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试与筹划
纵使万般无奈,雁鸿最终仍旧没有执拗过夜,走在了前往卡夏与绯永他们所在的营帐的路上。
“唉,这个夜……”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人群聚集地越来越多,夜混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欢呼着。
“走咯。”雁鸿也只好无奈地笑笑,招了招手,向着远处走了去。
毕竟一失口答应下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喂,夜!”人群围起的空地里,阿岚斜着眼,表情上写满了懊恼与指责。
“和人家孩子玩玩嘛。”夜轻笑着,退进了人群中。
华星四下看看,人是越聚越多,也不认识谁,有些窘迫,便又看回了阿岚。这个少年看着是和他一样的年纪,甚至比起自己还略显消瘦,长得又漂亮,何况他此时遇到的厄鬼几乎都是膘肥体壮的大汉,这不由得让他怀疑起这个全团最强的含金量来。
站在一旁的嗒乌自然是看出了华星的疑惑。于是,他便朝着他大喊一句:
“放心好了,阿岚小哥的战斗力甩我们团长十条街!”嗒乌哈哈大笑着,昂着头望向了夜。
“我去,你一个人家的手下败将,也配嘲笑我?”夜自然也不甘示弱,人群顿时更欢乐了。
“好了好了……”阿岚无奈的叫了停,说来也怪,他的声音也不大,但会场还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来吧,黄金族的小哥。”阿岚仍旧是微笑着地笔直立着,一手背后,一手指尖微曲,
“要是小哥真的要比试一下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嗯。”华星点点头,认真写满了稚嫩的脸,“那么,受教!”
话语间,华星弓步屈身,眼如铜铃,将腰间的短剑张臂抽出。
“风起!”华星大喝一声,立定起跳,宛若飞鸟轻盈,随即便突进到了阿岚的面前。
“喝啊!”华星大喝一声,短剑迎面刺出,但始料未及的是,阿岚并不躲闪。
“啊——”华星只得紧急刹车,有些埋怨,“你怎么不闪啊!很危险的!”
但话音刚落,一束火苗在俩人面前极速点燃,随即便火光冲天。纵使是围在一旁的众人,也感受到了那扑面的灼烧热浪。
“黄金族的小哥,我说过的吧。”阿岚还是微笑着,“我不会放水的,所以说,安心攻击过来吧!”随后,他一伸手,方才还气势滔天的火焰迅速依偎到了他的手边,乖的像睡着的猫。
“呼呼……”华星拍了拍胸口,表情从惊魂未定逐渐再次认真了起来,“那,我就上了!”
华星的战斗天赋不是一般的高,嗒乌早在之前的对战中便感觉出来了。即使他战斗的手段还很稚嫩,技巧还是很不熟练,但那与生俱来的直觉就几乎将自己逼着只有了招架的力气。
“等等。”
阿岚突然神秘一笑,随之便迅速地一抬右手,一个火圈拔地而起,片刻,火焰散去,地上空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焦化圈。
“把我逼出这个圈,就算你赢。”阿岚仍旧微笑着,但现在看来,无异于是嘲笑了。
“你会后悔的!”华星自然而然地被激怒了,他大喝一声,随之便奋力向着阿岚冲去。
一下,俩下,三下,华星的短剑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砸向了中心处的阿岚,可无论如何,火焰总会在关键处逼停他那唾手可得的胜利,让他不得以只能不断地奔跑,调整着进攻的方向。而反观中央处的阿岚,此刻却游刃有余。
“好!”众人围绕着,欢腾着,为俩边的对手同时鼓了掌。
“风刃!”直觉告诉华星,是个出手的机会了。只见他随即迅速拉开了距离,顺势便劈出了一道风刃,速度之快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没有一人反应了过来,整片空地顿时陷入了一瞬的寂静。
“轰!”火焰飞腾而起,与风刃交织一片,瞬间大片的火星从中迸出,惹得围观的众人练练退后。
“轰!”又是一声,火焰全部消散了下去,阿岚也得以缓着神观察起方才被火焰挡着的前方来:
空无一人!
“不对!”
惊慌着,一阵狂风的呼啸声在他的耳边猛烈经过。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别过身去要应对这快到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袭击,但仍旧是晚了许多,华星的短剑锋刃上,旋风依然完成了最后的压缩。
“这孩子,持久战打了这么久,居然还能靠风加速到这个地步?”
阿岚觉得眼前的一切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风压剑】!”华星大喝一声,短剑带着修长的风剑一同笔直刺去,只逼阿岚的鼻梁。
众人随着着一瞬间也全都紧张了起来,一时间,整片空间静得仿佛只剩下了逐渐稀疏的呼吸声和一口口唾液在喉间的吞咽声。
谁胜谁负,所有人都等待着答案的浮现。
“轰!”
火声再起。
才走了几步,雁鸿便看着一个小白球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他不由得被那副憨态样子逗笑,一抬手便牢牢地抓住了混沌。
“什么啊?原来是雁鸿……”混沌还没睡醒,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胡话梦话。
“既然遇到了,不如和我开会去?”雁鸿坏笑一声,也不论混沌是同意与否,便带着混沌朝着原定的方向走了过去。
“哥,你回来了?”绯永正说着,营帐的帷帘被掀了开来,下意识地说了一声,抬头一看,却是雁鸿。
“那个,夜说他还有点事,剩下的会让我来开。”有些尴尬,雁鸿便顺手放开了混沌,挠起了后脑勺。
“勿要见怪,卡夏大叔,西米利亚团长。”
绯永心中一阵无语,便站起来稍稍欠身想着面前的西米利亚和卡夏鞠躬道歉,
“夜这家伙随性惯了,我为他向俩位先道个歉。”
“绯永团长言重了。”西米利亚坐着半屈了身示意,脸上还是笑着的,“毕竟夜团长离开时也商讨的差不多了,大可不必如此道歉,随他去就好了。”
“雁鸿小哥是吧?”
西米利亚又仰头看向了雁鸿,微微地笑着,很温柔,
“不用吃惊哦,毕竟像这样特殊的环民也就只有你了。”
西米利亚抿了口茶,微屈着身子为雁鸿指明了坐处。
“既然来了,就不必再站着了,快坐下谈吧。”
话已至此,雁鸿也不扭捏,道了谢,便抓着混沌坐到了夜的位置之上。
混沌一路吹着风,也醒了大半,便聒噪地喧闹了半路。可吵嚷了不久,雁鸿一掀开帷帘,见着一帐篷的陌生人,顿时便有些露怯了。
“雁鸿小友带着的这位巨兽一族,看着倒是蛮可爱的。”
“啊——你怎么知道!”小混沌听了,便有些震惊。
“哈哈哈——”
卡夏大叔大笑着伸出手去撩逗混沌,混沌这才一惊,忙扑腾着肉翅膀又躲在了雁鸿的身后,反倒引起了卡夏大叔更为豪放的笑来。
“哈哈,我年轻的时候游历云都古国,一大憾事便是未能一见传说中的巨兽一族,故而今日一见便分明地猜测出来了,没想到还说对了,哈哈哈哈。”
“我和这位混沌也是偶遇,既然说了起来,混沌他好像在找一位名为鹿鸣的云隐一族的人,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线索头绪啊?”
介绍着,雁鸿突然想到了小家伙成天念叨着的鹿鸣,张口之劳,便也就问了。
“啊——”
雁鸿果然是个大好人啊,居还记得自己的这些事。
看着雁鸿的背影,混沌心里不由得暖暖的,眼眶也已然悄悄地湿润了不少。
“实在不知了。”卡夏大叔想了一会,终究是摇了摇头。
“那还是说回正题吧。”
既然没有,雁鸿也自知不好浪费大家的时间,便主动谈回了正题。
“要说的话,现在也就一个问题难以解决了。”西米利亚指着桌子上的地图,缓缓说道,
“现在,咱们出发去那个‘大熔炉’神赐,有俩条路可以选择。”
说着,西米利亚沿着地图比划着俩条路线,
“一条是我们走过的这条路,也是我们发现这个熔炉的这一条路。”
“但这条路上是地形狭隘,路途险要,辎重难行,要重走这条路的话,行军的压力会很大,速度也必然要慢上许多。”
“另一条路是这里,这条蛇口隧道。”
“这里至少前段路程是宽广而平坦的,采用这条路的话,行动的速度估计会大大加快。”
说着,西米利亚突然抬头,盯向了雁鸿的眼睛,甚至于恍惚间,雁鸿到有了种西米利亚逼他选择她所认同的那一条的感觉,即便这个女人目前其实什么都没有要求。
“但我们没有对这条路进行过详细的调查……要是现在展开全面调查的话,还不如直接上一个方案来的快。”
“而你也知道,未知在神迹来说代表着什么。”
“我想队伍的安全,总该是我们第一位的。”
“那各位的意见呢?”雁鸿向着没有表态的俩人问道。
“我和西米利亚团长各向着俩条路投一票,卡夏大叔有些犹豫不决,所以想看看你的看法。”
绯永直接了当地说明了局势,随后补充起了理由,
“不过我要说一下:我倒是认为,既然你们团也在那条路上失利过,那一切兼有可能,绝对的安全本就不存在……恐惧风险便放弃机遇,多少是有些因噎废食了。”
在雁鸿视角里,这俩个女人唇枪舌战了一番后,便又把皮球踢回了他这,让他来做决定……
真麻烦啊……难怪夜那家伙跑路了……
雁鸿自然是支持隧道的,理由很简单,他等不起。他并不知道夕月的情况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恶化,倘若到了那时,可就真回天乏术了。
随后再细看过来,这俩条道路其实是殊途同归的,优缺点都显然易见。
熟悉的自然更让人安心,这便是另一条路的有效竞争力。
俩位女士的一番针锋相对,各持己见过后,雁鸿不由得想到,这时即便自己做出选择,结果会是俩人并大概率并不会服气。相较来说,资历更高,又是投资人和甲方的卡夏大叔要是发表了意见,显然更容易得到认同。
也估计是因为如此,所以,卡夏大叔才犹豫了,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那自己的目标就很明确了——说服卡夏大叔。
“我选择隧道这条路。”雁鸿先将观点表明出来,开门见山嘛,观点不鲜明还怎么输出啊。
“卡夏大叔,你们带队从那边赶来时,伤亡如何啊?”想了片刻,雁鸿发动了攻势。
“我团一百四十个成员,有三十余人在来去路上受了重伤,”卡夏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但如西米利亚所言,这毕竟时一条已经探索过的道路,纵使无法绝对保证安全,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伤亡。”
果然,这大叔不会轻易松口。
“但一旦把时间线拉长,我们无法保证,这之中出现的变故,会不会比那条隧道里的更少。”
“而且,我们要面对的,可不只有神迹……你们难道可以保证,你们时唯一盯上那件神赐的人吗?”
“这就已经不单只是队伍安全的问题了,这更是我们能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目的的问题。卡夏大叔,总不会希望,那些付出的金钱付诸东流吧。”
“更何况,要是在那条狭窄的路遇到危险,我们逃脱起来,也必然会更加的困难。想比之下,我认为,该从隧道前进。”
“卡夏大叔,你怎么看。”雁鸿已然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利弊全部想了出来,此刻,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卡夏。
“嗯……”卡夏低着头思索着,很明显,此刻,他还没有完全认同。
“这些,我们不是没有讨论过……只是,即便会遇上新的危险,另一条路毕竟是我们探索过的地形……”
“还有就是,虽然现在我们知道有着俩条路,但如果那条隧道其实并不通顺的话,耽误的时间可能会更久……”
“毕竟,我们也只是远远地打探到了有那么一条隧道罢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可恶……
雁鸿有些着急了,甚至于眼神中都有了些许的埋怨。这自然被卡夏大叔看在眼里。但大叔并没有即刻指出,反倒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继续要说下去。
“我,我有话要说。”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这帐内显得格格不入。
混沌呆是呆了些,但也这时看出了雁鸿此刻的困境。它在此期间仔细地辨别了半天地图,仔细地和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对照着,在确认无疑后,他打断了正要继续说下去的卡夏。
但显然,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它明显是紧张的,说话也哆哆嗦嗦,有些不知所谓……
“啊……大……大叔……对不起……我……我没想打断你的……”
看出了小混沌的紧张,卡夏自然也不刁难,安慰了起来:“没事的,有话自然是可以说的,我并不介意。”
“我去过这条路……”混沌从雁鸿的肩边悄悄飞出,但也只露出半个身子,低着头,吞吞吐吐地交代了起来,
“鹿鸣就是打那边带着我来的……”
“鹿鸣说,那个隧道其实是一只巨蛇尸体的肠腔……而它唯一的危险,是致幻……”
“鹿鸣带我到这边经过那条路时,我们也确实陷入了幻觉里……但鹿鸣很聪明,他……他……解开了幻觉……”
“我不确定那里的危险到底足不足以让大家止步,但我和鹿鸣确确实实是从那边来的……”混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众人,大家自然还是严肃着,一瞬间,羞与害怕让它好不容易平静的心便又波荡起来。
“啊……我……我只是说我自己的经历……我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作为参考……”说着,混沌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
“有的哦。”西米利亚微笑着,像个温柔的大姐姐,“谢谢你,小混沌,你为我们提供了不错的参考,很感谢。”
“真的吗?”混沌满怀感激地转过身来面向了西米利亚,憨憨地,放松地笑了起来。
“当然啦,可爱的小家伙。”西米利亚捂着嘴轻笑着,摸了摸混沌的小身子。后者乖巧地享受了一番,便又回到了雁鸿的身边。
“那么,孰优孰劣现在就一目了然了。”卡夏摸着胡子,拍板定案,“行进路线,便是这条隧道了。”
雁鸿也由此松了一口气,正逢混沌飞到了他的面前,便也摸了摸它那圆滚滚的身子以稍示感谢。
绯永附和地点点头,但随即便又有了一个疑惑:“说起来,我到还有个问题。”说着,她看向了混沌,
“混沌,你和那位鹿鸣的旅途中,难道就没有听过一丝一毫的关于这件神赐的消息吗?”
第十七章 出发
混沌看着众人,在被大家接连肯定了之后,它明显也自信了很多,飞过了雁鸿的头顶连贯地说了起来,
“没有——我和鹿鸣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也没有见到……但我可以保证的是,那条隧道一定是通畅的!而且你们来时的道路我大约也看见过,是盘桓着悬崖向上的道路,是吧?”
混沌仰着脑袋,看着确实是仔细地思考过了一番。
“神迹中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尤其是神赐载体的这些东西,你来时没有听过,到也是合理的。”卡夏大叔依旧摸着胡子,混沌所言也符合他的印象,“我还听说过,在神迹的某些地方,就连时间的流速在每个人身上都不尽相同呢……神迹,真是太奇妙了……”
“我想也是。”
绯永到也没有纠结于此,卡夏大叔说的是对的,在她的职业生涯中,突然冒出一件神赐出来,这样的事倒也屡见不鲜。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有些心有疑虑:毕竟这次的神赐过于强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突然出现的那种。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转念一想,绯永便不在纠缠下去这个问题。
“那这样,我们所有的问题就解决完了吧。”绯永站起身来,像是位连续工作了太长时间的少女一样,卸下了领导人的架子,惬意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那下午出发的话,就带我去营里看看吧。”西米利亚也站起身来,笑着走近了绯永提议道,“时间还早,我也想多了解你们一些。”
“如果可以,我也想带队来,大家一起熟络熟络。”
“当然好啊。”绯永笑着拉着西米利亚走出了营帐,方才还为一个问题剑拔弩张的俩人,现在却要好的像是多年未见的闺蜜一样。
女人,真可怕啊。
跟在俩人身后,雁鸿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唉,不对,那个方向,阿岚他们,是不是还在那边比试啊。
“等——”刚说出一个字来,雁鸿突然发现,俩位女子已然有说有笑地走出了老远,方向便是阿岚那边。
自求多福吧……
嘿嘿,夜,要是被绯永知道你在营里聚众斗殴……嘿嘿,你也有今天啊,夜,真是罪有应得啊……
“雁鸿……”正美美地想着,混沌的奶声奶气突然响起。
“混沌,干的不错啊!”见混沌飞来,雁鸿一把抱过这个小家伙,肆意地薅起了它柔顺的毛发,咯咯地笑着。
“哈哈!”
混沌知道自己帮上了忙,此刻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再享受了片刻舒服的抚摸后,它飞出了雁鸿的臂弯,在雁鸿的身边兴奋地转起了圈圈。
目标顺利达成,雁鸿自然也是高兴的很,眼见如此,便不自觉地便和混沌玩起来了捉人游戏。
“雁鸿小哥?”
卡夏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雁鸿的身边,突然一开口自然吓了他一跳。
“啊,卡夏大叔。”雁鸿一下子有些尴尬,毕竟被长辈看到自己幼稚嬉闹的画面,雁鸿的脸随即涨的通红。
“哈哈,羞什么呀。”卡夏大叔大笑着缓解了雁鸿的尴尬。
“雁鸿小哥,如果最后的选择不是那条隧道的话,”卡夏大笑过后,突然一转话锋,抬头盯着雁鸿的眼睛,说道,“你又打算怎么办呢?和我交了个底,你现在这样坚持那条道路,是因为那个女孩吧?”
“您这样问,我也不知道了啊,”雁鸿挠挠头发,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天边,“但我会尽力去争取的,无论结果如何。”
“很不错的回答。”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雁鸿小哥你不是一般的环民。”卡夏大叔向前走了一段道路,回过头来想着雁鸿眨了眨眼,
“也许,你未来的可能性,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呢?”大笑着,矮小的卡夏大叔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卡夏大叔说的……可能性……是什么意思……”混沌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大概是很看好吧?”雁鸿调皮地一歪头,一把抱过混沌,“看好我的可多了,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嘿嘿,不如带你去看看热闹,走喽!”
“【风压剑】!”
狂风不断地压缩在华星的短剑之上,展露着无与伦比的锋芒与力量。
“有趣!”震惊过后,阿岚马上便恢复了平静,“那么就……”
“【鬼化】——”
“【炎龙炙】!”
华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毫无征兆的火焰随即升腾而起,宛如一条火龙一般瞬间将俩人吞噬在了之中。灼热的风压想着四下席卷而去,吹得围观的众人都睁不开了眼,只觉得脸上热气逼人。
也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巨大的火龙带着华星冲上了空中,一声巨响后爆炸开来,宛如铁树银花。
当然,毕竟是比试,阿岚还是控制着力道。只是过分的热量一时间不但驱散了华星的风压剑,也同样让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众人勉强能睁开了眼时,阿岚已经褪去了鬼化的模样,正好一伸手接住了僵直地从半空之中摔落华星。意识到比试结束,众人随即又欢腾了起来,恭贺着阿岚的胜利。
“唔——”醒了过来,华星的头依旧生疼着。他咬了咬牙,睁开了眼,正和低头看向他的阿岚交换了视线。
“啊……我输了……”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倒是华星的脸上没有过多的遗憾,只是在阿岚将他放到了地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些羞涩。
“记得呦,言语攻击也是战斗的一部分……”阿岚到没有什么,反倒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回的比试如果没有动怒冲动的话,你会不会能发现新的反击的机会了呢?”
华星听此一言,也幡然醒悟了过来,一拍脑门,随后欣喜若狂地向着阿岚鞠了一躬。
“谢谢,下次的我,一定会更强的!”
“哈哈,不愧是你呀,阿岚!”夜藏在人群中,高高地举起了大拇指,兴高采烈地宛如获胜的是自己一般,“真不错!不愧是我团第一,干劲利落!”
“我说你啊。”阿岚这是回过头来,无奈向着夜撩了撩头发,拍着脑门,“要是被绯永姐知道了……”
“知道什么?”
说绯永绯永到,高昂的女声突然打断了阿岚的话。
“唉——”夜眼见不妙,立刻弯了半身,想混在人群中悄悄溜走。
“老哥,打算去那啊?”但可惜,他还是被绯永发现了。
“那个……我这不是……”
“还有你们,别看热闹了!下午出发行动,快去收拾收拾东西去吧。”绯永四下一看,无奈的安排了起来。众人自然眼活,眼见绯永下了命令,马上作鱼鸟散,不多时,整片空地便只剩下了华星,阿岚,绯永,西米利亚和夜五人。
“啊?”华星懵圈地挠着后脑勺向着西米利亚走近了些。
“我说你呀,阿岚,怎么也助纣为虐,帮着家伙。”绯永没好奇地薅了把阿岚的头发,直视起眼神躲躲闪闪的夜来。
西米利亚一把拽来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华星,悄声说道:“怎么,你又偷偷跑来挑战人家了?”随着后者挠着头傻傻地嘿嘿一笑,此事便也明朗了。
“好呀你个夜,没个团长模样就算了,还聚众斗殴是吧?”绯永颔首冷眼瞪着夜,逼问了起来。
“这个……那个……也不算是聚众斗殴吧?”夜躲闪着眼神,嘿嘿地敷衍着。
“夜!”绯永厉声,看着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老是这样!这是你的雇佣兵团,你自己都不当回事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一句话好似说中了夜的命门,随即他的语气便显得有些烦躁了起来,回嘴道,“说够了吗?老是这样,不是谈的差不多了吗?剩下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们解决不了吗?”
“我从昨天晚上回来已经够累了!你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解决了,你自然能轻松地大言不惭。你想过我吗?我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话出了口,夜随即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口,忙得便要弥补,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啪!
显然已经迟了,清脆的耳光声过后,绯永愤然离去……
“我说夜大哥,你……说的太过分了……”阿岚看着绯永生气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唉!”
“我……我再怎么,她也不能……”
夜捂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懊恼着,也拉不下来脸,最终硬着头皮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西米利亚团长……”看着眼前的西米利亚,阿岚有些尴尬,“让您看到这样的事……”
“再亲的亲人有时候也会有隔阂,”看出阿岚的困窘,西米利亚便也为他找脱了起来,“有时候,我就蛮理解不了阿米娅那孩子的……”
“一开始我还有些疑虑对于你们厄鬼一族不太好的风评……”西米利亚笑着摆了摆手,向着营外的方向走去,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不和我们是一样的嘛,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准备准备吧,下午我们可要出发了。”
“绯永?”还没等赶到那片空地,迎面而来的黑着脸,低着头的绯永小跑着一把将雁鸿撞了个措手不及。随后,她没有回应雁鸿的呼喊,一股脑地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趴在雁鸿肩上混沌傻眼了,疑惑地问道。
“不会是夜那小子,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低头想想,雁鸿便有了些眉目。
“你不去……安慰一下他们吗?”混沌有些着急,前后四下地不断回望,不知道该向着那边飞去。
我去,本想着看乐子的……完了,俩人看这情况八九不离十是吵起来了。这时马后炮地想想,雁鸿突然发现,这兄妹俩个之间,虽不明显,但也是早就有了隔阂,
“有些结,只有自己能打开啊。”看着绯永消失的方向,雁鸿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啊?”混沌自是不解,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啊什么啊,带你去摘野果子去!”雁鸿一把抱过了混沌,仿佛是无事发生地大摇大摆到向着营地出口走去,
“下午见了他俩,你可别乱说话啊。”
“嗯……”虽然不清不楚的,但混沌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阳光耀眼,转眼便是正午了。西米利亚团长带着她无畏冒险团的参与此次行动的成员一同到了雇佣兵的营地里,与阿岚商量好后,俩支队伍便一同在此间吃了午饭。
而雁鸿一上午的劳动最终也收获颇丰,和混沌带着一车的野果子回了营地,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把一片小野果林都给薅秃了。
众人酒足饭饱,还吃了些野果子当茶余饭后,便也舒舒服服地席地而睡,为下午的行动养精蓄锐了起来。当然,在这一过程中,俩波人马也有了一个充分而友好的交流。
但在这一片欢愉之中,夜和绯永俩人倒是露面,却始终阴沉着脸,也心不在焉。甚至于夜当众演讲时,平时侃侃而谈的他却只说了三言俩语便结束了讲话,一时让气氛有些尴尬。幸亏还有阿岚主持着,让俩队的交流还是通顺地进行了下去。
下午,天气正好,除了留下需要照顾的伤员和照顾他们的人外,俩共队俩百八十余人参与此次行动,踏上了前往蛇口隧道的路途之上。骑兵小队在前方开拓着道路,车马辎重紧随其后步步为营,一场名为冒险的风暴,正不断地咆哮而起。
夕月的营帐内,一束野花滑稽地斜插在盛了一培泥土的碗中。可在下午的余晖里,它却无时无刻散发出了宛如少女低语般的温柔,似乎祈祷着献花人的平安归来。
蛇口隧道边,一只黑压压的部队行军到了此地,停下了步伐。为首的长官是一位中年的厄鬼,他长而弯曲的白角顺着头皮几乎延伸到了脖颈的俩侧,赤红色的头发扎着多个精致的小辫子,随意地分布在那颗看着并不均匀的脑袋之上。
“报告,那只黄金一族的小队被我们打败,落荒而逃。”听着传来捷报,他不由得骑在马上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乌尧团长,要小心……”另一位厄鬼将领骑着马走到了大笑着的乌尧的身边,面色沉重,“那队黄金一族的队伍虽然人少,但纪律严明,没有将他们一举消灭,估计以后必为后患。”
“而且根据传令兵回报的消息,那队的领头人,估计是黄金王国第七将军伊克……虽然不知道怎么只有那么些人,但依旧不容小觑……”
“伊克?手下败将罢了。”乌尧大笑着,望向了天空,一块巨大的乌云飘荡了过来,“与其关心他们,卡图,我们的雇主是不是要到了……”
正说着,巨大的翅膀在未被乌云遮盖的部分光茫下若影若现,飞将而来。
“这不是,来了吗?”
“王上——”树林之中,伊克对着眼前的虚影,卑躬屈膝,“日冕碎片的事……”
“无碍……此事稍缓也未常不可……毕竟国师又有了新的利用太阳法则的方案……”
虚影之中,干脆而浑厚的声音响起,
“此刻,据线报,无论是骏鹰帝国,还是高卢公国,都派出了人手去争夺那件神赐……这俩国都是我朝邻国,无论被谁抢到手,终究是个麻烦。这才是当务之急……”
“我已派了人手前往神迹,把握好机会,伊克将军……”
“是!”
黄金王国国王的虚影渐渐消失,伊克也就随之站了起来,望向了方才遭遇厄鬼族小队埋伏的方向。
“迦亿炳钉,你们俩人去探查一下,是不是还有其它的道路可以走。”
“是!”
第十八章 骏鹰的奇袭
雁鸿一行人沿着预定的方向行进了俩天。天公不作美,俩天里都滂沱地下了几场大雨。直到这天傍晚时分,天晴了些,他们也才顺利地抵达了蛇口隧道前的一小片树林中来。
一路舟车劳顿,更何况为了预防山石拦路,队伍还带了一只运输起来及其麻烦的巨大口径的大炮,几日的脚程累的人直呼喘不过气来。现在便自然要生火做饭,好好休整一番,等明天再出发前去隧道。不一会,空地上便升起袅袅炊烟。
“果然……”一块陡峭而高耸的山石之上,一位骏鹰帝国的戈兰芬收起了他引以为豪的漆黑巨翅。
骏鹰帝国戈兰芬一族一般身负巨大的黑羽鸟翼,视力极佳。他们是骏鹰帝国王族最骁勇的战士,亦是这个盘踞在应许地北方的庞然大物的坚实支柱。
“不止黄金王国的人……越来越多的势力盯上了这件神赐啊……”这位戈兰芬战士眉头紧缩,望着远远飘起的炊烟,面色凝重。
“那群厄鬼也靠不住……”看得出来,这位戈兰芬对那些厄鬼雇佣兵的印象并不好,
“上次的黄金一族部队,不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了?要是在出些意外……”
“而且这还是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任务表现得好些的话,沙皇大人密探的名额对我也就有些眉目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和尉官说一声吧……”
呼!
巨大的翅膀呼啦一声招展了开来,风压随着翅膀的鼓动将峭壁上的杂草吹着四下乱飞,就连一棵夹缝中的小树,也被吹拂着疯狂摆头。
“那俩个人,还没和好吗?”趁着阿岚正做着饭,雁鸿往嘴里塞了个野果子,囫囵地八卦道。
“估计还得些时间吧?”阿岚看起来倒是也没那么在意,“又不是小孩子,他们的问题,他们会自己解决的。”说着,阿岚将手里的一个青椒细细切成条状,扔进了炒锅里。
“雁鸿,能过来一会吗?”雁鸿见阿岚正忙,便要离开,正逢绯永从眼前赶来,便向他招起了手。
“哎!我在!”雁鸿也挥了挥手,小跑了过去。
“怎么了吗?”
“西米利亚他们派了只小队向前探了探路,”
雁鸿看向绯永的眼睛,血丝苔藓般的铺了一层,看来在这几天的行程睡得并不踏实。
“发现了什么吗?”既然绯永都这样说了,雁鸿自然是猜到了出了什么意外。
“是的……他们发现了被扑灭的烧过的木材……很新……如果不是接连的大雨冲刷了泥土,还并不一定能发现……”
“这么说的话:不但有人比咱们先到了这边,还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了。”雁鸿跟着绯永的话自然而然地分析道。
“没错,所以,今天的晚饭,恐怕得难为你吃些干粮了。”绯永拍了拍雁鸿的肩膀,担忧之情便浮上了脸,
“咱们生火做饭,安营扎寨,要是真有人侦查咱们的话,就必然会被发现……所以我想,咱们不如在四处点上篝火,迷惑可能侦查咱们的人。”
“希望我的担心时多余的吧……”绯永皱着眉头,眼里的血丝随之窜上来了更多,看起来越发憔悴了。
夜那家伙自从吵完架后,绯永便这样亲力亲为,不眠不休的工作着。按着阿岚的话说,这兄妹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可以求助别人。
平常的话有夜监督着绯永休息,阿岚也会主动承担些团里事务,绯永即便仍旧是工作狂,但也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可现在,夜选择摆烂,阿岚便也插不上话了,只能看着绯永报复式地拼命工作,榨干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不过,阿岚倒是也乐观就是了,他想着,俩人迟早要和好,到那天,该做些什么饭来庆祝一下呢?
“我派些人手和你一起去,辛苦你了,雁鸿。”
“这话,等我完成任务,再说不迟。”反正也没事可做,何况自己名义上也是夜雇佣兵团的合作人,自然欣然同意了下来。
“注意身体啊,绯永。”想着阿岚和他一路上吐诉的那些话,雁鸿便抬起手来,拍了拍绯永的肩膀。
“啊……谢谢……”毕竟有些突然,绯永一下子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便又重新安排起了最后一件事,
“其实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侦查出敌人的所在来……我有预感,他们一定就在这边,至少还有人再这边……”绯永回拍了雁鸿的肩膀,示意信任。
“我知道啦,”雁鸿擦擦鼻尖,撑着腰,“这些事宜早不宜晚,就快找人行动吧……”
“不过,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绯永说着,仿佛是下意识一般,又返回她平时处理雇佣兵团内要务的营帐之中。雁鸿看着,只好叹了口气,
“这不是,完全不明白嘛……”
夜幕,悄然降临。
“这是?”
返回了树林的上空,那位带回情报的戈兰芬侦查兵看着下方,傻了眼:树林当中,数处都散发着几乎相同的火光。而那对人马的营地,显然易见地被藏匿在了其中。
三十余名本打算趁着夜色偷袭的戈兰芬士兵,此刻只能傻傻地在空中盘旋着鼓动着翅膀,绕着这片树林呆呆地多人转。
“安德烈,这是你的失职!”
眼见中了对手的迷魂阵,这只偷袭小队的队长暴怒了。他指着那位报信戈兰芬的鼻子,狠狠地痛斥道,
“你的反侦察训练是怎么做的!一定是你暴露了,他们才会想到这般办法应对的!”
“我……不应该啊……塔塔骨尉官!”名为安德烈的侦查兵也是困惑,不由得下意识地辩解了起来,“为了防止暴露,我都没敢太靠近他们,他们不应该能看的到我啊……”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这情况!还要狡辩吗?”
塔塔骨尉官随即更愤怒了,一拳头砸在了安德烈的头上,以示教训。
安德烈自然无从解释,只能低着头,认了这次的栽。
“算了,想想怎么办吧。总不能空手而归,让那群厄鬼佬笑话,”,看着安德烈摆出了认错的样子,尉官塔塔骨也只好叹了口气,控制了下情绪,问道,
“谁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一时无言,只好在这夜空之下无奈地转着圈圈。
“对了,我记得这林子里,野兽可是有着不少的……”安德烈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将功赎罪的办法,
“只要能让这些野兽在这些篝火点旁弄出些大骚动来,咱们在空中观察,无论是应对还是逃离,一旦他们开始行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这样检验不就快了很多吗?到时候只要我们立刻出击,就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你打算怎么引发骚乱啊。”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塔塔骨微微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这个,小人便自有办法了……为了我们的沙皇陛下,一点小小的牺牲,或许也算不上什么……”
“呼呼……”混沌喘着粗气,一头栽进了雁鸿的怀里,
“早知道这么累,打死我都不跟过来了……”
“大家,都怎么样了?”雁鸿没有搭理混沌,反倒是举着火把回头向着侦查小队的众人看了过去。
“队长,我们还好……”嘴上这样说着,侦查小队的众人却是早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休息一下,还能继续……”
“就是……都赶了一夜的路了,什么都没发现……说不定人家早就走了,绯永姐是不是多虑了啊……”
“不一定,我想再往前探探路。实在没什么的话,就返程吧。”
此刻的雁鸿也同样坚信起来,敌人一定没有全部离开。在到这里之前,他们便率先与无畏冒险团的先遣队打了个照面。他们拿出的那些湿润的烧的焦黑的木头,仿佛在暗示着,他们假象中的敌人早就已经离去了,但是,有些冥冥中,他又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雁鸿想不到,便只好抱着错杀一千,不放一个的想法,继续向着未知的前方找去,找这不一定存在的敌人。
“雁鸿!雁鸿!”就在雁鸿还在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漏过了什么关键信息时,混沌的惊呼叫醒了他。
“那是——那是!”
黑暗之中,烟尘滚滚,小队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野兽愤怒的咆哮声便盖过了他们的惊呼。
“黑晶!”雁鸿当机立断,黑晶标枪似地飞出,随后在小队前方掀起一片纯黑色的爆炸涟漪。奔腾的野兽受了惊,宛如被剑锋从中切断的牛皮一般,踩踏着飞尘裂成了左右俩块兽群,咆哮着,怒吼着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这是怎么了……”雁鸿看着已经跑远了的野兽,皱紧了眉头。太反常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自然发生的正常现象。
“呃!”
尖锐的鸟声不断地从四方的树林中纷纷冒出,这个夜晚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队长——”侦察小队的队员四下张望,不由得缩到了雁鸿的身边,“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要慌!”雁鸿哪里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能尽量安抚着小队的情绪。突然,他灵光一闪,大声呼喊了起来,
“回营地!那里要有危险了!”
小队的远方,一双锐利的眼睛早已盯紧了他们。
“【黑羽】——”
黑暗之中,一只利箭旋转着飞向了不断靠拢的侦察小队一行人,螺旋的箭头将黑夜撕扯到了身后,像是一只无声的猫头鹰,待到猎物发现之时,便是死亡的宣判时间。
“躲开!”
来不及多想,雁鸿当即凝结出一把黑晶匕首,推开了挡在他眼前的队员。电光火石之间,旋转的利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动力,饶是雁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终也没能将箭矢上的力量全部减除。
“啊!滚开!”
雁鸿大喝一声,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箭矢撇离原定的轨道。
“呼!”箭矢擦过了雁鸿的肩膀,一时间血流如注,风压逼迫着他的鼓膜,耳鸣的嗡嗡声让他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嘭!”箭矢撞击到了地面之上,土石随即被旋转着不断向外迸裂,饶是良久过后,箭矢才在余威散尽之后,“乒乓”一声跌倒在由它自己砸出的巨坑之中。
“雁鸿!”箭威散去,傻了眼的混沌此刻才回过神来,急忙飞去了摇摇欲坠的雁鸿的身边,“你……怎么样啊……”
“还好——”血液从他的右臂上不断淌下。无奈雁鸿只好捂着伤口,忍着剧痛,用黑晶暂时压制住了伤口,以防止过度出血带来的虚弱。
“混沌——”雁鸿出声刚喊了一声混沌的名字,眼前却出乎意料的晃了一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随即眼前一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雁鸿!”混沌吓坏了,带着哭腔大喊着雁鸿的名字,殊不知,对方已然听不太见了。
小队成员也是慌了神,急忙拿着火把靠近了雁鸿,想要探查一下他的情况。当火光照耀到他的右臂处时,一道瘆人的紫色纹样,宛如什么虫子般从那被黑晶盖住的伤口处冒出,源源不断,不一会便爬满了雁鸿的右大臂。
“啧!”
“他们果然派了侦察小队!安德烈那家伙,居然让他说中了!”
看着自己的这一箭落了空,黑夜中的戈兰芬杀手气的直牙痒痒。但作为职业的军人,他自然是在一击落空了之后,立即摆开了下一击的架势。
“呸呸!晦气!安德烈这个名字,我说都不想说一声!献祭队友换取力量,我还……”
自言自语着,这位战士一下子语塞了——不为什么,他现在正在使用着这份通过献祭得来的力量。
【黑羽】,是戈兰芬一族引以为傲的血契奥术,将箭矢不断的旋转,直至在发出时让它有宛如攻城炮一般的威力。不过,要想发挥出那种实力,冗长的蓄力时间是这个奥术绕不开的一道坎。
不过,在远距离暗杀之中,这个问题便也不再是问题了。
甚至,为了极致的杀伤力,在这位杀手的箭头之上,他还采用了巫妖一族的巫术,为箭头赋予了能够撕扯生命的毒药力量。
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当然,巫妖一族的巫术——那能摆弄生命的可怕奥术,在一般情况下,再精通奥术的戈兰芬战士,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地用在箭头之上。
倘若没有安德烈那个混蛋提出的那个损到家了的办法,这可怕的巫术,又怎么会在今夜可以这么轻易的使用呢……
正在蓄力阶段百无聊赖的戈兰芬杀手,感受着箭矢带来的呼呼地破风的声音,停止了遐想,
“看样子,这一发,力量已经达到极限了啊……”他眯起了眼,将箭矢对准了在空中飞着的小小的混沌。
云都的巨兽一族,在戈兰芬杀手的记忆力,都是极难对付的存在。
总感觉,这发的蓄力,似乎快了许多。
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方才并不曾注意到的花朵的芳香,此刻却像是什么香水一样地往自己鼻子里钻。
方才,有花香吗?
他回忆着自己的上一击黑羽,没了印象。
算了,无所谓了……
“下一个,就解决它吧!”四下无人,戈兰芬杀手肆意地嘲笑着,反正他的猎物无法听到。
“对不起,你可能没机会了呢——”
但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他的耳边,会毫无征兆的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俏皮而冰冷。他也永远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在不引起他的注意力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他的面前。
但他很聪明,即便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危险来了——
“呼!”他的翅膀迅速张开,随即便扑腾着要飞上半空之中。
“哎呀呀……”俏皮的女孩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你不会以为,你还走的掉吧!”
第十九章 解救
“臭婆娘,给我死!”戈兰芬的杀手恼羞成怒,大骂着腾飞起来。
这一箭,就赏给你吧!让你知道,永远不要打草惊蛇,是什么意思!
“啊,戈兰芬小哥,你好像误会了呢?”
飞到了半空之中,戈兰芬的杀手捏着已然蓄力好了的黑羽,准备让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一击毙命,但随即,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视野之下,空无一人。
“呀,戈兰芬大哥……”声音仍旧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看你,拉弓拉的,都累到连背着个我,都感觉不到了——”
怎么可能!
戈兰芬杀手的脑海里只有这这四个大字——
怎么可能!
戈兰芬战士,怎么可能会大意到,有人被背在自己的背上,都毫无知觉。
但很快,背后的质量打破了他的心里防线。
“我也玩够了呢,戈兰芬大哥……”声音依旧俏皮,但此刻,在戈兰芬杀手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寒凉。
“你是打算要伤害我的朋友吗?”
“那抱歉,我只能,杀掉你了呢!”
无尽的寒意——
戈兰芬杀手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身体,但背上的质量却越来越重,最终,他绝望的放开了弦,可箭矢却未曾按着他的预想那样离弦而出。“乒乓”一声,是箭矢落地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
戈兰芬杀手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幻术。
但已经迟了。
“戈兰芬大哥,这个巫术的能量源,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她怎么还在笑……
“用那种力量杀掉你,你会开心吗?戈兰芬大哥?”
“不!”
可怜的是,就连最后绝望的呐喊,他都未能发出。
阿米娅从树林中探出头来,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神赐,她自己命名为“幻香瓶”的小瓶子收了起来。于此同时,她的右手之上,一个与那箭头上的印记如出一辙的紫色的印记夺目而显然。
“这巫妖的巫术,可真是可怕啊……”看着被紫色条纹遍满了全身,干巴的好像只剩下骨头的僵硬的戈兰芬杀手的尸体,饶是乐子人的她,也有些发怵。
“姐姐,一定要平安啊。”她不由得望向了营帐的方向,默默地祝福过后,便神情坚定地向着前方走去,
“雁鸿小哥,你可不要有事呀……”
“雁鸿,你醒醒!”看着紫色地条纹还在蔓延,混沌急着当即便流出了眼泪,“醒醒啊!”
“我想起来了!这是骏鹰帝国巫妖一族的巫术!”一位心细且博识的队员当即发现了雁鸿异样:那原本还算健壮的大臂之上,开始逐渐有了些肌肉萎缩的征兆,“队长手臂上的肌肉,好像是在萎缩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混沌憨憨得,哪能想明白这个。
“意思是,即便队长即便不会因此身亡,要是治疗的迟了的话,也可能会……半身不遂。”
“啊……那不是更坏了!”混沌一惊,随即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的……”眼下危急,自然没什么时间留给混沌哭哭啼啼的时间,“现在不知道敌人在哪狙击咱们……队长也昏迷了……可恶,这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当前的情形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看着这几乎避无可避的死局,几个人不免都心中一阵拔凉。
当然,危机总是会让人的大脑处于俩种极端,要不异常的冷静,要不极度的混乱。在大哭了一场之后,混沌一时间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灵,冷静得竟然有些不像是它自己了。
这时,它才突然想起来了它的伴生奥术:第一次与雁鸿相遇的时候,为了让他带上自己,也是因为鹿鸣的忠告,它并没有完全说出自己奥术的真相来。
混沌的伴生奥术,说简单点,是可以制造出抵消原有世界事物的纯奥术能量。这种事物涵盖范围,是整个世界法则下的一切,也就是说,只要混沌足够强大,它完全可以将整个世界连带着思想也好法则也好这些有形无形的东西一同抵消掉,让整个世界都就此消失。
当然,这只存在于理论中。事实上,要想制作出抵消什么的奥术能量,就必须要完全了解到这件东西的全部。这对于混沌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条件,但是,幸亏的是,这个了解的概念并不局限于思想上的理解。例如吃掉一个有毒的果子,混沌的身体会在消化这一过程中以另一种方式了解到毒性的全部,从而制作出对应的奥术能量。
但这取决于混沌的强大于否,如果赶在身体理解一切之前,混沌便扛不住了,那下场自然是显然易见了。
鹿鸣把这个奥术,叫做【阴阳解】。过分强大的力量必然会引出觊觎,因此,鹿鸣在想到这个名字之后,便也再三提醒它不要暴露。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小混沌一横眉,鼓足了勇气,扑腾着肉翅膀飞到了雁鸿的身边。
“我有办法解救雁鸿……”看着疑惑的众人,小混沌便落在了雁鸿的大臂旁,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起来,“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暴躁的嗒乌在这危机当头的混乱里,显然是逐渐失去了耐心,他怒发冲冠,睚眦欲裂,对着混沌失控地大骂了起来:
“刚刚是一直大哭大闹的,现在你又装什么装!我们没有闲心陪你过家家,懂吗?大难临头,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但能别添乱吗?你……”
话语间,这位队员的眼睛与混沌的眼睛逐渐对上。虽然小,但那嗒乌还是从那眼睛中,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坚定与力量,这不由得让他也冷静了下来。
“你是认真的?”
他不由得问出口。
“是!”混沌点了点并无法从身子里分离出的头部,斩钉截铁,
“我需要有个人能给我照明……因为一些原因,我希望这个人能对他看到的事守口如瓶……”
“如果我们不遵守,全部说出去了呢?”还是那位暴躁老哥。
“我不知道……但我无论如何,一定会救雁鸿的……”
“哪怕……哪怕你们说出去……我也一定会救雁鸿的……”
混沌说着说着,眼角便有了几滴泪水囤积在了当中。很快,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有些滑稽地鼓起了脸颊,努力不让眼泪掉下去。
“行吧行吧,也只能相信你了啊。”暴躁老哥无奈,只好一拍脑门,无奈地接过了队友手中整只队伍唯一的火把,“我叫贪婪部嗒乌,多多关照。”
“也就劳烦大家探查一下稍微四周情况了……敌暗我明,一定要小心。”
“而且那家伙大半天了还没有发动袭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一切小心。”
剩余几人也没有多话,点了点头,便压着身子向着林子四周缓缓散去。
“那么小鬼,你打算怎么做呀。”
嗒乌将火把尽量压低,以便能让混沌看清雁鸿的伤口。
“我……”
混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也就不再说下去,只是拿俩只小眼睛眼巴巴地死盯着伤口处及那蔓延出的紫色条纹,就仿佛真是个什么良医一般先观望了起来。
不要逃避,混沌!
混沌给自己稍打了口气,便闭上眼,不顾一切地向着雁鸿的大臂咬去,可还没等到咬到,死亡的气息便跟着空气的流动袭入肺腔,名为恐惧的电流在它的小脑袋瓜里滋啦啦地蹿了出来,让它脑袋一空,停了动作,又跳了回去。
“呼呼——”混沌喘息着,而死亡的气息却愈演愈烈,不多时便根植在了混沌的小脑袋瓜中。
那是如同电流般的酥麻,如同地窖般的湿寒,如同深渊前的惶恐。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悠悠然地在你面前划下了一道线。它什么也没说,但你知道,踏过去,便是死亡。
现在的小混沌,哪怕只是向着雁鸿迈出哪怕一部,这死亡的气息,便会迅速如蚂蚁般爬满它的全身,让它不得不将自己的小脚就此收回。
鹿鸣,雁鸿,我好怕……
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纵使它再怎么克制,那泪珠也终究是伴着火光滴落到了地面。
“怎么了……队长他……不会真的没救了吧?”嗒乌有些着急,说话间,火把也随着颤抖着。
关于雁鸿,说实话,嗒乌并不熟。这毕竟只是个临时搭建的队伍,他也不过是绯永姐的朋友,也就这样了。
但他是为了救这小队队员才受伤的。
我们对他无感,反过来说,他也一样。
扪心自问,倘若那利箭是射向他的,自己有没有可能会下意识一把推开他,然后挡住这足以致命的一击呢?
嗒乌不愿看到这样的男人,就如此死于非命……
“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就在敌人的眼皮下强行离开吧!”
看着畏缩不前的混沌,嗒乌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随即下了决心,
“哪怕他再来个十箭八箭,我们就是全死了,也一定会把队长抬回去的!”
混沌抬头看向嗒乌,这位厄鬼战士的眼睛里倒影着火光。
火光驱逐了混沌对死亡的踌躇。它依旧恐惧着,但它知道,它没有退路。它大吼一声,像是助威,又带着慷慨赴死的悲壮,像是一条不要命的小疯狗,闭着眼只是吱唔着一声咬向了雁鸿那巫术蔓延的地方。
如混沌所料,毒辣的巫术果然在瞬间内便随着混沌的牙齿攻向了它整个弱小的身躯。紫色的条纹从它的嘴边开始扩散,粉嫩的脸也因为疼痛而全部冒出。
痛苦,疲劳慌乱,无数的负面反馈在它的脑海与身体中不断作祟,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它便有些站不稳,摇摇欲坠了。
“我去,你干嘛?”
嗒乌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混沌所谓的办法原来是这么个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把上去扶住了混沌,满是无奈,
“这又不是蛇毒,你不会是想吸出它来吧?怎么这么傻?”
混沌昏沉沉的,哪里还听得到嗒乌在说些什么,更别说回答他了。它只能控制着,努力地不让自己昏沉,它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混沌天旋地转的世界里,突然有那么一刻,仿佛大摆钟来到了午夜十二刻,叮咚一声巨响之后,整个世界都为此清净。
“成了!”
方才还似乎奄奄一息的混沌,此刻几乎要原地欢呼了起来,但大事要紧,它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飞向了雁鸿,跟着全身的力量将制作出的阴阳解奥术能量全部释放出来。
随着奥术能量与巫术的接触,原本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紫色巫术,此刻却宛如见了猫的肮脏老鼠,只是一个呼吸的空挡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真是神奇……”虽然并不知道原理,但嗒乌此刻也明白了混沌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不让自己说出去了。
可以抵消巫术侵蚀的能力,且居然解决的如此快速……真是闻所未闻。
嗒乌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只是这样,就已经是足够吸引人了……真是不容小觑呀,这个小白圆球……
呼呼——混沌喘着粗气,有些体力不支了。憔悴的它看着雁鸿好了起来,随即便想着走到雁鸿脸上去蹭蹭他的脸颊,可还没走几步,它便扑通一下倒在了雁鸿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队长他……没事了吗?对了,这一片看下来,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敌人也许还在盯梢着这边,怎么办?”
前去探查情况的几人,此刻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回来。看着雁鸿脱离了危险,众人此刻也是送了一口气,便商讨起接下的事情来。
“队长确实没事了……而那个敌人,他也确实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继续袭击了……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回营地吧!”
敲定了方案,嗒乌动作利索地背起了雁鸿,另一位战士抱起了混沌,没有多余的话,众人留意着周遭的一切异常,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地方向赶了回去。
动物们的骚乱还在继续,吼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嗨,大家,准备去哪里啊?”
欢脱的女声当即将所有战士的心吊上了嗓子眼,他们一个个机械式得回过头去,黑暗之中,女孩的身形自然看不太出,唯有那手背上的紫色纹章散发着幽幽的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宛如一张讥笑着的脸。
那是可以使用巫术的凭证……
整个小队的厄鬼战士的脑海里,随即便不约而同地冒出了相同的一句话,
杀手,终于露面了!
第二十章 黑羽
“【鬼化】!”面对敌袭,众厄鬼族战士自然也不废话,纷纷进入到了鬼化的状态。
“那个躲在暗处的混蛋呢?不是你吧?”嗒乌站在最前排,大声地责问着,“让那个戈兰芬混蛋滚出来!”
“不是,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个戈兰芬杀手已经被我解决掉了……”阿米娅走进了月光下,笑嘻嘻地挥着手打了个招呼,“你看,我是慧骃族的啦……咱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怎么看我都不像是杀手的同伙吧?”
说着,阿米娅压了压他们一族最显眼的特征:耳朵。
“居然连我们的雇主都查到了吗?”嗒乌看着阿米娅手背上的巫术标记,自然是完全地不相信眼前女孩所说的一切,“你们到底还知道了多少?”
“喂——太过分了吧?真就铁定我是敌人了吗?”
阿米娅有些生气了,紧蹙起了眉,但很快,她便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打头的那个厄鬼战士,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啊,是我借用他们的力量的啦。”阿米娅将有印记的手向前一伸,嗒乌的长剑随即出鞘,一片落叶被夹在了俩者之间。
“这种谎话……你也说的出口?”嗒乌怒目圆睁,“如果没有授权……你怎么可能有资格使用巫术?”
“那个戈兰芬在哪?无论如何,他这一发黑羽已经蓄力够久了吧!”嗒乌冷笑着,剑锋反着月光,闪着冷艳的光。
“喂……你们倒是,听人说话呀!”渐渐的,阿米娅也失去了耐心——只把雁鸿带回去不就行了吗?这群人,不识好歹,不如就……
阿米娅心生歹念,向着后腰一摸……
用巫术杀死他们的话,也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吧……
“阿米娅小姐吗?”雁鸿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即刻便打断了阿米娅脑海里的邪恶想法。
“队长?你醒了?”听到雁鸿的声音,嗒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冷艳的剑锋仍旧直指着阿米娅。
“你,认识她?”
“能不能让他把剑放下?厄鬼就这样对待雇主吗?”阿米娅见雁鸿醒了过来,一脸生气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将嗒乌的长剑弯向一边。
“这位是阿米娅小姐,是无畏冒险团的副团长。”雁鸿长出了几口浊气,感到胸腔没了沉闷,才一五一十地介绍了起来。
“抱歉!”后知后觉的战士此刻才幡然醒悟,将直指着少女的剑收回了腰间。
“嗒乌……放我下来吧……”雁鸿揉揉脑袋,感觉清醒了不少,“我感觉我好多了……”
“嗯!”答应了一声,嗒乌将雁鸿从背上放了下来。
“营地那边怎么样了?”双脚一落地,雁鸿便整理了下思绪,盘问了起来。
“你猜我怎么会来找你?”阿米娅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先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动物毫无征兆地突然闹腾了起来。我姐和那位绯永副团长一起打倒几只,随即便发现了浓郁的巫术的气息。”
“情况危急,她们也担心你的安危,便让我先来找你。毕竟敌在暗处,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守株待兔,都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她们便打算带队离开那片营地,引蛇出洞。”
“不过为了防止被发现,我动身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准备好行动了……而且似乎还有什么别的计划,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们现在整个队伍估计也就亮着几只火把,几乎是摸着黑前进的……”
“那我们怎么找他们?”雁鸿听过之后,随即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当然是先回那个营地啦……”阿米娅嘻嘻一笑,“走得匆忙,忘了要一张厄鬼们特有的奥术卡片……不过没有关系的,只要回了营地,姐姐他们一定会记得给些提示的。雁鸿,怎么样,还能走吧?”
“当然。”雁鸿点点头,挺直了脊背,向前踏步出去,“我们走吧……”
大危机啊……希望赶到后他们能没事吧……
雁鸿拍拍脑袋,努力保持着他的清醒,回顾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野兽被戈兰芬战士们控制着野兽逼出了大部队和自己的侦察小队的身影,现在,必须归队来确定大部队的安危以及配合大部队击败戈兰芬战士的袭击。
啧!夜,现在这情况,这危机,可不是帮我找个璞果就能抵消的啊……怎么算来算去,我就和个大冤种一样啊……
“走吧——”
雁鸿无奈地叹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夜的部队被打散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嗒乌看着阿米娅手背上的巫术标记,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巫术里……该不会有什么能变成别人样子的分支吧……”
“你是榆木疙瘩吗?怀疑上没完了?你这样怎么可能会受女孩子欢心嘛……”正准备领路的阿米娅转过头来,嘟着腮帮子,满脸的无语。
“那你是怎么能……借用他们的巫术的……”嗒乌斟酌了下词句,便问出了口。
“你就那么想知道?”阿米娅调皮地一眨眼睛,叹了口气,仿佛是被嗒乌的执着所折服了。
“到底是……”眼看着有希望,嗒乌便要追问下去——
“没门哟!”阿米娅哈哈地笑着,仿佛是很享受着嗒乌希望破灭的惊讶样子,“就这样子啦,快走吧……大部队可还需要我呢……”
“报告尉官!他们都离开了!遗留下大量胡乱丢弃的辎重!”残留的篝火旁,戈兰芬的士兵向着塔塔骨尉官报告着情况,
“但最近俩天都有过大雨,土壤湿润,树林里地面上都是他们离开时的痕迹……他们离开的匆忙,并没有仔细处理,虽然混乱,但仍旧能辨别地出来。”
塔塔骨将地上一只熄灭的火把捡起,随后一把插入了篝火之中点燃了它。
塔塔骨弯下腰来,仔细地辨认着眼前的痕迹,正如那位士兵所言,即便在杂乱的动物脚印中,他们逃离后留下的痕迹依旧不难辨认出方向。
塔塔骨又谨慎地观察了下,杂乱而自然……大概是没有埋伏吧?塔塔骨的心里仍旧打着鼓,没有下达指令。
“万一是埋伏的话……”安德烈不知何时凑过身来,毫无征兆地小声的提醒道,“尉官大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发动一回野兽,来探探对面的虚实……”
此时的他背着一件用绷带绑起的椭圆物体来,约有一人高——那便是他们发动巫术的能量来源,他们的一位战友。
安德烈当时的计划便是如此:先献祭掉一个人,以此来拥有发动巫术的能量源。
随后,通过发动巫术扰乱低等智慧生命体的大脑,逼迫着它们向着火光的方向发起声势浩大的冲锋……区区几十个篝火点,体量庞大的兽群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便能全部探查完毕。
这个计划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但,又一个问题浮出水面:去哪找这个被献祭的人。
安德烈没有回答。
在提及这个问题后,安德烈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些其它的事:
例如得到神赐后沙皇大人会给予的赏赐,例如现在这样打道回府后可能会被那群厄鬼小瞧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正当一位戈兰芬战士对此不明所以,想插嘴打断,问一句说这些干嘛的时候,安德烈突然对他发动了袭击。
“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任务的消息传到沙皇大人的耳朵里的话……我想,沙皇大人,会无情的抛弃我们吧?”
“所以啊……我们是没有退路的……”安德烈擦了下嘴边的鲜血,盯着其余的众人,不在像之前一般顺从而懦弱,脸上只剩下了疯狂与冷静,
“还有塔塔骨尉官,如果有人向大总督或者沙皇大人举报我的话……这可就是您纵容的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大家,一定要保密呀……”安德烈的眼睛中此刻不剩下一点属于人的情感,仿佛现在的他,只是一句空壳,
“我想,我们的战士在战斗中被敌人所杀,大家,看得分明吧?”
“尉官大人?”安德烈看着并未给出回应的塔塔骨,便追问了一句。
“哦……可以……”塔塔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向了安德烈:安德烈正看着他,一如所有的士兵一样,畏惧而敬仰。
但记忆里那双空洞的眼睛是存在的……塔塔骨心里明白,这不是真的他,一张面具罢了……
塔塔骨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现在的感受,绝不比一只饥肠辘辘的狼盯着他,要好受多少。
“那,我就照做了……”安德烈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便挺身敬了个军礼,离开了塔塔骨身边。
仿佛从一开始,这便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和之前的别无俩样。
但显然,他们被安德烈捆在了一起,现在,谁都得闭嘴了。
乌鸦飞过头顶,呜哇一声,叫得很难听。
但这却好似是乱象的行军号,此刻,原本平静下来的野兽接连咆哮了起来,整个丛林又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浪潮。
丛林的一处。
绯永与西米利亚带着部队几乎摸黑前进着,唯独的亮着的几只火把也举得很低,散发着微弱的光。
当然,谁都知道,倘若只是一味的逃跑的话,即便最后能成功逃脱敌人的追杀,这支队伍也会丧失掉斗志,到时候就别说抢夺神赐了,能全身而退都算成功。
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是单纯的逃离,只是敌暗我明,在原处的那片空地中等着只会被动挨打,而主动出击又不知道敌人到底在哪。相较下来,引蛇出动,在密林里设伏成了唯一的办法。
因此,在离开营地时,他们故意没有将脚印抹去,便是为了营造出慌乱逃窜的假象。
“【灵瞳】。”西米利亚轻轻祷念着,一个小球一样的半透明体从她的指尖冒出,飘飘忽忽地钻进了她所指着的树木之中。
慧骃一族的血契奥术——万物有灵,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分离出来附在无生命的物品上,一般用来做视野,获取情报。
“怎么样……西米利亚团长。”绯永凑过身来,问道。
“啊……”刚要回答,一个小飘灵便飞过了俩人地眼前,随后一抖身子,便钻入了西米利亚的脑门中。
西米利亚的耳朵随之抖了抖,眉头高高皱起,即刻便对着绯永说道,“有动静!有东西朝我们追过来了。”
“上钩了……”绯永横眉立断,大手一挥,“准备迎敌!全体,准备战斗!”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飘零飞向了西米利亚,抖抖身子,融入了她的体内。
“来了!”西米利亚大喝一声,随即便依照着最初定好的计划,双腿狠狠发劲,一跃跳到了半空之中。
“光,护佑我!”
纯白的光芒从西米利亚的身体中迸发而出,耀眼而夺目,一瞬间幽黑的丛林里宛若白昼。
“【纯白世界】!”
“来了!”绯永随即与大量的厄鬼战士一同鬼化,望向了西米利亚指出的方向:也就一眼的功夫,那边便烟尘滚滚,声势浩大。
“果然!”绯永倒是没有多意外,熟练地将手举过了头顶,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这样的景象自然是在众人的预期之中的:数以万计的野兽气势汹汹,沿着队伍逃离的方向奔袭而来。
“挡住它们!”绯永当即下达指令,百余名厄鬼战士倾巢而出,硬是从看起来势不可挡的野兽冲锋中撕开了一条可观的缺口。
“呵,果然有埋伏吗?”半空之中的鸟群里,藏匿于其中的安德烈看着地面上爆发的激战,随即发出了嘲讽的嘘声。在他看来,地上的敌人已然是笼中困兽,不足为惧了。
“安德烈,鸟群可以进攻了。”塔塔骨看着地面发生的一切,沉吟片刻后发出了指令。
“光,击破它们!”西米利亚不知何时从那苍白的光球中脱身而出,手中已然提起了一支闪着银白色光辉的无形长槊。
“【长光——】”西米利亚大喝一声,随即便将长槊掷出。野兽们早就失去了理智,自然是毫无畏惧地冲刺了上去。
“【无暇——】”仿佛是按下了什么开关,长槊运动着逐渐坍缩,而后瞬间发出高闪,直至长光散去,奔袭的野兽晕死了大半。
“呀——”
黑压压的鸟类宛如一片巨大的乌云,昭示着它们的数量庞大。随即,一只只体型各异的鸟如雨点般向下砸下。
“注意防空!”
啪!
第一只娇小的鸟类在一声巨响下砸到了战士的盾牌之上,随后炸成一片血花。此刻的战场,宛如一曲在舞台上拉响的惊悚曲目,即便观众再如何于心不忍,黯然离位,一旦第一个音高调拉响,除非曲尽人散,否则绝不停歇。
血染红了夜色,铁锈的腥气溶入了空气,随着战士们的呼吸攻陷鼻腔登堂入室,在五脏六腑间肆意游荡,像是结成了一张厚重蜘蛛网,将战士们的意识牢牢裹在其中,所有的意识逐渐偏向麻木而无感,对外界的清晰感知朦胧的像是个模糊的梦,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血一般的猩红与不断剧烈的撞击声咚咚咚地持续作响。
“【黑羽】!”
一只只旋转着箭矢撕开夜幕,箭头的紫光闪烁着死亡的气息。
胜负已分!
第二十一章 安德烈
月光寒冽,黑羽似乎溶于液体似的黑夜,又伴着风的呼啸声如结晶般从中析出,杀机毕露。
“光,禁锢它!”
西米利亚大喝一声,银白的光圈仿佛是事先锁定了附带【黑羽】的箭矢一般,一瞬之间将全部的【黑羽箭矢】全部禁锢了起来。
“【与光同尘】!”
光环随着西米利亚合掌而一同收缩,方才还锋芒毕露的黑羽就在这眨眼之间失去了方才无与伦比的锋芒与旋转力,乒乓几声,几只羽箭掉了一地。
“别放松!”西米利亚大喊一声,宛如警铃长笛,高昂的一声即刻穿击穿众士兵内心,“还没完呢!”
像是倾盆大雨迎头浇来,众战士一身名为麻木的尘埃被全部洗涤而下,又如清风吹拂,穿着新衣,长风从袖口钻入,随即从衣领钻出,获得片刻的凉爽与精神抖擞。
一击不成,戈兰芬战士们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们披上黑夜,将他们的制式长矛紧握于手中。
“红发的厄鬼女人,鬼化的样子瘦干干的;银发的慧骃女人,几次挡住我们攻击的那个。”
塔塔骨高举着长矛,大抵辨认出了俩位领导人,怒喝着下达了命令,
“认清了吗?小的们!将这俩颗头提来,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戈兰芬本就是骏鹰帝国沙皇座下的精英部队,这也是他们胆敢以三十几人的小股部队来截杀绯永他们几百人底气所在。
“杀!”
戈兰芬战士不再遮掩自己压抑良久的杀意,纷纷大吼着俯冲而下。经过俩轮的消耗,他们坚信,他们的敌人现在已然疲惫不堪了,就像是一片杂乱堆砌的稻草,哪怕微风吹过,也能掀起不少的麦黄。
“【黑羽·飒风】!”
但即便胜券在握,戈兰芬的战士们也依旧谨慎无比。他们在半空中训练有素地摆开了阵势,手中的长矛开始以与箭矢相同的方式不断加速旋转。
“进攻!”
一声令下,戈兰芬的战士一同大喝一声,如霹雳炸响过后,便呈现着眼花缭乱的阵势向下俯攻下去。
“夜!”
看着空中俯冲而下的戈兰芬战士逐渐有了身形,绯永诡异地一笑,随即向着好似无人的树林之中大喊一声,
“收网!”
戈兰芬战士极尽全力地向下冲锋着,但逐渐有些心生疑惑了:无论如何,这群家伙,是不是,有些呆过头了,怎么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他们还是无动于衷。再怎么疲劳,他们也不该这般傻子一样地无动于衷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阵型最后的塔塔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出奇的反常。
“停!”塔塔骨竭声嘶力竭的呼喊,但无济于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势必破敌的戈兰芬战士,已经停不下他们前进的过分快速的进攻了。他们只能嘶吼着,咆哮着,用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麻痹自己产生的疑惑。
作为巫术核心的安德烈飞在半空之中,冷冷地笑着。在一开始,他便没有一股脑的听从号召飞了下去。他知道现在自己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有着违抗命令的资本。
他看到了他同伴即将遭遇的命运,但同时,他看到了一条罪恶与力量共生的道路。
一切的一切,都要由结果来诉说,那么,敌人也好,同伴也好,将你们全部的戏码,都铺洒在着命运的舞台之上吧!我将用最后的结果,奏响我永不失败的华章!
眼前的人影变化着大小:蚂蚁、甲虫、猫狗、豺狼——在不断地扩大,不断的清晰,每一位戈兰芬的战士握紧了他们手中旋转着的长矛。
来吧,来吧,把你们的手段通通使出来吧!让你们知道,彻彻底底的知道,在绝对的力量绞杀面前,你们的一切反抗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必让汝等死亡的长梦里,无时无刻不念及我们的名字——骏鹰的最强之矛,将贯穿尔等心脏!
沙皇陛下,像每一次的征途一样,为我们的凯旋提前高奏赞歌吧!
我们,必凯旋!
戈兰芬战士的长矛之上,因为极速旋转而挂起的无与伦比的狂风在厄鬼战士的脸上不断的肆意着,宣告着从上而下的恐怖终结。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躲闪,他们目光如炬,仿佛在经历过方才精神上的洗礼后,人最本质,最纯真的勇气被如玉般从石胚中抛出,狂风不能使其退步,死亡不能让其畏缩。
死亡不断的逼近。
“夜团长!好了没啊!”
按耐不住心中不断膨胀的恐惧,几名战士终究还是大喊起了他们团长地名字,甚至更有甚者即便如此也无法排解内心的恐惧,站在原地有些瑟瑟发抖。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金石般的意志,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他们的心里防线也为之松动。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遵循着原定的计划,岿然不动。
他们仍旧选择了相信他们的团长将给他们带来奇迹!
让原定满天的大火,就此烧起吧!
众志成城——
“【炎龙•噬天】!”
不知蓄力了多长时间的浩大火焰升腾而起,一瞬间将整片夜空连带着大地一同染成赤红。火焰中,除了苦苦挣扎,死命逃脱的戈兰芬战士,一个熟悉的,矮小的,与众不同的身影,支配着这过分可怕的火焰巨兽。
倘若方才有一个人乱动脱离了阵容,很难不保证不会被这蓄力良久的阿岚的最强之火所波及。
同伴间的信任,让这些或者存在的可能性移向墓地。
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们绝不会误伤同伴。
“阿岚副副团长!”厄鬼战士们大声呼喊着这位他们引以为豪的同伴,家人,厄鬼战士,阿岚。欢呼为他而生,欢呼因他升腾!
“愚蠢!单单这种程度,就像把陛下的最强之矛打败吗?痴心妄想!”
然而,戈兰芬的战士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他们依靠这强大的螺旋力量脱离了几乎占据了地下之人眼里一半夜空的巨大火龙之中,细细看去,众战士几乎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烧伤,就连他们那硕大的羽毛翅膀,此刻看着都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戈兰芬的战士回到了他们忠实的夜幕,而他们手中的长矛,依旧在旋转着,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仿佛在说:
“杀死最后一个敌人之前,最强之矛将永不停息。”
“喂喂!大鸟混蛋们,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一块巨石之上,骨瘦如柴的夜傲然立于其上,眼神中满是嘲弄,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阵法奥术——自由之枷锁】!”
齐口同声之下,戈兰芬战士们诧异地将眼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百十余名来自高卢公国的冒险团战士,矮小的,赤红头发的杜林穿插在银发的,高大的慧骃之间,像是一本未被翻译过的密码本,闪烁着将神秘的信息现于世间,将那匪夷所思的力量一同带来。
“什么东西!”
惊叹之余,戈兰芬的战士们发现他们已然无法逃离这片扭曲过后的夜空。不知从何而来无数的锁链窸窣作响,为戈兰芬们打造出了天下绝无仅有的空中坟墓。
“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看着惊恐的众人,阿岚微微一笑,侧着头,若不是他身后由火焰凝成的巨龙,怕是真的要以为他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孩子了。
“放心好啦,我会给你们留一口气的……”
“毕竟,还有很多事,是我们想知道的……”
一时间,众戈兰芬战士在火中重新做自己,逐渐失去了意识。
“身为领导人,这样抛头露面……”
眼看着部下被困,在队伍最后方,侥幸逃出生天的塔塔骨焦急地寻找着可能的突破方向,环视一圈过后,那个石头上的厄鬼男人当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斩敌首脑,敌必大乱!
再来不及多想,塔塔骨巨翅一展,当即向着还在石头上发号施令的夜展开了致命的一击。
他们居然开始欢呼起来,就好像已经胜利了一样……蠢货,他们怎么会知道,最大的威胁早就摆脱了他们的掌控。
只要我的矛贯穿他的心脏,巫术掠夺他的灵魂,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
决定命运的矛,刺穿他!
“【黑羽•飒风破空】!”
在塔塔骨自认长矛已经获得了一击必杀的绝对速度后,他拼劲全部力气,将它投掷而出。
改变战局吧,我的长矛!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量,厄鬼男人,你要如何反应,如何阻挡?
下地狱去吧!
“乒!”短兵相接的清脆。
“滋——”长矛不断旋转着,向着接下这招的华星施压着。
“快……快顶不住了!”旋转的风压不断地向下推进,以至于华星的上衣被余出的风刃撕了个粉碎。
“啊——”华星大声地吼叫着,以此给自己鼓劲。
“快啊——”
而暂时失去力量的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能为力。
但他依旧笑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下次再拿自己做诱饵!”绯永的声音突然在俩人耳边炸响,极致的速度将那只长矛连腰斩断,矛头不甘心地回旋上了半空之中,带着部分月光与巫术杂糅的紫光,似乎它的眼泪一样,能仓皇落地,再起不能。
这便是绯永的【鬼化】,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变的尖锐修长且坚硬的指甲带来的瞬间的绝对爆发力。
“还不如我先把你解决了算了!”
“华星,送她上去!”
“夜!”
没等接着发脾气,一股小旋风便将绯永迅速推上了半空。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夜嘴上说着。
“我总得做些什么吧……即使我现在没了力量……”夜说话间,心中乱作一团。
“喂,臭鸟,看哪呢?”
塔塔骨惊愕地回过头去,他一时无法接受,他们惨败的事实。
而绯永,正好有一肚子的怒火需要宣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塔塔骨,坠落。
“呀呀……输惨了呢……”安德烈看着下方的乱局,啧啧叹息,“虽然也有想过任务成功后,要不要把知情人都解决掉,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了……”
安德烈舔了舔嘴唇,凶相毕露。
“命运的齿轮才刚开始转动,演员们,别这么着急就离开舞台哟!”
“说吧,你们到底大本营在哪里?”
队伍众人在这块被火焰灼烧出的空地上重新燃起篝火。
夜便乘着火光,看着被铁链绑成一团的戈兰芬战士,拷问了起来。
“想知道?呸!”正对着夜的戈兰芬当即啐了他一口浓痰。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人!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对方是抱着团灭自己来的敌人,夜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雇佣兵们的手段,你还没见过吧?”
“这个大光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看着西米利亚将自己的奥术收回,被捆住丢在一旁的,沉默了良久的塔塔骨突然开口问道。
“这没什么哦……要真的说的话,大概是有一定的吸引你们注意力的成分在其中吧。”
西米利亚微微地温柔地笑着,毫不在意塔塔骨的失神落魄。
“真是输的彻彻底底的啊。”塔塔骨叹了口气,黯然神伤,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好啊!”正当夜准备对一众戈兰芬战士动手拷问的时候,一个声音将所有的眼神吸引到了空中。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安德烈,姑且也算是这次袭击小队的队员。”安德烈硕大的翅膀不断地扑腾着,得以让他在空中优雅地鞠了一躬。
“安德烈?”塔塔骨看着空中的安德烈,有些毛骨悚然……他绝不是来救所有人的……不为什么……直觉如此!
“怎么还漏了一个?”看着夜空中飞翔的安德烈,夜很是疑惑的挠了挠头,“你的同伴都输了,你还要怎么样?快下来投降吧。”
“不急……待我说完……”安德烈微笑着,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他的喜悦,
“你看,我背着我们使用巫术的能量源……这东西很碍事,很沉,导致我没有参加最后的进攻……”
“说起巫术来,我的伙伴们使用的效率简直让人贻笑大方。他们像原始人一样摆弄着自己的矛和箭,这高贵的力量只是用来给它们附魔。”
“但我,却在与它同行的过程中,不断理解着巫术的真正力量……因为担心我的同伴们会害怕,所以,我没有和他们说……”
“而现在,我觉得,是个机会了。”
安德烈终究是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诡谲而猖狂。
“所谓巫术,敬请见证!”
第二十二章 人人皆可为巫妖
“所谓巫术,尽请见证!”
安德烈狂妄的大笑着,将背着的巫术能量源一甩手,从空中丢在了地上。
“嘭!”
落地一声巨响,那包裹着能量源的绷带此刻全部绽开,一具紫色的干尸被包裹在其中。夜当即察觉到事情的蹊跷,即刻便大喊着让众人退后。
“放心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就这么轻松解决掉你们呢……”安德烈看着地面众人的慌乱,噗噗地嗤笑出了声,“可惜的是,现在我要进行的第一步,只对使用过巫术的人起作用呢……”
“【巫术释放·回归】!”
“安……安德烈……你不会的……对吧……安德烈……”塔塔骨几乎绝望地看向了半空,死亡的恐惧让他畏缩,让他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在他的阅历中对眼下的情况有所听闻,只不过,先前的侥幸已然被全部打破。
“塔塔骨尉官,你该知道的。”安德烈只是冷笑着,“你该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让你们活下去的理由。”
“说实话,看着你现在这副谄媚的样子……不得不说,心情愉悦啊。”
“不——安德烈——我们——”话音未落,空气中只剩下了求饶到最后的修长高音,凄惨而可笑。
塔塔骨,一名戈兰芬战士,一名骏鹰帝国尉官,在对下属的求饶声中,紫色的巫术条纹从手背爬满了他的全身;而在之后的惨叫声下,死亡如约而至。最终,作为一具干尸的他砰然倒地,为一切之后的乱象,点上了画幅最圆润的一笔墨迹。
紧接着,一位,俩位,戈兰芬的战士在铁链的束缚里惨叫,直至作为一具干尸而死亡。
他们或恐惧于死亡,或愤怒于背叛,但表现到眉目之上的,只剩下了刻骨铭心的苦痛。不多时,月亮行至正当空,与空中那一道身影不撇不移地重合到了一起。
黑羽高展之下,恶魔创造死亡,并以此为乐——
“不能让他再继续了!”夜转过头去,西米利亚,绯永,华星以及阿岚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把那特么的鸟人,给我打下来!”夜咆哮着将脏话与命令一同传达。
“【风——起——】”每一个字都拉着长长的调子,华星高抬双手,三人脚下便呼呼地卷起了小小的旋风。
“各位,交给你们了——”
华星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决定之后命运的战斗,他咽下了一口唾沫,握紧了双拳,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错失掉可能突然出现,毫无预兆的宝贵机会。
“光,禁锢他。”
在安德烈进入到西米利亚的奥术攻击范围内时,她完全没有给对手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只见她右手一握,数个光圈即刻便在安德烈的周身展开。
“【与光同尘】!”
光圈迅速收缩,一个呼吸之内,安德烈那硕大的黑色羽毛翅膀被光环死死禁锢,捆绑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强大,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继续张开翅膀,最终只能像是块石头一样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是时候了!”
华星的直觉高呼着,让他的呼吸更急促了许多。
“风——聚!”华星紧握成拳,大喊一声,绯永脚下的旋风一瞬间加急了速度,为本就敏捷的绯永提供了更为夸张的爆发力与破坏力。
“混蛋鸟人——永别了!”
绯永踏风而行,被紧紧束缚着的安德烈此刻哪有躲闪的余地,一个照面,细长剑刃似的可以自由伸缩的指甲如插入奶油般轻松地直挺挺地插入了安德烈的咽喉,直至带出一串宝石项链似的血珠时,连惨叫都不曾有着一声,安德烈的意识即刻开始迅速溜走。
此刻的他只感受得到通体的僵硬与冰凉,这就是死的感觉,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光怪陆离的走马灯,一切平静,正如人生而来时。
眼前的一切似乎融入了夜色,西北风悄然吹起,树叶被吹拂着在眼前飞过,绿色沾染了夜的浑厚,安德烈拼命地瞪大着眼,却辨别不清。
“别大意——”夜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战局,他总是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轻易的画上句号。
“不用你说——”
鬼化的阿岚没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有额前的俩只角高高地笔直顶起,赤红色的标纹像是绘制了一副大祭司特有的瑰丽面具,也似乎暗示着他【鬼化】的能力,强化奥术。
“【炎龙】!”
火焰自阿岚的周身卷起,逐渐有了一条赤红威猛的火龙模样。
“吼!”
火龙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极速飞向了被绯永顺势丢来的安德烈。
只觉得眼前换上了一片赤红,安德烈并没有感受到难耐的炽热。意识仍在迅速消散着,死亡拨动了他的倒计时。
失败了吗?
安德烈不知道——完全的巫术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为自己带来新生,他还在不断地坠落着,毫无变化。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巫术的完全体……不过是巫妖们骗人的把戏,只为了将他们这独属的力量渲染地更为神秘和残忍,以此来换取沙皇陛下更多的恩赐。
可真是,狠狠地被摆了一道啊……
安德烈仍在坠落……
巫术,是操控着生命的奥术,从一开始,巫术,便不该是鲜活人类可以完全理解的至圣真理。
只有与死亡和解之人,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巫妖,才能真正理解何为巫术。
在他们的故事里,每一位巫妖都是如此而来,背负人命唤醒巫术,解放巫术本源精进巫术,最后,理解死亡,成为巫妖,掌握巫术。
现在看来,不过是骗人的话术罢了。
安德烈什么都没有得到……
安德烈仍在坠落……
一股短暂的暖流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
安德烈闭不上眼,他不甘心。
我怎么能倒在这里,怎么能……
火龙逐渐失去了威能,不断弱小的火苗呈螺旋状收入了阿岚的手心。
结束了吗?看着不断坠落的,焦黑似碳的安德烈,即便是谨慎的阿岚也宽了心:这场战斗……胜利了——
结束了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打上了一个问号,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担忧突如其来的变局在下一刻上演。
总感觉,忘了什么事……
夜紧锁着眉头,感受不到丝毫完全胜利的喜悦。
“夜!”西米利亚降落着,向着夜大喊道,“那群戈兰芬——”
宛如醍醐灌顶,一经提醒,夜迅速将目光摆向了被捆在一起戈兰芬战士们:他看到了最后一位戈兰芬战士的死亡,紫色的条纹榨干了他的躯体,一具干尸遥望着半空,满是悲愤——
“还没有结束!”
夜很快想明白了一切的根源,他几乎疯狂地扑向了最初被丢下的那具完全紫色的干尸,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尽自己的一切力量,破坏它……再不济也要将它带离这里……
“夜!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半空中还在缓降着的绯永和阿岚当即对着地面向着巫术源奔袭而去的夜大喊了起来,
“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吗?”
阿岚率先从旋风中跳下,在半空之中化身火龙。
“吼!”
除去担心,阿岚也自然是明白了夜的意图的。火龙当即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巨口,向着巫术源俯冲而去。
“我不是说过,还有我们吗!”
火龙撞向了作为巫术源的干尸,冲天的火柱拔地而起,阿岚从大火中小跑而出,挡在了夜的面前。
“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夜挠着头,有些强颜欢笑,“我这不也没事。”
“等你出事就晚了!”阿岚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身后的火柱仍旧激烈地燃烧着,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夜——”绯永才刚落地,便满是慌张地跑向了夜,可见着他回过头来,一阵无名由的别扭又强行让她停下了脚步,眉眼一瞪,绯永回过头去,再不理夜。
“什么毛病——”夜看着离开的绯永,一脸疑惑,又转为了愤懑。
“好啦好啦……”阿岚瞅着夜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便也先把自己的斥责之心放了下来,好言相劝了起来,“你们俩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夜团长看起来并不是很懂女孩的心思嘛。”西米利亚优雅的小跳一下,降落到了地面。
“怎么样了……结束了吗?我们……成功了?”
华星小跑过来,马不停蹄地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他的嘴角仍旧在不断得抽搐着,看得出来紧张一直未从他的心中脱离。
“身后……火焰……”
刚弯着腰喘了一口粗气,华星一抬头,眼前的景象便惊讶得他说不出话来:方才还橙红明亮的参天火柱,此刻竟然染上了诡谲阴暗的,那属于巫术的紫色——
“呀……真是有够难缠的啊……”西米利亚看着眼前的紫色火柱,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周身也随即散发出莹莹的光来。
“夜团长,还是稍稍向后站站吧……正如你所说,还没有结束……”
“可恶,收不回来!”阿岚尝试了几次没有结果,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
“别试了——”鬼化的绯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众人的身边,“本来要提醒你们一下那个鸟人的不见了……现在看来……啧……真是麻烦啊。”
“夜,没战斗力的能不能去一边去,碍手碍脚的。”绯永看着夜还犹豫不绝地在紫色火柱面前徘徊,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把前去把他拉到了众人身后。
“你……”夜刚要发作,一阵长而尖锐的笑声打断了他。
“哈哈哈……”
紫色的火焰逐渐褪去,一双巨大的翅膀在夜空紧紧包裹着安德烈,宛如未曾盛开的一只黑花的骨朵。
“人人皆可为巫妖……”
羽翼渐展,干瘦萧条的安德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与那双浑厚而巨大的翅膀相较一番,显得更为怪异而扭曲。
“巫妖那群家伙,说着什么与死亡和解……呵,可真是误人子弟啊。”重生的安德烈此刻对眼下的观众毫不在意,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可没听说过谁的和解,会是愤怒与不甘……”
“【长光无暇】——”西米利亚可没什么耐心听安德烈叽叽喳喳,银光高涨,长槊横空飞向安德烈。
“【黑羽】——”安德烈一挥翅膀,黑色的羽毛抖落了许多,随后只见他高高一抬手,一众羽毛居然同步高速旋转了起来,宛如锐利的子弹一般撞向了飞来的长槊。
“轰!”
银色的长光再一次照亮了整个黑夜,西米利亚与安德烈同时移开了视线,他们知道最终的结果。
“要知道……”待到银色光辉散去,安德烈用他的干枯的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大概率并不存在的灰尘,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个招式,我只见过我们的大总督使用过……既不破坏柔弱的羽毛,又发挥出黑羽这一奥术在这一体积的物体上本该拥有的力量。”安德烈冷冷地笑着,
“这意味着,我现在,在巫术的加持下,我对于奥术的理解,已经达到了现在整个骏鹰帝国最高的战力,大总督的水平了。”
“呵,这样的自夸可真是有够好笑的。”绯永冷眼看着天空中沾沾自喜的家伙,不屑地发出了冷哼。
“不相信?我也略有些怀疑……因为我也没有在国内见识过如此刻的我一般强大的巫妖……”安德烈一抖翅膀,数十只漆黑的羽毛抖落在了半空,
“做个小实验吧?我想,会蛮有趣的。”
话音刚落,所有的羽毛便被紫色的火焰点燃,直至落地时刚好燃烧殆尽,不差分毫。
“啧!”看着眼前的一幕,阿岚当即感受到了侮辱。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他的奥术,是他历经十年的心血,在云都古国习得的立身之本,此刻,居然被这样一个混蛋肆意玩弄,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怒?
阿岚的周生随即冒出了不少火焰,誓要与空中的安德烈争个高下。
一只手拦下了他。
阿岚抬头看去,西米利亚摇了摇头,那个意思很明确了:
没有胜算。
“好了,巫妖可是不死之躯……”看着地上的众人,安德烈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他姿势随意地挖着耳屎,极尽羞辱道,
“而且,凭借你们是打不过我的……还是快投降好啦。”
没有人回应。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可不会给第二次机会了。”看着眼下的众人不为所动,安德烈无奈地伸了个懒腰,
“何况,我也确实不知道,完全体的巫术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呢——”
“现在,让我们一起了解一下吧!”
夜色凝重,寂静而苍茫,只有安德烈那刺耳而得意的大笑,贯穿着整个战场。
“敬请见证!”
第二十三章 黎明前夜
举着火把,趁着夜色,雁鸿和阿米娅二人带着小队走回现在一片狼藉的原营地。大量辎重与食物被杂乱的丢弃,看得出来大部队将走得确实匆忙营造地很成功。
“怎么样?”阿米娅举着火把,四下看了看,营地中央的篝火还在燃烧着,照出地上杂乱无章的,已经看不出脚印样貌的诸多痕迹来。
“这也看不出他们从哪里走了呀?”雁鸿举着火把四下确认着,最后只能遗憾地表示寻找大部队无从下手。
“我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嗒乌眉头紧缩,一脸忧虑,“无论如何,快想办法啊。”
“这也不是说想就能想出的事情。”阿米娅挠挠头,满脸的无奈,同时,她也弯下了腰,用火把仔细地辨认了来去的道路,最终只能表示赞同雁鸿的看法。
“那这……”正焦头烂额着,树林深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居然是卡夏大叔。
“呼呼,果然……”卡夏大叔带着几个杜林族战士小跑了过来,洋溢着幸福的笑。
“卡夏大叔!”混沌一眼看到了小跑而来的卡夏大叔,兴奋地俯冲过去,撞了卡夏大叔一个满怀。
“哈哈!”卡夏也满是开心地一把抱紧了小混沌,像是举着一个可爱的孩子一样举着它转了一圈。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放开混沌,卡夏大叔踮起脚来拍拍雁鸿的肩膀,停不下来的笑,“我就说,我们肯定和你们错开了。走了老长的路没遇到你们,我就知道肯定出差错了……这不,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正赶上了你们到这。”
“呼,也得亏大叔你能找到我们呀……”雁鸿挠着头,有些小小的尴尬,“实不相瞒,我们找不到大部队的去向了。”
“哈哈,你猜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卡夏指指阿米娅,后者立刻明白了他要说的话,带着抱歉地眨巴眨巴眼睛,“这小姑娘走得太急,还没认清大部队离开的方向便跑了……这不,为了接应你们,我就带了几个战士来了嘛。”
“这么说,能去找夜他们了。”嗒乌第一时间想到他们那麻烦的团长,急切地问道。
“是的,厄鬼族的战士们……”卡夏大叔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小队厄鬼战士同嗒乌一样的迫切之情,“不过也不必特别担心,他们在离开时已经制定了完善的策略,不会有事的。”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快速归队吧。”雁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一路上,我想明白了些重要的事,关于那些烧过的木头……得尽快和夜与西米利亚他们商量商量……”
“行,那快走吧。”卡夏大叔点点头,接过火把引起路来。
“唔!”可还没有等到动身,阿米娅突然身子一晃,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倒了下去。
“阿米娅!”离着最近的雁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阿米娅,“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头……不对,不只是头……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悲鸣着,阿米娅感受得清清楚楚。她很快想到了自己这样的根源,但这份强烈的痛苦却让她此刻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这是——”雁鸿离得最近,眼睛又尖,一眼便看到了那从阿米娅手背上蔓延开来的紫色纹路。
“巫术——”雁鸿悲呼一声。
“敌袭?”卡夏大叔一立手,所有杜林战士便立刻做好了准备。
“不……不是……”阿米娅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巫术……回归……”
“那是什么……”没有回答,阿米娅呜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我来……”早就清醒过来的混沌此刻便立刻扑腾着小肉翅膀飞了过来,活像个急于听到夸奖的孩子。
它定睛一看,这次巫术的扩散速度比雁鸿那时得跟快了不少,情况危急,再加上对巫术侵蚀的解决方案熟练于心的它此刻更急于表现自己,混沌便自然而然地顾不上了还有许多人看着,发动了奥术。
“【阴阳解】……”混沌飞向了阿米娅,呼的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它彻底膨胀成了个白色的小圆球,随后,它便向着晕倒在雁鸿怀里的阿米娅吹出了那股子蕴含着反巫术能量的奥术能量。
“这里的人,都可以靠得住的吧?”混沌干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但已经干了许久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是。
“这……”紫色的条纹褪去了大半,但仍旧没有完全好转。
“看来还不够!”
这样想着,混沌再一次鼓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小球,准备再吹出一口奥术能量,彻底解决全部的病社。
“别……别……”巫术的侵蚀降下了许多,使得阿米娅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虽然世界仍旧模糊,但看着浮在空中的小圆球鼓得极大,像是只正咕咕叫着的青蛙一般时,聪明的她即刻理解了这只小兽的作用,随即便不顾自己身体的晕眩与疼痛大声喊道,
“等一下……先别为我完全解除巫术的侵蚀……呼……听我说……”
“怎么了——”说着,雁鸿朝着混沌比了个手势,混沌便从鼓鼓的小气球模样能谢了气,耐心地等待着阿米娅的下一句话。
“不能流失掉这份源巫术能量……”阿米平复了呼吸,但身体上的不适此刻迫使着她只能如此艰难地解释了起来。
“巫术……那本奇怪文字的书,你看懂了?”
卡夏大叔思索着阿米娅这些知识的来源,随即便有了眉目,
“那本从书贩子那连带着一屋的书一起买了的,除了封面用着高卢语写着“巫术秘密”外,就全是鬼画符一般字体的书?”
“是。”阿米娅点点头,同意了卡夏大叔的说法,她挺了挺身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虚弱,
“我的【窥探命运之机】……虽然成功率很低,但有些时候,可以在我脑海中复刻出某人在某一时刻的情景来……”
“你的意思是?”卡夏大叔点点头,有些吃惊,“你看到了那本书作者著书时的场景?你好像从没和我和你姐姐说过……”
“卡夏大叔,我早就长大了,也是有秘密的啊……”
“而且我当时几乎是听着他一句一句地告诉我呢……”阿米娅惨笑着,“也是个烦人的老头……”
“巫术……又上来了!”看着紫色的条纹又一次爬上阿米娅雪白的臂膀,混沌惊呼一声,便急促地飞来便要给女孩继续解除巫术的侵蚀。
“没关系的……”阿米娅紧握起拳,深呼了一口气后,巫术的痕迹居然显然易见地扩散地慢了许多。
“我还是可以压制住的……刚刚只是事出突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挺容易的吗?”阿米娅惨白的脸上挂着惨白的笑,怎么看都不是她说的那般轻松。
“你真的没事吗?”雁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不断地询问着。
“算了,我试试能不能让你们也看到……你们会明白的……”阿米娅一边抵御着巫术的侵蚀,一边说着话,看着费力极了,“在我看到的那一段经历里……”
话语间,众人毫无防备的脑海中居然开始如放电影般放映起来。
“在我成为巫妖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体会到了永生的乐趣,以及那之后,无边无际的空虚……”
阿米娅站着著书的巫妖身后,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将他所书写的内容全部念出。那巫妖佝偻着背,坐在一张腐朽的,歪歪扭扭的椅子上,跟着吱呀吱呀的腐蚀木质的挤压声,用羽毛笔唰唰地在纸面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
“直到那天,我的妻子抱着早夭的孩童,我才知道,代价是什么……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之后是一大段的自述,讲述了他二百年间的全部历程,悲欢离合逐渐被麻木所取代,满满长路无人能与之同行。这些内容自然被阿米娅快速掠过,指留下了个大概影响。
“我知道有人对巫术这种肮胀的东西翘首以盼,但我的巫妖同族们却总是对此讳莫如深……他们把这份力量看作馈赠……当然,我们没有一个不是踏着别人的尸体得到这副躯体,这个身份的……”
“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份诅咒……我将把我受诅咒的全部过程全盘脱出,以及一个杀死我们的方法……”
“想要成为巫妖,就要经历三个过程……”
“一个巫术源,收归借出的所有源巫术力量,以及一具与死亡和解的死去的躯体。”
“一位巫妖的强大取决于第二步,借出的巫术力量越多,在收回时,巫妖就拥有基于更多灵魂的更强大的力量。”
“而倘若想要杀死一位巫妖,一份来源于他最初所制作的巫术源的,被借出的源巫术力量是必不可缺的,将这份力量附在一把尖锐的武器之上,刺穿那位巫妖的心脏,死亡会找到他的。”
“值得惊叹的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听说过一位巫妖在这份仪式中完全收回他们借出的巫术,即便是只借出了一份的巫妖,都会在命运的安排下留下不经意间的小尾巴……包括我……”
“……”
阿米娅不知在他身后听了多长时间,有些倦了,便打了个哈欠。
“好了,写到此处,便封笔吧。我的爱人赐予我的,我已经受够了,现在该就此还给她了……”
写作的巫妖突然将羽毛笔愤愤地抛向了身后,这吓了阿米娅一个激灵。也就在这大脑空白的间隙间,匕首刺穿了巫妖的喉咙,巫术的黑紫与血液的鲜红刺入了阿米娅的眼中,再下一刻,眼前的一切便只剩了这俩种颜色。
“说完了……感觉,那位转化巫妖的仪式是完成了吧?周身没那么痛了……”
阿米娅在雁鸿的搀扶下晃了晃自己的臂膀,好像恢复了不少元气。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们需要这份力量……”现在的阿米娅,笑得与平常时的她没了俩样,琢磨不透,古灵精怪。
“不是说,肯定会有疏漏的吗?你没必要这样……”卡夏大叔看着这样强撑着许久痛苦的阿米娅,一向把米歇尔姐妹视若己出的他心中的不忍愈发高涨。
“卡夏大叔,那样的话,我们要去那里找呢?”阿米娅坚定地回绝了他,“我们完全不知道,不是吗?这是一份抓得住的对策,我就必须抓住它!”
嗒乌与一众士兵看着这个看上去小了他们不少的慧骃女孩,倾佩从心中油然而生。那副柔弱的身躯里,是一个与他们一样,甚至于比他们还要坚韧而强悍的灵魂。
“对不起……那时相遇时,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这些意图……我们道歉!”几个魁梧如熊的厄鬼汉子,齐刷刷地向着阿米娅鞠了一躬,聊表歉意。
“哈哈……当时其实没有想过这样了……”阿米娅眨眨眼,吐吐舌头,调皮地笑了起来,“而且,我可是想过用这股力量去杀掉你们哟——”
说着,阿米娅标志性地将手指抵在了嘴边,侧头一笑,让众人摸不清了头脑,弄不清了真假。
“现在,好些了吗?”雁鸿看着逐渐精神的阿米娅,便放开了扶着阿米娅的手。
“哇,你更是个榆木脑袋……”阿米娅哪会想到雁鸿一下子放开了手,双脚一踉跄差点摔倒,没好气的回过头去瞥了雁鸿一眼。
“啊……”
雁鸿也傻眼了:不是,你看上去确实不需要我搀扶了啊?这又是什么意思?为啥还要装作自己要摔倒了?
雁鸿陷入了沉思。
“真的没问题了?”看着活动身体的阿米娅,卡夏大叔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阿米娅乖乖女似的点点头,随后便又古灵精怪了起来,
“那么,很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了……”阿米娅灵动地转过身去,回头一笑,“快走吧……有些人想必等急了吧?”
“谁啊?等什么?”雁鸿有些不明所以,紧跟着追去问道。
“那么,我们也快走吧……”
卡夏大叔看着走在最前放的阿米娅,仍是有些担心,但此刻,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一位巫妖的诞生会对现在的情形有什么影响,卡夏逐渐平复了自己急切关心阿米娅的情绪,冷静的思考起来,
“时间不等人啊……”
“哇,怎么了?阿米娅怎么就突然好了?”混沌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形。
看着众人已然走出很远,混沌才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呜呜喳喳,可怜兮兮地请求了起来。
“话说,卡夏大叔,大部队在哪个方向啊?”阿米娅突然转过头来,抱歉吐吐舌头,跌了众人一大眼镜。
“?”
“算了,我来带路吧……”卡夏大叔只好无奈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阿米娅,你刚才,说的是谁在看啊?”雁鸿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这个谜语的答案。
“可能是命运吧?”阿米娅笑着,避重就轻地嬉笑着,“创造我们的命运已经命运舞台前的诸神,想必早就厌烦了吧?”
“他们可是在期待着我们前往下一个舞台,上演下一出闹剧呢?”
“喂……阿米娅……”雁鸿有些无奈,“不要神神叨叨地骗我啊……”
“我可没有骗他呢……”
“你说是吧?”
“哎嘿——”
第二十四章 不死之身
一阵难言的头疼,在安德烈再缓过神来时,西米利亚的银光长槊刺入了安德烈的胸膛。
“好像做了个,挺长的梦……”安德烈摸着胸口,一如之前的数次交锋,他确认了这个事实,他的确不会流血。
“你让我反胃到没有心情去听……”西米利亚将长槊旋转,下一刻,耀眼的银光带了了再次让安德烈头疼的巨大冲击。
“阿岚!”西米利亚大喊一声,向后退去。阿岚带着满身的血污,再次化身为火龙,一口吞下了还在晕眩状态的安德烈。
“华星!”
“大家!挺住啊!”
夜看着青色石头上躺着的肌肉在不断萎缩着的华星,再放眼望去,不少战士都已然中了招,零零散散地倒下了将近一半的有生战力,在原地痛苦地嘶吼着,或者像华星一样已然发不出了声音。夜手足无措,只能像是病房外的家属般得无用地大喊着华星和倒下战友的名字,
“撑住,不要闭眼,撑住……”
“我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和姐姐……”
华星的瞳孔不断的发散着,肌肉的萎缩眼看着便快要带着紫色的条纹走到了左臂的尽头,夜看着着了急,却又不知道能干什么,便一把紧握住了华星的手,以沉默给予他力量。
仅仅是一瞬之间,倘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也必然被那线一般纤细的巫术能量结晶所击中,随后与他们一起只能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甚至这只是空中那个鸟人使用自己力量的一次实验,他玩够了,便再换一种方式,仿佛逮到了老鼠的猫,张牙舞爪地炫耀自己的武力与技术。
夜放开了华星的手,他知道,他是时候该去做些什么了。
“吼!”
紫色火龙从赤红火龙中爆裂而出,阿岚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便被含着直挺挺地飞上了天,随后炸裂成漫天烟花,成了众多火星中的一员。
“就是现在!”
“【阵法奥术——自由之枷锁】!”
随着阿岚的坠落,一条条的铁链在空中延展开来,封死了安德烈的去向。
“阿岚——”临近地面,阿岚只听得绯永的声音穿透了风声,随后,他便稳稳当当地被接在了绯永的怀中。
“你……”绯永低头一看,阿岚已然解除了鬼化的状态。
“真恶心啊,不死之身。”稍稍好受了些,阿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向了半空。
“我几乎完全失去战力了……”阿岚一摊手掌,费了老劲,只有一束火苗出现,随后马上熄灭。
奥术能量几乎丧失殆尽了。
“好好休息——”绯永留下话后,一闪身子不见了踪影。
“你们还没有发现?我变强的速度,是很快的啊……”安德烈笑着张开了翅膀,
“慧骃阿姨,你第一次戳我的时候,我是过了多久才清醒了的,您不会没有印象吧?”安德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笑得跟欢快,跟放肆了。
再此之前,为了取悦自己,他故意将奥术侵蚀的速度控制的降低了不少——解除奥术的方法还是有着不少的,但所有的都有俩个共处,需要强大的奥术理解,以及,都不会很快。有自己牵制着这他们中唯有的几个奥术大师,其他人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队友满满被折磨致死
“弄伤我的队员,还开我的低级玩笑,戈兰芬,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西米利亚抬着头,看着小人得志的安德烈,肃穆地一字一顿道。
安德烈很聪明地先手用巫术重伤了华星,直接使得这一班人马失去了空中作战的能力。
“绯永,找的怎么样了?”余光瞟到了绯永出现在自己身边,西米利亚赶忙问起了自己交代事情的进展。
“我检擦了全部的干尸,没有感受到那股令人恶心的巫术的气息,”绯永紧锁着眉头,看起来进展并不顺利,“你说的那个‘一定会疏忽的残留’,是真的吗?听着可不怎么靠谱。”
“我不知道,阿米娅曾经莫能两可地提到过,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西米利亚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紧随其后,俩撇剑眉高高地竖了起来,
“好了,寄托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上也没有用了。”
“就算他是真的不死,也无路可退了。准备战斗吧,所有的战士们!”
“只要他没有办法再行动,也就和死了没多大区别了!别放弃希望啊!战士们!”
西米利亚大喊一声,再次为剩余的所有战士鼓舞了精神。
“喔!”还能战斗的战士们大喊着,为自己疲劳的身躯加油鼓劲。
“哦?呵呵?”
锁链之中,安德烈挑了挑眉毛,轻蔑地笑了笑。
下一刻,紫色的火龙大吼一声,在天空中盘旋且不断膨胀。
“【黑羽·焰紫火雨】!”
安德烈一抖翅膀,黑色的羽毛旋转着冲出火海,携带着紫色的火焰如雨点般向下急速落去。
“列阵!”
绯永大手一张,雇佣兵战士们顶着火雨列好了阵型。
“光,停滞它们!”
“【光点凝结】——”
西米利亚大喝一声,星星点点的光粒从她的身前身后逸散而出,飞雪一样随着风飘向了洋洋洒洒落下的火雨。一时间,整个天空明亮如白昼,绚丽如烟火。
但下一刻,绚烂的烟花过后,紫色的火龙带着令人恐惧至极的鬼脸出现在树林的上空,让人脊背发凉。
“咕噜……”
一位厄鬼战士咽下了一口唾沫,很快,这一动作像是传染病一般,迅速地在行伍间传播开来。
“注意!”
再不用多说,火龙已经如山塌陷般直挺挺地压了下来,轰隆隆地盖住了一片天地。整片树林各处都传回来打雷一般的回音。
很快,最先接触到巨大火龙的树冠几乎没什么动静,便散成了黑漆漆的粉末,为紫色火龙加厚了一点肉眼难得辨认的阴霾。
不少火星都从这恐怖的火焰中脱离了出来,点在了众战士的衣物上稍稍有了些许要狐假虎威灼烧起来的痕迹。
“好了吗?”
使用阵法奥术的战士们大喝一声,发动了奥术。
“【阵法奥术——无畏之墙】!”
终于,在已经有不少的火星落到战士们的肩上脚下后的瞬间里,火龙轰隆一声撞击到了无色无形的墙壁之上。一时之间,火焰如同岩浆一般“兹瓦兹瓦”地不断向上喷涌,在归流回无形的壁垒之上,那张令人恐惧的脸越来越大,整个摊开在了地上战士的眼前。
“我记得,那个小家伙最厉害的招式是取名为【炎龙·噬天】是吧?”看着撞击向无形壁垒后就不断地喷涌向上的火焰,安德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如沿用他的名字好了……不过,效果可不尽相同……”
安德烈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当然知道,这次的火焰里,可是真正意义地糅合入了巫术的。
火龙逐渐失去了磅礴的气势,天空也渐渐归回了平静。
我们,成功了吗?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位战士摔倒在地,很快,俩位,三位,越来越多的战士开始出现烧伤处蔓延巫术条纹的现状,本就捉襟见肘的战士人数此刻更是寥寥无几。
“可恶!他飞的那么高,弓箭也射不到,可恶……”绯永看着天上的安德烈,再看看不断倒下的战友,她心里乱作一团,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破了她的掌心,疼痛仿佛也在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绯永副团长,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西米利亚一把抓起了绯永的手腕,轻柔地将手放在了绯永的握拳之上,
“还没完全输呢……我们还需要你的力量。”西米利亚风轻云淡地将绯永的手心摊开,握住了她
“绯永小姐,你还年轻,要记着,可以愤怒,但不要失去理智。”
“可是……那家伙……可恶,要是现在那门巨炮在边上的话……”
绯永突然想起来被他们那门在诱蛇出洞的战术中不方便携带移动的,却又不想被敌人同其它辎重一起被发现破坏掉的,最后只能花了些心思派了一个小队将它藏在了离营地较远的但离现在战场还不算太远的树林深处的那门产自金盏花王国的超级口径的巨炮来。
如果是那个东西的话,一定能把他打下来……
绯永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有些愧疚——她早该想到这个东西的……只要和夜说一声,让他一个人悄悄地溜回去,鬼化后借用他那无与匹敌的力量把大炮推过来,我们拖住这个鸟人的话……
你忘了,夜现在不能使用鬼化……
猜猜这一切,是谁害的,绯永?
绯永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声音……是啊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夜怎么会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失去引以为豪的力量,我却,我却在那个时候那么的不留情面,夜说的对,他一定很生气吧……
“绯永小姐?”西米利亚略带着些疑问的语气将绯永拉回了现实,然后微微一笑,“你有没有发现,夜团长不见了,而且带着几名厄鬼战士一起?”
“这……”绯永这才注意到战场上早就没了夜的身影。
西米利亚带着看穿一切的笑转动着手中的长槊,面向了安德烈,比了一个鄙视家挑衅的手势,
“可以生气,但不要失去理智哦……你哥哥是怎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可不能让这鸟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你消失的哥哥身上啊。”
“一二!”夜喊着号子,用尽全身力气猛推一下,大炮纹丝不动。
完蛋……最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想的,一上头就自己来推了……真该叫上几个人来……
现在在回去吧——呃……可恶啊,我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糊涂啊……
“夜团长!”正沮丧着,树林里传来了几个熟悉的声音,而打头的,正是阿岚。
“你怎么会事啊,怎么老想着自己逞英雄?”来的几位厄鬼士兵小跑过来,笑着推到了大炮的身上,“怎么,是我们和你已经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一转话音,“哎嘿,我这不是来探探点嘛……走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来了……”
“一二!”跟着号子的声音,大炮开始挪动它的位置,“你少来!”
换做平时,阿岚必然是跑上来第一个责怪夜,但今天,他只是默默地在夜的身边卖着力,什么都不说。
“阿岚,你有话要对我说吧。”夜抹了一把汗,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
“很明显吗?”阿岚有些诧异。
“不然呢?”夜叹一口气,“你小子可没事不会垮着个脸。”
“这些事,本来该你自己和绯永姐解决的……”阿岚也叹一口气,“但碰上这么个敌人,说实话,我真的没什么信心……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别那么悲观嘛……”夜尴尬地笑一笑,想活跃一下气氛,“我们能赢的……”
“你倒是一直自信……”阿岚含着笑意叹了一口气,“倒也是,不然就不是你了。”
随后,阿岚开始如念诗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的团长啊,个人英雄主义的典型代表,一旦遇事他的脑子便会瞬间短路,只有一个他自己……”
“唉……我不是吧?”夜刚一出口,几位厄鬼族的战士便异口同声道:
“是的!”
“唉……怎么又数落开我了……”夜一低头,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夜哥,你知道,绯永姐不是那个意思。”突然,阿岚话锋一转。
“……”
“我知道……”夜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我知道……绯永那孩子,一定以为自己给我添负担了吧?那孩子老是这样……什么都藏在心底,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说,你们兄妹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阿岚奋力一推,依旧是笑着叹气道,“不过是一个放荡些,一个规矩些,却始终是一样的啊。”
“夜团长,我知道,你现在失去了可以保护我们的力量很焦急……焦急到无论什么事都要来充当这个出头鸟……”说道兴头,阿岚也是越说越激动,
“但是啊……夜团长……无论如何……”
“能保护我们的,也还有我们自己啊!”
“笑……笑什么笑……”看着夜顶着自己嘿嘿的笑,阿岚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虽然说是一样的,但,但绯永姐比你做的好多了……还笑!”
“不笑了——”夜长出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累的几乎虚脱,他伸手一指,透过树林的间隙,安德烈此刻正在和绯永与西米利亚激斗,并没有意识到黑压压的炮口开始调整着对向了他。
“现在……”夜嘿嘿的笑着,
“先干##的一炮!”
第二十五章 失利的最强一击
“啊!”
一个不留神,带着紫色巫术的长矛刺穿了绯永的肩膀。惨叫一声,绯永随即感受到了喉咙中腥甜和刺痛。
“啊!”
绯永一咬牙,随即大喊一声,整个手掌朝着安德烈的脑袋刺去。
“唔……”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事实上安德烈也感觉不到了疼痛。他就这样和绯永一同飞上了半空之中,放开了他的长矛,然后迅猛地一脚将绯永蹬下。
轰!
尘土飞扬。
“绯永小姐!”一切发生在转息之间,甚至于西米利亚只来得及关切一句,便只能回过头去应对安德烈的攻击。
“说实话,你们真的很难缠啊……”安德烈挠挠头,抖了抖翅膀,“明明我已经这样强了,却还是没快速办法解决掉你们……”
“不过现在,只剩你了,老阿姨。”
安德烈满是鄙夷地笑着,摊了摊手,
“那个女的也已经中了巫术,你们都没有战力了,怎么,老阿姨还不打算投降吗?”
“我会让你知道,该怎么好好说话的。”银光的长槊握在了西米利亚的手中,她横眉冷对,哪怕整个阵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每一个巫妖在诞生时都会遗留下一些自己不曾注意致命失误……”西米利亚的银色长发飘散在夜色之中,只身一人,无所畏惧,
“没有真正的不死,小戈兰芬……”
“那种无趣的故事,不过是你们对于巫妖的恐惧所编撰出来的罢了……”安德烈环臂在胸前,“老阿姨,看看你的周围,你连一种迅速解决巫术的方法都不曾有,残留未被收回的巫术力量?老阿姨,那种东西也只存在于你们的恐惧中了!”
“你确定,我和你说的,是一个事?”
“?”
“轰!”
巨大口径的钢管中喷吐着力量,只一击便将自身面前的全部遮掩轰了个粉碎,炽热的炮弹破风而出,将自大到完全未曾注意到树林之中黝黑炮管的安德烈炸了个人仰马翻,从空中摔了下来。
“神圣的光啊,将罪恶封存吧!”西米利亚早有预料,在大炮击中的那一瞬间,她便将自己手中的长槊刺入了地面之中,手中结印,空中念念有词。
对于安德烈来说,死亡是不存在的,倘若找不到阿米娅口中的那份被遗忘掉忘记收回的巫术力量,那么,唯一的解决掉安德烈的办法,便只有将他完全打败,然后封印他。
而西米利亚确实有着这么一招,将封印与力量杂糅起的她的最强的一招奥术。
“【长光无影】——”
长槊在西米利亚的一声呼喊中散出刺目到晕眩的白光并不断扩大,随后,在安德烈落地的一瞬间内,巨大的银光十字架在黑夜中显出了真身。
“好耶!”夜知道这一炮对于不死的安德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一种尽力而为的畅快感在他的心头涌动着,
“校准——再干##一炮!别让他缓过神来!”
吱呀——吱呀——
金属与木质的闷厚的摩擦声中,黑黝黝的大炮再次瞄准了还没从掉落砸出的大坑中爬起来的安德烈。
“绯永姐,你还好吗?”在阿岚的搀扶下,绯永站起身来,退出了鬼化的状态,长矛仍旧插在她的左肩之上,紫色的条纹已然开始了扩散。
在绯永被安德烈蹬下来的那一瞬间,眼疾手快的阿岚便冲出去接住了她。安德烈自大又盲目,又有西米利亚牵制,自然是没有发觉。
“我……我……”绯永喘着粗气,在巫术的侵蚀下,意识已然在痛苦中有了些模糊。
“绯永姐,你的体温!”在绯永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阿岚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彻底寒意一瞬间笼罩了自己的脊背,
“绯永姐!绯永……”
西米利亚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所使用的,是她所学习的传习奥术【使光】的奥义,而她曾经的导师,也是用这一招和他的仇敌分胜负时,不慎被卷入了其中最终和他的仇敌一起同归于尽。
西米利亚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可不像步她导师的后尘啊。
但导师他当时毕竟疏于战场,我走到如今,一切都是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
“臭小子!”西米利亚在神圣的大十字架背后昂首挺胸,“我倒要看看,要是粉身碎骨了,你们巫妖的那所谓的不死,还做不做数!”
随着西米利亚的音调不断高昂,银光大十字架也宛如兴奋起来一般再次闪烁起来耀眼的眩目。
“我##,你们别太过分……”话音未落,一枚炮弹轰隆一声将还没站稳的安德烈再次击倒在了地上,炸出一片尘尘土土飞上了中空。
“谢了,夜!”
“——【影逝银光】!”
接下来的一切谁都没有看清,眼睁睁盯着主战场的众人一瞬间眼睛中的世界之剩下了一片空白,眩目的之中又外带着许多宛如水影中光散落出的星星点点的彩色光圈。
“成功了……”
西米利作为这个奥术的使用者,虽然现在也被晃得什么都无法看清,但作为第一次使用这个最强也是最难的招式,与三年前亲眼见证导师使用时的那般全部别无二致,这种成功的喜悦已然占据了她的心头。
“导师,所以说,奥术这种东西,还是实战出真知啊……”感慨着,眼前的白光逐渐消退。
“咳咳……”
“疼痛感……呼……居然是疼痛……”
安德烈在西米利亚的眼前以重影的样子站着,他很明显没有被封印,而且似乎也毫发无伤。
“一股子力量拖拽着我,说实话,只差一点,我便要被拖入那股力量中了。”
终于,过了许久,西米利亚眼中安德烈的重影交叠在了一起,一个完整的安德烈站在了她的眼中。如果不是在安德烈身后被方才炮弹波及到的焦黑树木失去了全部的踪迹,西米利亚都快要怀疑自己其实是不是释放失败了。
“巫妖的身体构造到底是什么?钻石吗?”看着安德烈,西米利亚在失望而诧异,
“也不对,明明能轻易刺穿,但却无法破坏。之前也是,明明能刺入,却劈砍不动,想卸你一只手脚都做不到……可真是有够神奇的啊……”
“所以说嘛,不死之身……”安德烈阴森地冷笑着,活动了下全身各处的关节,“不过你这可是让我久违地感受到了疼痛的……这一招很强,老阿姨……”
“久违……呵,你才成为巫妖多长时间?我可真想把你这张臭嘴撕了,告诉你该怎么说话……”
但西米利亚也知道,现在确实已经结束了,最强的一击下去,除了验证了此时的安德烈的确确实实要强于自己外外,什么也没有做到。
一把银色长槊握回了西米利亚的手中。
如果非得死的话,那就死得帅一点吧。
“轰!”
巨炮代表着夜发出了不同的意见。
“【炎龙】!”
炽热的火龙一口将其吞下,随后在火龙的咽喉不小小的有了些许爆炸,就好像吃饱后一个不经意的打嗝。
“偷袭的话,一次俩次已经很给面子了……”安德烈收了火龙,嘲讽地说道半途——
“啊!”
西米利亚大喊着打断了安德烈的话,下一刻,银光的长槊再次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说,投降吧,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呢?”
安德烈阴森地冷笑着,
“你说呢,老阿姨。”
第二十六章 归来
安德烈握着槊柄,好似真的有些不解,“屈身于更强者,有什么不对……反抗有什么好的……什么都得不到!要能屈能伸,难道不对吗?看看现在的我的一切,不就是在委身中抓住时机才能获得的吗?”
“别恶心了!”西米利亚大喝一声,使浑身的力气顶着安德烈着向着他身后的空地奔跑去,“带着你自己的那套小人理论爬到一边去好吗!”
“西米利亚团长!”夜看着西米利亚突然的行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整队撤离!别多话!”西米利亚大喊着,奔跑着。
无畏冒险团还能行动的诸位甚至一点迟疑,随即便带着俩队的伤员向着更远处撤离。
“你们的团长……”夜傻了眼,左右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团规最后一则,遇到无法击败的敌人,不要浪费团长创造出的好机会……”路过夜身边的冒险团团员神情悲壮而坚毅。
夜心中一片感慨,他向着西米利亚握了握拳,神情坚定地向着手下下达了命令:“跟着他们,撤退!”
“他们跑不了的,你的牺牲是无用的!”安德烈翅膀不断地扑腾着,但在西米利亚的压制下却始终无法起飞。
“不试试怎么知道!”西米利亚冷笑着推动着安德烈,“谁叫现在,只有我还有余力呢?是吧?”
“那就死吧!谁都别想阻止我向上的路径!”安德烈嘶吼着,猛地一压身体,终于是停下了西米利亚的推动,“你们,只配成为沙皇大人对我做出的承诺下必要的肥料!”
“只要完成这一单,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便能有资格成为沙皇大人密使,谁都别想阻止我!”
安德烈大喝一声,紫色的,丝状的巫术能量从他的周身如针刺般迅速飞出,又如雨点般绵密。
“巫术全解放——【夜之名】!”
距离最近的西米利亚自然躲闪不及,也没有躲闪的想法,眼前呼呼地闪过不同的色彩后,她随即仓促中招。在西米利亚惨叫一声过后,她手中的长槊还没有发挥出后续的奥术,便消匿在了她的手中。
“老阿姨,在地狱见了!”
看着紫色条纹开始从安德烈狠笑一声,长拳沾染着紫色的火焰瞬间刺穿了西米利亚的胸膛。对于这种确实会对自己照成一定威胁的敌人,安德烈可还没有大意到让他们“缓缓被折磨至死”。
“真可惜,你看不到你的伙伴将怎么死……”安德烈翅膀一张,向着撤退的队伍飞去。
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无论他再怎么提速,就好像追着一道光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快,还是保持着那个不变的距离。
“这到底是什么!”安德烈怒喊一声,在半空中停止了追逐,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出来吧!玩弄幻术的小鬼!我会让你好死的!”
“那你猜猜,你是什么时候中的幻术的呢?”
一男一女,一陌生,一熟悉的俩个声音同时回响起来,再反应过来,胸口已经插上了一黑一白俩杆长棍,
“【黑晶】!呵!”
“【长光无暇】!”
刺目的。白色光辉与黑色的爆炸涟漪一同从中心处席卷出来,安德烈宛如一颗人形炸弹,顷刻之间将俩股强大的力量同时释放了出来,贡献了此处夜间的一大奇观。
“还不够……”阿米娅不知何时跑到了干尸堆边上,从尸体堆中拔出了一杆长矛。
“拖住他,我需要时间……”
“明白!”
再不用多说,雁鸿和西米利亚便一同出现在了艰难爬起的安德烈眼前。
“怎么可能?这样的幻术我怎么会没有察觉……”安德烈的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
“说实话,我都以为我自己死了……”西米利亚冷笑着再一次将长槊与雁鸿的黑晶一同刺入了安德烈的胸膛。
“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雁鸿感受着传递到手上的那副身躯的特殊质感,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不免惊呼道。
“我说过,一次俩次的,我已经够给面子了!”安德烈抓着胸口的俩柄武器,大喝一声,紫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炎龙】!”
眼看不妙,俩人丢下了武器,跳出了火焰的伤害范围。
“怎么,没法引爆?”尝试无果,看着天空中俯冲而来的火龙,雁鸿有些惊奇。
“大概是巫术的影响吧?”阿米娅在俩人身后练习着如何将自己现在可以支配的巫术能量嫁接在手中的长矛上,制作幻术的香瓶挂在她的腰上,“要听听原理吗?”
“阿米娅?”靠近了些阿米娅,西米利亚这才注意到她的情况:阿米娅握着长矛的那一整个手臂都被紫色所包裹,看着丑陋而瘆人,
“你这是……”西米利亚满是关心的担忧地盯着阿米娅的手臂,眉头皱地越来越高,但最终,她认同了阿米娅,
“注意安全,不要将你好不容易握住的希望损失掉……”
“你知道?”阿米娅倒是有些惊喜,“我以为我和你说的话……”
“我毕竟是你姐姐,”西米利亚复杂的笑了笑,担忧与自豪同时隐藏在了其中,她抬起了头,眼睛中反射着火光,“而且,没时间说那些了,威胁要来了。”
“那个火……不仅仅是换了颜色!”阿米娅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便大声地提醒着面前的俩人,“它居然混合了巫术!不要触碰到它,哪怕火苗都不要!”
“所以说,这巫术,到底是个什么啊?”雁鸿感受着迎面热浪,对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感到疑惑,“我的奥术失效便算了……这火龙,不是阿岚的奥术吗?怎么他也会?”
“巫术的力量,是侵蚀的力量,侵蚀生命,侵蚀活力,也自然能侵蚀奥术……在侵蚀的途中解析掉别人的奥术为己所用,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没有看到,在此之前,这家伙就已经使用过一次这样的手段了……我们可是伤亡惨重啊。”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之前怎么样,但成了巫妖之后,他成长的速度一直都不寻常的惊人。”西米利亚想尝试着使用奥术,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奥术能量已然不足以支持她继续战斗了。
紫色的火龙俯冲而来,虽然不及之前的那一击那般过分的强大,但滚滚的热浪依旧彰显着它的恐怖。
“【炎龙·巫术之夜】!”安德烈的声音在火龙的另一边传来。
“【五倍压缩——”
“大爆破】!”
黑晶飞向了俯冲而下的火龙,被一口吞噬。
“还没完!!”
随着雁鸿的怒吼,黑色的涟漪在轰隆隆的巨声中冲破了紫色火龙之口,像是撑破了一件单薄的外衣一样,一个比夜色还要浓厚,还要混黑的巨大球体在空中不断拓宽着它自己的边界。
雁鸿不顾喷涌而出的鼻血,看向了四周,几十位还能勉强站着的战士们在他的归场下抖擞了精神,也接连重新回到了战场之上,将一位位倒地的同伴扶起,带到了战场以外。所有人的头上都蒙着厚实的汗水凝结成的屏障,但每个人的脸上却又出奇地坚定——那是对于希望的坚定。
一股难言的愤怒,似那空中依旧在不断扩大的黑色涟漪球一般占据了雁鸿的大脑。
“看看你做的好事吧!”
雁鸿愤怒地抬起头,剑眉高竖。他将从口鼻中喷涌而出的血狠狠地擦了一把,用着手中凝结出的又一柄黑晶指向了将将目光投下的安德烈,
“我会打败你的,混蛋!我说到做到!”
第二十七章 激战
“你?”安德烈挤眉弄眼地嘲笑着,“把你嘴角的血擦擦先吧?就这样还想打败我?知道什么是痴人说梦吗?哈哈哈哈……”
“不过是个会用幻术的环民罢了!看看你头上那个碎裂的玩意吧,小丑一样的螳臂挡车!少得意了!”毫无征兆地,安德烈突然凶狠了起来,愤怒了起来,他在半空中猛烈地扇动着翅膀,羽毛如雪花般一片片地落下。
安德烈慌了。
夜色已然到了最浓厚的时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要亮了!
天亮之前,若是无法达成战略目的的话,那这次行动就算之后可以成功,自己也不过算是个碌碌无为之徒。
在这次争夺神赐的行动前,他并不是像是所有已经成了干尸的战友一样,是怀着什么为沙皇大人排清阻挠,争夺神赐的目的前来的。沙皇大人在行动前召见了他,那样说着——
“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以此来决定,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密使,努力吧,安德烈。”
沙皇大人的密使,无数达官显贵从此脱颖而出……为此,他甚至不在乎塔塔骨的所有侮辱……
至于如何证明……这不需要他担心——沙皇大人的眼睛无处不在……
杀掉队友根本无所谓,只要能完美地完成任务,证明自己,那么通向更高地方的阶梯便会通畅无阻,
但是——
如果连这简单的任务都失败的话,倘若自己没办法证明到自己的卓越能力的话……别说向上爬了,他的全部人生,都绝对会陷入再无法爬出的深渊之中。
不容失败!
明明都快要成功了,可这些人,一个又一个,像是臭水沟里的蟑螂,怎么都杀不尽!我已经玩弄够了……现在,我得认真起来了。
安德烈冷静地思考片刻,便发现了端倪:他们从一开始便没有充足的对空手段,除了哪门不知道哪里拉出来的大炮。
换言之,在半空,他就是几乎绝对安全的……
“阿米娅,你的幻术还在运行?”雁鸿听着安德烈的嘲讽,随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掉头问道。
“雁鸿,知道什么东西最能骗到人吗?”阿米娅调皮地一眨眼睛,“是真假参半的谎言哟!”
“那么,夜——瞄准我!”不用再多说,一个眼神足以传达雁鸿所要表达的一切。
“知道了!”
夜大喝一声,黑黝黝的炮口将雁鸿与安德烈相交线上。
“混沌,尽量帮他们治疗……交给你了……完事了一定请你吃顿好的,辛苦了!”
“嗯!”
小白圆身子重重地连带着全身一起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不是关心什么泄密的时候!
而且,无论是西米利亚姐姐还是绯永姐姐,都是非常好的人,他们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
自我攻略一番,混沌扑腾着翅膀坚定地飞向伤员人群。
“我得离你远些了……”阿米娅倒是轻笑着后退了几步。
“还不行吗?”雁鸿屈屈手指,示意将可以刺杀安德烈的长矛拿来。
“没那么轻松……他成了巫妖之后,这巫术不再是公共开放使用权限的了,所以就只是给武器附魔也困难了很多。”
“看他那样子,是打算来个大的了。”雁鸿看着半空,皱紧了眉头,“等不急了,阿米娅,你说,是不是只要是他的巫术就可以——”
“不行!”阿米娅连忙打断了雁鸿,“你不用想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雁鸿高高地举起了左手,邪魅一笑,
“毕竟巫妖的所谓一定会遗漏的源巫术,也不是像个不假思索的玩笑一样吗——”
“——一切皆有可能!”
“轰!”大炮发出了轰鸣。
“?”安德烈紧急地向着四周看去,很快,他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听到了炮声,但却没有看到炮弹袭来。
“看哪呢?鸟人!”安德烈惊恐地闻声俯视下去,雁鸿直挺挺地飞了上来,险些将他撞倒。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会风奥术的不是——”直至雁鸿飞过了头,安德烈这才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雁鸿的整个右臂都附带上了一层厚厚的锥筒似的黑色的结晶,甚至炮弹爆炸后的碎壳还在其中保留着。
这是一个简易的推进器,炮弹在黑色结晶中的爆炸产生的动能带着雁鸿飞向了天。
“呀!超了——”雁鸿看着逐渐变小的安德烈,意识到了力度过盛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雁鸿立即背后他的右臂,最外层的黑色结晶瞬间爆炸,像是三级火箭褪去了第一层尾壳,雁鸿即刻在这股力量下调转了方向,另一只手的黑晶死死地对准了安德烈的心脏。
“混蛋,就算你上来又能怎么样!”安德烈咆哮着,嘶吼着,紫色的,带着巫术的火焰萦绕在了他的周围,
“少得意了!”
一开始便准备的超大火龙在情急之下并没有完整地蓄好奥术能量,但也足够对付眼前袭来的环民了。
安德烈唯一的疑惑是,他该先解决谁:大炮对自己的威胁是唯一的,只要解决掉大炮,自己便能保证绝对的制空权。
但迎面而来的雁鸿不解决掉的话,他的干扰绝对会让自己分外难受。
该怎么般?
在胸膛被刺穿前,安德烈得出了答案——对面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战力了,要不然,不可能派出这样一个奇特的环民来应对自己。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炎龙】!”
紫色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迎面而来的雁鸿张开了血盆大口。
“死吧!死吧!”安德烈的内心高呼着,“死吧!死吧!”
雁鸿没有躲闪——别说躲闪了,他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便冲入了火海。
这也属实将安德烈看傻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地嘲笑了起来:“环民——就这还想打败我吗?脑子明显就不够用嘛!愣头青一个,谁给你的自信!”
在一声声的谩骂中,雁鸿并没有脱离火海,甚至有着不少的黑色结晶从紫色火海中脱落而出,这便更让安德烈自信的没了边,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要不,再给他一炮?”刚归队的厄鬼战士嗒乌看着半空,挠着头问道夜。
“不用……雁鸿可不是什么常人……”
难能一见的,夜居然没有在这种时候热血上头,反倒是只是冷静地看着,微笑道,
“我相信他!”
“真少见啊?居然也有你放心的下的人?我以为你会对谁都觉得不放心呢。”看着好似焕然一新的团长,嗒乌很不敢相信地扫了一眼他。
“他可是雁鸿,一个顶着破碎光环还活着的环民……一个奇迹的存在,不是吗?”
第二十八章 不自知的奇迹
喂!鸟人,怎么这么不尊重你的对手啊!”一只紫色的手钻出了火外,狰狞恐怖,
“没人告诉你吗?事情定论之前,可不要掉以轻心!”
“什么!”安德烈还在谩骂着正准备向着大炮发起他的攻势,这一只出乎意料手突兀抓向了他的脸庞,直吓得他向后退了些许。
“你怎么!”
“怎么会……你怎么还活着?”
话音之间,雁鸿的脸庞冒出了火中:除了那一只手外,他的全身都覆盖着崎岖的黑色结晶。
“喂,尝尝自己的苦果吧!”雁鸿右手紧握成拳,在左手还在不断爆破的推进力下,雁鸿宛如一束黑色的流星划过天际,唯有尖端闪烁着幽暗的紫光。
雁鸿在火中尝试了许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发现,如果没有肢体接触的话,巫术无法侵蚀到他——在即将坠落的几秒钟里,他下定了决心。
“巫术啊……可真是个恶心的东西!”
雁鸿大喝一声,直拳瞬间刺穿了安德烈的躯体,但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紫色的巫术的苦果开始在安德烈的上身显现,条纹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
“以死谢罪吧!”
黑色的流星俯冲向了大地,将安德烈撞击向了地面。
轰!烟尘四起,随即便缓缓散去。雁鸿半屈着身子,一脚蹬在安德烈痛苦着扭曲的脸上,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呼——
呼呼——
巫术的痕迹蔓延地越来越慢……
“看来失败了啊。”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安德烈,雁鸿失望之余只剩下了感慨,“你说,你们这巫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话语之间,黑晶已现,便要补刀。
“谁知道呢!”安德烈被按在雁鸿身下,看着迎面而来的尖锐黑晶冷笑着,“这就是不死之身啊,明白吗?像你们这种人,一定想不明白吧!哈哈哈哈!”
巫术紫色的痕迹只是过了一小会便停止了蔓延,甚至开始逐渐消失。
“所以,从我身上下来吧!环民混蛋!”安德烈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了雁鸿的脖子,由于巫术的侵蚀,在痛苦中的雁鸿一个身形不稳,被按倒在了地面,攻守之势瞬间相异。
“在这段适应时间里,你知道吗?我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我的体内裹挟着二十个人的灵魂与天赋!懂吗?这就是巫妖的强大之处,而不仅仅是什么不老不死!”
说话间,安德烈一抖翅膀,黑色的羽毛在空中被抖落,但并不像之前一样四下散落,它们席卷了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转头一样在空中开始了盘旋。
“轰!”
,毫无征兆的,大炮发出轰鸣,但就在炮弹要接近安德烈时,紫色的火焰便吞噬了它。
“你以为将炮弹隐藏起来我便找不到了?环民,我已经看破了你的幻术!”安德烈满是得意,“发现了吗,我变得更强了,而且还远远不够!我还可以更强!让你开开眼吧!”
“【黑羽·巫妖天】!”
随着尾音的加重,黑色的羽毛一瞬间内泛上了紫色的光泽,山一般沉重地压了下来。
“我说过,收起你那无聊把戏!环民!”
“雁鸿!”
混沌看着天空中的异变,再看看眼前中了巫术的众人,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可无依无靠的它此刻也不知道该求助与谁,只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地呼喊着雁鸿的名字。
“雁鸿!”
混沌呼喊着望眼过去,天空的异变即刻映入它的眼帘。眼见着雁鸿与大家有了新的危险,混沌此刻已然是顾不得了许多,一股难言的,膨胀的,温柔的力量在它的心中爆发开来。
安德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小山一样的白色猛地在一瞬间内将安德烈连带着漫天的黑羽一同击飞击毁。
巨兽一族,顾名思义,这巨大化的能力名为【法相天地】,便是它们一族的血契奥术。
巨大化后,它们并不像厄鬼一族的鬼化一般拥有的无限的可能性,恰恰相反的,那是一种几乎确定了的力量——庞大的身躯连带着灵魂的力量一同坚韧无比,而奥术能量也是指数倍地在它们体内攀增。
“干的好啊!”夜第一个向着混沌发出欢呼,随后,他便向着雁鸿的方向呼喊了起来,“雁鸿,还没死吧?”
“活着呢……别吵吵。”雁鸿艰难地爬了起来,随后惊讶地发觉到自己的的右臂恢复了常态。很快,一众战士也接连发现,他们身上的巫术居然被解除了。这样的突如其来让众人同时陷入了疑惑,但很快,这些疑惑便转换为了兴奋——无论如何,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很明显的是,巫术也已经不算是什么了!胜利正在一步步的走进。
“哦!!!!”
一通战鼓可以燃起斗志,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也可以。在一个战士的兴奋之后,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亢奋的漩涡之中。
“哇,我好厉害——”看着脚下的众人欢呼鼓舞着,混沌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跺了跺脚——“咚!咚!”地面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你们——别太嚣张了!”远处的一大片烟尘之中,一声尖锐到难以入耳的怒吼,将安德烈心中的不解与愤怒丝毫不留地表达了出来,“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将你们撕碎!”
“还没结束啊。”雁鸿活动活动关节,蓄势待发,“混沌,准备好了吗?”
“我感觉力量充沛!”混沌兴奋地应答道。
“雁鸿,我有大发现!”阿米娅一把抓住了正要上前去的雁鸿的右手腕,急切地说道。
“怎么了?”一回过头去,雁鸿首先被阿米娅的眼睛中璀璨夺目的光泽所吸引,“你这是……”
“【窥视命运之机】……你不是见过吗?”阿米娅有些埋怨地一摆手,继续说道,
“雁鸿,我看到了,那鸟人身后的,二十条纠缠不清的命运之线,以及——”
“以及——”雁鸿下意识地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那俩个字。
“以及,一条中途残缺掉了的,巫妖命定之下,死亡的归途!”
第二十九章 完整的便是死亡的
“你的意思是?”一头雾水的雁鸿看着阿米娅炫目迷人的双眸,没反应过来。
“巫妖不死的本质是不完整,”阿米娅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了雁鸿——紫色的巫术在上面萦绕着,
“将不完整的巫妖补完之后,巫妖缺失的死亡便会出现。”
“所谓‘不可避免的源巫术的疏漏’,本质上,这残缺才是巫妖不死的根源!”
“我的幻术已经不起大作用了,雁鸿,靠你了。”阿米娅说着,向后退了几步,为雁鸿腾出了施展的空间。
“所以,这些消息有什么用吗?”雁鸿哈哈大笑着,“只要把这把长矛刺入那副讨厌的身体里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了解到这东西背后的原理,难道不令人兴奋吗?”
“那就下了战场再兴奋吧!战场上,我只要把矛刺入他的胸口就行了!”
“好吧好吧!真是的,和你也没话说……算了,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没让矛头上的巫术被分解掉的……好好利用啊,这可是只有一次机会的。”阿米娅挥了挥手,雁鸿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了巫术的痕迹。
“没事,雁鸿,还有我呢!”混沌兴奋地抖了抖身子,做足了准备,
“有我在……”
话还没有说完,意外却先到了,混沌还没把一句话说完,呼得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变大了。
“唉——”
“好了,你休息吧!”雁鸿看着混沌,再看看远处不断消退的烟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家伙变得更强了啊……”
话语间,黑色的羽毛风暴连带着紫色的火焰一同窜出,随后愈来愈大。
“【炎羽巫龙】——”
一个黑影冲出了烟霾,黑色的羽翼融入了夜色,竟然看不出一点飞起来的感觉,倒像是个提线木偶,被僵硬地拖拉拽起。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矛狠狠地插在他胸口在好好地酝酿一口浓痰!”
雁鸿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也许是混沌,也许是阿米娅,或是,其实是另一个开始逐渐兴奋的自己。
“我还可以帮忙的!”混沌扑腾着翅膀飞来,被雁鸿一把推开。
“好好休息,别捣乱。”
黑紫色的羽毛火宛若夜的华章,浓郁而恢宏,它旋转着,本就丑陋的龙面更是扭曲地像个怪物,横冲直撞地撕毁着过路的一切。
“——【噬天】!”
雁鸿将长矛的木柄插入了土中,黑晶开始凝结。
我的极限在哪呢?
十倍?
二十倍?
雁鸿只知道,不试试的话,说不准。
“【极限压缩】!”
雁鸿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黑晶的形成过程——黑色的能量体不断地从他的手边冒出,随后死死地攀附在他的手心,直至热浪扑面而来时,一小撮黑晶才刚刚凝结完成。
“这个速度,可不行啊!”
雁鸿憋足力气全身发劲,终于,在鲜血从口鼻不断喷涌而出的同时,黑晶以可观的速度节节攀升着。
黑羽的火龙高速旋转着,咆哮着,远远看去,雁鸿已然被吞入了其中。
火舌亲吻着雁鸿的脸庞,贪婪地汲取着可怜猎物的芳香气息。他最尖端的发梢已然和火焰触摸,一缕烟带着焦味将紧张沁入他的心中。
豪赌看来失败了——
雁鸿感受到了直冲虹膜的灼热,不断流出的血液滚烫地几乎要沸腾起来,可就在这个时间,仍旧有着黑色的能量体因为没有被凝结到黑晶而游离着。
要不,拼一把吧!
紧握着黑晶的手攥出了一层汗液——没有完全凝结出的黑晶扔出去后会怎么样,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办法,现在还有作战能力的也就只有我一人了,自己来的太迟了,已经指望不上谁了……
那就做吧……
雁鸿下定了决心。
“【阵法奥术·无畏之墙】!”
出乎意料的,透明的墙在几毫米的火与雁鸿的空隙中突兀出现,撞得咆哮着的黑羽火龙“眼冒金星”,发出极为刺耳的高昂悲鸣。
“这一幕,似成相识啊。”
杜林族的战士走上前来,因维持奥术而吃力地笑着说道。而卡夏大叔紧随其后,用不知在哪里捡起来一枝粗壮的木枝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清醒过来的战士们!让那个混蛋看清我们是谁!”
“哦!”
越来越多的战士接连走了上来,慧骃与厄鬼手牵着手,而杜林一族点缀在其中,像是镶嵌着珠宝的金色王冠,围在雁鸿身旁为他加冕。
“能挡住一次,就能挡住俩次!”
“让那鸟人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任他欺辱的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哥,你们是有让他死一死的办法了吧。”
众人吃力地欢笑着,任凭黑紫色的无能狂怒地冲击着无形的屏障,又一次展露出它那更为丑陋,也更为庞大的面孔。
“哈哈,这样的话,我的这招不是白白准备了吗?”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他的身边,雁鸿不由得放松了许多,甚至开起了玩笑。
“雁鸿……”混沌满是担忧地飞了过来,方才的巨大火龙简直要吞噬掉它的理智,直至那巨大的威胁与恐怖被无形的墙所阻挡,它才回过神来。
“小哥,打败他!”
希望是什么……
雁鸿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这个问题。
他不需要答案——因为现在,他便是这全部的四百余人的希望。
火焰消散了,寒夜的空气却仍旧燥热着,雁鸿的血也仍旧沸腾不止。
回头一眼,夜与嗒乌再一次校准了炮口。
回头俩眼,阿岚扶着失去意识的绯永神情坚定地看向了他。
回头三眼,西米利亚微笑着感染着他躁动着的心,混沌扑腾着翅膀四处乱晃,担忧和信任写在粉红的小脸上,远处,清醒过来的华星踏步走来。
回头四眼,阿米娅轻笑着摇着她的香瓶,回到了雁鸿最初认识她时的古灵精怪,卡夏大叔站在战士们的簇拥之中,领导者的冷静让他与战士们宛如一体,那矮小的躯体关押着举着火把的巨人,将星星点点的战士的光芒再次汇集一处,照亮了雁鸿的身后以及归途。
雁鸿不在后头看去,四百余人的力量全力保证着他的退路,他现在,只需要前进便是。
“刚才也不知道压缩了多少能量,”雁鸿冲着天空中的安德烈大喊道,“来啊!下来试试啊!”
“无趣。”
安德烈在空中紧皱着眉头:他拼命地寻找着一切貌似是沙皇大人眼线的东西,但一无所获,最终,他不得不烦躁地承认这个事实——在天亮之前,倘若他不能完成将这支部队彻底消灭的任务,他的未来,不在会有任何机会了。
但于此同时,他显然易见地感受了一些其它的不妙的事……他的成长结束了,他已经无法使用出,再比方才那一招更强的招式了,但很明显,一个群体奥术依旧能挡下他的最强一击。
他扑腾着翅膀,冷静了下来,寻找着机会。
方才那个巨兽解除了在场全部的巫术侵蚀,但很明显,它没有能力再进行那个奥术第二次了。
“那么,我该使用的第一招是……”
安德烈抬起了手,
“【夜之名】!”
细小的,紫色的,丝状的巫术能量体从安德烈的周身雨点般地迅速射出,试图要瘫痪掉刚刚复苏的绝大部分的战士。
“怎么,能让你得逞呢!混蛋鸟人!”
第三十章 命运将至
“【拂野之风】!吹散它吧!”
华星大喊着站了出来,双手直撑着,目光如炬。狂风大作着,从他的周身四溢而出,却盖不住他的声音。
“大家,将奥术能量传给我吧!”
狂风与巫术能量体碰撞着,明显不敌。但站在安德烈眼下大地之上的,可不是单单华星一人。
阵法奥术有着俩个不同的组成方式:一是集合众人的奥术能量,组成一个范围巨大的奥术,这样的阵法奥术需要大量的训练作为基础才能使用而出;而另一种形式其实更相当于是通过转化其他人的奥术能量,将一个人所使用的奥术增幅放大,呈现出更为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奥术增幅则对于使用这个奥术的使用者的承受能力和调配奥术能量的能量有着很高的要求。
奥术能量如星点般从每个人的手心中飘忽而出,随后密密麻麻地钻入了华星的身体之中。
“你能行吗?”雁鸿看着眼前的华星吃力到全身青筋暴起,不免担忧地问道。
“当然能行!”华星没有逞强,他只能很谨慎很小心地调动着力量,但依旧能把握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你那份力量很强吧!那就让它发挥更大的力量!”
狂风在华星的咬牙切齿间加大了功率,呼啸着席卷了几乎全部的紫色巫术能力体。
“看来,我要出手了!”雁鸿眼瞅着眼前的局势变动,握紧了他手中的极限压缩后的黑晶。
“雁鸿哥!”
随着华星的一声大喊,狂风撕碎了全部的紫色巫术能量,但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漫天的紫色火焰已然蓄势待发。
“果然——”华星气喘吁吁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早有预料。
“来吧,还有力气吧,小伙子!”
雁鸿高高地抬起了他手中的极具浓缩黑色晶体,对准了半空中的火焰。
“嗯!”华星点一点头,小小的旋风已然盘旋在了黑晶的尾部。
“【速风】!”
依着空气动力加速,黑晶如炮弹般冲向了天空。
要是到了那火焰深处,在巫术的影响下我会无法引爆。
但如果如果进入得太浅的话,大概率没有办法将全部的火焰抵消掉。
在雁鸿思索的瞬间,黑晶闯入了火焰的领域。
“雁鸿,风要消散了。”华星对着天空无奈地弯曲着手指,但毫无作用,风在以着他无法控制的速度消散着。
“还不行——”
再一次感受到了热浪的雁鸿感受着黑晶的存在。在曾经的战斗中,他从来没有像是这样去积极地探寻着黑晶的位置,生怕它脱离自己的把控范围内。毕竟在以往的战斗中,着一招几乎都是即用即爆,也用不着如此刻意。
战斗的技巧只会在实战中不断精进。
在这短短的对抗的时间里,雁鸿对于自身奥术的理解成长得颇为迅速,黑晶在他的意识中非但没有因为巫术的影响逐渐模糊,反倒更为清晰了起来,也是因为如此,他几乎第一次感受到了黑晶上甚至于每一个晶胞的欢愉。
“是时候了!”
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奏响,黑色的涟漪如意料中般地撑开了漫天的火焰,夜幕由此变得更为浓稠,沥青般地搅动着不同黑度的色块,直至一切的罪魁祸首用他的羽翼拨开了夜幕,再次粉墨登场。
安德烈没打算这一击能成功,却也没想到会如此迅速地失败。他的下一个大规模的奥术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再准备了。
“【风起】!”
破碎光环的环民乘着风已然直上,安德烈看得见,那杆长矛之上,萦绕着他成为巫妖前使用的更加偏黑色些的源巫术。
没有完全的不死……
恐惧在安德烈的脑海中循环着。
不对,不该是这样,这不是我该拿到的剧本!
安德烈在恐惧中高速抖动着翅膀,黑色的羽毛融入了夜色,又雨点般迅速落下,阻拦着雁鸿的行进。
然而这次,在一声炮响之后,黑色的羽毛在空中被炸了个七零八落,而仰冲而上的雁鸿却不见了踪影。
“幻术!”
慌乱中,安德烈忘记了对手中有精于幻术的人。
但那股子源巫术的气息,却又那么的真实……就好像,宣判着死亡而来——那到底是什么?真的是……
在一瞬间地思索着,悉悉索索的风声在他的身后打断了他的全部遐想,他带着及不可思议的眼神转过头去,细小的微风里包裹着一节纯粹的,比他的羽翼还要漆黑的晶体。它的整体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琥珀,只不过包裹着的不是什么无知且倒霉的小动物,而是雁鸿更为精湛的奥术技艺。
雁鸿在逐渐精细地对黑晶的操作下在爆炸中保留了这一块小小的黑色晶体,而华星则用细风包裹住了它,在炮弹的掩护下移动到了安德烈的后方。
“还是不行啊,只保留了一点。”雁鸿冷笑着对天重重地一握拳,“但是,也足够你下来了!混蛋!”
黑色的晶体迅速爆裂,安德烈哪还有反应的机会,强大的冲击力便将他击向了地面。
“结束了!”
雁鸿拔起萦绕着源巫术的长矛,冲向了安德烈的落点。
“不能,不能就这么!”
安德烈扑腾着翅膀,意图在半空中稳定身形。
但是,他很快惊愕地发现,他的胸口处,一个黑色的结晶如项链般吸附在那里。
“不!”
拖着长长的尾音,又一次的爆炸彻底打乱了安德烈控制躯干的能力,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那股力量!”
即便摔了个狗啃泥,安德烈也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了源巫术的气息,他好不容易拨开了由他自己砸出的浓烟滚滚,还没直起身子,雁鸿的破碎光环便闪亮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死吧!”
雁鸿大喊着一把掐住了安德烈的脖子,将意欲起身的他再次压倒在了地上,紫色的长矛随之而来,直刺安德烈地双眉之间。
“扑哧!”
黑色的翅膀突然扑动着大片的尘土迷了雁鸿的眼,虽只是一瞬之间的懈怠,长矛的尖端却已被牢牢地握紧了起来。
“休想!”
此刻的安德烈只有着活下去的念头,他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板断了长矛,清脆的一声巨响后,木杆顺势扎入了安德烈的眉心,而矛尖在安德烈的手中直直地刺向了雁鸿的脖颈大动脉。
“啊?”
雁鸿忙是躲闪,犹未来及,矛尖插入了雁鸿右臂上久伤口处,也是此刻,安德烈乘势将雁鸿一脚蹬开。
“结束了?”雁鸿依旧不甘心地迅速拔出了肩膀上的矛头,也不顾伤口的血流如注,便要再一次刺入安德烈的心脏处。
“你仔细看看吧!源巫术已经消失了,你……”安德烈狂妄地大笑着,话说道一半时,却又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发现,源巫术没有侵蚀雁鸿,却也不在那矛尖之上。
再一晃神,安德烈又突然发现,雁鸿的肩膀并没有被刺穿,衣物搭建起的临时绷带毫发无伤,而雁鸿的手中拿着的不过是半截木棍。
怎么回事?
就连雁鸿本人也愣住了。
“我说过吧,最大的谎言是真假参半的!”阿米娅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刻,雁鸿的手中被塞入了一杆长矛。
“而且,我可是能看到你的命运的!”
“你的死亡,在此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