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给敌人下套
秦衍会意,便对外面的人吹了个口哨,一个手势让他们别追了。
刘云柯继续在他怀中躺着,浑身仍旧冰凉,但身上整体的温度却已经在缓慢提升。
秦衍看了下外面的月色,明迩已经把青木的马牵过来,换了上去。一路安然无恙,却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秦衍:“那凌刃,在京城还有没有亲人?”
刘云柯:“没有,她是孤儿,九岁在街上乞讨被我父亲看中,买回来当作我哥哥的死士培养,在两年前母亲去世,我在皇宫内遇到刺杀,也是从那日凌刃才成为我的暗卫的。”
秦衍:“可是听她自己说,她是你的死士。”
刘云柯摇摇头:“死士不过是我们的自我安慰罢了。她从九岁便跟着我哥哥,而跟着我却只有两年,虽然我用着也好用,但终究她还是我哥哥的人。
还有,又或者,就像你猜疑的,她最先的主人,很可能是楚宁远。”
刘云柯:“死士,一生能为一人生,为一人死,那得靠信仰来支撑。我刘云柯是个什么熊样,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不信,她仅仅是靠我的个人魅力而跟随我的,而不是受他人所迫,被她原先的主人所交代。”
秦衍:“那刚才那人呢?你说他,是凌刃的相好?”
刘云柯现在手已经在贴着他的皮肤取暖,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蹭着,凌刃,其实是并没有相好的。
那人叫凌宇,是与凌刃同一批进来的死士,是父亲为哥哥培养,最初的每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哥哥都会去残忍的训练基地去看他们。
为哥哥培育的暗卫、杀手在很多个基地都有,但是凌刃所在的那个基地活下来的,只有凌刃以及凌宇。
他们不是亲兄妹,可以看得出凌宇对凌刃的暗中喜欢,这一点哥哥也跟她说过,说是他的两名暗卫一名对另一名有意思,而另一名却一直置之不理。
因为杀手最怕的,就是有自己的感情。
哥哥也怕,怕因此就会损失两名大将,于是,或者也是从那时候起,哥哥就已经做好打算将凌刃送给她了吧?
可凌刃,秦衍又猜测可能是楚宁远的人,那如果那样的话,凌刃虽与凌宇是同一基地出来的,却对对方毫无感情那也能说的通。
因为她本身便是楚宁远的一枚棋子,是被楚宁远派来的奸细,所以对于与她站派不和的凌宇,她不屑,也不愿意接受。
刘云柯讲了许多,便觉得头有点大,伸手推了推秦衍:“我累了。”
然后合上眼,也不想再想下去。
因为如果凌刃也不能相信的话,那她只身嫁到这江东,就恐怕再也没有可信的人了。
另一处客栈,秦沐然下马车,因为现在他装扮的是他表哥秦衍,而凌刃所伪装的是那病弱的公主,秦沐然本想不管她的,却是被她用力一拉,凌刃又对他挤了挤眼睛。
秦沐然无法,只得皱着眉头将她抱下去。
此处是一家医馆,也是回临安必经的一处地方,是季大夫的住址。
因为季大夫已经赶过去替公主把脉的事情并没有张扬出去,在楚宁远那里,他还不知季大夫已经出去过。
而公主刘云柯病情加重,秦衍连夜赶回来,势必会特地经过季大夫的医馆,进行医治。
秦沐然则一脸的木,抱着她走进医馆,大夫吴玟以及慕燕茹跟在后面,整个大军当中知晓秦衍跟秦沐然已经交换身份的只有寥寥几人。
秦沐然将化成公主模样的凌刃,带入医馆内一所房间后,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传唤人诊治。
前来的医馆小童推门进来,直接略显忐忑的礼还未行完,就直接跪下由原本该行的鞠躬礼变成了跪拜礼,还是大礼,低着头:“家师出去远游,还未回来。”
秦沐然:“去何地远游?”
:“是,是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但等到明日一早,大概就能回来。”
秦沐然:“那你们这里还有其他懂得医治的吗?”
那小童点点头,如同捣蒜:“家师的一位远朋正好也刚到来,对医术略懂,哦不,是非常精通。非、非常精通,家师的那位朋友还医治过很多人,医治过~”
秦沐然:“罢了,去叫人。”
然后转过身去照看床上之人,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可等那小童出去,秦沐然则直接整个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将她的头也直接就丢下,就像是甩包袱一样。
好在凌刃反应极快,在从他怀中直接脑袋失去实物靠着,重力下降,也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将整个身子都抬了起来,在床上坐好,目光冷冰冰的,眸子斜瞪了他一下:“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秦沐然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静观其变,难道你以为,我把你抱进来,就是白抱的?我秦沐然向来是个病秧子,从不抱人。”
你,好,有胆量。
凌刃抿着唇,咬牙瞪她。
现在的情况是,她不能随意乱动。
既然是身为公主的死士,那她便不能再凭感情用事,替她先前的救命恩人做事。
她幼年时被父母抛弃,是走散的流民,在一处贫民窟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手走过来手中拿着食物,那个胖胖的与她同龄的孩子,声音稚稚的:“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给你吃喝,还可以让人教你武功,让你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
那时她虽饿,但尚有骨气,幼时祖父是教私塾的,可是后来家道逐渐中落,又逢乱世,见惯了那些每况愈下的世态炎凉。
所以她对这个世界一直都是有偏见的,父母在跑路时只带着弟弟,连一口吃的都没给她留下,她仓皇失措的又不敢靠近,只得在父母身后,躲在暗处远远的跟着。
可是后面有追兵追来,一队蒙面者,将母亲、父亲、弟弟,全部杀害。
刀剑无情,只在那一瞬间,她看的清清楚楚,父母在最后的时候竭力想保护的还是弟弟,都将弟弟搂在怀里,却没有一个人来想起她。
在那群人走后,她走过去,将父母携带而走的那包裹里的一点碎银子,还有吃的全部拿出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成了一个孤儿,过着一个她自认为与其他孤儿有所不同的人,她会变强,她也要变强,成为谁也动不了她的人。
所以当一双肥肥胖胖的手伸过来时,当他说,他会让人教她武功,她信了。
就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而那时,一无所有的她,只为了变强。
第四十三章 坦承
那只肥肥胖胖的手,那只手的主人,便是楚宁远。
他那时真的很胖,很肉,整个一个养的太过富态的公子,年龄也不过七八岁大,却硬要板着脸。
她不服他那个人,却是渴望他所说的,会让人教她武功,他说,身为死士,便是今后只为一人生,只为一人死,只护一人安危。
他问她愿不愿,那时那一双肥肥胖胖的手,到后来的两年内逐渐变的纤细,那个本来一身富态的小公子也长成了长手长脚的翩翩样子。
而且玉树临风,似乎懂得天下事,她那时,是对着他抱有崇拜的,而且是把他当作心上人,她觉得她要成为最好的杀手,然后去护他一世平安。
她九岁时,他让她装成乞丐等待着被人发现,然后有另外一个人带走了她,把她关在一个地方,进行杀戮式训练,白日里学武,夜晚就要摸黑从一个洞口进入,然后闯各种关卡,抢夺食物、抢夺生存空间。
那段时日,她就是仅凭着对那个人的喜欢而支撑下来的,可是等她终于熬的只剩下两个人时,她却被送往负责保护另外一个人。
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楚宁远后来成为了太子伴读,她那时在暗处保护太子时见到他,他已经长成一个少年模样,她偷偷的把他拉到一个隐秘处表明身份,他却只是声音冷冷的对她说:
“你的机遇是我给的,身为一枚棋子,你最好便是没有感情,一心只做主人手中可以随心使用的棋子。”
所以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的,在他心中,她永远只是一枚棋子。
而楚宁远,心中喜欢的,也不是她那种最小的一枚卒子。
凌刃低下了头,咽了咽口水:“好,接下来,我全听你的。”
秦沐然点点头,靠近她:“给公主下毒事,你参与了几分?”
凌刃停顿下:“只按计划行事,如果公主私逃,就下毒。但是我没有解药,他们后面的计划,我也不知道。”
秦沐然:“那交代计划的是什么人?”
凌刃:“都有参与,这件事,太子、陛下、太子伴读都有参与。”
秦沐然:“楚宁远?他参与做什么?太子殿下是公主的哥哥,说是参与有情可原。”
凌刃:“五年前,楚宁远身为太子伴读,实则为陛下为监视太子而埋的眼线。太子爷让公主去转移楚宁远视线,把他给勾出去。”
“所以,”
秦沐然小声嗫嚅了下,怪不得楚宁远会对公主上心,瞬间眉角直跳,又忙说道:“这句话千万别跟我表哥说,如果你还想待在公主身边的话。”
然后将她放好,在她手腕上又轻轻把了下脉,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给她:“吃了。”
凌刃:“毒药?”
秦沐然:“你觉得我至于吗?听我表哥讲,凡是主子,对自己养的杀手都不放心。所以你先前的主子应该给你服过毒药,这不过只是缓释片。”
凌刃白瞥他一眼:“死士,凭借的只是信念。”
而且她绝不信楚宁远会给她喂过毒,便是有,楚宁远已经答应给她自由,太子殿下也允诺过她自由,今后她只需听公主命令,那解药应该也就在公主手中。
医馆另一处房间,一声命令,一切都已准备完毕。
外面突然有人喊叫,说隔壁一家屋舍着火,问要不要去救援。秦沐然迟疑,这时又走来一个人,慕燕茹在他耳边低语,似乎是急切的事,面色极为沉重。
秦沐然便招呼着让慕燕茹留下来看着,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窗户外的纸糊窗纸被捅了一个洞,有烟雾进来,慕燕茹闻得第一口后就屏住呼吸,顺手将刚倒好的茶放于鼻前,用茶盖遮挡假装喝水,然后将鼻子浸入水中,随后见机行事,将头往桌案边上轻轻一倒,歪了过去。
良久,原本与寻常无异的窗户被人轻轻打开,一个人影蹿了进来,用一块黑布将她的头蒙住,然后隐约感觉有人向凌刃的那个方向走近。
凌刃自然是躺在床上装作一副病弱的样子,一个人影走近,掀开被褥,将她从床上抱起,太子刘云琦看见她脸庞上有一道缝隙,又用手指假装爱抚的将她的头发往后撇了撇。
在耳后并没有痣,他妹妹他自然清楚,小时候母亲就常说他在左耳有一颗痣,而妹妹在左耳也有一颗痣,而且还与他出生时都是一般大小。
太子看了看怀中人,召来楚宁远,把人交予他手上:“你先走,我来断后。”
楚宁远自然是不想多逗留,刘云琦想把公主带回去是准备重新当作与秦衍进行交易的筹码,而他则是想把她带到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
点头答应后,便从窗户口出去,此时天色尚未亮,钻进在这医馆后院不远处准备的马车里,将人放进去后便让马夫赶路。
往回赶。
刘云琦唇角勾勾笑,将腰间的佩刀拔出来,直接对着爬在桌子上假装昏迷的慕燕茹后脖颈。
刘云琦:“大批人马就在四周埋伏,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秦衍在哪?”
慕燕茹憋着气不答。
秦沐然应该不会走远,只要再撑一会就会有人来救她。于是装死不动。
刘云琦下流,一柄剑在她脖颈处紧贴着脖子,模拟滑动,另一只手则沿着她的后背直接往前滑动,指尖下流,专挑不能碰的地方碰。
慕燕茹干脆从桌案旁坐起,脖子顺着那刀锋往后一抬、一转,反正名节不可辱,要命一条。
刘云琦唇角勾勾,更为邪佞。
手中的刀锋也反应极快,硬是随着她的移动把刀往后退,硬是不让她如愿。
刘云琦:“想死?不想被我非~礼的话,秦衍在那?”
慕燕茹:“无耻。”
他功夫不是太好,但是近身点穴,却是一流。
嘴角一声轻蔑哼笑:“你是第一次听说我无耻?”
然后刀刃对她的脖子又逼近一寸。
刘云琦:“我问你最后一遍,秦衍在哪?你们后续断后的人呢?”
第四十五章 你拿什么来换
只听咔嚓一声磨绳子,然后绳子断裂的声音。
刘云柯熟悉这声音,她从小最讨厌磨绳子,奈何经常遇见没有剪刀的时候,母亲就叫她用牙咬,那种声音虽很短暂,不大,却很难受。
便抬手揉了揉眼睛醒了,奈何白天疲劳、晚上虚弱的,她这身子实在太弱,抬手揉了揉眼后便不想再拿下去,只对着秦衍说:“别,别磨绳子。”
这暗器乃是公主与太子生母所创,看似与寻常暗器无异,但是这种暗器伤不了人,暗器遇热便会溶解,然后暗器的头部,不管再锐利也会迅速融化,将所触到的东西牢牢黏住。
在暗器的尾部有一根丝线,当黏住想要的东西后,再用力一扯,便能扯出去。
刘云琦本是想用这玩意试探,若是真的暗器,他还真怕误伤了妹妹,当下听到马车中那一道来自妹妹极为熟悉的声音,也不顾什么,将一手中还正用一根锁链栓紧那马车夫明迩的锁链交给他旁边那人。
慕燕茹是被刘云琦胁迫着的,被逼着带他来找公主与秦衍的马车路线,这太子爷虽听话语像个没啥能力的骚~包,但做起事来,却又狠,又出人意料。
拿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就像这个,一个风筝般的东西,竟然能够飞起来,还有刚才那锁链,明明拿上来的时候就很重,再加上明迩的重量,他竟然能够用锁链带动明迩把明迩给提起来。
此时正在半空中,刘云琦把锁链一端交给她后,就直接对着马车的方向跳了下去,意识到了没有危险,慕燕茹忙要去喊公子小心。
到她手上的锁链连同另一端明迩整个人的重量,勒的她的手实在一重,然后整个人身子都往下压了压,一惊吓,直接把手中的锁链丢了。
明迩被摔得在地上猛的一撞,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看向空中的那个女人,不知是恨,是什么。
大骂道:“一个女人家的跟来做什么任务,这么危险的事自然是我们男人的事。”
然后站起来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就去看青木的方向。
刘云琦轻功虽有点,那个偷工减料,但爆发力极好,在丢下慕燕茹的瞬间,就飞奔到马车里,然后本来好好的马车,在加了一个人后,就莫名觉得拥挤。
马车一震,公主刘云柯被这一惊吓,再看清来人,俨然已经没了丝毫要睡的意思。
太子爷刘云琦直接眼冒火星,浑身肌肉紧绷,更像个屠夫:“妹妹,过来。”
刘云柯踢了踢马车内矮塌旁的桌子,那桌子正在她脚边,因为马车内的空间有限,桌子的另一边正好撞到刘云琦的腿。
有些胆怯着:“不要,哥。”
声音嗫嚅,本来就生病,更显得娇气。
秦衍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整个人正好对着那太子刘云琦的方向:“怎么,大舅子大驾光临,这是惊喜?”
太子爷刘云琦脸愈发的黑,他自己宠了十七年的妹妹,结果有朝一日,长大了、胆肥了,竟然跟人私奔。
他又不是好棒打鸳鸯的人,又看一眼秦衍,竟、竟然上衣松垮。
顿时胸腔一股怒火:“过来。”
刘云柯:“哥。”
刘云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鞭子打你。”
然后一吓,连滚带爬的就跑过去,刘云琦却是在她滚过来的那瞬抓着她的肩膀,就在她的肩头使劲的捏了一把,抓着她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你懂不懂得闺誉。”
又摁着她的头看向秦衍那边,秦衍的前襟,衣衫是松松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整。
有种恍然大悟,刘云柯:“那个,刚才,冷。”
刘云琦:“冷,冷你不会抱着火炉,你抱着他?还把手?”
插在他衣领里?
秦衍眼睛眯了眯,又看向她,摆摆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刘云柯此时如一只病怏怏的小病猫,就都欺负她此时病着,若是她现在还好着,两个他们两个人,她都不怕。
可是现在,她实在是耗不动脑子去想,身子刚被提起来,便拢拉着往下蹲去,然后紧抱着哥哥的大腿,装不懂:“我冷。”
秦衍几乎是反射性的飞跨过去把她抱回来,季大夫说过,如果她能感觉到冷时,便是体温从低温恢复到正常时,但是这个关键时刻千万要小心别冻着,然后从低温引起风寒,体温骤然升高。
那样会烧坏脑子的。
所以也不顾什么,这正值六七月份初春,天气不冷不热,马车里哪有什么暖炉,秦衍直接抱着她把她的手就往自己下胸前按,往衣领里塞。
公主云柯懒懒的打个哈欠,她现在可是病人,自然哪里舒服就往哪钻。
太子刘云琦气急,直接咬着牙切齿,浑身气场火大:“刘云柯,你给我滚过来。”
刘云柯背对着他:“听不到,听不到。”
刘云琦:“那你还想不想要解药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声音瞬间的温和,就像一股泉水,或许心底对哥哥还有一份依恋,对自己对秦衍的这副做法还有股羞涩,刘云柯一下子起来就想往哥哥身边跑。
秦衍把她摁住,控住她不动。
刘云琦眸光更厉,直接身子横过去,去抢人。
一阵招式的打闹,马突然受惊,整个马车都翻了。
刘云柯吓的叫了一声,也不顾身边的人现在已经是谁,抓住一个人就紧紧抱住,刘云琦愤怒交加,看着紧抱一起的两人,破口,皱眉:“没羞没臊,对于一个外人就把哥哥给丢了。”
秦衍一手摁在车身,另一手将她按在胸前护着。
马车的颠簸,显得有些有些吃力:“她身上的毒,你们下了几种?”
哪怕是危险的时刻,刘云柯只是手指堵住耳朵,又病着,十分不想颠簸,也没怎么听清他们说的话。
刘云琦顿了一下,整个人两手张开,撑在马车内的一角,两边,笑笑:“那得看你用什么东西来换。”
秦衍:“连你妹妹,也拿来做交易?”
“好阴险。”
秦衍最后一句,随着马车翻倒在地的动静已经停了,刘云柯倒听的很清楚,而且还竟然听的很认真。
没有愤怒,没有多余的嫌弃,而是风平浪静,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便忍不住去问:“你愿意拿什么来换?”
第四十六章 遇见玲儿
秦衍没有立即回答,马车已经停下来了,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先出去。”
然后将自己的衣襟拉好,抱着她从马车车厢的开口处出去。
刘云琦在随后出去,靠在一棵树上,对云柯招招手:“妹妹,过来。”
云柯一听,心砰的下一咯噔。
那声音不温不怒,一张脸在月光下好看的要命,是五官与她相似的一张脸,他们血液中流着同样的血,他是她哥哥,他有资格来教训她。
而且那周身的气场,有种王威,她怕。
秦衍正好把她揽在怀中,注意到她的变化,只眸光往下一眼,将她往胸口摁了一下:“出嫁从夫,还请太子爷别来无恙啊。”
然后招呼一旁立着的青木以及明迩,慕燕茹已经自己从风筝上跳了下来,拦在公主面前:“这里是江东的地带,还望太子请回,不然太子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然后一手开始握住自己腰间的一柄剑。
手背往后,对着公主的后脖颈:“对不住了,夫人。”
随后便是一片噪杂声。
对于那一夜的感受,因为病着,刘云柯并没有感受多少,后来发生的事她也不甚知,只知醒来的时候她曾经的丫鬟玲儿就在一旁站着,显得很毛躁的踱来踱去。
刘云柯还以为这是皇宫,她又回到了宫里。
便蹙了眉问:“又有宫中哪位嫔妃出幺蛾子了?”
玲儿见她醒来,忙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时间没误。”
然后开始慌忙准备洗漱要用的毛巾、水,像往常在宫里一样伺候着。
云柯晃了晃脑袋,有些纳闷:“什么事情?”
不对,她昨晚不是,不是?
现在是清晨,脑子清醒的很,就好像那场私奔、出逃,那身体内的毒发后切身的冷、还有那天午后的胃里难受。
这一切明明就刚发生过,但玲儿在这,就让她觉得这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又看了看周围,但的确已经确信这里不是宫里。
便耐心的等玲儿后面的话,玲儿丫鬟几乎是着急的一边忙把毛巾、面盆端到床旁,把湿好的毛巾对着她直接快速、又略微有些粗鲁的帮她擦好脸。
玲儿的性子其实与她的名字很不服帖,是有点暴力,她是知道。
所以云柯也没过问,只是着急的等,又有些不耐:“这是哪里?”
玲儿已经慌忙的跑出去,又快速端来一杯漱口的茶水:“快,喝了。”
公主云柯性子软,但那也只限于她心情很好情况下。便拮抗着拒绝:“不要。”
她其实对她的暗卫凌刃已经足够戒备,但是让她更为戒备的,更严格来说让她更为害怕的,是这个从小就呆在她身边的丫鬟-玲儿。
玲儿性格虽看着暴躁,整个人心思一览无余。
但是凌刃毕竟是死士,她若是较真了,凌刃不会违抗她,而玲儿就不同,玲儿在宫里是一等丫鬟,有权有一定的位置,不好管理。
而且,她关键不仅仅是哥哥太子给她挑的人,而是玲儿喜欢哥哥,女子的那一份喜欢完全可以另她的贴身丫鬟玲儿背弃她。
所以这也是刘云柯之所以不愿带她一起走的原因。
外面似乎一切都很安静,此时距离那夜已经过了两天了。
玲儿看着她漱好口,又用毛巾帮她擦了擦,才开始给她讲这之后一系列发生的事。
玲儿:“等一下便是吉时,公主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太子殿下与秦衍已经谈好招安事宜,等你一醒立马成亲,然后出兵柔然。”
这一条条信息量真大,明明这昨晚、昨晚。不对,是前晚。
如果玲儿讲的是真的话,那她先前,昏睡前的事也便是真的,半途中,在搭乘马车的途中遇见哥哥,然后马车被劫下,哥哥让她过去,秦衍不让,之后她就被慕燕茹给打昏了。
可是现在,玲儿为什么会在这?
心中暗暗犯忧,是哥哥又与秦衍做了什么交易,把她留下来吗?
正在烦闷着,玲儿一眼瞥过她,大有种要犯上的架势,骤然苦着脸,蹲下身,隔着被子爬在她的腿上:“公主!”
大大咧咧着便开始四不像的哼哧哭了起来:“公主,你是不要我了吗?公主。”
然后一声比一声大的喊出来,哭的像个母夜叉。
刘云柯肩头抽了抽,便将手伸出来,试探着触碰上她的头。
算了吧!
然后便轻轻的刚要说什么,方才还趴她腿上像个母夜叉一般哭嚎的玲儿,霎时间就活蹦乱跳了,脸变的比变脸的魔术还快。
玲儿又继续开始摆弄着,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拿过发梳,知道公主有赖床的习惯,并没有先给她穿衣服,而是直接把头发梳顺。
玲儿:“东边有战况,西边也有夷族正在闹。据殿下说,这也是陛下之所以这么快想要与秦衍议和的原因,东边的战况便是柔然,柔然内乱,又距离江东很近,秦衍手中有兵力,若是与柔然内部的反叛党联手,到时候秦衍帮柔然平复内乱。
再率兵攻打朝廷,那西边夷族也近来一直不安分,若是朝廷与秦衍打起来的话,最后赚到的,那必然是渔翁得利的夷族。”
刘云柯半耷拉着眼睛茫然听着,她一直觉得她离京前,父皇那一副想让她嫁又后悔不想让她嫁的表情,原来根本就是他现在动也动不了秦衍,有求与他,就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可是两家有仇,虽然她与秦衍青梅竹马,但毕竟这天下是她们刘家,是她父皇阴险,从秦衍父亲手中夺下的。
便是秦衍不说什么,但是她嫁到江东,如果不能给江东秦家的势力带来任何利处,必然她的日子会不好过,她哥哥太子还想着守着这皇位,秦衍还要报仇,还要想夺回这原本就属于他们秦家的天下。
把她夹在这两者中间,而若谈对她的在乎,哥哥与父皇对她的疼爱,不比秦衍对她的喜欢少多少。但是哥哥与父皇明显爱更天下更重,而她不喜欢国事,只喜欢秦衍更多。
她会的东西,炼制火药、制造兵器,虽然她不会为秦衍去造这些,但是父皇以及哥哥肯定是怕的,怕她为秦衍制造这些杀伤力极高的东西。
所以才有了这一路发现中毒,却又发现毒不死自己的情况,才有了哥哥与楚宁远合谋,打算把她带回去,让秦衍以为她死了,不让她参与这一切纷争的计谋。
第四十七章 出兵柔然
公主云柯并没有太仔细听,因为她自己已经猜出了大概,又听玲儿絮絮讲了一堆,只觉得肚子饿了,便要起来去看屋内有没有糕点吃,玲儿忙把一旁桌子下面藏好的一包榴莲酥拿出来。
然后铺一张纸,让她不至于弄脏了被子。
一切程序都进行的很快,也许是因为赶,婚事也很简单,就是到了吉时后,被玲儿搀扶着出去拜了堂,然后就回来了。
此时天色还太早,回来时是秦衍挽着她回来的,玲儿只跟到门外便停住了,然后是栓门声。
刘云柯等不及他掀盖头,就自己一个人掀了起来,这种成亲呢哪能算是成亲啊,就像是赶鸭子上架似的,刘云柯撇撇嘴,看着他:“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否则,她哥哥会这么急着要把她嫁出去?
秦衍在进来前喝了小半坛酒,开始不觉有异,但是现在脸颊已经绯红,抱着她直接拐入里间的红色喜床上,然后将她压住,二话不说就开始扯衣服。
刘云柯更急了,对他这一动作也极为害怕,人家成亲拜堂是在白天,洞房是在晚上,她这是被人敲晕了,醒来后直接打扮了一番就拜了堂,然后,然后这还是大白日,就开始洞房?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也觉得这也太简陋,太仓促了。
便抵抗着,把手臂横在两人之间。
秦衍其实是不喝酒的,他酒量不是太好,喝酒也只是壮胆。
轻抚着她的发丝,将她压在床上,唇角里呼出的都是酒气:“那个,明天一早我跟你哥带兵去柔然,楚宁远不去,我怕~”
云柯:“你要去柔然?我哥逼你的?”
显然两人在意不在一个点,秦衍摇了头。他们分开毕竟已有五年了,曾经的青梅竹马,他曾经陪伴过她五年,楚宁远也陪过她五年,他也有点怀疑,而且生怕,怕有人在他出兵的时刻把她给抢走。
但又羞怯着不敢说,只抿唇低下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试探着触碰。
云柯只觉耳朵霎时火燎火燎的,现在的此人显然让她很烦,五指握拳在他胸口点了点:“别咬那里,我问你正话。”
他与哥哥商讨,他去柔然做什么?
刘云柯:“柔然内乱,我哥刚把我嫁过来就利用你,让你出兵,为什么他不自己出兵?而且你想好,你底下的那些人同意吗?我哥这人阴险,而且远胜于我父皇。”
秦衍点点头:“都商讨过。”
现在的秦家,毕竟是不能同五年前秦衍父亲在的时候比。刘家刘勋(当今陛下)虽然阴险,当年事有不对,但是五年,毕竟刘家已经称帝五年。
新朝建立,然后就是安民,五年以前是各地诸侯起义对抗前朝的战乱、百姓流离时期,而那个点,刘家称帝后,各地逐渐安定,百姓也得以养息。
此等情况下,当今陛下刘勋又已经打算把公主云柯嫁给他,他为驸马,而且现在议和的条约又加了一条,公主与太子都为已故皇后所生,汉朝男女平等,在王位上将拥有同等的继承权。
所以此时他若再用武力为父亲报仇,血洗刘氏江山,那必然会造成民怨。
百姓们喜欢嫉恶如仇,喜欢拥护正义,可是若是牵涉到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安危,那所谓的正义、是非便都成了路旁那被视而不见的炮灰。
秦衍低下头,并没有与她说细节,只是一脸的凝重。
这个天下,他迟早是要握到手的,但不是现在。
然后把下巴抵在她的锁骨,继续解着两人的系带。
公主云柯自今日一早醒来,已经没了那一路中毒时候的孱弱,浑身都精神的狠,脑子更是比那些日子也灵活很多。
所以自然想的也很多,不那么乖顺。
抵在两人之间的手,一手快速的动了下,在胸口相应位置将他双肩的穴道封锁,霎时秦衍的双手就瘫软下来,刘云柯将他推开,然后反压在下面。
坐在他的腰上,摁住他,十分为此人的智力担心,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
云柯:“等一下你就告病,柔然现在内乱,玲儿已经跟我说过,我哥要去你让他自己去,到时他实在扛不住了,你再过去。
因为现在先去,则很容易被人落下话柄,更会让我哥觉得你好欺负。”
秦衍唇角扯扯,微微叹气:“柔然的皇帝,是我舅舅。那内讧的反叛者,给了你哥哥好多黄两讨好。”
霎时,眼睛眸子睁得很大,云柯:“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帮谁?”
“自然是我舅舅。”
秦衍说的毫无迟疑,柔然的事情他早知道,只是到底帮谁,这代表着站派。
现在他既然已是当今陛下的女婿,公主与太子具有同等的王位继承权,那他说的话就应该与太子殿下有一样的分量。
秦衍哼哧了下鼻子,深深吸气用力嗅着什么,那眸里写满了情欲。
如果不是柔然现在的状况十分危急,挂一个驸马的身份他好出兵,他们也不必要现在就成亲。一双眸子雾蒙蒙的盯着她,成了亲定然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
所以,他想,做过再走。
于是,就想qin兽。
公主云柯从他身上下去,然后在他身侧躺好,毕竟已经躺了两天了,并无什困意。
当下这事有一些她还不懂,当然预测也十分复杂,憋了最后,只喃喃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衍:“十五日,内乱平定后就回。”
然后别过头,唇角***眸子里也写满了情愫。那一笑,好个倾人城,若论天下男子姿色,以太子刘云琦带着痞痞之风的王者霸气为首,秦衍这类为上。
本就是倾人城的人儿,奈何这普天之下颜值最好看的男人就是公主的亲哥哥。
所以美人计这招,他笑的再倾人城,对公主来说,无用。
翻了个身,刘云柯拉了拉被子:“那好吧,你先睡着。”
然后背对着他,就从被窝里爬出去,之后迅速的下床,在离床一步时略转过头:“我去帮你收拾衣物,这两日,玲儿说在帮我体内祛毒的过程中,你与哥哥一直在轮流守着。所以你若是累了,你先睡。”
秦衍只是胳膊不能动,身子从床上猛然做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第四十八章 骗婚
:“我们已经成亲了。”
云柯:“我又没说没成。”
秦衍:“那为什么不能做那事?”
一双眼睛无辜、无害的在纠结那件事,先前他们同睡时,他也说过、暗示过,她却隐晦表示要等先回到江东,要等成亲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成亲了。
而且他马上就要出兵了,他也很担心,没有安全感,生怕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又会出现什么差错。
所以,他对这件事,特别重视。
刘云柯已然已经跑出离床很远,在里屋内的案几旁坐下,这里不是她上午醒来的地方,而是,应该,算是秦衍以前住的地方吧?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但是布置喜庆,四周都有红绸,还有大大的红色喜字、用红绳编织的悬有七彩羽毛的铃铛。
云柯自然不会去看他,那种事,她成亲都被他弄那么随便了,那种事,也能这么随便吗?
而且,还是大白日,她也还完全没准备好。都说女子成亲,拜堂是在午时三刻,然后那个啥啥的是要在夜晚才开始,难道他不用去酬谢宾客?
然后想着,也便背对着他问了出口:“你不招待宾客吗?”
秦衍:“哦,都招待过了。这两日你昏睡,凌刃已经用内力扶着你与我拜过堂了,只是等着你醒,又重新拜了一次。”
云柯:“所以,这不是成亲当晚?”
公主直接跳了起来,啧啧的看着他:“好你个秦衍,你们竟然不经过我同意,你这叫骗婚。今晚,你就自己睡吧!”
然后也不管他,看了下这房间的格局,一旁是木格的柜子,应该是衣柜什么的,走过去拉开,取出一件衣服就朝房间的另一侧,有一处小门,算是卧室内部的耳房,推开,却发现是书房。
秦衍躺在床上很是忧郁的说:“浴房在另外一边,书房对面。”
然后用嘴巴咬住被子,往上拉,将自己盖住,顺势躺下。
长叹息一口气。
公主云柯拢拉着脸瞪他一眼,才慢慢的抱紧怀中干净衣服,一咬牙,蹑蹑的就往对面净房踱步,也不知道,她这都昏睡两天没洗了,他竟然还能下的去口。
走进去,然后把门拴好。
丫鬟玲儿一直在门口守着,同时,还有一位,与凌刃同样冷冰冰的秦衍身边暗卫-青木。
自明迩召~妓的事情发生后,慕燕茹与明迩的关系就一直很差,而慕燕茹又是负责盯着凌刃的,所以与凌刃形影不离。
凌刃性子虽冷,但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倾听者。而且现在的局势,有些,多说多错,她还是少说的好。
于一处屋顶,凌刃铺一张毯子,半躺在上面望风,慕燕茹没做过暗卫的活,只知道暗卫是暗中守卫主人安全,哪里知晓随身还要带一张毯子的。
便蹭过去,也仗着她心情不好,把凌刃往一旁挤了挤。
凌刃没有说话,两人继续望天。
许久,凌刃从身上摸出一个酒袋,拔下塞子,喝了两口,慕燕茹闻到酒香,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女子喝什么酒?还是身为暗卫的,万一酒醉误事,公主的安危你担当得了吗?”
反正她现在是有气没地出,虽然那明迩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她当初执意要嫁的,而且他还在她面前发过誓,从今往后只碰她一个人。
可是现在,就这么吹了。
关键,他还竟然敢在她面前嫖妓。
实在是难受,而且不可忍。
凌刃看她一眼,简直就像个炸毛兽,而且还很聒噪。
便皱了皱眉,建议道:“要不要跟公子说说?”
慕燕茹从喝酒的空档,斜瞅她一眼:“公子是个男人,哪里会理我们这种小女人心思,而且这是家事,我若去请求公子解决,肯定会被嘲笑。”
凌刃:“那公主呢?”
现在公主已经嫁过来,秦衍部下内部家眷的事,自然得去打好关系。
凌刃不敢明说,便先提起了公子,然后又解释:“公主主意多,而且现在身为公子夫人,明迩动不了她,若是你想让公主帮你教训教训明迩,也是可以的。”
瞬间眸子一亮,吐出嘴里的酒塞子,不知何时她已经把凌刃腰间的另一壶酒也解了下来。
凌刃大惊,忙去打落她手中的酒壶,然后反手接好,拿起壶塞子,塞上。
凌刃:“这壶酒有毒,只有公主养着的一位白鹤能解。”
慕燕茹有些惊诧,“你那公主,不是弱不禁风?”
凌刃瞪她一眼:“谁与你说,公主弱不禁风的?前些日子,只不过是中毒,公主的能耐,可不比那颇有名气的前朝公主逊色。”
只不过公主低调,在先皇后死后,又避着以防被人谋害,所以在外人看来,公主很没存在感。
但是公主做的事,很多都是用假名办的,若是将那些事串起来,不说小有名气,就光在京城来说,就得街头小巷都得津津乐道。
凌刃身为暗卫,听觉极为灵敏,起身抬步快步走过去,然后在一处瓦片处停下,将屋顶上的瓦一层层剥开。
慕燕茹:“你想要偷看?”
慕燕茹跟着走过去,轻问。
公子新婚,自然在新婚里行新婚里该行的事。她只记得她成婚那晚,是夜已过了五更才睡的。
而这会公子应该是刚刚开始。
便不免来到凌刃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妹子,你还不会是个雏吧?”
凌刃白她一眼,在她唇边比划一个噤口的意思:“公主有事交代。”
然后将屋檐上的瓦掀到最后一层时,慕燕茹难免忍不住探过手来摁住她,这可揭的可是他们家公子的瓦,是他们老大的瓦。
万一被误伤,误杀?
咽了咽口水,摇头。
凌刃只别过头,眼睛冷冷的又白她一眼,动手用力把她的手拿开,将下面的瓦片揭开。
刘云柯在下面,在温泉池子的旁边,一身白净衣衫,冲上面的凌刃招了招手,然后又指了指秦衍所睡屋子的方向,作了一个噤声的口吻。
一切都显得尤为惊奇,慕燕茹就在凌刃的旁边,头垂在她的头上,将凌刃往一旁挤了挤,就看见下面的公主,有些冲动,刚要开口。
一双手伸了过来。
第五十章 婚后见长辈
一声爆炸声,伴随来的浓浓烟火,将屋内这床上的一切东西都烧的一干二净,又让人过来清扫换上新的一套被褥。
慕燕茹等在门外,已经在心底考虑着向祖父请命,举办擂台招亲的事宜。
公主云柯走过去,淡淡问道:“在江东,女子地位如何?”
“比京都略低。”
慕燕茹如实回答:“但不知夫人,这是何意?”
云柯坐在门口放着的一张桃木轮椅上,是凌刃推着出去。
丫鬟玲儿则被安排在府中总管那,打听着府内的事情。
一身纯白色衣裙,整洁、典雅高贵。单臂托肘,食指摸着唇角,一张脸,面色红润,异常的精神,完全不像是昨夜才刚刚新婚的人。
慕燕茹在心中暗暗想,昨夜,公子肯定是太轻了。
应该再重点,再重点的。
因为凌刃说过,公主凡是带着她出现在人前时,那肯定是要出去吓唬人的。
果不其然,刘云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就先邀请绉太傅往府内一趟。”
绉太傅是先前跟着秦伯父的老人,也是秦衍学习国学时的师傅。秦衍的母亲,在五年前秦伯父出事后就被其皇兄接回柔然。
而秦衍那时才十六岁,正是因为绉太傅、程铮等人的辅佐才得以在守住秦伯父余下势力,在江东立足。
天下,秦衍在占领江东六郡,前朝公主唯拥有益州。
但是益州现在名义上仍归他们刘家所管,江东六郡在每年也会按时缴纳贡税。而且贡税的税额与其他郡几乎无异。
那问题到这里,既然江东六郡每年都会按时缴纳贡税,那秦衍养兵的钱从哪来?
虽然在刘家的统治下,各州郡都有军队驻守,但是秦衍的军队远比那些地方州郡所要养的军队多些,再加上谋士、在境外养的军队,没有庞大的经济实力,根本就支撑不起来。
若说秦衍并无逆反之心,但刚听慕燕茹说,在江东这里,女子的地位比在京都,女子的地位要低下。
前朝楚国,天下掌握在楚家,就是以男子为尊,后来各地起义,起义军有一大批的女性,女子的地位也因此上升。
秦衍的母亲是柔然人,在柔然,女子的地位更是低下。
虽然秦家的军队,纪律严明,更得民心,但是先皇后,公主母亲乃百戏班出身的女子,性情大胆、外向,在刘家所占领的地区,女性地位的提升明显比其他州郡要高。在全国方面,妇女的民心也为最高。
既然慕燕茹会这么说,那显然秦衍是有逆反之心的,江东六郡,其实仍在暗中秦家势力的统治之下。
天下,在秦衍以及前朝公主尚未同意招安情况下,江东六郡以及益州的情况如何,她是不管。
但如今,既然已经同意招安,江东六郡为秦衍势力,那也是与她切身利益相关的。父皇用她为棋子,议和,并借此消弱秦家在江东六郡的势力。
她现在已经嫁与秦衍,就像是一句话所说:“嫁货(祸)”。父皇把她许与秦衍,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在秦家营中,因为秦衍护着她,她若再维护父皇、哥哥的话,那在秦刘两家的对峙中,秦家完败。
而秦家若想拿她威胁父皇、哥哥,以她为棋子,以父皇曾经弃她安危于不顾两次,她哥哥刘云琦,在日后还有前朝公主在帮忙拿主意,若是日后是前朝公主当家的话。
秦家之人想拿她来作威胁,那简直就是笑话,一个天大的蠢话。
所以现在,也就像秦衍所说,他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她的心与秦家的心不齐,那秦衍他能护的她一时,也护不得她无时不刻。
所以有些决定,她必须现在就下。
待绉太傅来后,或许绉太傅对公主的邀请也早有预料,恭敬一拜,然后照常入座。
秦沐然在一旁作陪,门外绉太傅又带了两位门生侯着。
刘云柯笑笑,让慕燕茹奉茶。
云柯:“云柯只一介女子,对于江山争夺,现今,以及将来,不管是秦衍还是我哥哥太子坐上王位,都是他们二人的造化。我生性淡漠,但也并不代表会看着他们二人一直对峙下去。
如若前朝公主出手,或者我哥哥打算拿我来压制秦家势力,我必然会出手相抗。
绉太傅今日赴约而来,恐怕也就是为了这个答案吧?”
绉太傅毕竟是曾经跟随秦衍父亲多年,在政治上见过的血腥实在是太多,话语也只是幽幽:“公主明白事理就好,国事之上无家事,日后公主若是想护着自己本家-娘家,也别怪老臣心狠。”
云柯:“狠不狠,我说过,我性情淡漠,对天下争夺的事,我不敢兴趣。但是既然已经嫁过来,我们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只要我父皇以及皇兄不利用我,我自不会出手反击。
但若前朝公主出手,那前朝公主方面,我自会应对。”
一身白纱素衣,头发是绾于后面,作妇人髻,于身后下垂。容貌白皙,因上了重重的胭脂,看不出与往日有丝毫的异常。而且加上冷色调的唇红,整个人有种冰冻气场的冷。
她是恨透了秦衍,明明告诉她今日要待见绉太傅,不见也得见,因为这是绉太傅自己已经向秦衍请缨、要来会她的。
可见就见,新婚第二日,她要见客,而且绉太傅相当于秦衍的长辈,秦衍母亲不在,绉太傅一来扮演长辈给晚辈下马威的身份,二来则是试探她的政治倾向,并要求她交出公主印绶。
她是想和善待客,展现出自己的大度,以及无能,让绉太傅所代表的效忠于秦衍的势力们放心,她刘云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什么能耐来撼的动秦衍的。
只要他们给她吃喝,能喂饱她就行,在秦家让秦衍养她也跟就养个宠物就行。
奈何睡到日上三竿,身上昨日遗留的暧昧痕迹仍在。再加上她这张脸,他哥哥是当今天下第一美男子,而她的容貌,在十六岁时就被进宫来绘像的画师,点评为不管是朝堂上的官家小姐,还是百姓、富商之女,纵观京都上下,无人可与她媲美。
虽然那位画师,最后被刺死,并没人知道她长的有多好看,但如果绉太傅看到她又不想管天下纷争、又小白,还倾国倾城,会不会就会觉得秦衍日后一定会被她所惑,然后祸国殃民?
第五十二章 小孩子气
刘云柯:“不会什么?”
“秦沐然,你表哥有没有教过你,别欺负一个正在‘痛’头上的女子,我现在浑身都痛,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用长鞭子打你。你说你宣传你的计谋,你能不能别长篇大论。
一件事,该如何处理,你稍微提个头就行,你以为后续该怎么做,我们都猜不出来是不是?
还如此细化,你不知道绉太傅腿脚一直不好,站久了不行,所以我让他坐下,可是他明显腰椎也不行,在你讲到第三个点,丹阳郡郡守胡纹章该何去何从时,绉太傅就已经开始手不自主的去扶腰。”
然后说着,她自己也不自主的去揉自己的肩膀,然后就是自己的脖子,一个重重的哈欠打出。
她实在是太困了,如果不是绉太傅这事很是棘手,而且秦衍三叮嘱万嘱咐,在今日,不管怎样一定要接见绉太傅。
父皇派来接管江东六郡的人员很快就会任职,江东六郡,各郡官员必然人心惶惶,有了公主印绶在,虽未必能起什么作用,但至少会让他们觉得,公主现在是与他们一条心的。
可另他们在心底稍稍宽心。
沐然看着她,有些微微惊:“可是你在我讲第二点时,讲会稽郡的官员时,就已经开始目光游离了。”
云柯:“哦,那是因为后面实在是太无趣了,我觉得看绉太傅强撑着不让自己打瞌睡,很认真的听你说着,都要比你讲的有意思。”
秦沐然:“所以,嫂嫂。你这是在仗着自己病弱来欺负我。”
顿时间,公主云柯被气的牙痒痒,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她欺负他,难道让她再反驳一遍吗?
她不管,她是累了,一双眼睛只回过头,直直的刺他,直到他再也说不出话。
凌刃把公主推到门口后,送完绉太傅已经赶回来的玲儿,正好接替凌刃给公主推着木轮椅。
秦沐言跟在后头,随着凌刃与公主的距离隔开了些,在后面守着。
凑近凌刃跟前,探过身,小声道:“你家公主,可真小孩气。”
凌刃眸子冷斜他一眼,这位病弱多年的公子,竟然完全没有一点病弱的样子,只冷冷的:“少说话。”
夜晚,秦沐然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一直跟着表哥秦衍,这次秦衍与太子一同出兵柔然,府宅里没人,便住了下来。
因为自五年前那件事后,秦衍的母亲又被其舅舅接到柔然,宅中并无女主人,秦衍忙于父亲走后遗留的一堆烂摊子,更无心于女色。
府中又不停的有士兵巡逻,逐渐的,原本府中的丫鬟,走的走,与那些个巡逻兵,相中的,便也就嫁了。
秦衍也不太管,所以现在,秦府除了在后厨、浣衣房有几位老妈子,其余,连一位侍奉的丫鬟都没有。
凌刃在夜间潜入秦沐然房间,易了容,扮的就是一位进来断送茶水,收拾用物的丫鬟。
正是因为秦沐然知晓,这府宅内,出了公主那身边突然出现的丫鬟玲儿,根本就无其他丫鬟,所以才觉得好奇。
坐在书案前,本来手里拿的书都有些微微放了下来,然后盯着,整理杂物的那位的丫鬟的手。
鼻息间,突然有股异样的味道,起身想走过去,突然噗的一声。
凌刃将人拖到床上放好,用了迷魂香,随后将屋内的所有东西都翻找一遍。公主刘云柯一直在屋内房间内等着,闲来无事,因为在宫中呆了五年。
整日整夜的,若是太安稳了,无任何人陷害她,她就越觉得不安,目前府内除了秦衍留下负责巡逻的士兵,便只剩下秦沐然、青木,慕燕茹是在夜幕前回家了的。
青木是原本秦衍的贴身侍卫,信的过的,同时也是暂时代管府内巡逻士兵的,所以她不担心青木,目前,她最担心的,便是沐然。
秦沐然。
这么一个病弱的公子,怎么她一点都没看出他的病弱?
此事一定有奇,于是让凌刃去试探,丫鬟玲儿服侍她沐浴更衣后,便在隔壁自个睡下了,公主云柯,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许久,终不见凌刃回来。
最后略有良心不安的在床上睡下。
第二日,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也许是因为不在宫中,不用请安,不用接受其他各宫嫔妃的看望,所以睡的也踏实。
凌刃过来的时候,脸色很臭,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只是非常难看。
也只两个字:“无事。”
云柯:“无事,是秦沐然没有问题?”
凌刃简单嗯了一声,手摸在腰间的刀上,牙齿咬着、头低下。等到正午的时候,慕燕茹从自家府中赶来,说是比武招亲的事,她要二嫁。
凌刃也十分爽快的要去帮忙,作为比武招亲的首位打手,帮她挑选武功高强、身材矫健,容貌更美,更比她家明迩更强更好的男人。
公主云柯想了想,这事她不适合亲自抛头露面,刚嫁来不久就掺和自家夫君属下的家事,实在不好。
但这主意是她出的,让她一直窝在府上,也不是办法。
便乔装打扮一下,用人皮面具,再背一个木箱,扮成一个书生模样。
丫鬟玲儿则小心翼翼的随着公主的样子,扮成一个斜跨包袱的书童,公主心中对她有芥蒂,她知道。主要还是因为她喜欢太子殿下,平时性格大大咧咧,也没隐藏住。
现在公主的夫君与太子殿下是敌对面,她虽为公主的贴身婢女,公主又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但在帝王家,嫁出去的公主,就像是交易出去的商品。
公主与驸马自幼青梅竹马,便是帝王家需要,公主也肯定不会帮着自己的父皇、皇兄祸害驸马。
初时公主未出嫁时,是太子的妹妹,一心帮助太子殿下避免被后宫之人所害。
那时,她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而如今局况变了,对于公主来说,她已经不能等同于贴身侍女、陪嫁丫鬟,而更多是皇室之人派来监督她的。
所以,她得更加格外的小心,得让公主信任她,让这份隔阂消失,在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好为太子殿下做内应。
第五十三章 寻媳妇
江东-临安,在凤凰街上,一切热热闹闹,除了幼年时父亲领兵打仗,她与父亲、哥哥,在行军时路过江东,其余时候公主云柯还真没来过这江东。
更没有在这江东一带好好逛过。这次是偷跑出来,身旁只有一个伪装成大姑娘的青木在身后跟着保护。
公主云柯扯了扯身旁作书童模样的丫鬟玲儿,手指往前面一家店铺指了指。
女子最喜欢的,当然还是漂亮的首饰、衣饰,胭脂、水粉,杂七杂八精巧漂亮的小物。而当下,只要是不牵涉政治上的事,对于这个丫鬟,毕竟也是从小跟了她多年的。
而且,量她现在也没什么胆量敢谋害自己,所以在此时也没什么戒心,只是想好好的玩玩,放松、放松,毕竟人既然活着,那就是要让自己开心的啊。
玲儿初始是胆瑟了一下,随后随着公主的目光看去,是一家首饰铺子。便亦步亦趋的跟上、进去。
青木在后面是负责公主安全,本身是个男子,但是此刻是女子装扮,还是带着面纱的。
看不清完整容貌,但一双眼睛,浓眉大眼的,个子很高,是瘦高型的,行走在街上,也算是,算是妙龄女子吧?
公主这样给他装扮,自然是别有用心的,青木开始很别扭,但反正走在街上,又没人认出他,就当作周围都不存在就好。
看夫人进了铺子,随后跟上。
公主云柯就对着随后跟来的青木,指着跟店铺掌柜的说:“这是我家娘子,想挑些首饰,请问有没有最新款?”
青木直接傻在,距离店铺门前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
神色微楞、囧,但店铺的老板娘是个活络的人,极有眼色,一眼便看出这位小娘子,想必是有些不愿,又见‘她’皮肤不似那些新婚女子般红润,略微暗沉,心想,肯定也是不爱施粉黛的主。
趁此机会,得抓紧多卖一些,便忙拉着‘她’进去:“我说啊,这位小娘子,像我们女人,就不能只仗着自己年轻,这护肤千万要抓紧。趁着年轻时,能漂亮就得更加漂亮,然后年长了,这漂亮也要继续保养下去。”
青木脸色微微发黑,瞥向那一旁已经走进去的公主云柯,还有那一旁作书童模样的小丫鬟,表情带着点祈求、怜悯,甚至是更为尴尬的拜托。
公主云柯瞥他一眼,上挑了挑眉,示意他无事,但手中已经俨然,已经拿了一个翡翠项链。
用红色的长绳,将一种类似于翡翠的石头串起,样式繁多,有小巧玲珑精细的,还有那种小半个巴掌大小,用来搭配衣衫的。
一眼挑中了一件,在青木面前晃了晃,走过去,帮他系上。
又用眼神警示他:“别说出去,若是露馅了,我掐死你。”
然后又在店里,碰碰这个,摸摸那个,挑了一大堆的首饰、东西,她从皇宫里,被秦衍带出来的时候太匆忙,简直是很多东西,在一路上都随便买买的。
首饰这种东西,精贵的,得让男人们去买,那种实用的、好看的,就要自己挑。
然后一路走走逛逛,买来的东西,就放在自己身后,那个假的书箱里,如此,每日逛街、走走,逛逛庙会,时间很快便已经过了五日。
而且很确切的,便是这第五日的清晨,还是鸡还未打鸣的时候,府门被砰砰砰重重的敲响,管家开门,然后便是一声声鬼哭狼嚎的声喊。
云柯:“玲儿,去外面看看谁回来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像一个地痞无赖?
快速的穿好衣服,把在屋梁上睡觉的凌刃叫醒,现在府中,她是老大。不管怎么讲,这也是秦衍的府邸,这里是江东,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在秦衍的地盘哭闹?
走出去,就在她所住的这个小院的入口处,秦衍的那位部下,慕燕茹那位嫖~妓的前夫,竟然已经回来了。
那方才哭闹的人,正是明迩。
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体型彪悍,五大三粗的彪悍汉子,身为秦衍部下的一位将军,素来以习武、练兵为重,矫勇善战。
一位将军般的人物,竟然此刻在此哭闹?
公主身边的丫鬟玲儿,同样也是一位彪悍的女子,虽说叫玲儿,看着也玲珑小巧,人很瘦弱,尤其是那腰,简直是细的不能再细。
是盈盈一握般的,但是温顺说话时还好,一旦破声开口,那简直就是一个粗鲁婆娘,哦不,是一位粗鲁汉子。
而且实为彪悍。
双手掐在腰上,一只手从腰间拿出,点着嚎哭的人,隔空,正朝着那人的额头:“一个大男子,哭哭嚷嚷的,要哭你就真把眼泪弄出来,弄的鬼哭狼嚎的,你以为这是野兽园啊?”
明迩瞬间也不哭了,从地上站起来看她,眼睛瞪的滚大,凶狠、恐吓。
明迩:“我找我媳妇,管你屁事?”
玲儿:“媳妇?你信不信我现在告你扰民,这里是驸马的家里,驸马是即将上任的大司空,你一个连自己媳妇都管不好的人,就敢跑来闹事,还真没骨气。”
明迩:“你说谁呢?”
一手握住腰间的剑,刚要拔出来,顾及这小丫头毕竟是夫人的陪嫁,哼哧了下鼻子,似乎终于看清了,想到了什么。
丫鬟玲儿盯着明迩,也想到了。
他们见过,在公主装病的那日,就是那个聒噪、顶嘴,不准她进去的禁卫兵。
“你,”
“你,”
二人相互指责着,顿时场面似乎更好看些。
公主云柯看了眼,但对此景,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秦衍怎么样了?”
明迩:“还在路上。”
云柯一愣,从这里到柔然,大概五天的路程。
她刚刚根本就是白问,到目前秦衍离开为止,这是第六天。
丫丫的,手指敲在手心里,目光瞬间变冷:“你这是脱逃。秦衍此次带了几位将领?”
明迩:“三位。”
明迩撇撇嘴,没好气的回答。
让他去打仗,走之前他就拜托公子,让让好好盯着他家媳妇,可千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好了。
他随公子领兵打仗,公子刚娶回来的媳妇,在他走后第二日,就给他媳妇出馊主意。
比武招亲,还想二嫁,她凭什么?
嫁给他明迩就得跟他一辈子,难道这世间还有男人比他还好?不过就是在青楼偷偷叫了一个女人,更何况他还没碰。
简直被污蔑成嫖~妓,这就是憋屈。
第五十六章 饭桌缓兵计
公主云柯继续往前走,人很多时候就是不能想太多,还是没心没肺的好。就像现在,她如果多想一点,如果不小心一心软,就很有可能被楚宁远牵着鼻子走。
看了眼手中的帕子,随后一狠心,丢下。
然后继续往前走,背后一阵哐当声响,伴随着急促的追逃声,一个人影,从她头顶越过,而下。
而后在她面前一步停下,直接就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我母亲是秦衍的亲姑姑,秦衍此次出兵的兵器还是我父亲资助的,嫂嫂,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表哥不在临安城,慕姑娘是表哥的属下,她现在也只听你的。”
一时间,看样子,她是动也动不了他,这个冒然跑出来的表弟,她还得好好罩着了?
凌刃以及青木随即也很快就从后面追过来,公主回头看去,然后再回头时,方才那小子已经不见了。
凌刃没有去追,只是双手相扣:“公主!”
青木:“属下有罪,让夫人受惊了。”
同样是双手相扣,一副请罪的样子。
刘云柯叹了叹口气,把青木往前面招了招:“方才,那人,真的是公子表弟?”
青木迟疑片刻,头低沉:“属下不知。但公子这次出兵的兵器,大半都是由御剑山庄供应,这事,先前没有跟夫人说,也是担心。毕竟得罪御剑山庄,对我们没好处。不如这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手捶了一下脑袋,唇角极为勉强的冲他们二人笑笑:“你觉得,我能做的到吗?”
人家都跑上门来了,还喊她嫂子。御剑山庄不能得罪,御剑山庄的二公子说她是他嫂子,明迩是秦衍的属下,本来她是打算擂台招亲让明迩将军吃吃醋、然后悔过自新。
可是现在,俨然变成了两男追一女,而这女子,不管谁追到了,另外一人都会找她麻烦。
实在是烦,她现在真想找个铁锤把自己砸回七天前,然后堵住自己的嘴,打死也不出馊主意,让燕茹去弄个擂台招亲。
紧接着,便是更为头疼的事。凌刃轻轻的开口:“那小子是真心的,这几日便一直打听燕茹的家室,家中几人,还有何人尚在。而且,”
手往后指,在不远处的一个胡同拐角,一向火烈性子的明迩将军,竟然一反常态的靠着墙,原本被青木教训的只肿半边的一张脸,现在整张脸都是肿的。
而且新肿的那半张脸,脸上的五指印还在。
云柯:“你准备怎么做?”
公主走过去,反正她现在还没想到方法,她只是想帮秦衍好好处理他这属下的家务事,然后再把慕燕茹拉拢,让慕老将军先对她的印象改观。
可是现在,俨然好似一切都搞砸了。
明迩愣着头皮,头深深的垂下、别过头就走。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成亲时,他答应过她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可是,是他错了。
是他负她在先,虽然那个花楼里的女子,他没有碰,可是,毕竟人,是那时他召来的。
他没颜,他已经没有颜面再去找她,他其实就是一个废物,一个男人中,连自己女人都管不好的废物。
公主略微惊诧的张了张口:“他,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被休了,又大男子主义。你弟妹燕茹才不会喜欢他。”
一道轻佻、戏谑的声音,让人觉得十分的欠揍。公主转头,方才一溜烟不见的那御剑山庄的二公子-段容止,竟然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上,还拍了拍。
一道警惕的冷冽目光飞过,公主云柯扫向他:“你这一句话,两件事你都没完成。”
段容止:“奥!”
然后松了手,身子修长,因为还未及冠,发丝只用一条发带系于脑后。
青竹色衣衫,面如冠玉。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太嫩了点,虽有御剑山庄作靠山,但对于燕茹来说,肯定不适合。
凌刃上前赶忙护在公主身边,青木更是已经快速的拔剑,直抵那人面前。
段容止一双眸子上挑了挑,身形飞快的往后退:“嫂嫂,我只是想参加擂台比武而已,不需要太多麻烦。”
四下,只能说幸好没人。
刘云柯拍了拍胸口,好在方才跑的快,这种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云柯:“你真的喜欢?她比你大,还嫁过人。”
段容止不羞不臊的说:“我父亲先前也娶过人,还与别人有过孩子,生下我大哥。也比我母亲长,还长了十多岁,但是我母亲从不嫌弃我父亲,对我大哥也是蛮好。所以年龄不是问题,嫁过人也不是问题。”
可,可,她是女人,你父亲是男人。
云柯:“这能比的了吗?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没有的事,可是女子,你见过二嫁的吗?况且,人家的和离书,还没经过官府盖章,现在,她还不算是未婚妇女。”
段容止:“那我可以等。”
云柯:“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你说秦衍是你表哥,你这纯属就是破坏他下属的婚姻。”
段容止:“可嫂子,慕姑娘擂台招亲的事,是你安排的。慕姑娘也已经和离了,只不过和离这一步的程序,官府还没盖章。但是她又未有待嫁人家,我又未娶,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云柯捶捶脑袋,实在是头大。
“算了,今天不比武招亲了,我们去吃饭,为明将军洗尘。顺便再说一下,他擅离职守之罪。”
~~~
阳光实在是火辣辣的耀眼,行军在边塞,刚进入柔然境内,抬头望去,城墙高阁之上,一位女子在扬起手高喊:“秦哥哥,秦哥哥。”
那女子豆蔻年龄,用一张面纱蒙半边脸,头上,是一圈银铃。
女子旁边,是一位唇角弯起,掩不住满心欢喜的妇人。
太子刘云琦与秦衍双马并骑,楚宁远为军师,因不会骑马,一路坐于马车之中。
刘云琦看了眼城墙之上,秦衍的母亲,是柔然现任皇上的妹妹,今日他们抵达柔然,那城墙之上站着的中年妇人,必然就是秦衍的母亲。
至于那开口的女孩,秦衍没有妹妹,那只能说是表妹,或者,是情~人。
用胳膊肘子捅了捅(秦衍):“你若是后悔了,赶紧说。”
第五十七章 蹿鼠逃
:“那女孩多好看,娶了她,还能为你增加兵力。我妹妹,嫁于你,也只能是祸水。”
秦衍一眼扫过他:“木已成舟,还请大舅子,还是就事论事。”
朝高阁上看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策马往前走。
在柔然,女子都是娇柔的,不管是富贵人家,还是贫民百姓,女子都是养于闺阁之中,打扮漂漂亮亮出门。当年他父亲,就是因为遇见了在街头,盛装出行的柔然公主。
只可惜他是汉人,不是柔然人。
在很久以前,母亲最常对父亲说的话就是,唯恐侍奉不周,若是想那个,可以多纳几个妾室。
因为在柔然,女子虽娇养,但以侍奉、让夫君愉悦,家庭和睦为个人的修养。
如父亲这般,一方枭雄,征战四方,哪一个不是英雄多情,身边总有多个红颜知己?
就像公主云柯的父亲,刘勋。
除了公主的生母,在征战时,还有戚夫人、吴美人等都是当今陛下刘勋,或抢、或靠自身魅力而留在身边的随军美人。
只是,后来,自从公主与太子的生母去世后,陛下以发妻已去,我心甚痛为由,将那些旧人能杀的,都杀去陪葬了。
至于不能杀的,便都留在宫中冷落着。
可是一生就这么短,母亲曾经建议父亲多娶妻时,父亲曾这样回过一句:男人一生征战四方,成家、立业,要的不是美人环卧,而是在需要的时候,能有人,能递上一杯水,在老的时候,能有人,一直陪着。
而被一个喜欢的人陪,与被一个不喜欢的人陪,被一个眼中都有对方的人陪,与被一个只外表美好却并不喜欢你的人陪,这些,这种感受,都是不同的。
秦衍:“大舅子,”
刘云琦:“嗯?”
秦衍:“先皇后(太子与公主生母,被人所害)死的时候~”
似乎是平静的叹了口气,然后云淡风轻:“哦,她如愿以偿了,我父皇在之后,每年她的祭日,都生不如死。我妹妹,曾经在西六宫放了一把火,将现今仍旧受宠的凌贵妃的嫁妆给烧了,但至今都人敢出来拿这件事来指责。”
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风流惆怅的痞痞模样,阁楼上那冲秦衍所喊的女子是谁,他不论。
但若想跟他妹妹争,格杀勿论。
而且有楚宁远在,他也不会让妹妹再重蹈母亲的覆辙。柔然都城内,虽然在进城时很平静,但等赶到都城,这都城,一大半的地方都已被谋反者所占领。
一场恶战,刘云琦眯着眼问军师:“此时,此景,你觉得,我应如何去做?”
里面,被软禁在车厢内的‘军师’,眸子一斜,冷冷的不说话。
片刻后,太子告病,调转军队紧急退兵。秦衍眸中露出一抹猩红:杀!
~~~
临安城内,公主将明迩、慕燕茹、段小侠都约到一起,甚至慕老将军也带来了,让秦衍的另一表弟-秦沐然作陪。
中途躲到净房内,正愁着怎么去处理这一件事,一张纸条飘飘然落下:釜底抽薪,求段夫人。
楚宁远?
下意识往头顶看了看,她第一反应,就是。
以往在宫中的五年中,但凡她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有楚宁远在一旁指点着。
哪怕只是稍稍暗示,只有有他在,她都觉得无比安心。可是眼下,楚宁远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了,她也已经嫁人,这样无比熟悉,有人帮着谋划的感觉又回来了。
可是,要不要用?
本还想来净房顺便方便下的,眼下,还是别方便了。
快步走出,于桌前坐下。慕老将军等一众人,起身,都一口齐齐尊称:“夫人。”
现今江东六郡,以秦衍为尊,但凡称呼公子,也只代表秦衍,她嫁过来,他们不便再称呼她为公主,称呼为‘夫人’也是不为过。
而且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淡淡的冲他们轻轻招招手:“都坐下吧。”
于是坐下,四周,这个一个包厢内,沉默的吓人。
就像是在军营中,一声坐下、大家都齐齐坐下。
然后开吃,便一起拿起筷子哗哗的吃。
可是现在,她说开吃,他们都会开吃吗?
慕燕茹举行擂台比武招亲,是受她出的馊主意;明迩将军此时神情落魄,那是他被夺走了媳妇,此时还在等着,她这个罪人,该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那一旁喜啧啧的御剑山庄二公子-段容止,则是仗着说他是秦衍的表弟,而且他们御剑山庄还在秦衍的这次出兵中,出了力。
还打着让她帮他做媒,在慕老将军面前帮他说说好话,让他好迎娶慕姑娘呢。
而另一旁端坐好的慕老将军,捋着胡须,则是等着看她如何能兑现承诺,给他这孙女婿一个教训,然后让他这孙女-燕茹,以及他孙女婿-明迩,能够好好的再一同生活下去。
这两者简直是相冲,她让凌刃偷偷问过秦沐然,问那段容止所说的到底是不是都是真的。
秦沐然说可能,秦衍的姑姑,也便是秦衍父亲与他父亲的一个小妹,在多年前离家出走,之后音讯全无。而且,御剑山庄的确也是秦衍这次出兵,所用兵器的供应方。
那这么说来,这个御剑山庄的二公子,她还真不能得罪。
难道那句釜底抽薪,寻求御剑山庄的段夫人,这个主意,她真的要采用?
与桌前坐下,看了眼秦沐然,轻眨了下眼睛,暗示。
举杯,然后又站起:“今日邀你们来,只是聊表一下歉意。
和离的文书,官府还没有批,所以燕茹现在还不算是单身。先前我出的那个主意,现在收回了,也不知江东这里的规矩是什么。有所冒然,还请收下我这杯道歉酒,那擂台招亲什么的,还是先撤了吧,等些时日再办。”
然后一杯酒,也不顾他人看法,直接一饮而尽。
秦沐然看着她这样子,也不多说。
跟着起身,端酒:“表哥不在,沐然在这里,也替表哥向各位致歉,罚酒一杯。”
然后同样一饮而尽。
慕老将军意犹未尽的看着,都到这节骨眼了,夫人以及公子表弟,这一定就是在暗示,让他这孙女、孙女婿好好考虑以后的事。
所以一口答应,同样站起身来,端着酒:“那夫人,以及沐然公子慢走。”
刘云柯暗自点了点下头,起身,也便毫不犹豫的带着青木,以及凌刃就往外走。
第五十九章 回去
:“玲儿,我们回去吧!”
短短的一句话,很是平淡,将丫鬟玲儿原本想要一通火全撒出去,将楚宁远对公主所做的那些有预谋的事全部说出。
反正现在公主已经嫁人,楚公子,不管他再努力也是没有机会的,既然没有机会,更不能让他再对公主造成心理压力。
可是,这些话,全被压回去了。
公主仍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连表情,也是平平淡淡的:“我们走。”
回去后,后厨没有为他们留饭,公主觉得落空,便让凌刃劈些柴,让丫鬟玲儿生火,然后烙饼吃。
沐然则一直陪在旁边,表哥不在,他自然得好好帮表哥看住这个嫂子,思虑片刻:“那楚宁远不是随军出行了吗?怎么还在临安?”
公主咳了咳,然后细想了想:“谋略。没有我哥哥的默许,他不可能留下来,那现在随军出行的,应该是吴玟。”
那个与楚宁远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秦沐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那你打算怎么办?上一次你昏迷,是有太子爷担保,所以楚宁远才被放,而这一次,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以秦衍的性子,要么格杀勿论,要么碾碎他的性子,让他再无任何妄想。”
:“当然,你若是要是要求我替你帮表哥保密,也不是不行。”
随即靠在一处,淡淡闭了眼睛。
公主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烙她的饼,然后吃饼。
很多时候,她想不明白的时候、不想想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然后吃饱、喝饱、睡饱。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
她不擅长谋略,只擅长别人把棋子都放在她手心,哪里能用,哪里不能用,她只要稍稍动动脑子选择一个就好。
让秦沐然去看着这江东还有什么可用的将才,明迩将军半途当逃兵跑回来了,她哥哥竟然敢让楚宁远暗中留在江东,还招惹她。
那秦衍在柔然肯定会受到打压,指不定,这柔然的战事,还都得秦衍一个人打。
不成,当下事情紧急,得先派人支援。至于慕燕茹的事,还是,先忘了吧。
然后一愰,便又是三五日。
照往常一样,起床,然后摆弄些杂物,她不喜欢刺绣,不喜欢书画,不喜读书,只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像丢在地上就会发出噼啪响声的小丸,这天,她正在用木板准备做一个好玩的东西,一封请帖送了进来。
然后请帖刚拆封,还未看,明迩将军就一脸胡子邋遢、提着刀,火燎、火燎的冲了进来,其他都不怕,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头上,谁都是气恼的。
可关键是,他提着刀,他竟敢在她面前提着刀。
少说,她不是当朝公主,也是秦衍名门正娶的,是他主上的夫人。示意凌刃,将他手中的武器缴获,然后人摁倒在地。
明迩也不反抗,倒是配合的挺好,将佩刀插在地上,整个人单膝跪着,跪的心甘情愿,但也只是跪着,一言不发。
公主就有些着急了,云柯想了想,将手中的这张请帖放下,他,是为燕茹而来?
便俯下身子,看着他:“这份请帖,有什么特殊吗?”
暗卫凌刃在暗角的房梁上,话一听,眉头立马一皱,用笔在纸板上写下一句话,丫鬟玲儿朝上看了一眼,立马在公主耳边提醒:“请帖上有标识,是御剑山庄的。”
哦,怪不得,他一副愁眉苦脸的。
明迩张了张口,又咽下,最后实在忍不住:“明迩知道错了,还请、请公子夫人,把我家燕茹还我。”
还,怎么还?
便轻轻咽了咽口水,语重心长的:“你家前妻不在我这,而且,她现在在娘家,有她爷爷,慕老将军管着。要找,你找我做什么?”
明迩,一张颓废的脸上,顿时有点懵。便将一张纸条慌忙摊开,给她:“公子临行前,交于我一个荷包,说是在必要时打开,上面说了,一切都是公子夫人,你的阴谋?”
明迩:“如果是想给明迩一个教训的话,现在明迩已经知错,还请公子夫人收手。外面红颜可以无数,但夫人只有一个,还请~”
一个请字未说完,云柯便打断了他的说话。
用一个手势,做拦截砍断,然后手托着下巴。
凌刃在房梁之上双手攥紧,公主,这是把自己给坑了。
丫鬟玲儿同样是一头脑的焦虑,这是公主刚嫁入江东遇见的第一件姑爷下属的家务事。本来是阴谋的,只打算给明迩一个教训。
只,奈何擂台招亲上出现一个难缠的,还是御剑山庄的二公子,号称是姑爷的堂表弟,现在又跑来认亲。
这人不是公主安排的啊,若是公主安排的,那这几日公主也不必躲在府中一直不敢出去了。
可明迩来求情了,让公主放了他,把他前妻还给他。
怎么办?
公主本来就情商低,然后对一些事不敏感、不敏感。
轻轻,深吸气,然后深舒气。
她是刘云柯,世上脸皮最厚的人,就数他老爹,当今陛下。
她脸皮薄不到哪去,卖傻的功夫自然也不欠缺,哈哈打了个哈欠,本来还一副思索的样子,现在直接,就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副很傻、很无辜,让人很想咬碎了牙,唾她一脸的冲动。
公主云柯:“我累了,这事,你明天再来吧!”
然后对着房梁,以及屋外,各招呼一声:“凌刃、青木,送客。”
柔然,秦衍并没有去拜见自己的母亲,太子爷刘云琦装病,楚宁远那位军师又一直不肯露面,让人十分怀疑真假。
但是战事面前,一切以民为重。
他无暇思考,只写信,飞鸽传书让表弟秦沐然小心些,别让他家夫人跑了。
将柔然内部反叛军队,全部驱逐之后,命全部人马,顺着叛军逃跑的路线去追,在追到第二个城池时,叛军分为两路潜逃。
秦衍只追一路,太子爷追另一路。
但是在追到一半的时候,秦衍率军往回走,回江东。
第六十章 深夜出袭
:“姑姑,姑姑。你看衍哥哥,他都不来看你,肯定是娶了夫人,把娘亲给忘了。”
柔然,秦衍母亲-荌陌公主抿唇,头沉沉的低下,带着失落。
但仍是摸摸小郡主的头:“你衍哥哥肯定是累了,你看行军这么苦,回到江东,他还有一堆的事要忙。”
对啊,一堆事。
秦衍行军到柔然边境,在停下歇息时,一位军中老将前来,有些略显尴尬:“公子不去看看母亲吗?”
毕竟公子生母,就在这柔然啊。
秦衍摇了摇头:“不必了。”
然后率军队,往回赶。公主云柯,就在临安城内,眼下府中看样子是不能多呆,就让青木在外面租了个小院,安安心心的躲着。
公主身边的丫鬟玲儿,忍不住拢拉着小脸,扁着唇:“公主,你这也太窝囊了吧,躲,能躲到何时,而且,若是楚公子在的话~”
那楚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后半句没说出来,公主云柯立马抢道:“那我就立马杀了他。”
夫妻不成,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他一个男子,她一个女子,而且她已经嫁人了,他还要来招惹她?
不成,吓不走他,她就亲自用计把他给赶走。
大不了狠伤一顿,那他好安安心心的去喜欢别人去。
入夜,拿出她那件浸泡过药水,可以隐身的夜行衣。
她养过一只白鸽,那只白鸽以前被楚宁远喂过,能嗅出他的味道。她虽然经常看来,脑子不够用,但是不蠢。
凌刃是谁的人还不一定,还有丫鬟玲儿,所以有些事办起来,有的放矢,对这二人,她得时刻小心。
让白鸽传信,今夜去酒楼‘鸾歌’,邀楚公子一见。
云柯穿上夜行衣后,逃过丫鬟玲儿,以及凌刃的视线,翻过墙头,用轻功直接沿事先让人帮她绘制好的路线,朝鸾歌酒楼的方向跑。
她当年不喜读书的时候,有哥哥跟秦衍督促,可到后来父皇叫人偷教她习武时,她实在太懒,学的也烂。
等跑到地方,已经气喘吁吁。
到达预定的包间,推开门,偷偷进去。
然后把夜行衣脱下,包间里还没有人,但是酒菜已经备好,泛着热气,一旁的火炉上,还温着一壶酒,一壶未沏的茶。
这青鸾酒楼,是她的地盘,在她及笄礼时,从未见过面的外祖父送与她的。
有青鸾令者,可命青鸾酒楼总部,外加分部十八行所有人员。
于侧座坐下,沏茶、温茶,楚宁远到的时候,已经是约定时间的半个时辰后。云柯手托着脑袋,已经在经不住打着哈欠。
她性子在旁人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平淡,比较经常装傻,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一两句话就能给别人摆上一道。
可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在母亲还在的时候,在父亲还未称帝,还未谋害同盟,秦衍的父亲时。
她好动,好分享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极为轻易信人。
可是轻易相信,那就代表着可以被别人轻轻松松的打脸,被人牵着鼻子利用。当初秦衍父亲的死,就是因为对她父亲的轻易相信,因为轻易相信,才会被在酒菜里下毒,被在半路拦截杀害。
而后宫里,母亲的死,是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是那些随时都能把人逼疯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被人利用,被后宫里的那些人讥讽。
母亲的身世,百戏班出身,无兄弟姐妹,外祖父虽说是墨家嫡系传人,但在父亲征战的任何时刻,都未真正露面,不在朝堂为官,便无法为她们撑腰。
便会被后宫里的人挑刺,说母亲无法母仪天下,说她不配为长公主。被一次次的利用、嘲讽,所以她开始学聪明了,她少说话、少有情绪上的波动。
然后时钟一点点的转动,任何的破绽都会开始显露头角,到那时候,她就尤其喜欢看别人露出马脚的样子,尤其,就像小丑一样。
而这些日子,她觉得,有些事情,她想明白了。
她得和楚宁远,这位小傲娇的相府长公子,好好谈谈。
至少,还有一些事情,她还没有弄明白。
她不是白痴,只是有些事情,她习惯了不说,喜欢装作无感,扮傻,可终究有一些事,她不能傻一辈子。
楚宁远进来后,便在她所做的位置的对面,都是在主座的侧边。
以前他们曾开过玩笑,他问她东西,为什么不选大的。
她说吃不下,可转身,在书案下拿出一张纸,悄悄的写着:“太大的,留给哥哥吃。”
而此时,这主座的位子,是留给别人吧?
撩起衣袍,在一旁坐下:“我不相信,你先前所做、所说的我都不相信,今日赴约,我相信你是来跟我好好解释的,我只希望你认认真真的说,别再骗我。”
云柯把沏好的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语调轻轻,很小心的温着嗓子,不惹怒他:“是上好的乌岽茶,茶水很淡,有些微甜。”
楚宁远:“又想耍什么花招,是又敷衍我吗?”
鼻梁很高,唇角微微勾着、向前嘟起,带着一种很贵气,有种撒娇的意味。
楚宁远读国书很透彻,对江山、对朝政都有一定的见解,就连去年金科状元,在宫中举办的一场以文会友,对楚宁远,都是自愧不如。
这可是当之无愧的才子,是一位国家栋梁。
公主云柯笑了笑,端好茶,又开始帮他布菜:“楚宁远,我们,你还记得我十四岁那年跟你说过的话吗?”
不要等我及笄,因为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嫁给你。
楚宁远低下了头,沉叹了口气:“是因为,怕我是前朝余孽吗?”
公主不回,只是微微的笑:“你明白的。”
因为在她心中,楚宁远,这就是料事如神的人,一个不管她遇到什么问题,他都能第一时间预料到,然后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她解围。
这个人很聪明,所以一些事情,她的想法,他能懂,尤其是,在她与他讲起她和秦衍的故事时。
楚宁远双手捧着茶,傲娇的模样,那是不想懂的意思。
他承认,他是嫉妒了。嫉妒那年,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不受他的颜值蛊惑,而大谈特谈另外一个男子的故事。
他开始注意她,是比她自己以为还要早的时候,也是因为见过曾经活泼好动的她,知道以前的她,所以在后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在夜深人静时,她还能有以前的一点影子,他都喜欢她,不想放手,不想,。
第六十二章 见鬼
楚宁远最后叹了口气:“所以,要以身相许吗?”
坊间女子,无以为报,便会以身相许。
可是,楚宁远稍稍的冷静下来:“你嫁于他,只会让他更为为难。”
毕竟,中间隔了一层杀父之仇,还有秦刘两家的天下之争。
云柯紧缩了下唇角,抿了抿:“可我不嫁,秦刘两家的怨恨就没有了吗?我不过就想陪在他身边,看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然后自欺欺人的陪他走到最远的路。”
她不奢求能陪秦衍一直到老的,因为也许,她活不到老,只是想陪着他。
母亲说过,一些事,我们不能改变,但是一些事,我们却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然后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让自己开心、幸福、愉悦的活着。
楚宁远走过去,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她披上:“夜里冷,别着凉了。”
:“宫里,你原先的宫殿还在,我姐姐是想复国,但是我并没有称帝的打算,回京后,如果遇上什么事,你还可以找我。只要不违反重要的机密,我都可以帮你。”
然后陆陆续续,又说了许多。
楚宁远,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了,他从来没对她隐瞒过,只要她想知道,他会告诉她一切。
前朝的国师占卜过,未来的天下,是属于墨家的。
而墨家传人,这世上最有可能坐上王位的,便是公主云柯以及太子刘云琦。
后来夜深了,二人又喝了点酒。云柯走的时候,脚步有些浮,但还好,不是不能走。
她让青木带来的人,就在客栈附近守着。
喝了醒酒的茶,掐着时间,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三更。
那御剑山庄的二公子,声称是秦衍的表弟,对慕燕茹是真心还是受秦衍安排,眼下秦衍也快回来了,估计要是有马尾,也该露出来了。
只在附近备好的马车上睡了一会,让青木守着。然后三更天,青木请敲马车门,将马车停在距离御剑山庄后院一个不远处的小道。
青木已经换了一身紧身衣,是要打算跟随的意思。
只是公主有一个隐身的披风,而青木没有,让他去,实在是暴露的可能性太大。而此趟探风,她一个人进去的话,便是被抓到,也是有理由搪塞的。
可是带上青木,则会让人觉得,他们秦家,是故意跟御剑山庄过不去。
她便跟青木摆摆手:“你派人在附近守着就好。”
将披风系好,帽子收紧,手中用来攀高墙的八爪锁勾,从手中一个小盒中飞出,然后爬墙、过去。
段容止的房间很容易找,事先她让人调查过,在御剑山庄众多的房间中,屋檐上放有一个明显大红花标志的,便是段容止的房间。
她是从飞檐上掠走的,走到地方后,掀开屋顶瓦片,然后丢进去一截刚点燃的迷魂香。
等片刻后,迷药发挥作用,从屋檐上下去,翻窗而入。
段容止,好歹也是御剑山庄的二公子,御剑山庄是制造兵器为主,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野林游侠,凡是有点名气的刀剑,皆是出自御剑山庄锻造。
而御剑山庄最赚钱的,便是他们的剑术。也最招人显眼。
所以他遇到的匪徒,从小到大也不少,神经,对不寻常的事,也尤为警惕。
当第一片瓦被轻轻剥开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还想着可能是错觉。
然后一截如指节大小,冒着烟雾的东西被丢进来,他秉住呼吸,将头闷到被子里。三分钟后,才勉勉强强的松开口鼻,小心的在被窝里吸着气。
并用刀抵在自己的手背处,以防止自己突然昏睡下去。
然后又等了一分钟,没戏。
五分钟,没戏。
然后又三分钟,他忍无可忍准备翻屋顶看看时,窗户被打开。
有一阵风袭来,但是一双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却看不到任何人。
再然后,非常奇异的,窗户被突然关上,而且声响不大,根本不像是被风吹过,然后又咔嚓轻微一声关上。
胸口紧紧起伏着,用耳朵听,用耳朵去辨别。
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可是睁开眼,又看不到一切,他暗暗告诉自己,可能是黑夜的缘故,也可能是那迷药对自己的眼睛致幻,导致他辨别不出黑暗里的其他事物。
可是又啪的一声,放于案几旁的灯被点亮了,室内一切光线透亮。
但案几周围没有人,周遭也没有。
心下更紧,咬着牙,暗咒:“见鬼!”
随后啪的一声,灯火一明一暗,吓的几乎要惊呼,被子随着下面的人儿而颤颤动了动。
公主云柯就从袖口放了一枚银针,对着那被子下面的人儿,走过去,将被子掀开,然后对着他的哑穴,快速一插。
段容止吓的一双眼睛瞪大,然后翻白,又差点成了死鱼眼。
刘云柯这才把隐身衣的帽子拿掉,露出身影来,然后一种见怪不怪的语气,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还扶他坐好。
云柯:“你惊诧的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只问你,你跟秦衍到底是不是堂兄弟?”
段容止点头,随看清了来人,但方才惊吓未褪。
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上下转动、打量。
这公主素来在坊间传闻中很傻,前几日他与燕茹前夫差点大打吃醋的事,她身为表哥的妻子,这下属内部的家事,她一手谋划,但最后处理的也不是很好。
而且,还擅自躲起来。害的他这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燕茹姑娘了。
心里是十分纳闷,她都已经躲起来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公主刘云柯又问:“你喜欢慕燕茹,是真的喜欢?”
段容止不说话,也不吭声。只眼睛盯着,更是不摇头,也不点头。
像是一种拒绝的默认,霎时,这让云柯有一种释然,她觉得这应该是秦衍的一种计谋,便又问:“是秦衍的安排?”
段容止一下子有些一头雾,好在他只是哑穴被封,将一手伸出快速的拔掉扎在自己哑穴上的银针,然后快速的想一个翻滚离这个奇怪的人远些,却发现他手脚已经迟钝了。
第六十三章 讨价还价
云柯:“这是方才迷药的效果,一个时辰后会解,别大呼大喊。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
段容止,仍是一双眸子瞪着她:“什么事?”
公主云柯朝他讪笑了笑:“你不知道?你方才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明迩将军因为召妓惹怒燕茹,这事在秦衍出兵前,我与他商讨过。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你表哥派来的。
而且刚才,你承认了。”
段容止:“我,我,我哪里承认了,我是真心喜欢慕姑娘的,而且方才我那表情,叫承认吗?我只不过是被你给吓坏了。”
公主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好了。
压低着声音看他:“你能不能小声些,这里是你家,而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段容止:“就是孤男寡女,你跑我这干嘛?你不该是已经躲起来了,不怕明迩找到你吗?”
公主云柯咽了咽口水,岔开:“别含酸了,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燕茹,是真心喜欢,不是你表哥安排的?”
段容止哼笑一声,反正现在手脚已经迟钝了,打,估计他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便盘腿坐起:“我表哥他根本就不一定知道我就是他表弟,我母亲当年是背着兄长、我外祖父,私自出嫁的。如果不是有求与你,而且我母亲也打算与秦衍认亲了。
不然,我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叫你一声嫂子。”
天知道,他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会去求一个小姑娘。
公主云柯叹了口气:“那燕茹姑娘,对你怎么样?”
段容止:“呃,这个吗?”
略微迟钝了下,:“她,她就那样啊,被她祖父-慕老将军给关起来了,不过,我们都能私自见到。”
云柯:“私自,这孤男寡女的,你们没有做什么吧?”
燕茹毕竟是明迩将军的妻子,虽说是前妻,但是人家是准备复合的。
有点扶额,盯着他,甚至是有些急切的。段容止张了张嘴,模仿她的样子对视。
末了又烦闷:“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做出格的事,我跟燕茹姑娘清清白白,只是趁着慕老将军不在的时候,偷溜进将军府,看看她。还有嫂嫂,你身上那披风是什么?
可以隐身?”
云柯没有理会他,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便走到离床不愿的桌子旁坐下,正对着他:“燕茹的事情,我想让她自己选择。你就当看在你表哥的份上,如果一个月内,燕茹姑娘与明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那你想怎么追她我都不拦。
而且慕老那边,我也会让你表哥帮你说说好话。行不?”
段容止呵呵冷笑:“一个月,便是抢夺,磨合磨合也能磨出感情来了。不成,只给三天,三天。”
三天,他当她是软性子吗?
手里慢慢把玩着一个杯子:“那好,就三天。我想办法把明迩将军困住,三天内,你若能让慕姑娘对你动心,我就随你,若是不能,三天后,别再搅合他们的事。”
声音越到后,话语突然变得锋利,声音不大却独有一份凌冽的气势。
真是天杀的,明明在白日里,在前些时候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现在竟然有种能立刻杀了他的女将风范。
段容止浑身缩了缩,把被子往身前拢了拢,还想立马反驳回去的,可那双眸子越发的锐利,有种能穿破黑暗的力道。
喉咙处咽了咽,喉结滚动,突然想到一种秘术。
传说中,用眸子杀人的东西。
然后周遭的空气,也觉得越来越压抑,直到那双眸子突然眨了下,所有的紧张都一瞬间消散。
冷静下来,段容止背靠着墙,现在的内力已经恢复至二成。
:“嫂子,你的眼睛?”
刘云柯扫他一眼,带着点警示:“有问题?”
段容止:“哦,没、没,只是你这么坑我,能不能把你那披风,借我?”
云柯:“不借”
段容止:“不借,那我也不干。我凭什么就听你的,三天时间,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怎么能追得到一个姑娘?所以,我不干。”
刘云柯深吸了一口气,外面青木吹起了口哨,已经在催促了。
毕竟是夜深,微微叹了口气:“写立据,写好、按压,然后我就借你。”
段容止用已恢复内力,逼出身体内余毒,好在所吸入的迷药的不多,眼下手脚也已经活动自如。
怕吓坏了她,只是带着傲气的唇角一撇:“我动不了,你写。”
刘云柯:“好。”
然后立字据,握着他的手按压。
刘云柯:“等下你出府,从后门,在附近有一辆马车,我在那等你。”
然后将立据收好,披风的帽檐一罩,隐身衣与头上的发簪接触,发簪中维持隐身效果的药水随着接触的衣服,缓慢的散发,而且期间还有机关。
帽顶有一个类似于吸铁石的暗扣,与发簪上的一个小暗扣,正好能够套住。
此时案几上的灯光还在亮着,在白日里,那一身原本黑色的披风,一件隐身衣,竟然就这样在一双眼睛下消失了。
段容止从床榻上跳下去,在原先她站的位置对面摆手,试探着:“你还在吗?还在~”
:“走了。”
一句话未说完,刘云柯已经走到窗口,又对他回道:“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跟秦衍没有任何关系。”
段容止苦笑,脸上的笑意之后越发的开,这丫头,还算是有点良心,也不枉这几日,一声声嫂子叫的了。
然后,便是三日之后,这第一日,公主说服了慕老将军,将燕茹姑娘放出来。
我们段公子便陪人家看了一天的风景,也被嫌恶了一天。
但是最后,燕茹姑娘与他说话了。
第二日,段公子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说起了他母亲,燕茹姑娘觉得,他们做朋友,也是可以的。于是对他笑了。
然后第三日,他摸到了她的手。
虽然后来被果断的甩了,但是他觉得,只要再慢慢的,再这样过些时日,他一定能够得到她的心的。
不成,他得再为自己争取点时间,于是这第三日的最后半天。
他没有去守着燕茹姑娘,而是去已经回到了公子府的公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