香,此香比起外面的长香要短上一截,而且细看之下,上面还划着一条条均匀的黑线。

    青衣女婢浅浅笑道:“第一关考的是花谜,不过出题的不是小姐,而是诸位公子,和公子们较量的也不是小姐,而是奴婢二人。”

    这话一说,众人的表情便轻松起来,两个女婢虽然看起来颇为机灵,不过又不是墨家小姐本人,那便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青衣女婢继续说道:“在一柱香时间内,请诸位公子想好一个花谜,之后交由奴婢二人猜测。公子们也都看到了,这香上面有着一条条黑线,将此香分为了十份,公子们所想花谜的时间就等于奴婢破解花谜的时间,如果奴婢在这个时间内解出正确的谜底,那么公子就落败,如果这个时间内没有想出来,那便是公子胜,可以进入下一关。”

    听到这里,众人虽然表情不算凝重,不过还是慎重了起来,有了这个时间限制,第一关的难度便豁然增加了不少。

    可想而知,两个女婢显然是墨家小姐一手教导的,在猜花谜上肯定十分厉害。要想临时构造一个有难度的花谜,就需要颇多的时间,那对方破解的时间就会宽裕很多,但是,如果花很少时间来构造一个花谜,又怕过于简单。

    也就是说,无论花的时间过多还是过少,对于自己都是不利的。

    方陵听完这规则便明白过来,其实第一关考的东西很简单,不外乎是才思敏捷罢了,只要脑袋转得快,在短时间内想出个中等偏上的花谜,理论上便是可以过关的。

    青衣女婢一说完,便开始点燃了香,众公子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冥思苦想起来,方陵随手玩弄着檀香笔,不紧不慢的思索起来。

    这一柱香虽然分成十份,其实烧起来十分的快,顶多相当于人走上百步的时间。古人有五步七步成诗的传说,花谜虽然不一定要写成诗,但是要增加难度,便需要构造多重谜格,也就是将多种破解字谜的方法使用进去,这样一来,对方要破解就必须一重一重的来。

    当然构造花谜也有着严格的规则,众人身为翘楚才子,自然不会胡戳乱造,所以构思起来便颇费工夫。

    待到香烧过十分之一的时候,方陵便已有了眉目,提起笔来信手写了一行文字,卷起来后然后朝着青衣女婢招了招手。

第二十章花名凤仙

    第二十章花名凤仙

    见到有人率先写完,青衣女婢便走了过来,并不揭开宣纸看,而是将其放到一边,同时,在一边观察香的蓝衣女婢则娇声说道:“方公子完成花谜,时间为十分之一柱香。”

    听到方陵这么快就想完,有人吃惊有人狐疑,凌霄然则是嗤笑了一声,在他看来,方陵定然是撞了运气猜中谜底才进来的,居然还这么快就构造出了花谜,恐怕又是为了撞运气,以为胡乱写上别人便猜不出来,不过,最后揭开谜底时肯定是要自己写出构造方法的,若是构造的方法不对,那么便不算真正的花谜,自然以失败而论了。

    所以凌霄然没将这小商人子弟放在眼里,又想了一会儿,十分之三柱香的时候才将花谜构造出来,同一时间,段子轩也构造出了花谜。

    随着时间流逝,陆续有人开始交上花谜,两个女婢一人收卷,一人记下时间,待到十五人交完之后,一柱香才过十分之七。

    青衣女婢二人分别点起两支香,朝着众人说道:“下面便由奴婢二人为公子们解谜。”

    说罢,一人拿起一卷宣纸,平铺在了桌前,而透过宣纸的背面,众人也很清楚的分辨出上面写的文字,也都默默思考着谜底的答案。

    最先读的这两个花谜自然是最后交卷的两个书生,耗费了十分之七柱香才构造完成,然而,二女细细解读了一会儿,便说出了谜底,谜底一说出来,两个书生脸色浑然一变,一时间竟有些无地自容,因为对方仅花了十分之三柱香的时间。

    虽然这花谜是仓促中想出来的,但是也是耗费心血而成的得意之作,两个书生甚至还觉得这花谜能够让人大为惊艳,哪知结果却是这样,二人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声,更不好意思在这里呆下去,匆匆离开了塔楼。

    一张张宣纸打开,一个个谜底被揭开,两个女婢展示出了惊人的破解能力,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就算是方陵,也不由得暗暗称赞。

    学习知识首先要将牢记在心,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在于对其的合理运用,如果只是记住,那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有其表罢了。破解花谜所需要的正是对于各种知识的合理运用,若非才思敏捷绝对无法在短短时间内破解众人所绞尽脑汁所构造出的花谜了。

    众书生身为翘楚,平日里多是恃才傲物,向来瞧不起他人,哪里料到如今竟在两个女婢前落了下风,一个个象斗败的公鸡般抬不起头来,羞愧难当。

    不过,两个女婢虽然在解谜上颇有天赋,但是面对凌霄然和段子轩这样的望族大家子弟,在才情上还是逊色不少,才有限的时间内没有破解出来,让二人顺利胜出。

    二人胜出后,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谜底和造谜格的方法,一席话侃侃而谈,颇有些自鸣得意。

    除了凌霄然二人外,还有另外两个才子也胜出,一共便有四个人了。

    而最后便轮到方陵了,青衣女婢打开宣纸之后,不由微微愣了愣,蓝衣女婢见她表情奇怪,连忙凑过头去一看,也不由一怔,只见那宣纸上写的竟然是顺口溜一样的东西:种的芝麻,长的桃树,开的牡丹,结的橄榄。

    透过纸背见到这上面写的话,凌霄然等人都直是摇了摇头,脸上不屑。

    要知道,难度高的花谜是将花的特征隐于其中,或者干脆放弃特征,以花的名字来构造出谜面,而且为了能够让谜面好看,才子们都绞尽脑汁,纵然不是诗词形式,那么也是极为好看的一段话。

    然而,方陵的这个谜面只能用简单至极来形容,没有使用任何谜格,而是以童谣的方式将花的特征写成了一句话,破解起来也非常容易,这种植物的种子小如芝麻,种下去后长出的树很象桃树,开出的话宛如牡丹,结出的果实象橄榄。

    只不过,待到众人一解读出这谜面后,又不由得一呆,这花卉的特征是有了,不过天底下哪里有这种东西?

    种如芝麻,树如桃树,花如牡丹,果如橄榄。

    二女微微蹙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毕竟方陵的用时仅为十分之二柱香。

    凌霄然想了一下,没有任何头绪,便抱臂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谜底究竟是什么,还能有花儿长成这个样子,真是怪了。”

    段子轩呵呵笑道:“凌兄你真是高抬他了,他就是胡编乱造,以为能蒙混过关,区区一个小商人的子弟能有多大能耐?等着看笑话吧。”

    其他两个书生虽然没有凌霄然二人这么狂妄,不过对这个谜面也不甚看好,脑袋里将熟识的花都想了一遍,也没有个合适的。

    几人自认为才学渊博,为了见上墨家小姐一面,自然是专门在花卉上下过工夫,若是自己都想不到的,那定然是胡乱写的东西了。

    待到香过十分之二,二女依旧没有想出来,青衣女婢便询问道:“时间已到,是奴婢输了,还请公子为我等解谜。”

    方陵便微微一笑道:“这谜底乃是凤仙花。”

    一听这谜底,段子轩便哈哈大笑起来,傲慢的努努嘴道:“方公子,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吗?本少爷熟读花谱,可就是没有听过有什么凤仙花。”

    凌霄然虽未说话,但是脸上的嘲讽味十足,抄着手看着笑话。

    方陵不怒不躁,淡定自若的说道:“若我猜得没错,段公子所读的花谱乃是前朝大学士竹方正所著的那本?”

    “是又如何?”段子轩冷声说道。

    方陵便淡笑道:“那么段公子不知道凤仙花也就理所当然了,此物产于我国和越国交界之地的深山之中,种如芝麻,长如桃树,花开如牡丹,结果如橄榄,当地人因其色泽多变,将花朵捣烂之后涂抹在指甲之上,便可将指甲染成各种颜色,颇为盛行,只是不为国人所知罢了。十多年前,当朝大学士贾为之将此凤仙花带到宫中,深受嫔妃喜欢,于是被列入贡品之列,于宫中种植培育,近年来虽有发展,但是数量并不多,知之者甚少,当然更不会记载在前朝的花谱之上了。”

    方陵一席话说来,众人都不由恍然大悟,众人所读的花谱的确都是前朝版本,而本朝并未有新的花谱颁布,那么不知道倒真是理所当然了。

    段子轩则拉不下脸面,重重哼了声道:“你说有就有,鬼知道你是不是自己编的故事?”

    方陵微微一笑,朝着天上虚拱了拱手道:“此事涉及皇族,出言不逊足可招来诛连九族之祸,莫非段公子认为我会冒着如此大风险编个故事来哗众取宠么?”

    这一说,段子轩顿时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反驳,只好悻悻做罢。

    众人也都觉得方陵所说不无道理,凌霄然却在一边讥笑道:“方公子可真会取巧,拿这无人可知的新花种来设谜,真是高明啊。”

    “过奖,比起凌公子的花谜来,在下的可差远了。”方陵不卑不亢的回道。

    此时,青衣女婢便含笑道:“凤仙花之事真是让奴婢长了见闻,那么方公子也成功过关了,请过关的五位公子随奴婢二人移步二楼吧。”

    众人便跟着青衣女婢二人朝着楼上走去,二楼之上布置着五张桌椅,在桌子上放的并非是文房四宝,而是一副副的唐棋。

    唐棋,源于千年之前的大唐国,大唐国是大地历史上少有曾经一统过大地的国家,鼎盛繁荣,威慑四方,为了铭记功勋,大唐国皇帝招来内阁大学士商议,最终发明出了一种棋法,即名唐棋。

    唐棋在木板上分为红白二方,以圆木为棋子,设以将、相、车、马、炮等为棋名,弈时双方轮流行棋,以将一方之将帅捉死为胜。

    因为唐棋棋局多变,所以很快在大地上流行起来,纵然最后大唐国衰败、灭亡、分崩离析,这唐棋却带着大唐国的辉煌永远的流传了下来,成为历代学子除了经典典籍之外的必学之物。

    楚国也极为盛行唐棋,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喜欢行棋对弈,品茶论道,书生学子们自然对唐棋也甚是看重,无论是学堂私塾,都有专门的唐棋课。

    看到这唐棋,方陵却是心有所感,他的唐棋乃是母亲一手教导的,那个时候,二人还住在冷宫中,日夜冷清凄凉,无人问津,熟读经典之余,便是和母亲,权当消遣之物。

    待到五人坐好之后,青衣女婢便拿出了一个竹筒来,含笑说道:“第二关乃是由五位和小姐对棋,在对棋前请诸位公子先抽签。”

    凌霄然最先抽签,待到抽开之后,眉头便不由得一蹙,然后深思起来。

    见到凌霄然如此表情,其他几人都心下狐疑,待到一个个抽了签,脸色也微微凝重起来,方陵最后一个抽签,只见签上写着四个字:七星聚会。

    他豁然便立刻明白了众人如此慎重的原因,看来墨家小姐是想和众人对一场残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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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鼎仙途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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