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醉卧血河
古枫恰是利用他的黑袍,在上古为魔祖的雄霸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
当年若非魔祖意外殒命,以古枫如米洒向四方的迅疾扩散能力,唯今的黑袍掠夺来的众人修为,怕早已让古枫踏入神级之巅,成为那超过神级之人的存在。而普天之下,但凡是有五族聚集的地方,怕是都要遍布满古枫的眼线。
然,天上的星辰都有陨灭之时,古枫再如何擅于借力得意春风,却也终有自己的软肋。
对于世人眼中难觅行踪,狠毒冷情的古枫而言,魔祖便是他最大的软肋。
当年魔祖的陨落,让本处最佳势头下的古枫,骤然收回了自己的黑袍,全然不顾的寻遍天涯海角,只为能再见得魔祖一面。
除去古枫,还有众多追随魔祖的上古魔将,皆是同古枫那般,在听得魔祖陨落的噩耗后,抛下自己手头之事,忘却所有、如入疯魔的要去世界所有角落,将魔祖找回。
这些上古魔将对他人的行迹虽显得卑劣至极,可对魔祖却又是忠贞无二。魔祖于他们曾有大恩,他们便无论局势怎般变转,都誓死追随魔祖。
魔祖有难,他们再贪念人间,也绝不苟活。
幸而当初世间无人见到魔祖陨落时的场景,众人仅是凭着当年魔祖与敌对斗时的震震轰鸣,以及随后见到由魔祖身上散落各方的羽毛,而断定了魔祖不复人间。
因无亲眼见证魔祖的陨落,才使这些上古魔将在万千焦急中为将自己的命都夺走了去给魔祖殉葬。
在得知魔祖兴许不在的头些年,这些曾经冷情无比,只知掠夺与屠杀的上古魔将,一应不顾所有的六海寻觅,只求能再见魔祖。
奈何常年搜寻无果下,众誓死追随魔祖的魔将也终渐渐心寒。他们将自己的躯体冻结于魔地之下,唯有魔祖的沧浩令能将他们唤醒。
唯今,魔祖作乱魔地,纵然没有当年的谋略过人,这些魔将却依旧忠心。他们在沧浩令的召唤中苏醒后,或是怕魔祖再度消失,便再不曾离开过魔祖。
也唯有古枫这等神魂飘散者,会将自己的黑袍再续分发到五族中,以袍作恶,再度危害世间。
沈陌黎尚且不知,白焰却因魔兽记忆关于魔族一切的完整,而知晓古枫才是他们此时最大的威胁。
人之三魂六魄相辅相成,古枫却一魂独大,其余魂魄皆为神魂左右。
与寻常人的命魂为根不同,在古枫的躯体内,神魂才是所有魂魄之本主,是他体内所有魂魄存在的源泉。一旦神魂破碎,纵使命魂不受影响,古枫都难以避开死去的命运。
反之,对于寻常人最为重要的命魂,在古枫躯体内若是破碎,却不会对古枫造成半点影响。
上古年间,古枫得罪的人不算少,其中便不乏一些能人强将。这些人实力超卓,在上古年间连古枫都未必是这些人中一部分的对手。
可在多次寻古枫寻仇时,这些实力远在古枫之上者却落不到半点好处。他们将复仇的目光皆集中在古枫的命魂上,却全然不知古枫的命魂被人伤及多少次,他都不会死。
因寻仇者的目标偏差,反倒让善用诡计的古枫,一次次避开了那些强到让五族震惊的强者的痛下杀手。
对于知得他的命脉在神魂者,古枫更是从不留情。他乐得将那些想杀他之人用黑袍洗脑,再为自己所用。
这是比死更加痛苦的折磨,在黑袍不断的影响心智下,那些与古枫有着深仇大恨者,也不得不听古枫的命令行事,为古枫马首是瞻。
在比寻常黑袍更强的控制下,那些身披极强控制力的黑袍之人,纵然于痛苦万分中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四肢都无法受自己控制。
他们仅能在日复一日为翔栗做事中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更要在日以续夜中不断修炼自己,让自己与黑袍融合得更加贴切。他们的反抗,在强大的黑袍下只如蝼蚁挣扎,全然起不了半点作用。
而在这些人死后,还会不复轮回,所有修为都归为古枫所用。
对于这份惨绝人寰的掌控戏剧,古枫在数万年间却从来都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态度。借着黑袍,他的实力突飞猛涨得超乎他想象之外,更在那份逆天的提升中让他有了醉卧血河笑看人间的底气。
白焰虽不知古枫在万年后,魔道境界是否有更大提升,但万年前,古枫的魔道境界便已然在神级顶端位置。他的神魂天下无人可及,更将本主的其它魂魄都压迫至连神级之下的中阶境界都踏不上。
这等一魂独大者,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极难有大成。
在修炼进阶中,人体魂魄均衡,方能助进阶平稳突破。而神魂独大者,在进阶中可算最险。
实力碾压其它魂魄的一魂,可让人在升阶之中灵气流转不稳,而伤及根本。
于进阶中,这等难以逆转的损伤,有时会让人非但升阶失败,更在损伤中肺腑尽裂,血流倒转,直接将自己的心室冲破,自行爆体而亡。
可古枫的一魂独大,却不曾对他造成任何的损伤。这并不是他在升阶中有何独门诀窍,而是他的修为皆是依靠黑袍从他人处猎取,这些自他人处夺取来的修为为他所用,使他的实力一度提升到天下人皆是难敌的地步。
但论古枫真正的境界,实则无人可以真正揣测得到。
这并非古枫将自己的境界藏得极深,而是那夺来的修为虽能够极快的助长古枫的实力,却无法让他有所进阶。故在这茫茫千万年的岁月里,古枫一直都是活在没有境界的强者行列中。
白焰不过是尚未修得强大的魔兽体内,一团微不足道的魔气。纵使与廖葛花为引燃起的雪白火焰融汇一体,它也绝不会是此时正是绝顶五族修为的古枫对手。
趁着翔栗尚未被白焰彻底控制,得白焰传递来的所有神魂之力时,白焰有了借口已然迫不及待要对翔栗痛下杀手。
第四百一十九章 阴谋定局
团团苍白若雪的火焰在愈烧愈旺中,朝着翔栗极快的击去。
火焰如暴雨猛落,惊得适才还在同翔栗示好,离翔栗极近的伏氏族人,此时一拥蜂的起身往翔栗身后躲去。
他们修为不高,在这等疯狂的白焰落下间,根本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应着本能,他们只觉得面前这个与他们还算有半数血脉关系的翔栗,能护得他们安好。
仅是伏氏族人的这如意算盘却是算错了,翔栗虽借黑袍升至神级,可实力在神级中却是极为平庸。
拥有一缕帝魂之力的白焰,纵然因与廖葛花的引子融合得尚不完整,纵然修为还有极多有待提升的地方,可面对翔栗这等刚入神级之人,它却还是有足够的实力将对方瞬间抹杀。
望着眨眼间便已近至眼前的苍白火焰,翔栗的神情几近一瞬间到了崩溃的冰点。他面色惨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要迈步逃开,却也知以自己初入神级的力量,即使用最快的速度都无法躲避开白焰的袭击。
丝丝惊恐让翔栗的额头渗出无数汗珠,凉彻心扉的冷意不断袭向翔栗的内心,让翔栗无时无刻不恐慌至极。
怎会如此?翔栗极为不甘心,他日夜忍受黑袍带来的非人折磨,这才有了现在这般神级成就。可还不等他在这等成就中,再续提升境界称霸一方,便要被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焰所吞噬,叫他怎能甘心!
那团极其强烈的不甘里,翔栗面前的白焰忽有一瞬间仿佛随时间一起停滞。虚空中一道缥缈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道:“不甘吧?”
对那看不到人影的声音,翔栗愤愤答道:“我不甘,也与你无关!”
这是黑袍老者古枫的声音,当初便是这道声音将刚经历丧子之痛的翔栗引向离开沙族的这条不归路。在这些年里,翔栗借着古枫给他的黑袍,不断修炼其身,也着实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杀了自己的仇人,成功踏入自己曾经日思夜想,却终是难入的神级之境。
可他还不曾有半点高兴,古枫的要挟便也随之而来。
借着翔栗对黑袍的依赖,古枫一次次命翔栗为自己做事,虽是极为不甘,奈何自己无力抵抗古枫,更怕失去这唯一能助他极快提升修为的黑袍,在古枫几次下令中,翔栗皆忍着一股火而表应从。
但翔栗并不想欠古枫任何情分,更在每次完成古枫的命令后都将自己为古枫做事的数量,报与古枫知晓。
在无数斑驳韶光里,翔栗已然发誓在未古枫做完九十九件事后,便算还清了古枫借他以黑袍的情分。
做完这九十九件事前,翔栗以自己的方式,一面看似遵从古枫的话,一面则不断寻找着让黑袍脱离原主,自此仅认他做主人的方法。
唯今翔栗对黑袍的研究虽还不算透彻,却隐隐的觉得面前的汤圆兴许能克制黑袍认主的能力。仅是他尚未有所动作,汤圆便意外认了他人做娘亲,也便让翔栗的计划就此被搁置下来。
此时的白焰燃烧,单是看着就有将翔栗三魂六魄尽数燃毁的实力。可翔栗在这般危机时,却还是不想欠古枫任何一点情分。
若是古枫此时救下了他的命,怕是他之前那些违背心意的计数报恩,便将全部不算。
不仅如此,命之大恩,除非他以死相拒,否则他又能有何种办法,能抵消去古枫的那救命大恩。
然而无人相救,又是一个必死的劫。翔栗在感觉到白焰停留在半空时,本还带着最后的希望,想挪移脱身。
可在几番挣扎后,翔栗却忽然发现在这看似时间的停止中,除了自己的嘴尚能说话,他早已无法控制自己其他部位自由摆动。
“你……”带着困惑与愤怒,翔栗正要在开口说道时,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喉间虽尚是能动,却连说话都已不能。
虚空中的那看不见的人,却好似已失去和翔栗对话的兴致。
冷情的声音自虚空传来,带着分不屑道:“嘴太臭的人,我不屑于听他说话。”
虽未指名道姓,但翔栗却知得黑袍老者所指之人必是自己。
对黑袍老者虽有极多不满,翔栗却从不曾明显的表达出来。适才他因太过兴奋,才对黑袍老者古枫说话那般不客气。
将沙族尽数化成那物,是古枫对翔栗强制命令去做的第九十九件事。
因涉及沙族人,翔栗本是不愿,还是古枫自己开口承诺此事一成,黑袍归翔栗所有,二人从此两清。
面对那等诱惑,翔栗这才松口,决定牺牲沙族以得这披在身上,却不属于自己的黑袍。为防古枫反悔,翔栗也着实做足了功课,更想利用玄朱之力,以求双保险。
可如今,事还未成,翔栗的话已然触怒了古枫,让翔栗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安,总觉得往后或将有对自己更不利的事发生。
而如翔栗所料,古枫神魂此时出现,无论翔栗如何说,都不曾想过有留翔栗活口于世。
在翔栗还未想明那个始终身披黑袍的老者往下会做何事时,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房内若被人插入一只手,极快的将他的心房捏得粉碎,令他疼得识海嗡嗡作响。
但这并非是结束,古枫拒人千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想在这世间成为不人能及的强者,不若并入我身,我必带你踏步巅峰之境!”
此话用意何其明显,纵然长期沉溺在自己梦境中难以自拔者,在听到这一袭话后,都不可能再做到继续沉迷美梦的状态。
在古枫的一番话点破下,翔栗眸光闪过一抹震惊,心中若有汪洋澎湃,让他的悔一瞬间涌上心头。
这些年来,黑袍不断在向他传递屹立五族巅峰的思想,也着实让翔栗做过成为无人能匹及的强者美梦。
直到此时,翔栗才幡然明白了黑袍那番话的意思。
日夜借助黑袍修炼,委实能让他成为屹立五族巅峰的强者,仅是却再不是以他的意识去林立于世界巅峰。
从黑袍披覆他身的那一刻,这场阴谋便已将结局定下。
第四百二十章 相疏魔气
想请一切的翔栗,猛然想睁开已和自己的肌肤融为一体的黑袍。奈何他的躯体四肢,在这一刻皆已不属于他,他徒有渐变模糊的思维,却再不能左右自己的每一寸发肤、每一缕魔气。
结束了吗?翔栗带着最后的焦虑,渐渐陷入到永无清醒可能的噩梦里。
藏在黑袍下的那个躯体,却在翔栗意识消失后,骤然抬首看向团团倾覆而下的白焰上。
仰首之间,本与翔栗头部已然贴合为一体的黑袍,也不知是怎回事,竟如丝绸般滑落。一张狰狞的面孔自黑袍下乍现,原形是翔栗的五官,但散发的凌虐气息却更似古枫。
那张若淬毒的面庞,带着万刀围身的凌锐之气望着虚空道:“想不到我捆锁自己这么些年,世间竟发生这般大变化,连魔兽身上一团小小的魔气,都能生出意识。”
借着翔栗之躯,古枫黑袍袖角轻轻一挥,竟将那些暴雨密集的雪白火焰刹那化作虚无。
浑厚的魔气在衣袖轻微的晃动间,震得四周大地一片颤动,宛如神祗降临,不言自威感压得人几近喘不过气来。
白焰心头一惊,它早前那般急心想要抹杀翔栗,便是怕引来了古枫。可它千防万防,还是抵不住古枫到来的步伐。
如今,纵使拼死一搏,在古枫面前白焰莫说有半点获胜的希望,根本就是连被凌虐的资格都没有。
想至此,白焰的火光暗了暗,借着自己释放极寒之气的火势,白焰将目光再而看向了沈陌黎。它意外进入沈陌黎体内,许到现在沈陌黎都不曾发现它的存在,它却已深深地将沈陌黎刻在心里。
眼下逃不掉,或许它能以命相抵,助沈陌黎离开。打定主意后,白焰的火势瞬间猛涨,似要将天地都烧毁般,将火燃烧至极致。
可白焰的举动,落在古枫的眼里却如跳梁小丑般。古枫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以命相抵,就能带她走吗?”
说话间,古枫甚至再懒得将目光放在白焰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躲避开黑气后,正疏导着沙族人不破阵法,向离翔栗较远处离开的沈陌黎。
翔栗身上的异样,在黑袍落下的瞬间,沈陌黎何尝不能察觉得到。
她一面将借阵法暂避翔栗的方法与翔安及其他长者交代清楚,一面做着催动帝魂的最后打算。
那缕上古邪肆的气息,自翔栗身上幽幽散发,沈陌黎前世今生虽都不曾接触过屹立境界之巅者,却也能感受到那股极危险的存在。
在那股随时可要所有人性命的威胁下,沙族人纵然能借阵法躲藏至较远的地方,却绝躲不过被杀的命运。
沈陌黎知道,纵然是此时阵法中修为最强的白焰,想跟眼前的“翔栗”对抗,都绝不会是对手。
不过转息之间,翔栗身上的气息已然完全不同。早前那些黑气看似已是翔栗能发挥的极致,却不过仅是平平的神级入门。眼下那番凌厉之气,与早前的翔栗就仿佛不是一个人般,让沈陌黎在心生疑问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听得翔栗的话,沈陌黎余光看向白焰,若有所思,却终是无言。
对于白焰,她并不是从来不生疑问。廖葛花纵然是天地间少有的灵物,但单纯将廖葛花生成火焰,又能会生出意识?
沈陌黎较早前便又了些关于白焰的推断,但白焰自己不说,她便也暂不打算追问。
而今翔栗的话说得明显,沈陌黎更加深了自己推断的肯定。
只不过现在绝不是与白焰话旧识的时候,她几番思绪辗转,终是唇瓣轻启道:“我与你毫不熟悉,不需你救我性命,你走。”
这是对白焰所说,沈陌黎纵然心底对这团魔气早已知晓,可她并不希望这团魔气为她而死。
与面前的翔栗相斗,结局无疑是一个死字。纵使白焰拼尽全力,也势必不能从翔栗手中捞得半点好处。
天下之事,虽有些以死相拼能搏得出路。可有些确实无论是否一拼,结局都已注定。
过于悬殊的实力相差,怕是有心反抗,对方的一记瞬间举动都能使反抗者灰飞烟灭,那等反抗在对方眼里变成了蝼蚁的一出表演。高兴时观看一二,不喜时直接夺了命,沈陌黎又怎会让白焰为自己去做那等傻事。
想至此,带着愠怒的目光,沈陌黎回首快速扫视一圈正在朝后撤离的沙族人后,又看向白焰道:“还有他们,除了碍我行动再不能在做其它,与你品性倒是相同。正所谓臭气相同,恰能结谊,不若你将那些沙族人也一并带走,也省得我看着碍眼。”
与其同死在这,沈陌黎更想逼白焰带着沙族人离开。仅是白焰与沙族人并不交好,加之之前诸事,对沙族人的好感白焰可谓荡然无存。
生死相隔一页纸,想让白焰抛下自己,还带走沙族人并非易事。
魔兽仗义,魔气更不可能做出与本主性格相差众多之事。
在翔栗的点破下,沈陌黎已然能够确定白焰的意识是魔兽躯体内的魔气所化。那团魔气曾在她体内隐藏许久,沈陌黎虽对魔气的行踪不得而知,但她却看得出来那魔气想护她安好。
天下五族体内之气,皆随本主。魔气出自魔兽体内,自然也与本主脾性相随。
对魔气不了解,但翔栗所言,魔气想耗尽自己以救沈陌黎,她却能确定绝不会是假言诱骗。
仅是对于翔栗,沈陌黎不便明了说话,便仅能正话反说,以免魔气在生死之间有了犹豫,而不舍弃她不顾。
固守既然是深渊,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同她一起坠入。推开,在而今翔栗展示着极其凶悍的威胁时,方是最好的选择。
而沈陌黎那番听似冷情的话,让白焰着实一愣,随即也渐渐反应过来。
在古枫面前,它着实是连以命相拼都不能拼出个所以然来。它早前还妄图想在古枫面前,将沈陌黎送走,怕也仅是痴心妄想。
沈陌黎的话初听上去好似决绝,实则却藏了真心相劝。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另类鞭挞
白焰自有意识以来,早将沈陌黎看成比自己更重要之人。
这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有的想法,魔兽将它分离出自己体内时,便赋予它比它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任务——护得沈陌黎安好。无论白焰是否拥有自己的意识,在危险当前的情况下,它都绝不可能抛下沈陌黎不管,让沈陌黎置于险境。
沈陌黎猜得白焰品性与魔兽相似,却猜不到在小魔兽将自己的魔气打入沈陌黎体内的那一瞬间,便将那团魔气的命与沈陌黎相联。
被打入沈陌黎体内后,这团魔气也断开了生死血契对自己的制约。沈陌黎死,生死血约吞噬魔兽,却不会吞噬已然独立的它,这是魔气自己所知晓之事。
但连已然和白焰融为一体的这团魔气自己都不知的是,魔气散,对沈陌黎不会有丝毫影响。可若沈陌黎死,魔气必不复世间。
魔兽看似放了自己,让自己这团本无意识的气体拥有了独立的行动,独立的思想。然天下最狠魔兽一族,就算是从自己体内撕扯下的魔气,小魔兽也没丝毫便宜这团魔气的意思。
这是魔气纵使往后修炼得再彪悍,都不会逃开的命。
它以为自己有了意识,便是独立之人。可它不知在魔兽眼里,它始终都是一团用来保护沈陌黎的利刃兵器。生,它要为沈陌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死,它的所有修为也会重归魔气之态,重新汇入沈陌黎体内,化成沈陌黎修为的一部分。
与其说魔兽给了魔气一个生而为人的机会,倒不如说魔兽将它当成了个隐形礼物赠与沈陌黎。魔兽容不得这礼物有意识后便生出背叛之心,更看不得这礼物拥有行动后便妄自不再管顾沈陌黎。
魔气生出意识,对世人虽是出乎意料之事,却是魔兽意料中之行。
一切只因打入沈陌黎体内的这团魔气,乃魔兽体内余留的唯一一团命之魔气。
纯正血脉的魔兽均是一卵双生,可每一代的兽卵之中却独有一只魔兽降临。同卵内的另一只魔兽,在卵内成长的这一段时间,则渐渐受修为更高的魔兽侵吞,化成那只魔兽体内的一团命之魔气。
命之魔气在魔兽体内绝不会生出任何自己的意识,仅会助魔兽以两人之力共修一人修为,以快速提升初生魔兽的魔道境界。
魔兽生来敌者众多,历代又均与强者契约,故从没有魔兽会将自己体内那团命之魔气打出体外,让那魔气拥有生出自己意识的机会。
同卵相抑,有此无彼,这在历代魔兽中逐渐演化成一个祖训,更让这些魔兽由衷认为打出那团魔气,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仅不过小魔兽虽传承了所有魔兽先祖的记忆,思想却有了自己的改变。
身逢乱世,它担忧武道境界不高的沈陌黎,自然将命之魔气赠出,以求能在关键时刻以命抵命,牺牲命之魔气护得沈陌黎安好。
这是魔兽一族的千古秘密,也唯有传承了历代魔兽记忆,破壳而出的那只魔兽拥有对这等秘密的认知。
至于那团命之魔气,它从不知自己与魔兽乃是血脉相连的共卵兄弟,仅以为自己是魔兽体内的一部分。生得意识,它会为之惊喜,更会在无形中感激那个曾将它吞并成自己一部分的魔兽。
但诡谲如魔兽,对于那团与自己最初并非是一体的命之魔气,又如何能做到全然相信?
唯有不知自己生世的魔气,会以为自己与魔兽本为一体,而心甘情愿为魔兽做任何事。它将魔兽看成本主,自认为与魔兽命为同体,哪知自己原就是独立的一个魔兽。
于魔气自己慢慢生出意识,它在沈陌黎体内渐渐受沈陌黎各种行为感化,随即渐渐将魔**与它保护沈陌黎的任务化作情感,当做无法割舍、冒死也要护得沈陌黎无恙的羁绊。
沈陌黎赶它走,无疑不想让它冒险,可它已然决定将自己的一切与沈陌黎相联系,又怎会抛下沈陌黎独善其身?
没了生死血约约束它与沈陌黎,可它始终不愿看沈陌黎死,更不愿看魔兽受血约反噬而亡。这一切,在白焰心中便是一个结,一个它解不开的结。
白焰的火势在结界四周明灭扑闪,若将自己的犹豫展现淋漓。
倒是古枫站在一侧,若在看戏般道:“怎么,被人这般嫌弃的驱赶,你还不想走?”
他虽拜于魔祖手下,对魔兽的一卵双生却是全然不知。
魔祖救这些魔将于地狱恶境,虽将这些魔将看成自己的心腹,却也从不曾过多将魔兽的秘密分享与诸魔将。
五族变动,魔祖在,魔将在;魔祖亡,魔将亦不复世间。魔祖在万年前就已对这点深信不疑,自然也便睿智的知得若是自己不信殒命,这些魔将知得它的秘密也全然无用。
正因如此,魔祖也更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过多告知魔将,反倒以自己的神力,让自己及后代的记忆尽数封存,代代传承。魔兽族不灭,他与后代魔兽烂在心底的秘密,便不会就此消失在人世。
将面前那团魔气,仅当成魔兽身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古枫说话的口气中也自然带着轻视。
他与其他魔将追随魔祖重现世间,看似是为重掌控魔地,以魔地为根基凌驾五族,可实际魔祖从未动过虐杀小魔兽的念头,更对权力没有了丝毫欲望。
可魔兽生来身负使命,为了那使命,魔祖重现,自然不会想看自己的后代魔兽软弱无为。
知得魔祖的心,古枫看似步步逼人,可丝毫没有要夺沈陌黎命的意思。他要的是鞭挞,将沈陌黎逼入绝境,让沈陌黎在亲眼目睹周围人命丧九泉下,激起体内暗藏的星族绝顶实力,以助魔兽去完成使命。
眼前,看着众沙族人与白焰,古枫便好似看到了极好的借助工具。他想演一场戏,一场让沙族人与白焰逐一死去的戏,让沈陌黎在挣扎与痛苦中突破神级,渐渐走向能与魔兽并肩完成使命的高度。
第四百二十二章 乱意挑唆
看着古枫眸光里愈来愈浓烈的杀气,沈陌黎终是缓下态度与白焰淡淡开口:“相信我。”
话语虽短,沈陌黎却带着极其的坚定。
那团白焰既是魔兽的魔气所化,魔兽信她,沈陌黎便赌魔气也会全信于她。
在正生死之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让沈陌黎觉得她唯有在短时内说服魔气与她同心同行做事,方能得来一丝希望。
白焰心中虽仍带着犹豫,可在听到沈陌黎的这番话后,它也着实如沈陌黎所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骤然将结界强行撕扯下来,断去与阵法的联系,以寒凉至极的火焰包笼向一干在沙族长者安排下朝与翔栗相背方向逃去的沙族人。
没有了结界的隔绝,一瞬间万雷轰鸣若要将人震到耳鸣。无数的雷电闪着令人畏惧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劈闪而落。仅是在妖将这地的人尽数击中时,又仿佛忌惮于那团由廖葛花为引燃烧的白焰,而一个回避劈在了他处。
一团微弱的雪白火苗,在万千雷电交织中落在沈陌黎身上。
白焰虽是不再与沈陌黎说话,甚至连余光都不愿多看沈陌黎一眼。但这团火苗,便是它愿沈陌黎安好的最佳凭证。
它铺天卷地的朝沙族人所在处扑去,唯恐自己的一个回头,心中更生起的坚定便会在与沈陌黎的目光相对中再次动摇。
护沈陌黎安好,从来就是它不变的使命。它将沈陌黎看成自己自有意识以来,最为亲近的人,而今自然也想与沈陌黎共面生死。
可是沈陌黎那满怀信心的话,让它又不得不选择相信,而转而去保护一群沙族人离开此处。
古枫,那个在上古就实力超卓之人,白焰虽不知沈陌黎要拿什么与之相拼,可沈陌黎要它信,它便笃定沈陌黎一定会安全归来。
然而不知白焰的打算,那些沙族人却近乎吓破了胆。
初见翔栗,这些沙族人本以为看到了自己生的另一番希望。
可翔栗早前以黑气击打沈陌黎时,几次险些命中他们,加上伏氏族人于翔栗关系看上去显然不一般,这使这些沙族人心底打起了退堂鼓,犹恐翔栗已变初心,再不能护他们安好。
结界不过这般大小,他们眼下虽逃,却也知翔栗若起杀心,他们必然逃不过这一劫。
他们中的一些老弱与将士固守在阵法各个地方,在几位长者的带队中固然将生的希望,交给了那些沙族的青年。
沙族不灭,才有重新壮大的希望。
虽然知晓在实力看上去此处无人能敌的翔栗面前,想要逃出升天希望渺茫。然不做最后的尝试,沙族人并不想放弃。
在常年的安逸中,他们荒废魔道修炼,他们变得自私狭隘,只渴望有强者护他们安好,但对沙族,对自己所爱之人的关心,沙族人却一点也未变少。
人爱其家,沙族人对家的概念,甚至远超其他魔族。
在如今这等局势下,如若一定要有人死,那些年迈者与将士便决定把自己永远的留在这地,守住阵法,以换得其他人极渺小的生的可能。
而忽朝他们涌去的那团极寒白焰,却让沙族人本就渺茫的希望,瞬间坠入了冰点。
他们不知白焰的心思,自然理不明白焰是想助他们,亦或想杀他们。
于那等彷徨下,沙族人一哄而散,欲往各处溃散而逃。
“愚蠢!”白焰看着那群如见洪荒,撒腿就逃的沙族人,不禁冷然怒骂。
若非沈陌黎将沙族人托付给己,白焰绝不会有心思去管这些看似无用的沙族人。
它将结界收走,本是为护得这些沙族人安好,未想到这些沙族人在未理清事情前,竟把它当成阎王索命般纷纷逃避,这让白焰怒火丛生,恨不得丢下这些沙族人不再理会。
始终依靠在一旁的古枫,看着白焰的恼怒,目光呈递到沈陌黎那处更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的朋友看来并不受沙族人喜欢。”
想救人,却让人当成灾星一般躲避,古枫乐得看这般凌乱的画面。
以他的实力,不过瞬间即可让眼前的这些人尽数化为灰烬,可在看到沙族人那老鼠避猫的动作后,他却突然不想那般做了。他想看看,魔兽契约之人,在此凌乱的场面中会如何选择。
若是弃他不顾去帮沙族,无疑给他机会抹杀白焰。白焰一死,沙族没有了守护结界之人,比受万雷轰顶的厄运。
可如与他耗在这里而不管不顾白焰与沙族人,凭沙族人对白焰的畏惧,白焰绝无法在短时间内带着众沙族人离开。而不尽早离开,沈陌黎与他争斗本就毫无胜算,更会因分神而平白折损了所有人的性命。
横竖都是一个死,古枫反倒很有兴趣看看沈陌黎会作何选择。
看着古枫兴致满满的样子,沈陌黎余光瞥向身后的情景,似已猜得古枫的想法。
她手中能与古枫对抗的力量着实少,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并不打算使用帝魂。
在心思沉沉中,沈陌黎的指尖在契约所赠的那枚戒指上转动着,忽心中生出一计。
随着策谋生出,沈陌黎一个回身往白焰所在处疾速飞驰,断然有与白焰一齐逃开之意。
“没想到,你竟做了这样的抉择,当真让人有些失望。”古枫看着沈陌黎渐行渐远的较小身影,眸中的失落乍泄。
沈陌黎武道境界平平,小魔兽却选择与她契约,古枫原以为沈陌黎身上有着逆天的品德,才会让魔兽做与历代魔兽都不同的契约选择。可如今看来,沈陌黎不过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古枫更觉得魔兽与之契约,当真浪费了那生死血约,还平白给自己后头完成使命的路添上无数风险。
想至这处,古枫眸中的阴沉如阵阵利刃,锐利得能将周边的人千刀万剐。
感受到古枫身上旋绕的杀气,原躲在古枫身后,已然被古枫当做不存在的伏氏族人里,却有人十分不识相的开口挑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神物血脉
几个沙族人目光交流下,伏乜终是替众沙族人站出来道:“族长,那魔兽契者与白焰想来是一伙的,想坑害我等沙域于此地。还望族长明眼,将她杀去。”
他们将古枫当成翔栗,自然想借这等挑拨让翔栗替他们下手,先铲除去沈陌黎与白焰,再威慑所有翔氏族人。
被压在底层太久,这些伏氏族人有如此强大的族长撑腰,恨不得横着身子走,将那些长期位于沙族权势顶端的势力都尽数踏在脚下。
只是这回,他们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地方。
古枫对沈陌黎的不满本救翔找人发泄,伏氏族人的这番挑唆,无疑让古枫怒火更甚。
明眼者就要杀去沈陌黎,那他不杀沈陌黎,岂非不明眼之意?
对于众伏氏族人,古枫并非翔栗,全然无任何感情。他本是因伏氏族人羸弱得不堪一击,而将他们当做尘埃忽视。
如今遍野雷电,古枫仅觉得纵使他不出手,四周的雷电在白焰死后,也自然会将这些伏氏族人统统劈电得连灰都不剩。
同是见不到明日,古枫早前才懒得自己出手,而“好心的”让这些伏氏族人多活几时。
可既然这些伏氏族人这般没眼见,还挑着刺往他身上扎,便也不怪他不客气。
就在伏氏族人为自己的挑唆而暗自得意,等待着翔栗再有所行动之际,仅见他们寄托了所有希望的族长衣袂一挥,竟将他们在未想明白间尽数化成了灰烬。
在这些至死都不知自己所犯何事的灰烬中,又有点点灿若星辰的微小颗粒,在虚空间飘浮汇聚,不过几息时间便已凝结成一颗珍珠,散发着诡异而令人向往的光芒。
见得那不知缘何而聚的珍珠,古枫神情一愣。
天下神物他见过许多,可同这颗珍珠般带有那般纯粹的魔气者却天下少有。单是从珍珠中隐隐散发的气息,古枫便能嗅察出珍珠中隐藏着一股能助人直达与神祗并肩的力量。
仅是那缕力量又好似被某种外来之物所束缚,而显得薄弱易脆,好似稍不小心将它展现人前,就会让它破碎消失般。
这等异状,不禁加剧了古枫心底的疑问。伏氏族人虽是异族,但其先祖受魔祖封其力量,在其体内注入魔族气息,这是他知道的秘密。
但他不知的是魔祖注入伏氏族人体内的魔族气息,竟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与伏氏族人自身被压制的奇力相融,在伏氏族人死后变成这般瑰丽魅谲的珍珠。
纯粹的看着这珍珠,古枫便已然为之心动,有着极强烈将它收入麾下的渴盼。
这在万年有余的岁月里并非是常见之事,古枫借助黑袍掠夺天下修为,纵然没有灵宝神物相助,同样能修得高超实力。能入古枫眼的神物,除了眼前这一粒珍珠,天下间便未有再多几样其它之物。
可就是这般实力超卓的珍珠,古枫心里却也十分明了自己无法收入囊中。
魔祖的目光向来长远,当初他选择将异族引入魔族之中,还为混淆天下耳目而耗费自身魔气,让所有异族拥有了魔族才有的气息,这绝不会是爱心泛滥助力异族的举动。
古枫虽不知魔祖往下的计划里,这颗珍珠还有何用处,但他却也深知这颗珍珠必然是万年前就在魔祖的预料中,更在魔祖的计划里。
追随魔祖穿过漫长韶光,古枫对魔祖的秉性已然铭记在心。
在古枫心里,魔祖那般料事如神,怕是连今日他会抹杀伏氏族人,让其体内的灰烬化成珍珠都能猜得。
仅是如今,古枫却是猜不得面前的珍珠,魔祖会将它赠与谁,行何事。
魔地大难,魔祖费尽心思让魔族生灵涂炭,为的便是让魔族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这场劫难后打破原有的各族地位与秩序,让小魔兽的统治能更深入人心。
魔祖之心,如今的小魔兽怕是还不能体会一二。可魔祖在万年后的重现,却仅为小魔兽而来。
眼下魔兽处事尚可,让众魔将还算替魔祖暗松一口气。可唯独沈陌黎这实力连神级都够不上的契者,让众魔将着实为魔祖捏了一把汗。
他们不知魔祖所想,更不敢问魔祖所思,仅是静观事变,想知得事情往后的动向。
而今,这片阵法内的能入得了魔祖眼的人寥寥无几。在古枫环视一圈后,仅觉得面前的珍珠兴许是魔祖为修为平平的沈陌黎而做。
万年之前,魔祖兴许不能猜到这代魔兽所契约者武道境界会是这般低,但以魔祖未雨绸缪的傲然胸怀,又怎会不为这代魔兽契者在万年前先埋下一个因,让这代魔兽契者在与魔兽契约后,便能收获这个摘种万年的果。
想得通透后,古枫原伸向那粒珍珠,想将珍珠揽入怀中的手终是收了回去。
既然面前的这粒神物魔祖在万年前就已为它量身而定了主人,古枫纵然再喜爱,也没有从魔祖手中夺物的道理。
天下之事有因有果,在古枫选择追随魔祖后,便已然选择了对魔祖的绝对忠诚。
对于伏氏族人的死,古枫从不关心。原先的翔栗念在同族情谊,顾及伏氏族人乃是异族后裔,体内沉睡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实力而不敢对这些伏氏族人下手,古枫全全然无这些顾虑。
而对于伏氏族人乃是异族之事,古枫更是不打算多去质问。他略带惋惜的看着面前那实力卓绝的珍珠,缓缓离他而去,飞向那群在见到伏氏族人尽数被他抹杀后,慌乱奔逃的沙族人。
这并非是璀璨的珍珠选中了沙族中的何人,而是当年异族的后裔,绝不仅有早先躲在他身后的那些伏氏族人。
自伏鳞改姓氏为翔,跟着翔麟更姓的沙族人比比皆是。在那些自称翔氏的沙族人中,便不乏有异族后裔。
光芒魅惑的珍珠,此刻就如一索命利器,其每过之处,必有异族后裔因血脉气息被珍珠发掘,而被珍珠吸空他们体内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那判若星辰的心头血,暴毙当场。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万年布局
看着诸多沙族人一个个接连倒下,沈陌黎柳眉微聚,一个飞身便往珍珠所在处急奔而去。
她在古枫面前不远处以药丸埋伏下险境,原想假意去寻白焰,而逼古枫出手,再将古枫捆锁在以药丸为引制成的陷阱里。
然而事不如人愿,古枫尚未被她吸引入那个以药丸做成的陷阱内,倒有一颗杀人不眨眼的珍珠离陷阱越来越近。
那珍珠落入陷阱会有何下场,沈陌黎并不关心。
而今乱世当道,沙族中混乱不已,那珍珠则看似择人而弑,放眼一看就绝非良善之辈。
阻止不了那珍珠的举动,以陷阱限制,于眼前情形来看也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仅不过在混乱里,本是后退撤离的沙族人在惊惧中自然慌不择路。
他们四散而逃,心里对眼前这可怖之景的担忧自然到了极致。
在那片惊扰中,惊雷闪烁、血腥成河,一切外力因素的干扰早让沙族人在逃散中辨不得方向,更有不少直在陷阱四周流动。
险恶至极的场面,一点点萦绕起沈陌黎心中的不安。
前世,她也曾无数次见过这些场面,更知得在这些场面下人会产生哪些反应。
当种种混沌不堪之景降临,人的恐慌便会激起他们对困境的错误认知,让他们在万难中无从下手,想避开死亡,终却在死亡的漩涡里越陷越深,直至被吞没。
前世洛魁圣殿雄霸世间,无数人为救沈陌黎而亡。他们并非为沈陌黎而对死亡毫无畏惧,仅是不曾想过洛魁圣殿有那般可怖实力。
彼时,沈陌黎不愿牵连众人,而不愿所到之处者与自己牵扯上任何关系。
仅不过情谊这物世间本是难料,纵然沈陌黎不愿他人与自己有何牵连,却也无法将自己完全隔离在所有人群之外。
那些救她,为她向洛魁圣殿隐瞒行踪者,有的到死都不知自己顺手捡起的好心善事,在洛魁圣殿面前竟会给自己带来如此血光之灾。
面对洛魁圣殿的千军万马,那些本就无多少抵抗之力者,在绝望中所表现出的便是如眼前这般混乱之景,更在混乱中加快了自己死亡的步伐。
生死轮回,前世血光之景尚未褪去,今生的血腥场景便已然再现。
在这些重叠的殷红画面里,沈陌黎纵然有着自己的计划,却也逃不过心中的善念影响,而改变了自己往下的步伐。
于此等危机纵横中,沈陌黎知晓仅有压制下那举行忽而大变的翔栗,众人才有避开劫难寻得生机的可能。然险象丛生下,她又着实无法眼睁睁看沙族人逐一倒在血泊里。
前世经历过无数护她之人倒在她面前的锥心之痛,让血腥场面下的她,心中有一块隐藏在记忆最深的地方隐隐作痛。
几近毫无犹豫,沈陌黎清雅的白衣飘飘落地,几束发丝在风中摇曳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风华,在众沙族人正在哭爹喊娘,于绝望中寻不到任何生路之际,沈陌黎自虚空菲降,神情坚定地挡在了那粒诡异的珍珠前。
她要阻止那珍珠往前的轨迹,更要在混乱中平定沙族,让这些心中凌乱不已的沙族人察觉到自己在生死间已然濒临死地。
远眺之下,古枫在看清珍珠跟前那抹淡雅的身影后,本对沈陌黎的几多不满,这才变成了一抹探究。
早前,沈陌黎退往白焰所在处,让他只以为大难当前,沈陌离仅想着自己逃亡。然而在沙族沐浴血色里,沈陌离又是那番决绝的现身在那粒杀人不嫌多的珍珠前,让古枫的眸里不禁对沈陌黎多了几丝探究之意。
异光乍现的珍珠勋勋往前,不断择人而杀。在催动了异族体内这星辰璀璨般的颗粒后,这粒酷似珍珠的杀戮工具在杀去所有同族后裔的血脉前,杀戮便不会停止。
这是魔祖当年收归异族所布下的一个局,当初魔祖耗费自己修为为异族打入的魔气,在万年间委实让异族避过了所有人的目光。
昌盛的魔气与强制让异族血脉沉睡的禁止二者结合,在万年前着实让异族以为自己从此高枕无忧,再不会因当年欠下五族的血债而被五族追杀。
仅是他们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在对魔祖服软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已然划入终点。
万年的苟活,不过是让他们得以血脉短暂延续,却终究无法改变他们倾族灭亡的命运。
万年之久,那团被打入异族体内的魔气已然演化成无数顾盼生辉的星辰颗粒,远看犹如光芒闪烁的尘埃,近看却是带着无数锐利锋芒的利器。
这些高光汇聚的利器在异族体内游离,在异族所察的每一滴鲜血中,不断侵吞着异族血脉中强大的力量,为的便是今朝,取代异族,成为拥有尽数异族之力的可怖能量容器。
在察觉到沈陌黎之后,那抹原本闪烁着瑰丽光芒的珍珠,几近在一瞬间大放异彩。仅是那光芒胜过正午烈日的炫彩中,却时时让人感受到一股弑人的残忍。
不好!缕缕刺扎得人双眼都无法睁开的光芒,使相隔一段距离下的白焰心底大惊,匆匆便往沈陌黎所在处疾飞而下。
虽没有多少对那粒珍珠的了解,然珍珠此时那要被沈陌黎吸引,欲将沈陌离杀之而后快的模样,却是所有人都可看得出来的。
骤然间,仅看那粒明耀的珍珠放开所有本想杀去的沙族人于不顾,势如大浪猛进,如看到更为诱人的猎物般,大张其势朝着沈陌黎快速冲去。
光芒剧现间,道道形似钢刀利刃之物的气旋,宛如万千波涛猛朝沈陌黎冲杀而来,在沈陌黎措手不及间,将沈陌黎的周身刮剐出万千道血痕。
道道血痕深可见骨,无数发丝在气旋的凌虐下自沈陌黎头上断开,如被卷入到一道接连一道的旋风里,不断飘曳着往他处飞去。
那般锐利、那般无人能抵的气旋压迫中,沈陌黎虽已祭灵力生成护盾抵挡一二,却难以挡住其狠戾的势头,旋即一抹不详之感不禁油然而起。
第四百二十五章 珍珠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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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决定为沙族人挡下这粒遥看中便能感受到其惊天实力的珍珠前,沈陌黎虽能猜得到这粒光芒中诡谲逼人的珍珠里或藏着她难以匹及之力。
但她着实想不到,这珍珠离她还稍许有些距离,其身上披靡四方的气旋,就已然能将人推至死亡的边缘。
而那些离较近、实力又稍显薄弱的沙族人,更在气旋的扫射下,如一朵朵在黑暗中炸裂的血花,无一幸免的踏入死亡之境。
强横的气息扫荡下,沈陌黎脸色煞白。她分明感觉到了一缕酷似地狱的气息在不断朝她靠近,可她的双脚却好似被气旋化成的锁链禁锢在地,丝毫无半点挣脱开的可能。
怎会如此?
望着须臾间已要将自己吞没的那道刺眼光芒,沈陌黎心有不甘,心中的执念尚未如愿,她绝不愿就此殒命此地。
那番执念传达至沈陌黎心肺血脉的每一个角落,不消顷刻竟激发起沈陌黎体内那长期没有动静的神凰血脉,大张吞噬之力,在面对眼前这般凶悍的珍珠融入时,欲将其尽数吞噬。
仅是那粒看似微小的珍珠中隐藏的逆天力量,却不是如今的神凰血脉所能吞噬的。
点点滴滴珍珠被神凰血脉的吞噬力量重新换成颗粒,宛如激流般流淌入沈陌黎的体内,不消多时,就将沈陌黎体内的血脉撑得肿胀无比。
而相比于神凰血脉的膨胀欲裂,敌对的那粒过于璀璨的珍珠却无多少消减。
无数锐利的气旋在珍珠四周,伴着令人睁开不眼的光芒化成无数更加锋芒毕露的锐器,不断朝沈陌黎身上猛扎。
万年不长,却也不断,已然能够让当年那抹需强大力量供给方能存货而吸食异族奇力的魔气生出思维,有意识的去行事。
沈陌黎的举止,那团魔气看得清晰,更在明白神凰血脉企图将自己吞噬后,有了更加疯狂反扑之举。
万千气旋的凌虐下,沈陌黎的心房渐渐变得无力,缕缕彻骨的寒冷自脚底升至她的四肢心脉,让她的世界在眩晕中几近坠落。
可放弃抵抗便是万丈深渊,望着那急心要将她置于死地的白焰,沈陌黎心有万千想抵抗的不甘,体力却在血脉的膨胀中几近见底。
恰在此时,白焰御火势万丈抵挡在沈陌黎之前,希望以自己尚不稳定的熊熊火焰,为沈陌黎当去一时攻击,留与沈陌黎一息能逃开的希望。
不入死地,哪能换得所羁绊之人的生。
这一世,沈陌黎至今虽尚且都不知它的存在,可在由沈陌黎的识海里偶尔遇到她与玥狐、魔兽一起的点滴后,它的心底便升起了无数羁绊。
它渴盼自己能成为那个被羁绊之人,又在猜得那份不可能中,心心念念着如玥狐那般护得沈陌黎一世安好。
仅是那份渴盼,在今日与那颗诡谲的明珠相抗衡间,怕是要走向尽头。
为沈陌黎而死,白焰并不求沈陌黎能知道它是谁,不过希冀着在沈陌黎心里有着它的身影,让自己成为那个偶尔还能被沈陌黎想起的人。
有这一切,对白焰而言便已足够。
戏不嫌多看,古枫倚在一旁,则是神情闲适的冷眼观看着这一切。魔兽契者不可亡,乃是魔祖对众魔将下的死令。
但除去不可亡外,魔祖并未规定众魔将如何对待沈陌黎,古枫便也乐得在旁观望,看那粒藏着异族奇力的珍珠与沈陌黎一行斗个鱼死网破。
最早之前,见到这抹光芒诡谲的珍珠前,古枫原以为这是魔祖算得今日之局,耗费如此心力必是要将那粒珍珠与沈陌黎力量融合,以增魔兽契者实力。
然而今日一见,却好似全然不是那一回事。
若是魔祖安排要与沈陌黎之物,纵使珍珠不认其主,却也不会如现在那般张牙咧嘴,要尽全力将沈陌黎抹杀。
单从那份气势汹汹的锐意杀气,古枫便能推断出这珍珠必然另有他主。
只不过那个主是谁,由眼前的阵法里所有人去看,古枫只觉得没有谁比他更加的合适。
虽觉得魔祖为他一人布局万年而炼成面前这颗珍珠的概率不大,然在极大的诱惑下,古枫还是抱着最后的那丝幻想,在幻想中又试图想去尝试将那粒吸睛的珍珠收入囊中。
仅是那粒珍珠里藏着异族所有的能量,纵然古枫生了将其夺为己有的私心,他却也极为睿智的知得凭自己的力量,在珍珠拥有这般强大气力时夺之,必也要折损去自己过半修为。
这般算来,他与珍珠的斗争下,自己修为损失过重,同时也会造成异族奇力极大的流失,两两抵消,他得到能助长的修为便也不多。
沈陌黎实力不强,在那光芒磨穿沈陌黎的血肉之时,古枫本担忧沈陌黎不堪一击,直接被那气旋与光撕得粉碎,而想出手救下沈陌黎。
于古枫眼里,沈陌黎再是不济,也同是魔兽契者。仅要魔兽与沈陌黎之间的生死血约还在,他再如何看轻沈陌黎,也绝不会让她意外丧命。
这是古枫对魔祖的忠守,魔祖的大计里既然不能没有魔兽契者,古枫便觉得哪怕魔兽契者死于意外,都是他的过失。
故而心中虽觉得极力抵抗那粒珍珠的打算极不明智,但倘若那粒珍珠真的要行不惜一切抹杀沈陌黎的举动,古枫为了魔祖,亦会拼死与拥有异族奇力的珍珠抗争到底。
仅不过由沈陌黎体内忽而迸发出的神凰血脉,竟妄图以吞噬方式,将珍珠吞并归己,一时间让爱看热闹的古枫改变了主意。
想要与异族之力抗衡,着实要耗费古枫不少修为,若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古枫绝不想那般浪费自己的修为体力行事。
而有了神凰血脉将异族修为消磨一二,古枫届时吞并的异族奇力虽也会相对减少,却也会给古枫的吞并省去不少事,让古枫省下极多的修为消耗。
两两相较,古枫便乐得见异族奇力在神凰血脉的“不自量力”下被多消耗些去,这般下来,他往后的行事也将更加顺畅许多。
第四百二十六章 白焰尽灭
神凰血脉此刻撑得胀痛无比,然古枫混世已久,却也有着自己的邪门妙招,能化解去血脉膨胀。唯今,他缺的仅是个契机,一个能耗费最少的气力,将那粒珍珠揽入己手的契机。
但古枫如何都想不到,魔祖当初费尽苦心制成的那粒珍珠,不选沈陌黎,不选他,反倒在见到挡在面前的人是白焰后,一溜烟窜入白焰里,原是煞气极重的光芒也在瞬间变得柔和无比。
缕缕宛如揽月九天的神奇力量不断在白焰中涌动,将白焰的火变得炫彩非凡。
在珍珠的强势融合下,白焰只觉得周身炽热无比,如有滚滚岩浆在他们体内不断翻滚涌动,把它的寒气一消尽散,让它在炽热的煎熬中觉得痛苦不堪。
带着心底的诧异,白焰在滚滚热焰中以最后的理智,不断朝着背离沈陌黎的方向跑去。边是跑动间,还边朝着沈陌黎惊慌大喊道:“逃!快逃!”
说话间,白焰几近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余力,朝着古枫的方向跑去。
体内的炽热不断在告诉着白焰自己或许将命数将近,仅是那缕缕炽热的背后,白焰又极想背水一搏,利用着那烧遍自己每一个角落的炽热,拉着古枫一起走向地府。
虽不确定自己的力量是否能将古枫拉入死亡之境,然借着那比自己修为更强盛百倍的珍珠之力,白焰还是极想拼尽所能而一试。
仅是在朝前迈步间,一双温柔的手却穿过白焰,将本是无形的白焰死死拉住,不让白焰再往前一步。
火本肆意,可达万地。然而,在那双手的制止下,竟也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在面前紧紧拉着自己的皓腕碧手,白焰在疯狂的痛楚肆虐下,竟也渐渐恢复了被疼痛折磨得几近退散的理智。
“冷静,那珍珠奇光绝不会伤你。”沈陌黎的手心中燃着些许淡薄的黑炎,以黑炎与雪白火光相吸,不断拉着白焰浩大的躯体道。
那珍珠汇入白焰体内,本是杀气磅礴的光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柔和。白焰在那珍珠的折磨下,已然缺少了辨别善恶的短暂能力。可人在局外,沈陌黎却能看得出白焰并不会被这团珍珠之势所吞灭。
更有甚矣,她从这团珍珠释放的光芒里,更感受到珍珠在不断的压制着自己原有的力量,唯恐自己的力量过强而又过急输入到白焰的躯体中,将白焰伤着。
缕缕柔和里流淌的光芒虽因本身实力极为强悍,故在刻意压制下仍是极为伤人。仅是光芒所到之处皆如利刃刮剐,让沈陌黎本已渐渐凝固的伤口,在光芒的折射下炸裂出更多的血痕。
那些殷红的血,点点滴滴在刺痛着白焰。
魔兽将它打入沈陌黎体内,它却有负魔兽,不能护得沈陌黎安好,这使白焰心底有无数焦急涌动而过。
在白焰的心境影响下,也不知是为何,那些柔光竟宛如得了意识的流水,强行避开沈陌黎的双手流淌至别处。
白焰不知,但沈陌黎看得出来,那并非是珍珠的意识里生得了良心,不愿伤害于她。而是珍珠与白焰的融合间,在珍珠的光芒里早已融入了无限白焰的意识。
这些意识的交融,让珍珠拥有了白焰的情感,而骤然不愿伤到她半分。
这番推测下,沈陌黎的眸底有光闪动,对于自己的猜测更明确了几分。她仅仅拉住白焰劝阻道:“你且听我说,你体内的珍珠绝不会伤害与你,它在将力量与你相融,你仅要安静等待,便能度过难关。”
处于万般痛楚中,白焰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混沌不清,却也将沈陌黎只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仅是对于沈陌黎的说辞,它仅当成劝慰之语。
痛苦中,白焰换动着炫彩的火苗道:“你走,你快走,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
万千光芒汇聚一身,让白焰感觉到珍珠与自己的融合不假,可在那份它强己弱的融合下,白焰更觉得自己的意识会渐渐被珍珠所猎夺,成为珍珠的一部分。
好不容易由魔气修炼出意识,白焰虽是极为不甘就这样被人夺走,可比起那份不甘,白焰此时更担心的是自己不能控制住自己,而伤到了离自己这般近的沈陌黎。
在那般害怕中,白焰急急的想挣开沈陌黎,独自一个人处在这片黑暗里。
它不能活,却希望沈陌黎能在世间活得极好,愿沈陌黎能扫去眼下的劫难阴霾,寻到那通往未来的璀璨之路。
倘若生命的停止键在它身上按下,它也绝不愿沈陌黎受到牵连,而平白丧命。
白焰的多想间,沈陌黎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这团由魔兽的魔气化成的火焰,沈陌黎虽隐隐猜得到它此时的自暴自弃,却也不愿弃它于不顾。
这团光芒就似黎明前的火焰,在白焰的体内不断燃烧,将白焰的所有魔气尽数打散,再重新予以组合。在那些魔气的散去重聚中,白焰固然要感受到魂魄被人撕碎再重新组合的痛楚,可是在那痛苦里,它又无可奈何,仅能在挣扎间默然接受。
剧痛折磨着它的身心,让它全然没有了任何与之对抗的能力,可沈陌黎却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
珍珠的光芒宛若无声之语,实则已在无形中告诉着白焰要坚挺至下一时。只不过过于难熬的痛苦,让人只觉得在十八层地狱中逐层经历了一遍,恨不得死而不复往生。白焰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境况下,丝毫没有任何丧气的想法。
骤然间,沈陌黎如安抚孩童一般,将那团不断燃烧的火焰拥入怀中道:“相信我,你会安好。”
千言万语,汇聚成眼前的一句话,让白焰的心里骤然生暖。
一句话,胜过无数,也使白焰被要放弃的生的信念,在沈陌黎的安抚下重得生机。
白焰想起,它是世间那个最骄傲的魔兽身上,那团无可比拟的魔气。在魔兽体内时,它便是特别的存在,在得了廖葛花的相助、帝魂的些许修为后,它更是天下无二的一团魔气。
那份特别,又岂能在此时走向终点?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死而生
不生则亡,世间之事一向如此。
在沈陌黎的一瞬拥抱里,白焰的火势渐渐变得融合,直至最后竟压下了所有的光芒,渐渐缩成一团。
它不能就此被那粒珍珠剥夺走一切,它还有沈陌黎要去守护,还有未了之事要去做,所有的执念几近在此时的一瞬间,尽数汇入白焰的识海内,让白焰拥有了求生的气力。
“白费力气!”一声冰冷至极的男音,却在此时忽而想起。
古枫不知在何时,竟拔出了一把由万年玄冰炼成的剑,朝着白焰猛斩而去。
魔祖如何计划,古枫自然遵从于心。可面前这团白焰不过是魔兽的魔气所化,既是离开了魔兽,又有何在世间苟活的必要?
古枫不信,魔祖布局万年,到头来会仅因一团魔气!
带着心里难解的疑问,他更有了夺取珍珠,将白焰销毁的打算。
于古枫看来,魔祖布局万年才凝结成的异族奇力之珠,无论是落入沈陌黎手中又或是魔兽体内,他都绝无怨言。可唯独落入白焰手中,是他所不能忍的。
白焰虽是出自魔兽的躯体,可世间所有拥有自己意识的魔气,都不可能再一心于本主,更脱离了与本主所有的联系。
没了魔兽的支撑,在古枫眼里,白焰便是一团与寻常人身上全然无二的魔气。这般魔气,又怎能得到魔祖留下的异族奇力青睐?古枫心中的妒火,近乎在这一瞬间燃起。
魔祖交代,要不惜一切历练魔兽与沈陌黎。眼下,古枫便也决定杀去白焰,不但能得来异族奇力,更能在不断的抹杀间,磨炼沈陌黎,让沈陌黎于绝境中一次次陷入谷底,再由谷底登上更强盛的高峰。
如此一想,古枫在自己打定的如意算盘中若有了希望,只觉得有这些魔祖交代的事支撑,它必然一招致胜,得了便宜又有极好的借口去答复魔祖,简直是一举两得的良策。
然古枫所想不到的是,白焰在沈陌黎的怀里,已然与珍珠融合成了一体。
那粒璀璨的珍珠,其原形本就是魔祖体内的一缕魔气。仅是在万年岁月里吸收了异族奇力,而拥有了如今这般难敌之势。因同是魔气,在二者的融合中并未有多少排斥出现,两团魔气的意识更在交融间合二为一,成了一个崭新的个体。
察觉到古枫斩下的玄冰之剑,本是在沈陌黎的拥抱下,如婴儿般缩成一团的白焰骤然烧起一团烈火,几近在一瞬间将那万年冰川所化、利可破苍穹的剑刃融成了一滩雪水。
看着那团险些击中自己的火焰,古枫眸里有震惊划过,旋即在惊讶下,他眸底的狠戾与不甘随之更甚。
作为上古魔将,经历过无数世事变迁,古枫如何看不出那是两团魔气已然完全重合。
放在早前,无论是白焰也好,异族奇力所汇聚成的珍珠也罢,这些魔气虽是强悍,他却有着极强的把握能将其灭去。可如今两团魔气完美契合,修为自然不可一日而言,想要凭自己的修为正面敌对,抹杀去这合而为一的魔气,古枫极有自知之明的知得那必是不可能。
在避闪开那团火焰后,带着心底的诧异,古枫又隐隐觉得事态的发展,好似有些不对劲之处。
一时间,看着面前这团炫彩的火焰,古枫却又琢磨不透自己所想不对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番思考不得其解,古枫迅疾的飞身往雷电交加之处,试图避闪开眼前这修为惊人的火焰。
正面不敌,古枫混迹世间多年,亦能想到先避锋芒,再行暗招的理。
不甘异族奇力被白焰所获是真,可如今事已成定局,古枫便也耐下性子,想躲在暗处兵行险招。这是它上古时便有的生存之道,仅有在最危险的地方,它才能拥有最安全的开始。
然而这一次,古枫却低估了白焰的实力。
若似疾风迅捷的古枫,在避开那火焰往雷电处飞离时,根本未想到自己还未逃出半米之近,便被白焰躯体中已变得炫彩无比的火焰重新拉了回来,狠狠摔掷在地。
那团早前在沈陌黎跟前还显得脆弱无比的白焰,此时周身燃着一股弹指间能将人摔入地府的阴森气息,让人相隔千里都能被这气息震慑得心里发怵。
纵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上古魔将之一,古枫在感受到白焰周身散发的阴森之气时,还是无法控制的全身一震,险些神智错乱。
一步、两步,随着白焰脚步的靠近,古枫在那团五光十色的火焰中,隐隐竟看到了一张魔祖的面孔,仅是那张魔祖的面庞更显得狰狞,而全无魔祖广怀天下的胸襟。
“你是谁?”到底是跟随魔祖无数年的魔将,古枫不过望那种面庞一眼,心底便能确定对方绝不是魔祖。
仅是辨得不是用了易容术,古枫更加诧异于世间还有同魔祖面容那般相近之人。一时间,让古枫全然摸不透对方的身份。
魔兽血脉纯正,一代只有一兽可存活天地。其余旁支的魔兽,因与异族相交,血脉有了极大变化,自然形态上也有了极大的改变。
而魔祖后代,因魔兽其母皆是将旁支魔兽推入魔池换血所得,生得的魔兽面貌上也自然与魔祖有些许不同。在这些年里,古枫虽终是沉眠之态,可在复得苏醒之后,却也将历代魔兽都看了遍。
此时,他极为肯定在那些纯正血脉的魔兽里,绝没有哪只比眼前这更像魔祖。
听到古枫的问话,在扑闪火焰中的魔兽忽踏着火,以一副凌然高傲之态呈现至古枫的面前,凑在古枫耳畔轻轻说道:“没想到,魔祖酷爱算计,竟连自己的魔将都被它算计其内。”
一番话宛如晴天霹雳,震惊得古枫回不过神来。
联系到早前所见所听,古枫本觉得古怪又理不清怪在何处的思绪,一瞬间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展现在他的面前,让古枫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般惨白。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双生真相
作为魔将中最工于心计的古枫,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去维护的魔祖,到头来连自己都算计于内。
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魔祖想将它的力量献给珍珠,虽不曾有过明显的动作,却也在暗中试探过他几回。仅是这万余年的时光里,古枫一直感激于魔祖将它挚爱救下的恩情,而忠贞为魔祖做事。
如今想来,魔祖多番让他获取更多修为已提升自身,古枫本是觉得此乃对自己的关怀之举。可是而今再是回头去看,却只觉得每一个举动都是讽刺。
他的修为吸取越多,自然能献给眼前魔气的也就越多。
魔祖从到头尾,兴许不过将他当成了一个收纳修为的容器,让他不断提升,以嫁接给他人有更大提升修为的空间!
想明一切后,不知从何时开始,泪痕已然沾湿了古枫的面庞。
为了魔祖,古枫的这一生着实牺牲去许多。纵然他将挚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可因魔祖的相救之恩,他在当初踟蹰中,却也默然决定只身离爱而去,跟随魔祖凌驾五族。
那是古枫心底最初的一份愿,他想通过一己之力,而助魔祖成为五族之主,更是想随着魔祖,争当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人。当初离开心中所爱时,古枫带着极多的不舍。
多少次,他想在那份纠结中重回挚爱身旁,可又因对魔祖的不放心,而放下了那份念头。
蓦然回首,古枫才在漫长的时光里发现,魔祖在他每一次要离开的时候,不断为他灌输着要为爱而强的念头,如今看来不过是为夺得他的修为而编制的一出谎言。
普天之下,能借一魂而夺万千人修为者不多,古枫拥有如此能耐,在天下乃是极少见之事。原本古枫在魔祖的怂恿下,确实拥有了凌驾万千人的野心,而不断借自己的黑袍,从三国六海的范围内广泛收纳拥有较高潜能之人。
可如今看,魔祖怕是在知道他有此能力下,便已然将他算计在自己的计划内。心中有些不甘,在古枫心里游荡,如此多年,在一瞬间让古枫觉得他一直在错误里不断巡游。
多少年,他从不曾有过如此心痛,在即将被白焰碾压消逝的一瞬间,看着那张与魔祖酷似面庞的白焰,古枫极度哽咽,终是忍不住心中的不甘与好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他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魔祖宁愿助一个毫不起眼的魔气,也要牺牲了他。
然而,对于古枫的问话,面前神情阴森的白焰却是俯身低语道:“魔兽双生,这个秘密怕是魔祖都不曾与你说过。而今,你想杀去魔兽的同胞兄弟,你觉得魔祖还会让你留在世间吗?”
此话一出,更是惊得古枫说不出话来,他挣开了惊恐的双眼看向白焰,眼底满是不信。
魔兽双生……魔兽双生……古枫在心底不断默念着这些话。
在白焰将他的心室碾碎瞬间,他而是醒醐灌顶,踟蹰间骤然明白了白焰所言这话的意思。
魔兽双生,可在这些年中,他却从来不曾见过双生魔兽,怕是魔兽在还未初生前,便早已将同胞所灭。
望着面前屹立炫彩火光中,那张熟悉的面庞,古枫骤然醒悟,怕当初魔祖打入异族体内的那团魔气,便是还未初生便被他所吞噬的同胎兄弟。
现如今,得了异族奇力,那团被被魔祖吞并的同胞兄弟,在万年时光里由一团魔气之态渐渐有了新的改变,在这些年中不断演化成拥有自己意识的个体,而早已脱离了魔祖的控制。
“你……”理清头绪后,古枫本是黯淡无光的双眼里忽然迸发出一抹狠厉的光芒。
魔祖虽说将他放在计划里,对他的死生丝毫不在意。可在生死之间,他还是放不下对魔祖的那份牵挂。
一把散发着至寒气息的长刀从古枫手中出现,在古枫即将消失的一瞬间,骤然插入到白焰的胸膛里。他要亡,也要拖着这团早已不受魔祖管制的魔气而亡。
魔兽生来冷血,古枫极为清楚,这团魔气能对他说这番话,必然是知晓了自己与魔兽间从未出世便已结下的恩怨。既然如此,他若没在此时灭去白焰,怕是往后魔祖与魔兽,都要不断受到这早被自己抹杀在未出世时的同胞兄弟无间断的暗杀。
然而,古枫的长刀还未捅入白焰体内,已然被不远处的沈陌黎打向旁处。
因相隔有些距离,沈陌黎并未听清白焰的话,仅是看着古枫将把白焰推入死境的动作,不禁迅疾一动,将古枫的剑打落。
白焰与她既有那份同伴情谊,沈陌黎也自然不打算眼睁睁看它被古枫所杀。
长刀落地哐啷,一声清灵的声响让古枫的眸底光芒再度暗沉。带着恶狠狠的态度,古枫回首看向沈陌黎,神情中有些不曾察觉的狠戾道:“魔兽契者,竟会帮着想杀魔兽者避难。沈陌黎,你自作聪明,终有一天要后悔!”
说罢,古枫冰冷的声音随着他的躯体,骤然消失了虚空中,留下一地尘埃,令在场的所有人唏嘘不已。
粒粒尘埃在虚空中飘曳,终慢慢飘向了远方。
有一魔翅,在相隔万里之外,将古枫消失后留下的尘埃捡起,眸中满是哀伤。
它是令三国六海闻风丧胆的魔祖,可它却从来不能凭自己的喜爱做事。当初得知古枫有那等实力后,它设下计谋,将古枫挚爱所绑,又在古枫面前上演了那一出苦肉计,终让古枫相信自己挚爱乃是魔祖所救。
然相遇既是一场局,入局之人便再没有摆脱开这场局的机会。
古枫在落入魔祖的局后,这些年里,因古枫对自己的忠耿,魔祖着实有过几次动摇,想要令设棋局让古枫摆脱去必死的结果。然开工哪有回头箭?魔祖打开了这场处心积虑许久的局,便再没有将这场局收回的可能。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迟疑百生
带着些许惋惜,魔祖将古枫的灰烬揉在指尖,轻轻放入了一个小巧的木制盒里。
“古枫,你我主仆一场,你死之后,我便将你与你所爱合葬,也算了却了你生前的心愿。”言罢,魔祖将手中的木盒朝虚空中一抛,使其瞬间消失于无形。
那是通往魔祖葬场之路,唯有魔兽可开,让所葬者的遗骸消失于半空,再借着自身的力量,将其安排至一片寂静的葬场中。
古枫所爱,也仅有古枫自己不知对方早已离世。在这些年不断夺取他人修为的过程中,那些被夺修为者的至亲挚友,有怎会不对古枫心生恨意?
仅是普天之下,能与古枫为敌者并不多见。
那些视古枫为死敌者,便也将复仇的目光看向古枫的身边人。
魔祖实力高超,对于复仇者绝对不是极好的报复之选。而古枫一生的挚爱,虽在古枫虐杀世间后便被古枫有意藏了起来。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古枫忙于杀戮时,也有人将血腥的双手伸向了他挚爱人所在的地方。
万年前,早在古枫以为自己屹立到世间魔道巅峰的位置,就能护得所爱安好时,他的所爱之人,早已在敌者的残忍虐杀下,痛苦的死去。
诸多对古枫恨之入骨者,在古枫所爱之人死去后,仍是不甘,更将她的三魂六魄尽数毁去,让她再没有通往生的可能。
这一世,魔祖坑害了古枫,更伤了其爱。
望着在虚空中消失的木盒,魔祖心生不舍翻涌,却也在不舍中停留不过瞬间,神情再次恢复了平静。
成大事者,从不在意那些垫脚石的存在。
仅是古枫的最后一句话,却使白焰心底的纠结更被放大了百倍。
在沈陌黎所不知的融合间,白焰与魔祖所释放的那团异族魔气早已意识相合。如今的白焰还是那个白焰,却拥有了魔祖魔气的意识。
它们都是在双生过程中,被同胎魔兽吞噬的淘汰者,却因种种意外,而意外重新拥有了意识。
唯今,它们生而未魔,自然恨透了当初将它们灭在未初生时的魔兽。
同是一卵而生,命运却重来都是不公。魔祖拥有全天下所有魔族的爱戴,魔兽更是魔族未来的接班者,它们这些被吞噬的同胞兄弟,却仅有被遗忘的份。
恨,那生而不公的恨让白焰此刻恨极了魔兽。
若是魔兽此时站在它的面前,凭着自己如今与异族奇力相融合,又得古枫所有修为的逆天实力,它着实会有将魔兽撕得粉碎的冲动。
然而,白焰纠结的心里,却又极为清楚自己若是真遇到了魔兽,也绝对无法对其下手。
它对魔兽固然恨比天高,可它对沈陌黎的羁绊却始终都是真的。
在沈陌黎为它挡去古枫刺向她的那刃长刀时,白焰心里所有对魔兽的恨,便也在瞬间被压缩下去。
生死血约,将沈陌黎与魔兽的生死困得紧致。哪怕现在白焰有多恨魔兽,它也不愿因自己的恨,而让沈陌黎受到半点伤害。
拥有了多股修为汇聚一身,与魔兽相比,白焰更有了能将魔兽一击毙命的底气。可纵然拥有那份实力,白焰在见到沈陌黎那张认真的面庞时,它还是终不能决定对魔兽痛下杀手。
本是同根生,它却从来没有见到生的机会。在同卵较量中,它生而薄弱了些,便要遭受被吞噬的命运,让白焰心底的那份不平愈燃愈旺。
愤恨不平里,它更觉得自己倘若能在卵中是更强的那个,或许如今便无需受这等折磨,更有甚者,它还能与沈陌黎契下生死血约,成为现在与沈陌黎生死同命的那一个人。
世间事却没有如果,白焰生而就是那个被碾压淘汰者,更没有了任何与沈陌黎契约的机会。甚至于,他的命从一开始在魔兽一族中,便被看作多余的存在。同胞兄弟用它以提升,魔兽一族视它为不存在之物。
所有的时间里,它都从不曾再魔族中有过曾经出现的痕迹。
愈想愈是恼火间,白焰的双手握成一团,心里的愤恨不言而喻。它看向沈陌黎的目光,也因心中所想而染上了一层不一样的愤怒感。
融合了两团意识,使此刻的白焰思维瞬间更接近于珍珠,它想杀了沈陌黎、杀了魔祖,杀去所有伤害过它的人。
极其浓烈的仇恨,刹那吞噬了白焰的理智,让它气势汹汹的涌向沈陌黎,欲将沈陌黎斩杀而后快。仅是在行动间,一个身影骤然跳到了面前道:“你若伤我娘亲,我便与你拼命!”
白焰如今的实力,纵使是汤圆怕也是抵挡不住,当为了自己所爱的娘亲,汤圆还是决心要放手一搏。
“这是我与它的事,让我自行来解决罢。”沈陌黎看着气势毫不输人的汤圆,一个俯身间将它抱入了怀里。
一俯一昂起身间,一道火光已然锁在了沈陌黎的脖颈上,若有一瞬间把她掐碎。
看着那道火焰,沈陌黎的神情却平静得无丝毫波澜:“你真不记得我吗?”
一句话,让白焰在行事间又有一瞬间的迟疑间。本要杀向沈陌黎的熊熊火焰,在这份迟疑里有了短暂停留。进而白焰仿佛一瞬间从迟疑中醒来,他一个转身想避开眼前的事实,急急就想躲至别处去。
那份在心底根深蒂固的羁绊,让它极恐自己的稍有不慎,伤了沈陌黎。可是转身后的场景,却让本想逃开的白焰,脚底如生根一般,再也挪移不动。
万千雷电在周围轰鸣,将一些因害怕而逃得远些的沙族人劈得连灰都不剩。
白焰这才恍然想起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所有人都离不开它的险地。
如今结界被它的焰火所吞噬,纵然无法在短时内拥有再度生起的可能。沙族人在这万雷之地里,唯有离他不远,受他庇护,才能不受雷电击中。
不关心沙族的死活,白焰却极为在意沈陌黎的生死。它若任性一走,怕是沈陌黎都要被周围的雷电给送上西天。而这一切,绝不是白焰所乐意看到的。
第四百三十章 恨不难,弃恨难
带着心里对袭击沈陌黎的愧疚,白焰一个犹豫间转身,低着头以极低的声音道:“对不起……我……”
白焰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汤圆起身朝着自己便是飞起一脚,仅不过力道与并而今实力提升无数倍的它相比还是稍逊一截,被它险险避开。
联想至沈陌黎早前所遇之景,在避身瞬间,白焰又以极迅捷的速度,一把将汤圆紧抓在手道:“说,你与魔兽契者靠近是何目的?”
汤圆虽口口声声唤着沈陌黎娘亲,但从汤圆身上,白焰分明嗅察到一抹与五族皆不同的气息。这缕气息在汤圆身上,更在它自己的身上!
对于魔族为何将它打入异族体内,至今白焰都心有疑惑。
万年吸收异族体内的气流,白焰却终是不明白,魔族既然知晓这缕强大难敌的异族气息是可以在岁月流逝间归为己用,那以魔祖体内其余的魔气吸食这些气流,应是比将它打入这些异族人体内而言,对魔祖更有利的事。
可魔祖却不曾那般去做,在周身无数汇聚起身的魔气里,唯独挑选了它打入到异族体内,让它在蹉跎岁月间不断吸收着异族奇力,而拥有意识。
这对它而言固然是好事,可对魔祖却是天大的坏事。
存活在魔祖体内,那团原是魔祖双生的魔气拥有着魔祖部分记忆。
而在那些记忆中便有其乃魔祖双生同胞,一点一滴被魔祖所吞噬的一切画面。这些记忆从另一个角度说,更是一段磨人心慌的真相,存在于魔气的体内,每时每刻同定时炸弹般,随时可能在虚无中爆炸。
与魔兽体内同是双生被吞噬的魔气融合为一,白焰的记忆在两缕魔气的汇聚下变得更加完整。它便不信,魔祖有那般好心,会平白无故让它捡了这等便宜。
在无数迟疑之下,白焰更想知得关于异族的所有事情。
从生有意识的那刻起,它与魔祖便是绝对敌视之方。魔祖虽让它有了意识,却抵不消它对魔祖、对魔兽的仇恨。
魔兽双生,必有一亡!那个从魔祖而始,后世万年皆是如此的命运轮轴,
望着白焰双目探究的模样,汤圆却是咧嘴一笑:“怎么,想知异族之事?我偏就不告诉于你。”
如今异族的后裔全被白焰抹杀,也仅有汤圆这不算异族的异类,对于异族之事有着极为清楚的了解。
虽不知白焰是何人,但需依靠异族之血才能苏醒的汤圆,却能察觉到白焰体内那极为浓郁的异族气息。只不过亲眼目睹它将异族奇力夺为己用,汤圆对白焰已然心生埋汰,又怎会将异族之事告诉白焰?
非异族之人,但被异族称为“玄朱”的汤圆,与异族的渊源却是非一两句话可以说清。
异族奇力乃是异族生得雄霸天下的基础,却也是将异族推入万丈深渊的开始。拥有这异族奇力,白焰用得越欢,汤圆心底便越是高兴。
盛极必亡,是运以异族奇力后不可规避之事。白焰唯今将异族奇力结合了廖葛花与古枫的力量,骤然是达到了魔道的巅峰之态。
然而,异族真正令他们自己都害怕的,却也正是这份糅杂在他们血脉里的奇力。这力能助他们在天下间纵横无阻,却也会让他们在毫无留意中瞬间跌到冰窟。
对于令世间闻风丧胆的异族,在无数岁月里想征服自己体内的这抹奇怪力量,却终都是不能。
这抹力量形如噩梦,让他们在毫无预兆间生性成魔,在全然无法控制自己中,造成无数杀戮。
此番杀戮,从来不止在五族之间存在,更在他们族内遍及。
在五族听到异族将至中,奔逃至无影的瞬间,异族间便也开始了那番血腥拼杀。他们以自己难敌的力量,在至亲之间不断地完成着杀虐的过程。
待那抹力量褪下时,所有的懊悔便也随着眼前之景涌上心头。
他们何尝没有感情,何尝不念同族情谊,可他们却终究无法控制自己,阻止不了自己将同族杀去的步伐。
那份折磨在这些异族人的识海中不断萦绕,让他们痛苦不堪。多少次,他们先分散而居,以摆脱去同族相杀的厄运。仅是那份尝试的分开,却每每总在遭遇五族追杀里落下帷幕。
血的仇恨,向来都需血来偿还。这些异族因控制不了自己的血脉力量,而滥杀五族之人,纵使是无意之举,五族之人却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身处修为之巅,他们却也非无人能敌。独居下的异族人,无疑是五族最渴盼的猎杀对象。
千人敌一、万人敌一,纵使异族人的实力逆天无比,以一人之力,却终究不是如此多人的敌手。在无数的敌对间,他们渐渐败下阵来。
无数的追杀,不尽的死亡,在异族间日日重演,也终是让异族人渐渐走向了再次团聚。
一次的分离,让异族看遍了世间炎凉。
三国六海内,没有任何五族能容忍异族的存在。无论异族在三国六海中制造的血腥是有心亦或无意,对五族之人而言,都是最大的威胁。
杀戮,在曾经极长的一段时间里,几近是异族的所有生活常态。
受五族追杀,见着同族之人被万千刀剑穿骨戳肠,他们恨,他们何尝不恨。可在这份恨意里,他们又渐渐生得了对祥和的渴盼。
冤冤相报,他们便是在无数腥风血雨中一遍遍感受着这杀与被杀的苦楚。在仇恨中走下去固然不难,可在仇恨中想挽回自己所爱之人的命,对他们而言却是极难的。
未有经历,不知人间心塞。他们在无数的经历后,才懂得了对逝去之事的珍视。
也是在那份对亲手抹杀去至亲的后悔涌心下,这些对世间凶煞无比的异族人,才会不惜抛舍去那份凌驾世间的奇力,而选择与魔祖契约,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看不见阳光的沙地下。
无论是当初与魔祖契约时,还是后代生活在沙域里,这些异族对魔祖虽从不曾信任过,然失去了奇力,他们便失去了所有与魔祖对抗的条件。
第四百三十一章 星凰后世
数年将一族人丢掷入魔池也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异动也罢,在魔祖制造这些诡计时,异族人并非全然无所察觉。仅是他们就算知得魔祖必在他们体内用了古怪术法,在与他们契约时有了其它打算,可他们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
当初与魔祖契约,便如与魔鬼契约,这些异族人心底怕是早已猜得了魔祖另有所图。仅是他们见多了血腥与无奈,纵使知得魔祖不安好心,却也选择了默默隐忍。
他们太过渴盼于安逸生活,没有血腥,没有所爱之人尽数被自己所杀。在这份渴盼里,纵然知得天下间最擅诡计的魔祖,为他人做事必收他人无法承受的极重代价,他们也默然选择了接受。
时光太长,命数太短,这些异族聪慧无比,当中更有人猜测到魔祖或许会对他们的后代下手,可是心中对祥和平静的那份渴盼,终是战胜了他们对后代的所有担忧。
岁月流转,也终究与他们所想一样,将他们后裔的所有性命倾数掠夺。
那些亡去的人,早已通过轮回走向往生,固然见不到其后裔被抹去的惨烈。他们为了自己的安逸,而骗过自己,更坑害于自己的血脉。
亡者不复,又怎会觉得痛。
仅不过当世存活的异族人,却是为自己先祖的决定吞了苦果。
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沙族中的平凡人,又怎会无缘无故引来血腥杀戮。
在未与白焰融合前,拥有些许同族奇力的珍珠,宛如搜寻猎物般将这些异族后裔尽数杀去。这些死前还在因自己姓氏而与翔氏敌对的伏氏族人,他们或是早已和翔氏族人融为一族,或未将自己看成翔氏的一份子,却也觉得自己是沙族的一员。
若当有一天,真相被血淋淋的掀开在他们已故的魂魄里,想来,更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
斗了无数年,他们争的沙族掌权之位,非但没有再有生之年争得,他们还从来都不是沙族。
现如今,异族已然无人,汤圆心中的那份揣测不安,也随之渐渐得以平静。
心中虽不愿看到异族被杀,仅是异族的血脉里埋藏着克制它之物。唯今,异族全数毙命,于它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世间能以血唤醒它者,除了异族,便是星族星凰。流淌在星凰体内的强盛力量,乃是无数奇物所渴盼追寻的存在。汤圆想至此时,余光不禁往沈陌黎身上意味不明的一瞥,嘴角笑意淡淡勾勒。
沈陌黎身上虽没有半点星凰的气息,可能将它唤醒者,若非异族,必是星凰后裔无疑。
玄朱乃是星家宝物,在星族内因拥有极为纯净的星灵之力,而受到无数星族人的朝拜。
星族人喜占卜、乐祭物,他们更将拥有奇幻力量之物,当做了自己所崇拜的神祗般,为其添香为其注入星族灵力。在星族的滋养下,玄朱色泽胜过天下所有的宝,一度成为令人赞叹不已的一大宝贝。
只不过这对玄朱极为美好的一切,终究却因异族的闯入杀夺,而意外结束。
流失到外界。得天地精华,玄朱在无数韶光中空乏其身,后续其力。它想念星族,更在万分焦急里,不断修炼其身,而才渐渐有了唯今这番逆天力量。
也在意识能助躯体力行后,玄朱有了更想回到星族的渴盼。
然而,一笑可夺魂,一哭可杀城,玄朱的表情变化能让周围所有人或是陷入永恒的噩梦里,或是毙命于意外。带着对星族的担忧,玄朱纵然拥有了挪移之术,却再也无法回到星族中。
异族带它看遍了世间,却也给了它这般可怖的表情杀人术,让它的体内被沾染上异族奇力,更让它在往后的岁月里,不断遇到世人害怕的目光。
在无数的流浪间,莫非有人告诉它遇到有缘者,必能重归星族,怕是它的命也无法延续至今。对于让它苏醒,如若给它第二次生命之人,玄朱也自然认其做了娘亲,还把自己的名字听从沈陌黎的话直接改成了“汤圆”。
不明与沈陌黎相遇,如何去摆脱这一表情变化就能杀人的奇术,但带着心底的期待,汤圆还是一个飞身跳入了沈陌黎的怀抱里,左右磨蹭着想与沈陌黎亲近。
于它的表情杀人术中能活着走出者,除了沈陌黎,汤圆着实见不到第二人。而若是物,璞辰剑虽也算得上是凭一己之力闯出者,但剑主与剑灵间带有极浓郁的羁绊,剑灵借着剑主的灵气闯出噩梦之境,也便变得不足为奇。
而世间能有这般奇力者,汤圆只觉得除了自己的娘亲,便再无其他人可做得到。
此番联想下,汤圆的心底更是柔成了细沙,化成面上的喜悦一遍遍的在沈陌黎的手心上来回磨蹭着。
见到汤圆并不愿对自己多说半点异族之事,白焰的眸底暗了暗,却终未多说。
异族之事三国六海内并无过多记载,白焰对此虽极为渴盼知道,可沈陌黎在场,它便也不便直接问汤圆种种。
带着心里对沈陌黎极深的情感,白焰在几番火焰的忽闪忽灭间,终是渐渐沉淀下了心底对异族的无限探究。
相比于异族,在白焰眼里,眼前最重要的是此地的雷电与风险。
它急需迅捷的摆脱开这些危机,带沈陌黎从这片险地闯出。
多少次,它想护沈陌黎安好,却皆是因能力不足而无从下手。现如今,既然拥有了这番站在世界境界之顶端的实力,白焰便也认为绝不该浪费了自身的修为。
在它不曾察觉的瞬间,它的火焰间却有了愈来愈多的裂痕点点出现,不断在吞噬着白焰的性命。
火虽无形,可从内而破,亦非无坚不催的存在。
白焰拥有了异族奇力,便要承受异族力量带来的苦难与折磨。它想救沈陌黎,却不知自己现如今的举动,非但不能救沈陌黎安好,还会将沈陌黎推入万丈深渊里。
第四百三十二章 白焰之哀
白焰中缕缕廖葛花的幽香飘散四周,让人在那缕花香扑鼻中渐渐分不清真假。
尚未从眼前险恶之景中回过神来的沙族人,在闻到这抹花香后,心中的恐惧更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们不曾想过自己有一朝会亲眼见到如此多族人丧命在自己面前,而毫无余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事之突然,早已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让这些沙族人瑟瑟发抖.
在那些亡命的异族后裔中,虽有部分是常暗中与翔氏敌对的伏氏,可多数却早已随着翔麟更换姓氏,皈依翔氏。如此多年来,众族人一齐居住,和乐而行,早已形同家人,拥有难以割舍的情谊。
早前在那粒诡谲的珍珠夺取异族后裔性命时,沙族长者为救得族人,拼死也做好了与珍珠血搏。
奈何沙族本是弱小,沙族长者在族人眼中实力算得逆天,在那粒珍珠面前却仍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无论沙族如何争,其长者如何行,都无法在那粒珍珠行走杀戮中,达到与珍珠抗衡的速度。甚至于,除了翔安外的所有长者,压根连珍珠的速度都追不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此时折磨着这些长者,让他们痛到近乎无法呼吸。
带着心中的畏惧,在看到白焰时,沙族人的眸中自然有仇恨与惊惧并存。只是自知敌不过白焰,他们纵然心中有气,也便仅能默默吞下。
现如今,白焰将廖葛花的香气弥散四周,无疑再次让他们联想到了自己所处的险境。万雷横生,所有的险境在他们面前无限制放大,让他们心中几近在一瞬间燃起了极为浓烈的不安。
黑暗渐渐在这片地上收回最后的光芒,在这片轰鸣的世界里,这些沙族人之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着一抹不寒而栗的感觉,宛如万千寒风在对自己刮骨剐肠般,让他们的心底瑟瑟发抖。
怎会如此?带着心底的疑问,这些沙族人虽想逃开廖葛花香给他们带来的不适感,奈何脚下却如生了钉子般,让他们在畏惧中终是无法移动半步。
“我向来不喜不听话者。”白焰冷漠的声音,在一片电闪雷鸣中响起。
它想带沈陌黎离开这地,可运力之间,它又分明感觉到从躯体的四肢五骸里传来的极端痛感。异族奇力凶横无比,这让白焰在一时间,骤然分不清这缕疼痛缘何而起,又是否会伤及它的所有。
仅是它需要那份力,也唯有那份力能让它又足够的力量,抵挡开万千惊雷,带沈陌黎离开此地。
若非沈陌黎放不下这些沙族人,白焰此刻更想缩小了范围,以减少自己气力的消耗。仅是,它不愿看到沈陌黎踟蹰的模样,更不想沈陌黎为自己担忧。
如此一想,白焰的心底便慢慢沉了下去,在察觉到那些沙族人不安分的动作间,心底本是极为埋汰的情绪几近一触即发。
它要的是乖乖听它话的人,这些沙族人的不安分,无疑会增加白焰的气力消耗。
已然没有了所有耐性的白焰,又岂会让这等事发生?
随着缕缕火焰在沙族足下燃烧,却如同结冰般将沙族的足下紧紧凝固在土地上。
一瞬间,天摇地晃,那团团脚底的火焰将沙族人不断拉向白焰,使得这些本就不知所措的沙族人心底惊慌不已。
唯有沈陌黎,站在白焰的身畔,看着白焰身上的无数些微裂痕,眸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重活一世,沈陌黎如何看不出火焰中的那些裂痕,是白焰生命逐渐消逝的痕迹。前生,在玥狐死前,诡谲唯美的黑炎凌空绽放,美到令人震惊,美得天地黯然。
可是,就是在那团火焰里,沈陌黎在闭上双眸前看到了玥狐脸上无数细微的裂痕,随着玥狐的毛发不尽延伸。
这极为深刻的印象,让沈陌黎心底不安,骤然间生起一团黑炎注入白焰体内,以减缓白焰命数流逝的速度。
“救沙族,不该由你而行。”沈陌黎的话未有多少起伏,却带有全世界全炽热的温暖,字字烙在白焰的心坎上,让白焰的心底默默升温。
这一世,白焰的意识复苏的突然,力量得来的瞬间。但它要的从来就不多,只为那一人,羁绊永世,哪怕搭上性命都不惜。这,就是白焰唯今最想做的事。
纵使对魔兽一族的恨已比天高,可为了沈陌黎,白焰终是选择将仇恨放置一旁。
这并非是完全将仇恨放下,而是在这些仇恨中,魔祖也好、魔兽也罢,白焰终是看在沈陌黎的命数上,无法对它们下手。
它不愿沈陌黎为难,也便只能为难自己,一面面对着无数痛苦的折磨,一面还要假装无事的来护得沈陌黎安好。
“你既已知道,就不该以黑炎助我。”白焰带着心里的温暖,目光看向面前的一干沙族人,却始终未转过身看沈陌黎一眼。
它不敢看,只怕与沈陌黎有一瞬间的对望,就会让它所有慷慨赴死的心彻底被颠覆。
早在活于沈陌黎体内的那段时间里,它便极其渴盼着能如此守护在沈陌黎身畔,护得沈陌黎安好。哪怕沈陌黎不认识它,哪怕它终究只是团微不足道的小魔气,对于它而言,那段时光着实美好得如梦境一般。
有时候,甚至连白焰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对沈陌黎有如此深的眷念与羁绊。仅是心中始终有着一团类似咒语般的地方,禁锢着它去为沈陌黎做事。
聪明人从不说二话,沈陌黎既然用黑炎助它,它便已然知晓沈陌黎早已察觉到了它的异常。
在天地万物中,万物相生相克,沈陌黎的黑炎与它体内已变得炫彩无比的火焰,纵然是属于同样的火,然白焰却也知沈陌黎绝不可能一直如此为它供应着火焰。
已然开始了这份迅疾的火焰流逝,又岂会有结束的时候。在白焰将异族奇力用以当下时,它便已没有活着离开此地的想法。倘若用它的生换得沈陌黎的死,它又何尝不愿这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