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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诺海微     陌黎九天txt下载     陌黎九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约入刀山

    沈陌黎并无打算与末甲二人提及玥狐之事,这画中地狱,也非闲聊境地。

    她话题一转,对小魔人道:“你可想好,是否与我们同走。应下了话,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小魔我行不更姓,做不改态,既然答应了,就没反悔这一说。这震悚的地儿,我也呆腻了,他既诚心邀我同行,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小魔人洒脱说道。

    地狱险境里,也着实没什么让小魔人留恋的地方。形影相吊,不如择伴同行。况且,小魔人心念里还是翘首企足于那方润土。

    润土对常人无用,对于草系魔族却有极大的提升效果。草植润土,神级之下更可直接提升一个层次。

    早前,草魔便对末甲手中的润土极感兴趣。仅是因千般讨好万般求情,末甲都不肯给,草魔这才作罢。

    这方润土,乃邪尊为艾国国君时,赠与末甲之物。末甲原留作对父亲的念想,可如今邪尊所为一切,令他心生愧疚。

    自觉亏欠草魔太多,末甲才改了原先的态度,打算将润土送与恢复完整后的草魔。

    润土提升,对于魔道境界越高者,效果越好。原先的草魔刚入魔道中阶,若有润土相助,可直升高阶。

    而被四分五裂后,每个分身仅是魔道初阶的修为。再如何以润土提升实力,也仅能让单独一个分身有所升阶,进入魔道中阶。纵然日后草魔合多为一,润土也不可能再另行提升草魔的魔道境界。

    如此权衡,末甲更坚定要将润土留在日后,再赠予草魔。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启程。”末甲手跨在小魔人肩上,拉着他快步往前。谨然之态,如怕自己手一松开,小魔人就再度逃离。

    三人往前再走百余步,震颤的大地间,忽耸立起巍峨高山。高山中央,有山缝炸裂,将山一分为二。

    缝隙内,明灭可见有橘火灼烧,将地面燃得通红。

    “他想阻我们经过这地。”末甲抬首望了望眼前的高山,山尖有巨柱毛笔正往苍穹中抽离。

    末甲的心同被绑了巨石,沉到海底,游离在溺亡边缘。

    他不明白邪尊种种举动是何用意,邪尊未尽父亲之责,陪他成长。他却从未忘过为子之孝,时常想念自己的父皇,盼着邪尊回去颐养天年。

    奈何父子再见,竟是这番景象。如此举动,让末甲若受打击得快透不过气来。

    “进一步未必能有出路,退一点却必永世困禁在这方地狱中,我们走。”沈陌黎抬眸观测高山周边,山间遍布锋利刀剑,可谓真正刀山之所在。

    无数尖利的刀刃上,皆夹带着血红,还有些白骨,穿插在刀尖上。经久岁月,早腐蚀去了骨上血肉。苍苍白骨,是曾经那些人存活过的唯一证明。

    刀山无路,仅能从那烧得火热的山缝间穿过。

    末甲看着无处落脚的刀山,叹息道:“看来,我们只能从那缝隙间走过。”

    “不,我们从刀山上过去。”沈陌黎制止了末甲的步伐,冷静道。

    她葱白指尖指向缝隙之上,对末甲二人道:“这山缝看似是一条生路,实际却是死地。地面常年火烤下达千度的高温暂且不提,就上方那些密集悬浮的火石,万一行至一半轰然踏下,缝隙狭隘,想找躲避处都是难寻。”

    经沈陌黎一提,末甲与小魔人这才注意到,山缝上方是叠了百尺高的火石,密集的火石时有掉落。

    入口处的火石掉落鲜少,而愈往后,则掉落得愈频繁。他们方才只注意到刀山漫野惨状,反倒忽视了山缝内同是致命的火石。

    “得,两处皆死路。天下之大,何处无路,不如我们换处地儿走。”小魔人试探着问道。

    因只承载了草魔部分记忆,小魔人并不知魔地如今的状况,更不知此处是何方。他只想避开危险,自在而活,并不想跟着沈陌黎进入刀山火缝,玩命穿行。

    见小魔人临阵想退,末甲一把将他拎起,随手背到背上。尔后还不忘扯了腰间大带,将小魔人与自己捆绑一块。

    “往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遇难。前路刀山,我带你走。”末甲眸光坚韧的说道。

    草魔被撕魂,于末甲打击极大。自己父亲造的孽,他就算是付出命,也要偿还草魔一个完整的草躯。

    只是此时的小魔人,哪里懂得末甲所想,他边是手脚并用挣脱着,边大声喊叫:“你要送死,可别搭上我。前方刀山,一走一个刀刺身,莫说走出去,恐怕走不了几步,你我就皆被扎成了马蜂窝。”

    末甲不以为意,不答不语径直往刀山方向走去。小魔人一路惊惶乱叫,叫嚷之音回荡在一片寂静的地府里,反倒减少了地狱中的阴森可怖。

    三人往前走了数十步,终在刀山前停了下来。

    近看下的刀山,其景更为恐怖异常。无尽白骨贯穿在密集的刀剑之间,其生前的惨烈之状,并未因骨肉的消失而改变。恶臭的血味弥漫山野,连刀下山路都是粘稠的腐肉所化。

    凄凄之景,好似一个昌盛了万年的屠宰场,让人看之毛骨悚然。

    “这刀山,若没些诀窍,恐怕也难以穿行。前路上的人,应是看穿山缝的必死困境,才选择了刀山之路。只是刀山上利刃林立,恐怕非直接御驾凌空可穿越。”末甲看着穿剑白骨,细细分析道。

    那些白骨的姿态,有的可明眼辨出是从虚空中掉落。由骨骼上看,其中部分人生前武道境界均在神级以上。

    “此处虽是画中之界,可仍处万沟之岭的范畴。凌飞虚空,难保不引来万道惊雷。”沈陌黎昂首望天,橘色天际布满血丝云彩,古怪中夹藏着无尽杀机。

    刀山若能直接凌飞而过,此地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白骨贯穿其间。

    “知道危险还硬闯,你们想拿命到刀山上玩耍,可别捎上我。我这草做的身子,莫说千刀万剐,就是随便来个小利器,都能把我切成两截。这刀山,小魔着实玩不起。”小魔人再次叫嚷起来。

    面前那一看就没出路的刀山,就是绑,他也不想进入半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虎父坑子

    “末甲,以你看来,这刀山上的刀剑,离地底多深?”沈陌黎看着一地刀剑,杂乱的插在刀山四处,计从心来。

    得此话,末甲眼前一亮,他看向沈陌黎的眸光多了分钦佩,惊讶道:“你是说,我们在刀山间钻出地道,由地道过刀山?”

    “机智如你。刀山上的刀剑鳞次栉比,可山体高立,离地狱底端的岩浆烈火有些距离,我们若把握得,应可从刀山之中穿行而过。”沈陌黎自识海中,估摸着测量高山掘洞的合适高度。

    自地狱图的画卷外,两名男子正仔细的看着画中一切。其中一人,正是邪尊无疑。

    另一位戴着钢甲面具的男子,看着画卷中的沈陌黎几人,欣赞道:“这女子倒是聪慧,刀山无路,火缝无头,竟在两者皆不可行间,另找到条出路。”

    邪尊面上的满意之色,亦是不言而喻。他触着双腮髯须点头道:“若能在画中,戳和了末甲与这女子,倒也是桩没事。弥儿在天之灵看到,应也有几丝欣慰。”

    两人一言一语,让旁侧被关在笼里,高挂屋顶的草魔颇为无语。

    邪尊以撕魂术,由草魔撕了一丝魂魄。还费心思的将其化身小魔人,丢入画卷中。

    草魔原以为邪尊举动古怪,定别有所图。未料到,从邪尊二人的话中听来,一切万死之境的打造,竟只为锻造提升末甲?

    草魔的认知在二人的对话间极受冲击,他的心是颤抖的:若让末甲知晓,自己的爹将自己丢入十去十死的地狱画境,只为鞭挞自己魔道境界有所成,那该是如何震惊的心态!

    听着邪尊二人自顾自的得意相谈,草魔终忍不住喊道:“邪尊,你就未想过,你将末甲丢入地狱画境,他对你会是怎样一个态度?难道就不会有恨吗?”

    听闻草魔一问,邪尊忽的愣住,又极快转念过来,无在意道:“没有大险大难,哪得强者之道?末甲得我血脉,体内有默引术存在。他若不入死境,则默引术始终潜藏他体内,存有异心,将他的魔气全部吸走。你非他,怎知他是否甘愿被默引术吸走魔气。迟早有一日,他会明白我苦心。”

    邪尊望着画卷内的末甲,陷入沉思。

    他一族传承的默引血脉极奇古怪,可无限提升魔体内的魔气,助涨修炼者超快然提升魔道境界。

    只是默引血脉不知何故,生来即带有默引术。默引术与默引血脉有别,它可随意吸走被下术者体内的魔气,将其藏入血脉中。

    被下术者因魔气全空,而导致魔道境界停留不前,素日里宛如废人一个。

    偶然几时,默引术会因些原由而不稳,导致魔气在短暂的时间内膨胀倾泻出,使被下术者魔道境界忽入巅峰。

    可默引术又会在极快的时间内,重将倾泻出的魔气收回被下术者的血脉。

    默引血脉一族,不知何辈起便饱受默引术袭扰。在邪尊这辈前,拥有此血脉者,皆是魔道近废之人。

    唯独邪尊,在少时偶入大死之境,在境中潜能爆发,才破了默引术对血脉的禁锢。

    机缘巧遇,在默引术与体相融后,邪尊更是从中发现,默引术可急速运转增加魔气,让人魔道境界突飞猛涨。

    所有种种,也是邪尊狠下心,也要把末甲丢入地狱画境的缘故。不入死境,则终生皆为废人。

    在这不为王,即成废的抉择下,邪尊毫不犹豫的替末甲选了前者。

    对于默引术,末甲未提过,草魔也知晓不多。仅是末甲身上不稳定的魔道境界,让草魔很快理解了邪尊话中默引术所指。

    “生死平安,才是正道。你这哪是为末甲好,分明是要致他于死地!”草魔与邪尊的观念并不相同。

    人生在世,他并不认为不成王,便一生无望。若每个人都追求王者之路,那世间也就无平民了。

    末甲闲云野鹤惯了,草魔并不认为末甲有成王之心。而平凡生活,亦有其独到妙处。

    相比浴血夺强,在刀口舔血的生活,草魔明了末甲,更渴望过份平淡而安的日子。

    末甲在魔地十余年,若想为王,他借以前代魔兽之威,莫弥之力,号令千魔并非大问题。

    只是末甲向来低调,封王称帝从来不提,就连就任魔地小官,也如数拒绝。种种迹象,足以见得他并无成王之心。

    虎父坑子,邪尊替末甲择路的做法,在草魔看来简直是变了味的父爱。

    邪尊听闻草魔的话,若有所思,旋即对他身旁戴面具的男子说道:“文煌,你说我对这草魔是否太纵容了些?吾儿身旁,怎能留有软弱之人?”

    草魔谨听,浑身警铃骤响。他灵光一转,提醒邪尊道:“我乃末甲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连末甲胞妹,我都救过三四回。你若恩将仇报杀我,末甲定会为我报仇!”

    话是真实,仅是因草魔的畏惧颤抖,听上去更像是为避死亡扯的谎。

    “谁道要取你性命?就你这般胆惧,着实不适合留在我儿身畔。念在你是末甲的至交,我不过是想连你一块提提魔道境界罢了。”邪尊若谈风云闲话道。

    字字淡然的话语,听在草魔耳中,却若末日丧钟般可怕。

    “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仅是我只想当淡泊的闲魔,全……”草魔话到一半,声音忽分裂成二十道,重复回荡着方才的话语。

    不祥绕心,草魔左右看之,身边的笼子早已不见踪影,却平白多了二十个自己。

    每个草魔,看着旁边的自己,面上皆是愕然。

    “我将你的魂魄撕成二十道,又保留你的全数记忆于每一分身。你的魔气如今一分二十,弱是弱了点。不过,我许你由这千幅画中,自主选择去处。”邪尊说罢,自衣袖中旋绕千幅画风迥异的画卷,呈到草魔面前。

    “邪尊大人,我知晓你画作高明。仅是小魔才疏学浅,这画我就不进去了。万沟之岭,我到外界修炼同时一样。”二十个草魔服软的异口同声道。

    “你可随意择画,仅是每个分身,只可进入一处画卷内。”邪尊并不理会草魔的求饶,冷声补充道。

    毫无协商余地的狠绝,让草魔悔意连连,恨不得重收回方才所有的话,把自己变成空气人去。

第一百二十章 钻山神剑

    千卷画内,不乏娟秀唯美之景。

    草魔见躲不开画境修炼,也不听邪尊之言,仍是多个分身窜往同一青山秀水的画卷。

    冲入之时,画卷若有隔挡,竟每幅仅收了一个分身进去。

    其余分身,纵然想入,也撞画无门。

    吃瘪的诸分身,这才得以老实,挨个选了好山好水的悠哉美画,进入其中。

    与邪尊硬碰硬,无疑以卵击蛋。草魔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他还是能暂且躲到画中去的。

    况且,先前“迷”字万险墨画,他们都破了。让草魔更无比坚信,那些个清风细流的美画,他想破之,唾手可及。

    待草魔分身如数去了画内,邪尊才收起千张画卷,独留有草魔身处其内的二十幅画,交与身旁男子道:“我需时时顾着地狱魔画内的境况,这二十幅画,且交与你看管。”

    文煌接过画,以魔力为钉,将画依序平铺在一侧墙上。边凝视着画内各处的草魔,边眸色凝重的问:“尊主,这么做值得吗?”

    邪尊睨眸画中末甲,伸手触在其上道:“我为避世人追杀,到最后落得妻死儿弱。不能护得自己所爱,徒留孤身又有何意义。”

    “你为复制草魔记忆于他的每一个分身,耗费魂力不提,单是让人知晓你将撕魂术研造得出神入化,就足以引来天下无尽无休的追杀。”文煌有所顾忌的分析道。

    邪尊注视着画中末甲,淡泊道:“追杀又如何?本尊受的追杀堵截,算起来,多过河泽之鱼。本尊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自血脉中默引术全为自己所用之时起,邪尊初露的锋芒,便引起五族恐慌。

    同族因默引术的缘故,皆同废人。族人视魔道卓越的邪尊为族中骄傲,浴血奋战,如蝼蚁抗打诸狼,被前来捉拿邪尊的强者倾族全灭。

    为复族仇,邪尊六岁斩百仙,十岁屠千城,杀尽所有灭他族人的卑劣之徒,

    仇怨累加,那种以命还命的复仇手段,其弹指灭万人的鬼怖力量,也随之引起了几族惊惧。

    五族平衡,强者实力悬差不多,谁也不想突然出现个有望立足武道顶峰之人,来打破这种平衡,让魔族一家独大。

    故而仙、妖、人三族权贵,皆集强者灭杀邪尊。

    三国六海,天地虽广,奈何邪尊所到之处,无不打死肆起。强者云集,纵知打不过,也要拼死相杀,取他性命的行为,让邪尊一度怀疑自己生之意义。

    魔族内,为独霸三国六海,倒也出现过不少保邪尊,壮魔族身影。

    可随其余三族的相杀相逼,那些曾希冀借邪尊而独霸天下的魔族强者,不是悄然被抹杀了去,便是畏惧他族势力收了手。

    很快,邪尊在众友或叛或死中,又重回了孤苦无援之境。

    在那场血灾里,邪尊可谓无时无刻都不得不面对死亡刀剑。他预测不到下一秒有何人杀他,猜想不出自己何时毙命。

    周围所有人,纵前日还为他对抗强敌者,隔一日也可能因种种而背弃于他。

    各种各样杀他的理由,他听得多了。普天下,独有上一代魔兽,告诉了他生的理由。

    最后,邪尊听入魔兽所劝,归入魔地,才止了几族争戈,日子重归平静。

    魔地难进难攻,即使再有人想杀邪尊,也走不进魔地半步。几族虽仍担忧邪尊躲藏魔地内苦心修炼,日后有所成。

    只是随时间流逝,邪尊消停,也不再续修炼,反倒因感念魔兽开导之恩,代魔兽掌管魔地,将魔地经营得风生水起。

    众人得了消息,对邪尊的仇恨尤未消解,可也随时间推移,渐渐忘了邪尊。

    魔地乃魔族圣地,邪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统管好魔地却不容易。

    魔人性本向恶,魔地历来不太平。想维持魔地的相对安宁,必离不开血腥镇压。

    邪尊杀虐无数,可多源于被迫。在血海杀意里呆久了,邪尊更向往于常人的平凡日子。

    他运筹帷幄,以撕魂术扯下自己的一丝魂魄,形成与自己模样无二的分身留驻魔地。再趁魔兽不在,逃离魔地,寻了处三国难管的交界建立艾国。

    仅是分身力量不过邪尊的丁微,哪镇压得住魔地恶魔。在一次打斗中,邪尊分身就此被一魔头杀去。

    邪尊一死,消息广扬六海。虽有不少人,对邪尊之死存有疑心。只是撕魂术形成的分身,原就是邪尊的一部分。其体形细节,与邪尊毫无异同。

    魔兽更是鲜有的大方,邀了各方强者前来魔地,共见分身丧礼。

    无人看破邪尊偷天换日的背后,是魔兽的将计就计,故让天下人以为邪尊已亡。

    仅是魔兽做事,素来目的明了。它为邪尊遮掩了世人追杀的眸光,又哪能便宜邪尊独自在逍遥。

    它开导邪尊,不过为用邪尊。开设丧礼,亦仅为安排邪尊做它事而设的局。

    邪尊逃到天涯海角,终逃不出黑蝠军的万千耳目。

    不得已下,仅能抛妻弃儿,在此长守画境神魔域。

    涛涛岁月,邪尊知晓屹立巅峰的危然,更见过手无寸铁者的彷徨等死。两两相较,邪尊才会铤而走险,也要激起末甲的潜能。

    画卷内,沈陌黎以灵力灌注入璞辰剑中。碧色璞辰剑旋绕成风,搅断刀片最前处的三四十刀剑,钻入刀山中。

    剑风旋绕间,直钻出一个两米见高的大洞。

    “好剑!地狱岩土竟都能被它钻穿。”小魔人看着旋入刀山,逐渐失了踪影的璞辰剑称赞道。

    “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走。”沈陌黎以灵力与剑灵沟通,得知洞内并无危险,才对二人说道。

    画外,文煌看着璞辰剑钻透的方向,挑挑眉,惋惜道:“这姑娘伶俐不假,但还是缺了点火候。璞辰剑直线钻山而过,必经过山心点灵处。”

    “正合我意。今日点灵多出去寻猎,余下不多。吾儿若激发出潜力,想灭那些点灵,不算难事。”邪尊道。

    他紧盯着谨慎走入洞内的三人,眸中多了些期待之色。

    漆黑的洞里,火烤般热风习习猛刮,吹得小魔人身上的草叶都处在燃烧边缘。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点灵万伏击

    火烧草燎的风,让小魔人更起了外逃的心

    “这风简直可把我煮熟,想来里头应藏了许多致命危机。不如我们还是快且离开的好?”小魔人挣扎着便要由末甲的后背上跳下。

    一抹碧色剑光忽由黑漆的前方疾速飞来,见沈陌黎等人,璞辰剑惊讶一滞,随即再起剑风,将沈陌黎前处的路震得坍塌。

    “出事了?”几人看着璞辰剑的怪举,不明所以,小魔人率先问道。

    问话间,地道上方传来阵阵脚步奔驰声,快疾得好似在追着某物。

    沈陌黎望着被堵死的前路,同是一头雾水。

    按理璞辰剑与她以灵力相连,若遇了事,她不应当不知晓。可事实是璞辰剑全无告知她出了险况,且连现在,她都无法再联系上璞辰剑。

    “前路恐怕藏有未知的风险,不如我们且退到山外。”沈陌黎对二人道。

    进来的路仅有一条,他们不宜在此地停留过久。否则,若有他们难以对抗的魔物由洞口进入,到时他们前进无路,后退受堵,定是必死的局面。

    只是,几人未想到,他们进入的片刻,邪尊早已唯恐天下不乱的画了几只高阶虎豹,紧随他们入了山洞。

    沈陌黎三人转身还未抬步迈出,虎豹震吼,由看不清的黑暗里响彻山洞。

    “有魔物跟随我们进洞。”末甲望着看不清的黑暗,脑中浮现出一缕猜测。

    “为今之计,我们兴许只能破开璞辰剑封闭的路,再续往前。”沈陌黎眉蹙心结。

    寻常虎豹,吼声中绝不会带有那震赫四野的威力。由声雷之中,她可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魔道实力,必在他们几人之上。

    凝聚灵力于掌,沈陌黎猛然一击,瞬间将前路璞辰剑震塌的石土震出道破口。

    仅是石土崩塌下,呈现几人面前的,却是十来道或大或小的洞。

    “这些都是璞辰剑穿透的洞?”小魔人环视上下,错杂的十多条洞路通向四方,最大有两米直径,最小不过一尺。

    “璞辰剑风锐利,钻出的洞四壁光滑,这里有几处洞,洞壁粗糙,更像是魔物群起啃咬而出。”沈陌黎看着几处偶还掉渣的洞壁说道。

    她走到一处洞口,掌中燃起一团灵力幻成的火苗,蹲下细查。

    “我们往璞辰剑钻出的道走,兴许比较安全。”末甲听闻身后愈发靠近的虎豹声,急忙说道。

    “璞辰剑应遇了险,才会封去我们前行的路。足以说明,璞辰剑灵选的路,并不安全。我们往这条走。”沈陌黎紧接查看了多条路,最后停在一个洞前,对末甲二人道。

    璞辰剑封去前路时,沈陌黎分明看到洞内仅有一条路。这再出现的十来个洞,因是璞辰剑为避开某些危险,和魔物追赶间留下。

    她仔细对比了几条道上的情况,发觉了许多不明物的脚印走向。

    借着走向,沈陌黎基本可断定她面前的洞,魔物只出无进,他们遇到魔物的概率相对小上许多。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末甲并未有太多的考虑,快然应了沈陌黎的话。将小魔人推到身后,他俯身拉着小魔人一起走入一米高不到的洞。

    “你探前,我垫后,”末甲对沈陌黎说道。

    在未知的世界里,来自洞中前后的危险实则皆存。

    末甲守在最后,实则是恐虎豹赶上,伤了小魔人。死境之地,若有选择,他更想将安全,留给小魔人。

    兄弟情深,沈陌黎将末甲的用意看得清。她本也未打算把危险丢给小魔人,自然同意了末甲提议。

    三人同进洞内不久,成群高阶虎豹追赶而至。它们口怒狂吼,分成几路,往璞辰剑打钻出的几处洞内追去。

    虎豹穷追猛赶,厮杀入洞。仅是一会儿,又屁滚尿流的向外滚跑。仓皇的步伐还未来得及跑出,便全数被某种不可抗强力,尽数震飞出洞。

    震飞摔地的虎豹,高阶境界在那神秘力量前,全无任何招架之力。它们瘫倒地上,鲜血横流。

    有几只虎豹不甘的想起身,却又有黑影追赶上来,风般疾速地跳到虎豹无力反抗的身躯上,若吸美食般将高猛的虎豹化成墨汁,如数吸入肚中。

    黑影小巧的身子,吸入比自己身型大过百倍的虎豹,却无半点见长。

    暗黑中,他们暴虐的在洞内跳跃嘶叫,顷刻灭去所有虎豹,又转而朝沈陌黎几人钻入的山洞追赶去。

    对于猎物敏锐的狩猎嗅觉,让他们隔着段距离,不过片刻就发现了沈陌黎几人的行踪……

    沈陌黎向前钻越不过百米,便遇到了一只小巧的黑影挡在路前。

    黑影晃动在狭窄的洞中,呜呜发声。若夜光明珠般的猫黄双眸,不断警惕盯视末甲。

    “你迷路了?”沈陌黎伸手,温和的靠向那团黑影。

    黑影眼中危色乍然,奶声狠叫,犹在威胁。

    “小心,那是点灵。”小魔人透过末甲留余的缝隙,看向前方,急声提醒沈陌黎。

    仅是说完,小魔人又莫名一顿,心有玄奇于自己为何知晓黑影身份。

    “点灵?”沈陌黎看着面前的黑影,略有所思。

    听闻小魔人的提醒,守在最后方的末甲一惊,旋即往前看去。

    他听自己父皇谈及过点灵,以点及面,所向披靡,乃是冥界无敌的存在。点灵群居生活,身型圆小,却有吞神食佛的本事。

    世人只以为点灵群聚强悍,殊不知单一的点灵,实力也皆在神级之上。

    人们谈及地狱而色变,自然对点灵知之不多。末甲却因邪尊的缘故,自幼便饱览各类关于地狱的书籍。

    面前的点灵,与其他点灵相较,似乎胆惧许多,由声判断,应刚出生不久。

    末甲唇开刚要说话,却惊讶的看到沈陌黎毫无畏惧的上前,靠近点灵。她无灵力围身,更看不到有任何攻击迹象。

    沈陌黎对点灵的认知,不及末甲多广。但点灵的危险,她也自是有数。

    仅是要过前路,必经过点灵。武力蛮拼,她非点灵对手。绕道而行,这地狭隘,也无处让她绕走。

    熟思下,她俯身向前,眸色温和的双手轻触点灵。

    万伏电击,自与点灵接触的双手传递,流窜沈陌黎全身。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点灵破海

    电流强横的在沈陌黎体内流窜,若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撕裂般。

    沈陌黎强忍浑身痛过死亡的电流,轻轻将点灵扶起,抱入怀中。

    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万伏电压,在点灵感受到沈陌黎的那份轻柔动作中,渐渐缓和。

    点灵抬首静静地注意沈陌黎,猫眸里的狠戾,渐渐被探究的惊讶所代替。韶光如被静止,一丝春日和暖的气息,逐灌入点灵被杀意冰封的心田。

    点点电光,由点灵圆滚的灵躯中传出,霹雳四周,又全无伤及沈陌黎。

    在一片岁月静好中,自洞外传来的躁动,让震惊中的几人回过神来。

    守在最后端的末甲,最先看清身后追来的成片黑影。

    “逃!”末甲大喊,以微薄的魔力,汇成护盾,覆盖住一米见宽的山洞。

    沈陌黎见状,侧身提起小魔人,朝山洞深处推后了些,又将手心上的猫眸点灵,轻碰到肩上。

    先前草魔被撕裂魂魄,此刻,无论是沈陌黎亦或末甲,都希望小魔人能坚定活下去。仅有活着,才有重聚魂魄的希望。

    拉小魔人的须臾,末甲以魔力凝成的护盾,在点灵群猛烈攻击下,已呈现道道裂缝,脆弱得好像随意一点,就能破了护盾。

    奈何点灵却完全没有退缩之意,又是股群聚而起的攻击,在末甲咬牙抵抗间冲杀将来。

    望着一击已然尽碎的护盾,末甲唇角勾血,冷然一笑,以魔气燃起体内魂魄,外结成魔力,欲与点灵同归于尽。

    “且慢!”沈陌黎止住末甲燃烧魂魄的动作,凝聚体内灵气,外化成灵力于掌,灌输入末甲的护盾内。

    本四分五裂几近破碎的护盾,在得了灵力后重修于好。

    在点灵撞来前,两人同撑住护盾,随时备着那远高过自身武道境界的点灵群来袭。

    末甲带血的面目稍带扭曲,朝背后的小魔人大喊:“逃!走得越远越好。”

    声竭力散的喊叫声,震得小魔人心生愕然。他转身往山洞深处快步逃去,未是走远,又转身而回。

    在点灵群撞来的瞬间,小魔人同祭魔力,奋力灌入末甲的护盾里。

    点灵群强大的冲击力,一击即碎三人费尽气力凝成的护盾。轰然一声,护盾如镜片破碎空中。

    随着点灵群的撞击,强大的气旋冲破护盾,直将沈陌黎三人冲出十来米远。

    小魔人因体型较小,落在了离点灵群较近的位置。成片点灵黑影倾巢覆盖,弹指间就将小魔人食得连渣不剩。

    “草魔……”末甲猩红着眼,扭曲了面庞疯狂的叫吼。

    他急急起身,不顾身负重伤,赶着往小魔人的方向即要奔跑去。

    乌黑魔气,由小魔人身上散发向外,又极快被成群点灵吸食成空。消化去小魔人的点灵,目光灼灼,齐齐盯视向不远处的末甲。

    “汪洋神力!”沈陌黎见点灵群起扑来,祭出封住伤口的神魂之力。

    苻姬虚影自沈陌黎近离心房的伤口处飘移而出,袖旋万道汪洋,呈波涛之势朝点灵群袭去。

    始于海帝神魂中的无边海力,在瞬间暴涨。席卷之下,竟成了坚固的海浪水墙,阻挡住不断涌来的点灵。

    “走。”沈陌黎携起末甲,带上猫眸点灵,往洞内更深处半弯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前行。

    涓涓鲜血,自她的伤口处泉涌出,让沈陌黎往前走的步伐,渐渐踉跄。

    她的灵魄几近枯竭,在适才那紧要关头,若没有祭出神魂之力,莫说逃离,恐怕她与末甲此时已交代在点灵群的口腹之中。

    只是神魂之力本凝结在她的伤口处,一旦祭出,她的伤口就再无他物可止血。

    当初洛魁圣殿受的伤,失去神魂之力的止血蕴疗,不费多少时间就耗去沈陌黎身上过半鲜血。

    末甲见状,慌忙将沈陌黎搀扶住,狼狈的往前奔走。

    海帝的神魂虽是强大,可因沈陌黎仅是中阶六重天的缘故,而受制仅能发挥出微毫。

    在同力协契的点灵面前,发挥不全尽的神魂之力,就成了强弩末弓,如何也抵抗不住点灵群多时。

    群威群胆的点灵撞击,让水墙上浪汹涛急,宛同即刻就要破开成海,自水墙内波及四野。

    澎湃的浪花波滚中,水墙上的无纹平静被彻底打破。

    点灵群聚智涨,在水墙能力不稳的时刹,寻准击破点,往水墙中的一处稀薄处骤然撞去。

    前些时候还固若金汤的水墙,在这突然的撞击下,衡力破碎,化成碧海,倾泻一地。

    大势已去,苻姬急转娇躯,重回入沈陌黎的创伤处。仅是祭了魂力后的亏空,让神魂之力如何都堵不停沈陌黎伤口不断涌出的血流。

    “你走罢,我留此给你争取时间。”沈陌黎推开末甲,望向渐渐追近的点灵群道。

    点灵群速度比不上苻姬神魂,可用千里疾速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在与点灵相遇的那刻起,这就注定是场不公的猎杀。

    刀俎鱼肉,沈陌黎纵是想活,在地狱霸王点灵面前,再是挣扎也显得苍白无力。

    严重的失血,拖缓了她行进的步伐。她既无生,也不可能随意等死。在种种抉择下,沈陌黎终决定拼死一战,未末甲争条生路。

    猫眸点灵半睨起眼,眸带贪婪的注视着沈陌黎流出伤口的鲜血。

    随即,它又摇摇头,狠咬自己一口,以驱走心中贪念。它抬头看向那群没有分寸,屠杀成瘾的点灵群,忽浑身炸毛,激起千百雷电。

    万伏电光在地道里开出电花,朵朵怒放,将一只只点灵分散的拉入花蕊。滋滋电流流窜花身,将蛮横的点灵逐只以雷电烤灼。

    “点灵王!”末甲看着沈陌黎肩上的猫眸点灵,极其惊讶道。

    无数书籍皆有关于点灵王的种种记载,其中最统一之处,莫过对点灵王统管点灵的描述。

    传说点灵王以雷电作花,可束万众点灵于电光花蕊。点灵若不从之,便是死境。

    只是点灵王一直只是传说,从未有书籍走过对于点灵王的真实记载。

    谁也无法想象,点灵王竟会是只眸黄体小的点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挟诸子为王

    处在电光焯烤下的点灵,群起抗之。

    奈何强烈的电心火花,非一般点灵可轻易摆脱。

    点灵乌黑圆滚的身影,在猛挣下逐渐败下阵来,纷纷呜声如泣,以示屈服。

    猫眸点灵稍纵电光,那些刚示弱臣服的点灵,又如约好而起。几只聚团,百只聚片,挡在电网上,为其他同伴摆去电花束缚。

    得了自由的半数点灵,如毒蝎群聚,再次向沈陌黎袭去。

    被困电网之际,它们看得清楚,点灵王操纵万伏电光,只为护住失血过多的沈陌黎。

    相比对付点灵王,旁侧体力几近耗光的沈陌黎,于点灵群而言相对更好拿下。携沈陌黎挟点灵王,对于斗不过点灵王的点灵群来说,无疑是最好逃逸的方式。

    倾巢出动的点灵,轨迹明确,想以快取胜。点灵王强悍,可论速度,绝不是点灵群的对手。

    众点灵正是看出这点,才在点灵王御驾电光,难以移挪的空档,企图绕过点灵王,捆绑沈陌黎。

    见乌鸦点灵势在必得的朝自己袭来,沈陌黎竭尽灵力,燃起熊熊黑炎。

    猛灼的黑炎同天然屏障,抵在沈陌黎跟前。在点灵群不顾一切的攻击下,心月狐虚影自烈火中跳动而出,与点灵厮打成片。

    沈陌黎皓腕上的图腾,在虚影初成时,明灭闪烁。光芒携着感应气息,纤若细线,又蕴藏了无尽神力,竟直接破穿刀山,跃出画卷,直直冲向远方血莲。

    “妖族感应,这股熟悉的气息,好像上古那人。”注意着草魔画卷的文煌,敏锐的嗅到心月狐感应,原是深蓝的眸底,泛起波澜杀意。

    高于血海深仇的比天杀意,将文煌的魔眼烧成殷红。

    他咬牙切齿,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无数火流在筋脉里快速翻转,近要爆腾。

    邪尊见状,手起冰流,快速包裹住即将暴走的文煌,意味深长道:“别忘了,你答应过亓珩,不再寻仇幽穹圣殿。”

    接近魔化边缘的文煌,在听及亓珩之名时,流淌筋脉里的火焰戛然熄灭。

    文煌怒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平息下心底怒火,冷声道:“当初,亓珩总归太心软了。否则,幽穹圣殿、妖族,乃至天下五族,现在早该都是亓珩的,哪有亓衍什么事?”

    邪尊瞥了文煌一眼,并不语。

    文煌当初追随亓珩,忠心耿耿,却不被重用,还是有一定原因的。

    当年之事,邪尊作为后辈无关者,都能看透亓珩撒手缘由。浩浩万年,照理应让人想通了许多事,文煌却终陷在自己的遐想里,不愿走出看透。

    文煌暂且平下怒火,对于画中的沈陌黎,则起了杀意。

    当年,文煌应下亓珩遗愿,不再找亓衍寻仇。仅是亓衍在乎之人,他一个都不算放过。

    文煌大掌旋起惊涛,弹指扯断心月感应的细线,先斩后奏道:“属下冒然替尊主做了主意,斩断感应细线,为防把亓衍引至此处,还请尊主降罪。”

    邪尊无奈摇头,并不阻文煌的动作。他一语双关道:“文煌,你还是不明白吗?”

    深奥之语,文煌并未听出其中玄妙。只以为邪尊是想撮合沈陌黎与末甲,而心生不快责怪于他。

    他对邪尊有所亏欠的低下头,默默不再多语。

    一夫不辅二主,他择了邪尊为新主,心下仍未放下对旧主亓珩的追随。

    素日里,他对邪尊忠心无二。可若邪尊与亓珩利益起了冲突,他必毫无犹豫的抛下邪尊。

    对于文煌面上的愧歉,邪尊看得清楚。仅是邪尊并不多言一句,反倒回头重看下画境之中。

    断去感应的黑炎,若失了生机,心月狐影也随之消散。与狐影恶斗的点灵,见此如得制胜的曙光,纷涌向沈陌黎。

    消失多时的璞辰剑,在点灵倾绞向沈陌黎前,破壁飞出,落在沈陌黎跟前,斩起千层巨沙。

    沙土肆起中,点灵王得空再起万伏电光,操纵起更多电花,如数困住点灵。滋滋电声炸响,在点灵群间,轰然若将点灵如数烤熟。

    点灵王愤怒的操御着星火电光,想将一干点灵抹杀。

    “手下留情!”末甲在电驰雷鸣之际,匆匆自洞穴深处疾跑过来。

    他手提着多条类似渔网的不明物,急急跑至点灵王跟前。

    早在点灵王初次操纵电光时,末甲已兀自离开,独身探往山洞更深处,寻找点灵网。

    末甲并不明确洞中深处,是否有余下点灵存在。沈陌黎身负重伤,他也不好带她前去冒险。

    好在这处洞中的点灵,如数出外寻食,山洞深处,反倒安静全然。

    因对洞里情况不熟,末甲耗去不少时间,才寻得几张点灵网。点灵网上,有不尽的点灵卵黏挂。

    点灵乃地狱霸王,但数量却极为有限。就末甲从书中读知的情况看来,如面前这群的数量,在点灵中已属少见。

    点灵群占山为王,每处山中独有一群点灵。而每每点灵产卵后,不知从何处,总会有颗点灵王的卵产在与点灵卵相同的山洞里。

    末甲阅览万千与地狱有关的书籍,当中对点灵王的探究极多,可几乎没有哪本书能清晰说明点灵王的来处。

    点灵王以万伏电花镇压点灵,以千百灵卵掌控点灵。若没有点灵卵威慑,众点灵诚然服软。

    外界皆传点灵王统管点灵,可对点灵王的真正处境却知之甚少。

    在更多时候,点灵只会趁点灵王尚在卵中,或择其不备,伺机对点灵王下狠手。谁也不愿有个突然冒出者,以武力控制自身族群。

    困在电光中,还是反抗的点灵群,望见末甲手上密密麻麻的点灵卵,神色大变。

    末甲将网如数放置点灵王跟前,扶起沈陌黎,往山洞内侧走去。

    成王败寇,凭空出现的王,点灵群在短暂的时间中着实难以接受。

    然而无人驾驭得起的点灵群,走到最后,结局都不外乎凶狠暴虐,自相残杀。

    末甲所做,不过是巩固了点灵王的地位,彻底灭了点灵群追杀他们的可能。至于点灵群何去何从,末甲无所在意。

    仅是二人往山洞深处走去的身影,却引起画外之人的极度不满。

    邪尊拳打画上,完成画卷中的猛烈摇晃。他老陈的面容气得涨红,暴虐道:“好你个沈陌黎,我苦心为末甲布的局,你竟以点灵王将其破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万变魔物

    “尊主,不如我入画中,替你杀去那女子,也防得她拖累了末甲修炼?”文煌见来了机会,试探邪尊道。

    “只要和亓衍相关者,你见机杀人的本事倒是了得。沈陌黎失血过半,你不出手,她也是将死之人。”邪尊冷哼一声,并不答应文煌的试探。

    对于文煌,邪尊满意于他办事的忠耿,却也不愿见他效命亓珩,违背自己意愿。

    这大抵是掌权者皆有的心里,见不得手下为他主,违背了自己心意。

    沈陌黎的侠勇,助末甲几次逃离死境。她做得周到的守护同伴间,难以激起末甲潜能。由这点看,着实令邪尊恼怒。

    仅是邪尊也看得出,末甲对沈陌黎的情谊。那种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绝非寻常共事所能比。

    邪尊因己过往,对那类情感倒是在意非常,更愿意多为末甲培养出些可同死,可共抵灭杀的高强同伴。

    可以说,邪尊揠苗助长的心从未变过。他既想助得末甲转化默引术为己所用,还妄图想通过自己的强势手段,提升末甲身边所有人的武道境界。

    殊不知为他的妄想买单者,皆苦不堪言,生不如死。草魔,即是其中最悲惨的所在。

    在变幻莫测的画卷中,草魔初阶魔道,根本不足以对抗分毫。那二十道明丽的画卷,于草魔看来,更是二十道难以跨过的阿鼻炼狱。

    馥郁花草皆含毒,清泉流水藏巨怪,即使偶有稍安全的地,也过不了几刻便会迎来新的危机。

    在丽朗的画卷里,草魔度日一天,均如挨了一世纪的苦,承了一亿年的揍。

    莫不是心系着草族尚活在世的那些幼童,此时的草魔真可谓是想一死了之。

    文煌望着画内惨不忍睹的草魔,更回想起当初亓珩的惨状。触景生情下,反倒是趁着邪尊未留意的空档,多次助了草魔。

    邪尊的注意力,此时全停驻在末甲身上。他若有所思,转念提起画笔,在刀山上破开口子,画了几只魔物入内。

    魔物吸了墨色,得以成真,如数顺着刀山上的破口,溜滑入末甲所在的山洞深侧。

    跃跳的魔物,顺着末甲的气息疾速追逐。两两相较,扶着沈陌黎举步艰难前行的末甲,极快便被追赶而上。

    万变魔物,化成几个草魔,犹似惊恐地朝末甲跑来。

    与草魔全然无异的惊恐声,极快的被末甲捕捉入耳。末甲回身一看,不禁喜上眉梢:“草魔,真的是你?”

    惊喜之声,引起伤重欲睡的沈陌黎注意。她忍着头痛欲裂的不适,跌撞了几步,目视快步跑来的几个草魔。

    那神似的面孔,相同的声音,却总让沈陌黎觉得陌生。

    “好险,我在来寻你们的路上,遭遇点灵群攻击。侥幸最后有只猫眸点灵,唤走了全数点灵。我的几个分身,才得以如数保命。”一个草魔跑到沈陌黎二人面前,惊惶道。

    末甲看着眼前的草魔,激动问道:“草魔,这些可是你的全部分身?”

    比起草魔对先前遭遇,末甲更在意的,是草魔是否可再重聚草躯。

    看着关心则乱的末甲,魔物如钓上猎物,心底暗笑,面上却保留着惊雷不变的惶恐。

    他余光瞥向沈陌黎,嘴上则答着末甲之问:“哪有那么好的事,邪尊将我魂魄撕一分二十。我这六个分身,能重聚一起,已然是万幸。”

    见末甲处在自责中,六个草魔一拥而上,眼疾手快的拉开末甲与沈陌黎。

    “末甲,我在被邪尊禁锢时,曾听……”草魔隔开沈陌黎,将末甲拉往一旁道。

    余下四五草魔,趁着末甲转身的须臾,趁机便是想捂住沈陌黎口鼻,抬起带走。

    人手虽多,仅是沈陌黎早有防范,一捂一抬,皆以失败告终。

    腰身灵巧避闪,沈陌黎退至一侧,警觉的看向几名草魔,冷声道:“你们是谁?”

    拒人千里的问话,将本被草魔拉扯旁侧的末甲,注意力重吸引了过来。

    “契者,可是发生了何事?”末甲心带疑问,看向沈陌黎。

    面前的草魔,末甲明知其举止差别悬殊。可面对挚友,末甲瞒住自己的内心,也不愿多去怀疑。

    “我仅是看你单独扶契者,太累了些,想代你搀扶契者。怎知契者反应如此厉害,全不像伤势极重者。”草魔面色无害道。

    他双手一摊,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言语中,他的挑拨之意却尤为明显。

    草魔此话一出,相识不久的沈陌黎,已然辨出草魔真假。她望向草魔,眸底不禁多了份审视。

    与草魔共生死的末甲,平日早也能听出草魔的不对劲。仅是因草魔早前挨了邪尊的撕魂术,让末甲此刻,陷入愧疚的自瞒自欺。

    他的所有冷静,在那份欺瞒中失了踪影。草魔所说,末甲倾数信以为真。

    见末甲并未起疑,二三草魔围到末甲周旁,警惕的避开了沈陌黎,与末甲耳语几句。

    听去草魔耳语的末甲,眸显震惊,看向沈陌黎的目光变得迟疑。

    仅是那迟疑的目光转瞬空无,极快的化成了坚定,不留一字的随三个草魔匆匆往山洞深处赶去。

    “末甲……”沈陌黎担忧其中有诈,刚要追去。

    余下的几个魔物伪成的草魔,见势凝结几道墨色,合成移动牢笼。瞬间,将身负重伤的沈陌黎困锁其内。

    顾不得滴流的鲜血,沈陌黎集聚灵气快速运转,再燃黑炎,大有破开牢笼的绝举。

    凌厉黑炎炙烤着牢笼四壁,将笼上栏杆烤出隐隐的融化痕迹。

    擅于万变的初阶魔物,怎敌源自中阶的黑炎,在强挨不住中,自沈陌黎背后的牢笼上,幻出道利掌。

    利掌作手刀,往沈陌黎脖颈斩去。

    受固笼地,沈陌黎却因敏锐的感知,即瞬察觉到背后手刀袭来的掌风,灵巧的躲避,让手刀扑打在牢笼上。

    魔物连连打空,恼羞下生起百道利掌,呈手刀之势连连劈斩。

    身陷牢笼,沈陌黎纵是灵巧,单凭被锢在笼外的头部,也再难抵住密集得无剩空隙的手刀。

    一道手刀在沈陌黎左右躲闪中,正巧击中了她娇嫩的脖颈。

    脑中一阵眩晕,沈陌黎在猛烈的掌击下,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沌之境

    手刀打中脖颈后,沈陌黎在昏迷中逐渐陷入片混沌里。

    混沌中的一切,暗无边际又全然无实。

    沈陌黎头重脚轻的走在其间,好似寻不到任何光明的痕迹。空寂的四周,若有若无传来阵阵呼唤。仅是唤声迷糊,令人纵是极其努力的侧耳倾听,也全无收获。

    一个稚幼的孩童,忽从混沌中出现。他手持兔儿爷,欢喜的朝宫殿里跑去。月正殿前,圆盘玉光点点洒落,将孩童归去的石路照得通亮。

    孩童欣喜地边抬眸看着月色,边乐腾的取了块饼,淘气的叼在嘴上。

    月满祥和的画面,忽转苍凉。

    金戈铁马,破殿门倾入。顿时,血染锦殿,殷红成河,各处皆变成火光冲天的景象。

    所有人皆在火海里奔逃,皓白的月熏着烈火,变成血色逼人。

    沈陌黎听不到那些人的喊叫,仅是惨烈之景,让她看之心颤,浑然生起伸手相援的念头。

    她手向前伸,想将惊慌的人群自烈火中救出。然而,想去拉住面前人的五指,却从猛火中惊惶的人身上直接穿过,落了空。

    血染的惨剧仍在继续,被血光染得通红的天际,忽有旋风临卷。

    在惨绝人寰的凄凉景色里,魔兽振翅飞至。它停留半空,如王者降临,威武姿态让那些烧杀抢掠的匪徒,错愕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与小魔兽极其相似的身影,沈陌黎定睛一看,却即刻辨出并非同一魔兽。

    魔兽倚着乌云,全然无视去处在水深火海中,苦苦祈愿魔兽相救的众人。

    它半睨着眸,冷到极致的盯视沈陌黎与旁侧拿着兔儿爷的孩童。玄黄的兽眸,与小魔兽相比,少了羁绊神情,莫名多了份玩味的探究。

    停在穹苍中未过许久,魔兽便仿佛看腻了地上的凄凉。

    它音波传讯,召来数千黑蝠,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独命黑蝠军衔起沈陌黎与那孩童,自凌空飞离。

    被衔飞的孩童,拼命地想摆脱黑蝠钳制。他手久久伸向火海的方向,泪含悲戚,若想拉住身陷火海里的人。

    孩童弱小的气力,任是再如何挣,也甩不开黑蝠。他的不甘,随着眼下景色的转变,渐渐呆滞。

    火海灾难的景象,逐步被苍茫云海替代。黑蝠不停在云海里前行,在月圆星光下穿梭。

    在一片漫无边际的云海中,混沌之境的画面忽如急转,即刻没了魔兽与孩童的身影。呈在沈陌黎面前的,却是更为惊悚的场景。

    茫茫云海里,无数仙妖纠缠斗战在一起,互刺身躯而亡。

    放眼望去,整片云海血流成河。殷红的鲜血渗过云海,化成血雨不断飘落。

    几道破碎的旗,隐隐还看得清上面的大字,却已成无人挥动的孤帜。

    那些曾经倾其性命,也要让旗帜屹立的战士,早已不在余下的,不过是风萧萧的凄凉。

    沈陌黎寻着尸身旁的空隙,缓步往前。怀着对每个赴死无畏的战士的尊敬,沈陌黎在尸体间走得小心,脚过之处,全无踩到任何尸首。

    在这不知何处的战场上,杀虐所见俱是,让人望之,无以书其罪,难以洗其恶。

    年轻的仙族妖族,在血泊里穷尽一生,罄四海之竹,倾九天之水,坚守到最后。

    他们紧随自己报效族人的心意,如数奉上了自己的性命。

    望着不分种族的青年将士,面上的无畏,沈陌黎心底的震撼更胜一筹。

    在面临死亡时,也仅有心怀族人者,能为自己心底的那份执念,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在战场上坚守到最后。

    沈陌黎皱眉继续往前,她已渐渐明白,混沌之境中的境景,并非真实。但这血色云海里,广阔的战场,叠加的尸体,以沈陌黎的推断,应是他人回忆中真实经历过的事。

    她的步伐不受自己所控,不断往前,最终走到战场尽头的一处桃林里停了下来。

    说是桃林,这里既没有桃花盛开,亦无桃香满园,不过郁郁葱葱,生机无限。

    不知在寻着什么,沈陌黎跟着混沌之境的牵引,全挣不开控制迈步往前,最后停留在了一棵寻常无它的桃树前。

    她的纤手,不知就里的往树干上一抹,一道古怪的符号即刻浮现。

    符号玄异,古老沧桑,又像蕴藏着无尽的天地灵力。

    单是站在一旁,沈陌黎便已感受到有浓郁的灵气,自符号中飘漫出,直汇入沈陌黎体内。

    有别寻常的清新灵气,让沈陌黎在一瞬间,有了武道境界即将冲破中阶六重天,登入七重天的奇妙之感。

    震惊之余,沈陌黎再用力抹擦树干,想探清符号奥秘。仅是细指刚抬起,腹部忽有长剑自身后穿过,直直将她钉在树干上。

    穿透躯体的长剑,有血珠不断滴落,又丝毫未让沈陌黎感到痛楚。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陌生男子,正手持着剑柄,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她。他的唇瓣上下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沈陌黎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寂静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弥漫。血珠滚落泥土,让桃林里的翠绿,骤然转粉,开出数不胜数的满林桃花。

    混沌之境即瞬再转成空,一片虚无中,画面转至魔地。

    仅是画面中的魔地景象,全然不像沈陌黎初到时那般。

    漫天的飘雪覆盖在岩浆流淌的地面上,无尽魔鱼在岩浆中跳跃再落,无数魔人在岩浆旁全神贯注的捕捉着魔鱼。四周景色虽是可怖,又让人觉得贴切日常。

    末甲由远处跑来,手中拎着条硕大的魔鱼。成就之情在他的脸上洋溢,将他的喜悦衬托得鲜明。

    混沌之境,在末甲将魔鱼递来时戛然而止。

    沈陌黎蹙着眉,在一片不解的惊诧中睁开双眸。

    蓝灵水晶闪着幽清的寒光,点点跳跃在眼前。

    沈陌黎看着水晶,刚要起身,便听旁侧有人说道:“你伤势极重,若不想赶早去见阎王,还是乖乖躺着。”

    一个兔儿爷模样的魔人,由旁侧取了疗伤的草药,走了过来。

    它好奇的盯视着沈陌黎,嘴角勾起魔性微笑:“末主人找的姑娘,真是好看。等将来成了亲,我一定要跟尊主申请调换岗位,跟着姑娘。”

    沈陌黎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兔儿爷,总觉得它与混沌之境内,那孩童手上那只相同无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记忆秘符

    本非活物的兔儿爷,此刻能说会道,还有强烈的魔息自其身上散发而出,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沈陌黎看着一身萌趣与威风独到并存,又不失典雅的兔儿爷,句句说道些软绵的女声,总有种难言的古怪。

    兔儿爷手法求教的以草药敷在沈陌黎的伤口,又为其包扎得严实。

    它一气呵成做完疗伤的动作,抬起眸,恰巧看到沈陌黎惊异非常注视着它。

    兔儿爷兔耳抖抖,道:“姑娘,你莫担心。别看我身着男装,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女魔。你有的,我皆有,平是平了些,可我不占你便宜。”

    “她可醒了?”门外,忽传来邪尊浑厚的声音。

    听了邪尊问话,兔儿爷忙将沈陌黎搀扶起来,伸手要为其整好衣裳。

    “我自己来。”沈陌黎止住兔儿爷殷勤的动作,起身整了整因疗伤敞开肩膀的衣装,起身梳妆。

    兔儿爷看着沈陌黎直率的一连贯动作,也不催。它站在沈陌黎旁侧静候着,待沈陌黎整好衣装,才不急不缓的开了门。

    “尊主,那姑娘醒了。仅是她伤势未痊愈,你还是莫太过于逼问她罢。”兔儿爷见着邪尊,有礼劝说。

    邪尊轻点着头,眸中藏由说不出的激动,他强忍下那份欣喜道:“你先退下,本尊自有分寸。”

    得命的兔儿爷,略为不舍的探了探屋内的沈陌黎,才转身快步离开。

    平日里,它对邪尊唯命是从,从不多说半个“不”字。

    仅是早前邪尊对它言明,沈陌黎是末甲喜欢的人,才让兔儿爷多了份在意。

    邪尊以讹传讹的喜欢,也就如此随着兔儿爷的离开,而传遍了尊殿。最后,反倒只剩沈陌黎与末甲两个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

    只不过,此时的沈陌黎,也无暇顾及其他。她细细回想着混沌之境里的种种,尝试从中获得那神秘符号的线索。

    以她现今的中阶修为,要救小魔兽难过登天。可若有符号相助,她的武道境界想必能在较短的时间,得到较大提升。

    沈陌黎的思绪颇多,她理着其中牵连,又在邪尊的话中,暂收了思考。

    “你方才入的混沌之境,所听所见,皆是莫弥生前记忆。”邪尊并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沈陌黎被魔物打晕带走,邪尊原是安排她到其余画境。

    未曾想,沈陌黎在经过水晶时,竟意外触动了混沌之境。

    邪尊当初将莫弥的记忆,封在混沌之境时,完全没预想到,往后余生,他竟再进不得混沌之境半步。

    为得到莫弥生前记忆,邪尊可谓绞尽脑汁,找来过的天下间无数高人,尝试开启混沌之境。

    然而混沌之境入口深藏,纵使祭了强大武力,也难以打开混沌之境丝毫。

    沈陌黎不费吹灰之力,还是在昏迷中进入混沌之境,让邪尊着实惊喜。

    正因如此,邪尊才会改变念头,将沈陌黎留在尊殿,交由兔儿爷为其疗伤。

    关于沈陌黎被魔物带走后的事,邪尊并未告知文煌。

    他独留末甲在地狱画境内,交与文煌看护,便匆匆赶了过来。

    相较末甲,邪尊在世上最在意的,终归是莫弥。

    魔地大难,他本想偷离开万沟之岭,去救莫弥母子。不料他还没出行,当初送莫弥的连理发簪既已破碎。

    连理发簪为当初邪尊赠与莫弥之物,只是后来因些意外,又重回到邪尊手中。

    发簪内蕴养了莫弥命魂之力,发簪一碎,既表莫弥已命归九泉,魂魄皆散。

    莫弥的死讯,一度让邪尊难以缓和过来。

    在饱尝痛苦滋味中,邪尊以撕魂术,强行扯下自己神魂,代自己去寻莫弥遗体。神魂历经周折,最终在魔葬场内,找到了生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莫弥。

    悲痛下,他的神魂带着莫弥遗尸,曾苦寻过末甲数日。

    奈何连日不眠不休的找寻,邪尊也得不到末甲的半点行踪。让失去挚爱的邪尊,再无心思继续找寻下去。

    他只当末甲已死,心情沉重的带着莫弥遗身,回到万沟之岭。

    带回的莫弥,三魂六魄已然消散,却留了传音石夹带身上。

    许是莫弥对邪尊知之颇深,预测到自己无论身陨何处,邪尊都会天涯海角不顾的将自己找回。

    莫弥以石传音,随身携带于身。石中之话不长,却句句皆为邪尊所留。

    在过往难以释怀的岁月里,邪尊全靠听着留音石中,莫弥的幽幽清声,才得以逐渐走出以酒迷神的浑噩流年。

    可以说,莫弥空谷幽兰的柔声,是邪尊漫长岁月里,最难忘的美妙。

    莫弥留在传音石内的话,包罗了对邪尊的无尽思念。那份海枯石烂终是不渝的爱慕,纵是两人多年未见,也从不曾改变。

    除去言短暂意无穷的思念之语,莫弥在留音石中,更是留下了最后遗愿:牵引有缘人,取得她记忆秘地中的星符。

    邪尊收得莫弥遗愿,为留住莫弥即将随尸骨消失的记忆,终阅览群书,用了上古禁术,才将莫弥的记忆,由她那残缺不堪的躯体中取出,保存入混沌之境。

    但事有意外,混沌之境中的莫弥记忆,不知何故竟自生了意识,在混沌之境后,骤然关闭了进入境域的通道。

    为知莫弥遗愿,邪尊试过上百次,都未能入愿进入莫弥的记忆秘地。

    在闯入无望下,邪尊开始以画捕人,强捉五族之人入画。更以自由做饵,引万千画卷中被囚禁的神魔罪人,尝试进入混沌之境。

    然而,寄存水晶中的混沌之境,始终拒尝试者于千里之外,莫弥记忆秘地的有缘人也终未出现。在无数遍的尝试后,邪尊渐失去希望。

    他虽仍不断抓着路过者,强逼着人尝试进入混沌之境,却不再刻意的到外界捕人。

    沈陌黎误打误撞,被混沌之境主动邀入,着实让邪尊极为震惊。他看不明莫弥的记忆,为何会选了沈陌黎这样一个武道实力平平的黄毛丫头,进入混沌之境。

    但沈陌黎本就是邪尊臆想中的儿媳,让邪尊也并未去深究其中缘由。

    他自恋的认为,兴许是莫弥留下的最后念想,同他一般想撮合沈陌黎嫁与末甲,才开了混沌之境。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钉弥树端

    此刻,邪尊因那份生无法陪伴,死无法同行的愧疚,更急于想知道关于莫弥生前的一切。

    对于莫弥的死,邪尊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更对凶手恨之入骨。他恼火自己的无能,在莫弥身陷危难之际,无法守护身旁,更希冀于借莫弥留下的记忆,寻到真凶,替莫弥一洗血仇。

    见沈陌黎不应自己的话,邪尊也不着急。

    人在尊殿画境,即使大罗神仙也难逃出境。沈陌黎一平凡人族,纵插上百翅,也难逃出。

    也不顾沈陌黎与末甲的意愿,邪尊已然将沈陌黎看作了自己的儿媳。因此,邪尊对待沈陌黎的态度,在不经意中也缓和不少。

    混沌之境源于上古,在莫弥记忆灌入前,已然是大凶之境。

    莫弥的记忆,因机缘反夺了混沌之境的主宰位置。得了操御权的记忆,压制下混沌之境的凶险,但也给混沌之境增添了无数未知。

    沈陌黎进入混沌之境,邪尊极大程度的认为其即使精神未被击溃,出来也会带有些许恍惚。大凶险恶,怎难保有安稳?

    为防沈陌黎乱了心境,精神崩溃,邪尊说的谨慎。他诚然不知,此刻的沈陌黎比往常更是清醒。

    由星符内溢出的灵气,此番正蕴养着沈陌黎的三魂六魄,让她的武道境界,在刚睡醒的那刻,直冲中阶七重天。

    满盈的灵气流窜在她的经脉中,因灌入得汹涌,此刻并未完全吸收。接近饱和的灵气,激起了她体内各力量的争夺,让她此时清醒中又带极具的痛苦。

    邪尊将沈陌黎面上刻意隐藏的痛苦,看得清楚。他踟蹰片刻,构思良久,才再开口:“莫弥乃末甲的母亲,星族中的术士。她因我而被困魔地,生不得去,死不得回。”

    沈陌黎坐到椅上,神色无波无澜。意识却在听闻莫弥是星族人时,略有惊讶。星族隐世独居,莫弥却会离开星族爱护,将给魔族,所有一切,皆让他惊讶无比。

    见沈陌黎不为所动,邪尊继续向沈陌黎述说着关于莫弥的事:“魔地大难,莫弥不知因何意外生亡。死后,三魂六魄俱碎,再无入轮回的可能。我尝试过无数次进入混沌之境,想寻到杀害莫弥的真凶,皆以失败告终。”

    话语中,他不以“本尊”称呼自己,也不用“契者”唤沈陌黎,平淡的你我称呼,更显得平易近人。

    在莫弥的事上,邪尊从不含糊。若能以低姿态,撬开沈陌黎的防备,让沈陌黎说出所见所闻,他倒是乐意放低身姿。

    沈陌黎逐字细听着邪尊的话,脑中再次浮现起在混沌之境桃林里看到的陌生男子。

    她清楚的记得握在男子手上,穿透自己身躯的剑,总隐隐觉得眼熟。

    再是努力回想,男子面上的痛苦赫然映入沈陌黎眼帘。那显而易见的苦楚,似若撕心裂肺,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伪装出来的。

    沈陌黎有心判断男子痛苦的原因,断得莫弥被杀真相。

    仅是她能走入莫弥的记忆片段,却终不是莫弥,读不出男子与莫弥间的纠葛恩仇。

    邪尊见沈陌黎不答,也不急,独留下那方水晶,转身往外走去。

    人心,历来强迫不得,邪尊历经沧桑,又怎会不知。只是步履间,却显得有些踉跄,恰如他现在混乱的心。

    望着邪尊黯然离开的身影,沈陌黎无奈摇头。世间之事,情最难熬。

    在未理清莫弥记忆前,沈陌黎并不打算胡乱下定论告知邪尊。况且,那男子以剑刺穿莫弥不假,但应不是杀莫弥的真凶。

    否则,莫弥往后关于魔地的记忆,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沈陌黎举起掉落床榻上的水晶,凝思几许。

    碧蓝的水晶上,随着沈陌黎的思绪,竟再次浮现出陌生男子的面容。

    男子呆若木偶,盯视着被以剑钉在树上的莫弥,眸底有泪夺眶。他的唇上下开合,又听不见在与莫弥说些什么。

    说话间,男子颤抖着双手,想捧住莫弥苍白的面颊。手至半空,男子又好似听闻莫弥说了不知何话,眸色一惊,伸前的双手愤然挥下。

    毫无头尾的记忆,让沈陌黎看不清男子的举动。她难以断定此前看到的记忆顺序前后,自然便难以知晓男子是否为杀害莫弥的凶手。

    沈陌黎逐一梳理着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分析着当中一切。

    那片桃林,若是莫弥最终丧生之地。可桃林中明眼能辨,绝非魔地的景色又数难解释的通。

    可若非莫弥最后停留之所,那莫弥如何殒命,便又不得而知。

    沈陌黎并非好管闲事之人,只是邪尊方才言明,莫弥乃末甲的母亲,才让她对莫弥的死因上了心。末甲、草魔与她,一路走来,也算得上是同生入死的挚友。她断不会袖手旁观友人生母,不明不白的含冤而死。

    思考间,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急促不似先前。

    兔儿爷软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姑娘,可方便让我进来?”柔柔的女声,对人有不可抗拒的吸引。

    收拾好情绪,沈陌黎淡声允了兔儿爷的话。

    得了同意的兔儿爷,满心欢喜的蹦跳进屋,它捧着些许点心,放至桌上,才对沈陌黎道:“姑娘,你昏迷了半日,应也饿了,快来吃些东西吧。”

    说完,极为熟练的将一盘艾草糕,递到沈陌黎面前。

    “这魔地近来贫瘠,也没多少好东西能给姑娘。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还请姑娘切莫嫌弃。”兔儿爷略带腼腆的笑着说。

    对于沈陌黎,兔儿爷是越看越喜欢。在它的观念里,总觉得能和末甲有缘一起的人,都不会太差。

    它殷勤的递着糕点,顺带问着沈陌黎:“姑娘,不知你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

    看着面前身着戏服,圆滚白嫩的兔儿爷,沈陌黎的识海中再次浮现出莫弥记忆里,那个抱着兔儿爷的孩童。细想下,竟觉得孩童的面,与末甲极其相似。

    “我吃的随意,喜欢的食物倒是不少,素菜月饼皆是不挑。”沈陌黎边说,边观察着兔儿爷的反应。

    听及月饼,兔儿爷拎着艾草糕的手惊愕一抖,慌乱中让糕点落了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画玄奥

    兔儿爷左右顾探,确定了没其余人藏身附近,才小声对沈陌黎道:“姑娘,在尊殿内,你可莫再提月饼了。你是要与末主人生活在一起的人,更该知晓末主人忌讳谈及那个。”

    兔儿爷的一番话,让沈陌黎眸底迷茫一片。

    她本想以月饼试探兔儿爷,以确定自己的猜测。岂料,这只看似萌趣的兔子,竟将自己与不明何人的“末主人”说到一起。这莫名就被配与他人的节奏,让沈陌黎着实接受不了。

    “末主人?”沈陌黎问。

    一看沈陌黎面上的不解,兔儿爷随即反应过来:“姑娘,也不怪你不知道。我说的末主人,正是与你近日出生入死的末甲。尊主赐我灵魄,让我得有意识。可惜我与末主人别离后,还未以此番魔身出现在末主人面前过。来去岁月,真让我怀念与末主人在一起的时光。”

    兔儿爷越说越是怀念,神情向往,若穿过时光,回到了久远之前。

    “你是邪尊灵魄所化?”沈陌黎却从兔儿爷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别有用意。

    面神喜然的兔儿爷,听了沈陌黎的问话,急急摆手道:“不是的。我体内有邪尊灵魄不假,可我并非邪尊灵魄。当初邪尊仅是以撕魂术,分了少量灵魄赐我。那独到的灵魄之力让我有了生命,但我的记忆与意识,却始终是我自己的。”

    说到此处,兔儿爷的眸光,明显黯淡许多。它略有犹豫道:“我知尊主现将末主人丢进了地狱画境,也不知末主人出来,会不会因不喜尊主而厌恶我。”

    “你既关心末甲,又知他身处险境,为何不去救他?”沈陌黎直问。

    她知晓兔儿爷的实力,无力与邪尊抗衡,救末甲,不过是去送死。只是,她想让兔儿爷念及对末甲的旧情,从兔儿爷这处,知晓末甲与草魔的下落,自己寻机去救。

    “尊主每时每刻都守在画卷旁,也独在知晓你进入混沌之境时,离开少倾。趁着尊主离开,我确去窥探过地狱画境。仅是文煌守在那处,我窃不得那画。”兔儿爷嘟起嘴,神情上的失落更多了些。

    “那文煌的境界颇高?”沈陌黎再续问道。

    “文煌修炼到何境界,尊殿内无人知晓。大伙只知文煌的年龄堪比上古许多人,比尊主还大上许多。当初追随尊主,仅是因欠了尊主一份情。”兔儿爷认真地答着沈陌黎的话。

    在尊殿中,甚至有不少人怀疑,文煌的实力远在邪尊之上。只是没人见过文煌真正展现实力过,谁也不敢冒然断定其境界。

    文煌,在这片画境中,可谓是比邪尊更神秘的存在。无人知其为哪族中人,无人知其年岁,更无人知悉其过往。

    沈陌黎听着兔儿爷的话,指敲着桌子,心更绷紧几分。

    见沈陌黎似在思索着什么,兔儿爷却是转了话题:“姑娘,你既与末主人一起,又得了莫弥的记忆,该知末主人的过往并不好过。”

    它透过窗子,看向屋外,稍有遗憾道:“尊主正是遗憾长年来对末主人陪伴的缺失,才集了我等末甲曾用之物,灌以魔识,问得末主人的过往点滴。”

    “你是中秋那夜,与末甲共经历了宫殿被袭的兔儿爷?”沈陌黎看向兔儿爷,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是确定。

    “姑娘真是伶俐过人,我的身世,姑娘竟能通过那些记忆片段,猜得精准。”兔儿爷神色惊喜道。

    因太苦涩,兔儿爷几乎不与人提及同末甲的那段记忆。那片血腥,是它久久不能忘却的痛。

    它无数次,恨过自己当时的无能。在那噩运降临时,仅能以陶瓷形态,呆在末甲手上无能为力。

    在那片悔恨刺激下,兔儿爷得了魔身,也更勤加苦练。它想让自己,以强者之态,守在末甲身旁。在往后噩运降临时,它能挡在末甲跟前,替他挡去所有的灾祸。

    短短十余年,兔儿爷创造了无数魔道修炼中的不可能,让许多魔人皆自叹不如。也正因兔儿爷的勤奋,才让邪尊将尊殿全权交与它管理。

    “小兔儿,那你可知,历经所有,末甲最看中的,是什么?”沈陌黎看着眸有盛火不断燃烧的兔儿爷问。

    兔儿爷盲目摇头,它心念末甲,可毕竟离了十多年,对末甲的变化,它也仅能从邪尊处听闻。

    万沟之岭中的千沟万壑,若难以跨过的巨坎,彻底隔断了它与末甲间的所有联系。

    “我与末甲相遇不久,但我深知末甲生死,最看中情分。他能为兄弟手足,抛舍自己性命。在地狱画境,若救不出草魔,他的命恐怕也会交代在那处。”沈陌黎道。

    “不,地狱画境珍贵不假,但为了末主人,尊主就算撕破画卷,也不会让末主人死在里头。”在沈陌黎一系列问话中,兔儿爷终自乱阵脚,说漏了画境玄秘。

    “遇了险,可是所有画卷都可撕碎?”沈陌黎趁热打铁道。

    恍然发觉了自己的错漏,兔儿爷惊慌的捂住嘴。

    素日,它掌管尊殿,从不曾如此对一个人说过众多,更无人胆敢逆了它,试探问话。

    以它平日的脾气,在沈陌黎这样的问话中,它早已爆发,愤然泯灭了对方。

    然而现在,对于沈陌黎,它却全然不恼不怒。

    它抬起眸,目光遇及沈陌黎眼中的了然,索性破罐子破摔,再道:“姑娘,你如此问,想必早已猜到了其中玄机。不瞒你说,在这万千画中,除去一幅神秘画卷,其余诸画,皆是撕碎即可救出画中人。”

    再是顿了顿,似在惦念是否说明,兔儿爷犹豫几时才又道:“姑娘,我知道你想救末主人和草魔。只是哪怕邪尊离开,你也难从文煌手中,夺出禁困他们的画卷。更何况,草魔还被分禁在了二十张画卷中。”

    “那如果用它换呢?”沈陌黎拾起带有混沌之境的水晶,看向兔儿爷。

    “姑娘,使不得,混沌之境事关重大,关系五族。你若拿它去换末主人,怕还未换到画卷,你就先被文煌抹杀了性命。”兔儿爷见沈陌黎轻灵的以指尖转动混沌之境,慌忙劝阻。

    “谁道我要以混沌之境与邪尊换了?交换的方法万千,与邪尊换,是最傻的一种。”沈陌黎勾唇,清雅的面上,绽放出脱俗的轻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星海银河

    沈陌黎志在必得的样子,让兔儿爷叹口气道:“姑娘还是莫多想了,好歇在这养伤,若有什么打算,还是待伤好再行。”

    它并不认为沈陌黎真有什么好法子,可自邪尊手中救出末甲。只是兔儿爷也不好直接否了沈陌黎的意,仅好含糊地劝说,以拖延沈陌黎践行的时间。

    “如何换法,我自有主意。小兔儿,你跟随邪尊多年,可曾听邪尊提及过仙妖的战争?”沈陌黎问。

    混沌之境中的桃林,分明与仙妖大战有关,跟随前世所知,沈陌黎知晓大战已然开始。

    兔儿爷古怪的看着沈陌黎:“仙妖之战近来刚摩擦起火,大小战役却已不下百场,五族之内皆震惊,姑娘不知道吗?”

    两族交战,波及三国六海,在兔儿爷的观念里,此等大事应是人人知晓的存在。

    沈陌黎茫然摇头,她一直身处劫难,诚然不知三国六海内的变数。

    前世,她被夺去容貌,东躲西藏间倒是知晓些仙妖大战之事。两族此胜彼输,争斗不休。后各族能者,在各类原因下,逐渐加入战争,分属入两大阵营。

    随着能者加盟,战争逐渐走向白热化。血腥的抹杀引起了各族间的相互憎恨。战火硝烟下,两族之争逐渐演变成了四族大斗。

    仙、人二族合手,对抗魔、妖两族盟军,两两强势的对碰中,谁也未讨得好处。

    好战者的视线,也由难胜难解的战争困局中,逐渐看向星族。

    前世的战场,可以说得星族者得天下。隐世星族,在那场纷争中,因其中立立场而给自己引来了无数灾祸。

    四族中,不少阴险谋士,对待中立的星族,皆保持着非联盟既抹杀的念头。

    星族源自上古习得的星术,乃其他几族向往得到的力量。各族在渴盼得到的同时,又害怕那股力量落入了他族之手。

    烧杀抢掠,也就在几族自私自利的阴谋下,在星族中不断发生。

    沈陌黎前世并不关心五族之事,自己尚处生死边缘,自然顾不得他人安危。

    仅是今世,星族或与自己身世相关。加之沈陌黎有别他人,可随意进出星族莫弥的记忆,让沈陌黎对五族战役,对星族多了分关注。

    更重要的是,她想探明莫弥记忆里,两族斗争的那片桃林,在于何方。

    早前她看到的桃树符号,若是星符,则关系重大。在未来的五族争端中,星符将是星族最大的变数。

    然而今世,沈陌黎对于仙妖大战知之甚少,对于兔儿爷的问话,她怅然摇头,转念问:“两族可有在桃林附近交战过?”

    一听沈陌黎的问话,兔儿爷灵机一动,即刻明白了沈陌黎话中别意。

    它兔耳点点,道:“姑娘,尊主想借由你找到星符下落。但你是末主人喜欢的人,就算为了末主人,我终归还是要劝你莫去管星符之事。”

    兔儿爷说话时的认真,与适才的喜萌态度判若两人。

    它自戏服内取出张画像,摊开在桌上,指着画中一女子对沈陌黎说道:“这就是莫弥,她离世时的容貌,与初长成时别无二样。姑娘若在混沌之境再见到她,还请离得远些。寻到星符,对姑娘百害而无一利。”

    兔儿爷分析得头头是道,并不管往日邪尊对它的恩情有多重。

    这也是它掌管尊殿的厉害处所在,素日里,它可与任何人结为朋友,深得人心。不少人对兔儿爷印象极好,平日里对它抛诉衷肠。

    兔儿爷待人倒也不错,由众人的真心话里,探得了许多尊殿内外的秘密。

    但兔儿爷又是冷血的,翻脸时,它全不念旧情,骤然杀人如麻。

    对违背邪尊者,哪怕与它交情颇深,与它推心置腹。在与邪尊利益冲突时,它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下狠手。

    无论何种情谊,于它来讲都没有留在尊殿潜心修炼来得重要。它非无情人,只是为了末甲,它可以叛天下负所有。

    为了末甲,兔儿爷在此刻亦是毫不犹豫地叛了邪尊,直言劝阻沈陌黎。

    在尊殿掌事,让兔儿爷知晓了不少秘密,也让兔儿爷对邪尊有所了解。

    不待沈陌黎再问什么,兔儿爷走到窗前,面色忽变凝重。

    它逐一关了窗道:“姑娘,夜已深,还请早些休息。这地邪门得很,姑娘若不介意,可随我到邻近屋子歇着。”

    话是商量,却是以不可拒绝的语气说道。

    沈陌黎四周看去,天清气朗,分明有骄阳透过窗子,哪像是深夜之景?

    默然无语,沈陌黎再看向神经紧绷的兔儿爷,多了分不解。

    也不待沈陌黎同意,兔儿爷直接拉起沈陌黎,往邻近另一间屋子走去。

    进了屋,兔儿爷再次匆忙的关了所有门窗,旋转烛灯。由灯芯中,闪灼着光,竟有另一方房间出现。

    “这烛灯是我瞒着尊主与文煌,费了几年才研画出来。里面的房间虽是简陋了点,但胜在安全。今夜不太平,还请姑娘进去避避。”兔儿爷再次恭敬的对沈陌黎道。

    万沟之岭,从来就未有安全的时候过。不同山岭间,也时常在发生着相互的屠杀。它们所在的画岭,因邪尊的强横,才少去了许多其他山岭恶物的扰袭。

    仅是,在邪尊维持的少数安全下,若有人想置沈陌黎于死地,则又该另当别论。

    门外,突狂风四起,原是艳阳高照的天,忽一瞬转暗。

    “来不及了。”兔儿爷不再与沈陌黎解释什么,径直将沈陌黎推入烛灯内,重转动复原了烛灯的位置,立马蹦跳到自己床上,佯装睡着。

    沈陌黎站在烛灯内的房间里,透过房门,将外面看得清楚。

    成片的屋檐,在兔儿爷佯似睡着的同一瞬,被巨大的手掌掀起。一只老迈的硕大眸眼,眼同屋大,靠外屋顶上方,仔细注视着屋内。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确定屋内并无其他生人后,大眼才离了屋,重将屋檐放回屋上。

    随后不久,旁处的屋子,忽传来屋倒墙塌巨响。

    轰然倒下的建筑,好似是被人以巨掌故意拍坏。

    在响声过后,尊殿又重恢复了平静。屋外的漆黑,却并未因此消失。

    漆黑的夜晚笼罩去所有的罪恶,在画境之内,沈陌黎明显听到了在那片寂静里,又阵阵响声的嗖嗖声。

第一百三十章 混沌境主

    阵阵声响,似风非风,让人判不出是何物所为。

    兔儿爷躺在床榻,在各俱鬼怪的响声内,非但没有起身查看,反渐有呼噜传来。每个匀称的呼吸,都在预示着它睡得香甜。

    沈陌黎看着画境外诡异的一切,心底的疑问更多了几分。

    以常理说,兔儿爷为避开巨眼佯睡情有可原。但不过几个呼吸间,屋外响声嘈杂,兔儿爷竟能在各类怪响毫无影响,睡得香熟,着实让人费解。

    沈陌黎径直在画卷中左右探之,找着离开的法子。仅是画岭中的诸画,画外进去容易,画内出去,却是难过登天。

    寻路无果下,她再次拿出那方混沌之境水晶,借着无人叨扰的夜里,思量起往后的对策。

    点点混沌之光,在沈陌黎冥想之际,闪灼在沈陌黎跟前。

    混沌不知其光何彩中,沈陌黎有了丝忽如其来的倦意。意识在困乏中,忽被混沌之境以光成绳,将沈陌黎再次拉入了莫弥的识海记忆中。

    如穿梭了亿万年,沈陌黎眼前所有的景象光怪陆离,在无数不知前后的岁月里穿行不止,停在了一片繁星璀璨的夜空中。

    沈陌黎的周围,被星辰包裹。银河飘曳如锦缎,群星闪耀若萤火。在苍茫的星海里,她的耳畔,回荡起往复的声音。

    声音初始时极为模糊,尔后反反复复逐渐清晰。细致听下,重叠不同的话,竟皆源于同一女子。

    “是夜无星,你可知三国六海内,那无数星辰去了何处?”

    “星族,星脉所指,每颗星辰,皆与一个星族人的生命相连。”

    “自上古始,星族与繁星契下禁忌之约。以自己的血脉蕴养星辰,又从星辰中,获得无限星能。”

    “星族血肉之躯,何德何能可与繁星契约。契约因果,天道终会降下惩罚。”

    ……

    冥冥女音,一道道的在沈陌黎周围萦绕,最终在刺眼的星光里,化成了个身着黑裙,头带星簪的女子。

    女子淡然无恙的神情,与兔儿爷先前取出的画像中,莫弥的模样全然相同。

    莫弥对着沈陌黎淡雅一笑,眉眼里顾盼成星,竟让沈陌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星使,术女在此等候你多时,星皇庇佑,你终是来了。”莫弥悠扬之声传来,字字生香,宛若歌声。

    “你认识我?”沈陌黎百分百确认,她从未见过莫弥。

    只是莫弥的言行,倒像认识了她许久,让她更想从中得到自己身世信息。

    “莫弥的三魂六魄虽已散去,但以寄魂扇寄留的丁微命魂,纵是忘了天下忘了挚爱,也不会忘了星使。”莫弥终勾着抹难以试探的浅笑。

    “星使?”沈陌黎对于星族之事,所知不多,却也听过星使传闻。

    朗朗乾坤,星使可谓是无人不知的存在。只是,星使早命丧九天,又怎会是她。

    “星使寄莫弥的星符,莫弥一直谨慎保留。如今战火已起,想必终如星使所料,会殃及星族。莫弥无能,连护个星符都让自己三魂六魄散了去,除移交星符,再不能为星使做其他。”莫弥微笑的眸光,泛起点点泪珠。

    若料到沈陌黎会无动于衷,莫弥擦去泪,再是笑着对沈陌黎道:“莫弥以命魂,控制混沌之境不能久矣,既然星使来了,这星符自然也就物归原主。”

    莫弥漾笑的眸光转成全无眼白的成片星光,自口中纷飞出一道符号,竟与桃林树干上的相同。

    符号遥闪着璀璨的光芒,照亮混沌之境的每个角落。

    混沌中,有无尽亡灵在星符照耀下归入轮回,风在嚎,雷在颤,自然之象在星符灵光下交相辉映。

    “且慢,星符暂且还寄你处。”沈陌黎制止了莫弥的举动。

    且不说莫弥为何人所杀暂且不知,就单是能量巨大的星符,沈陌黎都不打算随意接受。

    星符能量巨大,对于沈陌黎而言的确是不小的诱惑。仅是她中阶实力,吞纳下如此巨大的能量,仅能适得其反,体爆而亡。

    见沈陌黎面对如此大的吸引,竟不为所动,莫弥淡雅的面上,笑容终有了丝破碎的痕迹。

    “我的命魂,已再压不下混沌境主。星符再留我这,终会被混沌之境吞去。”莫弥说话间,身躯若光束,抖动模糊,若受了什么干扰,逐渐变得不稳定。

    闪动的光影中,沈陌黎无意看到了莫弥发髻中别带的星簪,忽起了疑虑。

    邪尊早前因发簪得知莫弥已死,此时的莫弥,发簪却依旧戴在发髻,即使莫弥是命魂凝结的虚影所化,其周身也该是保留着莫弥临死前的最后特征。

    那星簪,莫弥死去的那一刻,应在邪尊手上,眼前的莫弥,却好似对发簪的事浑然不知。

    “你不是莫弥,我也不是星使。”沈陌黎试探着道。

    她从不相信,自己是对方口中的星使。星使关系重大,即使归入轮回,再世为人也不可能全无了前世的三魂六魄。

    见沈陌黎已然不信,莫弥轻灵的身姿,倏然成了团乌黑气团。

    气团眸光狠厉,怒瞪沈陌黎直冲而来:“莫弥夺了混沌之境的掌权之位,我就让她的有缘人,替她还了这笔血债!”

    冲杀来的气团,还未触及沈陌黎,又在半空,归于混沌。寂静的混沌里,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

    混沌境主带着所有不甘,再归混沌,连最后宣泄的机会都没有。

    趁着莫弥记忆的不稳,混沌境主本打算将混沌惧毒伪装成星符,融入沈陌黎体内。

    他只以为沈陌黎未见过星符,随意敷衍,既能将惧毒打入沈陌黎体内。

    沈陌黎的谨慎细查,远远超乎了混沌境主的意料。

    在推搡拒绝中,莫弥记忆得以稳定,让混沌境主的计划,终无得逞。

    莫弥记忆重掌的混沌之境中,早前的道道女声再次回荡。

    “星族一统六海之时,必是星族灭亡之日。”

    “与星契约,终归是上了天道的当。”

    ……

    缭绕的声音,只是不断的在自我述说着些不知所云的话。

    种种话语,让沈陌黎听得一头雾水。

    她心知星族秘密不少,未料到竟藏了如此多的超乎寻常之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星原奇获

    混杂重叠的女音中,沈陌黎所见之景几番变动,最后停留在一片星原中。

    与先前混沌境主幻化的星海不同,这片星原更为真实,亦更万变奇特。

    株株星恒草长在星原上,草叶墨黑若夜晚星空,带着点点星光。星恒果自草杆上长出,结成的果闪烁着无尽光耀,让人看之眼迷。

    星恒草与夜色相连成片,在浩茫天地间,仿若最灵动的灵魂开端。

    在星原中,沈陌黎不问东南的向前。她走过之处,星恒果中飞出无数萤星虫,翻飞着透明虫翅,萦绕在沈陌黎身旁。

    萤星虫的环绕下,有温润的星光,在沈陌黎体内逐渐亮闪。

    星契!沈陌黎看着星光闪耀处,心里暗然心惊。

    普天之下,独有星族体内,会有星契存在。

    星契分做九等,每一等阶的星契,对人体的作用皆是不同。星族借星契之力,可使各门星术。

    三国六海内,呼星唤云的星术,可谓是天底下最神秘之所在。有缘遇到星族者极少,然世人皆知,其余几族步入神级的强者,与星族普通圣阶之人抗衡,都难有胜算。

    星族人斗转星移的法术,开武道逆阶之神力,可让星族人以低阶实力,战胜他族高强之人。

    史上,曾有无数武痴,钻研过这等堪称奇迹的逆阶超绝。奈何那源于星辰的力量,绝非常人所能悟透。

    穿入混沌之境,沈陌黎所见所闻,本该皆是莫弥生前记忆。仅是闪烁在她体内的星光,却让沈陌黎感觉真实无比。

    星契闪动下,似有神秘血脉的力量,在沈陌黎体内觉醒,点点氤氲着她的血液灵气。在那温润星光的呵护下,沈陌黎武道境界,骤然突破了中阶七重天。

    她青丝若瀑布,由头顶倾流而下,在星契的晕染中,竟有星光萦绕发梢,将本是墨黑的青丝染成荧黄。

    沈陌黎看着眼前之景,一时间,忽辨不清这星契是源于莫弥记忆中曾经发生之事,还是自己切身所遇。

    在点点星光里,莫弥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既为星族人,便要担起星族的责。星原荒芜,快去……”

    无知缘由,无知结尾的话到一半,混沌之境戛然关闭,在一片混沌中,沈陌黎美眸缓缓睁开,再回到烛灯画境。

    兔儿爷焦急的守在沈陌黎身侧,面上的恨怒显而易见。

    它在沈陌黎进入混沌之境后不久,已然清醒。在明知尊殿内出了混乱局面下,兔儿爷还是选择第一时间先入烛灯画境,查看沈陌黎情况。

    比起尊殿内那些与它同时生了意识,终生守着尊殿的同伴,兔儿爷更在乎末甲及末甲身旁的人。

    患难见人心,在遭难时光里,最能见得世态炎凉。

    兔儿爷脱去玩偶之身,心非无情,只是将那份情,给了最在意的人。

    当兔儿爷再次看到那方混沌之境水晶,又悬空飞在沈陌黎上方时,它按捺不住的恼怒已然呈现。只是因沈陌黎的意识还圈固在混沌之境中,兔儿爷对混沌之境才终未有行动。

    见沈陌黎转醒,兔儿爷眼明手快,接下那方即将坠下的水晶,不悦的在画境内以少许墨色,绘出魔海一隅,要将水晶丢入海中。

    丢掷的动作还未完成,沈陌黎飞速握住兔儿爷手中的水晶,对兔儿爷摇了摇头。

    “姑娘,那星符害人,留不得。不瞒你说,当初莫弥便是因星符引来的杀身之祸。尊主将莫弥遗体带回来时我见过,可谓是体无完肤。姑娘是末主人喜欢之人,我自然是向着姑娘好的,还请姑娘丢弃那水晶罢。”兔儿爷急得蹦跳,苦口婆心的劝着沈陌黎。

    兔儿爷实在不知道星符有什么好,害得莫弥身陨异处,还让邪尊、沈陌黎都争着想得到。

    在兔儿爷的观念里,不祥之物,最好的方式应是让它永远消失。眼不见为清,没了星符,那些纷争自然可解。

    仅是,世间之事,并非你忘了它,它就不会找到你。

    在混沌之境内的谜团未解前,沈陌黎纵然不会允谁将其丢弃。若知丢弃一物容易,想要找回,可就绝非易事。

    联想到混沌之境中的景,沈陌黎再次想起星契。

    她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心,未有丁点灵气流转体内,却意外竟有点点星光,在她的手心内闪动。随之闪动,星契转动在新觉醒的血脉里,不断畜养着她的力量。

    兔儿爷见状,暗叫不妙。它急急合拢住沈陌黎手心,翘首看向画境之外,确定暂且无人,才轻轻吁了口气。

    “你是星族人?”兔儿爷明眼看到那抹星光,眼底的惊讶更盛了许多。

    “我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属何族人。”沈陌黎看着手心的星光,心底愈发想知悉自己的身世。只是对兔儿爷,沈陌黎并不打算多说。

    星符既然危险,对于与星符相关之事,兔儿爷知得越少越是安全。沈陌黎意外被卷进混沌之境的风波中,便不打算再让他人跟着她冒这个险。

    见沈陌黎并不想多说关于星族之事,兔儿爷也不急问。它降地音量,对沈陌黎道:“姑娘,我的修为不高,挡不住星族星光。在画岭,你还是莫用星光得好。”

    星族的零星光芒,皆含有无尽力量,沈陌黎方才一展在手心,兔儿爷即知隐瞒不住邪尊的眼。

    更何况,昼夜忽变之事,导致尊殿大乱,邪尊现在应已在赶来的路上。

    说话间,画外躁动不断。

    兔儿爷以兔尾画出道门,猛蹿出画境,匆忙将烛灯转了方向,往房门外走去。

    仅是滚圆的身子,还未打开房门,本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忽地震碎,邪尊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不问尊殿乱狂,不问兔儿爷失职未现,邪尊径直挥毫墨色,踏入了灯烛内的画境当中。连顺带过的墨色,让兔儿爷在邪尊进了画境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早前,它偷得墨色,始终以为瞒过邪尊,瞒过尊殿内所有人。直到此番它才发现,它那放不到台面的小动作,从不曾瞒过邪尊的眼。之所以不提,不过是邪尊的刻意纵容。

    沈陌黎看着急心急燎闯入画境的邪尊,已然有了猜想。她摊开手心,点点星光随着她的意念,汇成了缩小版的星原模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撕人若纸

    星恒草的缩影,在沈陌黎手心中无风自摇曳,迷离神秘。

    邪尊入内,既看到了那片许久不曾见过的星原,闪动在沈陌黎手间。

    “邪尊今日来前,不外乎想问陌黎关于莫弥之事。只是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便宜,邪尊若真有心听陌黎讲述混沌之境内的所见所闻,不如,拿出些诚意来。”沈陌黎收起掌心内的星原道。

    聪明人听话,听一知二。

    邪尊听了沈陌黎故弄玄虚的话,冷哼一笑:“姑娘若是觉得以混沌之境看到的情景,即可换得末甲出地狱画境,不免太看得起自己所见所闻的价值?”

    “谁道我要换末甲?末甲乃邪尊亲子,纵是入了万恶险境,有邪尊在,他自然不会出事。”沈陌黎看着自恋自猜的邪尊,心里暗叫有戏。

    “不换末甲,那敢问姑娘对何物有兴趣?天上地下,只要本尊做得到,姑娘尽管提。”邪尊不耐与人卖关子,直接开口。

    “除了末甲与这画岭之物,可是当真邪尊有,即换与陌黎?”沈陌黎再确认道。

    “换,有何不可换。姑娘想要什么,但说无妨。只是混沌之境的所见所闻,需一字不漏的说与本尊知晓。”邪尊不喜沈陌黎拐弯抹角的态度,直说道。

    “我换一个完整的草魔。”沈陌黎斩钉截铁道。

    听闻草魔,邪尊眉目上升起不悦。他把草魔丢入二十幅画卷,本想锻升草魔的魔道境界,岂料他前次找沈陌黎回去后,竟有十来个草魔破了身处画卷内的玄奥,闯出画外。

    能破画得出,原是好事。然而,邪尊探测下,却惊讶地发现十来个得以出画的草魔,竟无一破升魔道中阶。寻常的初阶实力,不过升了有似于无的两三重天。

    平白损了十几幅画,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让邪尊窝火得不行。

    他一火恼之下,直接将草魔再续关押起来,本想等末甲破了地狱画境,再给草魔安排其它锻升画境。沈陌黎这一要人,让邪尊骤然觉得先前的努力全做白费。

    只是金口应下的话,邪尊亦不好收回。

    他若要看穿般,目光成箭的盯着沈陌黎,犹豫片刻才道:“换自是可以,但也要看你说的见闻,是否值当这个人。”

    “邪尊方才不是道,只要陌黎说出混沌之境尽数见闻即可。现在这般说,莫不是想反悔?”沈陌黎倾尽口舌,反问邪尊。

    素日,沈陌黎并不喜用歪门邪道之事。

    仅是几句可救一人,这种事纵使得邪门的法,沈陌黎倒也乐得去做。

    “本尊所言从不反悔,你只管说,草魔晚些时候,本尊命人送来。”邪尊道。

    “陌黎受困画岭,插翅也难逃出。邪尊为画岭之主,却是轻易可反悔,邪尊还是先将草魔交与陌黎,陌黎在讲道混沌之境内的景象。”沈陌黎又道,对于草魔之事,她半步不想让。

    前一步大事可成,后一步则救草魔无望,沈陌黎知晓其中距离。

    自名响天下来,邪尊还从未有过受人威胁过。火气一下由邪尊的肺腑间燃起,邪尊刚想发作,又思及自己有意戳和沈陌黎与末甲的心思,瞬间怒火转喜。

    于长辈的角度,谁都喜儿媳是个聪慧的人。邪尊身为雄霸一方的存在,自然更希冀于末甲身旁的人,各个皆是睿智高强的存在。

    他的满意之情隐藏于内,丝毫未外展半分。

    邪尊由袖中挥毫墨色,形成一个信封模样的墨画,道:“通知文煌,让你将草魔全数带来。”

    墨画得了命,原地消失,又在一两刻钟不到的短时之内,跳跃重现。画卷中,多了二十个草魔身影。

    如数的草魔,由墨画中走出,见到沈陌黎,皆急急大呼:“契者,快走,那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在画境中非人的磨难里,草魔已然知悉邪尊的可怖。他并不认为沈陌黎能从邪尊手中,救出自己。

    只要他尚有口气在,邪尊便会毫不留情的折磨他。纵使这几日将他关在牢笼里,未再送入画境,邪尊还是时不时的以墨色,画出些古怪的魔物,折腾草魔。

    草魔已不指望自己能活着离开画岭,与其连带沈陌黎一同陨灭在这,草魔更想给她争条活路。

    料定自己在画岭里早晚是死,二十个草魔一拥而上,抱头抱脚,将邪尊抱得严实。

    “草魔,我是来救你的……”沈陌黎看着反应极大的草魔道。

    话未说完,便听草魔大吼:“契者,我拦不住他,你快走。你的心意我领了,到你真的救不了我。”

    草魔将一动不动的邪尊,抱得更紧了些。在诸画境的折磨下,草魔早生不如死。

    “草魔,放开……”沈陌黎想让激动中的草魔,恢复些许理智。

    然而,她的话每处均被打断。草魔急红了眼,简直要暴跳起来,对着沈陌黎更是大吼大叫:“走,快走,你为何还不走!难不成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走?届时,你想走都没机会了”

    沈陌黎看着反应过激的草魔,诚然无言,见过怕死的,可没见过有活的机会还倏然不断拒绝的。

    “嘶——”一声纸破声,草魔抱扯的邪尊,忽被撕成多瓣。

    看着握在手里,若碎纸的邪尊,草魔眼中先是错愕,又渐渐转成狂喜。

    他着魔大笑:“我竟然杀了邪尊,当真没想到!堂堂邪尊,原是一撕即破的纸魔头。早知如此,撕他一打,都不解我恨。”

    “撕我?你撕得过本尊?”邪尊坐在草魔身后的茶桌上,面无表情地品着手中的茶,问草魔道。

    那宛如夺命恶魔的声音响起,让草魔急得向前跑了几步,才后退查看。

    “你的修为差了点,对待同伴的那份奋不顾命,倒是可贵。”邪尊放下茶杯,转看向沈陌黎,似在等待听到关于混沌之境内的一切。

    早前,他不过是静候得无趣,随手画了个与自己相同的模样的纸人。岂料草魔一来,兴奋如此。

    “邪尊恐怕是忘了,陌黎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草魔。如今草魔被扯成如此多的分身,可不算完整。”沈陌黎无惧的对邪尊道。

    无论邪尊手中是否有合聚果,沈陌黎都有下一步安排。

    “撕魂易,合在一起就更是容易。你若想以这为借口,恐怕是不能。”邪尊没了耐心,丢了一瓶丹药交与草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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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六海,人、仙、魔、妖、星五族争戈万年,世代不休。
人族少女沈陌黎,重生一世,险避夺颜惨剧,又遭失忆之痛。她浴血改命,逆天奋战,一朝却发现,自己生带有多族血脉,身世成迷。
梦长魇短,她誓只想流连世外桃源,却一朝不慎,卷如旷世纷争。自此,推凰封帝,屹立五族之巅。陌黎九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陌黎九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陌黎九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