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 暧昧
东方文辰认识程向东，自然是因为前女友程小西的关系。卫县就那么一点大，随便在街上走走也能碰见一档子熟人，互相认识也不奇怪。不过东方文辰面对着程向东，从身体深处泛起一阵芒刺在背的感觉，那是一种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威胁，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从东方文辰的认知里，两人唯一的交集点无非就是程小西，感觉到对方来意不善，他微微绷紧了背，仿佛随时准备出击一般。
略带嘲弄地看了眼前的青涩少年一眼，却发现记忆深处的影子与眼前这个人有了些微的差别。程向东咪了咪眼，神色也认真了几分。刚走到门口，见他们聚会热热闹闹的，感觉自己与这气氛格格不入，便在门口站了一站，没想到就听见了这段敬酒词，或者说是告白更合适一点。
惊叹于崔灿的决绝，更惊叹的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执着。他的身上，已经略微有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气息，这让程向东感觉很不安。这才几年的功夫，记忆中的青涩小子就已经开始蜕变成为一个男人，而且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么？
自从对崔灿剖析了自己的心迹之后，程向东对崔灿可以说是相当认真。就算工作再忙，十天半个月的也要打个电话，每个月至少要过去FD找崔灿见一到两次面，虽然崔灿的表现一直冷冷地，但是程向东很有自信，凭自己的条件，崔灿是一定会点头的。只不过崔灿有点特别，而且有着许多女孩没有的固执，可能还有一点想钓一下自己胃口的恶趣味。不过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程向东都觉得崔灿值得自己多花点心思，所以把她的沉默看成了默许，拒绝看成了欲拒还迎，觉得实在玩一场追逐的游戏，享受那种欲擒故纵的感觉。
只有今天，当听到东方文辰的告白，他才猛然惊醒，原来慧眼识宝的不止自己一个，若是再不加快行动，宝物或许会被别人夺走，看来，游戏该结束了。
听到东方文辰的问话，他友好地笑了笑：“不是来找你的。本来今天是去看下张老师，听说你们在这里聚会，就过来了。”说罢冲着大厅内高呼了一声：“张老师！”
张丽华一看，便高兴地站了起来：“向东回来了？”
东方文辰没法子，只好退了一步让开路，看着程向东笑容满面快步走向张老师，不知怎么，心里还是有点不对劲的感觉，闷闷不乐地走回崔灿那桌取自己的杯子。
崔灿一直看着他们俩，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这么一会儿，不留神又喝了一杯下去，见东方文辰过来，她假装拿纸巾擦嘴，悄悄把这口酒吐在纸巾上，问东方文辰：“他来干什么？”
东方文辰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说是去找张老师没见着人，追到这来了。”说罢突然一抬头：“你认识他？”
“认识，还挺熟。”崔灿坦然答道。
东方文辰一听，似乎有点了然，但又更加疑惑，正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程向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灿灿，今天真漂亮啊！”
就像一瓢冰水当头淋下，东方文辰猛地绷直了身体，僵硬地回头看了眼程向东，眼中精光一闪，看到他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两人的表现看在崔灿眼里，她无奈地叹口气：“师兄，新年好！”
东方文辰也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对程向东说：“吃饭了吗？不嫌弃的话加双筷子一起吃吧。”故作苦恼地指了指崔灿这桌：“你看这桌也坐不下了，走，去我那桌。有几年没见着你了，喝一杯怎么样？”
其他给崔灿敬酒的人正挤着跟崔灿说话，一时间，崔灿也没空应付程向东，笑着向程向东点了点头表示歉意，她就转身跟别人闲扯去了。这种情况，崔灿还真是第一次碰到，确实不晓得怎么处理比较好，干脆，就装糊涂吧。
同桌的李佳、王琳琳等人，哪个不是人精，早就望着程向东和东方文辰交换着彼此才了解的目光，却没有任何人站起来邀请程向东加入自己这桌。不管怎么说，东方文辰都算自己人嘛，这个老男人，就算他确实比东方文辰帅了那么一点点，男人味多了那么一点点，可咱绝对是不能胳膊肘朝外撇的。
摸摸鼻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斥了，程向东心里有些自嘲，果然是老了吗？他看着崔灿说：“吃饭就算了，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本来说好了一起回上海，但是公司有事，我下午就得走了，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傻等嘛。”
说着环视了周围的人一眼，亲昵地靠近崔灿说：“虽然是同学聚会，但是灿灿不要喝多了哦！”
转过身，望着脸色发白的东方文辰心中更有几分得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东方，你也别喝太多了。要是崔灿喝醉了，麻烦你送她回家。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吃饭了，有空来上海，咱们好好喝一杯。”
最后风度翩翩地望着大家打了个招呼，跟张老师说了两句就翩然而去了。
看着东方文辰攥着的拳头上青筋直爆，崔灿摇摇头，唉，可怜的小攻原来还是小受，瞧这小心肝脆弱的……嘴里还是招呼道：“师兄再见！东方班长，是不是酒劲上头了？快去吃点菜吧！”
东方文辰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原来你跟他……”话没说完，便大踏步地走回自己那桌，一气连喝了三、四杯酒，才吭哧吭哧地喘起粗气。
虽然有这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并没有影响整个宴会的气氛，第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便在友好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下午是大家自由活动，晚上七点在楚西新开的KTV里唱歌，当然，张老师是不会参加了，喝醉了横着出去的几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参加得了。
崔灿这一组，自然是以前寝室的几个，外搭一个张倩倩。张慧娟住得远，家在农村，陈媛媛自然要先开车送她回去，临走的时候陈媛媛还没忘了交代：“别急，我马上回来，等我回来再逼供啊！”
其他人哪等得了她回来，商量了一下，去了王琳琳家，钻进王琳琳的卧室把门一反锁，立刻开始逼问起来。
崔灿王顾左右而言他，不停地找着话题，比如称赞了王琳琳的卧室布置，墙上的海报，床上的被单，旁边放的小熊……
众人嘿嘿奸笑，李佳更是得意：“以我的了解，一般来说，当被告不乐意交代事情，想要隐瞒真相的时候，都会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灿灿，你今天真漂亮。”
最后一句是模仿程向东的语气说的，她那故作深情的样子，不停眨巴的眼睛，逗得众人大笑起来，连崔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停歇，李佳严肃地对崔灿说：“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怎么样？自己交代吧？”
崔灿还是故作不解：“交代什么呀？”
“哟呵，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起来了？姐妹们，上！”李佳一声令下，王琳琳几个抓手的抓手，按脚的按脚，张倩倩亲自执行——呵痒痒。崔灿不停扭动，可也挣脱不了他们四个，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不停求饶。
好吧，说就说，事无不可对人言，而且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零零散散地把程向东的情况说了一下，姐妹几个听得云山雾绕，还是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就连崔灿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崔灿的感觉来说，用“莫名其妙”四个字来形容程向东是再合适不过了，从头到尾，程向东就模棱两可地跟崔灿说过了一次那种话，结果今天一副跟自己特熟悉，特亲昵地样子跑过来，说实话，感觉对自己示好的成分比较少，对着东方文辰示威的成分比较多。
想到这里，崔灿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动物世界里雄性宣示所有权的样子，只不过区别在于豺狼虎豹什么的画地盘是撒尿，程向东是言语攻击，显得稍微斯文点而已。
话从崔灿嘴里说出来，众人又是一番好笑，李佳却突然说：“我怎么听你说的话，脊梁骨一阵阵发凉啊？”
“你别是感冒了吧？什么叫听我的话呀……”崔灿不满了。
“你跟东方文辰的那些事儿，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远了不说，就说今天，你多不给人留面子啊？你也太狠了吧，崔灿？再听你说那个程什么，完全轻描淡写没把人家当回事儿……这样的两个男的，要是摊别人身上，谁不会心动啊？可是你呢？不但不心动，还根本不把人家当回事。我回想起来，觉得都不能用狠来形容你了，根本就是绝情嘛……”李佳分析得头头是道，旁边一干听众听得入迷，崔灿也大感佩服，这家伙，才多久没有见过面啊，就变得越来越敏锐了。这是好，还是坏呢？
张倩倩正准备批评一下崔灿，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大家同时一愣，收了音量，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近了，然后在王琳琳反锁的房门上悄了节奏适中的三下，不急不缓。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一百二十五章 招聘
来的自然是送走了张慧娟的陈媛媛。
一开门，看见女孩们头发散乱，面色潮红，她自然是楞了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正打闹，不由地嗔道：“疯什么呢？一个个的，头发都散了。”
李佳笑着把情况一说，陈媛媛就怪叫着扑到了崔灿身边，责怪众人：“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说好了等我来了一起说这事，你们居然抢先了。不行，崔灿，你得再给我说一次。”
得，自己到成说书的了。崔灿没法子，只得又说了一次。中途少不了各种被取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闹了一下午。
不过说到东方文辰这事儿，就连向来最是温和的陈媛媛都忍不住说崔灿：“太绝情了，你可真不愧是咱们班的奇葩。跳级高考也就算了，连感情都可以这样对待。说实话，你拒绝东方文辰的时候，我都有想拍死你的心。也不知道东方文辰是怎么想的，这都几年了，居然还对你不死心。真没看出你有哪一点好。”
李佳模仿着东方文辰的口气：“喜欢你的直爽，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的一切的一切……”一边说一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王琳琳。
王琳琳捧住了脸，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把自己揪红了，反正脸蛋儿红通通地，深情回视着李佳，口里说着：“啊，文辰……”
李佳：“啊，崔灿……”
然后两人缓缓靠在了一起。
大家都被这两人逗得大笑起来，张倩倩更是捧着肚子夸张地倒在了床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崔灿无奈地跟着笑，嘴里却有点发苦。看来，大家都对自己非常不认同呢，只不过因为是朋友，所以一直支持着她，没有在当时让她难堪。
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火了？
没有过多地解释，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了各人的大学生活上，谁有了心仪的男生，谁又看不惯班上的某人……女孩子们之间的小秘密一如之前在寝室里的交流一样，并没有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产生疏远。
晚上在楚西新开的KTV唱歌，这在楚西可是个新鲜事物，但是外地的大城市就比较多了，很多人都已经成为了个中好手，闹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散。
实在是太晚了，张倩倩便没有回卫县，在崔灿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两人又亲密地叫上王琳琳等人逛了一天，算下来就是好好聚了两天，这次同学聚会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单位和公司都开始正常上班了。璀璨公司开年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人员的招聘。
崔灿考虑过，虽说要尽力争取大峡谷的项目，不过也不代表璀璨公司除了大峡谷的项目便不经营其他的项目了。和赵严稍作商议之后，决定让赵严先去人才市场看看，崔灿则负责跑一下楚西市旅游局，争取尽快把旅行社的牌照拿下来。
鉴于李瑾瑜本就在楚西市旅游局上班的缘故，旅行社的审批倒是很快，各个流程都走好了，就等着省里把旅行社的牌照批复下来了。
赵严这边却出了点问题。她本身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能做到现在这步确实已经在同龄人中非常不错了。可是在把握人员的挑选上，却跟崔灿产生了争执。
在人才市场转悠了几天，本身这个时候也算是招聘的一个小高峰期，可赵严楞是没有看上任何一个人。崔灿的旅行社牌照都批复下来了，可这边公司里却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连基础的文员都是一个空岗。
这样可不行，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赵严做完啊。而且赵严被崔灿所倚重的长处，还是在财务方面，按照崔灿的想法，管理和财务两块都可以算内勤，自己和赵严各自分管一块。自己还在上学，管理方面只要把架子搭好了，严格按照公司的管理制度执行，也就可以了。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搭架子也要有人啊，人都没有，岗位设置就是个空白，哪里来的架子可以搭？
赵严也不是没有忙活，可是转悠了几天，不是嫌人家模样不行，就是嫌人家学历太低，一来二去的，楚西人才交流中心都知道了璀璨公司，要求太高，不是一般般的人能够胜任的。
崔灿跟赵严商量，招聘的条件可以适当放宽一点，学历么，高中毕业就成，中专也没问题，也不要求专业对口，关键在于人员本身的综合素质不能太低，至少要比较灵活，嘴巴比较甜一点。相貌恰恰不要太出色，相貌越是出色的人，对自己的定位就越高，不一定能做得了清净甚至低声下气的工作。
综合素质的说法，赵严也赞同，用她的话来说，灵性点就行。可是学历这个问题上，她却跟崔灿的看法不一样。学历一定不能放低要求，学历低的起点就低，而且头脑和眼界肯定不行，所以学历作为基本条件一定不能放宽了。
没办法，崔灿跟赵严长谈了一次，最后两人各让一步，学历条件放宽，不过招进来之后，一个月的培训，两个月的试用期，合计三个月的时间，最后对所有人员进行一次摸底检测，能行的就留下，不行的就请走。
这个问题上，综合崔灿两世为人的经验，学历真的不能说明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凭不再是工作的通行证，顶多是个敲门砖。进到公司了，行不行就不是一纸文凭能够说了算的，工作也不是勤奋二字就能概括一切的。甚至于有的工作，真的需要一定的天赋。有的人上手快，很快就能进入状态，有的人属于慢热行，进入状态慢，但是一旦掌握之后，会做得非常踏实。这些素质，跟文凭真没多大关系。
条件一放宽，很快公司就招到了人手，加上赵严的儿子，一共六个人。
到了集中报道那天，崔灿早早赶到公司，一看，乐了。六个人里，倒有三个熟人，都是前世的同事或者同行，当然现在人家不认识她。
一个叫王丹，女孩儿，虽说比较散漫贪玩，可是做起事来非常圆滑，不过也有点势利，总的来说人还是算不错的。一个叫江莲欣，也是女孩儿，为人处世一板一眼，但是做事非常的认真，同样也是一丝不苟。还有一个男生，名叫李建，人长得帅气，嘴也特别甜，处事灵活知道变通，也是做业务的一把好手。
看到这三个人，崔灿就不由地点了点头，这都是前世的竞争对手，工作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另外的三人就不太熟悉了，赵严的儿子周晓非，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刘嘉，一个叫赵雪莲。不过想来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赵严眼界高，一般的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除了江莲欣和刘嘉，还有就是赵严的儿子周晓非，他们三人是大学毕业，另外的三人，王丹和李建是本地中专毕业，赵雪莲是高中毕业。
一半的人都是大学文凭，崔灿无声地笑了一下，赵严把关还是挺严格的。
所谓的营销策划公司，经营范围实在是太广泛了，崔灿考虑了一下，还是把业务的主要范围放在跟旅游业有关的方面，于是将公司的业务范围定位在会议会展服务的策划和接待，加上卫水大峡谷项目，还有旅行社的业务，基本这三个大范围就构成了公司的业务来源。
刚开始来到公司的时候，除了周晓非，其他人并不知道崔灿的身份，还以为她是早一步来到公司的。于是有的巴结她，想要套话，有的又防备着，怕被她欺负了。崔灿就跟看电视剧似的，暗暗好笑。
第一天基本没什么事，也没有规定报道的时间，主要就是让所有人都来一趟公司，给崔灿过一下目。结果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是一大早就到了公司，互相寒暄着，还没等到下午下班，彼此就已经熟悉了，到了下班的时候，干脆就招呼了崔灿一起去吃饭。
崔灿也没拒绝，反正AA嘛，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笑眯眯地跟着一起去了。周晓非跟在崔灿身后，心里暗暗好笑，不知道等明天开会的时候，大家知道崔灿是这个公司的老总，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来这里上班之前，周晓非就已经听说过崔灿的大名了。确切地说，更早以前，还是老妈帮着崔灿处理君悦那档子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过崔灿。而崔灿，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娃，每天都会被老妈拿来跟自己比较。
这刚毕业，老爸本来要给自己安排对口的单位实习，愣是让老妈给拖了下来，就是为了让他到璀璨上班。用老妈的话来说，她都快五十的人了，还能奋斗几年？厚着脸皮找崔灿要了公司的股份，不都是为了让周晓非有个未来么？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地就让周晓非熟悉公司的业务，免得到时两眼一抹黑。
其实老妈的潜台词他也听出来了，就是觉得崔灿人不错，如果能做自己媳妇更好。不过刚跟大学的女友分手，一时间，周晓非还真没什么兴趣谈恋爱。而且见到崔灿之后，心里原本那丝隐约的期待也没了。
这崔灿吧，个子倒是不矮，可是相貌真的一般，至于老妈所说的气质，周晓非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唉，老人的想法总是比较奇怪的。周晓非一点也没觉得崔灿跟自己有什么相配的，唯一就觉得老妈真是多事。***
一百二十六章 格局
晚餐的地点是楚西人俗称的麻木餐馆，菜品以家常菜为主，一般都是老板夫妻俩经营，开在家里，支上几副桌椅，价格稍微便宜点，便不乏食客光临。
有的麻木餐馆老板手艺好，还有一两个拿手好菜，生意便会更好。这家名叫小巷子的餐馆就是生意非常好的那种，老板的蒜烧排骨和手撕鸡都是挺不错的。幸亏崔灿一行人到得早，如果晚了，还真不一定有位置。
乐呵呵地吃了一顿饭，大家也算是彼此了解和熟悉了。毕竟要在同一个公司做事，以后相处的时间长，先互相熟悉一下总是没有错。
唯一知道崔灿确切身份的就是周晓非，不过他眼看着崔灿敷衍其他人，也没有揭穿的意思，倒是非常沉得住气。
一顿饭吃完，对于另外三个崔灿不是很熟悉的人，基本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周晓非这人，比较沉稳，话也不是很多，继承了赵严一贯的严谨作风；刘嘉比较朴实，性情也挺温和；赵雪莲就活泼得多，加上本身相貌也挺出色，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了一片。
不过这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到底这六个人的工作能力如何，跟他们的性格虽然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崔灿，看人的第一信条，就是不要带着成见去看人。所谓路久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是让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地去给别人下定义，多少都要吃亏。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和作为，崔灿自认为还没有那个火眼金睛的能力。
第二天一上班，赵严便组织几人召开了公司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看到崔灿坐在赵严身边，除了周晓非的其余几人就已经目光闪烁起来，待听到崔灿才是公司老总时，几乎无一例外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几人低下头去，默默沉思起来。
周晓非看得明白，那叫王丹的女孩，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怨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带着笑容跟崔灿打了招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崔总”。
李建却眼神一亮，笑嘻嘻地跟崔灿打了招呼，一点也没有因为崔灿实际上是老总的身份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
江莲欣看向崔灿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审视和疑问，只是跟崔灿点了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坐下来便一声不吭。
刘嘉则畏手畏脚地，似乎崔灿是老总的事实让她很不安，也只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赵雪莲的态度就亲热多了，甜甜地望着崔灿，还眨眨眼，似乎跟崔灿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样。
一圈看完，周晓非心里好笑，这几个，好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
崔灿不动声色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几人的神色同样也收入了她的眼底，不过她比较感兴趣的是周晓非，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周晓非也正默默地打量着其余几人，看来也是个心里有数的。
会很简短，介绍了一下璀璨公司的情况，主要业务方向，对新进员工的安排，岗位的设置等等。按照崔灿的想法，岗位安排了出来，但是不强行要求各人必须负责或担任某一个岗位的工作，而是对大家进行一个月的培训，要求所有人在所有岗位上都能够胜任。
一个月以后，根据大家的表现情况，实际安排到岗，然后才是接下来两个月的试用期。
换句话说，所有人要熟悉公司业务流程的所有方面，然后根据他们对各个流程中的实际操作情况，以及他们自己觉得比较适合某一个岗位，再进行深入的培训。
而比较重要，业务针对性非常强的岗位，比如广告业务的广告制作部分，旅行社业务的计调部分，以及公司财务，则会另行聘请专业人士担任。
反正崔灿现在也不急，有合适的人直接招进来就是，卫水大峡谷的项目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还落实不下来，慢慢谈着再说。
上午把基本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学习资料分发下去请大家先自己看。崔灿便带着赵严一起去了市旅游局。
开年刚上班，市旅游局便接到了郑市长的电话，要求安排在楚西旅游建设公司跟璀璨公司先碰个面，有些细节性的问题先磋商一下。
赵严听说了大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市里已经决定了要把卫水大峡谷的项目交给璀璨公司来做了呢？
崔灿却没有这样高兴，因为李瑾瑜也透露了另外一个信息给她，就是在跟璀璨公司谈完之后，会跟景泰公司有一次同样的碰面。
换句话说，市里已经决定了要以楚西旅游建设公司出面，与企业一同做好卫水大峡谷的建设工作，不过依然在选择璀璨还是景泰之间游移不决。
楚西市旅游建设公司作为楚西市旅游局的下属单位，目前用着旅游局的办公室办公。虽说挂了一个公司的牌在门口，可是走进办公室，只是冷冷清清的两张办公桌而已，资料顺着墙往上摞了一大叠，不知道是没有看过还是过年没有打理，上面厚厚的灰尘看得崔灿直愣神。
直到郑市长进来的时候，崔灿依然处于游魂状态。看见她被赵严扯了一下，才站起来跟郑市长、田局长、王局长等人打招呼，李瑾瑜偷偷瞪了她一眼。还说姑娘折腾了这么一大摊子事，该懂事了不少，没想到还是一副小孩子德行。
说是磋商细节性问题，实际就是将市政府的一些决定告知璀璨公司，看璀璨公司能否接受。毕竟现在到底是跟璀璨合作，还是跟景泰合作，在市政府内部还没有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
一方面觉得璀璨公司是本土企业，比较好把握；另一方面又觉得景泰有先进的经验和成熟的模式可以借鉴。可问题在于，璀璨的实力确实不如景泰，但景泰又不一定是楚西市能驾驭得了的。这样一来，市政府真是难以取舍。
本来就是郑市长的意见，三方合作，旅游建设公司、璀璨公司、景泰公司共同来开发这个项目，互相制约，这应该是最好的一个结局。奈何上次跟崔灿见面，这小家伙一口咬定了不愿意跟景泰合作，倒有点叫他为难起来。
所谓的细节性问题，无非就是大峡谷的一些处理，比如土地资源，比如行政区划，比如人口等等。
楚西市的意见，是将大峡谷方圆共计一百多公里的沿线区域，涉及到三个乡镇，二十九个行政村，十一万人口的面积，合并成为一个新的行政区划：大峡谷乡。首先与大峡谷的开发方签订为期二十年的租赁合同，将山林土地以承包租赁的方式租给大峡谷开发方。租金第一年十万元，之后每三年按10%的额度递增。
楚西旅游建设公司以入股的形式参加到大峡谷项目的开发中，暂时决定持股百分之四十，摆明了是代表政府要从中监督大峡谷的建设，但是并不会对主要投资方的方案指手画脚。换句话说，楚西市要从中谋求最大的利润，而不是给投资方制造麻烦。
这个思路不错，崔灿非常赞同。
可是目前崔灿的想法也有了一定的变化，尤其跟陈兵达成了协议之后，确实，大峡谷的投资建设以及后期管理，景泰的经验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而且自己也同意了跟景泰合作。但是目前市政府的态度摆出来，崔灿反而不好表态了。
崔灿的迟疑让郑市长颇有些不悦。这个方案，基本就是按照崔灿的意思来的，虽说楚西市在其中谋得了更大的利益，也是拜崔灿的想法所赐，可是现在告诉她了，这小姑娘却迟疑起来，这个态度，就让郑市长不高兴了。
见面会结束的时候，颇有些草草收场的味道。郑市长没多说什么，带着旅游局的人走了。崔灿也不好多做停留，跟赵严一起回了办公室。
赵严早就已经听崔灿说了跟景泰陈兵见面的事情，对于崔灿的想法倒是理解而且支持的。不说别的，光资金投入这一项上，就得省多少钱啊？更何况景泰的位置摆在那里，如果合作真能成功，以后有什么事，就让景泰顶上去，这样多好？省心省力省钱，还不用做出头鸟。
跟陈兵电话沟通了一下，也算是提前通风透气。果然陈兵正对这事烦心，接到崔灿的电话反而安心了，拍着胸脯说这样的沟通他出面去办。
不过话虽这样说，真要是什么都让陈兵干了，崔灿也就显得一点能力都没有了。
想了想，带上一点寻常的礼品，崔灿又往郑市长家跑了一趟。
崔灿上门来，郑市长本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听崔灿把前因后果一说，心里的疙瘩早就没有了。当时崔灿如果说了这些事，就显得是自己工作不到位了，看来这姑娘还是挺懂得进退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如果当时崔灿就把有的话说明白了，一直支持璀璨跟旅游建设公司合作的自己，在市里不就成了笑柄？
想虽然是这样想，郑市长还是语带敲打地说了崔灿两句，然后冷淡地叫崔灿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郑市长看看挂历，还有五天，景泰的人也该过来了吧。***
一百二十七章 会面
陈兵带着安谨赶到楚西的时候，正赶上楚西倒春寒，下起了大雪。这在楚西本是常事，虽然已经立春，但是寒意并没有消去，怎么也要等到三月份阳光才会露出云层。
不过心情好的时候，天气也是可爱的。看着满地的泥泞和飘飞的大雪，陈兵拍了拍安谨的肩膀：“怎么样？跟上海完全不同的景象吧？”
安谨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陌生的口音，陌生的城市，甚至陌生到让人不舒服的气候，哪里都显示这里是个跟上海完全不同的城市。老板的话简直就是多余！不过这话安谨是不会说出来的，只不过看着小小的，根本没有高楼大厦的城市，心里多少有几分不屑。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地处偏远，那样美好的景色应该早就被人群挤满了。
卫水大峡谷的图片、视频资料都是安谨经手整理过的。就他毒辣的专业性眼光而言，卫水大峡谷的自然资源在国内完全可以排进前列，关键还是要看如何宣传和操作。现在这个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更怕当地给找麻烦。毕竟在楚西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在酒店略做收拾，两人便接到了总台电话，说是客人到了。
来之前就跟崔灿打过电话，可是没想到崔灿的动作有这么快。安谨有点讶异，看起来，这位年轻的崔总倒是个务实的急性子，完全没有在商场上磋磨出的拖沓的德行。
下了楼，崔灿已经和赵严等着了。看见崔灿的合伙人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士，安谨心里又讶异了一分，不过这里轮不到他说话，便低眉顺目地跟在了陈兵身边。
这顿饭是崔灿安排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位置安排在楚西市郊的一家农家乐，颇有几分田园野趣。农家乐在半山腰，坐出租车可以直接进到院子里。崔灿定的房间在靠后的位置，从窗户望出去，隐隐可见远处的山林、近处的菜田。
一进屋，热浪袭面而来，在外面吹了冷风的几人顿时舒服地感觉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屋里做的是火塘，里面旺旺地烧着柴疙瘩，烟气顺着抽烟机排了出去，温暖的同时也不会觉得呛。火塘上方吊了一个稀奇的物事，崔灿介绍说叫火钩，伸手拉一下就下来了，离火更近一点，不用的时候往上一抬，就定住了。
墙上挂着苞米串、辣椒串、蓑衣等等装饰品，屋角还堆着一副磨盘，整个房间透出一股浓浓的田园气息。安谨挺感兴趣，凑过去不着痕迹地摸了两把，竟然全是真的，抬头看见崔灿望着自己笑了笑，一时没有回过神，也笑了一下，转头就接收到自家老板不悦地目光。
景泰跟市里的谈话时间是后天，陈兵提前过来，也是想见一下崔灿，当面问一下具体情况。有的话，电话里说始终觉得不踏实，唯有见面了说才明朗。
崔灿也是一样，她更急，学校马上就要报到了，她也等不下去。后续的工作虽说交给了赵严，可毕竟她跟陈兵没有见过面，有的事情还是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最好，看到陈兵带来了安谨，她就更安心了。
陈兵虽说是景泰景区管理公司的老总，可他并不可能长期呆在楚西关注这一档子事，看来到时主要负责的会是安谨。那么大家能先熟悉一下就是最好，毕竟在商言商，把自己的态度摆明了，赵严也知道怎么去做，更何况还有个楚西旅游建设公司，算起来大家都是对手，如何在谈判时谋得更大的利益，就要看璀璨公司和景泰如何合作了。
非常正式地介绍了一下赵严的身份，并言明自己不在的时候，由赵严全权处理卫水大峡谷的相关事宜，安谨也做了自我介绍，这就算是基本的同盟已经建立了。
上了菜，楚西风味特色餐，看着平时在上海少见的野味流水似的上了桌，陈兵来过一趟的倒还好，安谨就觉得有点稀奇了。什么野猪肉、鹌鹑、竹鸡、麂子、獐子……好多都没有听说过，看着这一桌菜，安谨倒是对楚西之行充满了希望。
要谈的问题很实际，说实话，拿到饭桌上来有点不太应该，可是崔灿没办法。她已经定好了明天一大早的车票，今天晚上不把话说清楚，估计就没时间了。有的话，可不能她去开口，毕竟李瑾瑜在市局任职，其他几位领导跟自己私交也蛮好，若是狮子大开口，不一定能达到目的不说，还会讨人嫌。
可是景泰开口就不一样了。就算让景泰占了大头，璀璨公司也不会只能喝汤，大家同为企业，光从这一点来说，先天就比跟楚西建设公司的关系亲近了几分。说实话，楚西建设公司都是市政府一句话的事情，若是下一届的领导觉得这个有了妨碍，把建设公司关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璀璨可是指着这个吃饭的，跟璀璨合作怎么都要比跟会不停换人的市里合作比较稳妥。
崔灿的想法挺简单，无非就是股份的占有上面，可以让楚西建设公司占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由璀璨公司和景泰公司平分。这样一来，明面上楚西建设公司才是大股东，可实际上，景泰与璀璨公司只要联手，完全可以在股东会上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陈兵听了崔灿的想法，立刻开始讨价还价，他的想法是让楚西旅游建设公司占百分之三十，自己百分之三十六，璀璨公司百分之三十四。换句话说，如果这样定局的话，无论是景泰公司，还是璀璨公司，在面对楚西旅游建设公司的时候，都能有决定性的优势。
这点崔灿倒没有去跟景泰辩驳。毕竟这事可不是陈兵或者崔灿能够决定的，还要看人家同意不同意。不过崔灿倒是有一种感觉，楚西旅游建设公司肯定不会同意陈兵的方案，因为这样一来，楚西旅游建设公司就没了发言权，尤其是单打单的时候，总要让人家有点甜头可想吧。
陈兵行前跟安谨应该已经交代过，所以当崔灿说完了之后，气氛倒是没有冷场。安谨有一句没一句地拉着赵严聊天，几句话下来，赵严基本就把璀璨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以赵严几十年的为人处世经验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让人套了话去，这都是崔灿来之前跟她商量好的。
卫水大峡谷的项目虽说崔灿志在必得，不过弄了这么久，崔灿反而对它的心思淡了不少。璀璨公司要发展，不是一个卫水大峡谷就能撑起来的。想要接到更多的项目，就得加强自身的素质，而景泰就是自己最好的学习目标。
自己这边的情况，与其到时对方知道了心里不舒服，不如先就直言相告，不过要崔灿直说自己要人没人，要能力没能力，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让赵严被安谨套了话去，对方志满意得的时候，难免就会傲娇一下，然后合作起来不再防备自己这方，赵严也好安排人跟着学习对方的操作、管理等等。
想到这里，崔灿就头疼。其实老爸现在弄了个公司，自己混吃等死谈谈恋爱什么的不是很好么？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第二天一早崔灿上车直奔上海，同一时间陈兵决定到璀璨公司去看看。
晚上回去跟安谨聊了半宿，陈兵的信心也有点动摇起来，如果璀璨公司的现状真像赵严所透露的那样，这合作到底是合作个什么？
所谓合作，本就是互相利用，可也得看人家有没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安谨是对璀璨公司强烈不满，先不说崔灿本身是个在读大学生，就算是名校吧，可也改变不了在读的身份不是？
再来就是赵严透露的东西，很让人回味，刚刚成立的公司，员工只有六人，还都是新招的，到底这崔灿有什么底气，敢去啃卫水大峡谷这个耗资上亿的项目？若只是想发财，可以发财的门路多了，这崔灿到底是有什么凭借？
不过共同的一点，就是陈兵和安谨都挺不安，因此一大早就摸到了璀璨公司。
周晓非等人都刚刚上班，正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整理着资料。前期的培训，大家分到的工作都是一样的，这几天天气不好，大家的工作是把一些资料输入电脑。崔灿拿来的资料千奇百怪，有楚西地名志，楚西府志，楚西山民歌合集，甚至少数民族服饰等等乱七八糟千奇百怪的东西。整个办公室没人说话，大家都暗中较劲，只听见一片嗒嗒的键盘敲击声。
陈兵的到来打破了办公室里和谐的旋律，值日的王丹微微一笑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客气地请客人先到办公室稍后，倒好茶，然后去请赵严过来。对于陈兵等人的来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倒是显得很有涵养。
璀璨的办公室不大，不过目前来说也足够使用了，整个办公室跟崔灿的行事作风一致，简洁明了，该有的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整个环境显得大气、精干。
看到陈兵俩人过来，赵严倒是有点惊讶，毕竟这是第一次拜访，无论如何也应该先打个招呼，昨天也没说一声，今天一大早就登门了，多少有点不太礼貌。不过来的总归是客，赵严很客气地把陈兵俩人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突然来了客人，赵总还一副很客气的样子。这就像一颗石子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安安静静的几人开始坐不住了，小声地聊起天来。***
一百二十八章 春来
在楚西谈完了大概的合作意图，陈兵便留下安谨回到了上海。不过离开短短的几天，公司下面的景观树便冒出了点点新绿，虽然很小，可是春天毕竟来了。
没几天又接到安谨的电话，果然如同崔灿所说，谈判之后的结果是楚西旅游建设公司占股百分之四十，其余百分之六十在楚西方面的暗示下由璀璨公司及景泰公司平分。其实这也在陈兵的意料之内，不过又被崔灿说中，陈兵想起来总是有点气结的感觉。
之后的签约仪式要求两家公司都派人过去，崔灿也一样接到了通知，本来想说就要赵严出席一下算了，结果被副总赵严像教训孩子似的说了一顿，摸摸鼻子，自己好像是幼稚了些，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出席一下，这也是公司形象问题。不过这样一来，可跟崔灿心目中的低调设想相去很远很远了。
这就是人生啊，认命吧！好命的崔灿故作感叹，末了自己也觉得好笑。
陈兵接到通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跟崔灿一样，可不可以不要自己出席啊？不是因为要低调，而是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如果挤出时间去楚西的话，其他的事情又要放一放。想起来他就觉得头疼。
崔灿也头疼，去跟辅导员请假，又被收拾了一顿，说她成天都在请假，不务正业云云。虽说这话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也清楚，可就是有点不服气。算了算，也就是大一下请假去了趟法国，大二埃尔过来，请假了一次陪他们回楚西，其他的可真没请过什么假。而且大学几年下来，凡是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连上课叫人帮忙签到的事情都没干过，也没挂过科，自己也该算是个好学生了吧？难道是FD的要求太高？
话虽如此，假倒是批了。都大三了，管得也没那么严格了，同年级的女生们大多都有了男朋友，就连刘小小似乎也接受了她家安排的那个男友，每周固定出去约会一次。全寝室唯二的就是苏樱和崔灿，没有约会，没有男友。宋落霞常常说她俩：“大学白读了！”
也许以后想起来会后悔吧，走出校门，就难得再有那么真挚，那么热烈的情感了。不过崔灿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这个问题上她本来就跟同龄人的看法相去甚远。解释就免了，姐没那个闲功夫！
掐准了时间，提前两天回到楚西。本来是想趁这个时间好好到公司去看一下，包括员工现在的状态，赵严跟安谨的合作情况等等，崔灿一直不是很放心。
可没想到一进家门，立马就被老妈检阅了一番，然后痛心疾首地收拾了崔灿一顿，从头到脚，一点不拉。头发，土！皮肤，差！衣着，没气质！然后拉着崔灿上街做头发、买衣服……
崔灿头都大了。
这可不仅仅是年龄上的代购，更是时代审美观的代沟，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能用非暴力不合作来抗议了。
不过崔灿的不合作对李瑾瑜可没用。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了。之所以挑三拣四的，不就是觉得楚西的衣服不好看，发型不够潮流么？可你是呆在上海啊！上海啊！你都没说找时间好好收拾自己，那就只能让你老妈我这乡村老太婆出马了。
崔灿的抗议无效，最后只能折中地选择把头发修理得整齐一点，衣服嘛，就是白衬衫配黑长裤，外搭红色开胸羊毛衫，经典款哪个时候都不会过时的。
折腾了一天，去公司就只剩下了一天时间，一大早赶到办公室，推门进去，就发现气氛不是很好。冷眼一打量，六个人之间的互动，明显说明六个人都开始分帮拉派了，崔灿有点讶异，这才几天的时间啊？而且目前还是培训阶段，又不涉及到竞争，怎么就派系分明了起来？
赵严今天要先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还没到办公室，暂时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的安谨，今天一大早就去接陈兵，两个头子都不在。崔灿想了想，周晓非也算是自己人了，叫了他进去说话。
开头还正经问了两句公事，无非就是现在在做些什么，大家觉得公司怎么样之类，可跟着就忍不住了。
“我刚进来，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周晓非一听，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神经兮兮地凑拢崔灿说：“都是月亮惹的祸。”
怎么突然扯到流行歌曲了？崔灿面露不解。
“哎呀，”周晓非叹息一声：“就是感情纠纷嘛。”
“感情纠纷？这才几天啊？哪儿来的感情纠纷？”这话说得崔灿更无语了。
周晓非点点头，指了一下安谨的桌子：“还不都是这位安总。”
八卦神马的，崔灿最有兴趣了，可惜周晓非立刻就住了嘴，看向崔灿身后。崔灿回头一看，原来是赵严回来了。
赵严早就警告过周晓非，在公司里得好好工作，分清上下轻重。因此一见她进来，周晓非立刻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喊了一声：“赵总。”然后回头对崔灿说：“崔总我先出去了。”
周晓非突然变脸，崔灿也猜得到是因为赵严的缘故，感觉像自己跟老妈的关系一样，一见老妈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看着周晓非恭恭敬敬的表情，没忍住就“噗”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同时收到赵严母子俩隐秘的白眼。
看着儿子出去了，赵严这才坐到崔灿身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下午。本来说昨天就过来的，结果被我妈拉上街逛了一天。唉，真是苦闷啊！”崔灿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往火盆边儿一坐，就觉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看着崔灿，就跟看着自己的儿女一样，她现在这个样子，更让人联想到怕冷的猫咪，赵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崔灿无语了：“赵总，赵阿姨，赵妈，我这刚做的头发呢，明天不是还要去那什么仪式吗？你别给我揉坏了。”
“还德行了你！”赵严装作很凶地瞪她一眼，自己倒没坚持住，笑了出来。
安谨带着陈兵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精明的赵严呵呵傻笑，崔灿缩在沙发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无奈。温暖的温度，温馨的气氛，让刚从冷飕飕的室外进来的两人一下子就觉得暖和放松起来。***
一百二十九章 翻脸了
签约仪式，无非就是走个过场。红地毯、签约台、粗黑粗黑的钢笔、闪亮闪亮的照相机……一天作秀下来，崔灿觉得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家略做收拾，她便和陈兵一同乘飞机回了上海。托陈总的福，小气吧啦的崔灿也享受了一把楚西飞省城，省城飞上海的联程飞机，然后还有专车送回FD。
听说崔灿一般都是长途大巴，或者火车加长途大巴，陈兵略感奇怪地问了一句：“干嘛非去挤大巴那么累？”换来崔灿的白眼之后，赶紧换了个话题聊起来。
卫水大峡谷项目合作成功，两人的距离也近了许多，很多话题都能说上话了，可碰见崔灿，也无非是哪里东西好吃，哪里比较好玩，哪里要如何做云云。
一路聊回学校，崔灿在大门口就下了车，拎着自己的小包回寝室。路上忍不住想起了陈兵的问题，也是，自己好像一直不是个自虐的人，干嘛有飞机不坐，非卯死了坐大巴？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一路苦思，眼光也就顺着树梢溜着，丝毫没有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直到来人近到背后，一巴掌拍上她的肩，她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哟，真是稀奇，居然是沈慧敏。
“呵呵，是你啊！”除了这句，崔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近这一年以来，全寝室乃至全班都跟沈慧敏走得不近，更别提自己跟她还有那么不大不小一点心结，可不打招呼嘛，又有点说不过去似的。
沈慧敏翻了翻眼皮，杏核大眼做起这个动作，配上她越来越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更像是在撒娇抛媚眼。她没好气地说：“追在后面叫了你半天，怎么都不回头看一下啊？难道回家一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这种口吻，这种话，这个人……崔灿笑了笑，礼貌地说：“刚在想事，走神了。你来上课啊？”
“是啊。”沈慧敏不以为意地挽了崔灿的胳膊，崔灿往外让了一下，没让开，又不好翻脸甩下她的手臂，只好让她挽着往前走。
“刚送你的人是谁啊？车还真不错呢？既然有车，干嘛不叫他送你进去，这还要走好远呢。”沈慧敏似乎没有察觉到崔灿的排斥，亲昵地询问着崔灿。
这么说，自己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她应该就看见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沈慧敏这样问出来，崔灿听着心里有点膈应。正好走到教学楼和寝室楼的分岔路口，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说：“你去上课吧，我回寝室放下东西，呆会儿还得去销假呢！”说罢便脚步轻快地闪了。
沈慧敏咬了咬下唇，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居然能跟景泰的公子扯上关系，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自己记性好，也还真看不出崔灿能跟人家扯上关系呢，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到寝室，略为梳洗一下，崔灿先打了个电话回家报平安，然后又是被老妈一顿唠叨。无非就是早知道坐飞机这么快，之前就不该坐长途车啦。谁谁谁又上家来看望崔灿，结果扑了个空，埋怨崔灿不该这么快就跑，现在老崔也挺忙的，自己在家很孤单啊……
崔灿心里暗乐，就是怕有人上门来观赏自己，赶紧跑路的，要是留在家，那就伤了心了。不过听了老妈说的几个人，里面居然没有老崔家的亲戚们，这倒让人觉得挺神奇的。这可不是老崔家人的风格，难道是有后招？
这话李瑾瑜也不敢接茬，吭哧吭哧了几句，老崔抢过了话筒，没好气地说：“你那德行，谁敢上来招惹，要命不要了？”
听了这话，崔灿只能苦笑，看来老爸多少对自己对待老崔家亲戚的态度有点意见的。
不过嘛，无所谓啦，俗话说得好啊，儿大不由娘。更何况咱还是女生嘛，女生外向不是？爱怎么想怎么想去，老爸也就是想一下，要是让崔家亲戚们进他的厂子，他都不会干，那就更别提让自己出面如何如何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又唠叨了两句，崔灿才放下电话，梳洗了一下钻进被窝小睡片刻。反正假是请到了后天的，先混上两天再说。虽然是坐飞机，可也真够累的。
刚刚入睡，就被泰山压顶而醒。巨大的压力差点把崔灿压到床板下面，眼睛还没能睁开，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崔灿剧烈咳嗽起来，耳边传来了田蜜娇嗔的叫声：“灿灿，你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宋落霞一把拽开田蜜，口里说着：“是的，我们看出来了，你想让崔灿死。可你也不能压死人家啊，这也太惨了点吧！”
咳了半天，崔灿才缓过气来，众人下了课，都去打饭。偏今天宋落霞和田蜜没有带饭盒，先回寝室里拿，这才看见了刚回寝室的崔灿。
田蜜正跟宋落霞斗嘴：“就我这小身板儿，能压着崔灿？你以为都像你啊？压路机似的。”
过完年回到学校，大家就发现了宋落霞与宋秋水的变化，一个胖了，衬得另一个瘦了不少，因此平时言语中纷纷拿宋落霞的体重打趣。宋落霞也不生气，笑咪咪地支使田蜜：“今天归你打饭，快去！”转头问崔灿：“给你带一份？”
崔灿摇摇头，翻个身裹紧了被子，她只想睡觉，不想吃饭。
田蜜便端着两个饭盒走了。她一走，崔灿突然回过神来，问宋落霞：“怎么没看见高雯呢？”这可是个怪事，自己才请假几天，难道寝室又有大事发生不成？要知道田蜜高雯那是系里出名的二人组，随时形影不离的。
宋落霞正提了水瓶准备去打水，听了这话却是走近崔灿，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她们俩闹翻了，听说高雯跟高富帅，唉……反正乱七八糟的。”
大约是怕高雯突然回来撞见了不好，宋落霞也没深说，只讲是田蜜发现高雯背着她跟高富帅有来往，还单独吃过饭什么的，昨天跟高雯谈了一下，大概是谈崩了。两人回寝室的时候脸色都很难看，谁也不理谁，目前整个寝室都在低气压状态。
崔灿歪歪头，刚才可没看出来啊，田蜜不是好好的么，哪里有那种怨妇气息散发？
门口有脚步声经过，停留了一下，又走开了。
宋落霞瘪瘪嘴，没再说什么，望着崔灿指指门，做了一个偷听的手势，提着开水瓶走了。
没事儿，来日方长，反正都在一个寝室，昨天刚出的事，好戏还在后头呢。崔灿也不急着问了，径自卷着被子梦周公去也。
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是晚自习的时候了。崔灿不情愿地离开温暖的被子，溜达溜达，从宋落霞柜子里翻了一包泡面一包榨菜泡着吃了，然后继续上床学猪。
睡了没多大会儿，迷迷糊糊听见嘈杂的人声，似乎在说：“回来了”“真够远的”“让她多睡会儿”之类。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帮姐们儿还算够义气。便打定主意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觉得嘈杂声小一点，突然就听见一个高音：“你也别欺人太甚！”
喔，是田蜜，看来是高雯回寝室了。
崔灿一惊，瞌睡立刻如同落潮般退了个干净，幸好是脸对着墙，也没人看见她睁眼了。她也不翻身，竖起耳朵听着。
高雯的声音倒是冷静：“谁欺负你了？谁能欺负得了你？田大小姐！”
田蜜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你背着我跟阿帅来往，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勾引了阿帅，你就高人一等了？你就是个破坏别人幸福的第三者！”
“田大小姐，凡事是要讲证据的。昨天我就跟你说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男人了？捉贼拿脏，捉奸捉双，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血口喷人了。”高雯一字一顿地说，言语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清味道来。
听到这儿，崔灿都忍不住要喝彩了。这话可说得真好，如果田蜜真的只是单方面的猜测，当着大家的面嚷嚷出这些话来，不但属于捕风捉影，更是伤了大家的感情，掉了高雯的面子。
“你……你……”田蜜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语带颤抖，看来差不多快哭了。
“你什么你！有证据就摆出来，没事就别瞎嚷嚷。让着你还以为我是怕了你么？”高雯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各有各的感受，崔灿倒是觉得高雯似乎是真没什么。可田蜜听了，根本就是高雯有恃无恐，在向她示威一般。
其他的人在这场争吵中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就连最爱管闲事的刘小小也没有开口。
死一般的寂静里，终于传来田蜜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的声音，宋落霞只得上前抚慰道：“别哭了，别哭了……”***
一百三十章 一句闲话
门内的世界似乎陡然就跟门外的世界脱离开来。
一片寂静的寝室里，只有田蜜的哭泣声和宋落霞小声地安慰。门外却是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呼朋唤友的笑闹声。
崔灿突然觉得头很疼，考虑自己要不要醒来一下比较好，突然就听见高雯冷冷哼了一声：“这是要哭给谁看？难道还是我欺负了你不成？”
刘小小为难地说了声：“高雯，这事儿是你不对，少说两句吧。”
高雯却突然提高了音量，对刘小小呵斥起来：“少在这里假装好人！关你什么事儿啊？什么叫是我不对啊？不清楚就别瞎开口！”
这声音高得，铁架子床都秫秫发抖，崔灿想要再装睡着是不可能了，她翻个身，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嘴里说着：“你们回来了啊？”
苏樱快步走到她床边坐下，看也没看其他几人一眼：“你睡醒了？饿不？”
这架势，倒是明显置其他人如无物。不过崔灿看见的，田蜜正忙着哭，宋落霞在安慰她，宋秋水一言不发站在妹子身后，刘小小正气呼呼地跟高雯对峙着，似乎一时也没人理会她醒来了没有。
听到苏樱的问话，她窝在被子里笑了一下：“之前刚上晚自习的时候醒了的，把宋落霞的快餐面吃了一包，现在还不饿。”
“哦，那就继续睡。”苏樱摆明不愿意提现在寝室里正发生的事儿，也不想崔灿管。崔灿笑咪了眼，就知道苏樱是这个德行，不过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们就不扯扯劝？”
苏樱哼了一声：“人家的事，外人哪里知道谁是谁非，赶着上去找骂？”
这话明显是说刘小小了，音量也没放低，大家都听见了。田蜜的哭声顿了一顿，正跟高雯大眼瞪小眼的刘小小却突然转过身来：“苏樱你什么意思？”
对上高雯，她确实没什么底气，看着高雯泛着寒光的双眼心底就有点发虚，可是苏樱这话摆明了是说的自己，若是连还口都不敢，那以后不是谁在寝室都可以上来欺负自己一下了么？
苏樱头也难得转过去看刘小小一眼，身边的崔灿却感到万年冰山开始放冷气，这是冰山不高兴的先兆，有眼力的就别招惹了。
不过显然刘小小没这份眼力劲儿，而是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或者是找个从高雯对面离开的台阶，紧逼不放地又走过来问了一句：“苏樱，你什么意思？”
崔灿看看高雯，她双手环胸，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刘小小身上，眼神跟着她的身影移动，抿紧了唇，却没有开口说话。
苏樱站了起来：“没什么意思？”
刘小小却突然叹了口气，摆摆手说：“今天寝室已经够乱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看着突然换了姿态的刘小小，苏樱啥都没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叫崔灿：“快睡吧。”径自拿了东西洗漱去了。
崔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刘小小，这个女生，倒是识时务，对苏樱问完话后，看见自己望着她，明显顿了一下，肯定心里也打起了鼓，怕一个人说不赢自己和苏樱。
女生之间，打架的实在太少，多半都是嘴皮子官司。可明显的，自己跟苏樱可是两个人同进退，刘小小可没有帮手。她这么好面子的人，恐怕是转念之间便已经找好了台阶吧。
苏樱一走，高雯冷笑一声，也跟着出去洗漱了。宋落霞还在安慰田蜜。
哭了这么久，田蜜早就从嚎啕大哭转为抽抽噎噎，还不时哽上一声，跟个孩子似的。宋落霞倒是好脾气地哄着，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背后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宋秋水。
崔灿也不出声，静静地躺被子里看着。下午睡了一会儿，可是身体似乎很疲倦，没多大功夫，便又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崔灿倒是第一个醒来。
起床，洗脸刷牙，穿衣叠被。全收拾好了，才六点多。想了想，脱下原本准备穿的呢子大衣，换了棉袄，扣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门。
好多早餐店刚刚开门，还忙着生炉子，早餐也还没准备好。崔灿溜达了一圈，去了食堂，这边早餐倒是准备好了，可都是崔灿不爱吃的包子馒头之类，只好又晃出去。
清晨的风还带了点凌冽的感觉，虽说没有春风拂面暖，但也比冬天刀子般的冷缓和了许多。空气中没有楚西那种湿润的水汽，干干的，虽然清爽，可是弄得鼻子痒痒的，挺不舒服。
崔灿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好了一家小吃摊，煮了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的事。
今天得去销假，还有时间的话，晃出去买个手机。现在事情多了，总要随时保持联系才好。王华和刘洋也好久没见面了，总不能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就开口，没事儿了就把人家丢到一边。问下有没有时间，约出来吃个饭，聚一下。
哟，差点忘了还有陈兵，回来的机票钱还没给他呢。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就算爱占便宜，这种便宜，还是算了吧，毕竟还要合作很长时间呢。
打定了这注意，便决定先不去销假，出去逛逛街。转身回寝室，楼下就碰到了高雯。
她穿着一件呢子大衣，在这冷风瑟瑟的早上看起来身形尤其单薄，挺得笔直的背似乎在宣告什么，但是脸色憔悴，两个青黑的眼圈显示她昨夜显然睡得不好。
崔灿本想笑嘻嘻地打个招呼，可是看到她冰冷的表情，冷漠的眼神，一声“早上好”怎么也说不出口，抬到一半的胳膊也分外尴尬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对看了起来，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只有几秒。突然高雯笑了起来，霎时花开。
“你看着我干什么？傻兮兮的。一大早地去哪儿了？”高雯语气温和。
崔灿有点受宠若惊：“吃早餐啊！你吃了没？”
“还没吃呢，那我先走了啊！”说罢高雯笑了笑便走，经过崔灿身边，却突然停住，说了一句：“你小心刘小小。”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挺直着背脊走了。
崔灿莫名其妙，一边暗骂自己是不是起得太早毛病了，怎么突然就觉得尴尬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人高雯又没跟自己对上，干嘛突然出现不好意思的感觉？
想到高雯最后那句话，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小心刘小小，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是特意嘱咐自己，可自己似乎也没得罪过刘小小，更跟高雯没什么过节，犯不着没事儿找事儿地说这么一句话啊？要说高雯挑拨自己跟刘小小的关系，就更说不过去，自己跟她也没什么交情，挑拨什么啊？
郁闷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想不通就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就知道了。回到寝室拿包，大家都陆陆续续起床了。田蜜眼睛微微有点肿，看来昨天确实哭得厉害，宋落霞倒是没心没肺的那个，还在床上磨叽不肯起来。
见崔灿进来，大家随意打了招呼，却都没有人提起刚刚离开寝室的高雯，似乎突然达成了什么默契似的。
崔灿拿了包准备出门，却被刘小小叫住了：“这马上就上课了，你要去哪儿啊？”
“出门啊！我还有点小事没有办完呢！”崔灿正换衣服，逛到中午就该热了，棉袄太厚，还是换件呢子的外套吧。突然想到高雯也是穿的呢子外衣，还拎了个包，该不会是想翘课一天吧？
这边崔灿神游天外，刘小小可急了，快步走过来说：“你这可不对了，到校了就应该去销假，怎么还逃课啊？”
崔灿也不恼，早就知道刘小小是个什么德行，又不是第一次为这种事情发生口角，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更准确地说是不想一大早就吵架，还是笑眯眯地解释道：“请假条在周导那儿放着呢，还没到期！”
“唉，崔灿你呀……”
“哟，我这儿赶时间呢，姐妹们我先走了啊！”赶紧打住了刘小小的长篇大论，崔灿随手把换下来的衣服往床上一丢，身上衣服扣子都没扣好，就拽了包往外走。
结果刘小小不依不饶地拉住了她：“崔灿，你听我说。你老是请假，老师们对你可有意见了。你这都回来了，提前销假去上课，老师们至少对你印象也好点吧？还有，你看你，又随手把衣服丢床上，这待会儿要是突击检查寝室，又得给咱们寝室抹黑……”
崔灿盯着她拽住自己袖子的手，轻轻说了声：“放开。”
刘小小一时没回过神，迟钝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崔灿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提高了音量说：“放开！”
刘小小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答了一句“好”，却没有放手。
使劲一扯袖子，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崔灿故意挤开刘小小，拉开门就走。
正好碰见苏樱洗漱完进门，大门口就遇上了，看见崔灿脸上压抑不住的怒气，惊讶地问道：“大清早的，跟谁生气啊？”
崔灿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人。”说罢扬长而去。***
一百三十一章 梦
一直到走出学校大门，崔灿才觉得压在心头那郁闷的感觉稍微好点。再走上几步，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自己不由得觉得奇怪，也没多大点儿事，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算上上辈子活的三十年，自己心理年龄也算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突然跟刘小小这样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呕起气来？
不得不承认，主要是高雯的那句话。
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底线，若是碰到了那块“逆鳞”，就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崔灿的底线，就是一种莫名的坚持，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吃得起钱亏，吃不了话亏”。说到底，是觉得高雯比刘小小可靠得多，至少不会无的放矢，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那么一句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发芽，某些人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歪歪头，甩掉心中不舒服的感觉，还是先去买手机吧。
走到手机售卖部，几乎是没有考虑，就买了一部心语T191。这也是崔灿前世得到的第一部手机的型号，小巧的机身拿在手里，突然那些开始淡忘的记忆又浮现在心头。
自己也太过于执着了一点吧？自嘲了一句，开始挨着打电话。
首先当然要打给爸妈，告诉老妈自己的手机号码。知道以后可以随时联系上女儿，李瑾瑜可高兴坏了。
在她看来，虽说女儿现在出息了，可是上海那种花花世界，姑娘荷包里又揣了点钱，就怕她耽于享乐，忘了学习。这下可好，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可以随时盯梢查岗。自己的姑娘自己清楚，就是一个属笨牛的，得拿着鞭子抽，赶一步走一步。
啰啰嗦嗦叮嘱了一大堆，崔灿也不烦，只是刚提到长途电话费有点贵，老妈就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话，乐得崔灿盯着手机笑了半天。以前老是抓着自己聊天，一聊就是几个小时，现在可好，只要说起电话费，老妈还是心疼的，自己也可以少被啰嗦两句了。
打给王华就被好好收拾了一顿，无非就是现在用不着王叔了，就把王叔丢到一边不管了，平时见个面都少，连电话都没两通等等。崔灿抹着冷汗，暗自思忖着是不是真的跟王华联系少了点，被他这么一念，似乎自己真有点需要别人的时候就联系，用完了一脚踢开的样子……愧疚啊愧疚。
末了只好约到周末出来吃个饭，聚一下，王华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还有挺重要的一个人，陈兵。这机票钱都取出来了，揣在兜里，可崔灿就是心里不踏实。虽说现在身上钱也不算少了，可是带这么多现金，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感觉。
陈兵特别忙，直说钱就算了。可崔灿不干，非要送钱过去，陈兵又正上着班，只能跑一趟了。
今天的公交车上人倒不多，崔灿找了个位置坐下，竖起衣领，拽紧衣服，缩好脖子，打定主意小睡片刻，反正有这么远呢，青天白日的，不睡觉干什么？
迷迷糊糊地，身边坐下来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车上又上来很多人，有点挤还是这么，旁边这人老是往自己身边靠。想着钱和手机都装在衣服的内兜里，外套荷包里就是几张卫生纸，崔灿也没理他，心里还想着，人家出来混也不容易，好歹让人家顺几张卫生纸，大冷天的，冻出鼻涕来也可以擤擤，也算是日行一善吧。
可是身边这人老是往里面挤，并没有崔灿感觉中的摸兜行为发生，只是老往她身上靠。这下她可火了，感情您不是小偷，是来揩油啊？抬头吼了一句：“挨这么紧干什么？要脸不要啊？”
谁知那人嘿嘿一笑说：“是我。”
崔灿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方脸上带着一副方形的眼镜，短平头，笑容憨厚，这不是前世的老公陈家豪吗？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们……认识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崔灿心里忐忑不安，还是装不认识比较好。
“灿灿，我都想起来了，所以，我来找你了。”熟悉的脸上是崔灿曾经熟悉的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好像在看着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崔灿突然觉得无法面对这笑容，低下头，把脸往竖起的衣领里藏了藏，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自己都能闻见的酸味儿：“这个时候，你应该是跟你的苗苗在一起吧？不去好好伺候你的初恋，找我干什么？”
“你是我老婆啊！”陈家豪的口气天经地义，却突然被另一个冷冷地声音打断了。“她现在不是你老婆！”
这又是……
崔灿回头一看，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了东方文辰。
你妹啊，这是什么公交车啊？有没有搞错？怎么都上了这趟车了？
“今生，她肯定会选择我！”东方文辰笔直地站在过道上，对陈家豪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崔灿。
接触到那坦诚坚定的目光，崔灿不由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这件大衣里都好。
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地问道：“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也来了？”
突然师傅一个急刹车，崔灿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是睡着了。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暗暗好笑，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难道是上天为了惩罚自己白天连坐个公交车都要睡觉，特地弄了这么一个梦来整我的？
车到站了，清亮的报站声传来，直到报了两次，崔灿才突然惊觉，你妹！居然坐过站了！
车已经开动了，只能到下一站再下车。有区别吗？反正坐过一站也是过了，两站也是过了。只是，居然会做一个这样奇怪的梦，有点好笑呢。
下了车，看看时间也还早，干脆慢慢走过去。算一下，走拢应该正好十一点多，还了钱再混顿饭吃，应该是没问题的。
人情这东西，不是说还清了钱就不存在了。人情来往嘛，当然要有来有往，钱是标志着一个人的诚信程度，越是小钱不在乎，大钱不含糊，就越是说明这个人值得来往。来往得多了，不但要经常给别人帮帮忙，也要经常找别人给自己帮帮忙，这样累积下来的，才是人情。
这个道理，崔灿曾经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无数的惨痛经历才明白。以前她也以为，只要自己无欲无求，就不会欠别人人情，因为欠人情是一件比欠钱更麻烦的事情。可事实上，欠点人情，才有来往，才会有情谊的积累。有的事，自己觉得是个很不得了的事情，可在人家手上也没什么，一个电话就解决掉了。如果还是觉得欠了人家人情，想方设法地要通过一些其他途径偿还，反而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不近人情，不值得来往。
难怪说世事洞明皆学问，这种东西，都是经验累积出来的至理名言啊。不过有些人，似乎在人际交往上面格外有天赋，简直就跟妖孽一样。
比如高雯。
仔细想想，同学同寝几年以来，虽说自己不是个特别热情地性子，可是同寝室的几个人相处得也还算不错。只有她，对自己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似乎永远都站在田蜜身边的阴影里，既不是特别张扬，也没有故意低调过。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很自然。
她似乎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可是回想一下与田蜜有关的所有事情里，都有她的影子。似乎是刻意把自己掩盖起来一样，不让人察觉到。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对她都没有什么戒心，甚至连自己，知道她家里条件的情况下，都会把她划归田蜜的跟班里面去，而且是没什么威胁的，说话做事都不会防着她。
仔细想想的话，这次她跟田蜜俩人的争执，本来就很奇怪了。如果高雯真的跟高富帅有什么，早就该有了吧？这时候，不早不晚的，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个话？如果是田蜜刚跟高富帅好上，也情有可原；如果是临近毕业，或者是两人分手，也说得过去。可眼下出了这么一遭，想想还是有点怪异的感觉。
更怪的是刘小小。
平时寝室里的老好人，谁拌两句嘴她都会出来调停半天的，这次都吵翻天了，居然也没出来说句话。反而转身揪着自己这点小事不放，难免有种她是针对自己的感觉。
加上高雯的那句话。
莫非刘小小还有什么把柄让高雯知道了不成？而且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话说自己从高中受了那么一次“教育”，一直表现地很低调好吧？就是这样刘小小还有什么看不惯自己的地方么？
难以理解。
想不通就不想了。崔灿理了理衣服，走进了电梯。景泰公司的前台招待估计已经得到了陈兵的通知，热情地把她带到了陈兵的办公室。
景泰一如既往的忙碌而又安静。想起自己公司里没几个人，却又暗潮汹涌的样子，崔灿不由得叹口气。
这就是差距啊差距，慢慢来吧，就看这次合作那些娃儿能够学到多少。临走前跟赵严已经交换过意见，基本上几个人准备都留下来，关键就是分工了。不过补充新鲜血液之后，他们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就得靠自己了。***
一百三十二章 吃肉论
秘书小黄热情地把崔灿迎进了陈兵的办公室，泡了杯茶便掩上门出去了。
陈兵低着头正看文件，梭了一眼见是崔灿，便打了个招呼：“我马上就好，你随意吧！”
于公，大家是合作伙伴，于私也算是朋友了，崔灿哪里会客气。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窝好了，捧着热茶，感受着暖气，心里又一次感叹，有钱就是好啊，啧啧。
坐了一会儿，陈兵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端着自己的茶也坐了过来。略带调笑地问到：“这不是刚从楚西回来么？怎么，又想我啦？大冷天巴巴地跑过来。”
掏出钱，崔灿递给他：“机票钱，点点。”
“哟？不就是一张机票么？你也太见外了吧？”话虽是这么说，陈兵还是伸手接过钱，也没点，直接就揣进了包里。特意过来一趟，就是送机票钱，若是不收，也显得矫情了不是？虽说这点钱也不算多，可是相比自己的那点工资，也不少了。有钱不收是傻子。
看他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崔灿倒是觉得陈兵挺爽快的。花钱也爽快，收钱也爽快，这样的朋友值得交往。也不用说什么套话，绕什么圈子了，站起来催促陈兵：“走吧！”
陈兵楞了：“去哪儿？”
“吃饭啊！我可饿坏了！”崔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抬手看了看表，陈兵惊呼一声：“都这个点儿了？我还没吃早餐呢！”不过回头看看办公桌，又有点犹豫：“我事都还没做完呢！”
崔灿一脸不耐烦：“事没做完就早点过来做，饭可不能不吃，你不是还没吃早餐吗？再这么几次不把胃弄坏了？走走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跟崔灿认识到现在，陈兵对她的印象已经从聪明、有能力这样的表面认识深入到了好吃、能吃、特别能吃的地步，深知眼前这位不但把吃饭看得重，而且食量特别大，跟一般女孩子区别挺大的。想想手上的工作确实不是一两分钟就能解决掉的，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自己也确实饿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出门准备交代小黄一声，却发现人都不见了。刚嘀咕了一句：“人哪儿去了？”崔灿就在旁边戏谑道：“当然是吃饭去了！你希望下属跟你一样都是工作狂吗？”
“那倒不是。不过以前我叫人的时候，她都在嘛。”陈兵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你肯定是没有在秘书这种工作岗位上做过。而且以前你一工作起来，肯定是忘了时间。所以刚刚下班这段时间，一般都是秘书解决用餐的时候，而且时间不能太长。要不我们等等，半小时之内你的秘书绝对又回到位置上了。”
“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那要不要打个赌？”
“算了算了。”陈兵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又被崔灿叫住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这个时候电梯都在下面，不如稍微等一下。”
陈兵无奈了：“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崔灿也挺无奈：“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吧？你以前中午都没出去吃过饭吗？”
想了想，陈兵点点头：“没有，要么不吃，要么叫外卖。”
好吧，算是见识什么叫工作狂了。从上辈子到现在，崔灿都没有过牺牲午餐来工作的习惯，在办公室叫外卖是给自己最差的待遇了，居然还有人不吃饭，简直是天方夜谭。对于这样的人，除了说一声：“佩服，佩服！”还有啥好说的？
下了楼，陈兵把车开出来，问崔灿：“你想吃什么啊？”
“吃肉！”崔灿的回答斩钉截铁。
陈兵又楞了：“这个问题，你是第一个回答如此清晰明了的女生。”
“那不然该说什么？随便？你决定？”斜了他一眼，崔灿挺为某些女同胞感到悲哀的。
陈兵确实想起了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每次跟妹子一起出去，开口点的都是店名，少数几次跟杨安娜出去，回到都是“随便”“你做主吧”“你喜欢吃什么啊”……说实话，两种情况他都烦。
妹子口味跟自己不一样，喜欢吃清淡偏甜的沪帮菜，还美其名曰要减肥，每次都只叫很少一点点，弄得自己跟着没了食欲。
杨安娜更烦，每次绕来绕去的结果最后都是西餐厅，看着不错吃不到什么，还很邪门地贵。倒不是舍不得几个钱，就是一旦形成惯例之后，会让人觉得厌烦而已。
像崔灿这样的回答，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吃肉？去菜市场吗？生肉行不？”开着车，慢慢滑上大路，嘴里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崔灿也挺纠结的，正在嘀咕：“火锅？不行，吃了一身的油烟味，呢子衣服粘上了，几天都散不了。川菜嘛，也就那么一两个菜可以，湘菜也就是那么一两个菜可以。”
“喂，这带你熟，有没有哪家既做川菜也做湘菜的啊？”这个问题，自己纠结什么？应该问地头蛇啊！
不过这问题显然也把地头蛇纠结住了，又做川菜又做湘菜，有这样的馆子么？陈兵想了想，问她：“你到底想吃什么菜？”
崔灿就兴致勃勃地板着手指头开始数了：“红烧蹄髈、小炒农家肉、水煮肉片、毛血旺、鱼香肉丝、小炒黄牛肉……”
“行了，全是肉。带你去个地方，不过这个时候不见的有位置，说不定要等的。”陈兵一听，明白身边这位根本就是个食肉动物，方向盘一转，调头上了另一边。
崔灿撅着嘴不怎么高兴：“不吃肉吃什么？咱通过亿万年的努力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为了吃草的，不然都对不起无数代先烈的浴血奋斗啊不是？”
这种论调陈兵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一笑，转头瞄了一眼副驾上的女孩儿。明明不是很出色的容貌，配上她那眉飞色舞的表情，竟然发起光来。那是一种见到了心爱之物才会有的表情，眼中的憧憬之色就是阴霾的天色也挡不住，平白就为女孩儿的容貌加了分。
这样的表情，他不是没有看到过。看见珠宝、看见名车、遇见心仪的男子……各种可能的境况下都会有女孩儿们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是联想到崔灿的这个表情是因为各种有肉的菜露出来的，陈兵觉得特别好笑。
崔灿也察觉到了，不由得有点脸红，心中暗骂一句：“笑你妹啊！”
陈兵戏谑道：“那照你这么说，历来的什么忠君爱国，回报社会，实现人生价值都是假的，只有吃肉才是根本目的了？”
“如果究其根本的话，就是这样。吃才是人生第一目的，吃饱了才会想其他的。可是你想想你所做的所有一切，不都是为了吃得饱，吃得好么？”崔灿觉得吃饭是个严肃地问题，要严肃对待。
陈兵更觉得好笑了：“那照你这么说，你要参与到卫水大峡谷这个方案里面，也是为了吃饭啊？”
“那当然。我要吃饱饭，吃好饭，不吃爸妈的软饭，就得自己努力！难道你不是一样？”还就不相信了，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景泰这么大的公司，会参合到小小卫水大峡谷的项目里来？
听了这回答，陈兵沉默了。是啊，自己也是为了吃饭，吃到属于自己的饭，坐稳属于自己位置，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用卫水大峡谷这个项目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呵呵，果然还是吃饭，都是为了吃饭而努力。而安谨这样的人，同样也是为了吃到一碗饭，在不停努力。虽然那么讨厌楚西的天气，觉得楚西落后什么的，也一样得留在楚西，往大山里钻。
想到这儿，便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们赵总说了没有？觉得安谨怎么样啊？他们现在一起合作愉快不？要是觉得安谨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只管跟我说，我教训他！”
“安谨？”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人了？想了想，还是回答到：“安谨挺好啊。赵总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觉得他有能力，有想法，而且做事挺有魄力的，不愧是你们景泰出来的人才啊！”
“一听就知道你在说安谨的好话。他跟我是大学同学，为人挺清高的，所以有时候难免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不过他做事的确可以，干净利落，执行力也挺强。就是怕刚到楚西那边不习惯，给你们添麻烦。”陈兵笑了笑，崔灿的话全是好话，可是安谨是个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万一到时有什么摩擦也好解决一些。
你自己人是什么德行自己知道嘛。崔灿在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买了手机之后当然也给赵严打了个电话报号，现在公司里正紧锣密鼓地筹备整个大峡谷项目的事情，加上璀璨公司的人对这块都不懂，可以说是千头万绪，鸡飞狗跳地。
对于安谨，赵严表扬之余也抱怨了几句，无非就是这位安总鼻孔长在头顶上，见谁都一付瞧不起的样子。有什么问题请教他，一次两次还好，要是三次四次还不懂，他就会很不耐烦。可偏偏璀璨公司里几个孩子年轻气盛，估计觉得也不是自己公司的老总，有时会顶上一两句，搞得办公室里气氛不是很好。
不过这种情况，崔灿怎么能说别人的不是？只能怪自己的员工太不懂事了。赵严身在其中，对安谨哪能没有意见？觉得安谨脾气急躁，心高气傲什么的，还跟崔灿商量，先把前期的一些筹备工作做完，如果实在合作不来，能不能请景泰公司重新派个人过来。
崔灿想了想，筹备工作大约要在五月份之前做完，到时五一放假，还是回去看一趟，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比较好。***
一百三十三章 流言中心点
车子驶进一个老旧的居民社区停下。崔灿下了车，好奇地东张西望，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小餐馆，难道是隐藏在社区深处？
果然是在深处。沿着笔直但不是很整洁的小路一直进去，一家小小的餐馆就开在某栋居民楼下面，说是餐馆，也没看见另外打了灶台什么的，只是把临街的墙推倒了做成玻璃门，上面写了用餐两个字。
门外已经坐了四个人，兴致勃勃毫不在意地等着。陈兵带着崔灿过去，熟稔地进到屋里，喊了一声：“两个人，等着的啊！”
不知从哪个房间里有人回答到：“知道了，马上就好了！”
陈兵便自觉地在屋里拿了两个凳子，排到先来的那四人后面等上了。坐着反正没事，就跟崔灿闲聊：“这家老板两口子都下岗了，孩子要上学，就搞了这么个小馆子糊口。味道好，又干净，慢慢地也就出了名。你不是喜欢吃肉吗？这家老板的粉蒸肉算是绝活了，味道那叫一个棒，待会儿叫一盘你尝尝。”
崔灿谢过了，便专心等起来。
这家生意的确不错，崔灿他们还没等到位置，后面又来了两桌等上了。有附近的邻居，也有专程过来的食客。这样的等待，倒让崔灿期待起来，肚子感觉更饿了。
聊着聊着难免就聊到了卫水大峡谷的项目上。自从这个项目拿到手了，崔灿反而没有之前那么迫切的感觉了。反正计划、规划什么的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无非是按部就班，挨着来。
按照现在三家公司的分工，楚西旅游建设公司其实主要负责向上级立项和跑项目资金，真正实际涉及到了下面的事情，还是要璀璨公司和景泰公司来做。由于实际运作项目的问题，景泰的小组就去了安谨一个人，一些具体的工作落实到了璀璨公司的头上。
可是由于人员较少，而且对于行业的不精通，很多工作在开展的时候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安谨不止一次地向陈兵抱怨，跟璀璨的合作，根本就是吃了大亏。做了事不说，还得帮着带孩子，教学生，这哪里是出差做事的，根本就是过来开幼儿园的。还有赵严太严厉，完全是到了更年期如何如何，楚西的天气又是如何如何，听得陈兵只能苦笑。
面对崔灿的时候，谈起项目，难免就有了点不太好意思的感觉。又提起安谨的事来：“安谨是我大学同学，为人一般，能力还是挺强的。虽然你说赵总觉得他挺好，不过我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要是有时候说话不太合适得罪了赵总，你还得帮我兜着点啊！”
赵严对安谨的抱怨，主要是集中在一些比较私人的方面。女人间聊聊无所谓，可是终归到底跟公事还是没有关系的。听到这话，崔灿微微一笑：“陈总哪里话。不是都说过了安总的情况挺好么？赵总还说得感谢一下你们呢，派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过来。”
开头一听，就把两人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不知为什么，陈兵心里竟然微微有点不太高兴，脱口而出：“你还是叫我陈兵吧！”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看着崔灿的笑容，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崔灿还没说什么，一个清瘦的男人戴着围裙出来招呼道：“有位置了！两位，里面请！”
赶紧进屋，一股夹杂着饭菜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胃里一暖，之前的一点尴尬烟消云散。
点了几个菜，吃完饭，陈兵非要送崔灿回学校，崔灿想了想，没有拒绝，只不过在学校之前的超市下了车，说是要买点东西。
进到超市，感觉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陈兵说了那句话之后，气氛就有点怪怪的，可后来看人家也挺正常的，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两家公司是合作关系，可实际上很多地方还是要靠景泰公司。景泰公司的整个小组还没有过去，光是负责联络和基础事宜的安谨都足够傲气了，不知道人家的专业人员眼睛得长多高。到时还是要靠陈兵才能把他们压下来吧？所以维持良好的氛围是很重要的，她还暂时不想节外生枝呢。
顺着一排排商品逛过去，想着卫水大峡谷的那一摊子事。似乎，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呢。莫名地，心里有点失落起来，接下来，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比较好呢？
反正也不差什么，崔灿就这样顺着一条通道接一条通道地闲逛着，碰到觉得比较有意思的，就拿起来看看。
因为离学校比较近，所以这里的顾客主要就是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偶尔碰到一两个同学，也不过笑一笑。崔灿的人缘在学校实在一般，主要是心没放在这上面，忽略了很多事情。
副食类的货架最多，各种零食向来最受学生们的欢迎，崔灿也不例外。想想自己空空的柜子，决定好好补充点货物，嗯，是选甜的还是咸的呢？
正逛着，看见前面两个女生正背对着她挑选东西。看背影挺眼熟，似乎是一个班的，是谁来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正犹豫，忽然被她们没有压低声音的谈话吸引了。
“真的假的？”
“刘小小说的，当然是真的啦！我还骗你？”
“啧啧，真没看出来啊。你说这高雯，平时跟着田蜜像个跟屁虫一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所以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嘛。”
“她们寝室估计就刘小小好点，其他的我看啊，就没省油的灯。”
“嗯，尤其那个崔灿，最讨厌了。上次刘小小还帮她说话呢，其实就她隐藏最深了。”
“刘小小帮她说话？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她去法国嘛。你说不就是出个国，有什么了不起的，偏她还到处得瑟，生怕大家不知道。那次王薇薇说她喜欢得瑟，刘小小赶忙拦着，生怕被她知道了一样。”
“不会吧？刘小小为什么怕她知道？这有什么啊，还不让人说了？”
“那谁知道！你没看她整天跟着苏樱屁颠屁颠的，说不准就是看上人家有钱，巴结人家呢！”
好吧，也不用过去打招呼了。崔灿赶紧转身，这种情况下过去打招呼，多半是脑残。不打招呼还没啥，打个招呼大家都尴尬。人家就是闲话两句，也没什么特别出格的，总不能上去让人家道歉或者打上一架吧？
不过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不过知道自己居然也成为舆论的焦点，是该生气呢，还是该兴奋呢？
不过，不管是高雯的事，还是扯出来的自己的事，居然都提到了刘小小，这位……可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也没兴趣继续逛了，草草买了点零食，拎着慢慢走回学校去。
一路上，崔灿都觉得挺无语的。这种流言蜚语的东西，向来就是她最不喜欢，最不擅长的领域。明道明枪的来吧，大不了大家吵一架。可这种情况，人家就是聊聊天，女人么，哪里有不八卦的，你总不能限制人家八卦的权利吧？
不过唯一奇怪的是刘小小。高雯的事，也有她的影子，甚至之前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也有她。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难道自己寝室的对外代言人就是她？
而且高雯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否则哪里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说那么一句话。看来有时间要跟高雯聊一聊了。
话说回来，自己显然是不是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比如跟所有同学的交往似乎是疏远了一点，到现在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没有认识完，班上的集体活动都很少参加，这也确实做得有点不太到位了。
崔灿的性格就是这样，凡事反思，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苍蝇也不盯无缝的蛋嘛，自己没有做到不到位的地方，别人也无从下口不是？
提着东西，慢慢悠悠晃回寝室，田蜜高雯不在，其他几人都在寝室，就连搬出去了之后不怎么来寝室的沈慧敏也在。
一进门崔灿就像忘了所有不高兴的事情一样，看着沈慧敏打了个招呼：“好久没看见你了，快来吃东西！”
大家一拥而上，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沈慧敏也笑嘻嘻地上来拿了一份，只有刘小小绷着脸不做声。等到大家都拿了东西，她才冷冰冰地开口道：“崔灿，辅导员叫你回学校了去他那里一趟。”
“干嘛？”崔灿把东西往柜子里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我怎么知道？反正叫你回来就过去。”刘小小心里头那个气啊，这是拿寝室长不当干部啊？
崔灿也不气，笑嘻嘻地说：“你都不知道了，谁能知道？不是你巴巴地跑去告诉辅导员我回来了，辅导员能知道？能找我？不就是销假的事吗？我说刘寝室长，你也太操心了点吧。要真是闲得蛋疼，不如操心下你自己的婚事吧。”
刘小小涨红了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宋落霞好奇了：“闲的蛋疼？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不好意思说错了。男人才有蛋蛋，这个东西，刘小小还没有呢！”语带暧昧地说了一句，直接出门去了。辅导员找人，还是去一下比较好，反正本来也要去销假的。
留下一屋子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刘小小黑乎乎的脸色，偷偷笑了起来。***
一百三十四章 邂逅大明星
去辅导员那里销假，无非又被念一下而已。可也就是念一下，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从来没有挂过科，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顶多请请假，与其他家伙相比起来，崔灿已经算是个乖宝宝了。
想到她们寝室的另外几个，周导就头疼得厉害，真不明白现在的学生是怎么了？要是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唉，不提了。
大约是觉得当着学生的面念叨有点不好意思，把崔灿赶出了办公室，周导就关上门对着同样做辅导员的同学开始念叨起来，谁说男人就不需要八卦了？
本来还准备让周导好好念叨一下，结果被赶了出来，崔灿摸摸鼻子笑了，这算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顺着林**慢慢溜达，暂时不太想回寝室，想起刘小小那样崔灿就莫名地有气。一边生气一边还得安慰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跟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计较什么？不说咱都是两世为人了，就是心理年龄，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干什么？
不过这刘小小同学确实烦人，不说那些无聊事儿有没有她的份儿，就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人心里不舒坦。你说你不就是个寝室长么？我销假不销假关你什么事儿啊？就是爹妈也只能管教到这个地步了吧？平时对你敬而远之，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话说回来，自己是不是前世的习惯难以改变，面对刁难和困境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突破，如何去压制别人，而是自己应该如何隐忍。自从踏入社会之后，由于自身实力不足，面对别人的刁难只能选择低头，选择隐忍。
可是今生不同了啊，F大的毕业生，走到哪里都是金光闪闪的。虽说大学毕业证是工作的敲门砖，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敲门砖要不要都无所谓。璀璨公司基本上了轨道，需要的只是成长和空间。就算璀璨公司做不好，垮掉了，还有老爸呢。不管放在哪里，自己也能算是个小小的富二代了吧？
姐忍什么忍啊？真是……习惯成自然了。
一路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几个同学本想过来打个招呼，看她想得那么入神，都远远避开了。
看来，自己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啊。崔灿又感叹起来，远远看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又是车，又是摄像机的，想也不想就要避开。
F大浓郁的学术氛围，倒是很有点大学的样子，不少影视剧都会选择这里作为外景地进行拍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看见大冬天穿着夏天的服装，还得往身上洒水做出一副挥汗如雨的样子的演员，还是得感叹一声，行行都不容易啊。
不知道这次又是拍的什么片子，估计是有明星，不少同学都在那边围观，不过倒是挺听指挥的，安安静静的也没闹腾什么，毕竟是大学嘛，素质还是高啊。
绕上了小道慢慢走，反正也没想快点回寝室，随便走走也无所谓。因为天冷，又是上课时间，小路上倒是没几个人，前方传来的声音因此也显得特别清晰。
一个年轻的男生正苦苦恳求着：“王哥，不是说好了叫我过来的吗？你看我特地从北京过来的，您总不能说不要人就不要了吧？”
那个被称为王哥的人非常不耐烦：“是说好了叫你过来啊！可是整个剧组不能就等你来了再开拍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刘德华吗？就是因为你迟到，剧组等了你整整半个多小时。这跟学校商量好的时间哪儿那么多？临时在这边调个演员，产生的费用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找上我？是不是看王哥我好说话，就赖上了我，啊！”
最后一个字声音特别大，完全就是吼出来的。听到这里，崔灿约莫也明白了，一个龙套演员，专门从北京过来，结果耽误了时间，剧组不用他了，正在跟人家求情呢。
这情况，还是绕道吧。
不过，这僻静地方，就这一条道，往哪里绕呢？还是等等吧。世人爱八卦，崔灿也不能免俗啊。
前面的争执继续着，因为刚好是在转角，景观树正好挡住了视线，崔灿也不敢走近了偷窥，只能在原地站着竖起耳朵来。
那位王哥已经发火了：“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我对你已经够照顾了好吧？你说你自己干的这都叫什么事？这个角色我可是老早就告诉你了，别说哥不照顾你。这导演发火了，哥也没办法。不说别的，今天这当地调个演员，多的钱都得哥自己贴呢……”
“王哥，王哥谢谢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看那演员也还没上呢，你帮我跟导演说说，我这不是已经过来了么？也不麻烦人家了……”
“王哥！王哥！”
前方传来脚步声，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不耐烦地从对面大踏步地走过来，看见崔灿楞了一下，脚下去没停飞快地走了。后面追着的大约就是从北京过来需要这个角色的演员，乍一看白白净净，个子高高的，也没注意到崔灿，追着前面的王哥就过去了。
崔灿让在道旁，只当是看了一场表演，刚只是瞟到一眼后面那个男生的样子，觉得有点眼熟，不会是后来成名的某个明星吧？
两人走了没几步，那演员追上了王哥，伸手拽住了他，大约是顾忌着有人在旁边，低声恳求着，那位王哥听了几句，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啐道：“给脸不要脸！”然后扬长而去。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崔灿楞住了，用不用这么暴力啊？再看被推倒在地的那位，正准备起来，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起来，干脆就坐在地上，锤了一下身边的地面，满脸的不甘。
这不会是受伤了吧？崔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问道：“能站起来吗？是不是脚崴了？”
那人低着头，没说话。从崔灿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他通红的耳根和身边攥紧的双手，手上青筋直露。
唉，这年头，都不容易啊。每年那么多演员出来混，可出名的永远只有少数的几个。成名之前的路很漫长，更可怕的是路走了，却没有终点。
叹息了一声，崔灿不由得同情心泛滥，伸出手来：“能起来吗？拉你一把？”
坐在地上的那人抬起头看向崔灿，双眼通红，但是眼中没有泪水。自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得坚定地走下去，泪水是没有用的。
看见那双眼睛，明亮的眼眸，微微上挑的眼尾，一对浓密眉毛，崔灿惊讶地忍住了迸出的惊呼，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声：“李天明！”
男生没急着起身，对崔灿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反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这下崔灿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了。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不过是在前世。
尤其前世自己穿来之前那段时间，正放映这位主演的魔幻大片《神医》，那叫一个红得发黑啊，全城都是崇拜这位到眼睛冒泡泡的小女生，影城里放的纸膜都被人高价买回家，影迷见面会的门票更是在网上被炒到天价……
可谁又能想像得到他也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
不过回想一下，这个时候，除了演过一两部不怎么出名的电视剧，而且还是在电视剧担任的无足轻重的小配角，的确应该知道的人不多。
不过现在嘛，崔灿想了想，这位演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叫什么来着？哦，对了。
“呵呵，我看过你演的《地平线以下》。”在里面演一个从头到尾的小龙套，男二号的助手，出场就是拎包和递文件的。
“哦，那个啊！”李天明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MR李，万能秘书啊。演得挺好的。你这么帅，想记不住都难啊！”崔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前世都是三十岁的大婶了，也挺迷他的吧？
“你真觉得我演得不错？”李天明一听就有点激动了，听着女生的口气，直接就叫出了自己演的人物名字，肯定是看过的，立刻就心潮澎湃了。
崔灿的激动已经逐渐平复了，管他之后如何大红大紫，现在也是小龙套呢。指了指他的脚说：“呵呵，还是站起来聊比较好吧。虽说开春了，可地上还是挺冷的。”
“这……”李天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有点失礼了，不过没办法，他红了红脸，略微动了下脚，只能苦笑：“我的脚好像崴了。”
崔灿上前一步，撑着他从地上慢慢起来，然后扶着他往医务室去简单处理一下。
李天明真是去死的心都有了，这真是一生中最糗的时刻了。自从做了这一行之后，大大小小也接过不少的活，被人拒绝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专门从北京赶过来，却因为堵车迟到了一会儿，剧组就把自己直接撵了。除了求一求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王哥居然动了手，而自己居然就崴了脚。
这一切都被人看到了，看到了本来也没啥，可没想到这个女生还看过自己唯一一部算是从头跟到尾的作品，而且还认出来自己。
这真是……
李天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别人帮了忙，这样沉默着也不太好，至少要知道人家的名字吧，于是问道：“你是这儿的学生？”
“是啊。我叫崔灿。”短暂的激动过去，崔灿也有点尴尬起来。
“呵呵，今天可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待会儿帮我签上百来张签名吧！”***
一百三十五章 集体出游
李天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别人帮了忙，这样沉默着也不太好，至少要知道人家的名字吧，于是问道：“你是这儿的学生？”
“是啊。我叫崔灿。”短暂的激动过去，崔灿也有点尴尬起来。
“呵呵，今天可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待会儿帮我签上百来张签名吧！”
“……”
“呵呵，很难吗？我开玩笑的。”
“不是，”李天明停下脚步，啼笑皆非：“崔灿小姐，你要那么多干什么啊？”
“等你出名了好卖大钱啊！”崔灿说得理所当然，虽然是开玩笑的，但是忍不住已经开始在心里换算如果按照以后的价格，一百张可以卖到多少钱，而且还有人脉关系等等，这投资该多划算啊……
这下李天明真楞住了，对于未来，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为什么这个女孩就这样有信心呢？仔细看去，眼前的女孩相貌一般，也没有什么出尘的气质，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可是交谈下来，短短几句话，就觉得非常熟悉了，而且特别让人愿意相信。
理着心头说不清的感觉，李天明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语，不过把之前被剧组拒绝的挫败感降低了不少，心里反而好受多了。
脚崴得不是特别严重，在医务室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走几步也没多大问题，但是起码要好好休息一周，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看着脚，李天明一阵苦恼。上海的这个龙套要不是报酬比较高，他也不会巴巴地跑过来，可没想到弄成这样，后面接的一个活也得耽误。
不去是小事，可要是人家说自己娇气，以后不给活，就真难了。
崔灿察觉到李天明情绪的低落，赶紧岔话题：“你吃饭了没？我们学校门口有家餐馆味道不错，去尝尝吧？以后出名了可就没这机会了哦！”
这女孩儿……李天明又一次无语，只能说：“你好像笃定了我一定会出名的。”
崔灿嘿嘿一笑：“你这么拼，想不出名都难。”总不能说我其实是重生的，后来你不但出名了，而且是出大名了之类的吧，肯定让人当疯子送神经病院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李天明又要赶回北京，临走前两人互相留下了通讯方式，算是交上了朋友。崔灿回寝室，一边走，一边星星眼，天啊，简直跟做梦一样。
就这样一直飘着，飘回了寝室，至于刘小小的黑锅脸和挑衅，直接无视掉。姐今天心情好，忽略那些小爬虫吧。
回复正常生活作息之后，崔灿倒是老老实实地上下课，课余的时间也不再狂跑图书馆了，尽量参与到集体活动中去。
不过两三年下来，大家都已经分出了各个小帮派，想要加入进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好在崔灿脾气挺好，以前大家不太熟，以为她是个特别高傲的人，接触了几次，发现其实挺好相处的，慢慢也就融入了进去。
尤其是到了花开遍野之后，女同学男同学纷纷脱下了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装，外出郊游踏青更是大学生普遍热爱的活动。对于文艺青年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在烂漫春光中展示自己的青春与朝气更合适的活动了，因此崔灿突然大受欢迎，每周都有人邀请她一起出去哪里玩，当然主要目的是她那台宝贝相机。
出去了几次，自己寝室几个家伙不满了。
你成天往外跑，给这个照照相，那个拍拍照，考虑过我们自己寝室人的心情吗？不行，必须得跟咱寝室一起自由活动。
几番商量之下，决定全寝室来次集体活动，直接到旅行社预订了一个水乡一日游。除了田蜜家在杭州，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之外，其他的人兴趣还是挺大的。
在这个旅游的和乐前提之下，一切的不河蟹因素全部得让路，于是田蜜高雯脸绷着脸谁也不看谁，坐得远远的，刘小小直接被集体无视，倒是宋落霞除了跟宋秋水亲密一点，还会跟刘小小说上一两句话。
沈慧敏照常没到，不过大家也基本没把她当成一个寝室的了。除了偶尔中午在寝室来晃一下，平时她也根本不到寝室来。听说每年的住宿费还是交足了的，所以学校也没有另外往寝室里安排人。
苏樱照旧跟崔灿一起坐着，一路上也没说什么，不过脸上兴奋的神色怎么也掩盖不了。
这样出游的机会并不多，尽管暗潮汹涌，可大家都努力保持着克制，宋落霞努力活跃着气氛，就连苏樱也很捧场。
到了周庄，大家微微有点失望。
和想象中水乡静谧优美的气氛不同，窄窄的巷道上挤满了人群，触目所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旁边各种招牌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宋秋水嘟起了嘴：“也不过如此嘛，哪里有写得好？”
崔灿笑着接过了话头：“没办法，谁叫咱们国家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所以计划生育好啊！”
“好什么好？看你们一个个都挺孤单无聊的，手足之情肯定是没感受过了。”宋秋水接话也快。
“哎呀，你以为都像你们家一样运气啊？只生一胎，一胎两个，多幸福啊。”刘小小怕他们又争执起来，跟在旁边插了一句。
苏樱也怕崔灿突然不高兴，拽了她一下招呼大家说：“还发什么呆呢？导游都进去了，快跟上吧！”
崔灿觉得有点奇怪，难道自己最近表现很差，像一个特别不好相处的人么？不过宋落霞两姐妹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忍不住又开了个玩笑：“唉，你们俩要是找一对双胞胎兄弟，然后生一对双胞胎儿女，那可真是双胞胎大家庭了。”
这话一说出去，宋落霞还好，宋秋水就突然红了脸。一直绷紧了脸的高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以为双胞胎是那么容易的啊？听说要几千万人里面才有一个机会呢！不过那样也挺好……呵呵。”
大家笑闹着，跟着导游挤进了人群里。
到了外面，不管寝室里头是怎么个情况，大面儿上大家还是挺团结的，跟着导游挤进人群，还不忘了互相照看有没有掉队的。
崔灿倒觉得奇怪，怎么苏樱好像拦着自己的感觉，而且神经还绷得有点紧，生怕自己会突然不高兴的样子。
回想一下过去的一段时间，努力地让自己融入同学之间，成果还是不错，至少弄清了所有同学的名字，大家也熟悉起来，平时开开玩笑什么的，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要算起来的话，无非就是最近对刘小小特别不留情面。
感情是两人互相之间才能培养起来的，可情面这东西就是自己一个人慢慢挣的。需要别人尊重之前，至少首先应该学会尊重别人才对。
人家凭什么给你面子啊？关键是看你脸面够不够大，手伸得够长，兜里有没有什么值得利用和压榨的东西。
自己跟刘小小前无芥蒂，至少崔灿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后来也不过是因为高雯的一句闲话，就自己动摇了。刘小小的作态说明她要么挺忌惮自己，要么就是心虚了。
而且崔灿觉得后者的成分居多。
自从翻脸之后，在寝室里崔灿对待刘小小的态度就说不上好，这也苏樱拦自己的原因吧？怕她不顾场合和同学间的情谊，把刘小小又气哭一次。
说起哭，刘小小最近真是哭了好几次了。她其实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也明里暗里地给崔灿到过歉，陪过不是了，可崔灿愣是跟没有感觉到一样，该挖苦的挖苦，不能挖苦的就给她脸色看。
按照常理划分，崔灿最近有点过分了，摆明了在欺负刘小小。可让刘小小没有想到的是，全寝室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一边。沉默或是不沉默地跟崔灿对抗了这么久，她竟然有种越来越看不透崔灿的地方。
这家伙完全不按理出牌，完全看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跟她说两句话；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根本就不理她。弄得刘小小只想问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可惜就算问了，崔灿也不会回答。
走进周庄，一股水腥气扑面而来。刚下车的停车场离周庄的乡村小街挺远的，随便看一眼，只会觉得周庄确实繁华，可要是进了大门，竟然觉得连空气中都是一股烦心的生人气。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边走一边合影。先在周庄著名的双桥边请游客帮忙给照了个寝室大全图，然后大家就分成几个小队，一边走，一边聊着。
周庄的铺子里贩卖着各种小商品，女生们看得爱不释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觉得都挺好看。小饰品对女生的吸引力是无穷的，很快大家就被一家卖各种扇子的小店吸引了。
店门口坐着一个相貌憨厚的男人，指节粗大的手上捉着一支细细的毛笔，正蘸着各种颜料往扇面上描画着一副“富贵花开”图。
这图上是一共九朵牡丹，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画师正描绘着其中一朵牡丹的花瓣，神情专注，几笔勾勒下去，一朵娇艳的牡丹便在扇面上显现了出来。
女孩子们看入了神，崔灿也觉得这人的画画得挺不错的，拿起相机给照了两张。
进到店里，各种折扇、团扇、蒲扇、羽毛扇……应有尽有。因为门口的画师画的是团扇，大家欢呼一声，往放着团扇的柜台挤过去，你拿一把，我捧一把，摆出各种姿势要崔灿拍照。***
一百三十六章 冲突
崔灿刚取下肩头的相机，大家正嘻嘻哈哈你推我搡地闹得哈皮，引得周围游览的客人纷纷露出笑容。
青春少女，开朗的笑容，充满现代气息的装扮在这间古香古色的店铺里显得格外动人，可惜这氛围很快被一声暴喝打破了。
“哎哎哎！你们几个！买不买啊你们！不买就滚！别在这儿挡着柜台！”柜台后面传出的声音，可楞是没看见人在哪里。
一听这话大家都不高兴了，不看怎么买啊？田蜜冲口而出：“进你的店都是看得起你，不想做生意就别开店！”
那人从柜台后飞快地窜出来，大家才看见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体型也不是很胖，但是满脸蛮横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这样的事崔灿碰到的多了。旅游景点上面，好多人做的就是“宰一把”的生意。他们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能轻易地分辨游客有钱还是没钱，然后看人下菜碟，报个高价宰一个事一个，也不考虑长久。因为大多数游客一生也只会到这个地方一次，即使上当受骗，也会觉得路途遥远追讨不易，连说“算了算了”。
还有的干脆就是“碰瓷”，把已经损坏的商品摆在柜台外面，当有人拿起来的时候就说是客人弄坏了，要赔钱。如果客人不干，周围的小商小贩就会一拥而上，强迫客人付钱。
现在崔灿他们遇上的算是最轻微的一种，店主赶客而已。如果碰上一般的游客，也就嘟囔两句走开了，可惜碰上的是崔灿他们一伙。
田蜜和高雯心里一直都憋着气，刘小小最近正上火，包括崔灿都是一股子邪火没地儿撒，这位店主恰逢其会，正正地撞上了火头。
田蜜话音刚落，刘小小也开口了：“凭什么赶我们走？欺负我们是女生吗？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店主脸都气白了，本来看着是几个学生，说两句赶走了免得妨碍生意，没想到几个女学生一点也不怕，直接跟他对骂上了。嘴里蹦出一句脏话，叉着腰说：“你们还不讲道理啊！看着斯斯文文的，弄坏了东西不赔，还有道理了！”
崔灿看这老板颠倒黑白的，都快气笑了：“弄坏你什么东西了？不就是拿着看了下么。你要是不让人看，就别往柜台上摆啊！”
老板居然得意地一笑，顺手拿起一把折扇轻轻一撕，好好的一把扇子就撕坏了。
顿时围观的人群大声哗然起来，这老板也太缺德了。崔灿几个更是气得脸都涨红了，宋落霞开口就骂：“你也太无耻了吧？要脸不要啊！”
老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伸出手说：“赔钱赔钱……”眼光在几个人脸上转了一转，看到田蜜离柜台最近，把手伸过去，都快碰到她的鼻子了，嘴里嚷嚷着：“拿钱来！”
眼看那手就快碰到田蜜了，高雯一把就把田蜜拽到身后，同时伸手把老板一推：“滚远点，真不要脸！光天化日的，是想抢劫还是怎么啊！怎么多人都看见是你自己撕坏了，还扣黑锅给我们!”
宋落霞几人也上前紧紧护住了田蜜，大家挤做一团，非常有准备打群架的感觉。
老板被推了一个踉跄，身形还没站稳，嘴里不干不净地就开始嚷嚷起来：“喂，你们这帮小XX，X的欠揍啊！”说着就捋起袖子准备打人似的。
高雯往前一站，大声喝道：“有本事你就动手试试！”刘小小和宋落霞也不甘示弱地挤上前，盯着老板，嘴里也同样说着：“你以为怕了你啊！”
毕竟都是女生，如果真要打起来或者闹起来总是讨不了好。崔灿看向围观的人群，有几个是跟她们同车过来的游客，在旁边嚷嚷地倒是挺起劲地，可也没人上前劝解或者是怎么。带队来的导游更是不见踪影。崔灿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在门口画画的憨厚男子挤了进来，直奔老板过去，嘴里还劝着：“哥，你没事儿吧？算了，算了，就是几个学生，跟她们生气干什么？”转头对着崔灿等人却说：“哎呀，你们也是的，怎么就把东西弄坏了呢？算了算了，赔一百块钱就快走吧！”
他一进来说话，高雯等人还觉得挺顺耳，举起的手都放下了，可听到后面一句，立刻火气更大，简直就是熊熊燃烧。这不是颠倒黑白是什么？还觉得这人长得挺憨厚呢，结果比老板还要狠，崔灿翻了个白眼无语了，这是哪里来的外星生物啊？
“那我们要是不给呢？”崔灿火气快把自己烧着了，反而说话平静了不少。
“不给？不给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兄弟进来了，本来有点开始心虚的老板又重新得瑟起来。
“说你这人给脸不要脸，你还真就当自己是个有脸的？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栽赃陷害我也算是见识你了。你说你爹妈怎么就把你这样的生了出来？这周庄到处都是水把你生下来就该丢河里淹死，免得坏了你们家名声。别说你姓什么，你要说了这姓氏都得跟着发臭。你说你爹当时生你干嘛，要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就该把你射在墙上晒干！”
一口气说完觉得有点喘，停下来歇口气。高雯可没那么多话好说，直接一步上前扫了一眼柜台上摆的扇子，嘿嘿一笑：“你们不是说弄坏了你们东西么？想要我们赔钱？可以！今天我就撕完你这店！”田蜜紧跟着叫好：“对，撕完你这店！不就是赔钱么？钱这东西我还真不缺！”
好吧，知道您二位是富二代，用不用昭告天下啊？看到这两人一副准备砸店的样子，崔灿突然很想笑，多有那种“姐别的不多，就是钱多”的感觉啊，直接砸完然后扔一地钞票就是。
看见套路完全不按自己想象的走，老板兄弟俩也有点蒙了。被崔灿骂得想要吐血，还没反应过来，另外几个就摆出了砸店的态度。这还是一帮子穷学生吗？
围观的人倒是轰然叫好：“撕他的店！”“太欺负人了！”也有人劝：“哎呀，就是几句口角，算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正闹着，几个穿着白衬衫别着胸牌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见这情况，领头的就喝问老板：“钱老板，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人上前喝止高雯：“你们想干什么？”
宋落霞眼尖，一眼就看到他们胸牌上景区管理处几个字，嘴里就开始冷嘲热讽：“早干嘛去了？”
老板兄弟俩露出一副受尽各种蹂躏的表情，眼泪都快下来了：“周主任，你看我这小本生意，她们上来就骂人，还撕坏我的东西，这正准备砸店呢！”
老板的话一落地，围观的人就纷纷叫起来：“真不要脸啊！”景区管理处的人回头驱散了人群，转身问高雯：“你们怎么回事儿？”
“本来没什么，就是拿他的扇子看看，他就赶我们走，开口就骂脏话，自己弄坏了东西还说是我们弄的，要我们赔钱。”高雯几句话算是把情况说清楚了，其他人也就没再插嘴。
老板一听就大叫起来：“明明就是你们弄坏的！你们还动手打我！周主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这，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众人无语。
周主任明显是帮着这位老板说话，绷着脸就开始教训高雯等人：“看你们年纪轻轻的，是学生吧？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们还是女孩子，一点形象都不要？社会风气也太坏了，怎么能有你们这样的人，居然弄坏了东西还不赔偿！”
田蜜气得叫起来：“你血口喷人，明明大家都看见了，是他自己撕坏的扇子，还有他骂人！”
周主任盛气凌人：“谁看见了？谁能作证？”
大家回头一看，门口围观的人群早就被赶走了，周围商店的人更是不会为这样的事出头，抱着膀子冷眼看着，还不时笑着交头接耳，大约是讨论这帮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
看着眼前的学生妹子们都说不出话，周主任更是得意起来：“这样吧，也别站这里耽误人家生意，你们给我到景区管理处去，把这个事情处理一下。你们是跟团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导游呢？赔偿钱老板的损失，每人写份检讨，通知你们学校派人过来。什么学校出来的，也太不像话了？”
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几人把他们弄到景区管理处的办公室去。田蜜暴跳如雷：“你们敢！”宋落霞也跳得三尺高，捋着袖子说：“谁碰我一下试试！”宋秋水抓着她的袖子，抿着嘴不说话，脸上苍白一片。苏樱都开口骂起人来：“你们这是狼狈为奸啊！”
高雯站得最靠前，已经有人推搡她，她一把挣开，大声喝道：“别碰我！”
崔灿冷笑一声，说道：“等等！”接着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周主任大约是没想到学生还能买得起手机，转念一想又有点紧张，问道：“你干什么？”
崔灿捏着手机扬了一下：“你不是要说清楚吗？我打了110报了警，咱们不私下解决。为了保证解决过程对老板和你们景区管理处公平，我也给晚报和电视台打个电话，请记者过来做个见证，这总可以吧？”
周主任一听，愣住了。
倒是老板兄弟反应快，对视一眼，之前在门口作画的弟弟就扑上来要抢崔灿的手机，崔灿大声叫起来：“抢劫啊！救命啊！”高雯等人全跑过去帮忙，景区管理处的人又去拖高雯他们，现场一片乱糟糟的。
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喊到：“住手！快住手！”***
一百三十七章 解决
小小的铺子里正闹得欢，突然有群人经过，看见店里的情景目瞪口呆，然后冲进来大喊：“住手！快住手！”
周主任骂骂咧咧地唾了一口：“哪个敢管老子的闲事？”回头瞄了一眼，却是当时白了脸，喝停了自己的几个手下，战战兢兢地招呼道：“孙处长……您……您怎么来了？”
门外进来一个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的脸上也是雪白雪白的，额头青筋直跳，显然在极力压抑怒气，咬牙切齿地说：“周志诚，你胆子倒是不小了啊！当街跟游客拉拉扯扯的，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是周庄景区管理处的处长，听着名头挺大，可不过也就是景泰景区管理公司下面无数个景区的管理人员之一。正好今天公司派人过来检查安全消防达标的配置情况，而且来的还是公司的几位老总，没想到刚出门没几步，就碰上了这么件事，这不是给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周庄优秀形象抹黑吗？看来今年的分红是没什么指望了。心里那个气啊，真是不打一处来。
崔灿等人摆脱了束缚，紧紧站成一团，听见这话不乐意了，这还是拉拉扯扯吗？这是商贩强买强卖，景区人员刻意纵容，而且如果不是正好这位孙处长来了，恐怕自己一帮人就要被殴打了好吧？到了他嘴里，轻飘飘一个“拉拉扯扯”就解决了？
刘小小立刻出头：“这位什么处长，他们好像是在殴打我们，不是拉拉扯扯就能一语带过的吧？”
孙处长只顾得生气，居然暂时遗忘了站在旁边的事件另一方，闻言摆摆手，口气还算可以：“具体问题我们到景区管理处去解决吧！”
别人还好，高雯和田蜜一直到哪里都是享受优越待遇的那方，听见这话，刚压下的火气腾就上来了，几乎同时开口说到：“不敢去！”说完听见对方说了跟自己一样的话，对视一眼，撇过头去，却靠得更紧了。
“什么地方跑出来的？真是邪门！”孙处长暗暗嘀咕了一句，正眼打量了他们几个一眼，突然觉得难怪会搞成这样，看这几个学生样的女孩，都这样了还挺嚣张的，难怪事态会失控到这一步。
这边高雯和田蜜的话音刚落，其余几个嘴也不慢，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开始各种讽刺。崔灿说：“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抢钱抢东西了，真不敢去你们的地盘儿。”苏樱也开了口：“你们的地盘儿不是你们说了算吗？”宋落霞紧紧护着宋秋水，嘴里一点也不客气：“光天化日都敢这样了，到了你们那小黑屋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孙处长一阵头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门外一眼，心里暗叫糟糕。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总公司来人的时候出事；这样的刁难的游客，早不遇见晚不遇见，偏偏总公司来人的时候遇见……
看见他的动作，大家也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外，几个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家伙正眉头紧锁地看着铺子里。崔灿看过去，翻了个白眼，这世界也太特么小了吧。
孙处长进去还是没能圆满解决，门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了，也进了铺子里，领头的年轻人满脸不耐烦：“孙处长，到底怎么回事？”眼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满脸尴尬的孙处长，战战兢兢地周主任和腿部微微发抖的手下，脸色灰白又满脸不甘的店老板兄弟俩，还有一群脸上写着“不爽”和“得意”的学生妹子……
然后，好像有个人挺眼熟……
“崔灿！怎么是你？”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兵。周庄属于景泰景区管理公司下的一个景点，离上海挺近，因为景区内情况复杂，古建筑也挺多，是这次公司安全消防的重点区域，所以陈兵特意选了检查情况来的，没想到居然能碰上崔灿。
崔灿也只能嘿嘿笑：“哟，陈总啊！世界真小啊，哈哈哈。”这样子的见面，说实话真挺尴尬的，刚才自己正大展神威跟人家抢相机呢，还乱叫救命抢劫什么的，结果碰见这位，这下形象毁光了。
听见两人搭话，孙处长冷汗刷就下来了。他正盘算着怎么把这事儿给压下去呢，也确实有吓唬吓唬几个学生，赶紧解决事情的想法。没想到两人认识，这下……
看见这位明显是个头，又还挺年轻帅气的，居然跟崔灿还挺熟的样子，苏樱等人立马就脱离现实，只不过当着人家的面不好说什么，个个都对着崔灿挤眉弄眼，做出各种鬼脸，丢去各种眼神。
看了看情况，陈兵皱了下眉，直接吩咐道：“孙处长，先把客人请到办公室坐一下吧。这里，你看着办。”
说罢走过去对崔灿笑了一下：“崔……崔灿，这是你同学吧？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去办公室坐一下，咱们先处理事。你们游览了没？要是还没，等下我找人带你们逛逛吧。”
领着崔灿一行人就出去了，急得孙处长一跺脚，望着那个周主任呸了一声，赶紧追出去了。
这边崔灿的室友们早就忘记了刚才的事儿，反正这人跟崔灿熟，言语里也是站在自己这方的，还怕什么？偷偷打量着两人的脸色，互相交换着“你知我知”的眼神。苏樱跟崔灿关系最好了，冷清如她，也忍不住偷偷捅了捅崔灿，在耳边低声问道：“这是谁啊？跟你挺熟的啊？”
崔灿偷偷回了句：“一个朋友。”多的便不肯再说了，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樱笑着捏了她一把，也没再追问。
陈兵跟同行的几人交代了两句，走到崔灿旁边，低声揶揄她：“你怎么走到哪儿都是事儿啊？这又是怎么回事？还跟人动起手来。”
“喂，什么叫我走到哪儿都是事儿？是你的人做事不地道好吧？游客就是你的衣食父母知道不？你还抢起爹妈来了！这旅游行业本来做的就是服务行业，有你们景区这么给客人服务的么？”想起这事儿崔灿就冒火，开口就是噼里啪啦地一连串问句。
“我这不是正帮你解决问题了吗？可你得让我知道前因后果啊。”陈兵挺无奈，刚跟璀璨公司合作，结果对方公司老总在自己景区上出了这么个事儿，要是影响到合作就不好了。
“什么叫帮我解决问题？这是帮你自己解决问题好吧？要是你们公司就这水平，以后大峡谷还不知道整成什么样呢！我看你这老总当得也不怎么滴！”随口发泄了两句，崔灿还是把整个事情的过程讲了一遍，形容词忽略不计的话，也还算客观。
陈兵听完也觉得挺头疼。
这事其实说白了是个小事，景区里有那么些店主，不诚信经营，搞些歪门邪道的。这样人哪些景区都有几个，非要明令禁止也是禁止不完的，总有监察不到的地方和时间。可是景区工作人员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居然是跟这样的人沆瀣一气，欺负游客，这就是景区本身的管理问题了，需要好好整治。
到办公室也没几步路，几句话的功夫也就到了。安顿大家坐下，给崔灿一行人泡了茶，拿了点瓜果什么的摆上。陈兵郑重向崔灿介绍了自己这边的几个人，李总是一个年级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老旅游，是景泰的副总，主管内务和安全方面；赵经理是负责华东所有景区联络的部门经理。至于孙处长和什么周主任，还没在陈兵的介绍之内。
这下孙处长看不懂了，本来以为是陈总的私人朋友，可是有必要介绍公司的几位老总吗？
然后陈兵才郑重地向自己公司的几位同事介绍：“这位是楚西璀璨营销策划公司的负责人，崔灿，崔总。是这次我们公司在楚西卫水大峡谷项目的合作伙伴。”
全场震惊。
景泰的人都知道卫水大峡谷这个项目，自然也听说过璀璨公司的大名，也对这个公司的老总年轻有过耳闻。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而且是在自家景区上以一种不太愉快的方式会面。
跟崔灿打过招呼之后，景泰几位老总都脸色很难看地把目光放到了孙处长身上，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表示什么。
本来想说会不会弄错了，可是人家公司叫璀璨，这女孩儿叫崔灿，这关系不是明摆着么？只能苦笑一声，这下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田蜜高雯苏樱等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半天都没合拢。
搞了半天，是这么个关系，枉费大家各种猜测。不过这崔灿也真是深藏不露，什么时候搞了个公司，还跟人家周庄的老板合作了一个什么项目的样子……
这个崔灿，一天到晚也没见什么特别的样子，怎么突然闷声不响地就做了件大事？众人有的替她高兴，有的暗自失落，不过大家都意识到了同一个事实：自己和崔灿的差距，已经拉得越来越远了。***
一百三十八章 结果
之后无非是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和处理。
在崔灿的叙述过程中，孙处长、周主任等人顶着自家公司几位老总杀人似的眼光，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心底一片冰凉。
不过既然是调查，肯定是要调查事实经过，旁边的店主、围观的人、还有崔灿等人的导游，都应该问一下才对，而不是光让崔灿说就成了。至于扇子店老板和那什么周主任、孙处长，陈兵根本就懒得理会。
至于事实，围观的周围铺子的店主眼睛雪亮，心里有数得很，扇子店的兄弟俩这是踢到铁板上了。派人过来调查的时候，才开头，他们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过程，还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家伙，不过都是明显往扇子店老板兄弟俩身上泼脏水的。
就这么一问，不少之前看到了情况的游客主动凑上来叽叽喳喳说这说那的，反正都只有一个中心，就是过错都在扇子店老板兄弟俩身上。
还有带着崔灿等人过来的导游。
当时也她在围观人群中，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根本不敢上前。跟游客不同，导游可是经常要过来的，万一得罪了地头蛇，以后自己和客人都可能会经常受欺负。周主任等人能那么快赶过去，其实是她去景区管理处叫的，可没想到叫去的人不但没有处理欺负自己家游客的店主，还一块儿把自己的游客给欺负了。心里又是气，又是急的，看见后来有人把崔灿等人带走，早就远远跟了过来。
结果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描述了。就算崔灿他们是不占理的一方，可人家是景泰的合作伙伴，处理的结果自然该让崔灿等人满意。何况这件事中，崔灿等人是占着道理的那方，处理的结果比孙处长想像中严厉了几分。
钱倒没什么需要赔的地方，崔灿要求下午请吃饭，给自己几个同学压惊。陈兵当然是好气又好笑地答应了。本来想说让她提要求，毕竟自己到的时候看样子也确实闹得不像话，可没想到这家伙的要求就是吃饭。你说你成天除了吃还知道些啥啊？
至于店主兄弟俩，还有景区的什么周主任、孙处长的，崔灿是一个字都没提，可陈兵不能不处理。这是景泰的效率和素质就出来了，李总和赵经理小声商量了两句，直接就给陈兵做了个汇报，来了个现场处理。
扇子店老板兄弟俩，即日起周庄中断与他们的合作，合约作废，并且由于侵犯了游客的利益，给周庄以及公司形象抹黑，所以视情况发展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力。
至于周主任，还有他带的两个手下，做劝退处理，并对他们经手的所有事务进行调查，一旦发现有其他方面的问题还要进行追究。
孙处长虽说不是直接的参与到这件事，可一个管理不力，责任不落实的帽子是跑不掉的，暂时做停职处理，公司做进一步调查后另行安排。
这个处理结果已经挺重了，店主兄弟俩直接就赶人了，周主任曾经的金饭碗一句话就端掉了，就连孙处长，位置先不谈，就是手里的饭碗，都不一定端得稳。
孙处长等人仅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本来还指望着公司会以“家丑不外扬”的态度处理这事，只要能拖，自己在公司里也有那么几个熟人，帮自己说说话，拖上几天，这影响稍微减弱一点，处理结果也就不会那么严重。可没想到公司高层会来个“现场办公”，什么“暂时做停职处理”？根本就是直接把自己下了，想必最迟明天，文件就该到公司各个部门，自己做了几十年的老脸也没地儿放了。
也合该周志诚等人倒霉。
换了别人，周志诚也没那么卖力，主要这扇子店老板哥俩，两个都是自己的的叔伯兄弟。平时俩人就喜欢搞点“碰瓷”“高价出售”之类的小把戏，也不是没有游客闹过，可门市这块一般都是周志诚处理，软硬兼施地都是护着自家人，让游客吃点亏。
也不是没有游客闹过，可是景区总有人投诉，只要当时处理过了，之后的投诉到了景区，已经都是水过三秋，大家都有个把两个熟人靠着这景区吃饭，彼此同事之间睁只眼闭只眼，随意混两句也就过去了。
谁知这回撞到了崔灿手里。还正好是总公司派人下来检查安全消防工作的时候。还正好崔灿跟陈兵认识，璀璨公司跟景泰公司是个合作关系。
这也太TM巧合了，而且是一连串巧合碰到了一堆！周志诚可没觉得落到这地步是自己做得太过分，这纯粹就是自己火气不好，好好的工作也给弄丢了，再上哪儿找去？
说不恨崔灿等人也是假的，但是报复的心思可是一点也没有，就算自己不想再在这行做下去，想要报复人家，也得看看是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算了，真是倒霉，完事去庙里拜拜，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这样的处理结果，崔灿也挺吃惊的。不过回想一下，现在自己跟景泰公司正是合作的蜜月期，否则就算两家是这样的合作关系，也没必要把几个人处理得这么严重。一个景区的管理人员，可不是一天两天，随随便便就能划拉出来的。
这也是景泰的一种姿态，这样的处理结果，崔灿当然是没有话说，还得不停地在旁边劝说太重了太重了，这倒不是崔灿做个姿态，而是的确感觉处理得真是严重了点，孙处长和周主任也不是在景区做了一天两天的，在竞争激烈的景区中能把手上的景区做好，也是人才。
不过景泰的这个姿态也是在摆明态度，景泰公司人才有的是，但是不能触犯到公司的底线，否则甭管什么人才不人才的，都得服从公司的统一管理和安排。
完了事，景泰公司一行人又拉着崔灿他们去吃饭。饭不是没吃过，可是崔灿的同学们心里的感叹更是五味陈杂。
作为学生，跟已经就职的所谓“社会人”在一起的时候，人家都是把她们当小孩子一样对待。可是这顿饭，明显得能感觉到，人家对待自己，是放在一个同样平等的水平上的。这样的待遇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崔灿的同学而已。
于是吃完饭，回学校，一路上大家有志一同地保持了沉默，一回寝室就赶忙收拾好了自己，接着关紧了门，对着崔灿摆开了三堂会审的姿势。
今天的出游简直跟做梦一样，不过之前的那场吵闹，显然让大家关系都更紧密了。就连一直冷战的田蜜和高雯，此刻都紧紧依偎着，一起坐在床沿上，田蜜还习惯性地挽着高雯的胳膊，就像她们俩从来没有吵过架一样。
横在刘小小和大家之间的隔阂也像淡了许多，她搬来椅子，和大家一起围成半圆，身边落座的苏樱一点排斥的表情都没有，明显是大家都表示出接纳和融合的态度。
只有崔灿，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摸着头发嘿嘿地笑，盘算着怎么开口。
烂背时陈兵！你妹你不显摆要死啊？当着我同学的面，一点提示都没有，就把合作关系给抛出来，这下要我怎么交代？
高雯和苏樱交换了一个眼色，还是苏樱开口问到：“崔总，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们啊？”
崔灿装傻：“有吗？咱们一直都在一块儿，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电冰箱你绝对知道！我瞒谁也没瞒过你啊！”
“您就别拿我开心了！你什么璀璨公司，什么崔总，我知道个什么啊！”眼看其他几人不信任的眼光飘到自己身上，就是苏樱也露出一副被栽赃的无奈表情。
“就是！要不是今天出这么档子事儿，估计谁都不知道您现在还是大公司的大总经理了吧！”田蜜撅着嘴十分不满，本来觉得自己跟崔灿关系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可想着苏樱也不知道，不由得心里又好受了点。
“嘿嘿，那不都是小打小闹的吗？有什么好显摆的？”崔灿赶紧做出憨厚的表情，可现在大家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也不会像刚到寝室时那样，傻傻的，崔灿说什么大家都信。这家伙，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
“崔灿你就别装了。你也真是，成天装着，不累吗？从住进一个寝室，一直到现在，你到底有多少事没跟我们说过。大家都是好姐妹，可是好像你从来没把我们当做好姐妹一样。”高雯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点迟疑，可是很快就越说越坚定起来。“你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学习成绩好，起点高，家里条件好，可这些你从来没有主动谈起过。每次都是藏着掖着，直到被逼到墙角的时候，才会告诉大家。每次我都觉得，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你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可是你接人待物，虽然谈不上有多热情，又让人感觉到真诚。崔灿，你这个人真的很矛盾，让人感觉摸不透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谁敢跟你交心呢？”
“是有这感觉。以前吧，我也觉得寝室里，甚至是全校来说，我们俩关系最要好了。可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崔灿，你真的把我当做朋友吗？”苏樱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淡淡地忧愁，又压抑着一点点愤怒。想到自己把人家当做最亲近的朋友一样掏心挖肺的，结果人家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即使是苏樱这样性情冷淡的人，都会发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