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训斥与报复
送官府铁饭碗都送上门了,而且入品,从九品,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别说县学训导了,就是县府衙役,大家无不挣破了头,想挤进去。
看着聘书,看着钢印,刘峰峦直接蒙了,真的有送征辟为官这等好事,还是急不可待征辟为官,连手续都走好了,不入流的从九品县学训导,在沁北县地面是能唬住一大批人的,但唬不住刘峰峦。
自以为了解李铭情况的刘峰峦认定,自由惯了的李铭肯定不会接受,李铭想要的太多太大,县学给不了他,反而会束缚了他。刘峰峦认定,李铭拒绝是一定的,刚开始刘峰峦不想得罪人,大小一县县谕也是八品官,恶人想让李铭做了。
想了想,聘书拿回去,李铭还得亲自送来,这路上可不太平,而且李铭那脾气还差,还好管闲事,打抱不平,不能让李铭来,这恶人他刘峰峦做了。
“我是李铭的武学启蒙师父刘峰峦,见过朱教谕。”躬身拜了一拜,点名了李铭武学师父身份。
刘峰峦继续说道:“我那徒儿好武多过好文,恐怕担任不得县学训导大任。”直接拒绝了,而且端起茶杯,送人,不聊了。
朱教谕胡子气得动了几动,硬压下去,平复心情,起身,做了个揖,出门要走。
“请把聘书带上。”
朱教谕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文武虽殊途,但文武亦可合一,一条腿走路,走不远的。”说完,拿起聘书,朱教谕气冲冲离去。
刘峰峦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余地,以一切都是为了李铭好的名义,拒绝得死死的。
每个县,都设有县学,教谕一人,训导二人,掌文庙之祭祀,管一县之教育。
回到谷山村,兴冲冲把此事告诉李铭的刘峰峦没有得到想看到的。李铭苦大仇深的样子,恨不得要把师父刘峰峦吃了。
“你之前不是拒绝了前任教谕留你在县学馆教书吗?”
“这是从九品训导好吗?你看全天下有几个秀才做到了训导?”
“我还以为你不久之后,会去边军从军。”
“授一个下等尉官军衔,不入品,低得不能再低,哪有从九品训导官帽子大?再说,我这刚得了合一塘,怎么会去边军急着送死?去也是去戍军,离家不离乡!”
年轻人的心事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人糊涂了也猜不明白。本以为做了好事的刘峰峦,闹了个里外不是人。
合一塘大规模的修修补补开始了,刘峰峦带着谷山村好多人和李铭一起来了。
只见,合一塘内,满地荒草,怪石嶙峋,一片山间谷地,数千亩大小。可惜,适宜种植粮食的,不过百十亩,零散分布在山谷之内。
树木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等来年嫩绿叶子。谷山村百余人一起,在合一塘内,除去荒草,翻整土地,修补进出合一塘的寨墙和合一塘内以前留下的破旧房子。这里都已属于李铭,包括脚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这几天李铭都是笑着醒来的。茂林修竹,映带山阴,见有明月,可慰相思。在这寥落苍茫的北疆,冬天无不是冰天雪地,有这么一块不那么冷的地方,何其难得,何其珍贵。对李铭这个南方人,尤其如此。看惯了北国的苍茫,猛一看合一塘:江左风光,不过如是。
击杀盔狼挣得那些钱,突然不那么香了,军功赐田合一塘,李铭觉得自己值了。为那一场拼命觉得值,为这北疆的大气觉得值。
掬一捧水,再掬一捧水,李铭洒落脸上。不惧冬天的冷,只有春天的暖。李铭静静地看着合一塘这一汪池塘,残荷一棵棵矗立,笔直脊梁,不肯低头。
李铭发誓要做这一池残荷,不畏强权,撑起谷山村的“胆”,不是学顾子詹先生造反,而是让大家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用弯腰就能饱餐不饿,不用低声下气就能性命无忧,人人正视前方说话,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人之一生何能荒芜如沙漠,什么也不曾留下。一定要做一番不留遗憾的事,哪怕清洗一片巴掌大的天空,也要干干净净给时间看。
这时,刘峰峦师徒一行人刚好从远处走来,看到了发呆的李铭,朱越泽想快走几步叫醒李铭,被师父刘峰峦拦住了:“让他再做会梦,做会儿美梦。”
一群人小心翼翼离开,如他们小心翼翼走来。他们是李铭在北疆最亲近的人,知道李铭的思念,知道李铭的苦楚,知道李铭对家的期待。好不容易,一处地方,山清水秀,李铭一定想到了远方的她,少年人慕艾,他们又何尝例外。
安一处家,等一个人,生几个孩子,安稳一生。
朱越泽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师父,李铭师弟会把家人接来吗?”
“会的。”
“李铭师弟会娶了芷峦姑姑吗?”
刘峰峦转头,瞪了一眼大徒弟朱越泽,大口叹息,终究无语,摇摇头,不说话,走远了。
后面的师兄弟们,纷纷打趣大师兄朱越泽:“你将来是不是要叫李师弟姑父。先说好,我可不改口,我还叫李师弟。记得到时候,大师兄叫我叔叔。”
“对,大师兄,到时候也记得叫我叔叔。”
……
一群人哈哈大笑远去,留下朱越泽一个人神思不属:“我是该叫李铭师弟呢?还是改口叫李铭姑父呢?”纠结在心,朱越泽太难了。叫师弟,师父刘峰峦不满意。叫姑父,他堂堂大师兄,实在叫不出来。难道以后见了芷峦姑姑叫芷峦妹妹,越想,朱越泽的头越大。
李铭微笑看着师兄弟们远去,目光重新落回合一塘池塘上面,水波荡漾,清澈异常,别处结冰,冰层厚厚,比如数里外的沁水河,此处不结冰,山谷内温度明显比别处高了不少,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耕地再多些,就能建起村落,安稳数百人衣食无忧。
冬季的沁水河,水面比夏季落了百米不止。河道深邃,石头密布,受河水的冲刷,石头表面圆润光滑,圆的居多,方的也有,甚至还能捡到数百斤重的整块杂玉玉石。
李铭带着大家下到河道挑选修补寨墙的石头,数十里宽的河道,一百余米高的两岸,好不壮观。
“又捡到一块杂玉玉石。”一位村民高兴地说道,却是数百斤重,搬不动。
“要是运到我老家毕方郡,最少换2000斤麦子。”李铭激动地说道。李铭疼惜地看着刚刚发现的那块青翠带绿的一百余斤杂玉玉石,可惜山河万里,不够路费。
“你说,将来要是有了仙人的储物袋,装上几万斤杂玉玉石,运到江南,倒腾回来几十万斤大米,那可发大财了。”一位村民想象力非凡,明显仙人故事听多了。
“有储物袋的仙人,还欠倒腾玉石赚得这点钱。仙人们可是会点石成金。”这是一位中毒更深的。
一群村民羡慕地讨论着仙人,也许不存在的美好,不存在的神奇,才能给生活无尽的安慰吧。生而艰难,需要希望滋养精神。
挑好大小均匀的石头,大家绑上绳子,两人一组,抬起,爬上河堤,往合一塘抬去。不用刻意修整,稍稍刀斧加工,便是顶好的大砖头,百余斤重的石头做的大砖头。沁水河两边的村落,无不如此,从沁水河河道捡大小均匀的石子,砌寨墙,盖房子。石头每年从山里冲来,年年都有,是大自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馈赠。
还有鱼,无穷多的鱼。冬天,水边冰面上凿一个窟窿,下钩,急于呼吸新鲜空气的鱼纷纷涌过来,不一会儿就能钓到好多的鱼。鱼好钓,但不是人人都可以,鱼怪藏在暗处,等着吃人,如果不是实力非凡,如果不是特别缺吃的,没有人愿意到河里打鱼。因为不管是丰水期的夏天,还是枯水期的冬天,都是拿命在赌不确定的未来。
但谷山村幸好有刘峰峦、李铭两名武徒,一般的鱼怪不是对手,可以放心大胆钓鱼,尤其是在冬天的枯水期。水边凿开冰,打个窝子,就可以钓鱼。这不,李铭在河底的专责,除了保护大家,就是钓鱼。
李铭在最外面的浅水区,凿开大大一片冰面,投饵下饵,每隔上半刻钟,撒一次网,收一次鱼,每一网总能捞上来数十条鱼,青鲩、黑鲩、青草鱼、白鲢、花鲢……种类好多,才不过半天时间,捞到了一百多斤鱼。可惜,都是半斤左右的小鱼。
深水区有大鱼,但太危险,连李铭这个武徒都不敢靠近,李铭视力极好,远远看到深水区冰面下数米长的大鱼反复游过,牙齿长长,极为狰狞。
就在河边,刮鳞、去内脏,拿荆条穿起一条条洗干净的鱼,好多、好长,一串又一串。
炖汤、油炸,今天有口福了。走之前,李铭随手用网兜把鱼内脏、鱼鳞远远甩入深水区冰面。只见数只鱼怪撞破冰面,疯狂抢夺鱼内脏。
有一只青黑色的青鱼鱼怪,朝空气中嗅了嗅,似乎闻到了顶尖血食的味道,极为吸引它,竟然在冰面上往李铭所在,奋力蹦跳过来,鱼鳍如剑,立在两侧和背部,超过一米长。鳃边两根鱼须更长,来回摆动,探测什么。锋利牙齿外漏,大嘴开合,想吃人,极想吃人。
村民们吓得无不狼狈往河堤上爬,只有李铭,极为期待青鱼鱼怪快点过来,快点过来,快点到我碗里来。至少三百斤重,比忙活了半天,撒网捉鱼强太多了,一条顶无数条,而且鱼怪的肉,更香更好吃,据说还能辅助修行,值老多钱了。
想到钱,李铭更想猎到这一只青鱼鱼怪了。痛快地扔出刚才穿好的鱼一串又一串,吸引鱼怪。
吃了三五串后,青鱼鱼怪刚好到浅水区冰面,竟然停下来,不肯再往岸边来了。青鱼鱼怪感觉到了前面有危险,任凭顶级血食在前面吸引,任凭一串串鱼肉在前方吸引,就是无动于衷。
偷鸡不成蚀把米,李铭心疼扔过去的鱼了,鱼怪果然都是奸诈狡猾之徒,贪生怕死之辈。却没有想到,他自身才是最大的饵。鱼怪本就嗅觉灵敏,尤其这只青鱼鱼怪,嘴边两根胡须比狗鼻子还灵。
听说武徒的血大补,凶兽无不想喝,说不定能吸引鱼怪过来。李铭狠下心,抽出铁脊刀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血淋漓而下,李铭想以武徒之血为饵,钓鱼怪上岸,杀之。
不止青鱼鱼怪,不止远处冰面上的几只鱼怪,好像李铭顶了鱼怪祖宗的腚似的,附近鱼怪无不破冰而出,往李铭所在,疯狂涌来。
本来,因为河道有人捡石头集聚,吸引了不少鱼怪过来,现在全出来了,足足十几只,李铭就是使出了吃奶得劲,也对付不了,吓得和其他村民一样,狼狈而逃。也就鱼怪没有长腿,要不然肯定追着李铭,定要吃肉肉。
明明本质是鱼,却在冰面上长时间不入水,都不见呼吸困难,难道鱼怪进化出了在陆地上呼吸器官,李铭面色一紧,大骇。
不过还是心疼抛出的鱼饵,心疼胳膊上那一刀。亏大了,亏到血本了。李铭看着自己的左胳膊,划开的口子,又长又深,想着喝血可以恢复伤口,但总不能喝自己的血吧,得养不少天,越看越心疼,越看越心酸。鱼怪没杀着,先自个给自个来了一刀,这事弄得,回去师父见了肯定说。
正愁找不到借口,报前几日训导一事被训之仇的刘峰峦,当然不会错过。师父被徒弟训,成何体统。徒弟被师父训,才是正理。
果然来了,李铭得配合把戏演好,让师父撒气,让芷峦姐宽心,让大家伙不用担心。
“鱼汤好喝吧!”刘峰峦端着碗坐李铭旁边,问道。
“好喝,师父。”李铭砸吧砸吧嘴,装傻充愣,边喝边说道。
“要是不扔掉那几串鱼,鱼汤更浓,鱼肉更多。”
“师父,我错了。”
“你没有错,知道错的人,不会拿刀割自己的胳膊,傻子才拿刀割自己的胳膊。”
“我就是那个傻子。”
“你不是傻子。”
“师父,我没想到鱼怪这么青睐我。”
“青睐的不是你,是你的血,你的肉。血族的血肉大补,这一次尝到了甜头,鱼怪肯定记住你了。”
“它们又没脑子。”
“没脑子能把你耍的团团转,饵吃了,就是不上钩。”
“上钩了,我的血……”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血特殊!”
“下次不会了。”
“鱼怪在冬天缺少食物,个别鱼怪,推到你丢的鱼内脏上,勉勉强强。但大群的鱼怪呢,集体暴走,往你冲去,你怎么解释?”
“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要是惊到了某些人,被掳走了,就没有下次了。”
“师父,你别吓我。”
“不作死,就不会死。下次别往水边去,畜生们的记性好着呢!”
第二十一章 修缮合一塘
刘峰峦端着碗离开,剩下李铭在风中反省。越想越害怕,大意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别便宜没占着,惹了一身骚。吃鱼怪肉的心依然不死,万一逮住一只凶兽级鱼怪,那可就发大财了。说不定欠的债,一下就还清了。
发财梦还未醒,刘峰峦转头又来了一句:“还有,阿黄你要管管,狗仗人势,快把村里的母狗都祸害一遍了。”声音好大,好像说的不是狗,是人!但他李铭何曾做过这等事,但村民们无不伸着脖子等着听下一句,没等来下文,好着急。
聪明的,对着女儿挤眉弄眼。愚笨的,百思不得其解,问道:“李铭不是童子身吗?”更有那搜首弄姿的妇人,恨不得一夜风流,肚子大起来,好母凭子贵。李铭不认,夫家也认,修行者的孩子更容易成为修行者,已经是验证过了的事实。
这是明目张胆对大家的暗示,更是明目张胆对李铭的报复。顿时,狂蜂浪蝶狂拥而至,李铭吓得有家不能回,有屋不能住,有床不能睡,不得不在合一塘搭起了帐篷。女人们再热情,总不能大晚上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李铭吧。
帮忙做工的人一看李铭搭起了帐篷,纷纷学了起了,不用谷山村、合一塘来回跑,省事。身边有武徒守护,晚上不用担心野兽,睡得老安稳了。女人们毕竟不如男人们耐冷扛冻,冻过几个晚上,不留在合一塘搭帐篷过夜了。主要是因为李铭的帐篷门太结实,还有阿黄动不动乱叫唤,总得留点体面,不能让人乱传是非。
也就是谷山村中级武徒刘峰峦一本正经,不近女色。也就是谷山村初级武徒李铭单恋一枝花,连刘芷峦、大妞等送到嘴里的肉都不肯吃。
换其他地方试试,那个武徒不是夜夜笙歌,七老八十了,还有女人自荐枕席,求那一丝可能。据说,天下武徒,不是战死在战场,就是累死在床上。
李铭也羡慕也想,但总不能如畜生那样,只为繁衍而生,只为繁衍而活吧。
欲望来时,且当一会儿畜生。欲望去后,还要做回本本分分的人。人呐,一会儿一个样子。正因为多变,或许才是人吧。正因为自律,或许离成功才更近一步吧。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可以贪财,可以好色,但一定不能破了底线。没有底线,就没有下线,沉沦之后,只剩沉沦,再也爬不上岸。
夜深,静悄悄的合一塘,月光撒下一片白。李铭穿衣,钻出帐篷。看繁星漫天,看孤月一轮,看南方遥不可及的家,看焉山深处从未曾断过的嘶吼。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轮回,愿此生值得,不留遗憾,人生这一遭匆匆忙忙。
守夜的人不惧寒风,彼此对视,不说一句话,是大师兄朱越泽。
李铭转身钻进帐篷,鼾声如雷,又至天明。
合一塘寨墙渐渐修补完毕,合一塘内土地没有上冻,犁得动,全村的牛几乎都牵来了,盔狼糟蹋后剩下的不多,只有六十余头,黄的居多,黑的较少,黑白相间的更少。
每一块田地里都有耕牛,耕耘希望,耕耘美好的未来,衣食无忧,三餐饱腹。
百余亩地,一天时间,被耕牛全部深翻了一遍,把草种和害虫埋到最下面,把肥沃的腐土翻到最上面,明年开春用耧车播上黑麦,定然地肥苗壮,收成极好。
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家庭,粮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重要。民以食为天,哪一个王朝倾覆,不是从大规模缺吃少穿开始的。
地还是那些地,人还是那些人,同样的灾年丰年,为什么立国之初,勉强可饱?为什么王朝末世,遍地饿殍?仅仅是因为人丁滋生的太快吗?那为什么广阔无垠的土地在异族手中,不去开拓?非要自己人之间打生打死!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越来越契合当世人族,特别是当世诸夏,不应该反思些什么吗?
不能一个人如龙,一群人如虫,这样不好,很不好。人人都需要私心,但不能全都是私心,私心之外,要给公心留几分空间,好报效国家,好造福苍生。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应有高尚德行以报天。就如这合一塘,可以长灵药,但往往不及长成,已经采摘一空。
相传,合一塘之前有灵树,结出的灵果,吃一颗就能打通任督二脉,没有毁于天火,没有毁于水灾,没有毁于兽口,却被人祸毁了。
有灵植的地方,异兽也多。村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铺天盖地找异兽,找灵植。见到了三足鸟、四尾狐、双头蛇……,大开眼界。但这些异兽要么被捉,卖了换钱;要么逃出合一塘,消失不见。
齐大爷运气最好,尾随一只三尾松鼠,找到了一株由黄芩变化而成的灵药,根茎金黄,金光闪闪,去火效果极佳。灵药因为含的有元气,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修行者炼化了有益修行,无不价格极高。
齐大爷非要把黄芩灵药给李铭,李铭坚决不要,让齐大爷必须收下。很快,灵药商人闻味而来,一金元价格收走了。
齐大爷把钱给了大妞,认作干孙女,干孙女的母亲不供她读书,他齐大爷供她读书。偏心儿子的刘赵氏果然把钱挪用,全买了丹药供儿子们修行。
村正刘峰峦出面,在一众村民的见证下,大妞被过继给了齐大爷当孙女,将来要给齐大爷养老送终。大妞的生身母亲刘赵氏接下齐大爷另给的2000铜元,事成了,实际上是把女儿卖了,卖了个高价,12000铜元。
但刘赵氏儿子大宝、二宝的修行之路,依然遥遥无期。花了这么多钱,连武徒种子都不是。哪怕刘赵氏日日督促,五更起,三更睡,又能如何,勤补不了拙。修行之难,果然难于上青天。
齐大爷没有让大妞改姓,还叫刘羽倩,他欠老黑一条命,老黑临死前对大妞的嘱托,他齐焕鹏记得,永世不忘。
紧接着几天,其他村民在合一塘又发现了几株灵药,可惜要么是杂草变异而来的灵药,要么是毒草变异而来的灵药,没有本来就是药材的黄芩变异而来的灵药值钱,但每株也能卖个千余铜元。
李铭和灵药发现者让来让去,一个死活不接,一个必须要送,最后还是村正刘峰峦出面,裁定一半收益归发现者所有,一半收益归李铭,事情才算解决。李铭用这些钱,都买成了食盐,炒饭做饭,放到锅里,让大家吃上一段时间实实在在的咸饭。盐铁官营,自然那价格高到了天上,能少吃点盐,大家尽量少吃点盐,实在是太贵,舍不得放盐。
在村正刘峰峦的见证下,李铭和大家约定,修补合一塘期间,谁采的灵药归谁?后来,又发现了两株灵药,前面有成例,又来了一番左推右让,李铭怎么能食言而肥,最后,灵药发现者不情不愿收下了灵药。
合一塘确实是块宝地,光灵药发现了不下七株,如果每年都能有如此收获,何愁帐还不了,何愁不能发家致富。如果再学会了灵药培育方法,李铭必将大赚特赚。
在合一塘,李铭感觉到比别的地方舒服,那种上次失魂症时身体吸收的神秘物质,似乎合一塘里更多。最近,或许是饱和的原因,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但走进合一塘,李铭又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神秘物质在进入身体。
而且合一塘有些地点,李铭待在那里尤其舒服,如发现灵药的地方。李铭猜测,空气中的神秘物质可能是元气,因为灵药往往生长在元气充裕的地方,元气越充裕,越有可能生成灵药。
合一塘寨墙破损处,李铭和刘峰峦两人合力抬着近千斤的大石头从不远处的沁水河河床上一路走来,如履平地。冬天枯水期,沁水河河床大片裸露,大石头、小石头好多,密密麻麻,刚好李铭和刘峰峦作为武徒,可以合力抬起千斤巨石。有汗水出现在两个人脸上,密密麻麻,终于把从沁水河河道上,抬上来的大石头放好,堵住了最后最大的那个缺口。
这是第几块巨石,李铭已数不清楚。绵延悠长的寨墙已经全部修缮,固若金汤,挡住野兽,不至于庄稼受损,不至于将来养的鸡鸭鹅,猪牛羊,莫名失踪。
突然,激昂的战鼓声,从沁水河河道传来。
李铭又看到了沁水郡顾家的商队,只是这一次载的是军人,西去北上,依然是那艘狰鳄船打头,依然是那群雪獒,如纤夫驮着船,驮着爬犁,西去、北上。
只是船头之上,换成了一位雍容高贵的宫装女子,腰挎长剑,肤白胜雪。只是,归来之时,或将是明年春天,与化冰了的沁水河,一起激荡归来,不再是雪獒拉船,而是船行水上,满载而归。只是,爬犁之上,尽是军人,或有国难,奔赴疆场,而明年此时,活下来的将剩几人,边关明月,不问相思。
激昂的战鼓声,唤醒了每一个人,此乃报国之声,此乃死战之声,此乃紧急救援之声。凡听到,无不停下手中正在忙的事,注目送行,奔赴国难之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只是因为有一群军人,负重前行。
村正刘峰峦是血肉战场归来之人,村内好几个村民是异族战场归来之人,看北上队伍,看得尤为亲切,看得尤为热血澎湃。老兵不死,只会逐渐凋零!而凋零之前,要发光发亮,以生命和热血为燃料,燃烧。
#####
几年冤魂死他乡,数载羁旅谁复狂?
夕阳长送人北上,惟君犹是少年郎。
#####
何言凄凉人望乡,今日尽是少年郎。北上的军人,早已过去。一群来自谷山村的戍民,犹自望南方。那里是他们来的地方,或者爹娘,或者爹娘的爹娘,来的地方,把此乡当做家乡,扎根,繁衍生息。
一群谷山村村民,两位武徒,数个武徒种子,夕阳在山,远远眺望,宽广的沁水河、无边无际的森林、炊烟袅袅的村落,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如诗如画,如痴如醉,这里是他们安稳一生的地方,必将安稳一生。
夕阳下,村正刘峰峦的影子尤其长,尤其落寞,如一位孤胆英雄。
不知是谁,唱起了那首悲凉的歌——《孤胆英雄》,讲一位少年人奔赴国难,战死沙场,无人收尸。
然后是一群人唱起那首悲凉的歌——《孤胆英雄》,齐大爷唱得尤其动情,似乎他就是那个少年人,以热血青春无悔,沸腾了一生。
李铭的心莫名被感动,张大嘴,撕裂喉咙,唱得脸色通红。只是眼睛在师父刘峰峦的背影上,怎么也挪不开。今日之时,师父刘峰峦乃百战老兵,侥幸不死。百年之后,他李铭可以如师父刘峰峦那样,心无愧疚说一句:此一生无愧疚这片土地吗?百战余生,孤胆英雄无悔,无非一死!
#####
孤胆英雄
夜色和夜色下我流浪,何处的街头少年人慌张?
不沮丧,月色和泪滚烫。
时间与时光,一匹瘦马拓荒。
耕田者模样,黄皮肤黑眼睛少年郎。
摇头晃脑:“宇宙洪荒。”
却天地谁说玄黄,日月星辰昨夜雨骤风狂。
走吧走吧,月光和影子荒野流浪。
一把琵琶弹时光,一曲霓裳唱大荒。
爱与恨都遗忘,孤胆英雄上战场。
一生不羁绊他张狂,偏要虎山行一场。
白骨缠草根他扔乱葬岗,怎么不说少年人报国死他乡?
死人说肉香,白骨砌城墙。
他一个少年郎,怎么墓碑不能安放?
躺尸荒野之上,喂虎豹豺狼。
#####
曲调悲怆,万山响彻。一曲唱罢,大群大群的鸟归巢,大片大片的夕阳落下。
当一个人义无反顾开始一些事情的时候,自我束缚之类的东西,自然被撞个粉碎。然后,以一腔孤勇,奋不顾身,做一个英雄,却注定了默默无闻,注定了白骨凌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二十二章 渡真气助人修行
又过了几天,一扇木板拼接的大门,安上,做了合一塘的寨门,合一塘算是被全部围了起来,从此风能进,雨能进,他人不能进,哪怕爵至公侯,哪怕位极帝王。
还好合一塘经过历代主人无数次修缮加盖,有了相对完备的防御设施、房子、仓库、牲口圈等等,但只有一个人的李铭不可能天天守着合一塘,对寨墙只做了简单修补,野兽不能随意进入,庄稼不被随便破坏,已经足够。而东、西、北三面,山林占地面积不小,想把野兽尤其是猛兽清理得干干净净并不容易。
尽可能清理,尽可能打造相对封闭、相对安全、相对舒适的合一塘。
劳作之余,打猎是最好的消遣,既锤炼技能,又改善生活,运气好了,抓个大猎物还能卖不少钱。李铭带队,只要猎物留下一滴血,休想跑掉,天涯海角,也捉得到。
四、五个村民抬着野猪往回走。
“这野猪有几百斤了吧?”
“可不是。肉可以吃了,猪皮可以鞣制成皮甲,防身。”
“谷山村现在谁还看得上猪皮皮甲,最好的是盔狼皮甲,次一点也得是牛皮皮甲,猪皮皮甲过时了。”
“那就开水剃毛,刮个干干净净,连猪皮也吃了。”
“对,连猪皮也吃了。我都好几年没吃过猪皮了。”
“我也是。”
“这都多亏了李村正。”
“对,多亏了李村正。”
对李铭的夸奖很多。李铭不像刘峰峦,成天绷着一张脸,好多人怕他,躲着走。李铭比较有亲和力,人还风趣,村民当然乐于和李铭亲近。
什么修寨墙、补房子、翻耕地都不用李铭参与,只管多打几只野物,多抓几条鱼,给大家改善伙食。刘峰峦当然极力赞同,李铭正需要这样的机会,多喝血,多锤炼真气武技,多帮助其他人,尤其是刘芷峦修行。
这不,这一天的午饭又是野猪、野兔、野鸡、干野菜乱炖的大锅菜,放上了足足的盐,泡上黑麦面锅盔,量大管饱。
好香,好咸,好好吃,大家无不吃得满嘴流油。那些半大孩子,吃得最多,吃得最香,吃得最津津有味。好些个村民都觉得自己吃胖了,肉多饭咸还管饱,地主家都没有这么丰盛。
盔狼肉大家都不舍得吃,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也被刘峰峦、刘芷峦、李铭偷偷吃掉。
已经是初级武徒的李铭,可以用真气帮助更多谷山村的少年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徒种子。
师兄弟们受益最多,如大师兄朱越泽,即便成为了武徒种子,但有了李铭真气的滋养引导,更容易积攒“气”,某一日,气满自溢,说不定不靠丹药,也能突破武徒。
李铭的真气似乎和别人的不太一样,朱越泽等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身上似乎有一层膜松动了一些,似乎他们更容易破境了。刘峰峦特意亲自感受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点感觉,但不明晰。
但这已经足够,李铭被刘峰峦限制不得再为不可信的人渡入真气,帮助修行。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探知,李铭说不定又是圈养一生的命。上一个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就是疑似血族身份,和喝血恢复真气的事。
自从李铭破境成为武徒,刘芷峦和她的孩子们自然被格外关照。除了师兄弟们,他们被李铭用真气帮着打通任督二脉的次数最多。
一般的初级武徒,一个月可以用真气帮助他人打通任督二脉两次,再多就要影响自身修行。有了喝血能力辅助,李铭一天顶别人一个半月,可以打通三次,帮助到三个人。
对极为信任的人,李铭没有隐瞒,如刘芷峦,几乎每天都用真气帮她打通任督二脉。刘芷峦资质初等,初等武修资质在贵族之家嫡脉子弟中,算是偏上,修行资源稍稍倾斜一些,突破武徒不难。但堂堂三等子爵沁北县刘家嫡女刘芷峦,27岁了,竟然还不是武徒,连武徒种子都不是,刘家之重男轻女,何其严重。
“感觉我的任督二脉快被打通了。”
“那就好。师父当初也不多给你渡几次真气,要不然,你早成武徒种子了。”
“八哥长年在外从军,等他回来,我都二十了,错过了最好时机。”
“子爵家其他武徒应该也不少吧?”
“有七八个。”
“那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八哥在也不行。子爵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富裕,排面大,开销多,人情往来频繁,入不敷出是常态。请女武徒渡真气需要很多钱的,再加上女的气血天生不如男的,需要花费时间更多。”
“再入不敷出,堂堂子爵府也不会缺一个嫡系子弟的修行资源。”
刘芷峦不接话,以沉默关闭那段往事,太苦太痛太涩,不堪回首。
李铭注意到了刘芷峦神色不对,不再说,不再问。
静心、运气、渡气,只见李铭的右手食指贴紧刘芷峦丹田位置,一丝丝真气渡入。李铭左手手指沿刘芷峦脊柱,隔着纱衣渡入真气做标记,引导刘芷峦丹田内真气打通节点。一次两次,很快额头见汗,滴滴落下。真气将要耗尽,李铭停下,又打通了三个节点,脊柱大龙所在的督脉即将全部贯通,接下来就是身体前面的任脉,打通任脉之后,任督二脉再贯通,小周天就成了,称之为武徒种子,武修之路算是入门了。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没有丹药辅助,纯靠天资和食补,非高等以上资质,终其一生难以打通任督二脉。
半个小时后,修行结束,李铭起身离开。
隔帘后面,刘芷峦穿戴整齐,开始忙永远忙不完的家务,有堂哥刘峰峦的,有李铭的,有孩子们的。
用真气帮助他人打通任督二脉,需要用手指贴在被帮助者饥下三寸,慢慢渡入真气,不能隔着衣服,必须手指贴着皮肤,要不然渡气效果大大折扣。
每一次渡气,李铭和刘芷峦两个人都是隔帘端坐,极为严肃,不逾越雷池一步。男的绑着脸,女的不苟言笑,中间垂一幅幔子,隔开两个人。
又一日修行结束,李铭没有急着离开。
“要不我偷偷帮谷承来多打通几次任督二脉吧?”李铭不想浪费了每天三次喝血恢复真气的机会,普通人一天最多只能接受一次真气渡入,多了身体承受不了。目前只有刘芷峦一个人,有每天渡气一次优待,其他两次喝血恢复真气机会,李铭尽可能利用起来,用来练习真气武技。
听了李铭的话,刘芷峦极力反对。“别,这事绝不能泄露出去,连我,你都不应该告诉。”
“恩太重,总得还点,要不然心里不安。”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刘芷峦听出了其中的拒绝,报完恩,不亏欠,然后理直气壮拒绝。刘芷峦的心莫名一疼,但身份的差距大的已经让她看不到希望。
不一会儿,刘芷峦端进来一盆猪血,李铭双手接过,大口喝进肚子。
“这样不是办法!”
“确实,村子里都传八哥和我最近迷上了喝血,猪血、羊血、牛血、鸡血,还得是新鲜的。不新鲜的血,你喝了没效果,不得不做菜吃了。最近,我和孩子们实在吃不下炒猪血、吵牛血、炒羊血、吵鸡血了,都要吃吐了。”
“我也不想吃了。”
“估计再有一个月你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能勉强自行运功修行了。”
“我资质是不是很差?当时八哥给你渡了八次真气,你就打通任督二脉了。我这都十五次了,还不见动静。”
“我是中等资质,你是初等资质,差一个等级,可是差好多时间。”
继续练吧,光买新鲜牲畜血液也不是办法,还好可以打猎,要不然,李铭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充血液了。
最近武徒级真气武技——破军七杀第一杀天枢,李铭进步飞快,已经由入门变为精通。
每次李铭捉到的各种野物总是先放血,然后李铭拼命喝,化为真气,帮助刘芷峦打通任督二脉,或者不断锤炼真气武技。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刘芷峦任督二脉被打通,成为了武徒种子。刘峰峦得到消息那一刻,掐指算算,不过一个半月时间,刘峰峦被吓到了,这是什么修行速度,除了大贵族之家天赋极高、资质极佳的核心弟子,外面刘峰峦还没有听说过谁有这么快的修行速度。
李铭还想如帮助刘芷峦那样给其他可信任的人打通任督二脉,被刘峰峦、刘芷峦强硬制止了。有些东西,一旦泄露,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尤其对于李铭来说,没有大背景支撑,还有这样逆天的能力,被某些大贵族知道了,肯定要把李铭抓起来,当奶牛天天挤奶,一生不得自由。
万事都有极限,李铭这项辅助能力也有,每天能够喝血快速恢复真气三次,超过了三次,喝血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李铭最关心的还是他的修行,他偷偷做了好多次吸血实验,发现从新鲜血液最有效果,而且生前越强大动物的血液,效果越好。
动物尸体如果隔了一个时辰以上,血液不再新鲜,基本上就没有效果了。李铭试过从活的动物,如野鸡、野兔身上吸血,竟然也有效果。难道是话本故事中的吸血鬼吗?李铭的心,好纠结,这以后到底是喝血还是不喝血?
树液、瓜果汁液会不会也有效果?如红红的西瓜汁液,和血液一个颜色,是不是只是红色在起效果?可惜冬天没有西瓜!
据说贵族之家有暖棚,种的有瓜果蔬菜,西瓜也在其中,要不要求求师父想办法弄来一个?
“大冬天的,你要西瓜干吗?”
“喝汁液。”
“想试试和血液效果是不是一样?”
“不是买不起新鲜血液了吗?”
“那你怎么不去开个屠宰铺?”
“血我能喝了,肉我能卖给谁?”
“也是。谷山村太小,肉卖不出去。蒲良堡倒是可以,关键你还有钱开铺子吗?”
“你要肯借我,我一定去。”
“真把我当摇钱树了。”
“西瓜的事,还请师父费费心。”
“好,过几天我给你抱回来一个。”
西瓜抱回来了,刘峰峦亲自去沁北县求的,事关徒弟修行,刘峰峦极为伤心。只是觉得以西瓜的红,取代血的红,怎么看怎么不着调。
“真的要砍吗?”
“砍。”
“砍出个好歹,可别怪我。”
“放心,不怪你。”
“师父,那我真砍李师弟了。”
“叫你砍,你就砍,使劲砍。”
划拉一刀,又是李铭左胳膊,顿时血肉横流。
李铭抱起师父好不容易求来的大西瓜,猛吃海塞。血依然在流,伤口未见半点恢复。
李铭再吃,使劲再吃,还是没有。
继续吃,半个西瓜吃完了,一个西瓜吃完了,连西瓜皮都没放过,却怎么吃也吃不出那种感觉,胳膊上的血还在流,李铭的眼泪也在流。
“李师弟,你可不能怪大师兄,是你和师父都让我砍的。”朱越泽吓坏了,这师弟怎么了。
李铭的眼泪只管吧嗒吧嗒往下滴,停不下来。
“诚惠5000铜元。”刘峰峦不合时宜出声,还是要钱。
“这西瓜是铜钱做的吗?”
“西瓜在冬天,就是铜钱做的。”
“我后悔了。”
“晚了。不让你试,偏要试。开春了,是不是还准备吃蚂蚱?”
“是有这个打算。西瓜是红的,蚂蚱是肉。”
“还吃吗?”
“不吃了。”
“给,喝了吧。”
一大碗新鲜兔子血被师父刘峰峦递过来。
李铭接过,扑通扑通喝下去,只见李铭左胳膊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结痂、落痂,恢复如初。
朱越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一会儿看看李铭,一会儿看看师父,傻眼了。“我似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朱越泽好想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了吧。”刘峰峦问徒弟朱越泽。
“看到什么?”
“你李师弟的伤口?”
“什么伤口?我没看到啊。”
“都说你傻乎乎的,我看挺精明嘛!”
“师父,你是不是要灭口?”
“灭你个头,你好事来了。”
“什么好事?”
“突破武徒。”
在李铭的一再要求下,大师兄朱越泽成为了第四个知道李铭秘密的人。
从此,李铭每天用真气帮朱越泽修行。往朱越泽的丹田里灌输真气,再灌输真气,虽然绝大部分都散逸了,还是有一小部分,通过丹田,进去筋脉,壮大气血,转化为朱越泽自己的“气”,再汇入丹田。
修为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朱越泽,每天一次,其他初级武徒每月最多为别人渡气两次,李铭每天可以三次,要不是朱越泽承受不住,每天最多承受1次,朱越泽的修行速度必将更快,远远超过普通人。
第二十三章 搬家合一塘
一天3次,一个月就是90次,相当于45个初级武徒的渡气次数。按朱越泽每天可以承受的渡气极限次数1次,明明至少有45个初级武徒排队为朱越泽渡气,却最多只有15个初级武徒排得上队,灌输真气,帮助修行,其他至少30个初级武徒干瞪眼排不上队,浪费了,大贵族之家的家族子弟也不见得有45个初级武徒排队为他渡气,远远超过了大贵族之家家族子弟待遇。
另一个就是刘芷峦,经过李铭的渡气辅助修行,丹田之气满溢,修为都超过朱越泽了,受限于底蕴不够,不敢尝试突破,再打磨一段时间,将正式尝试突破。一旦成功,就是谷山村第三名武徒。
喝血辅助修行情况,李铭反复挖掘极限在哪里、效果有哪些。经过反复尝试,李铭得出结论:喝血恢复自身体能、真气、伤势效果较好,帮助别人修行效果较好。但到了上限三次之后,基本没有效果。喝得再多,撑肚子之外,还是撑肚子。
用来辅助修行,效果很好,替李铭省了不少丹药钱、跌打损伤药钱和滋补品钱,还可以帮助身边的人修行,刘芷峦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多月时间,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了武徒种子,还有大师兄朱越泽。假以时日,李铭依靠吸血能力,身边必能整出一群武徒。
刘峰峦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刘芷峦也清楚,这是一条闪着金光、必然崛起的军事贵族之路。只要不死不被囚禁,必然崛起,不止沁北县,不止沁水郡,哪怕是沁州,将来说不定也有李铭一席之地。
只要资质尚可,最多两个月制造出来一个初级武徒,一年6个,十年60个,就问你怕不怕,而李铭付出的代价也就是喝血,喝新鲜的血液而已。这是刘峰峦、刘芷峦想的,也是李铭想的,所以最近李铭飘了,瓢的连师父都敢顶撞了,而刘峰峦竟然受着,不受着不行,名下那么多徒弟,都指望李铭帮他们突破呢!
但世上哪能有如此简单的事情?有得到,必然有付出,当付出确定的时候,李铭可以接受吗?刘芷峦可以接受吗?刘峰峦可以接受吗?
将来如何只是将来,可以看到的只有眼前。李铭在谋划着大师兄朱越泽之后该帮助谁?总不能白白浪费掉吧!下一个,或许就是那年他和刘芷峦从野外捡回来的孩子谷承来,年仅8岁,修行资质极好,快要打通任督二脉了,应该是高等以上资质。
李铭已经发现,喝血辅助自身修行,也有诸多限制,不是无止境的,恢复一次比一次用的时间长,大约恢复重伤次数达到三次以后,就变成了像常人那样恢复伤势,第二天才能通过喝血再次出现快速恢复能力。万事皆有度,不能超过。每天恢复真气次数以三次为限。李铭感觉到最近身上总有一种粘稠的感觉,沉甸甸的。修为和真气武技虽然在快速进步,沉甸甸的感觉也在不断加重。李铭以为是累了,歇一歇就好。
李铭不敢把吸血恢复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一旦被当成了妖物或者魔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被处死的。或许这也是村正刘峰峦极力替李铭掩盖、替李铭争取合一塘的原因了。
那些李铭吸过血的盔狼尸体,刘峰峦替他悄悄处理了。合一塘这么偏僻,平常也就李铭一个人,李铭当然可以放心吸血,锻炼武技。
武者武技根据掌握程度不同分为入门、熟练、精通、出神入化四个等级。李铭有了吸血恢复真气辅助,可以反复锤炼武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破军七杀第一杀天枢,已经由入门升格为熟练,离刘峰峦用了十几年时间才达到的破军七杀第一杀天枢武技精通等级不远了。
武者武技锻炼,李铭一天相当于别人十几天,一年相当于别人十几年,即便武者修行等级提升的不够快,但真气武技这一块必将把其他人远远拉开。
李铭很感谢师父刘峰峦的帮助,没有刘峰峦,就没有李铭的今天。万般感激在心,念念不能忘,李铭告诉自己将来定要厚报刘峰峦。
“要不把刘芷峦娶了。”李铭有感恩图报的因素,毕竟是村正刘峰峦的堂妹;也有解脱那段不可能姻缘的因素,不再牵挂,彼此放手;也有很男人的一些想法,比如妻妾成群,把两个都娶了。
身为武徒,李铭相信多养几个老婆,他还是养得起的。只是不知道远方的她同不同意,只是不知道近处的她愿不愿意。对,近处的刘芷峦是愿意的,是他李铭不情不愿
李铭的心已经为刘芷峦开了一条缝。瓜熟蒂落,只待时间。在北疆,娶寡妇为妻、为妾是一种责任,年年打仗,男人大量战死疆场,男少女多,女人如果嫁不出去,而且还是一个寡妇再带着几个孩子,在冰天雪地北疆怎么可能长长久久活下去。而繁衍,永远是一个族群最重要的大事之一。如果不是诸夏之人乐意生、愿意多生,东方这么大一片疆域诸夏之人怎么可能占得住。
武徒已经不再需要为了多那一丝向上突破的可能以童子身固精守元。因为武徒往后,固精守元的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人间美好,当然要趁早。
李铭作为武徒,更有责任和义务把血脉传承下去,为诸夏之强盛,为诸夏之一代更比一代强。北疆规定:“凡武徒种子30岁必以娶妻嫁人,凡武徒20岁必以娶妻嫁人。无,则官府配婚。”当然,有了孩子的寡妇,官府就不再强制了。而贵族之家,是有豁免权的。贵族被区别对待,几乎到处都有相应规定。
又过了一段时间,合一塘新翻修房子的湿气排除一空,一些定制的家具也做好运到摆放好,锅碗瓢盆、镰刀锄头等该有的都有了,谷山村家里该搬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诸事皆毕,只等李铭。
李铭准备从谷山村搬往合一塘,尽快搬,好给合一塘加加人气,好放心大胆修行真气武技。别人放空真气一次,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李铭一天能恢复好几次,当然不能被别人知道。那么,练习真气武技只能避开众人。要么在野外,要么躲在屋子里,他在谷山村那座刚修复的房子,差点又被毁了。上一次是盔狼来袭,着火。这一次真气武技太猛,破坏力太强。
腊月初八,大吉,宜出行,李铭正式搬家,从谷山村搬到合一塘。
好多人送行,村正刘峰峦、大师兄朱越泽、刘芷峦、齐大爷,还有齐大爷新认的干孙女刘羽倩,小名大妞,越发明媚可爱了。
好多好多的村民,不舍好多,明明抬抬腿的距离,好像千里万里似的。
“来,此一碗酒饮下,万事大吉,诸事如意。”
“来,此一碗酒饮下,早娶娇妻,早生贵子。”送行的长者,还特意看了看刘芷峦。最近穿出了两人好多桃色之言,什么经常独处一室,什么衣衫不整,什么大白天烧火炕,什么把孩子们都赶出屋子……摇了摇头,没看刘芷峦到肚子大起来,替李铭可惜,得多娶几个老婆,命中率才高,村正刘峰峦一旁虎视眈眈看着,长者想介绍自己的几个孙女,不敢开口,愁人,愁人。
“刘伯,第三杯酒还喝吗?”
回过神来的刘伯,一点也不尴尬。“二丫头倒酒。”好素净的一个二八年华女子,可惜,李铭只看过一眼,目光就再也没有投过来过。
“来,此一碗酒饮下,大鹏展翅,鹏程万里。”
挥手作别,一头黄牛,一辆牛车,一只土狗,向合一塘的方向蜿蜒而去。
牛车上,刘芷峦为李铭新缝的被褥,又软又香又暖和。
厚厚的被子,厚厚的褥子。被子面上,绣了一竿又一竿竹子,翠绿翠绿,远山可望。一条蜿蜒不见尽头的山涧,涧水可听,翠鸟可闻,百花可叹。而山水之间,自是气象万千。
这幅画,是刘芷峦用青鉄竹汁液染的线,一针一针刺上去的,怀揣对所有美好生活的期待,愿余生不孤寂,有他相伴,白发至苍苍。
刺绣好雅致、好精致,别人都是在团扇上面刺绣,刘芷峦选了个大大的被面,还是背着李铭偷偷刺的,可能以为刺绣越大越能代表诚意吧,在刘芷峦拿出刺绣那一刻,李铭惊呆了,好大的一幅山水与竹,想想要盖到身上,李铭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不知者无罪,南方与北方毕竟差了何止万里之遥,不知道江南的刺绣也能理解。但这在被子上刺绣算什么,在李铭的老家,死人用的被子才刺绣,绣一个大大的“寿”字,或者“福”字。李铭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盖刺绣,但总不能薄了情意,盖就盖吧,又盖不死人。
读书人,在某些人心里比较金贵,在某些人心里和臭狗屎也差不多。李铭一直以为,刘芷峦对他不是出自于男女之情,而是对江南才子佳人故事的憧憬,刚好李铭来自江南,还是童子试案首,还逃命似的逃到了北疆。刚好,才子有了,命运多舛也有了。佳人对号入座了,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这份情,李铭必须要认。没有刘芷峦的青睐,就不会有刘峰峦的青眼相加,没有刘峰峦的青眼相加,李铭就不可能成为武徒。命运好像注定了一种结果,在正当恰好的年华,遇到一个恰当的人,帮他、助他,无怨无悔。
能辜负这一片深情吗?如果不能辜负,那么将她置于何地?如果辜负了,那么将师父和刘芷峦置于何地?
所有都不肯丢下的,最后很可能什么都留不下。但贪心总作祟,万一可以呢?
只见,李铭常年练刀磨出了厚厚茧子的手,抚摸、抚摸、再抚摸,被面好滑好软,好让人心生欢喜。几多痴情心已知,何能比翼双飞时!
但是,他呢,读书往事似昨日,此时已是非书生。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合一塘李铭新家在谷山村村民的帮助下早已经整修好了。李铭从师父那里借了不少钱,该添置的东西,添置了不少。也请了些泥瓦匠修补好了合一塘残留的那栋大宅院的部分建筑。
院子很大,房子很多,住不了那么多人,就不需要修复那么多,毕竟都是钱啊,而李铭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虽然嘴上说欠谷山村公中的钱,不着急还,实际上李铭比任何人都着急。毕竟脸皮厚度还不够厚,心肠还不够黑。
虽然在刘峰峦看来,李铭已经变坏了,变坏了好多,坏的连刘峰峦他这个师父都开始训斥了,还敢逼他,不让给大师兄朱越泽渡真气,就偷偷给大师兄渡真气,不光大师兄,还有其他师兄弟。逼得刘峰峦不得不同意,在暴露给一人和暴露给多人之间,刘峰峦选择相信大徒弟朱越泽。
刘峰峦很清楚,每个人都有名为青春的躁动和热情,名为朋友的真诚和互帮互助,但愿数十年之后,师兄弟还是师兄弟,好兄弟还是好兄弟,不要掺杂了太多名利、权位、财富、修为等等因素。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营营苟且,束缚一生,为何不能尝试另一条路,如李铭这样选择相信别人,帮助别人,又反哺助益自身发展的路。
刘峰峦相信,有他这个师父掌眼,肯定路走得更顺,走得更远,留下的遗憾更少。
有一个事,周围的人都在为李铭担心:李铭即将二十岁,他必须谈婚论嫁了。
李铭非常清楚,武徒种子可以30岁再谈婚论嫁,但武徒必须二十岁。选她,还是选刘芷峦,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一道必须选择的必选题!
“如果以武徒的身份回到家乡,登门求婚,她的家族会同意吗?”李铭隐隐有期待。李铭握紧那把她送给他的铁脊刀,好沉,值好大一坨银子,而神情却比银子更珍贵。想着想着,李铭不知不觉痴了。
只是:
#####
缘分亦匆匆,别离叹春风。
相爱总成痴,何事一场空!
#####
“大黄,她还记得我吗?”
“大黄,她还藏着那封信吗?”
“大黄,她现在还爱读诗词歌赋吗?”
“大黄,她是不是还在怪我离开家乡?”
“大黄……”
大黄无言,汪汪几声后,不再出声。李铭也是,闭上了嘴巴,一人一狗沉默赶路。
愿世间总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双成对日日月月年年。
第二十四章 河中惊魂
谷山村通往合一塘去的路,略作修补,勉强能过牛车,雪依然白茫茫大地与人间,两眼所见尽是雪。兔子、野鸡的脚印好多,还有狼的,李铭压下追寻的想法,赶到合一塘,安顿下来要紧。再说,谁知道多少天以前的脚印了,大黄虽然是追踪好手,但如果距离过远、沟沟壑壑过远,追踪并不容易,再加上气味消散的差不多了,大黄有心无力。
李铭试着往大黄身上注入了不少真气,以为能催生出一只凶兽,结果除了胖点,再胖点,好色一点,更好色一点,没别的了。李铭那个气,恨不得一脚把大黄踹飞,却是相依为命三年,舍不得。多少个静悄悄的夜,全指望大黄听他倾诉相思,倾吐烦恼,到了合一塘,更是孤独一人,离不开大黄。李铭发现,大黄的智力水平挺高,约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在土狗当中独树一帜。
李铭还发现,野生的动物似乎都有一定的智力,据说,智力越高,越容易脱颖而出突破成为凶兽。越是家养的动物,智力水平越低,越不容易突破为凶兽。
大黄明显不想去合一塘,一步三回头,想念它在谷山村的后宫,不说佳丽三千,至少也得好几百。上一回盔狼来袭,狗狗们好可怜,敌不过盔狼,死了不少,大黄躲在家里自始至终没有出去。后来,茅草屋顶过火,大黄避火,才从屋里跑出去,在外面遇到了盔狼,差一点死掉。那只大耳兔,被倒塌的房子压到了下面。
据李铭从村民处听来的,后来修整李铭房子的时候,见到了那只大耳兔,埋在房子下面,笼子关得死死的,没吃的,生生被饿死了。然后,被清理废墟的村民们炖了吃肉,大家都认为李铭发了大财,看不上大耳兔这点小钱了。
对于李铭来说,缺的是大钱,确实不是小钱。得想办法还钱了,靠打猎吗?太慢。靠捕猎鱼怪吗?太危险。进焉山吗?那更危险。身家不算薄的李铭,已经不想再拿生命冒险。在合一塘,耕读日日不香吗?为什么还要去拼个你死我活!
牛车爬上沁水河堤顶道路了。沙子和石头夯实的路面,平平展展。堤岸两侧,偶尔有几丛灌木,没有高大的乔木,乔木的根太深太大,容易造成漏水溃堤。一经发现,便被铲除。根系较大较深的灌木,也不例外。
沁水河一旦溃堤,何止百里泽国,何止千里泽国,人命必然有沙子滚滚而落,鱼怪定然是个好年景,吃好喝好。
李铭曾数次被征发劳役,加固沁水河。搬石头、抬土,夯堤坝,但愿明年平安,后年平安,年年平安。即便李铭名下的合一塘比沁水河堤岸还高,高得多,水淹不到,但李铭也不希望有任何的水灾涝灾。
凡有灾祸,必将生命凋零。凡有大灾大难,必将白骨盈野,赤地千里。人,在大自然威势面前,依然是卑微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李铭架着牛车,沿沁水河堤顶道路往朝阳升起的地方延伸而去。依然是百米深的河堤与河底落差,沁水河的冰好厚,冰面下面的河水好清澈,李铭的目光穿过厚厚的冰层,看到了冰层下面的游鱼。
有的鱼好大,如山中的巨兽,有的鱼好小,比筷子大不了多少,游动在冰层下面,捕食与被捕食,上演了无数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突然,一群五彩斑斓的河虾,比成年人的脚还大,从冰面下游过,一只血盆大口张开,激射而至,原来是一只六米多长的大黑鱼,乃是专门吃肉的一种掠食性鱼类。河虾轰然而散,四处逃开。
李铭好像抓几只那么大个的河虾,可惜水太深,冰面太深,他舍不得拿自己的命冒险。
李铭看了看眼前这一条沁水河,好大好大,尽显北疆的空旷与粗野。李铭看到,沁水河的河床,窄的地方数十里宽,宽的地方近百里宽,不管窄的地方还是宽的地方,都好开阔,好大,一眼望不到边。在夏天,必然是波涛滚滚,烟波浩渺,挟泥沙巨石俱下,东流赴海无回波。
李铭发现,和师父刘峰峦相比,他这个武徒好像大大超过其他了武徒,尤其五官方面,如鼻子,如耳朵,如他此刻远眺至冰层下面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条绿色巨蟒一晃而过,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再有一个多月,冬雪就要化去,春天就要到来。鱼藏了一个冬天在冰层下面,亟待透气。砸冰抓鱼如何?鲜美鱼汤已经数月不沾唇齿,李铭想那种极致的美味了。什么巨蟒,什么鱼怪,李铭都不做考虑,此时只想吃,吃鱼,吃一顿好吃的鱼。
说干就干,作为武徒,自然身手不凡,自然不再怕水中巨大的鱼等水中巨兽,只要不是成群的鱼怪,只要不是凶兽级鱼类,李铭都不怕。李铭南方人,在水里扑腾几下还是没问题的。
找一处平缓的河堤,李铭停下牛车,让大黄留下看护,他一个人握紧铁脊刀走下了百米高的河堤。
冬季水少,不少河床裸露在河道,数米高、数十米高的大石头好多,有青色的、有白色的,还有血红色的,可惜距离江南太远,要不然必是极好的流觞曲水点缀之物。
猪皮做的鞋面,很暖和。牛板骨和牛筋熬出来的鞋底又硬又软和,踩在裸露的河床上,不硌脚。
李铭一步一步往沁水河浅水区冰面走去,踩到最外面的冰面上了。
抽刀,横在右手,李铭往沁水河的深水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去,游鱼一群群隔着厚厚冰层聚集,似乎好奇什么,好像贪婪什么,越聚越多,在冰层下面密密麻麻游来游去,有几只三米多长的大鱼从远处游来,牙齿森森密布,其它鱼尽数逃散,只剩下三条巨大的鱼在冰面下跟着李铭,似乎要享受一顿美味,而李铭也正想吃鱼肉,数个月前修缮合一塘,在沁水河撒网捕了不少鱼,鱼汤很是喝了不少,可惜太少,不过瘾。
夏天的时候,李铭和师父刘峰峦撒网捕过几次鱼,几乎每次都是险死还生,鱼捕了不少,可惜天太热,不耐久放,又舍不得用盐腌制,要么赶快吃掉,要么赶快卖掉,价钱便宜不少,不像冬天可以风冻成鱼干,耐放,运到城里能挣不少钱。
沁水河对普通人是禁地,不管冬天夏天,还是春天秋天,都很危险。孩子们从小就被约束,绝对不能到沁水河河边。家长抓到了偷偷跑去河沁水河边的孩子,揍一顿是肯定的,要不然人人都可以去沁水河捕鱼,天天有鱼吃了。
在人口稠密的中原和南方鱼米之乡,河里、湖里的鱼怪基本被清剿一空,凶兽、妖兽更是少之又少,每有出现,都有无数武修、法修围猎,鲜有逃脱的。不像北疆这等蛮荒之地,人口数量有限,实力有限,不得不和猛兽、凶兽等共存,分享这一片广阔无垠的空间,生存繁衍杀戮。
吃鱼长大的南方人李铭,特别喜欢吃鱼,为了吃到鱼,多次找师父刘峰峦,想再次捕鱼,但一次次被拒绝了。
哪怕死皮赖脸磨了师父刘峰峦许久,刘峰峦坚决不允许去,特别是冬天,不准破冰钓鱼,刘峰峦一再交代徒弟们都不准去,还要看住李铭不让去。
师父刘峰峦一再提醒,破冰钓鱼,不一定钓上来什么,一旦在深水区,有鱼怪拱破周围的冰层,破冰钓鱼的人连跑都没地方跑。
上一次青鱼鱼怪让李铭吃了不小的亏,李铭认为是血的缘故,这一次坚决不放血,破开冰,钓一条鱼就走,如果有鱼怪追他上岸,正好可以杀了炖汤大补。
初生牛犊,就是不怕虎。胆子大了许多的李铭已经看不上浅水区的小鱼,想整条大的。期待大鱼,越大越好。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以后一个人在合一塘,可以经常过来钓鱼。下地笼也行,黄昏时候下,清晨时候收,肯定收获不小,不过下地笼最好在冬天过去以后,要不然被冻在冰里的地笼不好取出来。取地笼耽误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人味总是会吸引过来鱼怪等不可知危险。
李铭看中了脚下的三条三米多长大鱼,黑色的鳃,灰色的鱼鳞,蓝色的鳍,李铭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鱼。管他什么种类,能吃就行。
三条三米多长的大鱼在冰面下一直跟着李铭,李铭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不是鱼怪,容易对付,经验丰富的渔民都可以对付,更别说他这个初级武徒了。
深水区与浅水区交界区域,偏深水区五、六米处,李铭停下。铁脊刀好锋利,划拉三、五下,一个冰窟窿出现了,小心翼翼切一个长方形,放上事先准备好的蚯蚓等鱼饵,挂在很大的鱼钩上面,很粗的鱼线吊着,鱼线系在一根砸进冰里的木头上面。
李铭一动不动,坐等大鱼上钩。三条刚才跑的无影无踪的三米多长大鱼又来了,蓝色的鱼鳍,划动清澈的河水,顿时波光粼粼。
近了,更近了,要咬钩了,却一条条划过鱼钩,不咬鱼饵,反复地游动、试探,就是不肯咬钩。
李铭眼睛睁得大大,手心汗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咬钩。
正在等待大鱼咬钩的李铭,突然一阵惊悸涌上胸口,而且三条在冰层下面的大鱼明显躁动不安,尾巴胡乱摆动,甚至拍打到了冰层。有危险,有大危险,李铭飞快往沁水河岸边跑去,如一阵风,冰面都被踩出了裂缝。
还好李铭进入深水区不过五、六米远,几步就能跨入浅水区,但李铭犹不放心,继续往岸边跑,还好李铭不过深入沁水河两三里远,加上李铭远远强过其他初级武徒的体质,不过两分钟,就跑出了河面,双脚踏上陆地。
李铭在岸边四处张望,寻找危险的来源,远处的沁水河厚厚冰层下面,似乎又是一条绿色巨蟒一晃而过,头上似乎长了两个犄角,李铭再仔细看时,已经寻不到任何痕迹。
之前那三条跟着李铭的大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蟒需要透出水面呼吸,冰层根本不透气,一定是看错了。”李铭一再告诉自己,李铭不相信有巨蟒藏在冰层下面想要偷袭他,巨蟒怎么可能不呼吸,怎么可能憋气那么久。
即便不相信,李铭不再以身犯险。有太多人死于沁水河中巨兽,想想刚才那道似有似无的影子,李铭不敢再往冰面上去,鱼可以不吃,但命不能没有。
李铭从岸边往刚才钓鱼的地方看去。木桩还在,安安静静,李铭转身,将要离开。突然,铁脊刀切开的冰窟窿附近,水花四溅,有巨鱼扑腾水,似乎吞下了鱼饵,正在挣扎。果然,有大鱼吞了鱼饵,木桩上的绳子被拉的绷直,鱼不小,至少百十斤,好大。
李铭看到了,急迫地刚走上冰层,一下子惊醒,不能去,不能去。忍着痛,忍下巨大的不舍得,李铭毅然转身离去。
那一条大鱼,扑腾扑腾,似乎怎么也挣不脱鱼钩。
李铭爬上百米高的河岸,继续赶着牛车前行。只见远山萧瑟,天光明媚;只见沁水河两岸无边无际的树木、无边无际的森林绵延到无穷远的远方,逼仄人的生存。
半刻钟后,李铭赶着牛车走的远了。
李铭留下的冰窟窿附近,那条大鱼还在挣扎,已经有血水往周围扩散,却没有一只鱼怪被引过来,似乎周围有更可怕的存在,惊吓到了他们。
突然,一条巨大的绿色巨蟒撞破了刚才李铭切开的冰窟窿附近冰面,好大一片水面出现,好大的一条巨蟒,十几米长的上身在水面上支棱起来,两条胡须好长,迎风飘荡,大嘴里啃着那条上钩的巨鱼,三下两下,化作碎块,进入肚子。
绿色中带黄的犄角,盘旋向天而起,似要化蛟化龙,狰狞的巨头对准李铭离去的方向,一看再看,口水直流。李铭幸运地躲过了一劫,避免成为了绿色巨蟒口中的食物。
第二十五章 修行 刀杀
牛车蜿蜒曲折向前,近了,近了,一座石头山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阳光雨露可进,诸事美好可闻。穿过了那个豁口,里边就是合一塘,只因为地底涌泉形成的那个大池塘叫合一塘,所以这个地方被命名为合一塘,也算是附近一处胜景,远可眺无边村落,中可观沁水风光,近可赏如画田园。
李铭赶着牛车往那个豁口爬去。牛车吃力,李铭上去帮忙,左边肩膀绷紧了绳子,和拉车的牛一起用力。汗水滴滴答答落下回家的喜悦,雪皑皑在山,云山雾绕,宜人宜居。
合一塘到了,山口逼仄处大条石堆砌的防御寨墙,有六米多高,好几个大的破损豁口,好多天以前已经被村正刘峰峦和李铭合力抬来的大石头堵住,谷山村除了他俩,其他人想抬也抬不动近千斤大石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虽然寨墙修补得不算特别工整,但至少野兽什么的不能再随便出入。
合一塘越往里走,土层越厚,植物越繁盛,砂石土表层慢慢变为了黄土表层,裸露的地方,可以看到土层一点点加厚,植物从灌木变为低矮乔木,再变为高大乔木。
四、五里地之后,一片山间谷地豁然开朗。谷地豁口朝南,不遮挡太阳,其他三面都是数百米高的险峻大山,既挡凶兽野兽,也挡凛冽寒风。真是一块山水宝地,李铭喜欢极了。
数千亩大小的山间谷地,荒草漫漫,白雪皑皑,其中近百亩耕地正等着李铭再仔细收拾,好明年春天种上黑麦,青苗繁芜;好明天秋天谷满仓满,饱腹无忧。前几天落得雪好白,如这个世界,但在温度比别处偏高的合一塘,过几日就要融化为水,滋润大地。
也不知道合一塘哪一任主人留下的青石子铺就的小道,蜿蜒曲折,通往合一塘内最大的那栋房子。
那些前任或者前前任主人留下的一丛一丛竹子,在冬天里摇曳,满眼青翠欲滴,仿佛搬来了江南。
田埂边光秃秃的栗子树又高又大,好多好多,这些都是他的,都是他一个人的。
原木扎的篱笆院落,大气磅礴,不知名的小花在冬天的角落竞相开放,生命在哪里都有倔强。
大块石头砌起的房子好坚固,新架的房梁用的橡木,有一人怀抱那么粗,纹路细密,一看就特别结实。李铭笑得嘴都要裂开了。
青青瓦黛,此即为家。或将一生,不负韶华。
加水,起火,煮饭,黑麦粥百吃不厌。沉沉睡去有梦,明日又将是新的一天。
今夜的合一塘尤其安静,今夜的合一塘不起相思。佳期如梦,鹊桥归路有时,此生愿不颠倒梦想,相伴到老,至白头。
大黄蜷缩在门口,忧伤的眼睛望向谷山村方向,那里有它庞大的后宫佳丽,可惜,可惜,幽怨的目光望向主人李铭,尽是抱怨埋怨。
空气中不知名的有意物质被李铭的身体吸收,自踏入合一塘那一刻李铭就感受到了,好浓郁的神秘物质,身上的凝滞感、沉重感,降下来了一些。
李铭不知道,喝血能力是有不好的一面的,就是血毒。一般,间隔十天半个月可以自行排掉。但李铭几乎每天喝血,根本来不及排,身体的凝滞感、沉重感就是由血毒集聚而来,随着加深,将减寿,严重减寿,直至死亡。而且,一旦被血毒沾染,子嗣将非常艰难,很可能一辈子生不下来孩子。这些李铭不知道,刘峰峦不知道,刘芷峦也不知道。
但元气可以溶解血毒,甚至根除血毒,这些离不开法修,修为越高,效果越好。李铭身体能够自行吸收元气,这就是说明李铭有法修资质,只待有一天李铭发现,也许李铭永远也不会发现。
自行摸索修行,没有师父引路,没有旁人相助,李铭不可能自行找到法修修行法门。那需要的不仅仅是极为非凡的天资,还需要极为出众的运气。一个人想跨越其他无数人数千年、数万年的沉淀,不可能。
第二天,天即将亮。万物还在沉睡,山林极为寂静。李铭在朝阳升起之前起床,于黑暗中攀登上合一塘东边那座最高的山峰,离天似有三尺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铭寻一块素净的大石头,坐下打坐。要运功修行了,于烈烈寒风中。只见,李铭运行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真气如龙,沿任督二脉劈波斩浪向前,一丝丝真气自任督二脉中滋生,滋补壮大那一条真气大龙。
惟有努力,不负热血青春;惟有坚持,离成功更近一步。李铭尽其所能以破军七杀独特的呼吸法配合功法激荡气血,壮大气血,产生真气,夯实根基。
自十一岁开始,向往一番出人头地的李铭,跟着族中长者学习第三版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没有真气引导,自行摸索,弯路走了好多,但他不惧艰辛,以毅力坚持,九年如一日,幸好遇到了她,幸好遇到了师父刘峰峦,盔狼一战,侥幸不死,破镜成为了一名初级武徒。
李铭看不到的地方,一丝丝元气也在有规律进入李铭的身体,比李铭不修炼时进入李铭体内的速度多了50倍都不止,加速溶解李铭体内的血毒。破军七杀修行法果然不一般,竟然可以吸收元气。其他地方元气太少,几乎体现不出吸纳元气效果,而且没有法修资质,吸收存储不了元气。
李铭莫名地觉得放松,越在合一塘内修行,越觉得修行效果好。传说合一塘是灵脉所在,果然修行效果极好。李铭在合一塘试过很多地方,真被李铭发现了几个地方,修行效果尤其好,如发现灵药的那些地方,如此处新发现的这一块身下的大石头。李铭还要继续尝试,直到找到那个最佳地方。
然后,修行,修行,不知日月,再求破镜,早日把丹田内的气态真气化为液态真气,成为中级武徒。
世上之人,哪一次成功,不是从汗水中来。李铭当然懂,所以他勤奋努力,尽可能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尤其家财不丰、权势皆无的他,更要百倍努力。
半个时辰之后,太阳完全挤出了云海,真气沿任督二脉运行一个小周天完毕,李铭收功。全身上下排出了一些血红色的污垢,这是血毒被排出来了,是好事,李铭不知道,每一次都要紧张好大一会儿,担心会不会失血而亡。如果不是身体有轻松感、舒适感,李铭不一定敢继续修行。
还好,李铭的选择对了,要不然,说不定李铭因为血毒中毒过深,很可能会死去。那些血族没有一个像李铭这样,哪喝血像家常便饭一样,恢复真气,或帮助他人修行,或锤炼真气武技,这和拿命修行没什么区别。无知者无畏!
又一次运功结束醒来,这个时候,李铭才睁开眼睛认认真真看这一片大好的河山,群山绵绵,古木参天,好似无穷无尽,没有尽头。展翅五、六米的雄鹰,翱翔在天空,唳声震云霄。远处,此起彼伏的凶兽野兽吼声遥遥可闻,也许其中就有那么几声是妖兽吼出来的吧。
李铭告诉自己,将来他一定要去探探这群山,会一会那妖兽甚至传说中的妖族,还有那群山之北的兽人和蛮人。说不定还能一亲狐族女子芳泽,也许真的国色天香,惊为天人。还有狐妖,小娘子长,小娘子短,洗衣叠被,端茶倒水,岂不快哉!当然,大妇肯定是她,以狐妖为使女,该是何等的人间快事,还是何等的豪情万丈。神仙日子,无非那样。
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再难难不住武徒李铭。借助绳索、梯子抄近道,李铭很快来到山下。
如果少了绳子、梯子帮助,李铭想抄近道上山下山,还真不容易。不熟悉情况的人想上山下山,更是难上加难。
合一塘内石磙碾压过的练武场,好大,李铭一个人挥汗如雨。
破军七杀武徒级真气武技第一杀刀杀被李铭一遍遍使出,因为拥有喝血能力,真气每天可以三次快速恢复,李铭的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已经由之前的熟练变为精通,可以更快使出,威力更强,和练习真气武技刀杀数十年的师父刘峰峦一个等级了。
刀杀主攻,威力强劲,后面还有破军七杀第二杀箭杀、第三杀枪杀、第四杀盾杀,再往后边,就不是普通人可以了解的了,连师父刘峰峦都不知道。
而且,除了第一杀刀杀武徒们可以随意免费学习,其他的都需要到官府登记授权才可以学习,否则视为非法。以武犯禁者,必以力击破之。
刘峰峦知道箭杀、枪杀、盾杀真气武技,但是不敢私下传授。军律森森,规定除破军七杀真气武技第一杀刀杀之外,其他的六杀不准民间私相传授。而且,刘峰峦根本不知道破军七杀后三杀是什么。
但还有一个例外,破军七杀武师级武技第一杀刀杀真气武技却被公之于众,人人皆可以学习。
刘峰峦告诉李铭,或许是为了吸引在野武师。一旦在野武师学会了武师级破军七杀真气武技第一杀刀杀,战力大幅度提升,尝到了甜头,自然想学习后面的武师级真气武技。这个时候,除了参军入伍,别的武师级破军七杀真气武技都是被军法禁止私相传授的,否则军法从事。
破军七杀武徒级第一杀刀杀真气武技涉及身体上三个穴窍,右胳膊上两个,左腿上一个,需要把这三个穴窍用真气灌满,气态真气为入门,液态真气为熟练,固态真气为精通,连接经脉被真气全部强化一遍为出神入化。这就是真气武技的四个等级:入门、熟练、精通、出神入化。
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第一杀刀杀,在原来基础上新增加了九个穴窍,右胳膊上新增加四个,左腿上新增加三个,右腿一个,左胳膊一个。
李铭问过师父刘峰峦,为什么穴窍之内的真气多次注入再被释放,多则三百余次,少则四十、五十次就可以由气态化为液态。再次练习,多则三百余次,少则四十、五十次就可以再次由液态化为固态。
刘峰峦告诉李铭,可以把穴窍看做小了很多很多的丹田,存储的真气比着丹田,简直像星辉与皓月与争光,容易被注满,反复无数次释放、锤炼、加压,自然而然就可以由气态化为液态,再经过反复训练,由液态化为固态。真气耗费的少,进步自然如竹子节节高。
但真气是何等珍贵,哪能动不动拿来锤炼真气武技,还得反复锤炼,动不动几百次释放,一般武徒哪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真气武技不能速成,偷不得半点懒,必须一次次释放,就是资质再好,悟性再高,也得放空再补充真气四、五十次,得半年左右时间,这只是一个穴窍,后面还有两个穴窍,还得一年时间,这是真气武技方面天才的时间算法,其他人普遍都是以五年为单位进阶真气武技掌握程度的。
李铭这方面资质算是一般吧,第一步找穴窍、确定穴窍用了不少时间,李铭每天挥刀再挥刀,练至身心俱疲,赶紧把真气灌入经脉,送至右胳膊,那个穴窍吸收的真气最多,就是哪个穴窍。规定的动作下,响应的穴窍受到了更多刺激,都在想法设法吸收真气,吸收最多的,往往就是要找的。
没有法修神识帮忙,靠自身摸索,一次找准确很难的,往往以为找对了,试了好长时间,又是灌输真气,又是释放真气,结果总是达不到预定效果,尤其是选定的穴窍内的真气都液化了,也没有大的提升,这就说明肯定选错了,练了那么多天,付出了十分力,结出了一分果,还得继续找,继续锤炼。
李铭第一个穴窍,是练错一个之后,很幸运地第二个就找对了,然后接下来的穴窍总是幸运地试错两个或者三个之后,找到了对的,不像其他人试错五、六个了,才找对穴窍,比如李铭的师父刘峰峦,平均每个穴窍试错七次,才找到了对的穴窍,修行真气武技老不容易了。李铭想过其中原因,或许和他较为敏锐的感官有很大关系。
真气武技修行艰难,境界提升反而比着更容易突破。有些武修,甚至只聚真气入丹田,提高修为,不锤炼真气武技,境界挺高,却没有杀敌能力。唬人行,一上战场就露馅了,死的快。箭矢很多,没有弓射出去,杀不死人。
第二十六章 求购柿子树
李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可不可以练习武师级破军七杀真气武技,如对外公开,谁都可以练习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想再多都是问题,做了才有可能。
“什么,你想练习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第一杀刀杀,你怎么不上天呢?”
李铭不废话,直接使出了精通级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
“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快就赶上我了。”
“大前天的事。用真气强化涉及的经脉短时间做不到,不像穴窍,经得住真气冲刷,强化经脉是个针线活,急不得,快不得,要不然经脉损伤,还得修补。所以,我想练习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
刘峰峦被李铭的真气武技修行速度惊吓到了,但还是不肯同意李铭练习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
刘峰峦解释道:“不是我不肯传授,是怕对你身体有什么损害。小孩子耍大刀,难免砍到自己。”
“那传我箭杀、枪杀或者盾杀可好?”
“你敢去蒲良堡备案吗?”
“不敢,我怕被切片。”
“那不就得了。无报备而修行,这是大罪。况且你那点功勋都换成军功赐田了,拿什么换破军七杀修行法配套的真气武技箭杀、枪杀、盾杀!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功勋。”
无论李铭怎么求,师父刘峰峦就是不肯答应,李铭垂头丧气离开。
谷山村学堂到了,多日不见,学生变多了不少。
“怎么样合一塘还好吧?”
“山清水秀,当然好了。”
“你托我买的牛,买好了,明天应该会从蒲良堡直接送到你那里。”
“五头吗?”
“六头,堂兄给了我些私房钱,我加了一头。”
“一时半会儿我还不上钱。”
“我有钱,前一段时间我二哥又偷偷给我送了不少钱,还有修行丹药。”
“刘家知道你成为武徒种子即将破镜的事了吗?”
“知道了,是堂哥特意让我去信的!”
李铭嗯一声,就想走,被刘芷峦强留下了。
烧水、和面,一碗劲道的油泼面摆放到了李铭的面前。李铭不扭捏,剥蒜,留着面,吃下,一大碗、两大碗。
起身,掀开谷杆做的草帘子,李铭即将走出屋子,却停了下来。
“你这里有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的全套修炼图吗?”
刘芷峦很惊讶,李铭第一次主动开口要东西。当然要有,她堂哥刘峰峦、她嫡亲二哥刘睿峦那里肯定都有。
数日后,蒲良堡刘氏皮货店。
“这是你要的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全套修行图。”一个40多岁中年汉子,中等个子,面若冠玉,心疼地看着嫡亲妹妹刘芷峦。
“谢谢二哥。”从小刘芷峦就和这个大了她许多的嫡亲二哥最亲近。同父同母,一奶同胞,血脉相连。她的二哥为她的事努力过、挣扎过,甚至不惜和父亲决裂过,但都没能阻止他们的父亲把刘芷峦一再嫁人,像一件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嫁人。
“给你的修行丹药不要再送给八哥的徒弟门了,自身强大,比什么都强大,比什么都靠得住。”
“二哥,丹药都给我了,你怎么修行?”
“我这末等资质,吃那些那些丹药浪费了,再说只是给你了一小部分。确实浪费了,培养我一个武徒用的丹药,都能培养几十个资质好的武徒了,不划算,太不划算。”
刘芷峦不接话,也没法接话。天生各等人,各种不同命,天生注定的,后天具备的,谁也不能跟别人比,没有十全十美的。
“那个李铭现在处的怎么样了?”
“还行。”
“他的事我特意调查了,是被人冤枉的。但毕方郡周家伯爵爵位再高,也管不到我沁北刘家。只管交往,只管嫁人,二哥永远支持你。”
“谢谢二哥。”
远去的人已经远去,叹气的人还在叹气。
“这是八爷最近在谷山村的消息,请您过目。”
“以后也要多关注李铭,成为了武徒,就有了娶小姐的资格,务必留意消息,不能让芷峦小姐所托非人。”
“诺。”
牛被送来了,加上李铭原来有的一头,足足七头,每天一头,刚好每周轮一遍,取血、喝血。
就放养在合一塘,反正地方够大,反正野草够多,反正合一塘的水随便喝,反正猛兽基本上被清剿一空,不虞有性命之忧。
大黄最近的差事多了不少,放牛。天黑了,赶回牛圈,天明了,赶出牛圈。有情况,赶紧传讯李铭。没情况,当然可以放心睡大觉。
大黄不知不觉又胖了,不用辅助别人修行,真气省下不少,都便宜大黄了,一只土狗,生生享受了大贵族子弟的待遇,每天被用真气舒筋活骨,按摩,爽的不得了。
李铭发现,还是又效果的,这不毛发更黄了,眼睛更灵动了,体格更强壮了,连帐篷支起的次数都越来越多。“老色狗”这是李铭最近给大黄起的外号。
他李铭何尝又强得了多少,春天快要来了,万物复苏,阳和启蛰,品物皆春。武徒无不血气方刚,尤其李铭这样年轻的,阴阳调和已经势在必行。
拿到手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李铭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越来越不报希望,太难了。
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在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基础上新增加了九个穴窍,右胳膊上变成了五个,左腿上新增加三个,右腿一个,左胳膊一个。
看图知道在什么位置,到自己身上总是找不准穴窍,练了六个穴窍了,结果都是错的。人体上上下下,何止千千万万和穴窍,怎么找,总不能一个一个试吧。
太难了,怪不得师父刘峰峦不让他尝试,这得试错多少次才可以成功。
虽然每一个穴窍的开拓强大,都是他自身的强大,但没有具体的真气武技支撑,行不成合力,得不偿失。而且穴窍是不能乱开,如与花粉敏感相关的穴窍,一旦开错,打开了,强化了,说不定随便一个花粉就能让人极度痒,痒半天,那不是活受罪吗?要那么敏感干什么,还是花粉,除了冬天,春天夏天秋天都有,如果是在南方,连冬天也有大量花朵盛开,那还活不活了!
李铭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的练习,真的怕开错了穴窍。
不能练真气武技,又不能靠喝血提升修为,李铭的时间多了出来。
那就干农活,反正在农村长大,不至于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基本的农活还是会干的。
李铭小时候最喜欢吃柿饼,尤其来自于北方的磨盘柿柿饼,好大,好甜,汁液金黄,好有食欲。可惜,囊空总是如洗,吃不起。
如今到了北疆,如今有了这么大一块地方,一定要种磨盘柿子树,多多的种,家人都喜欢吃,她也喜欢吃。
还好,合一塘没有上冻,不是冻土,就是冻土,李铭也不怕,武徒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就是有点费铁锨、锄头和撅头。
一个树坑,又一个树坑刨了出来。小块土地以及田埂边,都被李铭刨成了一个又一个树坑。
担来牛粪,一个树坑埋上半框,盖好土,等发酵,等明年春天土地肥沃种下柿子树。
“柿”同“死”谐音,柿子被人认为与死子谐音,以至于明明抗寒抗旱抗病虫害,产量又高又好吃,却种的人不多。
李铭不相信这些,若有灾祸,请自他始。李铭打听好了,九方寨有人专门培育柿子苗,在这附近售卖,极为出名。
“李村正难得来我九方寨。”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极为雄壮,像一头大黑熊,没想到附近极为出名的童子试案首李铭竟然登门了,现在是武徒,更是副村正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贵寨有人培育柿子树树苗,今天特来订购。”
“这种小事,吩咐个人过来传话就行,我让你给你送去。要多少,有多少,免费。”
“不能不能,你卖我买才是生意,免费可就成了人情了,我可不想欠人情。”
“几棵破树,值什么,李村正看上了是它们的荣幸。”
“你这是莲花似六郎,六郎似莲花的典故。”看方久安迷茫的样子,明显不懂,李铭做了解释。
“古时女帝临朝,宠信面首张六郎,有人拍六郎马屁:‘人言六郎面似莲花,某以为莲花似六郎,而非六郎似莲花也。’倾巧取媚,后人不齿,才传下了这个典故。”
方久安越发郁闷,和读书人聊天能把天聊死。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说我挺明白了,我是那个献媚的小人。说我听不明白,显得你的学问好深。方久安头大了,只好装傻充愣。谁说五大三粗的头脑简单,这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明显不在此列。
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被九方寨村正方久安请了过来。妇人衣服虽破,精神极好。
“花姨,这是谷山村副村正李铭,今日特来订购柿子树树苗。”
“见过李村正。”花姨侧身,福了一福。
“见过花姨,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
一番交流,一方说了柿子树树苗情况,一方说了要订购的种类和数量。
“我这边只能提供15个品种,不超过300棵柿子树树苗。”
“可是嫌我给的钱少?”
“不是。”
“可是有别人提前定下了?”
“没有。”
“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不敢。”
“你明明有一千多棵柿子树树苗,为什么只肯卖给我300棵?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花姨明显有些害怕,也看懂了村正方久安让她同意的意思,但花姨偏偏不肯,略一沉思,解释道:“家父临终前有交代,要为附近的村民留一棵柿子树树苗,一年种,百年收,这是铁杆庄稼,水旱之年,都有收成,可以少饿死点人。所以只能卖给您300棵,剩下的要留着卖给附近的村民。”
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接住了话头,继续说道:“花爷爷在世的时候立下的规矩,还请李村正不要怪罪。那些没钱想种柿子树的,花爷爷和花姨一枚铜钱不要,免费送,每年至少送出去四五百棵,如今这蒲良堡一带的柿子树,一多半都是花爷爷和花姨培育的。”
李铭神色一肃,躬身而拜,如是而三。“小子孟浪,请花姨勿怪。三百棵就三百棵,其他我也买了,请花姨代为送给附近求树的村民。还请花姨明年多培育一些,好多卖给我一些。”
被吓到了的花姨,从来没有见过武徒大人如此对此对她一个蚂蚁一般的妇人行礼。“谢过李村正。”为她自己多年的坚持,也为她父亲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大人物认可。
好多年前,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花姨的爷爷带着一家人逃荒,缺吃的少穿的,家人们一个一个饿死冻死。花姨的父亲当时只有15岁,和仅剩的母亲不得不冒险逃往焉山深处,天寒地冻,万物凋零。在一个山沟沟里边,见到了一棵好大的柿子树,上面结了好多柿子,虽然已经干瘪,被鸟兽吃掉了很多,但还剩下了不少。一棵柿子树,救了花姨父亲和花姨奶奶的命。
后来,回到家中,花姨的父亲,种下了很多柿子树,人都饿死了,还忌讳什么克死家人。柿子树树苗好难买,因为有克子的说法,花姨的父亲跑了数百里远才买到柿子树树苗。
后来,娶妻生子,妻死子死,人们都说是被柿子树克死的。花姨的父亲偏偏不肯放弃,就是真克死的又如何?他和他的母亲就是靠柿子树活下来的,他不舍得砍那些柿子树。
每一年柿子成熟,花姨的父亲和奶奶都会泪水盈眶:“如果当年我们家种上几棵柿子树,你爸,你哥、你妹妹……他们就不会饿死了。”嚎啕痛哭,以一个将死的白发人,年年痛哭,日日痛哭,哭瞎了眼睛。
在老母亲的坟头,花姨的父亲立誓:“要为天下人种柿子树,要为天下人送柿子树。”
然后,40多岁年纪,学习如何育苗,如何选用软枣树做砧木,如何裁剪老柿子树枝条嫁接,花爷爷一个一个学会了。
然后,在自家地里育苗、嫁接,风吹日晒,不辞辛苦,终于成功了,培育出了好多柿子树树苗。
但是没有人买,送也没人要,他就自己在荒野之上种柿子树,种到哪里算哪里,不说柿子树是他的,任何人都可以吃,甚至可以移到自家田埂上。
第二十七章 最可爱的人
穷困潦倒半生,怕这门培育柿子树树苗的手艺失传,花爷爷想找个徒弟传下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学。
在野外种柿子树的时候,花爷爷捡到了被父母遗弃的花姨,抱回家养大。后继有人,以至于到今天。却因为培育柿子树树苗,栽种柿子树,无人愿意娶她。
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终至半百妇人,无儿无女。也像她的父亲一样捡她一样,捡了一个弃婴,抚养到现在,14岁了,亭亭玉立。
花姨不想女儿重复自己的命运,太苦了,她想给女儿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女儿武修资质不错,能不能求李村正收为婢女,传授功法?”一跪到地,白发苍苍,白发胜雪,连侍妾的位置都不敢求。
“花姨不用如此,我谷山村有学堂,可以到谷山村入学堂读书!”
“年龄大了,读书恐怕晚了。”
“不晚。如果修行资质尚可,我愿意收为记名弟子,只是男女有别,名声上肯定有损,花姨可要考虑好!”
“真的吗?我们愿意,我这就找蝶凤来。”
“不忙。小子想向花姨学习柿子树树苗培育方法,还请花姨不吝赐教。”
“这……”
“就当是令爱付的学资,还请不吝赐教。”
一人去求树,三人回合一塘。花姨被李铭说动,和女儿一起去合一塘,在那里种更多的柿子树,育更多的柿子树树苗。
九方寨周围入目所见,尽是柿子树,又高又大,明年定是硕果累累,甜腻一方。
花姨和女儿花蝶凤离开九方寨的时候,九方寨的人都出来了,为花姨和她的女儿送行。
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满眼通红:“花姨,二十二年前,要不是花爷爷和您种的柿子树,我九方寨大半的人恐怕都要在大荒之年饿死。”
扑通一声跪下,方久安以一个村子之内至高无上的村正身份,跪下,感激不尽。那年,方久安13岁,今年他方久安35岁。他方久安愧对花爷爷,愧对花姨,他九方寨愧对花爷爷,愧对花姨。
“花姨请保重。”越来越多的村民跪下送行,为花姨,为花爷爷。数十年前的一跪,今日补上了,跪花爷爷,跪花姨。斯人已逝,英灵永存,万古不朽。
“李村正,花姨救过我一家老小的命,你要是欺负了花姨,我跟你没完,哪怕天涯海角,也必杀你。”方久安咬牙切齿发誓,似乎认定李铭将来可能做那个负心之人。
“对,我九方寨以后就是蝶凤的娘家,可不能欺负了蝶凤,要不然我九方寨肯定和你不到底。”
“方村正,诸位,但请放心,李铭定会照顾好花姨,定会把花姨这门祖传柿子树树苗培育方法学会学好,将来让更多的人学会这门手艺,造福世人。”郑重一拜,起身,挥手作别。
一路所见,路边、坡地上、田埂边,好多柿子树,这些大多都是花爷爷和花姨种下的。
数十年前的大荒之年,柿子树救了九方寨无数人的命。九方寨村民对花爷爷和花姨的抵制敌意,消失无踪。什么克子,一家人都要饿死了,哪还顾得上虚无缥缈的诅咒!
从此,九方寨大种柿子树,如今,柿子树长大了,九方寨再无饿死之虞。
如今,柿饼已经成为九方寨最挣钱的物品,供不应酬。九方寨成为了蒲良堡一带有名的富村。好多的村民在花爷爷和花姨的带动下,种下了不少柿子树。
再旱的天灾,都难不住九方寨,因为有柿子树,扎根在数米、数十米的地下,不怕旱。
愿将来有一天,人们破除迂腐之见,柿子树随处可见。愿将来有一天,柿饼人人吃得起。愿将来有一天,每一家都有一棵柿子树,烘柿可吃,柿饼可吃,不虞灾荒。
一担行李,李铭担着。几棵裹了土球的柿子树树苗,李铭背着,先种下,待明年春天,万物复苏,再大规模种植。几个大包袱,花姨和花蝶凤背着,里面是衣服和被褥。近乎家徒四壁的家,留在了九方寨。富了一村人,穷了一家人,天道何其不公,或许天道本就不公。
如那段戏词唱的:“……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且当这世间鸿蒙未醒,等待涅槃重生。
今日,往合一塘,三个人,雪白人间,山霭眉黛,因为梦想不死,良知不灭,而高贵,而堂堂正正为人。
十四岁的小女孩,脚踩在雪上,一高一低。四十余岁的妇人,风骨细瘦,如见老父。十九岁的李铭,昂首挺胸,前有朝阳,不惧黑暗。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高贵不在生命的长度,而在一生所做的事情,像花爷爷,像花姨,他们是世上最可能的人,两个人培育的柿子树、种下的柿子树,在大灾之年救下了无数人的生命。而且,带动九方寨村民种植柿子树,制作柿饼,温饱了整个村子。
即便其中一个潦倒一生无依无靠死去,即便其中一个错过了嫁人孤独半生终老,他们是最可爱的人,最值得尊敬的人,蛮荒之地,艰难求活,为众生,此为大义,此为大德。
#####
雪白茫茫大地,誓要肚子不饥。
一个人负一生理想火炬,光亮何止蛮荒一隅。
小肩膀扛下大世界真理,不为煌煌大义,不为世间名利。
巴掌大身躯,也要顶天立地,男子汉我有勇气。
种一棵希望,阜盛理想,不枉人生走这一场。
卑微便卑微吧梦想,坎坷不平路再漫长,
有阳光于尽头抚慰我悲凉。
一大一小两个人模样,冰天雪地踉踉跄跄;
与朝阳期待明亮,等世界打开窗:
笑啊笑啊,柿饼香。
笑啊笑啊,无饥荒。
#####
所以,李铭一定要做些什么,要不然良心不安。
所以,李铭不顾一切同意了。把二人请到合一塘,传授功法,培育柿子树树苗。哪怕男女有别,哪怕世人皆说柿子克子。克子就克子吧,李铭无所谓。
所以,李铭一定要尽其所能帮助这对母女。好人一定要有好报,天地不为此方世界立心,天地不为此方世界生民立命,他李铭为这方世界立心,他李铭为天地万民立命。至于绝学,他李铭恐怕为往圣续写不了了。至于万世太平,他李铭更没有能力。
“你怎么能收下一对克父克夫克子的母子,你嫌你的运道还不够差吗?钓个鱼都差点被鱼怪吃了。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别人金屋藏娇,你在合一塘藏一对母女,老的老,小的小,你让别人怎么想……”
刘峰峦说了很多,刚开始李铭还解释,后来懒得解释了。固有的观念很难改变,而且是为了他好。
但他李铭何曾怕过流言蜚语,当年被人陷害,和忘年交的妻子裸卧在床,辩解无用,人人唾弃,他李铭偏偏不死,偏偏不自杀,不让陷害他的人如愿。
他李铭宁愿远赴北疆,开荒种地,也不愿意向某些人屈服,那些人不配,不配李铭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一死而已,又有何惧!死且不惧,何惧怕生!他李铭要好好活下来,在北疆顶天立地活着,活出一个人样,活出一个书生的忧国忧民,活出一个修行者的横行无忌。人生短短百年,哪能让这个人满意,让那个人满意,让人人满意。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满意,让自己无愧此一生。
讨好那些高高在上的酒囊饭袋,不如讨好自己,不如讨好像花姨这样的高尚之人。
“你的秘密被她们知道了?”
“她们不知道。”
“那为什么那个小女孩身上有真气痕迹?”
“我给她渡气了。”
“半个月一次?”
“一天一次。”李铭有些不情愿地说出来,他知道师父肯定不高兴,肯定要大发雷霆。
“那和暴露有什么区别?”刘峰峦大怒,担心消息一旦泄露,李铭有生命危险。
“花蝶凤不会乱说。”李铭相信花蝶凤母女,从第一次看到就特别相信。
“死人才不会乱说。”刘峰峦动了杀心,他不想让徒弟李铭身边出现任何的危险。
“想杀她们,先杀了我。”李铭态度极为强硬,不惜和师父刘峰峦闹翻。
“你……”刘峰峦气得说不出话来。
“花蝶凤资质一般,不适合武修,放心,我有分寸。”李铭首先服软。
刘峰峦哼了一声走了。
花姨一句话不说,趁着李铭外出狩猎,带着女儿收拾好简单行李,往九方寨而去。她们母女不想因为她们导致李铭和他的师父决裂。经过这几天,她们知道,李铭是一个好人,不能让好人做难,所以她们打算无声无息离开。
走之前,这对母女把屋子院子都打扰了一遍,到处干干净净,不染灰尘。
钱财这对母女没动一分,贵重物品也没有贪心任何一个。
把李铭晒好的书,收拾放好,摆的整整齐齐在书架上。
花姨看着女儿花蝶凤期待的眼神’狠狠地摇了摇头。
然后,牵着女儿的手离开,不顾女儿眼中的眼泪。
花姨的父亲告诉她:我们可以食不果腹,可以衣不蔽体,但不能丢了心中那口气,死撑下去,撑到云开雾散。不能因为别人可怜,就接受别人的施舍。而是因为他们认可我们做的事,认为我们做的事有意义,我们才能接受他们的帮助。
花姨分不清楚李铭是因为可怜,还是因为别的,才帮助她们。但她们现在不想麻烦李铭了。李铭的师父太凶,随时可能杀了她们,那眼神,那意思,花姨读了出来,读懂了。所以,她带着女儿必须走,回到九方寨,好活命。
雪在路上铺了厚厚一层,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前。隐蔽处,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两个人,手中的刀握紧又放下,最终没有抽出来。这是李铭的师父刘峰峦,专为李铭除后患而来,看到这对母女主动离开,不纠缠,不贪婪,刘峰峦的心放下了。
这时数只灰狼闻到人味从树林中冲出来,冲向这对母女,眼看要被野狼吃掉,刘峰峦出手了,两只铁箭连环射出,一箭双雕,死了四只野狼,其他野狼吓跑了。
刘峰峦从隐蔽处走出来,毫无遮掩。
“我是李铭的师父刘峰峦。你们不用走了,就留在合一塘,小姑娘明天就去谷山村学堂读书。”说完,刘峰峦扛起狼的尸体,不回头走远了。
花姨带着女儿花蝶凤跪下来,磕头,磕了好几个响头。
喝血,修行,一天又一天,李铭奋力拼搏,不肯落下一天。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涉及的经脉,被强化了不少,但整个占比,依然不大,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
十四岁的花蝶凤已经成为武徒种子,受限于资质,遇到了修行屏障,修为难以寸进,李铭使出十分力,花蝶凤得不到一分力,真气辅助修行效果极差。想一个人打造一支武徒队伍,看来任重道远,李铭重新审视自己的喝血能力,狂妄自大减少了不少。
李铭想着把真气渡给师父刘峰峦,被刘峰峦毫不犹豫拒绝了,已经成为武徒,有了自己独具特色的真气,被别人的真气沾染,不再纯粹后,将难以寸进。总不能堂堂师父,以后都靠徒弟的真气修行吧,况且只能锤炼真气武技,很难再增加修为,修为将被固定在中级武徒,刘峰峦当然不愿意,他也是有梦想的,哪怕再进一步,成为高级武徒。
最后,多余的真气,全便宜了大黄,痛并快乐着,大黄的内在在李铭的真气刺激下,发生了巨大变化,似乎在进化,往凶兽的方向。
李铭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一旦确定李铭的真气可以帮助兽类进化,那还了得,要逆天啊,即便武徒队伍打造不出来,凶兽群也很有可能打造出来。
第二十八章 一株山药
第二天,几棵新栽下的柿子树,不知道被什么拱了,可能是野猪,也可能是歡,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脚印很多,很乱,野猪的、歡的都有,还有别的认不出来的。李铭以为把附近的野兽清剿的差不多了,竟然还有剩余,还敢来破坏李铭极为在意的柿子树。
那就从清除附近野兽,尤其是猛兽开始,既有肉吃,又有血喝,还有真气武技可提升。不限于合一塘,还包括合一塘附近的山林。说不定那几只野兽就是从三面山上某处缺口跑进来的。
吃过中午饭,李铭告诉花姨,这几天他要清剿附近野兽,巡察附近山林,可能需要好几天时间,让花姨不用等他。之前,李铭多次外出狩猎,数日不归,花姨习惯了,并不担心李铭。花蝶凤已经去了谷山村学堂读书,年龄虽然偏大,但向学之心很浓,学习劲头和当年的大妞刘羽倩很像。
李铭这一次选择了合一塘北边的山林,吃过早饭,略做训练,待经脉、真气都恢复到最佳状态,李铭拿起铁脊刀往合一塘北边山上走去。越靠近焉山的地方,野兽越多。
大黄一会跑到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到北边山峰的半山腰了,大黄突然朝着左边灌木丛不停“汪汪汪”叫唤。
有情况,李铭握紧铁脊刀一步一步逼近。李铭知道合一塘不可能有凶兽,有的话,当初百余人在这里,早惊动了,最有可能是野猪,当时有好几个村民在山林里发现了,本着将来下崽好生生不息的想法,李铭留下了野猪。
想到被破坏的柿子树树苗,李铭决定不再留野猪。
李铭小心翼翼,先捡起一块石头使劲扔进灌木丛,没有动静,再捡一块石头,又扔进去。如此三五次,终于有一颗石头打中了。
哼唧哼唧,一下子出来了好几头半大野猪,背上一排鬃毛直立,如刀如剑,是刚鬃猪。
半大的刚鬃猪,和村中成年土狗大小差不多,但青嘴獠牙,好不渗人,却吓不到已经是武徒的李铭。
“有半大的刚鬃猪,说不定附近就有成年的刚鬃猪,半年一窝崽,一窝十几只,豁口处有防御寨墙,寨门平常都关着,其他三面,山势陡峭,野猪想爬也爬不上去。”藏的够好的,那么多人,那么多天都没有发现。
看着又傻又萌的刚鬃猪野猪,李铭的心动摇了,再想到将来可能有无穷尽的野猪肉吃,李铭舍不得下手了。
而且活的刚鬃猪价格较贵,据说和沁水郡特产花脖子猪有关,配种用的。只是,李铭看着半大的刚鬃猪野猪都比谷山村村民家中养的成年花脖子猪大,李铭想象不出来它们之间是怎么联系上的。
杀还是不杀,是个问题,最终李铭忍住了不杀。冬季缺少食物,所以下山破坏柿子树树苗,以为是吃的,结果不能吃。以后,让大黄多留意,给柿子树树苗周围再围挡起来,应该就没问题了,可以留下刚鬃猪。
至于麦苗被破坏,李铭并不担心,春天一到,万物复苏,山上就有吃不完的吃的,为什么要下山,下山是有可能送命的,动物的本能自会约束它们不敢轻易下山!天生地养,不用管,只管吃,光想想都是无边美事,李铭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
刚鬃猪的四肢又粗又短,尖嘴巴两边的獠牙又粗又长,两只耳朵很小,直直立着,杂食,草可以吃,野果可以吃,树叶可以吃,其他动物的肉也可以吃,甚至地底下的昆虫、植物块茎也可以吃,耐酷寒耐酷热,几乎不会生病,下崽多,下崽频率还高,就是肉偏硬,口感不怎么好。
李铭手中的铁脊刀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摇了摇头,走开了。就当做是圈养的家猪了,天生地养,反正也不用管它们吃食,长得快,下崽还多,时不时还能喝点血。
知足的人容易快乐,快乐的人容易知足,李铭此时此刻很知足,嘴角的笑扬起再扬起。他相信,将来合一塘刚鬃猪猪肉肯定不会短缺,这么大一片山林,得盛得下多少头刚鬃猪野猪。
继续向前,一只有三条尾巴的松鼠在高大的松树枝杈间龇牙咧嘴,似乎要拦住李铭前行的道路。丢过来好几个松塔,砸中了李铭,李铭不躲不避,定定看着这只可爱的三尾松鼠,毫不介意,认定她见到了一定会喜欢。也就北疆,人烟稀少,地大物博,才有这么多奇兽异兽,每一只都能卖出不少钱。李铭不会卖,要留给她。
这里应该就是三尾松鼠的老巢,家安在了这里,轻易不会搬离。
而这些都是他的,也是她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包括在合一塘内繁衍生息的刚鬃猪和这只拿松塔砸他的三尾松鼠。
笑着往前,继续走。山越登越高,寒风凛冽,刺骨寒。野兔野鸡见了不少,猛兽一个没见着,什么野狼一类的一只也没有见到,说不定野狼等凶兽真的被清理干净了。
天近中午,饥肠辘辘,李铭发现了一株山药,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扎根,好奇怪。干枯的叶子耷拉在干瘪的枝蔓上,大石头竟被山药根茎裂开了好几道缝隙,也或许大石头早有缝隙,是山药顺着扎下的根。山药看起来年份很是不小。
“今天,就拿它当我们的午饭了。”李铭回头对大黄说道,尽管大黄什么也听不懂。
作为武徒,李铭有的是力气,双手沿着大石头缝隙发力,一块块将石块剥离,很快近万斤重的大石头被李铭剥离一空,一整株山药,上半截根茎整整齐齐,出现在了李铭眼前。好大,似乎是灵药,似乎又不是,管它是不是,吃过就知道。石块清理的越多,越靠近中心,李铭的身体感觉越舒服,似乎当初消失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这是一处宝地,大宝地,只是时间不长体内涌入的神秘物质饱和,那种特别舒适的感觉消失,找不到了。
看着面前的山药,李铭认为山药肯定不是灵药或者灵植,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找到一株灵药或者灵植,这么大一株山药怎么可能都是灵药,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灵药。灵植有这么大的,但不像灵植。所以,李铭认定看着像灵药,但肯定不是灵药,可能只是因为年份足而已,所以看着有些晶莹,闻着有些香气。
石头缝隙里的山药根茎有些比茅草根还细,李铭随手丢在一旁,示意大黄当中午饭吃下去,大黄闻了闻,竟然嫌弃不肯吃。连大黄都不吃,李铭认定这就是一棵皮相好看的山药,肯定不是灵药,要不然天生对灵物敏感的兽类怎么舍得错过。
李铭拿出随身携带的药锄,继续挖了起来。一米、两米,足足两米半,长长的山药根茎,如老枝攀援纠葛纠缠在一起,好大,足足有十几斤重。
李铭将山药根茎断为数截,选了最粗最大的两截,埋在土里,捡来枯枝败叶堆在上面,火石砰砰,击出火花,引燃柳絮和木棉混做的引火物,一丛黄色火焰缓缓升起,越来越大。
作为武徒,身体素质得到了全面提升,李铭已经不是特别害怕北疆的寒冷,哪怕接近山顶的地方,寒风呼号,依然扛得住。
二十分钟后,一阵阵山药的甜腻香味传来,特别好闻,想必也特别好吃。
李铭扒开火堆,扒出下面埋的山药根茎。熟了,熟透了。尝了一口,好吃,真好吃。
李铭小心翼翼剥掉山药皮,不舍得浪费哪怕一丁点山药肉,哪怕是山药皮上沾的山药肉,也被李铭用牙齿一点点刮下来、咽下去,这山药太好吃了,李铭恨不得连皮一块吃。
大黄在一旁急迫地看着李铭,想吃山药,如果不是之前李铭淫威极盛,还真镇不住大黄。远处李铭看不到的地方,有些特别的动物在躁动,在循着香味往这边移动。
两个不速之客拦在了前面,一只三尾松鼠,一只白冠冥鸦,哪怕凶猛如獾也不敢硬闯,看来三尾松鼠和白冠冥鸦很不简单,看来合一塘更不简单,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动物,受限于躯体不大,实力不够强,但在其他方面绝对远远超过同类其它动物。
合一塘所在是人族占优势的区域,体型大的奇异动物,容易被人发现,不是被捉走,就是被杀死。以至于,无数年后,那些体型小的,善于隐藏的,在合一塘扎成了堆。
这一群奇异动物中,有一只白色狐狸眼珠子乱转,极为灵动,趁三尾松鼠和白冠冥鸦不备,强行往前冲,白冠冥鸦愤怒了,眼珠子一瞪,白色狐狸似乎被迷了心智,原地不断转圈,怎么也往前去不了。周围的动物吓了一跳,齐齐后退,看来之前不少着过道。
围住来的动物都各有特殊,三尾松鼠和白冠冥鸦最为特殊,而且明显联合在一起,不让其它动物冲过去。
另一边,李铭还在津津有味吃山药,晶莹剔透,好看又好吃。
作为经历过大灾大难侥幸活下来的人,李铭很珍惜食物。李铭八岁那年,家乡越州大旱,连续三年颗粒无收,太多疯狂的事情在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易子而食,什么白骨盈野,而饿得骨肉嶙峋的李铭幸运地活了下来,那些艰难历历在目,那些恐惧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诸夏家庭观念较重,如果不是诸夏家庭生育欲望较强,各种天灾兽灾人祸之下,诸夏早灭族了。
生得多,自然不怕死得多。而诸夏四边边地,就是最大的杀戮场,无数人去,无数人死,无数人再去,无数人再死,如诸夏北疆,如北疆谷山村。明年将会给谷山村分配数百戍民,填补盔狼来袭死去的人口,好地有人种,好房有人居,好寡妇有人娶。
暖阳正好,暖暖在身。将至春节,举国同庆。李铭在合一塘北面山上,将至山顶的地方。如饕餮贪食,大快朵颐山药。
剥干净的山药,白白如雪,被送往李铭口中,他大口大口吞咽。好甜好腻好香,如同天地精华化在了李铭口中。山药有渣,李铭却从这截山药里嚼不出哪怕一丝一毫残渣。“奇了怪了。”李铭不禁嘴里嘟嘟囔囔。
“难道真的是灵药?灵药吃下去不是反应很强烈吗?我怎么没反应,应该不是灵药。”李铭又一次认定不是灵药,但好吃,拿到蒲良堡应该能卖得比其他山药贵些。
第一截山药快要吃完,第二截山药李铭还没有拿起来,竟然被土狗大黄嫌弃吃李铭剥的山药皮不过瘾,偷偷在第二截山药上啃了一个又一个牙印,只因为山药太烫,大黄不好下嘴,要不然早吃下去了。
李铭发现的时候,那截山药已经被大黄吃下去了一小部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李铭竟然忘了,他说过这是他和大黄共同的午饭。一旦好吃,竟然要独占,不让大黄吃。
如今,拿起那根满是大黄牙印的半截山药,李铭道是想吃,但实在咽不下大黄留在上面的口水。
扔给大黄,便宜了大黄。山药已没有那么烫,十口八口,被大黄吃个一空。
大黄又瞄准了没有烤过的山药,又偷吃,咬了不过一口,差点把之前吃下去的山药吐出来,苦味极重,不能下咽。
李铭哈哈大笑,笑大黄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你偷吃,让你偷吃。”李铭尝过生山药,那味道极为苦涩味蕾。
突然,李铭脸上的笑容僵住。肚子疼,极疼。“吃的山药有问题吗?”疼得满头大汗,一旁的大黄疼得满地打滚。
李铭的肠胃如同灌了开水,痛得李铭浑身发颤,痛得李铭欲生欲死。滚烫的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产生,融入血肉,融入经脉。这时,经脉内竟真气自生,纷纷李铭丹田内涌去。
这个时候,李铭已经确认这一株山药绝非凡品,确实是灵药,而且是极为贵重的灵药,药效比传说中的灵药效果,强了太多。
第二十九章 破镜中级武徒
李铭丹田处一阵阵发热,丹田内气态的真气很快满溢,以至于外泄到经脉里乱窜,一边撕裂经脉,一边恢复经脉,全身经脉被莫名强化,李铭既幸福又痛苦。
“这不是最好的修行时候吗?”李铭赶紧盘腿坐下,运转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收拢体内真气,锤炼体内真气,压缩体内真气。
此时,修行功法运行了起来,李铭的丹田好像一个大肚汉,只管大口大口吞吃山药释放出来的神秘物质化作的真气,比刚才效率提高了何止三、五倍,经脉内滋生的真气,有了去处,再也不乱窜,破坏经脉。
一切井井有条,而李铭丹田内的真气,如山洪暴发,轰轰轰只管大幅度增多。
李铭不知道的是,他刚才吃下去的所谓山药,天地生养无数个日月,饱食灵脉内天地元气,早就从从普通的山药进化为灵植山药,也许再过无数个年月,还能产生灵智,化为妖植。
如此大的山药灵植,极为珍贵,对法修是大补,对武修更是大补。元气含量比较高的地方,不管植物还是动物,进化的几率增大了不少,植物有可能成为灵植,动物有可能成为凶兽。
李铭不知道的是,这株山药灵植所在,正是一处极微型灵脉所在。之前,被人有意用大石头压着,挡住了。灵脉太小,小的也不过数米见方,搬不开足足有二三十平方米的大石头,自然发现不了灵脉所在。
自然界很奇妙,灵脉所在元气浓郁,其它地方元气浓度围绕灵脉一层层递减,越远的地方,元气浓度越低。
合一塘这个极微型灵脉极小,可以提供修行的元气数量有限,堪堪够一名法师学徒修行。
但李铭不知道他在合一塘发现的这个地方是极微型灵脉,刚好被数万斤重的大石头覆盖得严严实实,这么多年了,没有被发现,也或者被发现了,只是觉得作用不大,被某些人弃置了。
灵脉是地脉、地形、环境等一系列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非人力所能做到。
灵脉之外,其它地方天地元气含量微薄,对于法修如同干涸的沙漠,修行效果极差。
灵脉如同天然的锁灵阵和聚灵阵,锁住元气,聚集元气,供法修修行。
泡在元气之中,天地万物进化的几率增大不少,在里边呆的时间越长,几率越大。这株山药,就是其中的成功者,由普通植物成为了灵植。甚至,有些大型灵脉还孕育出了元石,可以供法修修行。
李铭吃下了饱含元气的山药,其中的天地元气经过灵植山药淳化,极易被人体吸收,哪怕没有法修资质也可以吸收,温润如玉,滋养身体,化生真气。但这些真气,还需要通过修行化为自身的底蕴。
随着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的运行,李铭经脉里的真气一点点壮大,被功法搬运于丹田,汇集于丹田。
然后,真气再从丹田,流入经脉,滋养壮大,往复循环,沿任脉、督脉反反复复循环运行,循环运行一圈,就是一个小周天。
突破武徒境界后,修行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初等武修资质的初级武徒一般一天最多可以修行一个小周天,李铭中等资质,一天可以修行两个小周天。
但今天,李铭打破了这个限制,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李铭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沉迷其中,渐渐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李铭的意识全部沉浸在了修行之中。
这一株灵植山药,明显与别的灵植山药不同,功效更强,效果更好,合一塘这个地方果然有大秘密。怪不得合一塘的灵药卖的比别的地方贵,好多人争前恐后高价收购,这就是背后的原因吗?
武修是不能吸收天地间没有经过淳化的天地元气的,除非有法修资质。
但李铭的身体竟然在吸收天地元气,在他运行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时,吸收的速度更快,效率更多,大部分被送往了脑海中某个地方,小部分被身体血肉吸收,滋养身体,还有一部分被送往心脏内的血囊变做血气。
只见,外面的元气,被李铭一丝丝吸入身体之中。元气最是滋养,之前李铭发现不了的暗伤一处处被修复。同时,随喝血而来集聚在李铭体内的血毒竟被一点点排出体外。
好臭,一旁还在闹肚子疼的大黄,一蹦一跳,跑得离李铭远远的。李铭排出来的带有血毒的污血好黑好臭,在李铭体外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李铭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血毒,李铭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知道。
也是,所有走捷径的人和事,哪能顺风顺水,将来总要在某个地方磕磕绊绊一下。也就是李铭吸血时间尚短,否则血毒入了心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李铭。
没有师父引导,没有先贤的修行经验可以借鉴,李铭免不了要走弯路,而代价往往沉重到不可承受。
还好,这一次李铭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一处灵脉,而且在灵脉所在运转破军七杀修行法。破军七杀修行法明显不仅仅是武修功法,还是法修功法,法武同修,何其珍贵。
一天时间过去,两天时间过去,三天时间过去……,李铭竟在不眠不休、不知不觉中,修行了六百多个小周天,相当于初等资质的初级武徒不曾落下一日修行了将近两年时间,相当于中等资质的初级武徒不曾落下一日修行了将近一年时间。
李铭丹田内气态真气已满,已经溢出来,短短数天时间,李铭初级武徒境界已经修行到巅峰,离突破中级武徒只剩一步之遥。但好像总是缺了点什么,李铭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沉浸在修行中的李铭莫名躁动,那一层膜似乎堵得自己太难受,却又无可奈何,老是憋屈。
丹田内已经盛不下更多的真气,而肚子里的山药,还在不断化作真气,运功输入丹田,再散逸出来,到了容纳的极限,不能再多哪怕一丝。
好多真气生生被浪费了,无处安放。可惜,李铭只是沉迷修行太深,只想着往丹田输入真气,没想过用真气锤炼经脉,这么多真气,说不定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就能从精通晋升到第四层境界——出神入化。
不管哪一项真气武技,只要进入出神入化层次,都被称之为宗师。二十岁的宗师,以诸夏之大,天材地宝之多,天骄之多,也没有多少。
只见这时,肚子里的山药竟然不再化作真气,化为了元气,而且是淳化过的元气,极容易被法修吸收的元气,一缕缕送入心脏内血囊,血气越聚越多;一缕缕送往脑袋中不知名所在,对此,李铭一概不知。
李铭心中根本没有自己是一名法修的概念,只是苦恼那一层膜,为什么还不能撞破。
元气往脑袋中不知名所在送的越来越多,似乎满了,不知名的所在猛然一颤,无中生有,在李铭的脑袋中竟突然多了一个之前不存在的识海,识海内似乎还有一张模模糊糊的弓,等待安上箭矢,射穿敌人。识海出现那一刻,李铭浑身一颤,全身上下极为愉悦,发现不是武徒境界突破,极为失落。
有一股强烈的意念在识海中滋生:“我要破镜武徒,我要破镜武徒……”
识海竟然有了回应,有那么几缕元气,竟然真的从李铭新出现的识海中出来,沿着经脉,往李铭丹田涌去。
此时,真气自李铭被元气滋养了的经脉中更快滋生,被破军七杀修行法更多更快搬运至丹田。李铭丹田内的真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虽然还是散逸居多,但有极少一小部分被留在了丹田之中。
终于,第一缕自识海中来的元气抵达丹田,又是莫名地哄的一声,那层膜破了,真气似乎要化雾了,只听丹田内气态真气哐当一声,真的化雾了,然后雾越来越浓,很快,生出了水一样的透明液体,真气由气态变为了液态,李铭破境了,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李铭走过了很多初级武徒大约四年的时间。
李铭一下子醒来,睁开眼睛,此时,他已经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中级武徒。
不过几个月时间,李铭跨过了绝大部分初级武徒大约需要四年的真气积累阶段。但对很多武徒来说,真气积累够了,能不能突破还不一定。
李铭的真气积累速度太快了。李铭还不知道,这全是灵植山药的功劳以及在灵脉内修行的功劳,不是他以为的吸血能力太变态,养分积累够了,吃下山药灵植一刺激,尽数化为真气,涌入丹田,然后丹田真气由气态化为液态,破镜了。不知道也好,免得徒生烦恼。脑袋中那个识海,就是法修法徒的标志,没有师父引导,李铭无师自通,何其难得!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李铭却不感觉到肚子饥饿,依然神采奕奕。
“山药的功效好强大。”李铭不禁喃喃自语。
很快,李铭想起了那株还没有吃完的山药,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寻找。
结果,那天刨出来的山药,一丁点也找不到了,连那天剥下来的山药皮都没有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全吃完了。
放山药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脚印,有鸟的,有松鼠的……卧在一旁的大黄,无辜的眼睛躲躲闪闪看着李铭。
“这狗东西肯定吃了不少,肯定比我吃得多。”悔恨、愤懑,都晚了,惟有化悲痛为力量,趁那丝破境明悟还在,抓紧时间修行,好巩固刚突破的中级武徒境界。
不得已,李铭继续修行,含着泪,流着心头血修行,却迟迟进入不了修行状态。李铭好后悔没把那些山药藏起来,错过了好大一场机缘。
但事情哪能十全十美,肉烂在了合一塘这个锅里,以后要多留意合一塘内的动物,说不定某一天某一只动物就进化成了凶兽,如果可以驯养,那可是天大的收获。
放下了,李铭也就想开了,也不埋怨愤恨大黄了。既然突破了,既然精神和体力还允许,既然那丝明悟还在,那就继续专心致志巩固中级武徒境界。
盘腿做好,李铭沉浸修行之中,哪怕身上腥臭,哪怕身上满是血痂。
李铭盘腿坐在原来那块大石头原来所在,李铭觉得这个大石头的所在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对他修行特别有帮助,李铭不断凝聚真气于丹田,巩固中级武徒修为。
有过不少武修,好不容易突破了,因为不尽心尽力巩固境界,结果境界又掉下去了,那该是多么悲催,多么愚蠢,李铭可不想做那样的人。
但这一次的修行,李铭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似乎脑袋中某个特殊的地方在吸收周围空气中的某些东西。武修不是修自身吗?不能从外界空气中吸收什么吗?这是怎么回事?李铭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可以吸收天地元气修行的事,李铭一无所知。但只要身体没有不好的反应,反而修行效果更好,总归是好事,管它是什么,吸收就吸收。
李铭身心渐渐沉寂,忘我修行。肚子里剩余不多的灵植山药还在输出神秘物质,化为真气,化为元气,真气一丝丝一缕缕进入李铭丹田,元气则进入李铭脑袋中新新出现的识海。
沉浸在修行中的李铭,修行不知日月,也就是极微型灵脉所在,元气充足,即便在大门派,法师学徒也是没有资格在灵脉内修行的,那是法师和天资极为卓越的法徒的权利,而且不可以无限制在灵脉内修行。凡是能够吸收天地间元气的,都被称为法修。将来某一天,开辟出了识海,即为法徒,在识海内凝结出法核,即为法师。
武修不能直接吸收天地间元气,能直接吸收天地间元气的必然是有法修资质的人。天独独宠爱某些人,生下来就高人一等,可以吸收元气修行。不像武修,需要打熬身体,壮大血气。一个自外而内,靠元气修行;一个自内而外,靠自身气血修行。
第三十章 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
李铭有法修资质吗?李铭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法修,哪怕是法师学徒,李铭一个也不认识。没有法师或者法师学徒为他检测资质,李铭怎么可能知道他有没有法修资质!
也就是李铭,不认识灵植,瞎吃竟没有吃死,要是李铭再多吃一截山药的根,必然砰的一声,被山药内富含的能量撑爆。
李铭太幸运了,多亏了大黄捣乱,烤出来的两根山药,大黄替他吃了一根。如果李铭提前知道山药是宝贝,肯定不舍得让大黄吃,哪怕上面有了大黄的口水,李铭也必定会吃下去。
两天后,李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大亮,大黄在旁边忠诚守护着主人李铭。
此时,李铭才注意到大黄变厉害了好多,更高了,更壮了,爪子更锋利了。
想想那株山药,李铭的心又痛了。说不定武师之路,靠那株山药就打通了。那株山药太大了,他才不过吃了其中一小段,就突破为中级武徒,如果分多次服下,或许数年之间他就将飞上云端。如果换做金钱,定然是金山银山,一生受用不尽,再也不用担心身上背的债务了。
如果李铭知道了心脏内血囊的变化、脑袋中识海的出现,恐怕就不止心疼心痛了。
可惜,那些余下的山药都没有了,曾经的读书种子,今日做了一个不识灵植的睁眼瞎子,李铭觉得自己好暴殄天物。而除了贵族之家、博学之人,普通人又能认得多少灵植,他李铭何曾出身贵族之家,何曾是一个博学之人,芸芸众生一个,幸运地成为了武徒而已。
哪怕高门大户,哪一株灵植不是被呵护着被隐藏着,哪像李铭这样,因为不认识,连根都给刨了。
修行知识的匮乏,注定浪费、波折,必不可少。但李铭知道,机缘只有抓到了手中,吞下了腹中,化为了自身实力,才是机缘,要不然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李铭蹲在挖山药的地方找了半天种子,确实找到了不少种子,却不知道哪个是那棵山药的种子,似乎都是,似乎又都不是,管它是不是,李铭一股脑全埋在了挖山药的地方。愿有来年,再发新芽。
洗澡、吃饭、睡觉、打猎、修行。日子如常,不变如初。
期间,李铭回了趟谷山村,特意告知了师父自己的最新情况。
在师父拖拽下,两人连夜赶来合一塘,把土全部翻了一遍,可惜连一片山药屑也没找到。师父刘峰峦捶胸顿足的样子,难受极了。
可惜,无法挽回,也挽回不了。通红通红的眼睛,望着李铭吼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早点告诉师父我。”
灰头土脸回去,不回去不行,看着李铭,刘峰峦心里难受,徒弟的修为赶上自己了,甚至超越自己了。
徒弟的机缘,就是谷山村的机缘,是好事,是大好事。可惜,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合一塘又该生出波澜了。
时间是一匹无可遏止的野马,滚烫向前不停留。春天快要来了,百花即将盛开,万物到时,尽皆复苏。
所有的田都被李铭套上耕牛犁了一遍。李铭和花姨,一个人扶犁,一个人牵牛,黄色的泥土被铁犁翻过来,盖住了去年的荒芜,大地白白净净,田土松松软软。
几多汗水落下默默无闻,还好有大黄,自从吃了宝物山药,智力大大增长,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可以帮李铭看家,可以帮李铭放牛、放羊,可以帮李铭抓野兔野鸡,甚至还能帮李铭驱赶耕牛耕地,只是不会扶犁,越帮越乱越忙。
不管怎样,大黄智慧的增长很快,仿佛一下子开了灵窍,已经聪明到李铭都不敢像以前那样找大黄倾诉烦恼了。
李铭也发现,自己何止耳聪目明,何止精神饱满,记忆力、理解力比以前强了太多。
“大黄会不会像我一样随着记忆力飞速增长把以前的事都记了起来?”想到这,李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看看大黄,和他一样,都是公的,公的应该最能理解公的。
“可惜,山药已如昨,回想都是泪,如果再多几只大黄这样的,听得懂人话,还不领工钱,任劳任怨干活,那该多好啊。”李铭净想美事,这么多天了,合一塘内一只非同凡响的异兽也没有找到,更别说捉到、驯化了。
李铭满怀期待,观察上次拦路的三尾松鼠,结果还是当初的那只三尾松鼠,没见变化。
实际上,暗地里,李铭看不到的所在,大黄、三尾松鼠、白冠冥鸦等分食了山药的一众兽类,偷偷摸摸接头不止一次了,比划爪子,摇头晃脑,简直是群魔乱舞。
李铭呢,只管狩猎、修行。有了大黄的帮助,再加上李铭中级武徒的实力,合一塘附近没有一只猎物能逃出李铭的肚子,也就狼类跑得快,而且往往成群结队,李铭轻易不敢招惹。
不知道是李铭第六感变厉害了,还是大黄的鼻子变厉害了,一人一狗幸运地找到了好几株灵药,个头好小,比着山药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止。
刘芷峦帮李铭从刘家要求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李铭又重新开始修炼。李铭发现,似乎有如神助,他这一次能确认准确的穴窍了,而且似乎能够让更多的真气精准送入穴窍,如果以前是1,现在至少是10,十倍效率提升,效果杠杠的。
一个穴窍被打开,被注满真气,又一个穴窍被打开,被注满真气,虽然是气态的真气,但了不得,好了不得,不过中级武徒,就有可能掌握武师级真气武技,哪怕能够使出的时间再短,也不是武徒层次的存在可以抵挡的,
李铭谁都没有告诉,这是他的底牌,最大的底牌。他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定会让想取他性命的某些人大吃一惊,惊掉一地下巴。
新增加的八个穴窍终于全部打开,虽然没有全部灌满真气,但都输入了一定量的气态真气,下一步,就是把这些穴窍一个个按功法上说的步骤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收力发力。
李铭此时就是在尝试武师级破军七杀第一杀刀杀真气武技穴窍之间连接,失败过无数次后,快要成功了。只见真气从丹田汇入经脉,沿着右手臂、左腿两条主经脉运行,刺激右手臂、左腿上面的穴窍进入活跃状态。李铭铁脊刀在手,要使出破军七杀武师级武技第一杀刀杀这一招了。
突然,李铭右手臂、左腿上面的主经脉破裂,上面的穴窍又陷入死寂状态,李铭的经脉又受伤了,一口淤血从李铭口中吐出,李铭又一次失败了。
然后,喝一些新鲜牛血,修复身体经脉损伤,恢复真气。
修行好难,难于上青天。如果不是有大把真气可以修复经脉,就李铭这种莽到前无古人,估计后边也没有来者的修炼方式,早把自己练残废了。
以试错的方式,找寻正确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发力技巧。没有武师在一旁指导,哪怕是精通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的武徒也行,纯粹依靠刘芷峦拿来的秘籍上面的记载,以自己的理解,横冲直撞练习。太莽了。
但李铭一次次幸运地闯过了关,如今已经能够使出弱化了许多许多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但李铭不满足,想贪下更多。
总是莫名大口吐血,花姨偷偷告诉了村正刘峰峦。一顿训斥,一番搪塞,还好躲过去了。
合一塘内,数亩作为怗木的君迁子种子播种下之后,李铭赶紧把花姨送到了谷山村,好就近照顾女儿。
“刘村正那里,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花姨听了,放心不少,很怕李铭把她们母女赶走,甚至杀掉。有些秘密,花姨略有察觉,已经吓得好几个晚上失眠了,生怕被灭口,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我走了谁给你做饭?”花姨担心自己走了,李铭吃不上饭。
“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饿死。放心吧花姨,我会做饭。”李铭发现,山药的劲下去之后,还需要吃饭,但对比以前,对食物的需求少了大约三分之一。在发现山药的地方修行,效果尤其明显,而且莫名地每次总能排出淤血,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排出淤血之后,浑身轻松。李铭认定,这肯定是好事,归结为实力提升后的身体蜕变。
李铭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只要不忙,就在那个地方修行。
花姨一走,李铭可以放心大胆喝血,放心大胆修行了。之前,李铭足足买了七头牛,如今轮流喝血,七头牛一头比一头看着无精打采,气息奄奄。
没多少天,李铭不敢再喝血了,怕再喝下去,这些牛真可能会死去,一头牛价值10银元左右,相当于1000铜元,死了就不值钱了,500铜元都不一定有人买。实力提升之后,可以喝下的血更多了,是好事,但牛搁不住了。
又一天的清晨,李铭放开按在身下的牛,拿起桶中新放出来的牛血,李铭咕噜咕噜喝下,擦去嘴角残留的牛血,李铭起身,只见经脉伤势再一次快速恢复,真气也在快速恢复。
天光越来越亮,该洗漱了,穿着月白色练功服的李铭走下石质台阶,于池塘边,掬起一捧水,洒在脸上,洗漱再洗漱。
池水冰凉,念她家乡!而有父母,不困稻粮。
合一塘池塘边,李铭散步,塘鱼游游,半指来长,晶莹剔透,仿佛是因为经年不见阳光,才得以如此。而岸上一有动静,尽藏入池塘深处。
池塘的最中心,是一处幽深探不到底的深潭,传说连着地下暗河,直通东海。传说曾有蛟龙沿暗河西来,于此深潭之中,重上九天。
化龙了吗?这世上真的有龙吗?或许是有的吧,比如她家中的毕方,栖居毕方山上,是毕方郡永不可磨灭的图腾与象征,多少年了,口口相传,从李铭的爷爷,到李铭的父亲。
而此时此刻,李铭心里有一个远方的她,何能长相厮守,不离不弃;还有一个近处的她,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真的忍心辜负吗?
抬首望天,天亦无言。于是,随手折下一支枯荷,放鼻子下边闻香,那假装陶醉的样子,好惬意。
#####
池塘莲藕香,待君来品尝。
明年初雪夜,相约峨眉长。
#####
邀请她北上的信已经寄出了三封,此处有家,他已安下。盼君相聚,白首到老。
那容貌清晰在脑海可亲,长长的华丽袍子,高高的如云发髻,剑眉如月,皓腕如霜,雕花佩剑,直刺苍穹。
泪水不能落下,山盟海誓还在,要坚强,要用命去搏一个锦绣前程。师父说的猎杀铁背熊的事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再回忆,振作起来精神,不思过往,只看今朝。李铭撩一捧清水,再揉搓脸颊。右手用新折的柳条蘸上青盐,仔仔细细刷牙。
梳洗完毕,吃罢早饭,一天忙碌,正式登场。
只见,土狗大黄在院子里无所事事跑来跑去;只见,李铭挥刀挥刀左砍右砍;只见,七头牛横亘在荒烟蔓草之间低头咀嚼咀嚼。
唯有勤学苦练,才能日有精进。李铭当然记得,更以之时时激励自己。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近乎无丹药、无灵食的情况下,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成为了初级武徒。所谓天才,无非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九的努力。
关于新的一年,李铭已有打算。他要养许多许多的鸡,要养许多许多的鸭,要养许多许多的鹅,再往池塘里放一些鱼苗,最好是草鱼,草鱼吃草即可不浪费粮食。
再种上几十亩的黑麦,秋收之后,存上一半,卖出一半。还要种上好多好多的柿子树,将来房梁上要挂满柿饼,吃一个,扔一个,要给父母兄弟妹妹们的牙齿都甜掉。
还有她喜欢的梅花,要种上满满一山坡。到时候,一把油纸伞,大黄在侧,落雪在天,美人在怀。一壶茶,饮日月。一壶酒,品春秋。静待梅花开,坐闻美人香。
却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会不会终此一生都像书上说的,千辛万苦之后,还是不得相见,千山万水之外,徒呼奈何!
李铭不禁想起了当初毕方山上,一树茶花,飘零而落,云雾在上,雄城在下,两个人共同念出的那首极为有名的曲子:
#####
他和她
风吹吹夜色冷,她和孤零零影子入梦。
一袭红衣新嫁娘是谁的梦?做了半生,负了半生。
她说的念的都是痛,何必人间不清醒,蓬头垢面故意装作疯!
痴爱一人,苦等一生,却不相逢。
春到了秋,秋到了冬,等,等,落雪声声,天地与我白发同。
我是我的英雄梦,江湖血腥,大刀砍不停。
一寸寸月色如血红,和我们相同。
莫听道别驼铃声,一群人西行,白骨做冢。
什么开疆拓土万世之功?什么封侯拜相青史留名?
却念叨叨青丝白发人相送,留她一人远行。
#####
轻轻念出,泪已落下。何有相思,慰我痴情。
“离别,或许各有各的理由,英雄梦也好,功名心也罢,贪生怕死也无所谓。而她不得不留在那里,枯萎,凋零,一个人谢幕。而我只愿一生仰望,期许老天与她平安喜乐。只此一生,挚爱永在。只此一生,绝不相负。”李铭暗暗提醒自己,告诫自己。
犹记得去年的七夕,北疆之夜,雨怒风狂,一个人在家,心落锁,不打开于人世间。满纸荒唐言,却不敢寄出哪怕一封信,倾诉相思,就如那夜写下的《七夕》。
#####
七夕
凉薄夜色才侵我,独剩相思寂寥歌。
灯下影子飞过客,劝君今夜莫扑火。
#####
谁是奋不顾身扑火的那只飞蛾?谁是孤独一人夜深深不入睡的他?思念如海,独害相思。
愿有相思,不及夜深。愿有岁月,许以白头。独爱一人,此时此刻。独爱一人,此生此世。不辜负情深,不抱怨缘浅。
第三十一章 击杀铁背熊
左等右等,等不来师父和他一起猎杀铁背熊,仗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略有一些皮毛,认为杀凶兽实力的铁背熊,不过手到擒来,李铭不等了,一个人偷偷猎杀,合一塘往北大约二十里处就有一只接近成年的铁背熊,正好可以试试。
在附近打猎的时候遇到过多次,有一次追猎物,不慎追入铁背熊老巢,被那只发狂的铁背熊追了他好长时间,如果不是铁背熊较懒,胆子较小,速度较慢,对人类攻击性不强,早被官府牵头,杀光除净了。
想起来,李铭就想笑。谁能想到那只铁背熊正在拉粑粑,被一只慌不择路的独角羊刚好撞上去,独角插进了不该插入的地方。
独角羊一晃跑了,李铭成了替罪羊,那狼狈,不忍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过如此。这一次刚好了解了一只独角引发的恩怨。
铁脊刀在手,大黄在侧,一处山洞外一人一狗,摆好架势,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只听见山洞内铁背熊呼噜呼噜声作响,就是不肯出来。
“叫,再给我使劲叫。”
不得已的大黄,又开始狂吠。铁背熊似乎真的冬眠了,似乎真的不肯醒来,无反应,不出来。
瞅瞅洞窟,好黑,好深。李铭示意大黄进去探探路,大黄死活不进去。
无奈,堵门等吧。天黑如墨,还不肯出来,无奈李铭带着大黄打道回府。
想杀一只铁背熊好难,就这一股懒劲,绝了。
李铭不知道的是,他离开不久,那只铁背熊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外出觅食。是巧合吗?也许这只铁背熊真的不简单!
第二天,李铭继续来。这一次放起了火,烟熏火燎,往山洞里不断扇烟,铁背熊确实惊动了,大吼大叫,但就是不出来。
这么耐熏吗?日了狗了,净遇到奇葩。虽然不是凶兽,却有凶兽实力,这也太萎了。
李铭开始围绕附近转圈,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结果在一个背风处,好多老鼠洞似的通道,冒出了滚滚浓烟,一比较高度,比山洞那边高,结果忙了半天,累的是自己,暖和的是铁背熊,至于烟熏熏了个寂寞。
真的要进去吗?那可是铁背熊的主场,被堵了门,一旦打不过,跑都没地方跑。
沉思许久,拿不定主意。火一灭掉,烟已散去。
“看一眼,只看一眼,我就走。”不甘心的李铭决定放弃,命只有一条,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但最后,一定要看看这只铁背熊,让他白忙活了两天的铁背熊,当面放两句狠话也好,解解心烦。
好臭,臭的让人受不了。李铭觉得自己就够邋遢了,与铁背熊一比,还是超出不少的。
山洞内光线好暗,站在洞口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铁背熊,难道在最里边。算了,不进去了。
随手捡起两块石头,使劲往洞里扔去。
“你这头懒熊等着,早晚有一天把你剥皮抽筋,下锅吃肉。”
狠话说了一大堆,石头丢了几十块,骂也骂了,人该走了。
回头一望,最后一眼,一团黑黢黢的山洞里,亮起了两颗大眼珠子。
李铭一愣,这憨货来送他的吗?
“嗨,狗熊老弟,回见。哥们走了,你继续睡觉。”
哼哧哼哧,铁背熊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似乎见了了不得的仇人,竟一步一步往洞外走来,眼睛冒火,转瞬赤红。
“我靠,这是什么鬼。”李铭愣了,不会是捅屁股的事还记得吧。那不是他捅的啊,罪魁祸首是独角羊。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忘,仇结的该有多大。
却是猎杀铁背熊的好机会。李铭横刀,一步步往后退。铁背熊越走越快,似乎生怕李铭跑了。
李铭当然越退越快,好把铁背熊远远引开山洞。
一个有意引着后退好猎杀,一个猛追誓死要报屁股之仇,越跑越远。
可以了,李铭停下。近了,更近了,横刀直刺,往前猛送。铁背熊竟然灵活地躲开了,这可是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啊,李铭觉得自己练了个假的武徒级刀杀。师父不是说,他就是用这招杀的铁背熊吗?李铭有新增加的八个穴窍增幅,威力更大,都刺不中,师父凭什么刺中。
刘峰峦如果在这里肯定要说,网暂时困住的铁背熊当然躲不开,我们是团队猎杀,哪有单独一个人猎杀铁背熊的。讲过去神勇故事,当然挑好的说,只要最后关键一刀是我刺的就好。
经验主义害死人。相信了师父好多年的李铭,狠狠地被师父坑了,皮糙肉厚的铁背熊,虽然没有成年,但力气比李铭何止大了一倍。
铁背熊站立而起,足足两三米高,两只熊掌,蒲扇大拍来,好快,好猛,李铭躲得好辛苦。生死搏杀之间,根本来不及按照规定动作使出真气武技。
李铭后悔了,他招惹铁背熊干什么。那爪子好硬,真的能挡刀,还能抓住不放,生生被铁背熊夺去。
如今,任你千拳至,我只双掌挥。李铭打中百次,都好像给铁背熊搔痒痒。铁背熊如果拍中一次,李铭小命不保。
过招百次,总有一失。这不,刚再次躲过铁背熊的双掌,李铭挥拳而出,铁背熊竟不讲武德,右熊掌不像以前收回,直接拍下来,来不及回招躲避的李铭,只能用双臂迎上铁背熊的熊掌。咔嚓,骨裂声传来。还好,铁背熊半路拍来,不是全力一击,但就这,双臂断了。
之前仗着灵活,铁背熊打不着我,我能打得着铁背熊,真气不要钱似的裹在拳头上,想着说不定那一拳打中了要害,就能把铁背熊打死,结果自己先受伤了。
换个人绝对不会这样,真气多珍贵了,哪能胡乱挥霍。用掉了,靠自身恢复很难的。丹田内真气不恢复,修行几乎是没有效果的,先补了缺,才能提升。也就是李铭,仗着喝血,肆意妄为。
但受伤之后,李铭怕了。跑,先保命要紧。一溜烟,李铭跑了。
铁背熊愣了半天,双掌拍胸,咚咚直响,双掌着地,猛追而去。李铭一个劲地跑,什么铁脊刀,什么面子,统统没有命重要。猎杀铁背熊到最后,熊没杀着,李铭差点被拍死。
哼哧哼哧,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终于甩掉了后边猛追的铁背熊。
好大一会儿,趁着铁背熊窝在山洞,李铭捡回铁脊刀,回家养伤,来日再战。
第二天,李铭生龙活虎如初,提刀再来。喝血恢复真是牛逼到家了,昨日几乎消耗一空的真气全部恢复,昨日受的伤全部恢复。
如此实战,一而再,再而三。李铭的应对能力,实战能力,蹭蹭蹭往上涨,手忙脚乱的事,再也没有出现。
李铭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在变相的生死磨砺之下,终于练成了。李铭都不舍得杀这只铁背熊了,多好的陪练啊,
而杀总是要杀的,李铭决定用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杀死铁背熊,给对手以最高的尊敬。
握刀运气,前冲,劈砍,不过三刀,一颗大好头颅落地,然后是铁背熊的庞大身躯,轰的一声。
“失手了,这皮子卖不上好价钱了。”缺钱的李铭,对钱尤其在意。
中级武徒,武师级刀杀,实力不凡的李铭尤其强大,铁背熊已经不是对手。自从那次之后,李铭开始了猎杀铁背熊之旅。既能挣钱,还能喝血,还能磨砺武技。
在家里,李铭偷偷藏了好多张铁背熊熊皮,等春天来了,好换钱。
这一天,天气大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适宜晾晒,风干了一个冬天的皮子该见见太阳了。
院子里竹竿上,挂的满满当当,像晒衣服一样。
刚挂好,大黄汪汪声远远传来,一长二短,这是师父带着人来了。大黄越来越聪明了,已经能够通过叫声表达不同的意思。
烧水,泡茶,上好的竹叶青,是李铭自制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大黄通过叫声告诉我的。”
刘峰峦一脸羡慕看着大黄,恨不得据为己有。
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指了指北边,询问的目光看向李铭,李铭点了点头。
师兄弟朱越泽等人看着院子里、屋子里挂得满满当当的野猪皮、野羊皮、狼皮、兔皮、甚至还有两张新猎杀的铁背熊熊皮,朱越泽等人羡慕坏了,这得卖多少钱,能买好多好多的壮血丹、淬骨丹,帮助李铭修行。
纷纷为李铭高兴,为有这样强大的同门师兄弟高兴,说不定这一次的事成了。
刘峰峦看着两张血淋淋的铁背熊熊皮,嘴巴张了又张,忍了。徒弟本事大了,是好事,莽是莽了点,但不是没出事吗!刘峰峦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一如他听到李铭告诉他:“我杀了一头铁背熊。”把他震得嘴半天合不拢。
李铭这个徒弟本事越来越大,越来越难管了,刘峰峦快愁死了。比如,让李铭带着师兄弟一起狩猎的事,李铭就一再拒绝,不得不带着一群人上门,逼着李铭同意。
“私下里你好拒绝我,这么多师兄弟一块来了,你还能拒绝吗?”刘峰峦打得如意算盘叭叭响,这是强逼着富儿子照顾穷儿子。
“让我带着师兄弟们狩猎?这附近猎物我都猎得差不多了,总不能入焉山吧。入焉山,我也不敢呀!”李铭故意装作不解地问道,看着师兄弟们的期待眼睛,李铭想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但他的好多事涉及秘密,比如喝血、比如精通级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比如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哪一个传出去,都要吓死人。
刘峰峦似乎听不出来李铭拒绝的意思。一个是李铭突破中级武徒的事,刘峰峦知道,武力有保障,狩猎就安全,哪怕入焉山南麓边缘地带狩猎也不怕;另一个是天寒地冻,谷山村修行的人实在找不到好营生,刘峰峦毕竟还有村子要守护,不能离开谷山村太久。
所以,刘峰峦带着徒弟们硬着头皮来了,哪怕私下里李铭已经一再拒绝:“你看,一个人狩猎还得扛猎物,还得防备蛇虫偷袭,多不方便,让他们跟着你,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朱越泽、司彦斌等人无不点头应是,无不承诺一定听从李铭指挥。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虫,不都在冬眠吗?连不冬眠的铁背熊都尽可能一动不动,师兄弟们又何必去凑这一份热闹,要死人的。”李铭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也不方便说出来。
另一边,刘峰峦抿一口竹叶青茶水,又开口了:“卢阳村山林里有一只铁背熊,时不时出来祸害庄稼,你带着他们去吧,不求挣钱,平安最重要。你已经独自杀过铁背熊了,让你带队猎杀铁背熊一定很安全。”
刘峰峦把很安全三个字咬得极重,意思再明天不过,钱挣了,命不能丢。
“我不缺卢阳村那点赏金。”李铭多次和铁背熊交手,可是知道其中的凶险,有了第一头铁背熊,就有第二头第三头铁背熊,夜路走多了,肯定走到沟里,要死人的。所以,李铭拒绝得很干脆。
“不仅仅是为了卢阳村那点赏金,也是为了生死之间,好更进一步。一旦狩猎成功,铁背熊的肉和皮还是很值钱的。”说到钱,刘峰峦两眼放光,也是一个被钱折磨地欲仙欲死的人,非要把徒弟们当自己的儿子女儿养,能不穷吗?
“铁背熊虽然有凶兽实力,但不是真的凶兽。要不然,这周围的铁背熊早被武修们猎杀光了。其他武修们看不上铁背熊,我们不谷山村嫌弃。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吃肉总比在家吃糠咽菜强。”
……
刘峰峦嘴的说干了,李铭就是不吐口。
不是李铭不肯,是真的会死人,谁死了,李铭都心疼,都痛心。况且,通过喝血恢复真气帮助师兄弟们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徒种子,对李铭并不是难事,一个武徒带着一群武徒种子狩猎,肯定手到擒来。他早就想做了,只是师父刘峰峦强硬拦下了。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偏偏要选择一条崎岖不平的,李铭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第三十二章 血炼法
刘峰峦看出了李铭的心思,是个好孩子。如果世上人人都是好人,自然没有问题,但万一有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呢?
一旦李铭的事情败露,谷山村的天肯定要塌了。李铭必将莫名消失,他这个师父也会必将被秘密抓走。
那些人的强大,刘峰峦总有耳闻,别说抓个资质不凡的人,就是灭了哪个贵族满门,也没有人敢追究。
不择手段、不讲规矩的大人物太多,血的教训,不能出现在谷山村。
低声下气求徒弟的事,刘峰峦不想做,但现在不能不做了。
“主要是想让你带着你的师兄弟们挣口饭吃!北疆的冬天太长,太难熬了。”刘峰峦耷拉下来脑袋,说出了大实话,近乎请求的语气,李铭的矜持装不下去了,不得不应下。
然后,商量如何组队,如何分配……
“卢阳村不是有武徒吗?可以自己杀铁背熊啊,何必拿钱求我们谷山村。”李铭不解地问师父刘峰峦。
“一个武徒不够!”
“不是还有师父和我吗?正好还了上次盔狼来袭救援我们的人情。”
“卢村正比谁都精明,一旦我们不要钱,宁肯那头懒熊活着,那片山林荒废着,也不用我们。两个武徒欠下的人情,关键时候是能救卢阳村一村人性命的。”
李铭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以请附近村子的武徒出手帮忙嘛,张张嘴的事,就把钱省下了!”
“用人情办这种事不划算。主要是铁背熊不是饿急了,不跑出来祸害庄稼。而且,人们只要不在铁背熊狩猎的区域活动,铁背熊很少跑出来伤人、吃人。”
“那就让铁背熊继续在卢阳村那片山林里待着不就行了。”
……
李铭问东问西,问个不停,竟然从明里不去,变成了暗里从对方找不去的理由,好真的不去。
“你去不去?”刘峰峦发怒了,怎么也算师徒一场,现在却来求徒弟帮帮他的徒弟,老脸实在无处安放。但凡有第二条发财的路子,刘峰峦也不会来麻烦李铭。
暗中蓄势,一朝化龙,才是适合李铭的。李铭知道,刘峰峦也知道,但有些人,有些事,耽误不得。
像朱越泽这等基础扎实的,或许吃上三五颗培元丹就能突破武徒了。但3万、5万铜元对他们的家庭是一个天大的数字,一家人不吃不喝三年都不一定存下来。没有丹药,修为提升缓慢,错过了修行黄金期,一辈子都要蹉跎下来。
既然为人师,就要把徒弟们尽可能往前送一程,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此生衣食无忧,而被衣食无忧难为住的,何止是他们。也就是这些年刘峰峦的帮衬,再加上刘氏嫡女刘芷栾的帮衬,大家才能撑下去,李铭在其中受益尤多。
第一只铁背熊选择卢阳村,在李铭想来,还上一次卢阳村救援谷山村的人情居多。
思量半天,李铭不情不愿答应了却带着情绪“去,我去,我一个人去。”李铭不想带上其他人,杀了那只铁背熊,那富含能量的血液极多,比其它野猪了、野羊了,效果好多了。喝血之后恢复的真气,应该可以再练习好几遍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或许这一回就能更完整使出来破军七杀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了,一旦威力完全释放出来,李铭的战力将直逼武师,虽然是极短时间的瘸腿武师。
之前,李铭猎杀铁背熊都是选在偏远地方,怕人看到,怕泄露自己的秘密。再说,其他人在旁边,李铭不敢喝血。
之前,李铭把猎杀铁背熊的事偷偷告诉了师父刘峰峦,现在有点后悔了,还不如不告诉。这不,上门来了,逼着他带队猎杀铁背熊。
刘峰峦早有准备,继续说道:“我手里有一本真气秘技——血练法。学会了血练法,可以通过喝血快速恢复真气。”说着,刘峰峦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血红色封皮的真气秘技——血练法。
李铭瞅瞅师父,又瞅瞅师父,埋怨沸腾,要破苍穹。“你早拿出来,我还推脱个什么呀!”眼睛直愣愣瞪着师父刘峰峦。
刘峰峦回瞪,眼神分明传递过来了:“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这真气秘技是真的吗?”
“真的,我在沁水郡亲眼看到了买秘技的人示范。”
“那也可能是假的,说不定用的是别的法子。”李铭就是要抬杠,报刚才的仇。
“卖秘籍的人发了道心大誓。”
李铭闭嘴了,不吭声了。连道心大誓都发出来了,如果是假的,当场就会应验。
“卖秘技的允许传给其他人吗?”没问清楚,李铭可不敢接。
“亲近之人,皆可传授。”
“那价钱上天了吧?”李铭不自信地问道。
“白菜价,2000铜元。”
“师父,有这样的好事,你下次一定要叫我。”
“你有好事叫过我吗?”
似乎有故事,师兄弟们看看李铭,看看师父,满脸好奇。
咳咳两声,李铭掩过尴尬,接过血练法。
李铭翻来覆去看血练法,经脉图、穴窍图、找寻穴窍方法、贯通经脉方法等一应俱全。李铭越看越觉得真是奇思妙想,竟然在胃部找出了与吸收血液相关的特定穴窍,通过开发特定穴窍,提高吸收血液效率。
血练法指出,血液乃生灵之精华,但平常人的胃把这些精华糟蹋了,吸收不了,练了血练法,把相关穴窍开发出来,就可以把血液中的精华吸收了。
李铭一看就相信了,毕竟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把血当丹药吃,而且真的把普普通通的血吃成了价值连城的丹药。
可惜谷山村太小,要不然开个屠宰铺,不愁没有血喝,只是肉卖不出去。穷,买不起。
好事自然要分享,李铭第一个想到了朱越泽师兄。
“朱师兄是武徒种子,正好可以靠血练法快速恢复真气。”李铭诚恳地说道,虽然他很想现在就练这本秘籍,即便练不成学不会,也可以给自己很好的掩饰。
不管秘技是真的也好,或许是师父刘峰峦专门为他杜撰的也好,李铭特别承情,特别感激。
李铭求师父给他支个招,好把喝血恢复能力拿出来一部分摆到桌面上,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办好了。
“试过了,对他们没有效果。”刘峰峦遗憾地说道。实际上这本血练法秘技,刘峰峦听说后,亲自到郡城求购的,前几天刚送到,真的不能再真,但是价格真的很便宜,2000铜元,还不够来回路费。
这本秘技似乎是在郡城突然出现,似乎有人有意低价大批量卖出。之前,刘峰峦没有听说过血练法这种真气秘技。
刚开始,刘峰峦也不相信,道心大誓一出,刘峰峦不得不信了,但他多次练习,多次尝试,却没有任何效果。
刘峰峦在谷山村的徒弟们都试过了,也没有任何效果。刘峰峦知道,这本真气秘技不管在李铭身上有没有效果,都必须有效果。
正规途径购买,有据可查,自然不怕将来有什么风波。刘峰峦也想到了,或许是某些人在背后钓鱼,但这个饵再有毒,他和李铭也不得不吞下去。
有了现成的背锅侠,李铭点了点头,同意了,大庭广众之下决定,半个月后出发。李铭要在半个月内拿下血练法,信心百倍,必须信心百倍。
杀卢阳村的铁背熊,李铭、刘峰峦、卢阳村武徒三个人再加上一群武徒种子,再加上一群李铭未到武徒种子境界的师兄弟们和卢阳村的一帮民壮,必然手到擒来。
血练法只给出了涉及的一个胃部穴窍的详细情况,肯定不止一个穴窍,应该被人有意删减了。
不过才过去一天,李铭就通过特定训练,找到了那个穴窍,验证了一番,竟是真的找到了。
难道老天爷相中他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李铭都不敢相思自己这么牛。自从那次吃了山药之后,学啥啥快,练啥啥会,差得只有真气武技。
连那么难的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李铭都入门了,再过一段时间涉及的11个穴窍必然全部压缩为液态真气存储,威力和持续时间又能上一个台阶,进阶熟练。
能喝血恢复真气,还能精准输入真气,效率比别人何止高了三、五十倍,仅仅过了三天,血练法涉及的那个穴窍气态真气满溢了。
然后,涉及的经脉和相应的技巧练习,又过了三天全掌握了。
试了试,喝下去的血在胃部消化吸收的更快了,吸收效果比以前有所增加,但增加不多,同样的血液比以前多产生约百十分之一的真气,也算是不错了,省下了约百十分之一的血液。也就是李铭能通过血液量化,别人想量化也量化不来。李铭很期待后续的功法,但愿将来能够得到。
直到第十二天,血练法生生被李铭练到了精通阶段。真气管够,还是液态真气,丹田内自然可以存放更多的真气,使用起来自然更无后顾之忧。
血练法练到精通阶段以后,效果喜人,同样的血液比以前多产生约十分之一的真气,相当于省下了约十分之一的血液。李铭更期待后续的功法了,效果如此之好,必然珍贵至极。
还是在合一塘,还是那一群人。李铭当场喝血,大庭广众之下,验证了那本血练法真气秘技,果然有效果,大家好不羡慕。
只有李铭知道,如果只是入门阶段的血练法恢复真气效果不算好,和吞下壮血丹的效果差不多,但对侥幸修炼成的人来说,效果已经极好了。对于能够喝血恢复的李铭来说,远远不够。
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已经由入门变为熟练,可以流畅使出,只是持续时间太短,杀伤效果比正式武师差得极远,不过远远超过了武徒,哪怕是高级武徒。
当然,李铭这种情况,也勉强算一个武学天才。只待时机合适,李铭就要将他中级武徒的实力展现出来,不用再遮遮掩掩。
血练法真气秘技就是最好的幌子,喝血恢复真气,既有助于修行,更有助于真气武技练习,天衣无缝,只需要给出名正言顺,经得起推敲的时间。
从猎杀卢阳村附近的铁背熊开始,李铭带着朱越泽等师兄弟,开始了专门杀铁背熊之旅。
朱越泽等师兄弟,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带上,除了猎杀铁背熊,李铭还带着他们狩猎其他大型猛兽,如狮象,如弯角牛,如斑斓虎……
不过数月时间,斩杀铁背熊十二头,狮象、弯角牛、斑斓虎等各数头,更有野狼、野猪等无数,获利丰厚,但死了一位师兄,残了两位当地村寨配合的武徒种子,一位协助他们猎杀当地铁背熊的武徒,被发狂的铁背熊当场拍死了。生生死死,谁又能预料。
如同鸡肋的铁背熊,怪不得武徒们不想猎杀,得与失在他们看来不划算,太不划算。也就是李铭,实力超群,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已至精通,能杀铁背熊,能护住一帮人。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除非迫不得已,在人前,李铭绝对不会使出来,一旦使出来,没有大佬照拂,真的会出人命的。
整个狩猎过程中,李铭受伤的师兄弟很多,大师兄朱越泽受伤尤其严重,肋骨断了四根。
李铭好几次险象环生,堪堪躲过,好几次明明受了重伤,故意装作受伤不重,只敢背后偷偷喝血恢复。
李铭受伤越重,越不敢在人前喝血,伤口恢复的太快,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不得不不在人多的地方忍着痛,让伤口慢慢恢复。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大口喝血恢复。
还好有血练法作为挡箭牌,实力可以快速提升,数月之后,李铭在外人眼中,已经是巅峰初级武徒,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更是熟练层次,被人称为“小天才”。如果李铭的实力全部暴露,“天才”二字估计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李铭。
第三十三章 雪中送炭
九方寨一处茂密的森林,李铭、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朱越泽等人赫然在列,小心翼翼趴在地上,雪白茫茫不觉得寒冷。
“这只狮象大约十天前从焉山游荡出来的,三天前停留在九方寨附近不走了。”方久安恨恨地说道,好几个寨子里的人被吃掉,奈何实力不足,恨得咬牙切齿,也没办法,报告了官府,官府事情太多,等吧,等哪一天官府的高手腾出手了,就来击杀。
狮象极为高大,脑袋周围有一圈像狮子一样的长须,迎风摇摆,极为漂亮,但两根两米多长的象牙狰狞漏在嘴巴外面,好凶狠,一看就不好惹。狮象没有其它象类长长的鼻子,以植物为食,偶尔换换口味吃肉。
细密的灰色鳞片覆盖在身上,比铁背熊难缠多了,却和铁背熊一样,有凶兽的实力,却不是真正的凶兽。
“应该是饿急了,要不然不会从焉山里出来。”李铭边观察边说道。
“肚子那么大,是不是快要生了?”师兄朱越泽想得总是与众不同。
李铭一看,肚子确实很大,不禁问了出来:“这只狮象是母的吗?”
一个个摇头不知,看不出来是公是母。瞎子问了聋子,结果一群人都是文盲。
屁股下面没有那一坨子证明,却又有一根肉色棒棒喷尿,何止李铭,一群人都是迷茫的,越看越迷茫,这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但不管是公还是母,只要吃人,就该杀,要不然四处游荡,不少人要遭殃。
九方寨议事厅,柴火烧得旺旺,铁水壶嘟嘟冒烟,刀、枪、斧、戟、弓等武器,在角落里靠在墙上,满满当当。
大盆大盆煮好的猪肉摆在橡木桌子上,一群人大饼就葱,一口肉,一口大饼,一口肉汤,吃得津津有味。
“方村正,贵寨子的柿饼远近闻名,可不能舍不得拿出来招待我们?”李铭的一位师弟吃着大饼,啃着肉骨头,犹不知足,还想吃柿饼。
“有的,有的,一会儿就送来了。大家敞开了吃,吃饱,吃好。”李铭带着一帮子师兄弟闻警而来,从数百里外的地方,急急忙忙赶来,不收钱,管吃管睡即可,这份情义,方久安得认,得感恩。
本是北疆一粗鲁汉子,方久安今日却想滴猫尿,狮象的威胁太大了,寝食难安,一寨子的人都被困在寨子里,轻易不敢出去。刀剑出鞘,箭上弓,防备狮象偷袭。
寨门和狮象的高度高不了多少,数吨重的狮象撞上来,估计十下八下,寨门就将告破,太难了。
锦上添花世上多,雪中送炭从来少。而听说了此事的李铭,雪中送炭来了。
柿饼端上来了,白白一层糖霜覆在表面,金黄色的皮,金黄色的果肉,李铭等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几张嘴,吃的慢,吃的不过瘾。
三盘堆得高高的柿饼,独剩一盘,其它两盘全进了大家的肚子。眼睛明明贪婪挪不开,却忍住了,很贵的,解解馋即可,不能真当饭来吃。
柿饼是个好东西,奈何柿子和“死子”谐音,人人忌讳,不种柿子,哪有柿饼。也就是九方寨,换个地方还真吃不着。本是普通之物,生生因为“死子”这个莫须有的诅咒,被整成了稀缺品。
吃饱喝足,大家商量如何击杀狮象。在哪里设陷阱,谁勾引,谁拦截,谁埋伏,网和弓怎么用,怎么调配,人员怎么组织,大家一一议定。
天黑如墨,九方寨最好的房子,李铭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烛火已亮,两位丰盈的妇人躺在床上,等待久久。炭火在旁边噼里啪啦,一室如春,尽是春色。
李铭愣住了,说过了不用,还是安排了。李铭知道,这定然是九方寨最年轻漂亮的妇人,自愿侍寝,既有九方寨的情义,也有妇人家人的期许。
武徒的子嗣比普通人的子嗣成为武徒的机会更大,何况是李铭这等如此年轻,如此光彩夺目的武徒。所以床上这个位置,争得抢得肯定很厉害的。
但李铭没有让妇人或者姑娘侍寝过一次,要么她们走,要么李铭换房间。
一看两位漂亮的妇人已经脱了衣服进被窝,李铭转身就要离去。
床上一阵晃动,两个近乎光溜溜的妇人跑过来,不管不顾抱住李铭,一前一后,李铭脑袋轰得一声,要爆炸,鼻血一下子窜了出来,却猛然推开,又一次狼狈而逃。
街道深深,街道长长。一人踉跄,冲往前方。
不是每个人都被欲望左右,心有佳人,心有所属,李铭认定既然要让女人守身如玉,男人也要守身如玉,世人皆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侍寝妇人的丈夫真的不会在乎吗?肯定在乎的,只是北疆苦寒,生存二字被摆到了最上面。屈从于生存,而不是屈从于道义。
另一边,师兄朱越泽等人还没有入睡,正聊的热火朝天。
“那两个女的我见了,那身段,那两坨……”这位师兄,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了下来。
朱越泽作为大师兄一再训斥,却是没用,毕竟这个年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蠢蠢欲动。
“我打赌今晚李师兄还要来挤大通铺。”一个小师弟肯定地说道。
“我打赌破戒了,正忙着好事呢,要不然怎么半天了,还不过来。”这是一位已经娶妻生子的师兄,资质不好,加上父母催婚,禀明师父后,师父同意了。尝过了甜头的男人,自然知道那种好,可惜,没他的份。
“我想过李师兄这样的日子。”何止他想,估计一本正经的大师兄朱越泽也想。
“你先成为武徒种子再说吧。”一位师兄作为过来人安慰道。
“我相好的都快等不及我了。”这是另一位苦恼的师兄。
……
七嘴八舌,说着羡慕的,说着烦心的,说着关于李铭的,一群年轻的男人们有的没的,胡乱猜想。
世人男人,哪个不花心。见了漂亮女人,哪个不贪婪!但取之有道,守住划定的底线最重要。
不到武徒,破了身,注定将与武徒无缘,除非资质极好,除非家财万贯。
堵不如疏,再说堵也堵不住。一群男人,过罢嘴瘾,大师兄朱越泽领着大家念清心咒,好去除燥热,好安然入睡,不到武徒,不能有男女之事,作为大师兄更要以身作则。
上床,夜深,灭灯。“看来李铭师弟开窍了。”朱越泽心里想道。
却是替师弟高兴,更替师姑刘芷峦高兴,将来两个人做成了好事,窗户纸一破,谈婚论嫁就有希望了。
李铭不是负心的人,朱越泽相信,李铭师弟将来一定会娶了师姑刘芷峦。何止朱越泽,一个村子的人都是这样想。
朱越泽以为师弟李铭开窍了,殊不知,一刻钟之前,料到此事的九方寨村正方久安早有准备,赶紧追上李铭,一番道歉,又把李铭请了回去。
两个妇人离去,余香缭绕,在床在被在心,久久不褪去。清心咒在李铭这里,已经压制不住澎湃激昂的躁动气血。
那一抹白,那一团高耸,那一身丰盈,尽在梦中,颠倒人间。
又是一个尴尬的早晨,还好李铭准备的衣服多多,不怕出不了门。娶妻之事,刻不容缓,李铭很清楚,他快坚持下下去了,也许下一次,也许下下次。
北疆规矩,强者留宿,女人侍寝,在哪里留宿,生下的孩子就归属哪里,不得强夺。
好一个男人的花花世界,有人迫不及待想进来,有人急不可耐想出去。
第二天,阴沉如墨,先是雪,再是雨夹雪,西风怒吼,不宜出行。杀狮象的事,不得不暂时放下。
清晨练过武之后,一帮师兄弟们,在大师兄带领下继续练武。万事可废,唯练武不可废。时间宝贵,每一天都要利用起来。
“每天都如此吗?”九方寨村正方久安问李铭。
“师父有交代,修行一日都不可耽搁,早课每天都要有。”
“下雪天也这样吗?”
“下冰溜子也不行。”
“早课结束了,怎么还在练?”
“前些天忙着猎杀铁背熊,修行有点耽误了,今天下雪,刚好补补。”
……
各种如何努力修行,在李铭这里叭叭叭说了出来。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什么凿壁偷光,什么囊萤映雪,什么闻鸡起舞,什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读书的事和练武的事串到了一起,李铭犹不自觉,犹在讲着各种鸡汤,听听即可,莫要当真。
方久安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听着,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猛然回身,抄起大棒,往自己的徒弟家赶去。
李铭愣住了,不是在聊天唠嗑吗,怎么抄起大棒了。
李铭觉得自己似乎给九方寨的修行之人招了祸。要不要躲起来,“呸呸,与我何干,是方村正自行顿悟了,督促大家修行,这是好事。”但尴尬和不自然在李铭脸上好多,尤其寨子里鸡鸣狗跳声传来,李铭的脸更红了。
一分真,九分假,不会是方村正真相信他李铭的鸡汤说了吧。李铭为九方寨的修行者们默哀,不要怪我,我只是说说,没想到你们的方村正当真了。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一个个徒弟莫名挨了打,憋屈得不得了。不是师父方久安规定的雨雪天气,在家休息,怎么现在又怪起了他们。
什么以后要头悬梁锥刺股练武,徒弟们头大了,头在梁上悬着,大腿上时不时被来一锥子,这还怎么练武。什么以后每个人要拿根铁棒去磨针,这得磨到什么时候……
谁这么缺德给师父出了这样的注意?问谷山村的一行人,没有一个人承认。问李铭,更是不可能承认,就差指天指地证明自己了。
这方村正真是个猛人,说干就干。又是头悬梁锥刺股,又是铁棒磨针……这九方寨的修行者们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偏偏发作不得,师父方久安太猛,打不过。棍棒之下,皆是孝子。
第三天,雪不下了,竟全变成了雨落下来。冬天要过去了,春天即将到来。
秘密太多,不得不谨慎小心的李铭,每天两个小周天之后,武练无可练,实在无事可干。
“有修行方面的书吗?”
“没,都记在我脑子里,我给你说说。”
扒拉扒拉半天,李铭不听都不行,不听就是不给方久安面子。一样的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一样的武徒级真气武技刀杀,这有什么好听的,奈何太过热情,推脱不得。
方久安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李铭请求的事,当然得尽力,说完功法、武技,还要讲修行经验与心得体会。
李铭就差头悬梁锥刺股,实在是瞌睡,越听越瞌睡,还不得不时不时说一声“好”“讲得好”。
终于结束了,李铭可以开口问了:“除了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
“刀杀之外的箭杀枪杀盾杀有没有?”
“刀杀我才刚入门,离箭杀枪杀盾杀远着呢!”
李铭一脸遗憾,徒呼奈何。
“有其他的书吗?”
“私塾里有国文和算数,你看的话,我给你取过来。”说着,方久安就要去,被李铭赶紧拦下来,他这个堂堂童子试案首,还需要看什么私塾里的教材,小学堂水平而已。
“真的不需要吗?”
“真的不需要。”
李铭决定,以后少和方久安说话,对方情商太低,太折磨人。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他劝回房间的,说的头头是道,没见这样的。
实际上,那一天,九方寨内的长者早给方久安教好了怎么说话,何止是倒背如流,连神情、动作都是被训练出来的。智慧不行,武力来补,而且听话,讲道理,要不然估计九方寨也不敢让方久安当村正,那不把九方寨带到沟里了。
李铭似有猜测,但不会点破。如此赤子之心,难能可贵,何必去抹上世俗营营苟且呢!
但日子真的好难打发,无聊地等待天晴,等待地干。
第三十四章 海市蜃楼
中间狮象好几次来袭,幸好及时发现,被李铭、方久安等人挡在了寨子外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寨门被撞得破破烂烂,狮象似乎认准了九方寨,不离开,总是在夜里偷袭,防不胜防。
但雨雪天气,有利于狮象,不利于李铭等人,只能等。明明有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却不能使出来,要不然区区狮象,岂是李铭一合之敌。
那就看雪漫天而落,看雨纷纷而撒,在寨墙之上,既能防御,又能赏景。
又一日,寨墙之上,黄昏又至;远山飘渺,倦鸟尽归。起雾了,好大的雾。远处,好白好白的云朵一片一片在眼睛可及的山巅,好美。
突然,一条百米长的龙鱼出现在山巅,还有好多好多,好大好大的海船,诡杆及天。海船的船夫一个个穿着短袖,仿佛不在冬天。
一艘极大极大的船上,甲士好多,金甲银枪,如林而立,数百数千。
“海市蜃楼,那是海市蜃楼。”
真的是海市蜃楼,李铭看得痴了。
那艘极大极大的船上,有面容姣好的女子在抚琴,有面容姣好的女子在跳舞……
一个头戴紫金冠的男人出现了,一张琴摆好,一盏灯亮起,一炷香插好,拨动琴弦,自弹自唱,周围寂寂,波涛汹汹,歌声遥遥从极远极远处传来,李铭听得尤其真切:
#####
“鼓瑟吹笙,难问风情。何处月明,照我归程?
壮志难酬,怀才是忧。殿上君子,谁复我愁?
江海滔滔,顿起风潮。我今挥刀,再荡群妖。
山川异域,不尽唏嘘。何方神女,许我道侣!
茅草做屋,读读诗书。兴亡有数,昔我认输。
田土十亩,种种五谷。一屋两人,三餐饱腹。
英雄英雄,岂困输赢。苍生为念,故封刀兵。
英雄英雄,岂困输赢。苍生为念,故封刀兵。
……”
#####
一曲终了,极大极大的船上,着甲将军、锦袍谋士、白面书生、青衣公子、风华仕女以及背生双翼的人、额头长角的人……,皆颔首称许,纷纷鼓掌。
还有体型如山的海怪,长达百米的蛟龙……,竟也在应和回应。
长啸声声,动天彻底。刀兵齐举,呼喝阵阵。
顿时,大鸟漫天而飞,大鱼漫天而跃,大船跨海而行。好美,好漂亮,好壮观,好向往。
李铭提笔落字,成诗:
#####
雨狂江山待英雄,风停海市歇蜃楼。
弹琴孰问长啸客,人间故事已无秋。
#####
李铭问周围的人,刚才那首曲子如何?却没有一个听到,只见海市蜃楼,未闻其中有声。李铭神色一紧,然后放松,万里之遥,管他屁事,听到了又如何,不听到又如何。
只是,那个自弹自唱的人,沧桑感极强,李铭觉得自己和他好像,自弹自唱的,仿佛就是自己。
“我们都在奔跑的路上,没有尽头。哭什么?悲凉什么?那些命运注定的,偏偏不肯承认!何妨以一座海市蜃楼,骗骗自己,好安稳此生,好平安喜乐。”李铭如此宽慰自己。
李铭的心一寸一寸平静,再宏大的场面也是他们的,他李铭只是一个在北疆堪堪不再饿肚子的小小武徒。
天下关他何事,苍生关他何事,自有个子高的顶着,但为什么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久久不肯放下!
苍生为念,四海做家。八荒驰骋,谁是英雄?反正如果要舍弃了她做这英雄,这英雄,李铭不要也罢。
这一次的海市蜃楼,看不懂的,只认为是一场别具一格的海市蜃楼。
看得懂的,如李铭,自然知道,这不仅仅是海市蜃楼,更像一场宣言。那些海市蜃楼里面出现的人和怪物,李铭认定,一定是真的,一定还活着。
大争之世真的要来了吗?又要开始生灵涂炭了吗?她会活到最后吗?他李铭呢,能等到她长相厮守吗?那和她约定好了的白头偕老,到头来会不会一场空?
夜色深深,飘零一人。摇摇晃晃,从春天到秋天,又从秋天都冬天,又将要至新的春天,届时花为谁谢?叶为谁凋零?还是一个人孤寂于家,自问自答吗?
#####
去年花谢窗前枝,今年月明海棠秋。
飘零为客同孤寂,相约与君共白首。
#####
字在纸上,诗在灯下。如墨黑黑,灼灼眼睛。相思何难,莫问苍天。
天晴了,地面不再泥泞了,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妥当,如陷阱,如击杀之地……
当然手到擒来,一举击杀。偶有小错,大局无碍。
李铭第一次见到了方久安的憨勇,不顾生死,只管前冲,哪怕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和蛮人很像。
仔细看一看方久安的眉眼相貌,还真有点像蛮人。
庆功宴上,长者为李铭解了惑。蛮人入侵,母亲受辱。不忍堕胎,生下了方久安。竟是一个练武奇才,快二十岁了,才迷迷糊糊练武,一鸣惊人,算是大器晚成。
方久安的母亲早早逝去,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百家饭养大了这个憨厚的孩子。修行有成,明明可以从军,搏一场富贵,却非要留在九方寨,守护一方平安。
赤子之心,不可轻侮。李铭特意看向另一桌上的方久安,举杯示意,满饮而下,许为挚友。
人生并不孤寂,有很多很多方久安这样的人,很多很多花爷爷这样的人,很多很多谷山村塾师顾子詹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沁北县户曹书吏方清平这样的人……正是这样的多了,诸夏不亡,亘古长存。
我们热爱和忠诚的是诸夏这个族群,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广域众土,绝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掌握了权柄又如何,可以辱我,可以杀我,可以封我的口,可以灭我的族,认同了就是认同,不认同就是不认同,绝不可能刀架在脖子上,逼迫我从心底认同。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没有亘古不灭的王朝,没有千秋万代的帝王,该到来的总会到来,比如死亡。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那些旧的、腐朽的,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
一场冬季狩猎,大家大获丰收,朱越泽等师兄弟很感谢李铭,每个人获利都在40银元以上,两个月的收益相当于以前至少六个月的收益,盆满钵满,至少近期的修行之路有保障了。
一场冬季狩猎,李铭在蒲良堡附近军堡、戍堡中间闯下了偌大的名声,请他出手击杀铁背熊、狮象、弯角牛、斑斓虎等猛兽的人越来越多,毕竟杀了碍事的猛兽,就能解封一片山林,可以种地,可以砍柴,可以打猎,而不像从前,接近都不敢接近。
暗地里,李铭也猎杀了不少猛兽。经过数个月喝血消耗,合一塘及其附近的野物凡是有点体型的,都被李铭猎杀得差不多了。什么刚鬃猪、碧眼猪、铁蹄猪、玉角朝天猪……总之,猪类最多。果然,天下最能吃、最能生的还是猪。
其次就是兔类,什么大耳兔、黑腹兔、金角兔……三个月一窝,如果没有野狼、狐狸等天敌,估计能把北疆站满。
各种肉多到李铭和大黄怎么吃也吃不完,腊肉挂的房梁上到处都是,总不能扔掉吧,那多可惜了。
于是多余的,李铭统统送给了师父刘峰峦、新教书先生刘芷峦,这两个李铭最信赖的人。
师父刘峰峦、塾师刘芷峦确实不辜负信任,心照不宣把肉吃完,把骨头当柴火一根根烧掉,生怕李铭的事被别人知道了。
李铭只是喝血,又不是像传说中的吸血鬼或者血魔那样吸血,骨头不用烧掉,但谁让他们不放心,本着谨慎小心无大错的想法,自然要把各种痕迹消灭得干干净净为好。
毛皮是李铭在放血后剥下来的,李铭可舍不得烧掉,他还欠着一屁股债,全指望着满屋子的皮货换钱还债。
李铭相信,他卖出去的皮货肯定没有问题。师父刘峰峦动不动风声鹤唳,都快把李铭吓出神经病了。明明有些小动物,如兔子吸血就行,非要放血到碗里,再端起碗喝下去,师父给李铭定的规矩很多。李铭知道都是为了他好,血魔传说太吓人了。
血毒的事,李铭依然不知不觉。只是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在当初发现山药的那处地方修行,那就尽可能去那里修行,误打误撞,李铭算是做对了,身上的血毒越来越少,几近消失殆尽。
春天来了,家里的动物皮毛已经多得堆不下了,李铭决定统统拉到蒲良堡卖给皮货店。
今天就是李铭要去蒲良堡卖动物毛皮的日子。牛车吱吱呀呀一路不停,李铭靠在堆得高高的毛皮上,鞭子时不时挥一下,调整牛车的方向,好不惬意,太阳暖暖,只是不能睡觉。
到了人多的地方,李铭打起精神,赶牛车,磕了人、撞了人,毕竟不好,要是被讹上了,那不多值。
堂堂中级武徒竟然怕被赶集的村民讹上,人烟稠密之地可能,北疆这穷山恶水之地,绝不可能,再硬的脖子也硬不过钢刀,再嚣张的毛贼也嚣张不过武徒。
书生意气,不失初心,或许就是如此吧。
蜿蜒人流往前,李铭坐在车辕上赶车,大黄一会跳上车辕,一会跳下车辕。
路上往蒲良堡赶集去的人好多,而这么多人中间,李铭是最耀眼的那个,整个牛车上拉的都是毛皮,摞得老高了,能值不少钱。而且白面小生,我见犹怜,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挪不开了。
北疆风气开放,好多小媳妇、大姑娘大胆看向李铭,秋波横流,柔情漫灌,无不盼着融化了李铭。
有了喝血能力,有了李铭不知道的元气滋润,李铭练武不仅不落伤痕,皮肤反而白白嫩嫩光光滑滑。
再加上腰间挎着的铁脊刀,价格不菲;超过一米八的身高,仪表堂堂。一头乌黑发被兽筋随意绾在头上,插上一根铁木簪子,好不洒脱飘逸。
而且笑起来如北疆的春天,整个世界都要被李铭融化了。当然吸引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是被李铭迷的晕三倒四。
有人认出了这个杀铁背熊的好汉,又是鞠躬,又是送吃送喝,李铭一路上走来,好不热闹。
最尴尬的是某个曾被送到过李铭床上的小媳妇,和丈夫一起赶集,婀娜多姿,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却红了脸一看再看李铭,整得旁边的丈夫无地自容,怒目而炽向李铭。
惹不起,惹不起。李铭停下牛车,让他们夫妇先行。
脑海中竟然后悔当初错过了。突然,警醒过来的李铭,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出一身冷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李铭赶紧念起了佛,还别说,真管用。
这练武,练着练着,从道家的清心咒,练到了佛家的“阿弥陀佛”,算不算是功力精进呢!
少年人的心啊,最是经不得拨动。少年人的情啊,最是春意盎然,一触即熊熊如火。
少年慕艾,本是平常之事,但一定与对的人,否则,与禽兽何异!
“从莽荒走来,又走回蛮荒,不是越走越倒退吗?我诸夏岂能如此,我李铭岂能如此!”又一次铿锵落语,但愿下一次心如枯佛,不动如山。但真的能做到吗?李铭越来越没有自信。
李铭觉得自己出了问题,却怎么也找不出来出现问题的根源。惶恐不安,无人可说,也无人可以方便说。
难道是修行出了问题?是武师级真气武技刀杀的问题吗?还是喝血能力留下的后遗症?或者那天吃下的山药留下的后遗症?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近期才这样,李铭认为很可能是喝血留下的后遗症!改天,他想去郡城问问那个卖血练法秘技的人,或许有解决的方法!
欲望如果再被放大,会出问题的,会出大问题的,就如血魔对血的渴望。李铭不想沉沦,哪怕是在男女之事上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