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灵剑妙式
可是还不等沈陌黎想清楚当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她手里的东西竟和他人不同,无端生出了意识,便听到那团小东西忽然警觉起来,连带着目光都带着锐利钢刀,若要将人以目光刀刀刮碎般。
“娘亲,快藏我背后来!我感受到有危险靠近!”说罢,小东西一个转身,竟化成一头玉状的雄狮模样站在沈陌黎手上。
它的体形虽小,却让人感受到一股难以抵挡的戾气。
看着手心上那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沈陌黎眸光中复杂无比。她无意要当这团小东西的娘亲,可这抹东西却分明有着强烈守她安好的心。
虽说它那般小,纵使自己缩成一团,怕都难以躲到它背后,但它那副想护她安好的模样,让她不经意间心生温暖。
走在黑暗里的人,最渴望的不是闪耀光芒的照亮。过于刺眼的光芒不但不能照亮前方,还会让无法适应光明的双眼全然睁不开。而一束微弱的光,纵然不能立刻助人脱离险境,却是最适合人前行的存在。
面前这团东西,便似那团微弱的光,光芒虽是不强,却让处在被众沙族人排挤中的沈陌黎心底有了一丝温暖。
一直以来,她凭一己之力苦苦支撑,要护自己与全沙族人安好。
无数人的质疑,无数人的为生而投来的求助目光,这些她都知道。为了魔兽,她更只能以强者之太矗立人前。
可她在心底,却也当真希望有人能够在意她。
而今所在意她的,虽是她意料外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可却让她心底升起一抹温暖。
她唇角带起少许笑意,骤然将自己与那团小东西一起隐藏进黑暗的更深处。
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余,只听有风自阵心外吹刮而入。伴着呼啸的风,是一个人忽然减慢的步伐。
“娘亲,那可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比他更加可怕的人!”那团小东西双眼怒瞪外头,半俯着身做伏击状道。
那模样,当真同初生雄狮,分明力量尚不够强大,却时时看着若要把人撕碎一般。
沈陌黎看着它,心里徒然无语。它不过刚生意识没多久,可却把自己说得像历经过十余载的大孩子一般。
而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那团小东西分明是黑影分发给各伏氏族人的,可在察觉到黑影靠近时,小东西表现出的却是非一般的敌意。
这与沈陌黎预想的结果着实差距甚大,她原以为那团浸泡她鲜血而生意识的小东西,应是拥护黑影的存在。
否则,黑影分发如此多数量的这等物件到每个人手上,若是那团东西都生了意识与他对抗,那黑影的主人岂不是自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举动?
可作为幕后策划众伏氏族人的高人,沈陌黎并不认为那黑影会做出这般不经大脑的举动。
但若面前这团看似微小绵柔的东西刻意佯装出对那黑影的敌意,以博得自己的信任,沈陌黎从那团东西的模样上观察,却又委实觉得不像。
从它那清澈的眼帘里,完全看不到半点敌意和隐瞒,在不断观望着外界时,更让人觉得同一汪清泉般,让人只一眼就能看透它的内心。
在思忖间,沈陌黎的指尖轻触上了那团绵柔,只觉得有顺滑的触感自指尖传递而来,让她若抚摸在比丝绸更柔滑的东西上。
在那轻柔的抚触下,她分明感受到指尖下那团东西有了一瞬间的颤动,随之本是紧绷的躯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莫急。”沈陌黎应道。
她并不善于安抚面前的小东西,又怕小东西过于蛮横而冲杀出去,只能按着安抚寻常兽类的办法,以触摸的方式力求能让小东西平静下来。
这团小东西如此大的反应变化,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仅是眼下给她去沉思的时间不多,随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沈陌黎分明感受到有一抹盛气凌人的力量在靠近,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人影,在脚步声里闪入阵心。
藏身黑暗里,沈陌黎并不能很好的看清那黑影的面目,只见那黑影掌间挥起一支钢针,就要往阵心的白焰里扎去。
挥掌间,沈陌黎快如闪电的拔起腰间的璞辰剑,极其精准的朝钢针刺去,力图改变去钢针刺扎的方向。
与神级之上的强者对峙,沈陌黎着实显得气力微薄。若是祭灵气汇成利刃去对峙那锐利的钢针,怕是寒芒闪烁的利刃到了对方那里,便如一道挠痒的微风。
神级上下的强烈差距,在此时成了沈陌黎无法跨过的鸿沟。
而璞辰剑为上古神兵,在她手中使用威力虽会大减,却也能有效地干扰对方扎刺钢针的动作。
不求于稳,但求能阻止下那钢针。沈陌黎再掷出璞辰剑时,神情中的担忧不明而遇。
璞辰剑虽是藏有剑灵的神剑,在对峙中若出了何差池,剑本身也会灵活应对。可对方不仅踏入神级,还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但看他那藏在黑袍下,由无数黑气组成的手,便能让人察觉到他并非是普通魔人。
在五族中,魔、妖两族中人虽长相较为不同,但终究是血肉之躯,魔气汇聚终究靠着血肉运转。
可面前人,却以黑气作为躯体,可想而知他的修为有那般厉害。
感受到璞辰剑心里的沉重,面前将钢针收起的黑影朝着沈陌黎所在方向怒声一吼道:“谁”
他的目光浑浊无比,却闪烁着一丝精锐的光芒。
虽然知晓黑暗里藏着人,他却一时看不清是何人躲身黑暗里,但能在黑暗里给他使绊子的便绝非一般人。
在只有沙族人的阵法里,黑影并不信沙族有人有这般强大,能在他眼皮底下使坏。思忖之后,他的识海骤然出现沈陌黎的身影,心里也渐渐有了猜测。
只是为了证明猜测的无疑,他更多的将璞辰剑抵挡在半空之中。
因对沈陌黎的不熟悉,他更加不会认得璞辰剑。在无数胡乱的猜测中,仅听璞辰剑的剑刃在他强悍的抵抗下,被划出刺耳的响声。
第四百零四章 上等神兵
四下环视无果中,黑袍中散发的狠厉气息愈加明显。
神级之下皆弱者,从与他对抗的璞辰剑来看,剑锋闪烁的那股神剑光芒虽是锐利,可因剑主修为稍为薄弱的关系,使璞辰剑在斩杀时也显得较缺乏气力。
剑虽好,可剑主乃是剑的命根所在。没有剑主强大修为的加佐,纵是一把好剑也无法发挥到极致。
那个藏身黑袍下之人,对于天下名剑的了解颇深,自然在第一时刹便已看得出璞辰剑的不凡。可是这般神剑,固然已生剑灵,却还要折损自己的身价去跟随一个境界不到神级之人,这使黑袍下的身影骤然有了诸多疑惑。
天下神兵,按常理而论,哪个不是择强者为主。璞辰剑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戾气,这在神兵中乃是上等神兵才能有的锐利。这等神剑或许应缘分欠佳,而无法与站在境界巅峰的几位高超之人结下剑契。可再不济,却也不该落到与神级之下的人契约。
要知天下神级以上修为者虽是不多,却个个渴盼能与璞辰剑这般的神兵契约。就算在无主加持与自己剑之根本的供给下,璞辰剑灵随意往地上一横刺,那道道霸气的剑气便足以将四地震得颤动,引来诸多神级以上修为者争先来求与剑灵契约。
看着这与自己争锋相对的璞辰剑,黑袍之人想至此处,不禁觉得一阵惋惜。
那无时不锐利的璞辰剑因剑主修为的缺乏,在与黑袍之人几番对斗下,便渐渐落得了下风。
还是不行吗?看着那张藏在黑袍下看不清的脸,璞辰剑灵不禁在心底生急。
沈陌黎虽拥有这等神兵,素日用它的次数却不算多。若非大凶大险,沈陌黎以自身之力尚无法抵御,是绝对不会拔出璞辰剑的。
被赋予重托,璞辰剑便不想这般轻易就自乱阵脚,败于人下。可是无论它怎样抵抗,对方的气力都好像连绵大山压迫而下,压得它连一息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见到被自己这般强行控制住的璞辰剑,黑袍之人则在略带惋惜中,以淡淡的口气说道:“神兵剑灵,你若现在断了与剑主的契约,投归于我,我便绕你剑身不断。”
劝降的话,却是燃起了璞辰剑灵的极度不满。一个连它名字都不知道的敌手,竟如此公然想策反它。天下兵器万千,纵使仅是未入神兵的高等刀剑,多数也与剑主不死不断关系。它乃星族神兵,又岂会在生死之间做叛主之事?
对方的那般劝说,不仅是侮辱了它的剑主,更是对它剑灵人格的轻视。
愤火燎原,让璞辰剑灵剑刃上的戾气更盛一分。带着满腔的愤怒,璞辰剑灵拼尽所有,甚至燃烧起维续剑之性命的星灵,以抵抗面前这个自以为是,披着黑袍不敢见人的卑鄙之徒。
抵抗间,它的神情化成虚影,呈现于璞辰剑上。
怒火天盈的模样,着实让人看之生惧,浑身寒凉自足底生起。
“说这般混账话,你就不怕被本剑灵碎尸万段?”璞辰剑灵义愤填膺道。
剑灵出鞘自如,让本是神情冷漠的黑袍之人面上一愣,想要夺得这把神兵的私心更多一分。
他阅兵器无数,看到的神兵也不在少数。可多数神兵剑灵却仅能在剑主的手中才能将自己模样显现于剑刃之外。唯有几把奇特的神兵,拥有进出自如,由自己把控剑灵行踪的能力。
而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星灵被燃烧的气味,让他几近在一瞬间确定,眼前这把神兵便是星族第一大神兵的璞辰剑!
于震惊之余,他的眸中又多了份了然。
璞辰剑的美名远扬四方,能御驾璞辰剑的人却不多。这并非是因璞辰剑灵脾性古怪难以驾驭,而是世人皆传璞辰剑为不祥之剑,得了此剑的剑主每每过不长时间便会殒命。
故而,璞辰剑虽是天下难得的神兵,想与璞辰剑契约者却少之又少。世人惜命,纵使想借着神兵武装自身,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可以命做代价的强大,纵然背负血海深仇之人,也畏惧于使用此剑。
谁能保证,用了此剑,自己又是否能在报下大仇前丧命?又有谁能知道,契约此剑,自己是否能在称霸天下前,有命活到下一秒?
诸多的恐惧因素,让天下人听到璞辰剑之名后,皆生出一抹渴盼得到力量又抗拒死亡降临的目光。
想至此,黑袍之人的神情若似沉了几分:“璞辰剑天下无双,如今看来当真不假。只可惜,这等宝剑今日便要断送在我的手里!”
说罢,他看似虚无的大掌一挥,骤然加重了手中与璞辰剑对抗的气力。早前,因看到璞辰剑乃神兵中的上等佳品,黑袍之人心生贪念,而未对璞辰剑痛下死手。
他步步劝说,仅为求从他人手中夺得这剑,让自己已踏入神级的境界借由这剑而变得更加强大。
可如今,在知得面前这剑乃是璞辰剑后,他的心底却是生出了几分不屑。
璞辰剑虽好,可要以姓名做赌注,他着实做不到。况且,纵然与璞辰剑相关的传闻仅是子虚乌有,璞辰剑以星灵为生存之本却是真实存在的。
若非星族之人,契约下这食星灵而强的神兵,实则也无多少用处。
没有星灵,璞辰剑在神级之上的强者手中,便也形同废铁,不但不能发挥出剑本身该有的锐利,甚至连普通的上等兵器都不如。
剑虽好,但不能为己所用,黑袍之人便生出了将其彻底毁灭的心思。
感受到缕缕不断增强的气流,璞辰剑灵毫不惜星灵的对敌道:“本剑灵在世间活了上万年,还从未见过能将我毁灭者。就凭你,当真是痴心妄想!”
黑袍之人抛掷来的强大气流虽不是自己能抵抗的,但璞辰剑灵却也不愿在嘴上输了阵势。天下神兵虽多,可并不是每一个都能登上神兵上等的地位。它璞辰剑既然有那份本事长守神兵上等之座,便无理由会轻易认输。
看到璞辰剑那般较真的模样,黑袍之人却是毫不在意。
第四百零五章 逆敌暗术
带着要将对方抹杀的锐气,黑袍之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璞辰剑,如看着信手可碾死的蝇虫道:“若是往昔,我兴许不是你的对手。奈何你如今沦落到寻一神级之下的弱者为主,便无异于自掘死路。徒有一个自己躲起来的无能剑主,我看你拿什么赢?”
一道化成利刀的魔力,在与璞辰剑灵对话间,由黑袍之人手上幻化而出,猛然朝着璞辰剑灵斩杀而下。
恰如黑袍之人所言,那锐利的气流,放在往日着实不会伤到璞辰剑半分。除了上任剑主植星与此任剑主沈陌黎,璞辰剑的每一任剑主都是呼云唤雨的存在,又岂会畏惧于面前人这以魔力幻化的利刀。
可是随着璞辰剑灵所契剑主修为减弱,他能抵御的强敌等阶也渐渐下降,最后才变得连这神级之上的普通人都敌不过。
就在璞辰剑灵以为那利刀斩下,便是自己的穷途末路时。眼见到身畔的利刀却忽然消失了踪影,空气中,唯有道道利刀散去的气旋飘浮,而黑袍之人更是不知在何时失去了踪影。
“你可有哪里伤着?”还不待璞辰剑灵想明白当中发生了何事,便听到耳边传来沈陌黎焦急的询问声。
那熟悉清脆的声音,在璞辰剑灵几近死亡之际,若是菩提降世,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与沈陌黎相识有一段时间,璞辰剑灵却从不曾觉得沈陌黎的声音有如今天这般悦耳过。
同是自己的剑主,璞辰剑灵对沈陌黎谈不上有多少不满,在好感日增的同时,却从不曾觉得沈陌黎有多强大过。
但就是面前这个看似身娇体弱的女子,凭着不到神级的修为,竟奇迹般的将自己从神级之上的利刀下救起,委实让璞辰剑唏嘘不已。
虽是为主卖力,可璞辰剑灵之前不惜耗费命数也要与对方抵抗到底,有沈陌黎的缘故在,却不完全为了沈陌黎。作为上古神剑,璞辰剑灵丢不起那脸,让自己败在一个神级之上的寻常人手中。
自上古以来,莫说刚踏入神级不久的寻常修炼者,就是屹立在五族巅峰的几人,都有被斩自己剑下者。它乃是无与伦比的星族神兵,又岂会甘败于面前这样修为的神级之人。
若在更早之前,这等人根本不需它剑刃以对,单是凭着剑气,它就能将对方千刀万剐。仅是如今武道衰落,境界出众者本就少之又少,加之它机缘巧合契约于沈陌黎,这才让自己的实力跟着大倒退千万步。
仅是它却无悔,放眼往昔,它契约下境界高超者不计其数,却从不曾有人会为它铤而走险,去敌对比自己更强大许多的存在。
璞辰剑的能耐虽能大幅度提升一个人的实力,却无法让一个人仅凭璞辰剑便成为世界的王。得璞辰剑者,天下敌人会因之减少许多,却也非无敌的存在。
作为上古神兵,对璞辰剑而言最大的悲哀就是被剑主当做冲锋的兵器,而丝毫不顾及剑的性命。
多少回,璞辰剑在对斗的过程中因敌方过强而险被毁去。莫非璞辰剑灵自生聪慧,剑走偏锋,恐怕当今世上早已没有璞辰剑。
与敌对峙,剑行天下,这本是神兵为剑主所需做的本质事情。可璞辰剑灵在嗜血的背后,却对这等担惊受怕,唯恐自己活不到明日的日子产生了厌倦。
在烦腻中,它发誓要独善其身,让自己成为世间无神兵能敌的奇剑,日日夜夜不停强化剑身,提高剑灵的灵活度,这才使自己出没剑身,毫不受剑主所约束。
可在修炼中,璞辰剑灵却又有着一份世人所察觉不到的归隐之心。
它渴望自己能隐藏行踪,再不为世间繁琐而忧心。更希望自己能被世人忘记,寻一剑主,终老不沐血河。
这是兵器的大忌,可在自己内心的渴望中,璞辰剑灵还是成功的忽悠了植星,陪自己过了些年躲避坤火珠,无处不逍遥的悠哉日子。
但在植星出事后,璞辰剑灵却也为自己这份归隐不问世事,不再强化自身的私心所后悔。
它是世间难敌的神兵,却不是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兵器。
植星被冻入湖中之初,璞辰剑灵虽有过一线机会独自逃走。可因心底的那份歉疚,这才让它选择了同植星一起沉入湖中。这一沉,兴许就再无重现世间之时,可它却不后悔。它宁愿以自己的自由被禁锢,来换得与植星的陪伴和守护。
遇到沈陌黎诚是意外,璞辰剑灵在对待沈陌黎时,感情便自然与对植星不同。
如今沈陌黎的这冒险举动,却渐渐撼动了璞辰剑灵内心根深蒂固的焦虑,使璞辰剑灵冷漠的心渐渐被融化开来。
同沐血场,在万年的时间里,璞辰剑灵着实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不单是被人看作一件物品,而是一个伙伴,一个同生共死的伙伴。
选植星为主,璞辰剑灵做得最多的是守护,护年少的植星安好,为植星扫平一切路障。而与沈陌黎契约的这时间中,它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并肩作战的强横力量。
剑非无情,仅是人不对,便只能冷眼看遍世间事。一旦生出情谊,剑灵对剑主的那份情感,便是无人能够替代。
在感动中,璞辰剑灵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阵阵翻涌,慌忙躲藏到剑身当中道:“本剑灵对敌从未输过,哪有你出手相救。”
未看见沈陌黎做了何等动作让黑袍之人忽然离开,但璞辰剑灵聪颖非凡,自然知道当中必是沈陌黎用了些计谋的结果。
抚着剑刃上被虐出的淡淡划痕,沈陌黎却是黯然神伤道:“是我时间把握得不够准确,让你受到这等伤害。”
经历过前世种种,沈陌黎最看重的便是与她出生入死的同伴。不管对方是人、是物,亦或是剑,她都在意对方是否安好。
早前她安排璞辰剑对敌,不单是因自己手上无其他物品能在短时内与黑袍之人抗衡,更因自己在璞辰剑剑身暗下施了逆敌术,以对敌强者。岂料璞辰剑为了敌过对方,竟不惜使用维续性命的星灵,而让她施下的逆敌术减弱。
于这等意外下,沈陌黎直到检查清楚璞辰剑并无大损,这才稍是安心。
便在此刻,由不远处却忽传来一道声音道:“娘亲真是好不公平,单单关心那把破剑,却不问我一句如何?”
第四百零六章 笑入噩梦
伴随略带撒娇与憎怪的语气,一团柔糯光滑的身影噌的一下再次缩到了沈陌黎手中,毫不客气的来回磨蹭起来。
望着那团绵柔的东西蹭在沈陌黎掌心,不等沈陌黎开口,倒是璞辰剑灵先质问道:“我说你这般急切钻回她的掌心,莫不是还想吸她血食?”
身为剑灵,它见惯了冷情人,对于这边绵柔爱撒娇的东西,反倒多出了些许兴致。仅是在暗生兴趣的同时,它又担忧那暂且不知是敌是友的绵柔东西到底是敌是友。
要知若在此时让沈陌黎掌心刚是凝固的血液再续流淌,浓稠的血液气息足以将适才刚离开的黑袍之人吸引,让他复得返回。
见多了腥风血雨的璞辰剑灵,曾借着血腥味栽倒过无数人,更注重于这等细节。
却看那团东西瞪了璞辰剑灵一眼,再续自己蹭着沈陌黎的动作道:“我这般爱娘亲,又怎会无故伤我娘亲?早前是我尚未意识苏醒,才会误打误撞伤了娘亲。娘亲,我都来这世间这般久了,你都还没给孩儿取名呢。”
说罢,那团小东西眨巴着双眼,反倒是极为认真的看向沈陌黎,清澈的双瞳中好似写满了无限的期待。
尚不认可为那东西的娘亲,可在遇到小东西那无暇的双眼时,沈陌黎却又不忍于直接拒绝了它的请求。她轻触了下小东西弹性极强的软糯皮肤,略带沉思后答道:“肤若水晶亮闪,又若元宵般软糯可人,若是唤你名为汤圆,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璞辰剑灵着实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面前的这东西闪烁着似水晶般的光芒,看浑身上下除了触感,可没有其余半点像汤圆的地方。单是看着,就让人没有半点入口的兴致。
璞辰剑灵想不到,沈陌黎竟会将这团东西取名汤圆。此地虽是缺少食物,众人上顿不接下顿,可再是饥饿,也不该乱食东西,把面前这怪异东西给吞食入肚。
可是沈陌黎手中的那团小东西,却好似对沈陌黎所取名字极为感兴趣道:“好,那孩儿以后便唤做汤圆。汤圆定会生生世世守护着娘亲,护得娘亲安好。”
因心头的欣喜,在对答此话间,汤圆明亮的双眼弯成半月,闪亮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那双能将人心智带得迷离的眼睛,璞辰剑灵竟也看得呆滞。从那清澈的眸中,它仿佛想起了自己诸往任剑主被坤火珠抹杀的一幕幕,顿时悲从中来,连剑身都变得昏暗无光。
而在汤圆微笑的眸光中,沈陌黎好似瞬间回到了前世,有无数的至亲挚友死在她的面前。那等血淋淋的画面,让她惶恐不已。
每每当她伸手,想救下那些即将被追杀者屠之的身影,却每每皆是失败。
“沈陌黎,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无数人临终的话,汇聚成一道锁链,在沈陌黎几近奔溃时,将她团团围住。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那些羁绊之人惨死的景象都是沈陌黎心底最不愿触及的伤。而今那些画面却一拥蜂的窜入沈陌黎识海中,占据了她所有思考的空间,让她顿时陷入无边的担忧里。
因心底的那份畏惧,沈陌黎的眸光几经辗转变化,心底的不安更是步步上升。
便在这时,由道道锁链捆锁她的前方,忽然出现了玥狐的身影。
燃着火的狐身,诡异妖娆的九尾,无一不在衬托着玥狐的孤傲。它仰着头,若陷入到极深的思考中,额头的心月狐图腾随着它思索的动作时明时暗,若是由地狱中攀爬而出的妖姬,让人只一眼看去,便觉得无比鬼魅。
“玥狐。”久未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沈陌黎欣喜叫道。
这么多日夜,她心中藏得最深,亦是最焦急的事便是不知玥狐生死。唯今既能看到玥狐,让她怎不满腔喜悦。
仅是这份欣喜未维续多久,她嘴角的笑容便随着玥狐回眸的动作而凝固。
玥狐那张原是极为熟悉的面庞上,此时展现的却是沈陌黎从未见过的狰狞。它金黄的双瞳中闪烁过一抹嗜血的贪婪,九尾胡乱摆动,若在诉说这尾翼主人此时心中的混乱。
这份陌生的神情,让沈陌黎心底顿生警惕。前世玥狐与她一同流浪于天涯海角,躲避强敌追击几十载,可从未曾见过玥狐这般模样。
此时的玥狐双眸明亮若星辰,却让人觉得冷若冰霜,全然无半点情感。
前世,她所认识的玥狐杀敌时虽极为狠厉,却也不曾有过这般冷血决绝的神情。
于她思忖间,玥狐四肢一踏,竟乘着一叶黑炎朝着她猛扑而来。它的血盆大嘴忽而开启,若要将沈陌黎生吞活剥般。
怎会如此?沈陌黎惊讶地看着面前便要伤及自己的玥狐,眸光中的不可思议轻易可见。
可便在这时,她的识海中却忽生出一丝质疑。
面前的玥狐从外貌上看,着实与她两世相识的玥狐毫无差别。可这玥狐无疑透露出的情感,却绝非是她所认识的玥狐所有。
想至此,沈陌黎猛地挣开锁链,一个灵巧避身,竟在离玥狐那张沾血的利齿落下前一秒,极快的避闪到旁侧去。
面对这那如饿狼猛扑的火红身影,沈陌黎本还想再有所动作,以证面前玥狐的真假。岂料就在她刚要祭起黑炎往那火红身影上扑去时,她的面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再看不见任何事物。
待她再次睁眼时,她的面前却再也没有玥狐的身影,唯有汤圆焦急的站在她的鼻梁上,正巡看着她是否迷失在那噩梦里。
见沈陌黎醒来,汤圆极为收敛自己喜悦之情的说道:“娘亲,你终于醒了,适才你可吓到汤圆了。”
因起名的信息,让汤圆在欣喜中一时忘却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而让沈陌黎与璞辰剑灵同迷失在噩梦的困扰中,这使汤圆此时心底无比的忐忑,连目光都不敢与沈陌黎对视。
它的这番特殊能力,虽为它避开过无数灾难,却也让它被无数人当做怪物对待。
第四百零七章 乱起族内
而今,汤圆好不容易遇到入血之人做了娘亲,它却又误打误撞让沈陌黎陷入连连噩梦里,使它此时极为担忧被沈陌黎疏远,再过上如从前般受万人唾弃驱赶的日子。
沈陌黎的意志极强,这才在它的噩梦中自行寻到了出口。否则,就算这诡异的术法是它所下,它都无法在短时间内破了这术法。
自打有意识之日开始,汤圆便恨透了造它之人。分明给它这般小巧玲珑的躯体,却又给了它那般可怖的术法,让它的喜怒哀乐都不能够畅快展露于表。
它的喜,是别人噩梦的开端;它的悲,则会生出万千刀刃刮拂四方。它所有的情绪变化,对自己些许仅是一时情绪的表现,对周边人而言,却是无法抵御的灾难。
无数岁月里,它几近在自暴自弃中度日。它将自己藏身在无人的荒野,更不敢有轻易想融入五族生活的指望。
若论血统,它的血统与五族皆不相同,更非五族之人。而论术法,它的术法飘忽不定,更是自己无法控制得了的可怖之物。
也就是在那番绝望中,它才让自己遁入永恒的沉眠里,再不愿见世间任何人。
仅不过,它又带着一丝希冀。
虽过去许多年,它却从不曾忘记自己遁入沉眠之前,有一人对它说过,会有人以鲜血将它唤醒,而那个人便是它的娘亲。
不知话中真假,它却期待无比。要知它并非谁人的鲜血都能吸食,天下之大,它能吸食鲜血认作娘亲的唯有它的同血脉之人。血无垢,方能入它体内。
而能被它吸食血液者,因与它是同族的缘故,并不会对它的情绪变动有丝毫反应。能让它幸得一个完全不惧于它情感变化的人,可是汤圆无数日月中的殷切期待。
唯今,在食了沈陌黎淋漓的鲜血后,它本以为沈陌黎必是自己的同族,那个与它同屹立在五族之外的人。
但沈陌黎适才的那番表现,却无一不在暗示着汤圆,沈陌黎的血脉并不是孤立于五族之外。
可五族之人,分明无法让它吸食半点鲜血,它却能将沈陌黎的血液畅快饮入腹中,这又使它生出了诸多的疑问。仅是无论如何不解,它却认定了沈陌黎做自己的娘亲,任凭五雷轰顶、万海淹没都无法改变它的心意。
看到汤圆清澈目光中隐藏不住的复杂,沈陌黎联想至适才的事,心中若是了然。
早前,汤圆赶走黑袍之人,用的可不就是这招。
那时她在祭出璞辰剑后,本燃起黑炎想冲出黑暗,与黑袍之人血拼。岂料汤圆却忽然跳了出来,急急劝止下她迈前的步伐,而自己一个飞身跳到了黑袍之人面前。
也正是汤圆的那个动作,让黑袍之人本要斩向璞辰剑的利刃顿时停在了空中,所有的注意也皆被汤圆所吸引。
沈陌黎清楚地记得,当时黑袍之人在见到汤圆后欣喜地要表达什么。可刚说出口的话,却终是未说完,黑袍之人便好似受到某种惊吓,几近在一瞬间快速避闪开去。
“暗禾,你终于……”
仔细回思着黑袍之人所说的这句话,可是沈陌黎却一时理不清话中寓意。
但她清楚地记得,当初恰是汤圆在黑袍之人面前,忽然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才引得黑袍之人心生怯意,还未来得及毁去璞辰剑便已快速离开。
面前这团看似微小的东西,既有如此杀人不吐骨头的奇术在身,沈陌黎着实感到些许诧异。
仅是在惊讶中,她的目光却转而看向璞辰剑所在。
璞辰剑随她出生入死,若是受到汤圆那古怪术法影响而折损了性命,于她而言绝对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沉重事实。
汤圆却也不傻,在看到沈陌黎目光聚集后,慌忙转身跳至剑背上,猛地开口就是一粒桃。它优哉游哉的啃食着自己手心的桃,一手轻拍了拍被自己当成椅子坐的神剑,极为得意求夸奖道:“这把破剑没事,娘亲你便放心吧。
“疼,你这小娃娃,年龄虽小,整人的招式却这般一个皆一个,莫非你不懂何叫尊老爱幼?”被拍得极为不满,璞辰剑灵忽而开口道。
适才,它虽什么都还未开始做,他却猜得到自己情绪的波动,必与面前这非人非物的小东西有关。
可以说,汤圆的诡异术法并非万能的。它的术法虽能让人陷入永久的噩梦当中,可其中仅要有一个迷失者站出,破了自己的噩梦,其他人便能极快的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沈陌黎在噩梦中极快的脱了身,这才使璞辰剑灵蹭了一波沈陌黎的运气,很快在那无尽的噩梦中重新苏醒过来。
梦太久了,便走不出来;恶事做得多了,便没有作恶的感觉。
在汤圆手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对那些陷入黑暗无法自拔而自寻死路的人,汤圆可谓从不曾在意过。可现如今,陷入噩梦的事自己的娘亲,便让它后悔不已。
它刚想再继而试探沈陌黎对自己的态度时,阵心外却忽然起了骚动声。
借着声音,沈陌黎若感觉到有无数沙族人在阵心外走动,而凌乱的步伐给不是她早前交代给翔安的那般。
为探清虚实,沈陌黎一个急转身,再顾不上询问她手中的东西是何物,而匆匆往外赶去。
面前的这阵法乃是沙族人共同布阵才可完全,可若是有沙族人体会不到组这阵法的不易,怂恿族人内乱,让阵法在族人的擅自离位间凌乱,那么纵使她有十八般武艺,也难以救下诸多失去阵法保护,直接暴露在雷电下的沙族人。
如此一想,让沈陌黎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至阵心外。
还未看清眼前发生何等意外,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先扑面而来。在那血腥气息后头,是无数不知被何物所伤的沙族人,或瘫在地上苦苦哀嚎,或晕厥原地毫无动静。悲戚至极之景,让人着实不忍直视。
“吱吱吱……”诸多古怪的声响,在阵法四面八方回荡,使人顿生陷入诡谲之地的惊慌中。
第四百零八章 能言之物
面对阵法内血腥的狼藉,怎知在沈陌黎还未有所行动前,汤圆却是嘟起了嘴,开始愤怒发作道:“是何人这般恣意妄为!竟拿我的肺腑四肢做文章,待我找到作乱者,定要将他碎尸!”
它小巧的模样,此刻与语气中的阴森判若两人。那句愤火中烧的话,让人乍是一听,只以为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字字诛人于无形。
汤圆的一声怒吼,声音虽极为阴恻恻,却未引起多少陷入恐慌中的沙族人注意。他们眼下在那些古怪物件的侵扰中,周身上下被刮剐出无数伤痕,仅想着保住性命,又哪里管得了其它?
可是那些袭击沙族人的不明物件,却在汤圆这不大的一声怒吼中,浑身一颤,顿时没有了半点再攻击沙族人的狠戾,而是一个个若受批评的孩子,垂着头低浮于半空。
借着那些物件的静止,沈陌黎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适才眼花缭乱让人看不清踪迹,扰乱沙族人的可不就是早前黑袍之人交递到每个伏氏族人手中那团粘稠的物件。
若是联想到些事,沈陌黎紧蹙着眉,看向汤圆问道:“汤圆,这是怎一回事?”
汤圆既能轻易喝停那些与它最初模样相似的物件,必然比自己清楚当中发生了何事。沈陌黎最初夺来汤圆,本便是想借这团物件探清黑袍之人的意图。汤圆食她鲜血意外苏醒,虽在她的意外之外,却也给了她另外的询问对象。
听到沈陌黎的问话,汤圆恶狠狠的指着那些如在认错的物件道:“我在多年前陷入昏睡之际,本打算让人难以寻觅到我的踪迹,故将自己的四肢形骸分作多半,遗留在三国六海的不同角落。纵使是我自己,都难以在一时间将自己躯体的其它部分找齐。可如今却有人寻到了我所有的躯体部分,拿它们来做恶事,怎不叫我烦恼!”
世事酸涩艰辛,汤圆当初因自己古怪的术法,使得世人疏远鄙夷自己,在不断遭遇害怕与唾弃的目光后,汤圆渐渐没有了求生的念头。
仅是造它之人又是那般可恶,给了它生命,却不给它结束生命的可能。纵使汤圆效仿五族,以最残酷的方式对待自己,以求让自己消失在人世间。可无论它如何努力,都不曾有过一次成功将自己性命打入地府的机会。这让丝毫感受不到世间美好,几经生出厌世观念的汤圆心底更是失落无比。
不过凭着机缘,它得以有那陷入沉眠的机会。虽有人告知它会遇有缘人将它唤醒,可它在期待着有缘人时,又害怕有缘人投递给自己的同时害怕鄙夷的目光,骤然在沉眠前狠心将自己的躯体分成了若干半,以减少世人找到自己的可能。
按照它原先的计划,原想遇到有缘人后,再慢慢找回那些被自己遗落在三国六海世界各地的躯体,可如今看来有人倒是先了一步替它行动。
“这些是你的四肢形骸?”沈陌黎听到汤圆的话,却是诧异无比。
“自然,娘亲,你想不想看孩儿长大的模样?”听到沈陌黎的问话,汤圆却觉得无比自豪道。
这一问,却是把沈陌黎心里扰乱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来,她并非是沈陌黎的亲娘,这被一个陌生的东西叫“娘亲”,着实让她不习惯。二来,汤圆只不过掌心大小,心智尚不成熟,再如何长大,心智不变,于她而言同时孩子,又何来长大一说?
看出了沈陌黎的质疑,汤圆往旁地大胆一站道:“娘亲,你看好了,我可是要开始长大了。”
说罢,尚未等沈陌黎反应过来是怎样一回事,仅见汤圆猛地跳出了沈陌黎的掌心,嘴中若是念念有词。不消一会,便将那些分散悬浮在阵法内各处的物件全聚拢了起来。
诸多的粘稠物件汇合,体形未有半点变大,反倒更显得小巧,而模样竟在汇合的刹那也全然变动,再看去时已与汤圆同般水晶软糯。
而四下杀意腾腾的粘稠物件忽然停止了动作,突然间汇聚一处,使得本就胆怯的沙族人,心中的胆更近乎被吓破了去。
当看到那物件连体貌色泽都变化那般巨大时,一些胆子较小的沙族人,甚至跌坐在地上,有滚滚热液从他们的裤裆当中流出。
没有被万千雷电击中而亡,如今却要被这不明的物件抹杀于死地,叫这些魔道境界低下的沙族人,心底好生绝望。
可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那团闪烁着水晶光芒的物件并没有再行伤他们的举动,而是忽飞向阵心方向,一下子窜入了沈陌黎的掌心。
如此意外之景,让他们面面相觑,若看到鬼怪般难以相信。
沈陌黎的实力虽高于沙族人,可共经历过一番险难后,沙族人却也知晓沈陌黎的武道境界在世间算不上多高。他们对神级之人的实力无多少概念,仅是单纯的凭着感觉认为沈陌黎绝不是那些古怪物件的对手!
可如今,便是这在他们眼里不算有多强的沈陌黎,不知以什么方法,竟收走了那些物件,让他们心中疑问更肆意丛生。
倒是几位长者最先反应过来,慌忙问沈陌黎道:“契者可还好?”
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东西在阵法内横冲直撞,着实令沙族人头疼不已。几位沙族长者,魔道修为在沙族中虽已算得上出众,可与那些不知名的物件相比,却又根本不值一谈。
他们看着那些物件胡乱肆飞,伤得沙族人无数。虽暂且未见到有沙族人因此丧命,可重伤者却是不少,这让几位长者在与这些物件对敌时愁眉不展。
众多物件凌飞时所展现的强大,已然不是他们这些沙族长者所能抵抗。他们凭着自己的力量,聚合一处,也不过堪堪抵挡从由四面八方向他们袭击来的诸多物件。
可以说,那些物件在他们的拼死抵抗下,虽未让他们有半点致命伤,可也让他们每个人都挂了彩。
若是无人阻止,在这样与那些物件纠缠下去,他们着实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场面。
兴许,沙族便会灭亡!
第四百零九章 悔归悔
在这等逆境中,让几位沙族长者在看清面前人是沈陌黎之时,眸中的质疑几近烟消云散,有的更多是感激与对沈陌黎的关切。
那些物件那般可怖,沈陌黎却尽数将它们收回掌心,这把控不好,说不定便会让那些物件伤害。这伤到沈陌黎于诸长者看来事虽显小,可若没关住那些物件,让诸多的物件再次跑出来伤人,可当真是对沙族极为不利的事。
想至此,诸沙族长者看向沈陌黎的掌心时,便更多了份探究的意味。
岂料沈陌黎合拢住的掌心里,在众人目光聚集时却忽然开口数道:“尔等当真愚钝,埋了那么多祸害在身旁,还想保全自己无恙,当真是痴心妄想!”
不明那句话的意思,沙族人面庞上却早已因畏惧而变得苍白。
那未知的物件竟还会说话,这完全超乎了连沙族长者在内所有沙族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察觉到沙族中那抹惊惧的低压,沈陌黎余光轻瞥了一眼躲藏在自己掌心中的汤圆,这才对沙族众人安抚道:“尔等莫要惊慌,那团东西如今已不会伤着大家。”
沈陌黎说这话时,于己虽是确信之言,但她却也知道,沙族人必然不会信于她所说。
为减少沙族的怀疑,她紧紧的将手心收紧,以不让汤圆展示在众人面前。
汤圆虽是小巧,让人看着毫无危害。可经历过适才的事,她却极明白沙族人畏惧汤圆,哪怕它再如何小,神情看着再如何无害,却也不会让沙族人心里有半点放松。
这可苦了那被沈陌黎掌心捏得紧致的汤圆,它在沈陌黎的掌心里扭捏着想伸展开自己刚完整、而充满膨胀感的躯体。
可因自己碎开的那些躯体早前受人控制,伤了沙族人,使它极为清楚自己若此时出现在人前,会引来怎样的骚动。
它不想给自己的娘亲添乱,便也仅能缩着躯体,佯装沈陌黎掌中无物一般。
于心惊胆战中,倒是翔顿在几番犹豫挣扎下终先开口道:“契者,那物……?”
他与其他沙族人一样,都极想知道那物件是否还会威胁到他们的往后。仅是其他族人因各种顾虑,未能开口说出当中疑问,他便决定出头替大家问个明白。
仅是沈陌黎掌控着他们命运,翔顿此时的问话便也显得格外小心。
听闻翔顿这般说,再看向周边人的目光,沈陌黎心中了然。仅是她掌心的那团东西,无论她如何说怕是都无法让沙族人信服。
翔顿此时的问话,分明便是想请沈陌黎替沙族杀了那团东西。
可是,不管她是否想当汤圆的娘亲,她却绝不会对汤圆下死手。
她向来恩怨分明,汤圆自有意识以来,处处皆在维护她。虽说汤圆所能做之事不多,可与她善意,她便绝不会做绝情之事。
璞辰剑灵在看到沙族人那般渴盼将汤圆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后,更是躲在剑里冷笑不止。
沙族从不信沈陌黎,眼下却是这般顺从尊敬的模样,分明便是见利忘义的表现。它见过不要脸的,却当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存在。
思量几息,沈陌黎这才开口道:“顿长者放心,我自会处置这团物件,让它再不伤族人分毫。”
听到沈陌黎的话,翔顿刚怀疑自己话意不清,在犹豫着是否将话说得更加直白之际时,族内却有了其它声音:“契者怕是与那物本就是一伙,根本不打算处置那物罢。”
此话一出,顿时在沙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沙族本就不信沈陌黎,尔今听族人这一说,顿时觉得极有道理。
他们将疑问的目光看向沈陌黎,暗地里的窃窃私语却早已此起彼伏。
听到伏氏族人的污蔑之词,汤圆却是再也忍不住。它猛然一个用力挣脱出沈陌黎的掌心,跳到众沙族人面前不满嚷囔道:“尔等这般污蔑我娘亲,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娘亲?众沙族人在听到那团物件的质问后,骤然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在看到那物在地上蹦跳,离他们步步靠近时,又慌忙朝后退了退。
如今的汤圆蹦跳在地上,连一个人的拳头大小都不到,看着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仅是早前见识了汤圆的厉害,沙族人到现在心底都还藏着无比的担忧。
可是汤圆的一番说辞,虽是好心想为沈陌黎辩解,却是好心做了坏事,让众人骤然以为族人的猜测是正确的,沈陌黎与那伤他们的物件当真是在自导自演,合伙坑害他们,眸子里对沈陌黎的怨恨不禁染上眉梢,明眼人一眼既能从中读到深深的敌意。
那如刀刀飞剑般盯向沈陌黎的目光,却是深深刺痛了汤圆的眼。
在愤怒中,它遽然膨胀自己的躯体,化作九尺虎头狮尾的模样,朝着眼下的沙族人大声吼道:“尔等当真是无心之人!我娘亲那般拥护尔等,尔等竟然好坏不分,任由自己族内的万恶之徒控制我的四肢肺腑作乱!”
随即,想到了那些尤氏族人那般操纵自己,它眸里的怒火更盛几分道:“想来那些想利用我之人,如今当真是不见棺材不闲事大,还有心思在这耍嘴皮挑拨离间。沙族人既然自己管不好自己族内事物,我今日便替尔等掌权人好好管管这些族中蛀虫!”
汤圆的一番话,终是使伏氏族人心底惶恐至极。他们受高人指点,暗中将自己的血与魔气混合,打入到这些物件内。本是想借这些物件扰乱沙族,让翔氏族人自行在大乱中丧命。
岂料计谋不成,他们反倒抬来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让他们心底骤然有了畏惧。
要知早前那些物件乱飞,虽让沙族损伤极重,可却不曾重伤了哪个伏氏族人。
他们本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翔氏族人受虐,却不料被虐的惨剧这么快就落在自己身上。
那高人仅说这物件能助他们杀了翔氏族人,可从未说过这物会跟着自己意识做事,这使他们的肠子都毁青了。
仅是悔归悔,他们此时却还是强撑不明何时,在族人面前佯装成无事未参与过任何与沙族不利的坏事上。
第四百一十章 跪地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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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眼下这等情况下,伏氏族人倒也不傻。他们以沉默应对汤圆的指责,自知在汤圆的不满声中,自然有长者先行站出替他们鸣不平。
与众人所料相同,翔安环视一圈族人后这才开口道:“我沙族常年共居一城,邻里亲近、路人遇事相携,岂会有你说的那等用歪门怪术之徒存在?”
翔安对汤圆的话虽是半信半疑,但在沙族人面前,他还是需在最大程度上维护沙族人的利益。
听到翔安的那声质问,汤圆确是毫不在意。它眸光不明意味的扫视了几位尤氏族人道:“沙族人如何想,我并不在意。自然有蛀虫腐蚀,众灭的是沙族又不是我,我何须要与尔等证明什么。倒是那些妄自想利用我滋事的沙族人,被我躯体附着了那些黏糊之物,真不知能再活多久。”
汤圆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却让本就处于惊慌中的伏氏族人心中的不安更被放大了数百万倍。
他们紧张的以另一张手暗中触摸着那张原先触摸过组成汤圆躯体的那些物件,当真摸到了无数黏糊的液体。那些液体与掌间的皮肤贴的紧致,任他们如何用力搓揉都无法将其去除。
在慌乱中,却也有较理智些的伏氏族人,目光所及见到其他翔氏族人衣裳发丝间的那份同样的黏糊物,这才略是安下心来朝汤圆喊道:“你这妖物莫在这里挑唆人心生乱,拜你所赐,我沙族众人浑身上下都是这黏糊物。按你的意思,岂非我沙族个个都是对自己族人心怀不轨之人?”
这是伏氏族人的试探,他们对于汤圆的话带有疑问,犹惧这是汤圆引蛇出洞所编的谎言。故此,他们要更加的明确汤圆话中虚实,才能进一步知晓往后该如何做。
听到他们这般质问,汤圆却冷笑一声道:“非也,仅是其中真假,我无需多做解释。我那黏液说来倒也有些皮,初来粘在抓它者手上时,仅会让对方有些许瘙痒感,再过段时间后,才会渐渐腐去去人体肌肤,蚀其骨肉,让人在无尽的折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汤圆的一番话,说得若是谈论着不关乎什么的小事一般,可却让伏氏族人心底燃起了浓烈的不安。
早前,他们便已感觉到手中有瘙痒感传来。仅是那感觉并不明显,他们才能隐忍至今。
他们原以为是早前抓握到手的黏糊物件不干净,使掌心有了这般变化。岂料在汤圆说完这话后,众伏氏族人只觉得自己的掌心更加的瘙痒无比,好似又万千毒虫在啃咬一般。
虽不想被这粘稠液体腐蚀至半死不活的痛苦之态,可他们现在却又不能承认。否则,站出向汤圆索要解药,非但不一定能要到解药,还极有可能行事败露,让众沙族人治他们一个叛族的死罪。
这般一想,他们的神情皆青雉如铁,没有了半点血丝。
就在此时,一道阴沉的声音却从阵心中传来:“玄朱!”
听到那声呼唤,周围人皆不知其所知,倒是汤圆淡定的神情中稍是闪现出一丝惊讶,旋即又恢复了一片淡然。
这人世界能唤出它原名的人不多,而但凡能唤出它名者,必对它有所图。而在这片阵法当中,能喊出它名之人,必然便是这些尤氏族人的背后主使。
它尚未去找那些趁着它未苏醒之际,强行借它力量行恶事之人,未想到那人反倒送上门来,让它觉得人聚齐了更好算账,眸底里的阴森之意更是不言而喻。
看着汤圆眸里的阴森,与之前的不谙世事模样判若两人,沈陌黎的眸底不禁闪过一抹震惊。仅是在震惊之余,她却更担忧于不知何时再度回到阵心处的那人,
在这片阵法里,能做到这般踪迹难寻者唯有披着黑袍的那一人。
汤圆对意识苏醒前的那些事虽不了解,沈陌黎却是一清二楚。
早前因汤圆的万变表情,对黑袍之人虽造成了一瞬间的恍惚,逼得黑袍之人放弃斩断璞辰剑的动作,须臾间逃之夭夭。
但同样的计谋,汤圆再对黑袍之人用上一次,怕是非但不能使黑袍之人再复噩梦之境,还会让黑袍之人在警惕中先拿汤圆开刀。
这片阵法当中,若说能正面与黑袍之人对敌者,那当真是找不出半个来。
神级之上,哪怕修为与同阶之人相比再是如何低弱,也能轻易碾压了神级之下的人。黑袍之人的修为在神级中虽算不上出众,可要在几息之间抹杀众人,却是极有可能之事。
虽不知黑袍之人有了那等神力,为何还要潜藏在暗地里,煞费苦心的遣伏氏族人做这般恶事。但既是不怀好意对待沙族,便必然有其图谋的地方。
随着那道声音的响起,在场的众伏氏族人却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们纷纷跪地有礼道:“我等恭迎族长归来。”
听到伏氏族人这般喊黑袍之人,再望向黑袍之人那徐徐走来的身影,翔安瞳孔一缩,若有所思。而同是长者的翔安则是赫然怒吼道:“尔等乱认族长,该当何罪?”
听到翔顿愤怒之语,黑袍之人挥袖而起,卷起一阵狂风,瞬间将翔顿刮剐得连骨都不剩。那般狠厉,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
他们不知翔顿的话为何错了,更不明那黑袍之人为何对翔顿出手这般凌厉,竟在一瞬间就将仅说错一句话的翔顿抹灭得连骨灰都不剩。
在众人的吃惊里,却看翔安在震惊之余,轰然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的摩擦间,竟因用力过猛而渗出了诸多的鲜血。
“安长者,你这……”见到适才翔顿的惨死,其它几位长者虽对黑袍之人敌意满盈,却也不敢再大声呵斥那些行为古怪之人,仅好小声的询问着翔安这番意外举动因何而做。
翔安并非轻易可屈服之人,放在平时,纵使有在险恶强大的敌人,翔安都会选择与沙族人共存亡,与众长者共抵御敌人。像此时翔顿被杀后的举动,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翔安这般做。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本心已逝
从黑袍之人随意挥出的那阵风刃,众人虽能察觉到对方的强大难敌。可对方再是强大,这未有任何周旋便先跪地服软,又岂是一个长者的所为?
就在众人因翔安的所作所为而显得格外震惊之际,却听翔安重复着适才伏氏族人的话道:“翔安拜见族长。”
听到翔安那满腔激动的话,黑袍之人藏在袍下的面容中,绽放出一丝无人能察的冷笑。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料过翔安竟还这等愚忠于他,着实令他意外。
可是他并不打算将这意外诉以人知,要知在沙族化成他需要的东西前,翔安这枚棋子既是对他这般忠诚,便还有唯他利用的价值。
如此一想,黑袍之人低压着嗓门道:“翔安,如此多年过去,你竟还记得我这老族长,还当真难得。不像一些人,这有了新族长,便将我这没用的老人忘却喽。”
此话一出,如惊雷炸地,震惊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本是充满惊慌的无声环境里,倒是有些先行反应过来的族人,慌忙跟着往地上一跪,纷纷拜见黑袍之人。
前代族长消失多年,他们本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于这些沙族人眼中便仿佛见到了救星。
在这些沙族人眼中,虽不能极为确定面前人身份。但翔安既然那般肯定了对方便是前任族长,他们便也信了。甚至于,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实则早已认为不管对方是否是自己的族长,仅要能救他们,他们便愿意将对方当成族长。
黑袍之人的一个挥袖,已然让沙族人看到了黑袍之人的实力非凡。
当初前任族长离开时,并未踏步神级,自然没有这等实力。可如今有这等实力者要来当他们的族长,为他们挡风遮雨,他们当真觉得划算不已。甚至于在窃喜中,连要将翔章的族长之位迁下的心都有了。
这打了汤圆一个始料未及,它没想到自己还未对黑袍之人发难,面前的这般沙族人却已倒戈,纷纷向黑袍之人表现出诚服之意。
而几位长者,虽未像其他族人那般即刻跪地。可在看到族人一个个跪下去的身影,眸底原还带着的质疑,也逐渐被震惊与兴奋所替代。
在他们的眼里,沙族利益重于一切。而眼前那个由黑袍遮挡住全身之人,虽猜不到对方的身份,他们在内心里却也渴望对方当真是自己的前任族长。
沙域遇险,他们凭着自己不高超的实力,着实为族人撑得太久了,以至于撑到他们都几近崩溃的边缘。
翔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何尝不想有人替他们顶住沙族的天。可那天太沉重了,除了他们几位长者,族中再没人愿意挺胸为同族所有人撑住那片天。
他们撑得了一时,却无法撑一世。面前这难以抵抗的险境,他们已近无力为沙族人再撑下去。若面前这人能接过重任,为沙族再续撑起这片天,纵使对方并非前任族长,他们也愿认其做族长。
生死之间,对于沙族人而言能做的选择并不多,他们苦苦挣扎,却始终游移在死亡边缘。他们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更猜不到自己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城池不复,沙域被毁,魔地大难,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已然不在。纵然他们走过了这劫难,却也未必能在魔地万恶的环境中离开强者而独存。
可如有一强者能长期驻守族中,保一族安好,纵然任其做族长,牺牲几个族人的性命,于他们来说却也算得上是莫大的幸运。
仅是天下哪有这般送上门的好事,他们认黑袍之人为族长,却不曾考虑过黑袍之人还是否将他们当成值得用命守护的族人。
在黑袍下藏着的虽还是沙族前任族人的模样,可那颗守护沙族人的心,作为前任族长的翔栗却早在当初离开沙族时,便已抛至九霄云外。
作为曾经的族长,他守护了沙族三百余年。可这么多年的守护,沙族人除了将他当成为自己抵挡灾祸的工具,平日里半点好处不会归他。
站在沙族最高的位置,翔栗早就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一方面,在时而出现的外敌面前,他未踏入神级的境界着实显得低微脆弱。可另一方面,沙族人处处仰仗他出手相助,纵使知道前方是火坑,他飞不过去,都要选择躺在火坑上,让诸族人踏着他的身体走过火坑。
那番痛楚的过往,让他看到沙族人同眼下这般为一己私利,而尽数佯装诚服的模样,愈加的痛恨不已。
他更明白,他若是应下了沙族人的请求,又要为沙族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代价他早前付出过太多回,尔今早在被伤得遍体鳞伤中没了沙族族长的心。
仅是在联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彻底摆脱去沙族人常年留给自己的心底阴影后,翔栗很快便又予以释怀。
将死之族,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丑陋的嘴脸,都终将被毁灭,他又有何可介意的地方。
在理清情绪下,翔栗这才略微点头道:“尔等先起来罢。”
当初作为沙族族长之时习惯的跪拜之礼,翔栗现如今再看到时只觉得扎眼无比。
同族人的每一次膝盖着地,都仿佛在暗示着他的使命便是为沙族而亡。
可是他不甘,更不愿耗尽余生只为沙族。三百年,他荒废了修炼,日日夜半而息,天未明而起,那般勤勤恳恳处置沙族事物,终却只落得看着亲儿殒命而无力制止的下场。
在这番天地变动中,他太渴盼变强,强到能抹杀去杀子仇人,强到再无人能干预自己。
可是,却也是为沙族勤理事物的那三百年,让他错过了最佳魔道修炼的契机,使得他离开沙族后再如何努力,都破不了神级的门槛。
若非是那黑袍老者出现,赠他以相同的黑袍,现如今,他怕是还滞留神级之下不得行。
仅是那黑袍长年累月带在身上,却也给人肌体发肤造成难以逆转的毁灭。
他也曾想摆脱去黑袍,让自己重归本心。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伏氏愚忠
仅是天下之事,多数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是选择了与那黑袍老者同伍,披上同样的黑袍,哪怕受到再如何磨心的凌虐,翔栗也没有多少可以回头的余地。
那些因黑袍被磨碎消失的肌肤骨髓所留下的伤,虽时时以难忍的剧痛提醒着翔栗这黑袍潜在的危害,可为了能让自己变强,翔栗还是强行忍下了痛楚,想借着黑袍让自己的魔道境界快速提升。
可在黑袍磨心痛楚的折磨下,翔栗的思绪也渐渐发生了扭曲。
在沙族的三百年,他从风华少年步入苍迈老年。这些本属于他最能走向辉煌的岁月,他却如数耗在了沙族,耗在了这些不断示弱,不断压榨他出谋出力的族人身上。这让他扭曲的心理,对沙族的憎恨也攀爬到了一个至高点。
他恨,恨于自己无私为沙族做了那么多年的事,却不曾早些看穿沙族的面目。他更悔,悔在自己错过了魔道飞升的最佳时光,而今已是蜡尽烧完的残烛之年,纵然他想要再费心努力想提升自我,没有外力的帮助,便再无法实现。
黑袍加身,并非翔栗所愿。为了留住这黑袍,他甚至不惜以沙族作为代价,才让当初借他用上一回便想收回的黑袍老者松了口,暂且将黑袍留以他。
但他若不能在转瞬即过的半载时间里将沙族人转化成那物,赠以黑袍老者,他便再无拥有黑袍的可能。
半载说短不短,对翔栗更是度日如年。
他恨沙族不假,可那毕竟是他自生之开始,便一直生活的地方。要他亲手将自己原先用命守护的族人推向死亡,他着实难以下手。
然对修为实力的渴盼,让他又一度想要对沙族起了杀意。
在沙域外徘徊的这近半载时光里,近乎磨去了他一世的纠结,让他几度抓狂,几度本想挥刀斩向沙域,却又在咫尺近距下停下了动作。
倘若黑袍老者那里给他的有其他选择,翔栗再恨沙族,也绝不会拿沙族人下手。可是世间没有如果,这条路既是这般抉择了,他再想回头便已是不能。
但半载时光,说短却也不短。翔栗在万般纠结中不愿寻沙族人大开杀戒,沙族中却也有人自己送上门来,愿为翔栗做事。
曾经身为族长,翔栗在沙族的三百年时间里,收揽了众多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在三百年韶光里,将翔栗的模样印入自己的骨髓,纵使翔栗外貌上有了极大的变化,他们都能在极短时间里将其认出。
而这些人中,便包括了一些与翔姓不合的伏氏族人。
翔栗虽是翔氏,他的血脉里却留着半数伏氏的血。这也是他统管沙族三百年的时光里,沙族内两大氏族都能归顺于他,听他话做事的重要原因。
顺从翔栗,两大氏族皆有着自己的私心。他们在表面的听从下不断角力较劲,试图将有一般血脉归于同姓氏的翔栗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仅是这番争斗,在漫长的三百年时光里,都极好的被翔栗所化解。
翔栗本心所向乃是所有族人,在原先那份本心的驱动下,他与两姓族人交好,却又不与任何一个姓氏的族人太过亲近。
在翔栗初降世不久,他的双亲便因两姓联姻,史无前例,而被两姓族人认为是不洁的象征,而将他双亲予以火刑双双抹杀。彼时的翔栗还是因他前一代族长的仁慈,这才侥幸得活。
于翔栗年少的时光里,他是受万人唾弃的对象,是沙族所抗拒的存在。
谩骂与鄙夷的语气与目光,曾让年少时的翔栗避之不及。他把自己潜心沉浸在修炼中,这才修得沙族常人无法匹及的魔道高度。
那份魔道境界,若在魔地其他处而论算不上卓越,可在修为尽数不高的沙族,却已引来足够的轰动。在见到翔栗有如此出众的修为后,沙族人对翔栗的态度也渐渐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先是介绍了翔栗接管沙印,成为族长的事实,尔后更将翔栗带有两氏族血脉的事当成自己氏族的一个发展契机,争先与翔栗交好,妄图一姓称大。
对于那些图谋不轨的同族人心底的阴暗,翔栗已然见得太多。若非后来翔麟改了姓氏,使伏氏族人的地位一落千丈,那场两姓氏的斗争怕是到现在都还在继续。
但翔栗对于氏族的斗争却不多在意,他在位的三百年,沙族繁荣昌盛,更达到了其它族所没有的祥和安逸之巅峰状态。
翔栗离开后,沙族渐渐败落,这使当初追随翔栗的那些人,皆有心想将翔栗寻回。
翔章掌管的沙族,族人生活虽还算得上安稳。但翔章的仁心却也是沙族渐渐在几大魔族中渐渐成了垫底,甚至于声望连普通魔族都比不上。
他们怀念于翔栗的管辖,更在年复一年里期待着翔栗的归来。
翔栗出现于沙域外,是其中一个伏氏族人的意外发现。他快速认了翔栗为自己唯一的族长,并听从翔栗之令,带动众多伏氏族人暗中行事。
在翔栗的一步步筹划下,他们甚至做出了众多早前以整个氏族力量都无法完成的事。他们相信翔栗,甚至还配合翔栗,不知头尾的助翔还偷得了控穹扇,让控穹扇遗失在荒沙之中。
无数岁月里,不管翔栗的决策是对是错,这些伏氏族人始终记得翔栗当初的那句承诺:助伏氏成为沙族第一大姓氏。
也仅因翔栗的那句承诺,诸多伏氏族人争先行动,不分是非的为翔栗做着各种事情。
他们从不曾想过,翔栗在离开沙族后,是否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族长。他们仅记得翔栗曾经逆天的实力,而单纯的认为是自己目光短浅,而看不透翔栗往后为伏氏安排的康庄大道。
这些梦想着独霸沙族的伏氏族人,怕做梦也没有想到,翔栗从最初遇到他们时,便不曾想过一丝伏氏的利益。
面对沙族人无法正面痛下杀手,这些愚忠于自己的伏氏族人,却委实给了翔栗另一个选择。
第四百一十三章 玄朱往事
翔栗原以为自己借着伏氏族人之手,便足以藏在暗处做成所有的事。可是伏氏族人办事上的极端不足,却在翔栗的意料之外。
而他的眸光在触及汤圆时,对沙族人那般办事不利的愤怒更是感慨到了极点。
传闻伏氏族人与翔氏虽同处于沙域,同称为沙族,但伏氏的先祖却并非魔族人。
这是一段早被世间所遗忘的密事,三国六海内原是六族同生,六族血脉相互排斥,六族之人又相互制衡,而使世间维持着一个六合之象。
仅是谁人都没有想到,这六合之象终有被打破的一天。在仙、人、妖、魔、星五族之外,另一族常年出没神秘的异族血脉之人,在一夕之间骤然由与世无争而变得残暴不已。
当初因拥有这血脉者所到之处血流成灾,不管是五族中的哪一族强者,纵使与他族联合,都不是这缕神秘血脉之人的对手。
在那段昏暗的日子里,无数人丧命在这血脉之人的无情抹杀下,尽数命归黄泉。拥有此血脉之人就好似着魔发狂一般,任凭对方是何人,都不曾放过目光所及的任何人。
而这无区别杀戮,使五族之人对这血脉有着极其的仇恨,恨不得将拥有这血脉之人赶尽杀绝。
奈何拥有此血脉者的高超修为,却是屹立于五族之外的强大存在。上古之时更有人将这股不知名的神秘血脉拥有者,归于不同源的存在。
若论五族之始,皆是由一名神女子的筋骨血脉所化成。可那神秘血脉,世人只将其看成是那神女子的死对头,在死前以怨念化成。
因独化一族,由因怨念颇深,使那神秘血脉的后人也极为残忍嗜血。
在那份残虐的屠杀中,五族人起初仅是各族分散抵抗那嗜血之人。然各族修为虽是不弱,在长年抵抗下,却也渐渐发现自己全然不是对方的敌手。
五族人所谓的抵抗,到头来便成了蝼蚁敌象的笑话。他们再做多少番努力,结局都一样是尽数被屠。
而那无差别的血腥,也在五族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为能让己族血脉流淌后世,保住族内后裔,五族之人虽素日里有着解不开的仇怨,却也终在强敌面前共商榷结盟之策。
他们本以为五族合一,必能剿灭了所有的神秘血脉拥有者。可令五族人做梦都未想到的是,他们的结盟事宜还未商榷妥当,神秘血脉一族却从此销声匿迹,在三国六海内全没了半点踪影,就像他们从不曾来过人世间一般。那段五族即将联盟的历史,也随着那神秘血脉一族的失踪,而再未被人所提及。
可没人能想到的是,那段被尘封的历史,于其它地方早被世人所遗忘,在沙族内部却悄然无声的成了独属于历代族长的秘密,被延续至今。
连伏氏族人自己都想不到,他们的先祖身上流淌的是五族之外的神秘血脉。
这股血脉传言有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可因血脉在毁坏外界的同时,也会伤及拥有血脉者的性命,这才使拥有此血脉之人渐渐减少。
伏氏族人之所以魔道修为低下,而又不受那神秘血脉伤及命数,是因为当初魔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其体内血脉世代封印,以让伏氏族人在不受血脉的影响下得以壮大。
而作为回报,每隔五十载便要有一个伏氏族人以自己的血生祭魔池,以保持当初由伏氏族人血脉为引的魔池,能终年保持着塑造魔人的奇特能力。
五十载消失一人,对于人数诸多的沙族而言,并不会引来众人的多少留意。仅是被掳走生祭那人的家人,会在一些年里牵肠挂肚,默默伤神,又在伤神中将失踪者压在心底,渐渐忘却。
这也便使每一任的沙族族人,按着先祖的遗训,从不间断每隔五十载,便独自行动虏获一伏氏后裔去往魔池生祭。
不得不说,当初魔祖的眼光极为好远。他能冒其余四族所不愿冒的风险,将残存人间不多的异族血脉之人藏入自己的魔族中,并将他们的血脉能力为己所用,为自己所能用的魔人提供了充分的后备人员。
魔池再造,魔人便能死而复生,跳出轮回只为魔族掌权者所用。
而在获得这般奇效的魔池中,魔族未损魔族一人一血,反倒让五族皆闻风丧胆的异族人,尽数为己所用。
这是伏氏族人的噩梦,更是伏氏族人无力改变的结局。
他们当初抹杀五族,仅不过是知得自己命数将近,想拉些人为自己陪葬。
纵然没有五族联盟,他们走向灭族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魔祖的实力虽强,可以一人之力面对成群的异族嗜血之徒,却也没有丝毫胜算。
可为了瞒天过海,魔祖还是决定独自一人铤而走险,深入虎潭与众异族人谈判。
而那场谈判,说是双方均有选择的余地,但留给伏氏先祖选择的空间却不多。
无论杀或不杀魔祖,他们终要灭族。可魔祖却给了他们一个重新为人的机会,这个机会虽会让他们再无半点高深实力蔑视外族,却可以让他们举世无忧安居一隅。
他们虽也曾质疑过魔祖,可魔祖当众封印住一伏氏族人的血脉,使其顷刻不再饱受那时时煎熬自身的血脉影响,这也使得众沙族人心动不已。
在万千权衡下,他们终是与魔祖签下那一纸血契。以自己后裔世世代代循环生祭魔池,以换得全族的保全。
他们在被封印血脉后,纵然知道了自己或许便是下一个生祭者,可为了后裔不受五族追杀,他们还是将一切与自己族有关的事情皆烂在肚子里,使后代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一代代以魔族人身份生活在沙族中。
在众多伏氏先祖中,那个第一个生祭魔池者,更被魔祖再造成伏地魔,以佑当初失去修为的众异族先祖安好。
如今,所有的一切虽已物是人非,可翔栗在得到玄朱后,却最先想到了伏氏后裔。
血与垢,伏氏便不会灭。
翔栗的血脉算不上有纯净,自然无法让玄朱生得意识。
可伏氏却不同,他们是真正的异族血脉后裔,自然拥有完美将玄朱唤醒的可能。
第四百一十四章 若宝藏掌
翔栗本以为将玄朱分发给所有伏氏后裔,再告诉他们这物能助他们推翻翔氏族人的统治,在众伏氏族人的配合下,他必然可以将玄朱激活。
岂料所有异族血脉后裔的伏氏族人,并没有哪一个能将玄朱激活,反倒是看似仅拥有人族血脉的沈陌黎,竟让玄朱的意识重新苏醒。
玄朱乃上古时期的万海之源,当初海帝也是在玄朱的帮助下,才得以祭出当今的六海。传闻得到玄朱之力者,便有掌管天下的能力。
海能助长万物复生,亦能大风大浪覆灭万物。
天底下,每一个妄图称霸三国六海之人,心底都有想得到玄朱的私念。
仅是既是上古之宝,玄朱纵使已进入沉眠状态,行踪也绝非寻常人可寻到。
翔栗没有这个能力得到,他手中的如数玄朱,皆是那黑袍长者所给予。
当初黑袍长者给他以玄朱散落的地图,是要翔栗凭借自己的实力寻到玄朱,借玄朱之力为自己做事,却不是将玄朱赠与翔栗。
靠自己实力获得玄朱不假,但一朝在黑袍长者的控制下,翔栗便一朝有被黑袍长者要回的概率。
可翔栗暗中有了私心,自认为有了玄朱,哪怕是黑袍长者都不再是自己的对手。
在这份私心的操纵下,翔栗虽继续中暗中灭了沙族,以将沙族血肉炼化成那物的计划。可他又暗中不断搜集着关于玄朱的种种讯息,想逆转自己仅能听黑袍长者之命行事的命运。
翔栗的用心搜集情报,自然也让他获得了诸多与玄朱有关之事。这些事在他族虽因异族血脉消失而变得十分棘手,可因翔栗知得伏氏族人的底细,反倒有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便捷。
于拥有玄朱的这短暂时间里,翔栗曾一次次幻想着自己能将玄朱意识唤醒,让玄朱为己所用。
如此一来,不管他是否要覆手灭去沙族,他都无需再听黑袍长者的话行事。
天下间,从来就没有一出生便能称霸五族之事。黑袍长者虽强,却也非无坚不摧的存在。翔栗便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与黑袍长者抗衡的地步。
可是翔栗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算计别人时,早已被人算计在阴谋中。
而这份算计里,便包括了让玄朱复醒之人。
沈陌黎能以自己的血复醒玄朱,并非是意外。在沈陌黎自己难以想象的地方,于她步入魔地后便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
眼下看到玄朱复醒,却是认了沈陌黎为娘亲,这让翔栗心底又怒有愤。他不甘明明是他找到的宝,最后却要拱手让给沈陌黎。
面前那个看他时目光冷森森的汤圆,更让翔栗心中的火烧得更加旺盛。他透着一股阴森寒意,对汤圆沉声问道:“你可知你的娘亲不该是她,是我将你碎落各地的残躯找回,是我让你有了重现人间的机会。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如今的你,你又怎能因她的几滴血,便认贼做母?”
翔栗说得愤愤不平,连藏在黑袍下浑浊的老眼看向沈陌黎时,都显得无比愤慨。
汤圆却不以为意,它一个蹦跳回到沈陌黎的掌心上,才悠悠回道:“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这话说得当真好笑,我有本事将自己的躯体放置三国六海各地,便自然有能力将它如数找回,又岂需要你来协助?”
对于虎视眈眈,对自己有所图谋者,汤圆历来不会客气。
面前那个用黑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之人,虽看不出他的神情面貌,汤圆却可极确定对方必有所图。而它平素最为憎恨的,便是妄图借它之力者。
不管对方用它的力量所做事情是好是坏,汤圆都对那类人深恶痛绝。
当初海帝乃异族之血,虽拥有呼风唤雨的强大力量,却也不足以造出六海。可因种种事宜,海帝终究是与它结盟,借着它的力量早就了六海盛世。
这于世界固然是千万年不变的好事,可于它却一个噩梦的开始。
最初世人将六海初成的功劳都归结在海帝身上,这汤圆倒是毫不在意。可在那之后,因有人私下发现海帝借力于它,而引起了世人对它贪婪的抓捕行径,让它发誓再不借力于人,助人成事。
在世间这些年,它历经了太多残酷。它饱受强者追捕,屡次在几近死亡的边缘险险避过危机;它又备受寻常人的冷眼看待,它的神情变化对世人而言便是利器,能将众人在转瞬间推入死亡深渊,这使寻常人恨极了它,又怕极了它。
若非是还有着一丝与有缘分因血结缘的希望,汤圆早就厌倦了这世间,想将自己永远分体遍布各处,又怎会渴盼有人将自己如数找回,当做利益工具使用?
听到汤圆那般不在意自己的话,翔栗却是更加怒火中烧。他由虚无黑气汇成的掌心中,更是生成缕缕似毒又似刃的气体,缭绕着想一击将汤圆毁灭。
可就在那缕黑气燃起时,翔栗却又生出一丝迟疑。
汤圆虽是认了其他人为主,他却仍有着最后一丝幻象,渴盼汤圆能回到自己手中,为自己所用。在那份最后的期盼中,翔栗骤然改变了黑气袭击的方向,绕过汤圆直击向沈陌黎。
黑气的强悍难敌,带着万马奔腾的巨响,夹杂着让人相隔数里闻着都觉得窒息的沉重,转瞬便到了沈陌黎的面前,轰隆隆似雷鸣降下,要将沈陌黎顷刻吞灭。
望着那神级之上的可怖力量,沈陌黎足下轻巧一踮,却是以妖蟒术极快避开了那一击可夺她命的黑气。
“怎会如此?”翔栗并不曾见过神级之下的人有这般疾速,神情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可在短暂诧异后,便加快了手中祭出黑气的速度,一缕紧接一缕的朝沈陌黎轰去。
而乖巧呆在沈陌黎掌心中的汤圆,却是为自己的娘亲这般有本事而心底暗自拍掌。
作为曾经轰动一世的玄朱,汤圆纵使这些年未曾再修炼过,毁天灭地的实力却也不曾倒退。可它更喜有人护它,将它当宝捧在手心。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世庇护
一世皆为人做事,让汤圆在沈陌黎的呵护下,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生全不如这一时。有娘亲的庇护,让它本是灰暗的日子,顿时若有无数阳光照耀。
可是那道道黑气,却是让众数沙族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沈陌黎是否被黑气所伤及,众沙族人实则并不关心,他们在意的是他们自己,是自己的至亲挚友,是他们的族人。
万一稍有不慎被那些黑气击中,以沙族人的实力,纵然不可能再有半丝生还的机会。他们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只愿翔栗拥有族长胸怀,能在愤怒中也避开对同族的伤害。
此时看着那一缕缕不知下一刻击往何方的黑气,让所有的沙族人心底惊鼓阵阵,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但对于同族人的羁绊,让他们心中纵然已逃至千万里之外,脚下却如有深根稳扎。这是沙族人的执念,他们对外族之人虽显得极为自私与不在意,可对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却从不曾因险难有过半分退缩。
若说沙族人自私,他们对待外人上当真是自私无比,为了自己能活,可以全然不顾其他人是否能活。可若是沙族人无私,他们对待自己的家人又着实无私,他们可以为心中所牵绊的人抛头颅洒热血,纵然知道前方是死路也毫不退怯。
这些正处在极度紧张边缘的沙族人不知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前代族长翔栗在击杀沈陌黎时,并不曾顾及过他们半分,反倒是沈陌黎,为免有沙族人受到翔栗黑气的损伤,而不断尽力避开沙族人所在的位置进行躲闪。
沙族的自私,沈陌黎何尝不知。不单是对她这一魔兽契者,沙族人的自私更对准了自家掌权人。
但凡谁担任了沙族的族长、长者,谁便要担起沙族的大责,为沙族挡去所有的祸事。而这并非是一份对等的付出,哪怕这些站在沙族权力最顶端的族长、长者,为族人付出一切,却也常常换不来族人推心置腹的关心。
从表面看,沙族人着实对自家族长、长者尊敬有佳,甚至看到同族人被自家掌权者定罪抹杀时,都是一副极为遵从的模样。
可所有这些,不过是他们为保全自己的小家而做出的最大让步。
沙族中,虽族长、长者可随意抹杀族人,却也鲜有任意杀戮。既然是因法而将同族人叛入地狱,他们也不敢多有异议。
然大难面前,他们为同族所表现的无惧,却又是魔族其他族所不能达到的。
如今,沈陌黎的刻意躲闪这些沙族人看不出来,他们跪趴在地上,心底不安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又恐自己的胡乱起身惹得翔栗一个不高兴,降怒将一撮人都给灭了。
看着沈陌黎有意避开沙族人,汤圆心底的疑问却是横竖交织。
它意识苏醒不久,却看得出面前这些沙族人眼里没有沈陌黎,更不将沈陌黎的生死当一回事。对待这样一群人,汤圆着实不觉得沈陌黎该那般耗体力为沙族人绕远路避开黑气。
沉思片刻,汤圆才在犹疑中问道:“娘亲,那些人并不管你生死,你为何要那般护他们?”
、在汤圆眼里,护它者它必百倍报之,可与它无关者,它纵然不会理会对方分毫。哪怕对方在自己面前血溅三尺,它都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
世间生死它见得多了,若是将那份同情施舍到全天下人身上,汤圆便觉得它如何也救不了那般多人。可沈陌黎却甘愿为一群看似与自己无多少关系的人冒那般风险,让汤圆极为不解。
“受人之托,必不能半途而废。”沈陌黎带着略为虚脱的躯体道。
事之前后关系复杂,沈陌黎已然不想在此时与汤圆过多解释。妖蟒术虽能助她快速避闪,可超过她武道境界的疾速却会让她体力快速透支,极快让她因体力耗光而无法再行这等快速。
几番避闪下,她已然发现在黑气的不断袭击下,单独避闪绝非良策。她与翔栗境界相差神级上下,怕是她耗光体力,翔栗还能以风轻云淡的姿态抛掷黑气,要置她于死地。
可若想摆脱黑气袭击,反被动为主动却又不是那般快能做到。在万难情景下,沈陌黎的目光在触及白焰后识海中忽有一计生出。
在这阵法中,在场所有人皆不会是翔栗的对手,可却不包括那团覆盖了结界每个角落的白焰。
沈陌黎看得出来,早前翔栗在阵心里的举动,分明是想将白焰消散。在她离开阵心后,翔栗去而复返,在她之后从阵心出来,分明就是已经在阵心内停留了些许时间。
白焰未散,许并不是翔栗还未来得及出手毁去白焰,而是这片铺天盖地的白焰,根本不是翔栗所能灭去。
早前白焰控制翔章时,沈陌黎虽能从白焰明灭扑闪中看出白焰中另有他物在操纵着白焰,对于操纵者是敌是友,沈陌黎尚不可知。
然眼下给她选择的余地并不多,沈陌黎便也决定铤而走险,借白焰逼退翔栗。
一个飞跃翻身,沈陌黎在有一道黑气击来时忽灵巧翻身,在所有人都未想到的须臾朝着结界一出的白焰疾奔而去。
“危险!”沙族中,也不知是哪些人骤然大喊提示道。
这是在看到沈陌黎动作后,这些族人的本能反应。
沙族对外人虽是无情,但沈陌黎为沙族所做之事不少。本就生性良善的沙族人,多数虽表现出满腔质疑的态度,却也有些族人被沈陌黎的举动所打动。
他们不愿在族人面前表现得有半点与沈陌黎亲近的举动,但暗地里却渐渐的认可了沈陌黎,将沈陌黎当成沙族可交付生命的挚友。
同沙族人的那等惊慌不同,看着沈陌黎冲向白焰之势,汤圆仅是若赏云月的倚靠在沈陌黎的掌心中,不动声色的祭起一滴水在指尖以防万一。
护它一息者,它必还对方一世庇护。沈陌黎既是它认定的娘亲,它又怎会让她出事。
第四百一十六章 黑袍夺识
众人的目光群聚在沈陌黎即将被白焰侵吞的身影里,翔栗的目光却是贪婪的盯视着汤圆指尖的那滴水珠,久久不能挪移。
晶莹若玉的水珠虽是极小,夹藏在汤圆软糯的躯体一侧,让人极容易忽视了水滴的存在。可水滴隐隐散发的那股力量,却是翔栗渴盼已久的。
他费尽千辛万苦聚齐玄朱,为的正是要唤起玄朱当年助海帝汇聚六海的力量。
那是一股能与天比拟,能毁地顷刻的强悍力量。汤圆虽在世间刻意将躯体分散四地,可从那微小的一滴水珠便可察觉到,汤圆这长年沉眠里,未曾荒废半点修为。
微小如粟的水珠,在汤圆指尖闪闪发光,若是暗夜里唯一的星,虽是渺小,却给人无限的憧憬。
而这滴水珠中蕴藏的力量,又是修为越强者越能察觉到的存在。沙族这般魔道修为平平者,反倒极难察觉到那滴水珠中的大能。
在即将与白焰融汇时,小巧的水珠悄然无息的在沈陌黎周身汇聚成一层水汽,若是要护她在其中以避开白焰的袭击。
这缕强大的气息让沈陌黎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又极快的恢复到眼前。
不知那缕水汽与亓衍有何关联,但在闻到水汽中泛着淡淡而熟悉的气息后,沈陌黎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的将汤圆与亓衍联系在一起。
氤氲的水汽缭绕中,沈陌黎的眼中忽有刹那恍惚,仿佛看到万千雷电里,亓衍慵懒的倚靠虚空,在眸含笑意的看着她。
诧异中,沈陌黎匆匆摇头,慌忙甩开眼前那好似虚幻出的景象。
如今这般危险丛生之境,沈陌黎着实不明自己怎还会去想到亓衍,那个与她仅有几面之缘,却皆是在最危急时救她的男子。
虽有心想理清自己心头的那抹古怪思绪,可眼前的黑气逼近,稍不小心便可能要了她的命,使她不得不先撇开心头的那抹诧异,急急先应付于眼前的危险。
她一个灵巧转身,在众人皆为反应过来下,与白焰几近擦身而过,调转了个方向重回阵心附近。那些追杀她的黑气,却在她的转身间,倾数没入了熊熊燃烧的白焰里。
因黑气的击入,白焰本就散发的寒凉顿时更冷彻了几分。
这并非是黑气有多大能耐,将白焰影响。而是白焰本身被翔栗所激怒,原是担忧自己贸然站出助沈陌黎,会给沈陌黎往后造成麻烦,可既然黑气击中了它,它便能借此发挥,将翔栗灭个彻底。
白焰中的那团魔气吸得的帝魂之力虽是不多,与白焰的融合也尚未完全贴合,却足以将翔栗灭得粉碎。
翔栗虽步入神级,白焰却看得出他空有其表而内乏其身。
那袭披在翔栗身上的黑袍,借着小魔兽留在魔气内的记忆,白焰可极为确定当中隐藏着强烈的魔祖气息。而借着那缕魔祖气息,白焰更得极快的断定其袍的主人。
魔祖手下上古兵将不少,可论最令人闻风丧胆者,却非常年披着一件古怪黑袍,全身以黑气化成的古枫莫属。
古枫行踪难觅,擅长以黑袍诱天下之人将修为为己所用。
在上古年间,古枫曾将黑袍广泛赠与众渴盼称强世间之人手中,不管对方是强是弱,仅要对方想得黑袍,古枫一概慷慨赠袍。
初时,无数人慕名黑袍的惊人提升力,而苦苦寻找古枫以求一袍,当中不乏一国强将、五族之巅的真正强者。纵然古枫行踪诡异,他们皆不惜耗费诸多人力、财力,只求见古枫一面,求一袍加身于己。
如众寻觅者所愿,但凡寻到古枫之人,古枫也着实一一赠袍,还因此成了一时佳话。
谁人都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反转,却震惊得诸多得黑袍之人措手不及。
在诸多人身披黑袍,饱尝血肉骨髓被侵蚀之痛而走上世间修为之巅时,他们本以为有一袍在身,自此天下便再没有任何敌手。
岂料每时每刻不断侵蚀着他们血肉之躯,让他们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血肉无存的黑袍,不但是夺取了他们的方刚之身,更在他们所不能察觉中,暗中将他们所有的修为与黑袍融汇。
直至最后,黑袍成了所披之人,所披之人成了黑袍,二者合一,却再无法按所披之人的意志行事。
世人得黑袍,皆以为自此便是黑袍的主人。岂料在披上黑袍之日起,黑袍就是他们的主宰。
黑袍之下无活人,那些身披黑袍之人,最终会被磨消所有的骨肉筋脉,化成黑袍的一部分,成为黑气缭绕黑袍。而被赠出的黑袍,在吸收了所披之人所有修为后,又会极快的回到古枫手中,将曾经披它者的修为尽数奉上与古枫。
因得诸多人努力修习的修为,古枫的实力在上古年间的飞涨速度,可称无人能及。
而黑袍可怖的传说,也在一些亲眼目睹身披黑袍者被黑袍吞食的过程后被上古时的五族众人所知晓。
仅不过世事变迁,而今沧海桑田,那段与黑袍相关的传说早已渐渐被人所遗忘,这才会又有面前这身披黑袍者的出现。
从翔栗的状态而看,他的双手已不复存在。
黑袍将他拉至神级之上,却未耗费黑袍中的一丝力量。黑袍披覆于人体身上,不过是凝结了人自身的修为,是人分散在四肢所有的力量汇聚一处,以冲破人境界的瓶颈。
可是那份汇聚周身之力的突破,对人体对有极大的损害,可使人少活数十载时光。
为不让所披者对此有所察觉,古枫当初才在黑袍上才下了更狠的功夫,令所有披他黑袍之人,无时无刻将饱受躯体的摧残。
这无疑是个极损的招,可古枫却偏偏美其名曰是黑袍对主人的考验。仅有通过黑袍考验者,才能再不受黑袍排斥之苦,让黑袍之力尽数为己所用。
古枫这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初也着实吸引了不少渴盼力量者的目光。
黑袍不取,他们身上的痛楚便不会停止,可他们却对此甘之如饴。
第四百一十七章 耳目天下
在那份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纵然古枫抛出的最终利益是得到此等神奇的黑袍,经历过一切痛楚后也会最终为黑袍认可,而摆脱去诸多痛楚。
由痛楚与黑袍控制心智的结合下,那些终日被黑袍折磨之人,更有甚者竟将那非人般的疼痛当做磨砺,强逼着自己在那份痛楚中激发出对仇恨更深的感触、对权力更多的渴盼。
翔栗便是那黑袍折磨下一个被折磨的人,他对沙族的不满在黑袍无声的洗脑下逐渐变成了难以释怀的仇恨,对修炼至世界尖端的渴盼提升到最高。
由那份私念的可望而不可即,翔栗又愈发的勤练苦修,更是不眠不夜的提升着自身。他渴望着自己亲儿被杀的血腥不再出现于自己面前,渴盼拥有再没人敢威胁他的强大。
于这份渴盼中,翔栗渐渐迷失了本心,更没有了当时身为沙族族长的胸怀。
而这便是古枫所想要的,他需要身披黑袍者迷失本心,在那份无边的私念中愈发不知自己做为何事,而一味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不眠不夜的修炼,骤然会让修炼者本身的实力在短时内极快提升。那份连境界极高者都难以做到的终年不眠,古枫却是用了邪门方式,让身披黑袍的所有人都能做到。
痛楚无止境,他们便不会有丝毫困意。疼痛夺去了他们生而为人的其他感觉,让他们除了痛,再无其它感受。
在那看不到尽头的痛苦折磨下,着实有人就此放弃将黑袍取下。
取下之人被黑袍融成黑气的肢体固然不复存在,可却也能保全剩余性命。然在已残缺的生命里,他们却再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洒脱。
常年累积的劳累,让那些丢弃黑袍之人,纵然没有古枫秋后算账,却也尽数命不久矣。没了黑袍作祟,他们或生悔恨,或再难摆脱夜夜困扰的噩梦,可他们除了悔,却在也无力回天。
与之命运异途同归的事那些或为复仇、或为权力而忍受痛楚,不愿将黑袍取下者。在那份撕心裂肺中,他们苦苦忍耐,非但达不成自己最初所想的目的,反倒将自己的命都给搭上。
恰如此时的翔栗,黑袍带给他的分明是比撕裂魂魄更痛苦百倍的伤,可他还是强忍着痛楚,渴盼能熬出头。
他想不到的是,古枫便是为不让所披者察觉到黑袍对躯体一点一滴的侵蚀,这才造出如此难熬的痛楚,已分散所披者的注意力。
痛达到至极时,黑袍对所披者暗中侵蚀的疼痛,便会被所披之人所忽略,只当借黑袍之力修炼,必然要承受黑袍排斥之苦。
在古枫编织的谎言里,他们没日没夜的渴盼着自己提升了魔道修为,便能被自己的黑袍所认可,这份难言的针刺般疼痛便会自此消散不见。
可他们不知的是,世间没有凭白得利之事,早在他们选择了将黑袍披在身上时,他们便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上古时期的众人是如此,而今的翔栗也是如此。
黑袍侵蚀的不仅是所披者的躯体,更是所披者的意识。常年累年披着那袭黑袍,所披之人的意识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植入黑袍的思维。
这亦是古枫的厉害之处,他让世间之人在看到身披黑袍上制作杀戮时,只将仇恨对准了黑袍下那人,尽数以为是披黑袍者在行恶事,而从没有人将怀疑带到古枫的身上。
作为上古魔将,古枫行杀戮之事也因此而从不由自己出手。
借刀杀人,于古枫而言用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他能将黑袍这把刀,用得被杀之人毫不知被谁杀害。他更能将黑袍当成傀儡之绳,拉动着黑袍下的那些人,由古枫衍化出的思维而做接下去的动作。
有时,古枫仅要借黑袍在身披黑袍之人的识海内种下一个因,他甚至无需动任何脑筋,便会有那个被种下因的人,去运筹帷幄,替他制造出一个他需要的果。
因果因果,在世间本是无人能改变的开头和结局,在古枫手中却成了一个用以杀人把玩的道具。
子虚乌有之事,在黑袍植入披黑袍者的识海内,便成了无法改变的现实;漏洞百出之事,在黑袍的蒙混下,所披之人便也再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不管是对魔兽还是沈陌黎,无疑,古枫一个鬼点子极多,极难对付的敌手。
若是魔兽实力强大了,与古枫正面敌对许还是古枫的对手。可唯今魔兽初生,不但实力欠佳,连出现在沈陌黎身畔护得沈陌黎安好都是不能。
这让白焰急心无比,更于心急中恨不得将古枫毁灭。
然而白焰却也诚知自己斗不过古枫,古枫在魔将中修为不算最高,手段却是最狠绝的。
魔兽继承魔祖与历代魔兽的记忆,自然对这等魔族秘密熟悉无比。借着魔兽的记忆,白焰对古枫自然熟悉无比,对面前的翔栗更是生出了浓烈的杀意。
翔栗本人纵然踏入神级,但仅要他是人,对沈陌黎的威胁都不会太大。
由沈陌黎身上早前表现出的种种异象,白焰已然察觉到沈陌黎体内流淌着星族的血,更拥有着一股星族至高力量。那股力量现在虽不曾显现,它却必然能在死亡降临时催动出那未知的王者力量,护得沈陌黎安好。
可面前的翔栗却不是一个人,他虽还是翔栗的躯体,意识却早已穿过九霄,与古枫连接,受古枫左右。而翔栗身上的黑袍,本就是古枫神魂的一部分,更能万里传递来古枫的所有神魂力量。
上古时期,古枫便已利用分发给诸人的黑袍,让自己的神魂成为广布天下的移动眼线。
借着魔祖留与魔兽的记忆回想那时,白焰不难发现古枫的监视窃听实力,乃是连魔祖都自叹不如的存在。
在那些身披黑袍者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瞬间,他们双眼所见一切,双耳所听一切,皆尽数不落的传递到了古枫那头。他们以为自己得到了天下最有效提升自己修为的黑袍宝物,却从未猜到过自己不过是走在一条遗失自我的道路上,让自己成为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