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59节
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边煮粥,一边去洗刷着碗筷,灶台里火很快就把锅里的米和冷水煮成了浓稠的粥,浓郁的粥香弥漫着整个屋舍,同时也钻进了篾匠师傅家里人的肺里,大家都知道篾匠师傅中午喝醉了,但却不敢去问,篾匠师傅平日里的威严也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篾匠师傅的叫唤,谁都不敢去问去叫,能避开的尽量得避开,而能可以自由进出的郭子此时也不在家里,正和刘保管员在推杯换盏,其他的人就没有必要去招来一顿不必要的训话,包括篾匠师傅家里人。黑暗中的篾匠师傅由于放空了尿,此时也没有了睡意,自己身上盖着自己女人给自己盖的薄被,不是很热但也不是很凉,也正好得眯会。粥香味免不了弥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对于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来说,这样的粥香确实让人有些抵挡不住,篾匠师傅躺在床上也在猜想着自己的女人在干什么,甚至还在计算着自己的女人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端着粥进来。刚才在院子的徒弟和家里人,到了屋里也就没有了响声,只是默默得做着自己的事,能早点睡就去睡了。就在屋里慢慢得安静下来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端着煤油灯进了房间里,待把煤油灯放好了,就接着出去从厨房里端来了久违粥香的粥,粥是用那种大钵头装的,不容易冷,篾匠师傅喜欢吃粥也是篾匠师傅家里大家都知道的爱好,而且还得是热乎乎的粥,这样的粥喝起来容易出汗,出了汗整个人也就轻松了,不管是喝醉了酒,还是受寒了,喝了这样的粥浑身出汗,身体就恢复过来了。等把粥端进了房间里,其他的人都很自觉,基本就不会来打扰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的愉快的喝粥了。下粥的菜是现成的,而且不止一样,从早上起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准备好了油酥豆和油炸豆腐之类的下粥菜,也还有别人家里端来的点心,其中也有些人家为了酬谢刘哥而做得精致的点心,拿来下粥也是不错的。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女人变戏法般得端出了好几样的下粥菜来,篾匠师傅觉得自己的女人有些过于得麻烦了,不就是喝口粥吗,值得如此奢侈吗?但在篾匠师傅的心里也还是有些开心,想归想,但每次端来的菜和点心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不吃粥,有了这些点心也很不错。等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所有的下粥菜和点心都端了进来,靠床边的桌子上几乎就摆不下这些碗碟了,篾匠师傅这才端坐起来,原本也就没有喝下多少酒,只不过是掩人耳目,逃避应酬罢了,篾匠师傅看着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谈得正欢,又看到陶宽爷爷和刘哥的表演,干脆装个糊涂,本来篾匠师傅喝酒容易脸红,喝一两酒也脸红,喝半斤酒也是脸红,而且农村人看出只要是脸红了就感觉有些醉了,篾匠师傅也就借着这脸红逃避开来。篾匠师傅想着只要自己装醉了,离开了桌子其他的人就不会太过于得喝酒和聊天,包括陶宽爷爷和刘哥,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师叔。没有了谈下去的可能也正是篾匠师傅最愿看到的结果。端坐起来的篾匠师傅靠着床边的墙上,伸手就要找烟杆,也就是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篾匠师傅在找,就把放在床边的烟杆递给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也就很会心得对着自己女人笑,知夫莫如妻啊,况且还是感情很好的夫妻俩,篾匠师傅拿到烟杆,就等着自己的女人坐到床边给自己的烟洞里填烟丝,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娴熟而又自然,填好了烟丝的烟杆,篾匠师傅就借着煤油灯吸起烟来。吸完了三口烟之后,篾匠师傅的女人递过一碗水,给自己的男人嗽口,等篾匠师傅把口里的水都吐掉了,这才从大钵头里倒出浓稠的粥,端到篾匠师傅的手上。滚烫的粥经过了这么些时间的凉,也刚好能入口,不至于太烫和太冷。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立刻得自己也倒出粥来喝,而是伺候着自己的男人在喝粥,自己只是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男人大口大口得往下吞粥,热乎乎的粥也激起了篾匠师傅的汗,先是额头上有些汗珠接着就是鼻子上也有了汗珠,随着汗水得排出,小汗珠融合成了大汗滴,最后也就变得大汗淋漓了,看着自己男人大汗淋漓,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似乎感到了那种快畅淋漓的愉悦,等自己男人放下了碗筷,大钵头里的粥也就所剩无几,农村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吃饱了,吃得开心了,比自己吃饱吃好都让人开心满意。出了汗的篾匠师傅也在床前坐不住了,也就去寻找自己的鞋,当篾匠师傅四处张望找自己鞋子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端起煤油灯,也给自己男人寻找鞋子,幸好鞋子只是被徒弟给踢到床里的地上了,只要端起煤油灯就找到了鞋子,看到了自己鞋子的篾匠师傅就坐到床沿上来,垂下脚来,等待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穿鞋子。篾匠师傅的女人找到了鞋子也就把煤油灯放回了桌子上,弯腰给篾匠师傅穿好了鞋子,这才站开,等篾匠师傅自己下床。下了床的篾匠师傅兴致很高,也许是自己成功得逃避了被敬酒的不快,也许是成功得阻止了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过多的接触,也许是老陶家里的拜师礼的丰厚,最好的解释却是可能自己刚才喝了三碗热乎的粥而出了很多的汗,总之,篾匠师傅一扫所有的不快,变得精神焕发。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的精神状态,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虽然篾匠师傅吃完了大部分的粥,只给自己留了一小口,自己也还是开心的,粥没有了还有其他的点心可以吃的。
第二章260节
篾匠师傅吃完碗里的粥,身上也就大汗淋漓了,出了汗的篾匠师傅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似乎喝到肚子里的酒都从汗孔排了出来,心情更是舒畅了很多,喝酒前的不快也随着汗水给排了出来,待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找到了鞋子,就趿着鞋子下到地上,走出了房间,看到徒弟们的房间都没有了灯火,就对着自己女人说:自己想去洗澡了,毕竟也是满身汗味,自己都觉得难闻。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心情好了很多,别提有多开心,篾匠师傅从一开始喝酒,看到自己的师叔和刘哥谈得正欢,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快了,接着就是刘哥和陶宽爷爷和着伙来骗自己,心里就更是有些愤慨,本来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拜师礼来酬谢刘哥的,结果刘哥却让自己不快,心想:罢了,没有必要这样去讨好你,只要老陶家里的孩子来学徒了,你刘哥就不能为所欲为,想到这里就干脆得装醉,由徒弟扶到床上去睡了,倒是自己的女人在后来的一些事上做了了断,这也是篾匠师傅所能预料到的。篾匠师傅走到了院子里,自己从井里打水洗澡,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把钵头里的剩下的粥都吃了,接着就是和刚才相反的程序,一件件得往外搬那些碗筷和大钵头。等这些搬到了厨房里,就得到赶紧得去给自己男人找晚上睡的衣服。中午,篾匠师傅是穿着比较体面的白稠衬衫,是待客的衣服,现在要睡了不可能就这样穿着白稠衬衫睡,况且这白稠衬衫都是汗。找到了篾匠师傅睡觉的衣服,给篾匠师傅放到桌子上,马不停蹄得把床上的草席用滚烫的热水给抹了一遍,这才自己出去厨房里洗刷。洗完澡的篾匠师傅睡到床上感觉床上比刚才清爽很多,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女人的勤快才让自己有个开心的窝,一个能让自己酣睡的窝,想到这里,篾匠师傅确实有些内疚,自己的女人太好了。洗得干净清爽的篾匠师傅就这样无聊得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舒舒服服得烫着,等着自己的女人来。篾匠师傅的女人从早上一开始就不歇得做,也幸好有附近的邻居过来帮忙,不然真有些吃不消,等把床上抹干净了,让自己的男人睡好了,这才去做自己的卫生,等自己做好了这一切,也已很深了,但篾匠师傅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依然在等自己的女人过来。旁边那些房间里都不同得响着鼾声,此起彼伏的鼾声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感到确实是夜深人静了。本以为自己的男人也一样得鼾声如雷,但进到房间里,却看到自己的男人精神焕发得躺在那里,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了床边,篾匠师傅笑了,看到自己男人开心的笑容,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灌满了蜜,坐到床边上,听着篾匠师傅悄声说道:看看银洋。听到篾匠师傅的话,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袋子里沉甸甸的银洋依然还在自己刚才穿的衣服的兜里,衣服也是刚才做卫生的时候脱在了厨房里,自己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厨房里的木桶里。有了自己男人的提醒,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是脸一红,对着自己男人说:幸好你记得,我都把衣服脱在了厨房里,现在就去拿。篾匠师傅的女人身上就往外走,但厨房里找到自己的衣服,从兜里掏出了那个装了银洋的红布包儿,来到自己男人的跟前,红布都还是干的,没有浸到水,但却感觉有些异常,异常得沉。篾匠师傅拔亮了灯芯,房间里瞬间就亮堂了很多,而红布也格外得抢眼,篾匠师傅的女人把红布包递给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手里掂量红布包儿,眼神有些不对,篾匠师傅的女人从自己男人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解。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伸手去打开,而是让篾匠师傅自己去打开红布包儿。篾匠师傅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急着去打开红布包儿,而是再次得掂量掂量里面银洋的份量,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不至四块银洋。篾匠师傅知道:像这样的礼和娶亲的礼一样的隆重,都是双数的,不管是件数还是单样礼物的数量都不会是单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红布包儿里银洋也一样要么就是二四六,不会是一三五的。四块银洋就觉得这拜师礼有些重了,要真是六块银洋,就感觉老陶家做事的大气,让篾匠师傅有些承受不起了,虽然自己的女人也给了这个徒弟一个镯子,但这镯子的价格和银洋比起来也不少,但数量上就存在着差距了。况且老陶家里送过来的礼也不止是这一样的礼物啊,这样想来,老陶家里送过来的就有四件礼物了,银洋是大礼也是主要的礼物,数量也不是一般人家给的那样的小气,有了六块着实让篾匠师傅的夫妻俩感动很多。二斤麻油也算是稀罕物,物以稀为贵,在出产麻油的地方就是当做炒菜的油来用,但放到自己这样的山区来说就不一样了,山区的地少,种不了太多的油麻,自然就对麻油就有些稀罕了,对于篾匠师傅这样的人家,以后的日子日子里用着的地方就不少了,家里开个客人,凉拌个菜,滴几滴麻油就让人觉得篾匠师傅家里有着好东西。至于腊肉和鸡倒是寻常物,虽然吃的不多但没有银洋那样的诱人。篾匠师傅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包儿,看到的银洋正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多,六块银洋,放到手里挺压手的,篾匠师傅看着这六块银洋,心里美滋滋的,这也就让篾匠师傅决定把郭子替换下来下了最后的决心。篾匠师傅的女人更是有些措手不及,刚才有些心痛镯子的她,看到这六块银洋心里也就平静了很多,但还是觉得老陶家里的大气。
第二章261节
篾匠师傅的女人毕竟还是女人,没有篾匠师傅那样的大度和胸怀,只是感觉老陶家里送来的银洋确实是有些让自己心动,即使自己也在不经意间送出了镯子,但镯子的价格和银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可比性。要是搁在二十年前吧,这东西还是有些的,但随着新中国建立,这样的银洋都给换成了现钱也就是人民币。农村人也把钱叫做支票,他们嘴里的支票并不是金融意义上的支票的概念,充其量也不过是对现钱的另一种称谓罢了。由于有些年份了,这六块银洋也没有了当年的光彩,反而多了些岁月的沉积而显得低沉。篾匠师傅也是早些年了见过这样的银洋,那时候自己都还是个生瓜蛋子,只是偶尔看到,毕竟不是太有钱的人家的孩子。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的银洋,心里还是有些惊奇:这老陶家里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的银洋,搁前几年不一定会舍得拿出来了。篾匠师傅手里掂着银洋,那种很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很让人神情振奋。篾匠师傅也只是见过银洋,但至于怎么去辨别却不是很在行,他也相信老陶家里的送来的银洋是真的,不会是拿来糊弄自己的,毕竟这样的银洋老陶家里自己也不可能做出来,要是假的,老陶家里也是受害者。篾匠师傅把玩着银洋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就一直坐在床沿上看着篾匠师傅翻来覆去得看,却没有去篾匠师傅手里拿过来自己把玩把玩,神情专注得看着篾匠师傅在玩,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这样的银洋等会就有可能交给自己了,没有必要去和自己男人去挣。也正随了篾匠师傅女人的心愿,篾匠师傅把玩了一会,就感觉有些累了,就随手把银洋递给了自己的女人,说了句:藏好来,我睡了,明天还要做事呢。篾匠师傅的女人接过银洋,确实有些沉甸甸的,也还是用拿块红布包好,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了钥匙,走到床对面的橱柜,打开钥匙,在篾匠师傅的眼皮底下把六块银洋放进了橱柜里,随后锁好。挂好钥匙,走到床前吹灯睡觉。
同样的,老陶家里的父子俩,由于怕被村子人问起,干脆磨磨蹭蹭走得很慢,到了家里的时候都有些薄暮时分,不是十分得认真,大家都急匆匆得往回赶了,到了家里,陶宽爷爷有些累,但陶宽爹更累,自然得陶宽爷爷担负起做饭的任务来,二人也没有做太多的饭菜,只是把早上多些的粥热了来吃。吃完了粥,陶宽爹就回房间去睡了,留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忙碌着,陶宽爷爷知道,家里除了自己爷俩,还有猪要吃,再累也不能饿着猪,猪是自己家里过年最大的收入之一,不能因为自己累了就不去喂猪。虽然今天很累,更有酒醒后的疲惫,但却可以勉强坚持下去。以后的事也一如既往的那些事,只是简单多了,没有了空闲的时间的精细。猪栏里的猪听到陶宽爷爷的脚步声,也发出欢快的叫唤,比什么人都亲。喂猪的时间也不是固定的,还得看陶宽爹的心情和空闲程度,猪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很快就有改变了。陶宽爷爷喂完了猪,清理好了厨房里的一切,这才开始了属于自己时间。陶宽爷爷今天说不累吧,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没有在田间地头劳作那样累,但也很紧张。和刘哥在一起,不是很好糊弄的,那种人很精细,稍有不慎就可能翻脸,把整个事情搞砸了,所以陶宽爷爷都是十分得小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慢慢得熬到今天才算有了底,让自己的心彻底放下了。在酒桌上,陶宽爷爷本来也不想这样去做,但从刘哥的言行里还是有所觉察,刘哥带去的手巾比较宽大,不像平时做事用来擦汗用的,陶宽爷爷就知道刘哥今天去是有所准备的,虽然自己也带了手巾去,但和刘哥的手巾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到了喝酒的时候,刘哥的动作更是让陶宽爷爷证实了自己的推想。但万幸的是今天是和刘哥一起糊弄了过去,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完全可以等到以后来解释,甚至去补救。但陶宽爷爷自己却做好了打算,按刘哥的意思自己带四块银洋去就可以了,陶宽爷爷还是留了一手,多带了二块银洋去,这首先就给篾匠师傅留下了一个口子,让篾匠师傅感觉自己的真诚和有些不便说的无奈。喝酒了自然身上的汗就多,即使是在亭子里歇息了,汗水也少了很多,但到了家里肯定得要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惫。这才可以好好得睡个好觉,保证明天有充沛的精力去做事。陶宽爷爷不像是年轻人了,也不敢和篾匠师傅那样去洗冷水澡,而是要烧些水,中和一下井里打来的水,而不至于让自己冻到得伤风。就在陶宽爹均匀的鼾声里,陶宽爷爷做着自己要做的一切,包括烧水,包括洗澡,更重要的是还要洗衣服,包括陶宽爹的衣服,陶宽爷爷知道自己即使要给陶宽爹洗衣服也不会洗多长时间了,毕竟陶宽爹就在这几天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了,而这一去就是几年功夫,即使过年过节要回来住那也是有日子的。陶宽爹去学手艺并不像后来的陶宽到外面读书那样,寒暑假都可以回来,回来就可以住一二个月的,陶宽爹去学手艺都是长年累月的也不可能有夏天的时候回来,要回来都是冬天了,冬天是不可能天天洗澡洗衣服的。等到陶宽爹学好了手艺回来,已经就是大人了,自己也能洗衣服了,真到了那个时候,陶宽爷爷想给陶宽爹洗衣服,陶宽爹也未必愿意让自己的爹给自己洗衣服了。再过个几年,也许就可以给陶宽爹娶媳妇了,家里有了女人,父子俩的生活就到了好时候了。
第二章262节
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的孩子——不日即将离开自己,去寻找自己的人生远景,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但陶宽爷爷从心里来说还是喜多于忧。陶宽爷爷从自己女人走了以后,那段日子可谓是是熬。从一个什么家务事都不管的大老爷们要学会带小孩,洗衣服,还要出去挣钱吃饭,别说自己能挺住,就是亲戚朋友都看不过去,陶宽爹虽然是懂事,但毕竟还是孩子,一个孩子突然没有了母亲,那种生活很难让其他的人能够想象得到,陶宽爷爷虽然坚强,但还是会在无人看到的深夜痛哭流涕,但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时间的车轮碾压了一切,包括陶宽爹父子俩的痛苦,也留下了父子俩相依为命的父子感情。而这一切也即将会在几天后轰然分解,陶宽爹就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吃住,留下陶宽爷爷一个人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本的生活,只不过多了一个念想,多了一个去处这也是以后的事。陶宽爷爷自己烧好了水,抓紧洗澡。陶宽爷爷年龄大了,也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中年男人,而有些佝偻,从井里打来的冷水,断不敢直接往自己身上浇,而是不得不要花些时间和精力去烧水,水也不用烧的太热,只要能冲淡井水的冷,变得温和些就可以了。陶宽爷爷烧好了水,从井里打来冷水,倒到木盘里,用手去试试井水的温度,再慢慢得用锅里烧好的水慢慢得加,直到木盘里的水很适合自己的体感了,这才用水打湿那些相对要不怕冷的部位,由此循序渐进,再到身上那些对冷比较敏感的地方。手巾是不好用的,即使在篾匠师傅家里用力得搓洗,但还是有些酒味,这样的手巾是不好再用来洗澡的,那时候的农村没有洗衣粉,没有肥皂,更没有香皂和沫浴露,只有茶饼。也就是在榨油后留下来的茶箍,即使是这样的茶箍也不是你想多少就有多少的,那得还是到生产队里去领,生产队长根据你的家庭情况,适当得分配下去,这就是计划经济,什么东西都得按照人头来分,分多分少就看你家里的情况,也会有着个人感情在里面。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还是有些名望的,第一,除外做事,见得多了,菜种的好,种粮食也是一把好手,生产队长还是比较器重陶宽爷爷的。第二,陶宽爷爷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附近几个村庄都知道的,家有大有小,家越大越难结算出来收支平衡,生产队里也一样,总有结不了帐的时候,这时候就是陶宽爷爷大显身手的时候,心细而又算盘打得准,就会给生产队长解决难题,不光是自己生产队里的帐,就连附近几个村庄的生产队有时都会请陶宽爷爷去帮忙。有了这二样过硬的身手,生产队长自然会对陶宽爷爷高看一眼,不管是分粮食还是其他的物资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能占点便宜的,茶箍也同样得要多分一点,加上陶宽爷爷就带着陶宽爹二人过日子,所以这样的茶箍还是很充裕的。而大可不必省着用,有时还可以去救济下林家。没有了香皂和沫浴露,只靠清水冲洗,也可谓是回归本真,虽然身上不能洗得太干净,但至少汗味还是可以冲洗掉的。洗完了澡的陶宽爷爷就开始洗衣服,陶宽爹的衣服相对要干净些,还是先洗陶宽爹的衣服。在洗陶宽爹的衣服,陶宽爷爷心里五味杂陈,甜的,酸的,苦的都有,从最开始给陶宽爹洗衣服,生怕自己洗不干净,真是搓了又搓,可是再怎么去洗,也还是有些地方洗不干净,甚至有些时候,都还挑白天去洗,那样阳光好,能够看得清楚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执着了,只要能穿就可以了,毕竟孩子不用出去做事,也不会太多得去别人家里玩,最多的是去林家去玩,即使是林家的女人看到,也都会体谅陶宽爷爷的艰辛,而不做太多的指责。可是到了今天,想着陶宽爹的衣服自己就不用给他洗了,即使要洗也是有回数了。自己再也不必执着得去洗陶宽爹的衣服,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孩子就像是鸟,不可能一生都窝在窝里而不出去找吃的,自己也可能一辈子都给孩子找吃的,能出去学门手艺这也是陶宽爷爷早就做好的打算。想归想,事还是要做的,衣服还是要抓紧洗干净来的,明天自己还要出工的。洗好了陶宽爹的衣服,再给自己洗衣服,那些原本洗第一次的水还是没有倒掉,而接着洗自己的衣服,有时候却发现,尽管陶宽爷爷自己的衣服在陶宽爹的衣服后面洗,反而自己的衣服比陶宽爹的衣服洗得更干净,陶宽爷爷不思其解,直到陶宽出去读书了,有时候谈起这样的话题,陶宽才对着自己爷爷解释:第一次给陶宽爹洗衣服的水是硬水,而通过了第一次的浸泡,有了茶箍的溶解物了变成硬度低的水而更容易除去脏污。陶宽爷爷听着也是云里雾里的,最终还是没有懂明白,陶宽也没有对陶宽爷爷做更多的解释,事情也就这样得过了,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爷爷洗好了衣服就得抓紧去晒,也不管这衣服是不是整理得很平整,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抓紧去睡,今天虽不是太累,但也耗费心机,加上酒后的疲惫,就更让陶宽爷爷有些体力透支。而床上的陶宽爹早就进入了梦乡,均匀的鼾声让陶宽爷爷觉得很是开心,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最后还是会到陶宽爹的房间去看看,给陶宽爹盖些东西,以免陶宽爹受凉,至于过几天陶宽爹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要带哪些东西去的,陶宽爷爷就不管了,至少是今天晚上是不管了。
第二章263节
南方的夜很静,除了几声鸟叫以外,就是山风和松涛。没有了城里的嘈杂,更没有后来的广场舞的喇叭。陶宽爹醒来比较早,由于昨天的赶路,腿上有些酸痛,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起来了,走动了身上就有了劲了,酸痛也就烟消云散了。陶宽爹揉着眼睛,昨天油炸的澄浆果,太热了以至于眼睛有些上火,眼睛都有些眼屎,眼屎有些结实,糊住了眼睛,陶宽爹用力得搓了才彻底得睁开眼睛,走出自己的房间,却看到陶宽爷爷都已经起来了正在煮粥,早上都比较忙,要捞饭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和陶宽爹聊个什么的,只是按照自己的行程来做事,至于陶宽爹想做什么或者是有些什么样的要求,陶宽爷爷都得等到中午来解决,目前只有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自己得抓紧煮粥,吃了好去生产队里出工。陶宽爹见自己的爹没有和自己说点什么,也就走到厅堂里去,找个长凳坐会,先把自己的眼睛慢慢得清洗了,这才去吃粥。陶宽爷爷今天肯定不会去安排陶宽爹去做什么的,只要陶宽爹静静地玩几天,过了几天就送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开始他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父子俩吃得粥不多,做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也就是在陶宽爹清理好了自己的眼屎,陶宽爷爷就把粥煮好了,没有准确的时间计时器,只有靠着感觉,或者是看看外面的太阳,才能判断出大概的时间,陶宽爷爷也一样,在他多年生活的经验,陶宽爷爷还是能把握时间的精度,煮好了粥的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坐在厅堂里,一声不响得糊弄着自己的眼睛,就有些预感了。家里的清静难得有个什么客人来,更不会无缘无故得去炸什么澄浆果吃,难得吃一次,肯定是上火了,于是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坐那里干嘛,粥熟了,不要等太冷了吃。陶宽爹听到自己的爹在问自己,也就告诉陶宽爷爷:爹,我今天感觉眼屎有些多,是不是上火了。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的话,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厅堂里来,仔细得看着陶宽爹,这才发现:陶宽爹整个眼睫毛上都是眼屎,但随着陶宽爹自己不断得清理也改善了很多,几乎可以睁开眼睛了。陶宽爷爷也就随口说:你刘伯伯太心痛你了,夹什么油炸的澄浆果你吃,现在好了,上火了,去洗个脸吧。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宽爹的上火没有太大的问题,根本不用去吃什么去火的东西,到了明天就没有事了。也根本不值得自己去帮陶宽爹去做什么,只是对着陶宽爹说:去洗洗吧,马上要吃饭了。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也就起身进了厨房里。没有了陶宽爷爷的推波助澜,陶宽爹也就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事,只要自己今天不再去吃上火的东西就可以了,也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陶宽爹很相信自己的爹,自己的爹也只有自己的一个儿子,不会不管不顾的,肯定是看着没有太多的问题才这样说的。陶宽爹走进了厨房里,打了水去洗脸。农村的贫困还是有些影响的,没有专门用来洗脚的毛巾,只是用水泼到脸上,用手擦擦就可以了,换作其他的人家,孩子根本就没有洗脸的习惯,都是起来就吃,要么就是做完了事直接拿起碗筷就吃饭,但陶宽爷爷还是注重孩子的习惯的,自己有自己的手巾洗脸,孩子用水泼到脸上洗洗,等陶宽爹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才把新的手巾剪下一块给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用。在陶宽爹洗脸的当儿,陶宽爷爷也就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事,做饭厅堂里的桌子上开始吃粥。匆匆得洗好脸的陶宽爹也就直接走到厅堂里,拿起自己爹一并拿来的碗筷直接去盛粥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端了粥过来,就对陶宽爹说: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做什么事了,在家好好得呆几天,过了这几天我就送你去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看你师娘也不是什么凶恶的女人,还是比较和善的,到了师傅家里,嘴巴甜些,手脚勤快点,自己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别人欺负你了,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只要你把你师娘哄开心了,师娘就会对你师傅说你的好处的,也就没有其他的人欺负你了。陶宽爷爷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忘记自己扒拉着碗里的粥,也不管陶宽爹听没有听到,也就是在这几天了,自己能教给孩子的东西尽量得多教点,陶宽爷爷自己也都没有想到,陶宽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能进行得如此的快,快得都让陶宽爷爷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原本想:篾匠师傅会在这期间说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最少也会让陶宽爷爷知道:篾匠师傅不是很空闲,等着陶宽爹去学手艺的。而让陶宽爷爷等个一年半载的,再去说:一个可以杀杀陶宽爹的锐气,收收心,这样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来谈论学手艺的事,就要听话得多,其次就是让刘哥更有面子,让陶宽爷爷知道自己是看在刘哥的面子上才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篾匠师傅竟如此的干净利索得就决定了陶宽爹去学手艺,陶宽爷爷有些不解,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别想太多了,抓紧这几天就过去免得夜长梦多。陶宽爷爷接着对陶宽爹说:外面的事不用去做,但家里的事还是要做的,我也没有太多的空闲和你说了,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做事,菜都会到了中午带回来,也不用出去摘了。喂好了猪,到了中午你就蒸个鸭蛋吃,鸭蛋你去火。说完这些,陶宽爷爷也就吃饱了,把碗筷一放就去找工具去生产队里出工了,留下陶宽爹一个人慢慢得咀嚼着自己爹留给自己的话。
第二章264节
陶宽爷爷着急出工,只是交代陶宽爹不要出去玩,连菜都不要去摘,待在家里自由自在得玩几天,陶宽爷爷只是想自己的孩子在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之前可以轻松得生活,也让陶宽爹对自己的童年有个比较好的结局,陶宽爷爷知道只要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的童年生活就算是结束了。老陶家里在村庄里没有太多的来往,最多只是在林家有些来往,至于那些曾经和陶宽爷爷一起出去做事的伙伴,对于这样的问题并不是抱有太多的热情,没有像当兵或者是上学,大家似乎要热情很多,特别是当兵的,有可能出去了,就不再回到这个村庄里来了,所以只要是当兵的,村庄里稍微有些情分的都会把即将要去当兵的孩子请到自己的家里去,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一是祝愿出去当兵,一帆风顺,平安回来。二是,出去当兵了,意味着可能会有份好的奔头,留个人情,回来的时候能有所回报。至于老陶家里这样的情况:虽然不是在自己的村庄里生活,但却也没有离开得太远,况且能不能学成归来都还是个问题,即使学好了手艺也还得和自己打交道,不至于有别于当兵的那样的回报。陶宽爹听懂了自己爹的话,嘴里不断得吞咽着粥,夹着喜欢吃的菜,边吃边点头就是。陶宽爷爷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点头,也就知道陶宽爹还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也就在陶宽爷爷放下了碗筷没有多久,就听到了生产队里通知社员出工的哨声,陶宽爷爷拿着工具就走出了家门,开始了今天的农活。只是陶宽爹倒觉得自己有些空闲,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空闲,等过了这几天,自己就没有了太多的时间来过这样的日子了。农村里常说的一句话:端了别人的碗,就服别人的管。虽然这样的生活有别于以前那种长工短工的生活,但对于师傅的管却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肯定得严格得很多。可谓是严师出高徒,没有师傅的严格要求,就没有徒弟的学成归来。陶宽爹只是猜想着自己会被师傅管的严,但真到了严格到什么程度,陶宽爹却一无所知,所能了解的只是从自己的最亲密的师兄——郭子的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但陶宽爹还是相信篾匠师傅不会把自己管的太严,因为自己说和的人是一个关键。陶宽爷爷出去做工分不久,陶宽爹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的爹没有安排自己太多的事,但日常事务还是要做的,只是不用外出罢了。放下碗筷的陶宽爹,首先就是清理桌子,把自己和陶宽爷爷的碗筷给洗干净,每天都是父子俩吃饭,碗筷也就没有别人家里的那么多,况且早上的碗筷不洗,到了中午就不好洗了,洗好了碗筷就得去喂猪,不管自己去不去做手艺,猪肯定是要喂养的,猪是老陶家里最大笔收入,甚至影响到今后的生活。做完了这些事,陶宽爹这才清闲了下来。有了清闲就会瞎想,陶宽爹瞎想着自己今后在篾匠师傅家里的生活,那可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更是自己未来生活的开端,至于自己能学成什么样子,陶宽爹还是有些忧虑的。陶宽爹也在极力得回忆昨天的情况,原本以为要进行很复杂的拜师礼,却不料因为自己的不经意却让篾匠师傅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出现了篾匠师傅在自己家里没有把客人陪好,自己就醉倒了,看着刘伯伯那种神情和夸张的动作,陶宽爹还是有些感觉,感觉到刘伯伯可能由于其他的原因让篾匠师傅有些不高兴,而篾匠师傅却干脆以醉酒的方式来掩盖的事实,却是陶宽爹所没有注意到的。自己只是记得篾匠师傅的女人很优雅,甚至有些时候会错误得认为:自己的娘就和篾匠师傅的女人那样很温柔很善解人意,仿佛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但陶宽爹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却不能去承认这错觉。陶宽爹从篾匠师傅女人手里接过镯子的时候,感觉很温润,带着女人特有的因素,因为陶宽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镯子,至于以后会不会收到这样的镯子,陶宽爹却没有自信。想到这里,陶宽爹就想把镯子找出来看看,当时自己太过于的冲动,只是感觉这镯子的好,至于好的地方在哪里,陶宽爹也没有体会出来,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更是提高了对镯子的期望,现在冷静下来,确实想去看看这镯子到底是个啥样的,至于是不是很值钱,这却不是陶宽爹所要去考虑的事。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坐不住了,他得去找镯子。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镯子不会还在陶宽爷爷的口袋里,肯定是在自己睡着了以后,陶宽爷爷就把镯子给收好了,至于放到什么地方,陶宽爹有些迷茫,但不管能不能找到镯子,陶宽爹都想去试试,能找到的拿出来看看就是最好,万一陶宽爷爷藏得很严实,自己也只是一时的兴奋,也许过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就忘了,毕竟陶宽爹还是孩子,他只是想看看这镯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是了。陶宽爹有些不安分了,有了想法,就得去实现,最少也能摸镯子,是不是还是昨天自己拿到手里的那种感觉。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这才让陶宽爹有些泄气了,陶宽爷爷所有的抽屉似乎就在昨晚一夜就加了所有的锁,就连平常跟不经意的地方都加了锁,陶宽爹有些感觉不好了,不就是一个镯子吗,有必要这样藏吗?想是这样的想,陶宽爷爷之所以要这样去做,肯定有陶宽爷爷的意愿,想想还是算了,但却记起自己的爹临出门的时候要自己拿个鸭蛋来汆汤喝,有利于去火。陶宽爹还是蹲下身来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鸭蛋放哪了。
第二章265节
陶宽爹的一时兴起,想去找到镯子来看看,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才发现,原本都很敞开的抽屉或者是箱子都给陶宽爷爷上了锁,真可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不管陶宽爹死不死心,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陶宽爹也无奈,也得尊重自己的爹,至少是现在,但却对陶宽爷爷有些反感,原本只是想看看,却不料让自己如此的失望,陶宽爹退出了房间,心想着要想自己过得好,不去仰仗陶宽爷爷的唯一途径就是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学好手艺,让陶宽爷爷侧目。临出房间的时候,陶宽爹记起陶宽爷爷说得要自己汆点鸭蛋汤吃去火,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就算了,等陶宽爷爷回家再说。不想再去找什么镯子或者是鸭蛋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陶宽爷爷去处理。等做好了家里的一切事务,陶宽爹有些闲着了,就连摘菜也不用自己出去摘了,干脆回自己的房间,想去再睡会或者是找点其他的事做。陶宽爹躺在床上反而更清醒了,原本还有些睡意,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只是觉得无聊,但在这无聊的时候有些想早点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毕竟换了个环境有些新鲜感,也更有兴趣去做其他的事,再者说,篾匠师傅家里有其他的徒弟,还有自己认为是朋友或者是哥们的郭子,郭子虽然天天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但晚上还是回来的多,可以说说话,想到要去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也记起自己也该整理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和用的东西,至于陶宽爷爷教自己打的算盘肯定是不能带去的,最少是第一次去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陶宽爹打小就是一个人玩,最多也只是和林家的孩子有个来往,但林家的孩子却没有和陶宽爹一样的清闲,最少也得去放个牛或者是砍柴,来帮家里的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像陶宽爹那样整天在家,除了给陶宽爷爷做饭,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陶宽爹也似乎感觉到陶宽爷爷早就有意让陶宽爹出去学手艺的,而不会像银井湾里其他的孩子那样整天在外面做事,即使没有事做,也不会待在家里闲着,玩也是要到外面去野,哪怕是害人或者是不害人都不会像陶宽爹这样静静地待在家里,什么事情不做也可以待上一天或者是半天。陶宽爹没有了其他的玩具,即使有也不会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玩,自己是去学手艺的又不是去篾匠师傅家里做客的。对于学手艺,陶宽爹还是有些印象的,银井湾也有其他手艺的匠人,有了匠人肯定就有徒弟的,看到那些徒弟在匠人家里学手艺,都不是什么好事,手脚勤快是必然的,太懒的肯定学不了太好的手艺,师傅也不会教这样的徒弟。再者学手艺的徒弟也还是很听话的,听话的徒弟师傅才喜欢,才会把手艺教给他。陶宽爹确定了自己要去学手艺了,也就浮现出那些徒弟的形象,自己也将是步其后尘。没有了太多的玩具和工具需要自己带去,但衣服肯定是要带去的,不过现在还好不是太冷,只要把日常的衣服带去就行了,再个就是自己要盖的薄被。农村里的夜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篾匠师傅家里的那个村庄比银井湾还要凉快得多,夜里的冷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陶宽爹打开橱柜,说是橱柜只不过是比箱子大不了多少的多格柜子,都是陶宽爷爷的上辈传下来的,偏远山区没有太多的兵祸或者是灾难,只要不是被火烧了,都可以传个几代人。陶宽爹打开橱柜,找出自己日常要换洗衣服,看看就二套衣服,拿来换洗的,即使是这样的二套衣服那也还是陶宽爷爷能赚钱才能置办下来的衣服,其他的人家都是一套衣服,白天穿,晚上就洗,碰上个阴雨天,干脆就不用换洗了,穿个二天也是可能的。陶宽爹的衣服一则是陶宽爷爷能赚钱,请得起裁缝来做衣服,再则就是老陶家里的人少,布票也有剩余。再说陶宽爷爷对生产队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生产队长也对陶宽爷爷格外有些照顾,才有布票的积余,除了父子俩做衣服外也可以救济救济林家,哪怕是布票寸上的积余,也是人情,别人家里想借点布票,陶宽爷爷也都还是直接拒绝,陶宽爷爷在吃的东西可以适当得帮帮别人,在布票的问题上,陶宽爷爷只是对林家有所救济。看着自己的二套衣服,陶宽爹还是有些满意的,自己都可以看到银井湾里其他人家的情况,有些甚至是一套衣服都还是补丁累积的。可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不了了,改改给下面的孩子穿,陶宽爹没有了弟弟妹妹,只是自己穿,实在穿不了了就给林家的孩子穿,所以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做衣服做得都比较偏大,衣服大些好,衣服自己不会变大,但陶宽爹却可以长大。除了这二套衣服,陶宽爹也实在找不出来其他的东西可以收拾。整理好了衣服,又打开放回了橱柜里,自己也不是今天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住了,得过几天呢,这几天自己还是要洗澡换洗衣服的,不能说现在收拾好了就立刻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放回了衣服,陶宽爹有些莫名的情绪,既是开心又是有些难过。开心的是自己终于大了,大得要自己去学手艺赚钱了,也就摆脱了自己对陶宽爷爷的依赖,孩子小的时候都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能够出去做事,赚钱娶媳妇,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自己和那些当兵的也有所不同,那些当兵的一去就是几年,几年后也还是退伍回家务农,而有出息的或者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还是不多的。
第二章266节
陶宽爹收拾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房间里出神,这个房间从陶宽爹开始记事起,就睡在这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床是那种老式的床,厚重的床沿板足有三四寸厚,有尺余的高,加上离开地面有个一尺左右,整个床沿就相对有二尺左右。陶宽爹小的时候都是由陶宽爷爷抱着到床上的。床板比床沿板低了二寸样子,这样就有利于孩子睡床上安全,也为冬天垫个稻草预留了位置。到了现在,由去年留下来的稻草睡到现在也被压得很实,没有了蓬松的稻草,也不再暖和,现在也不需要暖和,但若是把底下的稻草全部得拿掉也是不适合的,到了晚上就有些冷了。席子是旧的席子,虽然没有补,但也看出了斑驳,在陶宽爹的记忆里,自己就没有睡过新的席子,但却也没有了新席子的僵硬,而是软爽,贴身睡着挺舒服,也就是去年冬天,陶宽爷爷提出给陶宽爹换个席子,却被陶宽爹拒绝了,陶宽爹总觉得自己睡旧席子更舒服,也似乎更有感情。陶宽爹的不愿意换席子,陶宽爷爷自然就不再勉强,到了今年就更不必换了,等过了这几天,陶宽爹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也就不回来住了,陶宽爹的床除了到了冬天银井湾里有别人家里做喜事,会把自己家里的客人带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睡,陶宽爷爷就把客人安排到陶宽爹床上去睡,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睡了,即使是陶宽爹过年过节的回来几天,临时将就一下就没有必要去换新的席子了。不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在那个时代,能省就省,不会为了让来自己家里睡觉的客人的一句话再去换个新席子,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床里放着薄被,都是下半夜要盖的东西,没有薄被就甚至受凉,陶宽爹还是孩子自然还是要穿暖盖好。床边的四角竖有杆子杆子高有一尺五六,是用来支撑床的顶部的,好的人家,床上有顶班,这样的床就干净很多,没有了太多的灰掉到床上去,关键的还是冬天,有了床的顶班,床里就暖和了很多,这也算是劳动人民生活的智慧了。以前的房子都是用泥巴筑的,而这样的技术在新石器时代就会了,延续了几千年的筑墙的技术,到了现在,可谓是很成熟了,但有个很不好的问题就是冷,自古都是热是热众人,冷是冷穷人。到了冬天,盖瓦的屋顶可谓是四处漏风,热气散失很快,即使是是人多,家里也是冷冰冰的墙与墙的连接处,也没有完全连接好的,加上老陶家里的人少,没有太多的热气就显得更冷了。银井湾还算是好的,因为村庄里有个窑子,可以烧砖烧瓦,故而几乎是每家都盖有瓦片,显得好多了,相比较别的地方可谓是算好地方。别的地方盖茅草的房子很多,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买整个房子瓦片也是不小的开支,而那些不能盖瓦片的人家也只能是盖茅草。南方的雨水多,碰到五月份的梅雨季节,真是苦不堪言整个房子的屋顶几乎就是筛子,四处漏雨,甚至自嘲说家里有三十六个天井,在漏雨的时节,床上有床顶的床就好了很多,至少可以延续一段时间,而不会把床上的铺盖全部打湿。等过了梅雨季节接下来的三伏天,由于茅草的密不透风,家里也就是个蒸笼,闷热难耐,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火,茅草屋只要碰到了火,基本上就是给废了,可以说是烧的片甲不留。闷热难耐的六月,太阳就像是火,不仅是烤熟了野外的粮食,也烤干屋顶上的茅草,这样干燥的天气,只要碰到一点火星,整个房子就保不住了。有了瓦屋就好了很多,即使是瓦屋也还是很冷。床边是一张桌子,这桌子却是有着南方典型的造型,只有一个抽屉,显得非常得笨重,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这样的桌子不容易移来移去,从而不会被损坏。陶宽爹一些玩具或者是什么东西也就放在这个桌子的抽屉里,拉出抽屉也得费很大的力气。再过来就是橱柜了,有了这些家具在银井湾算是大户人家了,但这些家具却是老陶家前辈人留下来的,家具上的漆是前辈人自己去采来的生漆,这样的生漆刚做好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化学漆那样的鲜艳,甚至还有些土,农村人也叫土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土漆就慢慢得显示出了它的好处。显得光彩照人。这些都是陶宽爹从记事起就有的东西,也是陶宽爹生活的见证,但现在可好,过了这几天自己就要和这些家具作别,去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这次去住也不是过去的那种去亲戚家里住,更不是陶宽爷爷因为放心不下,而把陶宽寄存到林家的家里去,而是五六年的作别,即使是回来住也不过是几天的样子。陶宽爹心里有些不舍,但却挡不住对新鲜环境的向往,而忽略对自己家里的依赖。陶宽爹就这样看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也包括房间里的一切。除了刚才说的,只有自己身下的一把椅子。椅子是竹器,也是陶宽爹这次要去学的手艺,篾匠师傅的手艺也和木匠活一样有个细活和粗活之分,细活就是打个箱笼,或者是打个字纸篓或者是更为精密的东西,粗活就简单了,打个竹床,以供夏天歇凉用,最常见的就是椅子,这样的椅子不要太使劲得甩,一般都可以传个几代人。陶宽爹身下的椅子就是这样的,至于是自己的哪个爷辈留下来的,陶宽爹就不是太清楚了。椅子搁在夏天坐着确实是凉爽,但到了冬天坐起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冷得让人不愿去碰。陶宽爹就这样坐着想着,却也忘记了做饭。
第二章267节
陶宽爹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自己即将要去开始新的生活环境充满了向往,但也对这个从自己记事起就住的房间有些不舍,也就是这个房间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开心和忧伤。每逢过年过节,别人家里都会做一些时令食品,而只有自己家里,除了爱自己和疼自己的爹就没有了别人,没有了兄弟姐妹的嬉闹,没有娘的从心底里痛的那种母爱,陶宽爹确实有些心酸,每次问起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总是含糊其辞,等到自己大了,也从村子里其他人的嘴里得到的只言片语,才知道自己的娘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陶宽爹很是平静,平静得有些让陶宽爷爷惊讶,这个几岁的孩子居然不哭不闹,和平常一样吃喝玩睡,没有太多的情绪的波动。其实,陶宽爹也知道点,只不过没有确切的消息。陶宽爹的娘是陶宽爷爷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也就没有了可以来往的亲戚,别人家里除了娘以外,总有其他的亲戚来到家里做客,那种很亲密的舅舅或者是姨这样的亲戚,陶宽爹没有,陶宽爹从新年的第一天到过年,家里都是父子俩的生活,偶尔去别人家里吃饭去林家。从这些情况来看,陶宽爹几乎就能猜出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不说罢了。陶宽爹也曾梦想着自己被一大群亲戚朋友包围着,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搂着,哪怕是自己淘气了,也有个堂姐堂兄欺负他,然而这一切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出现过,家里家外只有这个一年到头都陪伴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带着,不管酷暑还是寒冬,都围着自己转动。陶宽爹吃的东西和银井湾其他人家还是算好的人家,也有很多别人家里没有的快乐,别人家里的孩子只要能做些事了,就会自己的父母赶出去干活,最不济的也都要带弟弟妹妹,陶宽爹却没有,一天到晚就是做饭,吃饭睡觉。时间长了,陶宽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更不会去提什么娘的对事,陶宽爹也心安理得得享受着陶宽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不出去玩,也不出去干活,更不会出去害人。而这些都将会由自己的儿子陶宽来替他去做,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所有的一切即将要被改变。陶宽爹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有着自己原来做梦都想的大家庭里去,有点好吃的,不会去谦让而要靠去抢才能得到,或者是其他的手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是吃的。陶宽爹想着很是向往,以至于生产队里的下工的哨声也被忽略了。等到自己家里的大门响了,这才想起,自己的爹下工了就要吃饭了,而自己连灶台都没有烧着,心里有些慌乱,但也有些报复自己的爹那种的快感,陶宽爹也知道自己的爹这几天不会为难自己的,可能是什么话都不说,更多可能是还会问自己是不是想什么了,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进了门的陶宽爷爷却没有听到陶宽爹的叫唤或者是做菜的香味,只是看到自己从未看到的冷清,至少可以说是这几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陶宽爷爷也不恼,只是喊了一声“崽,中午想吃啥了”,紧接着就是陶宽爷爷去厨房里做饭的声音。陶宽爹有些不好意思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爹的背影,这一刻,陶宽爹有些心酸了,自己的爹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高大伟岸,甚至有些佝偻,原本黑乎乎的头发也没有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光泽,变得有些花白,而最让自己记得牢的几乎要塞满衣服的身躯变得有些空虚,没有了那种的饱满了,这些确实让陶宽爹突然有些猝不及防,是啊,自己的爹这几年确实是老了,自己虽然说是很乖,没有惹自己的爹淘气,但也没有给自己的爹去分担太多的艰难困苦,只是在爹的羽翼下不知天晴还是下雨,冬天的寒冷还是夏天的酷暑,悠然得长大到现在,有时候还会为了一点点吃的或者是没有让自己尽心的东西而去记恨这个爹。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爹太多的交流,只是一心得做饭,得解决中午的的肚子问题,下午还要去生产队里做工分。越是这样,陶宽爹越是觉得自己愧疚,没有让爹有口热的饭菜吃。于是就走到陶宽爷爷的跟前去帮着陶宽爷爷择菜。菜是陶宽爷爷在做完了生产队里的事回家的路上才去自己的菜园里摘来的,也是陶宽爷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对陶宽爹承诺了的,陶宽爷爷的心思就是让陶宽爹这几天享受享受自己对他的疼爱。陶宽爷爷就在灶台烧锅的空隙时间里,一边择菜一边烧饭。陶宽爷爷以前也大多是这样过来的,那也只是在陶宽爹还是很小的时候过着这样的生活,但这几年陶宽爹能帮着陶宽爷爷做饭了,就没有自己从生产队做工分回家还得做饭了,今天但也不一样,陶宽爷爷打心里还是愿意让陶宽爹歇歇,自己去做饭。因为从篾匠师傅家里出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又将回到那种既要做事又要自己做饭的节奏里去,只不过多了一份念想,那就是自己的崽即将去开拓他自己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也是自己从娶进自己女人进来就有的念想,不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得有份稳定的收入,也不太过于的劳累。这样这个念想就要开始实施了,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这样的激动也是多年没有过的激动。陶宽爷爷边做饭也没有太多的责怪陶宽爹没有做饭的懒惰,而是有些开心,自己能给自己的孩子做份饭菜,让自己的崽会更想念自己而高兴。恐怕这样的想法不止是陶宽爷爷一个人有,天底下的父母都有至少说在银井湾附近的这几个村庄里,所有的父母都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很正常的。
第二章268节
陶宽爷爷在灶台上做饭,也没有太注意自己的崽——陶宽爹的心情,从生产队里回来,本来就不是太早了,现在家里又没有煮饭,就更耽搁自己中午的午睡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得给陶宽爹做饭,这几天陶宽爷爷还是很情愿得为陶宽爹多做点好吃的,过了这几天,自己家里的崽就算是大人了。陶宽爷爷在蒸饭的当儿,就到自己房间里去拿个鸭蛋来,准备汆碗汤给陶宽爹去火,路过陶宽爹的房间,不经意间看到陶宽爹找出来换洗的衣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告诫自己说:不就是去学个手艺嘛,况且又不是太远,等自己方便了就去看看就是了。于是对着陶宽爹招呼说:别在房间里了,出来吧,帮着烧下锅。陶宽爹坐房间里的椅子上,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陶宽爷爷会责骂自己没有做饭,但现在听到陶宽爷爷的招呼,那种语气很是亲切,也就打消了被责骂的担心,高高兴兴得走出了房间,走到厨房里。其实陶宽爷爷做饭也根本用不着陶宽爹专门给自己烧锅,只是想和陶宽爹说说话,即使是不说话,能看着陶宽爹心里也是开心的。那时候的陶宽爷爷在自己女人刚走的那几年,陶宽爹又小,不但是要到生产队里去做事,还要回家自己做饭,更重要的是要给陶宽爹喂饭,一天到晚二只脚就似哪吒的风火轮,不得片刻的歇息,晚上还要洗衣服,还要哄陶宽爹睡,也就是那时候年轻,换作是现在可能就有些吃力了,但毕竟熬过来了,也就练就了一身好身手,不管是做事还是做饭都不需要别人来帮忙,更是练就了一副万事不求人的性格。也谢绝了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去做,大不了晚点吃饭就是了。但这次不一样,为了自己的崽有个好的前程,不说是前程至少也是一个好的去处,才拉下老脸去求刘哥。陶宽爹也见识过自己爹的手艺,但只要陶宽爷爷叫到自己,自己都很开心得去帮忙。父子俩就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陶宽爹也憧憬着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住的情况,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还是孩子不知道在别人生活的难处,更没有提会过“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心酸。陶宽爷爷自然不会告诉陶宽爹这些难处,怕陶宽爹知难而退,自己就白白辛苦了,只有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了,才慢慢诱导陶宽爹怎么去处理和师傅家里人的关系,以及和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但陶宽爷爷坚信自己的崽不会太过于得被动,甚至被篾匠师傅家里人的欺负。有了陶宽爷爷的一把好身手,家里的饭做得也就比陶宽爹做饭快多了,不一刻,饭菜俱佳,包括给陶宽爹去火的鸭蛋汤也给汆好了。陶宽爷爷招呼陶宽爹去洗手,在外面时间长了,也养成一个好习惯,就是在饭前都会洗手,这个习惯也带给了陶宽,等陶宽去了学校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好习惯而被同学认为陶宽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这也许就是一个家庭良好的熏陶吧,而让同学对陶宽另眼相看。父子俩坐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吃饭,陶宽爷爷就用调羹给陶宽爹舀烫,让陶宽爹多吃点,不要没有被去火,反而给呛火了。也在漫不经心给陶宽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但却绕不开一个主题,那就是对陶宽爹教诲,怕陶宽爹出去了吃亏,也都想把自己所有的社会经验都交给陶宽爹,这样才让自己的崽到了社会上少有弯路,陶宽爷爷自己并不知道:给陶宽爹谋了个好的手艺就是给陶宽爹指明方向,这本身就是给陶宽爹省去不少的麻烦。不一会父子俩就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爷爷也就安排陶宽爹去做饭后的卫生工作,自己极想去睡会。陶宽爹也很情愿去做这些事,一则是打发时间,真要是自己什么事都不做,日子也过得有些太松弛了,适当的紧张还是有助于时间的过去。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小的时候就巴不得时间走得快些,让自己快点长大,可以做大人的事,其中就包括自己的人生大事,结婚娶媳妇,做老子,省得被大人呼来喝去的,那样才使自己有面子。等到过了中年,就想着时间啊你慢慢走,我还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呢,但到了这个时候,时间就如陀螺,越转越快,也就有了时间太窄,指缝太宽的感叹。这都是先贤的教诲。当然了陶宽爹是不会读到这样的词句了,只是在和陶宽说话的时候陶宽告诉陶宽爹的,这都是后话。陶宽爹在陶宽爷爷放下碗筷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陶宽爷爷也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了,只有陶宽爹在做着原本就该陶宽爹做的事,陶宽爹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不顺心了,做好了这些,自己也可以去睡了。也许是鸭蛋汤的作用,或者是陶宽爷爷没有对陶宽爹太多的责罚,反而和颜悦色得招呼陶宽爹过来帮忙,这让陶宽爹心里还是对陶宽爷爷有着很好的好感,至少今天中午是这样的。但对于陶宽爷爷把自己的房间里锁好的橱柜和箱子,陶宽爹还是感觉有些不解,但还是能体谅陶宽爷爷的一片好心,不管怎么样,陶宽爷爷这样做还是对陶宽爹好,但只是在这一刻陶宽爹有些不解就是了。洗好了碗筷的陶宽爹也就听到陶宽爷爷那种疲劳中年男人的特有的鼾声,陶宽爹知道:自己的爹也不是很年轻了,虽不像村庄里那些大爷大妈那样的苍老和憔悴,但和前几年的陶宽爷爷比起来,确实有了太多岁月的痕迹。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鼾声,也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外面的太阳太毒辣了,容不得人到太阳底下去走,更别说是做事了。
第二章269节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陶宽爹悠闲的这几天梭般得就过了,感觉都没有留下什么就结束了,原本收拾好的那二套衣服也只有拿出来换洗,直到头天晚上,陶宽爷爷洗完了澡,还坚持就把衣服给洗了,这才让陶宽爹有些警觉,看着自己的爹蹲在那给自己洗衣服,陶宽爹有些感动,但却还没有意识到,这洗衣服背后的意味着什么,等陶宽爷爷把衣服洗好晒好了,才对着陶宽爹说:崽,你早点睡,明天就送你去你师傅家里了,以后的衣服能自己洗就自己洗,实在是累了就托人带回来我洗,你师娘一个人洗那么多人的衣服,还要做饭已经很累了,要知道疼人,只有疼人的人才有别人疼你。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爹抓紧得给自己洗衣服是为了明天能早点去自己的师傅家里,晚上洗好了衣服,明天早上就可以把衣服收拾好,一起带去了。陶宽爹心里极为复杂,要说前几天,只是说说而已,感觉自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还有些时间,不要慌,可以开心得玩下,这几天甚至连饭都可以不做,更别说去菜地里摘菜了,只是纯粹得玩,陶宽爷爷也都还是开心得做饭,甚至还做些陶宽爹喜欢吃的菜。但一想到自己即将到了新的环境里,碰到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师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在家里是千般好,但却有些无聊,从自己能做事了,自己的爹就没有让自己去做其他的事,感觉自己的爹从自己生下来的那天起,就给自己规划好了,不让自己做同年龄段的同样的事,而是让自己去学手艺,靠手艺去挣饭吃。至于学什么手艺,陶宽爷爷也只是最近才决定的。这样的决定让陶宽爹没有理由去反驳,只能去承受,虽然学做篾匠,陶宽爹并不是十分得反感,但也觉得不是最好的,但最终能学成啥样,陶宽爹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听到陶宽爷爷安排自己去睡,陶宽爹却是很顺从得去睡了,本来想问问自己的爹能不能再玩几天去,但到嘴边,还是没有问,直接去睡了,至于能不能就睡着,陶宽爹并没有打算,只是按照自己爹的意愿去睡了。安排好陶宽爹去睡,陶宽爷爷这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亮煤油灯,先是坐床沿上,拿着那根长烟杆嗞吧嗞吧吸烟,既是等陶宽爹先睡,也似乎是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等吸好了烟,还是没有听到陶宽爹的鼾声,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得过来看看,看看陶宽爹在干什么,再次得催促陶宽爹先睡。陶宽爷爷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这样的场景自己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都做过推演,但真到了这一天,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舍,只要陶宽爹提出来,再过几天去,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得答应陶宽爹,事情却恰恰相反,陶宽爹没有提出这样的请求,是觉得压根不想提,还是有些难为情不好提,陶宽爷爷此时都不做太多得去推理了,只是自己回去他自己的房间里睡。陶宽爷爷确实有些不舍,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父子俩的相依为命一直走到现在,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陶宽爷爷头脑里就像是电影里的镜头,每个画面都特别得清晰,也特别得深刻,但这些都过去了,再想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时光之箭一直往前走去,没有回头的可能,明天起,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孩子就要到他自己的环境去生活,去学习生存的本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也自嘲说:这不就是几年功夫吗,过起来很快的,再说自己又离得不远,农闲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去看看孩子啊,况且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自己也得去送节拜年呢,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啊,又不是去篾匠师傅家里做上门女婿,等学好了手艺不就回家来了嘛,没有必要这样得去伤悲的了,况且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看起来也还是本分人,和刘哥比起来可谓善良之辈了,从那天喝酒就看出来,篾匠师傅真的是算老实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的,没有必要把篾匠师傅想得过于的坏和抠克。想到这里,陶宽爷爷有些释怀,自己也想着:自己的孩子去学手艺的事虽然说是落地了,但却不能冷落了刘哥,刘哥虽然坏但对于自己父子俩还是很不错的,不能过了桥就扯板,以后还得多去看看刘哥,让刘哥从心里不会感觉自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想到这里,陶宽爷爷就有些睡意了,不管怎么样,睡吧睡吧,到了明天再说。陶宽爷爷起身吹灯睡觉,也不再去关心陶宽爹睡不睡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也许是自己睡着了,孩子也就睡着了。到了房间里的陶宽爹,把该想的都想了,该找的也都找了,本来以为还有几天快活的日子,谁都不曾料想,明天就要去师傅家里了,自己的爹早早得安排自己睡觉,肯定有着自己爹的打算,早点睡也好,明天更有精神去面对自己认为是自己娘的化身的师父娘,还有那个和自己很说的来的郭子师兄,都会在明天看到了,至于其他的人,陶宽爹并没有想得太多。想着想着,也就慢慢有了睡意,也不希望自己能在睡着的时候,自己的爹还为自己去做些什么,但愿自己的爹也能睡个好觉,明天去不会有太多的行李,二套换洗衣服和一双睡觉穿的鞋子,更不会有那种“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离愁。睡吧睡吧,睡着了明天的太阳也就照样的升起,自己也就跟着自己的爹去篾匠师傅家里,今天去篾匠师傅家里又和前几天去篾匠师傅家里不同,至少不会走到刘伯伯家里去了省下的时间和路程就轻松了很多,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也就没有理由不睡了。
第二章270节
陶宽爹想着自己比上一次要好很多,至少不必先到刘哥家里去,而直接从自己的村庄往篾匠师傅家里去,而省下很多的体力和时间。大热天的每多走一里路都会付出更大汗水,尤其是像陶宽爹这样难得晒太阳的孩子来说,就更是一种考验,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对陶宽爹几乎就有些溺爱了,但也只是在生活条件和环境上,能给予陶宽爹的照顾就尽量得给予,但在做人上管理得还是比较严格的,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任由孩子放养式的教育,这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和在村庄里的差别,孩子是要管,管哪些地方就是一个大人所必须要知道的,换作现在来说,就是给孩子建立一个良好的三观: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没有正确的三观,孩子就给毁了。陶宽爷爷虽然不知道有这么多的道道,但凭着自己的人生经历,还是愿意把自己的经验都教给陶宽爹,目的就是让陶宽爹少有弯路。有了陶宽爷爷这样的教育从而使陶宽爹在人生经验上就比村庄里其他和陶宽爹相差不大的孩子更胜一筹,而显得陶宽爹更少年老成。有了良好三观的建立,其他的就相对来说要心疼陶宽爹多了。陶宽爷爷除了自己更有能力挣工分外,加上家里吃饭的人少,家庭负担不重,陶宽爷爷就更有时间和精力来心痛陶宽爹。别人家里孩子最不济的也要去砍柴放牛,但陶宽爹却不必这样去劳累,除非陶宽爹自己想出去玩或者是有着其他的原因,陶宽爷爷才会让陶宽爹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而陶宽爹几乎没有和村庄里其他孩子一样晒得乌黑乌黑的,而要白净很多,即使是去菜园里摘菜,陶宽爹也会戴个斗笠去,这也成了银井湾里一个大人都不认为是好事的事儿。其他人家的孩子有时候和家里吵起来,也会拿陶宽爹来说事。不用先去刘伯伯家里,也就省下很多路和体力,更不用拿着礼物去,父子俩可以空着手去,陶宽爹自己要带去的东西也会由陶宽爷爷给拿着,轻松了很多,关键的还是不用赶时间。上次去的时候,要从家里先去刘伯伯家里,再从刘伯伯家里绕回来再到篾匠师傅家里,而且还得赶在午饭前赶到,这样才不会错过拜师礼的最好时辰。今天却不用赶时间了,完全可以晚点到,即使有个什么磕磕绊绊,到了下午到篾匠家里也没有事,只要篾匠师傅不说什么都可以。再者说:陶宽爷爷的父子俩晚上也不必急着赶回家,陶宽爹这次去就要住到篾匠师傅家里了,而不必跟着陶宽爷爷回家,回家的时候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回家,如果篾匠师傅客气还可以留陶宽爷爷也在篾匠师傅家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才回来,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就没有太多的心里压力,完全可以晚点起来,只是要看晚上洗好的衣服到了明天早上会不会干就是了。这一晚,陶宽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着长衫大褂走在一条很宽广的路上,而自己的爹则推个小推车跟着自己走。陶宽爹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升起来了,今天可谓是好日子,外面的阳光明媚,天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的云彩,陶宽爷爷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陶宽爹肯定能学有所成,心里肯定是高兴得很。有了好的心情,做起事来就顺手得多,甚至还有想唱几句的冲动,只是怕吵着自己的孩子因而作罢。却加快手里做事的速度,煮好了粥,就去喂猪,因为中午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吃饭,也不必去摘菜了,喂完猪就到外面的竹竿上晾着陶宽爹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干了,走到竹竿边上,用手摸摸陶宽爹的衣服,大部分的地方还是干了,只是在袖口和领口的地方因为有了二层而显得有些润,没有太干燥,陶宽爷爷就把陶宽爹的衣服拿到太阳底下去晒,自己走回房间里,抓了一些豆子去炒油酥豆了。陶宽爹是闻着油酥豆的香味醒来的,这油酥豆的香味太浓郁了,在篾匠爹看来就是人世间最好的下粥菜。家里有个强劳动力,吃饭的人又少,渐渐地家里的油也就有了积余,有了物质基础陶宽爷爷就更舍得做些好吃的给陶宽爹吃,这样的心痛以前也有,以后更有,但陶宽爹去学手艺以后,就更奠定了陶宽爹后来自己的生活基础,就连后来出生的陶宽和陶磊也都享受着陶宽爷爷留下的生活基础。陶宽爹也很喜欢吃油酥豆,尤其是陶宽爷爷炒的油酥豆,更是沁人心脾,香味浓郁。陶宽爹到了自己都做了爷爷了,有时候还是想着自己的爹给自己炒好的油酥豆,这也成了陶宽爹永久的回忆,也就是后来所说的乡愁。至于陶宽爷爷用什么样的手法来炒油酥豆的,陶宽爹没有去问,也不想去问,陶宽爷爷也没有刻意得告诉陶宽爹,等到陶宽妈进了老陶家的家门,陶宽爹慢慢得就改了口味,习惯了陶宽妈的油酥豆了,到了后来,陶宽爷爷就更没有必要去告诉陶宽爹了。陶宽爹也只是在某个时候才有那种想吃陶宽爷爷炒的油酥豆了,这也成了陶宽爹的一个遗憾,直至陶宽爷爷走了以后,这样的感觉就更深刻了,至于陶宽爷爷的油酥豆和陶宽妈炒的油酥豆有着什么样的区别,陶宽爹自己也只能从自己的记忆深处去分辨。陶宽爹闻到了油酥豆的香味,一骨碌就起来了,眼睛里眼屎也没有了前几天那么多。陶宽爹趿着鞋子出来,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厨房烟熏火燎的灶台,在这油烟雾里站着的陶宽爷爷,正在奋力得翻炒着锅里的豆子,由于灶台里的火势旺盛,锅里的豆子就有些按耐不住而爆裂,甚至是炸了开来,掉到了地上来了。
第二章271节
南方的早饭,大多是吃粥为主,粥的浓稠度取决于这个家庭的生活条件。条件好的人家的粥和饭相差无几,就如同说书的那些,筷子芊在粥上,筷子不倒,用布包好的粥,布解开粥不散,按照南方人的标准,那不叫粥,那就是饭。所谓的粥都是汤水多,饭粒少那才叫粥。条件差的就很难说了,清得像青铜镜一样,几乎看不到饭粒,按银井湾的说法:清汤寡水的,喝了这样的粥,一泡尿就解决了。老陶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但也还是水多米少,但比起银井湾其他人家来说还是可以的,下粥菜也好些,陶宽爹还是愿意吃粥的,不吃粥没有其他的东西吃啊。粥倒是家家户户都有,下粥菜就有些分档次了,要么是昨晚的剩菜,要么就是豆腐乳之类的,像有油酥豆这样的下粥菜却是很少很少的,早上能炒油酥豆吃,也是陶宽爷爷的一番苦心,孩子毕竟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生活了,以后的日子就是陶宽爷爷一个人过了,虽说陶宽爹时常早回来,但回来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但凡有点积余的人家都会给像陶宽爹这样出去学手艺或者是当兵的孩子都会做点好吃的给孩子吃,也可以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陶宽爷爷嘴还是算紧的,陶宽爹又不太倒别人家里去玩,整个银井湾知道陶宽爹要出去学手艺的人不多,即使是知道的,也不会去大肆宣扬,这样也就落得耳根清净,就剩父子俩好好得吃个早餐。陶宽爹起来了站在厨房的门口,眼睛里没有了前几天那么多的眼屎,但也只能看到油烟雾里,有些佝偻的陶宽爷爷正在炒油酥豆,灶台里的火还是很旺盛,陶宽爹看着不用陶宽爷爷吩咐就走到灶台前,把灶台里的柴火给撤了一些,没有了火的烘烤,锅里的油烟也就淡了些,但锅里的油酥豆的香味还是跟浓郁的。炒油酥豆也讲究个火候,当然了手艺也不能太差,不然要么就是烧了豆子,要么就是不是很熟,不管怎么样,都是浪费豆子,只有恰到好处的火候才能炒出高质量的油酥豆来,像陶宽爷爷这样的手艺在整个银井湾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陶宽爷爷的手艺都算是好的,有了这样好手艺的爹,陶宽爹口福就好了很多,手艺好还要家里有豆子和茶油,有了茶油和豆子还要陶宽爷爷舍得炒给陶宽爹吃。炒好了油酥豆,也就可以吃粥了。起来了的陶宽爹没有刷牙的工具和习惯,到厨房里去洗了个脸和手就直接坐到厅堂的桌子上吃饭了。陶宽爷爷也做好了其他的准备,等陶宽爹坐好的片刻,陶宽爷爷也盛好了粥坐到桌子吃粥了。早上的粥比起往日的粥来,就浓稠了很多,也更有粥香,陶宽爷爷一直没有抬头,只顾着自己吃粥,除了父子俩在吃粥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的声响,父子俩都不愿提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的事,仿佛就压根没有这样的事,但二人心里都不是什么滋味,真可谓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没有了交流的早餐,二人都吃得很快,不一会儿,父子俩都放下了碗筷,陶宽爷爷很自然得收碗筷,没有其他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感觉自己是舍不得陶宽爹出去吃苦的,这只是善意的意愿,不管怎么样,孩子出去学门手艺是必须的,就在陶宽爹出生了不久,陶宽爷爷就规划好了陶宽爹的前程,能让陶宽爹学门好的手艺的必要性。陶宽爷爷心里再不舍也还是懂得孩子的路要他自己去走,自己只是引导个方向罢了。没有去生产队里去做工分,陶宽爷爷就有些空闲了,洗好了碗筷,看着陶宽爹还是坐在桌子上,陶宽爷爷便对着陶宽爹说:你去看看昨晚夜里洗好的衣服干了没有,我刚才把衣服晾到院子里去了,晒了这么久,看看干了没有,注意摸袖口和领子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些润。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便起身走到了院子了,看着自己的衣服感觉都很干了,但记着陶宽爷爷的话,就用手仔细得摸摸袖口和领子的地方,感觉有些润,但也可以收起来了,陶宽爹也知道,把衣服收好就基本上整理好了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东西。陶宽爹拿着衣服走进了厅堂里,看着自己的爹没有在厅堂里,便走向了厨房,但让陶宽爹有些意外的是到了厨房也没有看到陶宽爷爷,这才想起陶宽爷爷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去寻找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东西。陶宽爹不愿去陶宽爷爷的房间,从前几天自己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想去找找镯子的时候,看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凡是可以锁的地方都上了锁,就觉得自己的爹有些过于得谨慎了,自己在家又不会出去玩,有必要锁得这么紧吗,虽然陶宽爹也理解陶宽爷爷可能有些东西不放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但这样锁好就对陶宽爹心里无疑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了。陶宽爹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找到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包裹,包裹无疑就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准备好的,至于包裹里装了些什么东西,陶宽爹并不想去打开来看,也就只好坐在床沿上,等着陶宽爷爷自己过来。这样的等待确实有些难熬,但肯定不会太久,陶宽爷爷也情愿早点准备好东西,早点去篾匠师傅家里,能早点去自然更好,虽说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己父子俩早点去也好让篾匠师傅有个准备,而不会措手不及,给人一种不靠谱的看法,陶宽爷爷知道除了上次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是有着刘哥一起去的,不管怎么样,篾匠师傅还是会买个刘哥的面子的,不会让自己过于的难堪。
第二章272节
陶宽爹坐着,不想去喊陶宽爷爷,只是耐心等待,等待陶宽爷爷自己过来,虽然这样的等待有些无聊,但毕竟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相对于以后的日子来说还是不算什么,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过不了一会就要过来了。陶宽爹本来想带点什么玩具去的,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都算大人了,没有必要像小的时候去林家那样,应该懂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给自己解闷,也许陶宽爹并不知道,这次去就慢慢得走向了成人,不再像小时候去林家那样,有着一大把空闲的时间来供自己挥霍,而是抓紧时间走路,抓紧吃饭,抓紧时间睡觉。想着的当儿,陶宽爹听见隔壁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关门的声音,由此就可以知道,陶宽爷爷关好了门就会到自己的房间来了。随着脚步声的渐近,陶宽爷爷出现在陶宽爹房间门口上,目光也随之扫到了陶宽爹的房间里面,看着陶宽手里拎着刚收来的衣服,就问陶宽爹,衣服干了吗?陶宽爹勉强得点了点头,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把衣服另外放,你只拿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现在就出门走吧。陶宽爹听到陶宽爷爷的话,这才有些不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床和橱柜以及房间里的一切,前几天听到陶宽爷爷的话,总感觉还有些日子,却不料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纵有万般不舍,都得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前程去了。陶宽爹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扭头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就是陶宽爷爷在后面关门,锁门的声音,陶宽爹只是拿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和袖口没有太干,也只好把衣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出了家门。陶宽爷爷走在陶宽爹的后面,依次关门锁门,陶宽爹有些不解,照理说只要把自己家里的大门锁好就可以了,感觉锁这么多门有些过于的小心谨慎了,陶宽爹心里想着,但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大门口外,看着陶宽爷爷锁门,等陶宽爷爷锁好门,走到门口拿起一个包袱,这才让陶宽爹注意到陶宽爷爷早就准备好了的。
走出了自己家里,陶宽爹跟在陶宽爷爷的后面,走在村子的路上,路上的行人很少,天气好,大家都忙着去做自己的事,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老陶家里的事情,陶宽爷爷本来就嘴紧,不喜欢村子里的人说七道八的,偶尔有个孩子经过,也没有太多注意到陶宽爷爷的身上的包袱。刚走出村口,远远得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走近才看清是林家大伯,陶宽爹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并不会想到这个林家大伯是来送自己的,陶宽爹只是以为林家大伯可能只是偶遇。等到了林家大伯跟前,陶宽爷爷就和林家大伯说着话,林家大伯意思是说:要不过个年把子,再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现在陶宽爹还小。意下之言,还是心痛陶宽爹,怕人小吃不了学徒弟的苦,也是一个宽慰的话,虽然这样说,但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不可能按照林家大伯的意愿了,只是人家的客气,但却改变不了陶宽爷爷的主见。陶宽爷爷自然会说:孩子不小了,要想多学点学好点手艺,就得早,只有早去学手艺才会不至于让孩子有了其他的想法,而不好好得学手艺。况且陶宽爹也不小了,只是个子上没有长出来,但陶宽爹的为人处世上足够陶宽爹出去到社会上去拼了,学手艺则是最好的手段,这样有着师傅的教诲,完全可以应承下来了。林家大伯,转过身来,拍拍陶宽爹的肩:崽,你爹也是为你好,别埋怨你爹的心狠,都是为了你好,等你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才会理解你爹的苦心,既然出去学手艺了,就别偷懒,多问师傅,眼睛亮些,不管是自己看到,还是你自己想到的都去做,做不来的就问师傅,奀人碌碌动,大人看得重,自己的力气用不完,别惜力气,做了都是自己的,学到的更是自己的,艺多不压身,学好了都是自己好。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冻着饿着自己。林家大伯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鸡蛋,把鸡蛋递给了陶宽爹。陶宽爹有些心酸了,从自己到刘伯伯家里起,到今天自己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林家大伯还是第一个来送自己的,掏出来的四个鸡蛋更是让陶宽爹有些经受不起,陶宽爹知道林家的困苦,和自己家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说是天地之别吧,但确实存在着一定的距离,这四个鸡蛋,完全可以拿到别人家里去换些很迫切的东西,现在就这样给了自己,陶宽爹鼻子有些酸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大伯给你就收着,这是大伯的一片苦心,等自己觉得累了,觉得苦了的时候,就想想大伯给你的鸡蛋,忍着多学好手艺就是了。陶宽爹应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把四个鸡蛋接了过来,鸡蛋是熟的,还带有温度,暖暖的,更激起陶宽爹心里的暖流。林家大伯见陶宽爹把鸡蛋接过去了,也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们也抓紧去,别晒着太阳了,我也要去做事了,刚才还是骗着生产队长开着的,到这里也有些时间了,免得生产队长不好说话。转身就要走开,但陶宽爷爷还是一把抓着林家大伯,然后对着陶宽爹说:给你大伯鞠个躬,感谢你大伯。有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爹就走到林家大伯跟前站定,好好得鞠躬,嘴里说着:感谢大伯,我一定好好得学着手艺,不让大伯失望。林家大伯赶紧得止住了陶宽爹往下弯下去的腰:没事的,我相信孩子你会学好的,快去吧,别在路上耽搁,免得吃师傅的瓜落。这句话倒进了陶宽爹的心里,也就激励着陶宽爹学好做好,少吃师傅的瓜落。
第二章273节
林家大伯递过了四个鸡蛋,遂转身离去,农村人实诚,做一天的事,记一天的工分,绝不会偷奸耍滑,不会让生产队长不好说话,陶宽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林家大伯走过山嘴,这才跟着陶宽爷爷继续走路。陶宽爹掂量着手里的鸡蛋,鸡蛋估计是早上煮的,林家的女人因为小脚而不方便到老陶家里来,任由林家大伯带过来,也可能是为了避嫌,不想让陶宽爷爷心里不好受,还是选择了在路上等陶宽爷爷的父子俩。陶宽爹手小拿四个鸡蛋肯定有些累,陶宽爹把鸡蛋手里把玩了会,就放进了裤袋里。陶宽爹走起路来,鸡蛋还是不方便走路的,慢慢得陶宽爹就落开陶宽爷爷有一段路了,陶宽爷爷走在前面,没有听到陶宽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陶宽爹在那里慢吞吞走,裤袋里的鸡蛋在晃悠,就停下来等陶宽爹。陶宽爹走到陶宽爷爷跟前,一脸的无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二眼睛望着陶宽爷爷,求解?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爹的无奈,还是想了想,对着陶宽爹说:你这样放鸡蛋肯定会影响走路,不如把鸡蛋拿出来,用手里的衣服抱着,这样拎着鸡蛋走,可能会好些。陶宽爹现在真的是没有了什么好主意了,听到陶宽爷爷的提醒自然依着陶宽爷爷说法去做,先把衣服摊在地上,再把裤袋里的鸡蛋拿出来,放到衣服上,接着把衣服兜起,这样提着衣服,衣服包着鸡蛋,也就不会碍着陶宽爹的二条腿了,走起路来也就清爽多了。有了这样的提醒,陶宽爹对陶宽爷爷还是信任的,至少是现在是这样的。陶宽爷爷走在前面,用余光瞟着陶宽爹,看到陶宽现在轻松了很多,就开始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可要记得你林家大伯的好,不论我以后在不在,都要记得林家的好,林家有个什么困难你得多帮着,不要当什么甩手掌柜,人家四个鸡蛋搁咱家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林家却是好东西,林家的孩子多,况且你林家的大娘脚又不方便,家里就更是捉襟见肘了,这几个鸡蛋都是从他们嘴里省下来的,要知足。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想:你不说,我也很知足,在整个银井湾,陶家也只有和林家好,除了在自己家里,别说是吃饭睡觉,就是平时玩的时间也只有林家最多,对于林家,陶宽爹是很感激的,每当到了冬天,陶宽爷爷忙起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只是把陶宽爹往林家一送就了事,至于背后自己的爹怎么得去还林家的人情,陶宽爹却没有看到,有时候陶宽爷爷走得急或者是本来说好的一天的活结果做到晚上都没有做完,陶宽爹一个人眼看着漆黑的夜慢慢袭来,心里那个恐惧和焦虑不言而喻,也正是这样的时候,最有可能出现在老陶家门口的肯定是林家的人,要么是林家大伯,要么就是林家大娘,对于陶宽爹来说,林家人的到来犹如神仙降临,带着陶宽爹到林家去吃去睡,这些陶宽爹记得很是牢,以至于后来的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爹几乎是往死里打,感觉自己没有教好孩子,让林家受了委屈,而自己更没有面子去对林家道歉,心里的那个悔难以言表,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爹嘴里应承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想着自己肯定得对林家好,至于怎么个好法,陶宽爹现在却没有一个底。走出了银井湾的地界,陶宽爷爷父子俩心情也就好些了,原本怕被银井湾的人看到,现在也遂了陶宽爷爷的心愿,看着太阳不是太高,有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不会太晚,父子俩的脚步也用不着那样得赶,可以随心而为。陶宽爷爷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了,心里的美有些外溢。刚和刘哥商量的时候,自己即使给刘哥送去礼物但还是担心刘哥耍赖,不愿帮着自己的忙,而现在看来,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出乎寻常的顺利。到了现在,不说很圆满吧,但至少迈出了关键的一步,陶宽爷爷并不十分得清楚刘哥为什么愿意这样帮着自己来,更不知道篾匠师傅答应得如此的快,但以后的日子里就更出乎陶宽爷爷意料,没有过多久,陶宽爹就让篾匠师傅带出去做事了。这都是后话,也是陶宽爷爷所没有想到的。走在路上,陶宽爹还是想着把手里的鸡蛋和陶宽爷爷分着吃了,毕竟还是好东西呢,等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再要拿出来吃,就有些不方便了。于是陶宽爹向陶宽爷爷提议:把衣服里的鸡蛋分吃了吧。陶宽爷爷没有同意,陶宽爷爷告诉陶宽爹,要想得到别人的好处,你得舍得,没有舍就不会有得,你今天第一次去篾匠师傅家里住,肯定是要烦着别人来的,最多烦着的人就是你自己的师娘,学手艺是重要,篾匠师傅更重要,但也不能忽略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许篾匠师傅女人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改变你的处境,你把这几个鸡蛋留着,等下给你师娘吃,但也不必四个鸡蛋鸡蛋都给,给你师娘三个鸡蛋即可,留着一个要么给郭子师兄吃,要么你自己吃,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给了师娘鸡蛋。陶宽爹默默记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还是佩服陶宽爷爷的,有了陶宽爷爷的教诲让陶宽爹少走了很多弯路。一路上的说着话,陶宽爷爷都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教给陶宽爹,怕的是陶宽爹离开了自己吃亏。就这样的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不久就看到了篾匠师傅村口的亭子了,亭子外面的路上没有太多的人在走,看到了亭子也就意味着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父子俩也就歇了下来,准备到亭子里去坐会,这也成了陶宽爹的一个习惯,只要是白天,到了亭子都会进去坐会,走夜路回来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