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 打击自信
做老总就是好，动动嘴皮子而已，自然有下面的人替你跑断腿。
崔灿手头的事情基本算是交代完毕了，剩下的就是开始想象什么时候能够在电视上看到这档节目。
评委辛辣的点评，蜂拥而至的报名者，网络上的追捧与谩骂……没有了选秀节目的生活是不完美的，连八卦的话题都少了很多啊。
于是镇日里开始无聊起来，对节目的进展也挺关注的。今天给陈兵打个电话问下进展如何，明天给苏小闲打个电话问问约见了工作室的人没有。
陈兵还好，工作之余夹着电话敷衍她一下，也算是一种调剂了。苏小闲烦不胜烦，干脆约了崔灿一同去见唱片公司和其他广告部门什么的，结果只两次，崔灿就觉得无聊了。
不是么，咱们负责吃鸡蛋就好，母鸡是如何养成的，姐可没多大兴趣。
苏小闲投降了：“崔总，崔小姐，崔大人，您就放过我吧，这一个事就扯得我没时间睡觉了，您还要来添乱……”
崔灿摸摸鼻子，貌似自己是被嫌弃了哟！乖乖回头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去。
眼看就快毕业了，大家的学习任务也越来越轻松。这倒是跟高中相反，高中的时候，越是临近毕业就越是忙着学习。现在大家除了偶尔交份报告，更多的时间都忙着自己的事。
田蜜忙着谈恋爱，据说双方家长都已经见过面了，准备等田蜜一毕业就结婚，估计她会是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人。
高雯神神秘秘的，每天一早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在忙些啥。自从跟田蜜吵架之后，两人虽说和好，但毕竟不能如初，关系上还是有了一丝间隙。
宋秋水和宋落霞家里据说比较倾向于让她们考公务员，做老师，最近正忙着考教师资格证。话说现在考证也是一种时髦，有得人什么英语八级、导游、教师的都考了一个，隔壁寝室还有一位强人，准备参加司法考试。
崔灿就不懂了，您要是对法律感兴趣，早干什么去了？这工商管理都读了快四年了，跑去考司法考试？
不过她自己也没让自己闲下来，跑去读了一个英语培训。什么出国深造之类的不想了，以后从事的职业也暂时不用想了，所以就想着有机会有经济基础的条件下继续念点书。也没什么读到什么高度的念头，反正能读到哪里算哪里吧？
只有刘小小相对正常一点。现在寝室里她算是一个边缘化的，每天独来独往，再也没有跟众人拉近关系套热乎的态度了，听她打电话的口气，似乎没准备回老家，想留在上海。最近已经开始忙着到处投递简历什么的。
只有苏樱无所事事而且茫然着。
继续读书的话，父母肯定没意见，只不过问题在自己身上。她不想靠父母的支持继续读书，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可要是自己挣钱念书，又的确没有那个本事，所以看到寝室里所有人忙碌的时候，反而觉得更没心情看书，卷了书本去图书馆，一发呆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崔灿最先感觉出来苏樱的不对劲。
脸上表情不变，眼神明显涣散，经常聊天说着说着很明显地就走神了。这还不算，有一次说好了一起去教室，出门她就习惯性地往图书馆拐。问她吧，她也不说。对于明显带有自闭倾向不乐意交流的电冰箱，崔灿表示无能为力，什么时候听说过锁着冰箱门能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的？
咱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崔灿打算着，先在上海读本科，完了还是考大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这几年功夫，手头的生意什么的也该弄顺了，然后再去香港之类的地方读博士研究生，有时间就到处旅游散心，没事闲下来攒上一本书，拍上几张相片，这大概就是最悠闲的生活了。
思来想去的，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反正就是忽略了个人问题——结婚。
她忽略了，不代表别人都没什么想法。周末一大早，就接到程向东的电话，邀约她出门去玩。
崔灿想也没想就推掉了。有没有搞错，窗外细雨蒙蒙，寒风扑面的，正是窝在被窝里睡觉的好时间，出去散什么步？
刚挂掉电话闭上眼，王华打电话过来，这就不得不出门了。
叹口气，这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想好好睡上一天觉也不成。
等到磨磨蹭蹭地洗漱完，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又站起来挑衣裳，王华的电话又来了，说是怕下雨崔灿不好坐车，安排了车过来接她，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外等着了，出门就知道。
崔灿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别的不说，自从认识老王，人待自己就特别真心，连下雨不是很好坐车这种细节都能想到，一个大男人，也足够细心了。
只是王华特地卖的关子让崔灿有点好奇，到底这车有什么特别的，什么叫做出门就知道？
确实是出门就知道。
一眼看见打着伞站在车边等候的程向东，崔灿的脸就黑了。
刚拒绝了人家，立刻转身就去赴另外一家的邀请，然后马上面对面碰上，任是谁也会不好意思的。
不过更让人好奇的是，什么时候程向东跟王华走得这么近了？
走过去略带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程向东倒是心无芥蒂地笑了一下，颇有绅士风度地接过崔灿的伞，替她打开车门，弄得崔灿怪不好意思，只能呵呵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心里把王华骂了又骂。
等上了车，发动了机器，程向东这才冲着崔灿玩笑道：“你早说是去赴王总的邀请嘛，弄得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待见我了。是不是因为最近都没怎么找过你，所以觉得生分了，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出门啊？”
这话茬，崔灿不知道怎么接好。说到底，在上海这个外地都市，大家也就是老乡，勉强算得上是朋友，要不要用这么熟络的口吻说话啊？亲热中带着欣喜，好像咱俩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她只好笑了一下：“你给我打电话是请我过去王总那边吗？”
“不是，本来说今天周末，你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外滩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我一个人去吃没什么意思，想请你一起去的。你说不去，我想就改天吧。谁料转头王总就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说是接你，我当然有时间了，呵呵。”
这口气，崔灿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埋怨的意思，干笑着说：“跟王总约过的。呵呵。”不过转念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怎么王总给你打电话过来接我？你现在跟王总很熟吗？”
程向东惊讶地回头看了崔灿一眼，有点委屈地开口道：“我跳槽跟着王总都干了大半年了，好像上次跟你提过，你还说王总这人非常不错，跟着他有前途。怎么，转眼就忘了？”
崔灿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现在欧莱雅那边，基本整个大中华地区的销售这块，王华说了算。好像就是年前吧，王华打电话跟她提过一下，觉得程向东做事踏实肯干，有年轻人的冲劲。正好手底下差几个人，想让程向东过去给他帮忙。
接着程向东也打电话告诉崔灿，说自己已经跳槽了，自己还恭喜过人家来着。转头居然就忘记了。
崔灿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最近这半年事情太多，混忘记了。赶忙给程向东道歉：“呵呵，年纪大了，脑袋有点不太好使，忘性大，你可别介意啊！对了，你现在负责哪一块儿呢？”
程向东转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才多大？我都还没叫老呢，你就开始说自己年纪大，忘性大？那我今天跟你说了，你能记住么？我现在跟着王总学着呢，暂时在他身边做助理。可能今年过完，明年就要分派出去做区域经理了。你可别下次见面又给忘记了。好歹算下来，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是老朋友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最近忙嘛……”一听程向东扯时间，扯什么老朋友，崔灿就有点抵触，随口就敷衍了两句。
程向东当然听出来她敷衍的意思了，打蛇随棍上地就问：“这都快毕业了，能有什么好忙的？你都在忙活什么啊？”
这……崔灿又噎住了。不是不想说，只是就这样说出自己现在在做大峡谷这个项目，好像有点说不出口一样，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于是告诉他：“楚西不是搞了一个大峡谷风景区么？我在弄那个。”
“你朋友？帮忙么？”程向东当然知道现在崔灿的母亲在市旅游局，也知道楚西以旅游建设管理公司的名义在其中占有股份，一样知道大峡谷现在摊子铺得挺大，是个大工程。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啊，这个……”崔灿干笑了一下：“我弄了个小公司，在里面占了点股份，准备以后吃吃分红什么的。”说出来了，还是觉得特别自豪。
程向东仔细打量了崔灿一下，知道这人特别能折腾，而且聪明，可真就没想到居然这样大的项目她也能占上一股。
回想起自己毕业之后，工作的过程，虽然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了，可跟崔灿一比，自得感全部消失，剩下的全是挫折感。
崔灿，打击人的自信心，还是做得挺不错的。***
一百五十七章 家事
听完崔灿的话，程向东半晌没出声，半天挤出来一句：“是不是我再努力，也追不上你了？”
崔灿诧异地看他一眼，也不想再装傻，直接说：“我还是觉得咱们做朋友比较好。”
车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到极点，程向东自嘲地笑了一下：“也是，我以为自己努力了，咱们之间的差距能小点，现在看来，这差距太大，确实……”
崔灿打断了他的话：“跟什么差距都没关系，你不是我的菜，仅此而已。”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吧，什么年龄身高社会地位经济实力家庭条件统统一边去，我不喜欢你，总是没办法扭转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崔灿就是个拧巴性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跟一个孩子似的，不爱吃的东西你硬塞给她，她有本事吐给你看。拿她怎么着吧？
于是程向东不再说话，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开车。
崔灿松了口气，这算是解决了吧？虽说觉得程向东这人不错，可惜城府太深，跟这样的人交流超过三次她都觉得累，更别提成为朋友、爱人，然后组织家庭啥的。能够把状态掐灭在萌芽里最好。以前想法总是比较鸵鸟，想着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就行了，可是她对人家没有想法并不代表人家对她没有想法，越是拖得长，就越是难以解决。
这也是从大峡谷公路项目之后的想法。
熊家坳的事，让崔灿想了很多。为什么一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还是可以让人挑出来那么多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范围，一旦触犯到了，首先大家都会为维护自己的利益去争斗。
那还要怎么做事？众口难调，再好的厨师也无法满足全部人的需求。崔灿想了很久，总结了四点结论，第一，是不违背自己的良心；第二是合乎道德的准绳；第三是合乎法律的约束；第四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
能不能做到，崔灿还不知道，不过她尽量试一下，尽自己的力量按自己的原则把事情进行下去。
所以面对景泰公司令人疑惑的举动，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责问陈兵。也许现在陈兵不会给她一个答复，甚至没办法解答她的疑惑，但是她的态度先要表明，起码咱不是傻子，不是你景泰公司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吧？
车停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下，程向东喊了崔灿一声：“到了。”下车一看，一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居民楼，难道又是那种深藏在民间小弄的私房菜？
疑惑地问了一声：“这是哪儿啊？”
程向东停好车，领头往楼道里走去，回答到：“这是王总家。”
崔灿汗了一下。认识王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到过他家拜访，不知道这次怎么会安排在家里。而且，王华好像现在也不缺钱了吧，还住在这样老旧的居民楼里，挺少见的。
敲了门，开门的是刘洋，看见崔灿他就开始埋怨：“哟，大学生，你得是有多忙啊？电话都没怎么打，是不是用完了就把我丢一边去了啊？”
每次看见刘洋，崔灿就是一脑门子的汗，这家伙话太多，虽然叫他一声“刘叔”，可人家明显没把自己当小孩子看过，说话做事什么的，都是当平辈朋友对待。平时还好，这到了王华家里，怎么都有点怪异。
笑嘻嘻地让了崔灿进门，刘洋领着她进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介绍道：“姐，这个就是经常跟你提起的崔灿。崔灿，这是我姐，你王叔的老婆，那个男孩儿是你王叔的儿子，比你稍微大点儿，你得叫声哥。”
崔灿也没含糊，立刻顺着刘洋的话喊了一声“阿姨好，哥哥好。”
岂料对方并不热情，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一下，坐在沙发上笑着点了下头，淡淡说：“崔灿是吧？你好，快坐。”转头又训自己儿子：“没看见来客人了么？去倒杯水来。”
王华的儿子正看电视，被母亲说了一句，回头不高兴地说：“桌上不是有水么？都没喝过，干净的。”
刘洋有点尴尬，对崔灿说：“王强初中没毕业，就送他去美国那边读书了，呵呵，性子比较开朗，你别介意。”
崔灿有什么好介意的？就冲着王华和刘洋的面子，也不会往心里去，淡淡一笑，答非所问：“怎么没有看见王叔？忙什么呢？”
刘洋指了指厨房，崔灿走过去一看，乐了。王华正系着一条粉红色上面有蓝色小花的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他那略微发福的体型，系上这么一条围裙，站在窄小的厨房里，手里拿个菜刀，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王叔，没看出来啊！你还能下厨。做的饭能吃么？”
王华回头一看，是崔灿，也笑了，挥了挥手中的菜刀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这手艺不敢跟酒店大厨比，一两个家常小菜还是没问题。”
看见崔灿进厨房，王华就把她往外赶：“出去出去，今天是我老婆和儿子回来了，想着好久也没看见你了，叫你过来吃顿家常便饭，可不是要你来帮忙的。”
崔灿两手一摊：“你叫我帮忙我也没办法，我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什么都做不来。我就是想看看今天都有些什么吃。”
王华呵呵一笑：“来来来，检查吧，欢迎领导视察。”
刘洋凑到门口，对王华使了个眼色，王华心里有数，也没说什么，叫崔灿自己看，一点也没有拿她当外人看的意思。
看了几眼出来，王华老婆正跟程向东说话，一问一答的，倒是比对待崔灿亲热多了，倒是程向东显得很是局促。王强坐在一边，看着电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刘洋坐在旁边跟他说话，他也没什么精神，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刘洋便蹭到旁边，问崔灿最近在干什么，学习忙不忙，老崔的生意怎么样之类的。没说几句，程向东也坐了过来，倒是把王家母子俩晾在了一边。
估计是觉得无聊，王强站起来招呼也不打，走过去拉开了大门。刘洋见了，喊了一句：“哎，王强，这都快吃饭了，你去哪儿啊？”
王强砰地带上大门，传来一句不怎么清晰的回答：“出去转转！”
刘洋摇摇头，转头对王华老婆说：“大姐你也不说说他，这都快吃饭了，还有客人呢，上哪儿去啊！”
王华老婆一脸无所谓：“他这么大人了，丢不了。哎呀，在国外自在惯了，我哪里说得听他呢！”
刘洋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去厨房跟王华说了声，王华立刻跑出来一看，果然王强走了，转头就说自己老婆：“我这请了客人吃饭呢，他怎么话也没一句，说走就走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需要私人空间，我们做父母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他老婆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并不在意。
崔灿算是看出来了，看来今天自己和程向东过来吃饭这事，王华的老婆孩子并不是特别热情，甚至有点抵触情绪，就是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当然有的人是没法拿常理去推论的，也许人家就是单纯地看不起咱们，这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么一闹，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草草吃了饭，崔灿就告辞了。程向东要送她回去，刘洋要送她下楼，便一块儿走了出来。
出了门，刘洋特别不好意思地跟崔灿道歉：“本来是我姐和王强回来了，你王叔特别高兴，所以今天特意在家做饭，叫你过来吃饭的。可是我姐他们母子俩大概是在国外的时间长了，那些德行跟外国人差不多，人情世故的都挺单纯，挺简单的。没什么怠慢你的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
崔灿笑着回答：“今天吃到王叔亲手做的菜，我就特别惊讶，王叔的手艺挺不错的，跟酒店大厨能比拼一下了。我有好吃的就满足了，什么往心里去不去的，不存在。”
寒暄了几句，送他们俩上了车，刘洋就上去了。
说心里不着恼是假的，可一来王华占着个辈分，二来也要看王华的面子，其他的，就算了吧。崔灿哼了一声，真以为出个国就不得了啦？
刘洋进了门，王华正跟他姐吵架，脸红脖子粗的，直喘粗气，他姐刘怡倒是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一脸嘲讽地看着王华。餐桌上杯盘狼藉，都没有人收拾一下。
看见刘洋进来，刘怡叫住他，问到：“刘洋，你给我交个底。这个什么崔灿到底有什么好？你姐夫就想着把她塞给我儿子，我可真没看出来这个女孩有哪点出色的地方。长得丑、小家子气，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
刘洋咦了一声，看向王华。他还真不知道王华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想想，倒真觉得不合适。自家的外甥，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小时候的温柔腼腆全不见了，傲气凌人的，看这个也不顺眼，那个也不顺眼。
看了王强，刘洋立刻就打消了送自己孩子去国外念书的想法。要是回来变成这样，那可是哭都哭不出来。
王华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崔灿介绍给王强了？闹了半天你对人家冷冷淡淡的，就是因为这个？”
谁知刘怡突然爆发：“那不是因为这个，你整天说这女孩这里不错，那里挺好的，是为什么？哦，我明白了，这什么崔灿是你在国内包养的吧？我说你怎么眼光这么差，年轻是年轻，这也长得太丑了点吧？”
话还没说完，王华上前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了刘怡脸上。
捂着通红的脸颊，刘怡楞了，王华看着自己的手，呆滞了一下，转身抓起外套出了门。刘怡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大声地哭叫起来：“王华，你这个王八蛋，我在国外含辛茹苦地帮你带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转头又骂刘洋：“你是不是我弟弟啊？他打我，你就在一边楞着，现在是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是吧？”
刘洋没答话，抬头望天，这TM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百五十九章 怎么办
“散心？你是说出去旅游吗？”苏樱给换了个名词。
“嗯，你要说旅游也行啊。就是出去走走，世界广阔，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为难自己呢？”崔灿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前世做了十多年旅游，对这个，她还是分析地比较透彻的：“如果你想花钱找罪受，就花最少的钱，参加一个出境团。比如那种两千多到泰国，或者一千多到海南的。如果你只是纯粹散心，就随便选一个地方，带上银子舒舒服服地窝上几天，比如凤凰、鼓浪屿之类。像你这样的，我建议你背包，去人家那种比较困难的地方走走。比如陕北高原，贫困山区什么的。”
苏樱被逗乐了：“不就是旅游么？讲究还有这么多？”
“那当然了。”崔灿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起来。
“两千多到泰国的那种，你自己算算吧，上海到曼谷的机票得多少钱，你去了还要玩景点，坐车，吃饭，住酒店，人家导游司机还得拿工资，这么点钱怎么可能够？然后你就等着导游让你买东西加自费，不然就停车关空调不给吃饭不给住宿各种威胁……”
苏樱撇撇嘴，不屑一顾：“我非不买东西，非不加景点，他们还能从我荷包里抢钱还是怎么？”
听到这个，崔灿乐了，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好像这个时间段的泰国特别混乱，听说过有客人不加自费，然后导游说要捎带个朋友，结果上来一个手持AK47的人，吓得全车人赶紧掏钱的事儿。
被崔灿勾着，苏樱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不愉快，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那纯粹散心呢？”
“纯粹散心，就是找个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的性格脾气家庭背景本人的文化程度等等都不会对你有任何的负担，当然你也可以不用认识任何人。比如凤凰吧，心情不好，你就在酒店里睡着呗，心情好，去沱江泛舟，去古城走一走，都随便你，谁也不会来指教你，你想怎么就怎么。”
“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啊！”苏樱点点头，颇为意动，不过还是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我背包去那种比较困难的什么陕北高原、贫困山区的呢？”
崔灿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发现徒劳，反正自己本身说话就比较直，跟苏樱关系也挺好，不怕她生气，于是就直说了：“说实话吧，你这人，你烦心的这些事，有点没事找抽。你别瞪眼，反正在我看来就是。”
“就我家乡，真有上不起学，盖不起房，甚至喝不上自来水的人，可日子还是要过啊，而且得开心得过。可是你呢？好吧，我承认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执着的东西，比如你觉得因为你奶奶没办法原谅你的父母，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你父母抛家弃子地出去赚钱，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自己享受么？起码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你吧？可你吧，就拧着跟你爹妈过不去。你说你拧巴什么啊？”
话说到这儿，苏樱紧紧抿起了嘴，不出声，脸上明显地不悦浮现了出来。
崔灿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此打住也无济于事，只能耐心开导她：“这人啊，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去看看生活比你凄惨的，你就明白你现在能有多开心了。”
苏樱不答话，两人就此沉默下去，一路快走到图书馆门口，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让我去贫困的地方看一下，我怎么就觉得是让我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崔灿无语了，电冰箱果然是电路集成，跟一般人思维不一样，她反问道：“你怎么就一定觉得人家的生活就是痛苦呢？”
“难道不是吗？像你说的，上不起学，盖不起房，甚至喝不上自来水，这样的生活难道都还不痛苦吗？”
“好吧，我投降了。”崔灿把书本夹在腋下举了举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不过你要有时间真可以去看看，也许你看到的是欢乐，而不是痛苦。”
两人的谈话就此告一段落，苏樱还是没有想明白崔灿所说的，生活的贫困和窘迫还不是痛苦吗？那么，就按她所说的，考试完去看一看吧。
不过目前来说，主要的任务还是期末考试，毕竟姐的身份还是学生。可是一想到考试完就可以回家，然后就是过年，然后是香喷喷的好吃的食物，崔灿心里就乐不可支。
正安心复习准备考试，陈兵一通电话，说是这边的策划有点眉目了，让崔灿过去看看，她就不乐意了，姐已经提供创意了，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搞就是。景泰这么大个公司，养着一批专业的广告策划人，莫非还要姐这个水货上前冲锋陷阵？
可是陈兵在电话里说得不是很清楚，崔灿也确实放不下大峡谷广告宣传的事儿，这眼看高速开年就通车，宣传如果能跟上，通车就是送银子上门，没道理跟银子过不去。
好吧，恹恹地抽了一天时间，一大早就奔景泰去。
进门直奔陈兵办公室，苏小闲和陈兵正对着一桌子的文件商量，两人都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的，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了半缸烟头，看来已经商量了很久了。
看来确实是碰到难题了。
崔灿解了围巾，尽量让自己语气轻快点：“怎么了？两位愁眉不展的，还非得把我叫过来，这是什么天大的难题让咱们二位大才子都为难了？”
陈兵随口谦虚：“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才子，苏大才子坐对面呢！”
“哎呀，我看你们俩这形象，相差无几啊，都是才子，都是才子。”崔灿轻轻捧了两人一句，那两人对视一眼，明明同样的邋遢嘛，顿时一同回头瞪了她一眼，苏小闲皱眉：“崔总，你太闲了。”
“你才是小闲好吧？说吧，这关头叫我过来，什么事情啊？”拌嘴，崔灿从来不肯吃亏，随口回了一句，便把话题扯回了正路上。
苏小闲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努力让自己形象看起来规矩一点，从凌乱的桌面上抓起几份文件递给崔灿，简单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正好现在是一个财政和计划年度终结的时候，所以咱们的计划也不算是半途插进去的，跟几家影视制作单位都谈过，大家都挺感兴趣，具体的操作都觉得有点棘手，毕竟崔总您提的一些东西，恐怕具体实施起来难度还是挺大的。”
“哦？哪些实际操作难度挺大？”崔灿看了下手头的文件，基本都是跟几家影视制作单位的会谈记录，确实如同苏小闲所说，大家都挺感兴趣的，毕竟这个年月观众们都审美疲劳了，自从格格片一出，各个台都是清宫辫子戏，也没什么特别的看点，如何争取收视率，争取广告费，成了各个影视制作单位最为关注的焦点。
崔灿提出的全国海选，自造明星的想法其实挺超前的，不过她自己知道并不超前，再过一年，风靡全球的选秀类节目就该面世了，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了。可自己这个，还是一个创意而已，所以看着各个制作单位提出的有难点的部分，崔灿有点无奈。
苏小闲列举了几条比较有代表性的，如何将网站内容与节目内容衔接好？网络投票如何计票，短信投票如何计票，评委怎么打分……
崔灿一听就瞪眼了，说到底，还是有个操作性在里面。当然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如果选上来的选手素质都一般，也没人会去看的，可是这几家制作单位提出来的意见一综合，基本就变成了某地选送某选手，通过一些手段使其得分上升，然后成为十强之类的。
说到底，就是四个字，暗箱操作。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这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耐着性子听苏小闲说完，她问：“现在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闲也无语，因为按照几家制作单位提的意见，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赞助商支持谁，就让谁得名次，可这个跟他们制作这个创意和方案的原则是相违背的，因为最大的赞助商，就是大峡谷景区！
如果不能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对大峡谷景区，甚至是景泰公司的形象都会抹黑。他跟陈兵也是和制作单位泡了一段时间了，就是发现没办法统一，这才在期末考试的关头又叫崔灿出主意，结果这位直接问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用得着叫上您吗？谁不知道您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苏小闲不开口，陈兵便玩笑似的开了口：“这要是没问题，能打搅崔总你？”收到崔灿不屑地一个斜眼，赶紧补充：“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是咱们对这个东西都不了解，制作单位、电视台、网站各个方面，没办法取得一个平衡。如果这个不能协调好，就不能做方案上报上级主管部门，一旦审批受到时间影响，对咱们的计划影响可不小。”
“对，没错！”崔灿点点头，补充道：“而且我没想到你们会找这么多家影视制作单位来谈，看看，有五家了。现在这个创意抛出来，难免其他人会丢开我们自己去搞，毕竟这也不是做原子弹造虫洞之类的尖端科技，复制一个挺简单。但是我们的如果落后一步，难免就被动了。”
这点，苏小闲和陈兵真还没有考虑到，因为就他们觉得，这个创意还是相当不完整的，可听崔灿一说，的确有这个可能，不由得暗自懊悔。
“那，你看应该怎么办？”苏小闲有点抓狂了。***
一百六十章 董事长大驾到
“那，你看应该怎么办？”苏小闲有点抓狂了。
崔灿顿时火大，还是忍耐：“怎么办？凉拌呗！”
一听这话苏小闲就恹了半截，抬眼看向陈兵。收到苏小闲求救的眼神，陈兵轻轻咳了一声：“崔灿，你别这么说，专程请你过来，不就是咱们现在没办法了，坐下来一起商量么？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嘛！”
“讨论个P！”崔灿忍不住发火了，一句话未经大脑冲口而出，陈兵和苏小闲齐齐变了脸色，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吃惊两个字。
你妹！姐不发脾气当姐好欺负还是怎么？
靠在沙发上，崔灿盯着陈兵就开始冷嘲热讽：“陈总，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自己这幅德行，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的。走出去说你自己是个公司老总，谁会相信？你景泰这么多事情，难道事事都要你陈总亲自过问？那你陈总是不是今天除了大峡谷这个广告宣传的事情，你就什么别的都不管了？我就奇怪了，你们景泰要是这么发展的，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难道你陈总是凡事亲力亲为，那你怎么不去查账啊？你怎么不去关心其他景区的事啊？”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陈兵还没说什么，苏小闲的脸色就精彩了。先是发红，然后转白，最后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什么意思还用崔灿明说？景泰这么大个公司，什么事情都要陈兵亲自去干，那自己这样打工的人是干什么的？薪水小偷？混吃等死？
崔灿刚住口，不等陈兵说话，他就站起来收拢了文件：“陈总，崔总，是我考虑不周到，耽误二位时间了，我先去把计划再做一下，尽快将结果告知二位。”
说完就干净利落地走人了。
崔灿喝口茶，心里暗暗点头：“这人挺不错的……”
陈兵可不高兴了，重重地把手上的烟头掐进烟灰缸里，苦笑道：“崔总，这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这可是我景泰的公司，你理直气壮地训的是我景泰的人呢！”
“哟？不高兴啦？我还没不高兴你就不高兴啦？”崔灿最近的怨气算是有地儿发了，你不高兴正好：“你要是觉得你景泰的员工做事好，你就别叫我过来。我马上就期末考试你不是不知道，没那闲工夫跟着你们瞎扯淡！”
陈兵也怒了：“我辛辛苦苦地，我是为我自己不成？这不是咱们合作的项目么？楚西旅建公司是啥事不管，你TM地还在上学，说到底就是我一个人在拼命，你还不满意？那行，我今天开始就不管了，你爱怎么管就怎么管！”
“哟，您上火啦？”崔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把陈兵气炸：“你不管？这话是威胁我呢？还是威胁我呢？威胁我是吧？没事，姐接招，你不管就不管。这大峡谷项目你景泰不是派了安谨负责吗？你成天捣鼓个什么劲？安谨拿你景泰的工资是在楚西混吃混喝的？你陈兵不光是大峡谷的老总，更是景泰的老总，好像景泰除了大峡谷还有别的景区吧？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成天就指着大峡谷一处盯着？我可是替你们景泰着想，虽说这大峡谷项目确实不错，可也不能说是捡着这一个西瓜就放弃一整片瓜田吧？”
陈兵气得说不出话来，跟中了风似的直哆嗦，手也发抖：“你……你……”
看他这幅模样，崔灿心中大爽，口中略带歉意地说到：“本来呢，这也是你公司的事，跟我没多大个关系，说这些话是有点捞过界了。可我这个人，性子直，不吐不快，陈总你不会怪我吧？”
陈兵说：“我……”
崔灿打断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怪我。不过今天这事，我挺不爽。创意什么的我都提供了，你家专业人员要是弄不出来，我觉得不介意找其他专业策划公司来做这个事情。如果觉得这个摊子铺得太大，不做成节目形式，还是做普通的广告什么的，我也没意见。不过这些事还是让该做的人做比较好，别动不动就让老总直接管这管那的，要是老总什么都能做了，还要其他人干什么？我挺聪明，这我不否认，可我也不是万能的。拜托以后别有事没事都想着给我打电话想办法，让专业人做专业事，我就只看结果是不是我预期的目标就行了。你什么都问我，我可关不了那么多！”
陈兵的怒气渐渐积累，可奇怪的是，脑袋也越来越清醒。他承认，崔灿说的确实没有错，不过让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儿这样说，还是有点伤心。好容易等到崔灿说完，他正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董事长已经在门外听了有一会儿了，他来的时候，苏小闲正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离开，也没注意到自己，他还纳闷，这平时心高气傲的家伙是怎么了？走近门口，就听见了崔灿的大嗓门，于是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
对了，陈董事长没有偷听，只是被崔灿的大嗓门镇住了。在景泰公司这个和谐安静的环境里，该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大嗓门了？
崔灿在里面不知天高地厚地嚷嚷，陈董事长在外面不由得皱眉。听见自己儿子两次都没说上句囫囵话，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所以崔灿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推门进去了。实在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跟自己儿子能这样叫嚷，就是合作伙伴，也没道理吧？
结果，推开门，这位闻名却没有见过面的楚西璀璨公司总经理崔灿小姐，实在是令陈董事长吓了一大跳。这个相貌平平，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是崔灿？
崔灿和陈兵同时吓了一跳。
想到自己嗓门儿不小，刚刚还扯着大嗓门儿训了人家下属又训人家儿子，这下老子出现了，崔灿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揣着恶意想，别是骂了小的引来老的吧？这要是对骂起来，自己天时地利人和就全部吃亏啦。
陈兵则是羞愧。刚意识到崔灿讲的还有点道理，正说面子上有点下不来，结果老爸就推门进来了。于公，是自己的老总；于私，是自己的老爸。不管从哪个方面想，都觉得脸面被丢尽了。
于是陈董事长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脸涨得通红，以为他是对崔灿的话不服气，笑着给两个年轻人打圆场：“陈兵，不介绍一下么？”
崔灿赶紧识趣地上前一步，乖乖笑道：“陈董事长吧？您好，我是崔灿，楚西璀璨公司的，跟咱们景泰在大峡谷项目上有合作，现在还在上海读书。”
陈董事长一听对眼前这个女孩好感大增，太会说话了，就这一句“咱们景泰”，就说明眼前的小姑娘没把景泰当做外人，那么之前她对儿子说的那些话，也就可以理解了。当即笑眯眯地伸出手：“呵呵，小姑娘叫我陈伯伯吧，我是陈兵的父亲。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不过我也有点疑惑的地方，能请你帮我解释一下么？”
瞧瞧人家这态度，崔灿恭敬地上前跟他握了手，规规矩矩地坐下，不忘偷偷丢给陈兵一个胜利的眼神。
老爸进门到现在，就完全掌握了整个谈话，陈兵连口都没有开，立刻变成了被动的境地，看到崔灿挑衅的眼神，他把脖子一扭，装作没有看到。
这个动作太孩子气了，崔灿忍不住笑了一下，陈董事长回头看儿子，眉头皱得死紧：“陈兵，你三天没回家，就是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赶快去梳洗一下，给我们泡杯茶过来。”
好嘛，这下沦落成端茶倒水的了。陈兵点点头，出去打理自己，顺便吩咐秘书进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看着秘书给两人重新上了茶水，陈董事长慢慢抿了一口，问崔灿：“之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呵呵，崔小姐个子不高，嗓门儿可不小啊。”
崔灿腼腆一笑，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不以为然，怎么？这是给儿子找场子么？
“不过对于崔小姐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能理解清楚，按照你的意思，老总就应该什么都不管了？那一个公司还要老总干什么？”
抿了口茶水，崔灿笑了笑说：“不过是顺口说了一下而已，您别介意。”
这姑娘，以为自己是找茬的？完全就是敷衍嘛。陈董事长摆摆手：“崔小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年轻人嘛，火气旺盛，为工作的事情吵架，也是常有的。不瞒你说，就是我这六十来岁的老头子，还不是经常为了公司的事跟部门经理吵。我是真没听明白你对一个公司老总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崔灿抬起眼眸，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虽说他自己说自己是老头子，不过就看外表，保养得还是挺不错，看起来顶多四十来岁，皮肤上没有一颗老年斑，就是看起来眼角的皱纹比较多点。不过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也没有刻意去染成黑色。陈兵跟他的老爸无论是气质上还是相貌上都非常相像，但是陈董事长身上又比陈兵多了一种镇定、威严的气势，面部棱角也要锋利一些，没有陈兵那么柔和。第一眼就让人感觉，这个人是个很有气势，有野心，并且有能力把自己的野心付诸现实的人。***
一百六十一章 陈兵的苦恼
一百六十一章
只是思忖片刻，崔灿就决定装傻：“陈伯伯，只不过一时气话么，您就别计较了，呵呵，我年纪小，要是说错了，您就左耳进，右耳出呗！”
陈董事长又好气又好笑：“崔小姐，你很狡猾。我都说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陈兵跟我的关系，最近三天，他彻夜不归，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问，说是在办公室加班，为了楚西大峡谷的事，我确实有点生气，觉得他不知道轻重。可是临到门口，听见你说的话，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不过我确实想请教你一下，你所说的专业人做专业事，别让老总管这管那的，我觉得挺对，那么你对一个公司老总的定位，是怎么样的呢？”
这……看来是逃不过去了，崔灿叹口气：“陈董事长，我真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个，老总么，动动嘴就好，跑腿就让专门跑腿的人去跑腿，不就行了么？”
陈董事长相当不满意，这小姑娘遮遮掩掩地，是在干什么？不过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可能自己的样子太过严肃，于是极力放缓了表情，哈哈笑：“你个小滑头，跟泥鳅似的。你倒是说得简单，不过实际上不简单吧？你小小年纪，自己就办了公司，想必也是挺有经验的，说出来咱们交流一下嘛。”
好吧，看来糊弄不过去了，崔灿老老实实地回答：“您是高抬我了，交流不敢当，说出来请您多指教我才对。”
陈董事长满意地点点头，崔灿继续说：“我觉得吧，作为公司老总，需要熟悉公司各个部门的业务，这点无可厚非，但是老总亲力亲为地去过问，甚至去做每一个环节，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是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当然没问题。为了节省人力资源成本，让每一个人，每一个岗位发挥最大限度的作用，老总亲自去做一些事情，很正常。您跟旅行社打交道肯定很多，小旅行社只有三到五个人，老总自己去谈业务，去带团的情况很常见，也很正常。可是大型的旅行社，老总亲自去谈业务，是不是在跟业务员抢生意了？亲自去带团，那还有时间处理别的事情么？”
“那照你这么说，老总什么事都不干就对了，坐在家里看看财务表就行了么？”
“那也不行。我觉得吧，就是掌握关键部门关键的人就可以了。”
正说着，陈兵敲了敲门，推门进来了。
他换了件衬衣，胡子也刮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不少，先是叫了一声“董事长”，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偷偷打量崔灿，希望从她脸上能看出来他们刚才聊的什么。
陈兵在身边坐下，他老爸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正好逮着陈兵打量崔灿，顿时哭笑不得，儿子快三十的人了，平时很少见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孩？于是心里又多的别的思量。
陈兵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只不过被老爸逮个正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趁老爸不注意，又去瞪崔灿。崔灿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依然保持着腼腆的微笑，规矩的坐姿。陈兵感觉自己的挑衅无人理睬，但是看到崔灿的样子，似乎被自己老爸镇住了，心里暗道：“刚才不是挺凶吗？怎么见了老头子也是一副恭顺的样子？哼！”
儿子过来了，陈董事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很欣慰地对崔灿说：“崔小姐虽然年轻，但是不像时下的年轻人，沉稳、大气。陈兵啊，有时间可以跟崔小姐多交流，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这评价挺高的，崔灿笑着称谢了，寒暄了两句，陈董事长起身离开，只叮嘱了陈兵一句：“该干什么让该干的人去干，你别成天就扎着一件事。今天该回家了吧？你妈都担心了。”
老头子一走，陈兵立刻回头问崔灿：“他跟你说什么了？”
崔灿一耸肩：“无可奉告。”
“喂，你！”
“你什么你？”崔灿眼一瞪，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在景泰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完全就是一点效率都没有嘛，居然就为了节目细节这样的啰嗦事情叫自己过来。
“得了吧你，刚才你骂我我都没还口，你还不得了呢么？”陈兵笑着用一句楚西方言打趣崔灿，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看了一眼拦住自己的陈兵，崔灿没好气地又坐了下来，说：“姐这叫傲娇，明白不？”
“骄傲听说过，傲娇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崔灿坐下了，陈兵也笑嘻嘻地接了一句。
“你这么大年纪，跟我们年轻人有代沟是很正常的，没听过也正常得很。”经常口里冒出别人不常用的词，被质疑是正常的，崔灿早就练就了一身水来土掩的本事。
不过她的话显然刺激到了陈兵，这家伙身体前倾，瞪圆了眼睛：“我很老么？什么叫这么大年纪？”
崔灿没接他话茬，不耐烦地问：“我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别耽误我复习，要是挂科了，你赔得起么你？快说，到底还有什么事？”
陈兵挠挠头，本来整齐的头发又给刨乱了，他郁闷地问：“还不就是之前说的那些个事。”
崔灿就无语了：“陈总，敢情我之前骂了您，您都没听进去还是怎么？这有的事情，就让专门的人去负责好了。苏小闲一个人要是做不出来，你们景泰又觉得这个事挺重要的话，直接找一家比较有诚意的制作单位谈，然后拉个策划组出来具体负责和策划就行了。我不需要，也不想知道其中的细节，包括你们苦恼的评分之类的东西，我就想知道这个节目能够给大峡谷带来利润吗？能带来多少？收视率可以达到多少？这样我们大峡谷的知名度能够上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可是细节决定成败！”陈兵坚信自己做的也没有错。
“没错！”崔灿马上给予肯定，但是立刻无情打击：“不过我认为这个细节是指的关键环节，而不是每一个环节。”
“每一个环节不都是细节的一部分么？”陈兵反驳。
崔灿摇摇头：“陈总，要说您管理一家公司也不是现在刚开始，怎么就拎不清了？以前你管其他的景区，是怎么管的？需要每一个环节都过问吗？”看见陈兵反射性地摇头，她接着问：“那大峡谷你怎么就跟它耗上了？不就是换个方式的宣传么？大的方向定出来就行了，细节让苏小闲他们弄去，弄不好就换人呗，多么简单。怎么到了你这儿突然就变复杂了？”
说完，实在懒得理陈兵，丢下一句“回学校复习”，便一溜烟地跑了。
陈兵一肚子闷气，看着崔灿跑走，本想叫住她，张张嘴又发现出不了口，只能闷闷地点了一支烟。
大峡谷对于陈兵，意义不一样，可这样的心情又无法同外人说起。
本来老头子是说大峡谷项目顺利拿下来之后，就将景泰整个交给他管理，自己慢慢退休，回家等着抱孙子去。
可景泰在大峡谷项目上的进入姿态，让董事会其他人找到了间隙，纷纷说大峡谷项目并非景泰公司所独有，那么陈兵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真正实现老头子定的目标，对于陈兵接掌公司百般阻挠。
早年跟着老头子起家的人，除了陈家自己的亲戚，还有老头子的铁杆朋友。现在景泰做大了，大家的心思也没有当年那样单纯，尤其是对于陈兵，反正就是百般不顺眼。别说大峡谷项目景泰没有占到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就是占到了，估计也有其他的话说。
陈兵心里憋着口气，当崔灿提出做节目的想法时，他是非常动心的。
如果以景泰的名义冠名这个节目，即使是做宣传，也会使景泰公司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所以相当用心地去关注，甚至自己来做一些具体的东西。
可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又变成了陈兵没有能力，一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等等各种传言。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也没办法，除此之外，陈兵想不出别的方法提升自己在整个公司的竞争力。
陈兵感觉各种苦闷，今天好好的又被崔灿骂了一顿，完了老爸过来，还当面赞扬了崔灿，居然还说要自己跟她多交流。没有搞错吧？难道在自己老爸看来，崔灿也是相当不错的？
那，实在是想不出来办法，就把自己现在的处境跟崔灿说说，看看这个小家伙有什么办法没有。
想到这里，陈兵暂时松了口气，抛开了最近一直不好的心情，起身收拾一下，准备回家。连续加班好几天没有回家，老爸又特别嘱咐了一下，估计今天回家还有老妈的唠叨和埋怨等着自己呢。
陈兵不知道的是，这话幸好没有说给崔灿知道，不然又是一顿各种挖苦送给他。
按照崔灿小姐的思路，这种上层建筑勾心斗角的事情，如果是各方面牵扯太大，势均力敌，还有必要徐徐图之，可像景泰这种公司，话语权牢牢掌握在陈家手中，不服的声音算个啥？理都懒得理一下。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最好，不能的话，那就拉倒算了吧。
乘着公交车，崔灿一边算着考试之后回家的时间，一边眯上了眼睛。随着公交车晃荡，果然催眠啊。
这都要考试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事，真是烦人。
不过崔小姐不知道的是麻烦还会更多。此刻，一个留着浅平头的年轻男子走到F大附近，喃喃说了一句：“崔灿应该是在这里读书吧？算了，明天再去找她。”***
一百六十二章 老同学来了
下周一就是期末考试了，虽然说大考大玩，可是在学校里，更多的是各种临时抱佛脚的人。图书馆里，寝室里，忙着交换笔记，翻看书本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校门口的小酒吧和KTV一时生意慢慢差了起来。
崔灿也不例外，本来昨天预计好了要去图书馆把一份笔记补全的，这也是教授画的一个重点，谁知道陈兵有约，有约就算了，去了还是个屁事。
所以一大早起来她就不爽，脸色也阴着，嘴也抿着。寝室里其他几个人见了，也没人邀她一起看书做笔记什么的，连苏樱也只淡淡提醒一句：“下午的课要点名的。”多的也就不说了。
抱了书本，跑到图书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开始看书。图书馆是整个学校里相对安静的地方，不过临近期末人也多了起来，找了半天才找着这个位置，可对面显然是一对小情侣，以看书为掩护，两人不停地窃窃私语，小打小闹。
崔灿望天，谈情说爱能找个别的地儿吗？搁这儿刺激谁啊？
不过四处望了一下，除了这个地方相对暖和一点，其他地方不是风口就是人多，还是不要太讲究了。
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对面的小情侣打情骂俏地太出众了，不少人都把眼光投向这边。可人家安之若素，照样该说的说，该笑的笑。崔灿看看表，快吃午饭了，干脆出去吃点东西，回头下午还有课呢，走吧。
先回寝室放东西，一进寝室楼，就看见陈媛媛站在楼下，正跟管寝室的大妈管理员说什么，崔灿惊喜地叫道：“媛媛！”对方回头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两个女孩抱着笑了起来。
崔灿疑惑地问：“这都期末了，你不准备考试，跑我们校区来干什么？”
F大在上海占地挺大，分了南北两个校区，陈媛媛读的专业正好在另一边，离着崔灿这边还挺远的，虽说同在上海，可除了没事相约逛下街，两人见面机会也不多。这都临近期末了，她也应该忙着准备考试，哪里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呢？
陈媛媛乐了：“搞了半天你就看见我啊？没见我还带了个贵客过来？”
“贵客？谁啊？”崔灿四处找了找，顿时看见了站在楼外角落里的熟人，当即哀叹一声：“他怎么来了？”
“哈哈，肯定是来看你的呗！快，这块儿你熟，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陈媛媛挽了崔灿，走过去打了招呼：“东方，你没看见崔灿啊？”
来的正是东方文辰，从崔灿一过来，他就看见了。可是人见着了，打招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以为对方能看见自己，谁知崔灿隔着老远看见陈媛媛就跑了过去，完全就没有理睬自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再看见她跟陈媛媛抱着笑，也不知道该怎么上前打招呼，脚就跟粘住了似的，不会动了。
陈媛媛开口，东方文辰叹息似的喊了一声：“崔灿……”
崔灿忙说：“先等我一会儿，我把书放了就下来。”说完逃也似的上了楼。剩下东方文辰满脸郁闷，陈媛媛在一边咯咯怪笑。
出门找了个小店坐下，崔灿让东方点菜，对陈媛媛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跑过来了？不考试了啊？”
陈媛媛就笑：“还不是东方。人家过来找你，谁知住酒店的时候不知道F大不止一个校区，住在我们校区门口。找到我了，我就把人给你带过来了。”一席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气得崔灿悄悄伸手揪了她一下。
东方文辰微微一笑，随便点了两个菜，对两个女孩说：“我不是没来过上海么？弄错了也是情有可原吧？用得着强调我弄错地方的事么？”不过始终没有否认自己是来找崔灿的。
崔灿心里叹气，口里还是问到：“难道你没有期末考试么？这个时候，跑到上海来干什么？”
“哦，这个啊。学校里安排了一个任务，就算通过考试了。刚好任务结束是在上海，我就过来找你们了。反正你们也快期末考试了，完了咱们一块儿回楚西吧。”东方文辰轻描淡写地交代了过来找崔灿的原因。
“哦，这样啊。”崔灿可有可无地回了句话，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桌上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还好陈媛媛在一边坐着，跟东方文辰聊天，问一些军校和普通大学的区别，倒也还显出几分老同学见面的亲热。
冷眼看着侃侃而谈的东方文辰，两年的军校生涯已经让他有了区别于普通人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令行禁止的军人风范让他显得男人味十足，这个样子，和崔灿脑海中前世那个微胖的男人已经越来越远，似乎，自己的重生还是影响了不少人呢。
东方文辰一边与陈媛媛聊天，一边偷偷看崔灿，就连陈媛媛捂着嘴偷笑都没空理会。差不多一年没见，崔灿变化不大，可是她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开心，难道是因为自己贸然的打搅？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自己呢？好像自己相貌堂堂，不管走到哪里都不算丢份儿的啊。越是不明白崔灿在想些什么，心里的一股子邪火越旺。要不是这次同寝室的说他没有男人样，他还想不出任务结束跑到上海这招。
饭菜上桌，吃饭吃菜，一直到吃完，崔灿都难得保持沉默。
陈媛媛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趁着东方文辰没注意，小声地跟崔灿说：“就算你不喜欢人家，这老同学见面，也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口都不开一下……”
崔灿无奈，她是真不知道跟东方文辰有什么好聊的。相比起来，她倒更愿意跟陈兵之类的人聊点关于大峡谷的事，就算面对程向东，压力感也没有这样强烈。
终究，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崔灿的沉默让气氛渐渐安静下来，陈媛媛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这气氛再和缓一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多余，寻了个空子先跑掉了。
崔灿回学校，东方文辰跟着，两人也没啥话好说。
快到门口了，崔灿说：“你先逛一下吧，我下午还有课，就不陪你了。”
东方文辰也没介意，顺口答应下来就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崔灿就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人是去搬家了，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到崔灿所在校区的门口，随便找了家小宾馆，看得过去就行，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个脏的都住过，也没什么可比较的。
晚上细想今天跟崔灿见面的情况，东方文辰不由得乐了起来。难道真是同寝室的人说的，“烈女怕缠郎”？他就觉得崔灿今天态度算不错了，相比同学聚会上让自己没脸那次，这次话虽然不多，可已经算是挺好的态度了，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呢？
东方文辰先生，您可真够乐观的。
崔灿收拾了一下烦躁的心情，拿了本书希望把教授画的重点晚上先过一遍，然后发现完全是徒劳。
大峡谷的事，陈兵父子的态度，东方文辰的到来，把她本来平静的生活绕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解决。
尤其是东方文辰，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你训练任务结束了不回家，跑上海趴着干什么？趴着也就算了，还说什么等我一起回楚西？可是如果拒绝，好像又挺伤人的，毕竟是老同学，要自己说不跟他一块儿回家，有点说不出口，但是不说，真的一起回楚西？那得传成什么样啊？
还有陈兵那边，走了之后也一直没给来个消息，不知道自己的创意进展如何。说是说该让下面人做的让下面人去做，老总不要插手太多。可是想到能在什么超模超女之前搞出这种全民选秀的节目，心情还是很激荡，对这个事儿不关注也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眼，天已经亮了，居然一夜无梦。
崔灿和陈媛媛都要考试，东方文辰当然不好意思去打搅，趁着没事儿在上海逛了几天，也寻思着给父母带点儿什么回去。虽说他们不缺钱也不缺这点东西，不过儿子拎回去的感觉不一样，该表示孝心的时候还是要表示得好。
逛了几天，想着崔灿他们也该考试完了，具体的离校日期肯定也出来了，便去找崔灿。
循着那天陈媛媛带的路，东方文辰径直走到了崔灿所在的寝室楼下。
他今天穿着军校的制服，没带帽子，与普通大学生迥异的气质，惹来了不少女生的侧目，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
站在楼下，他也不知道是该直接叫崔灿的名字好，还是过去问寝室管理员好，想了一会儿，看见对面过来一对打扮风格各异的双胞胎姐妹问到：“同学，请问你知道崔灿住哪个寝室不？”
被拦住的正是宋秋水姐妹俩。本来寝室楼下杵了一个军装帅哥就够醒目了，没想到人家还找自己搭话，一听这问题，两人相视笑了：“知道啊。你是谁啊？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宋秋水觉得妹子问得唐突了点，赶紧解释：“我们跟崔灿正好是一个寝室的。”
东方文辰笑了，这不过随口一问，还就问对人了。露出一排白牙说：“我是崔灿的同学，麻烦你们帮我看下她在不在寝室。”
双胞胎姐妹俩嘎嘎怪笑着跑回寝室，推开门就嚷嚷：“崔灿，楼下有个军装帅哥找你，说是你同学。我看着可不像，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同学啊？哇，那气质，那身高……”
没理会宋落霞的喋喋不休，崔灿走到窗前一看，果然是东方文辰。回头望着双胞胎姐妹俩求饶：“得了得了，别瞎猜了，真是同学。我先下去了啊！”***
一百六十三章 态度
崔灿关了门出来，还能听见寝室里小姐妹们的笑闹声，到了楼下见到东方文辰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一抹朝霞似的红，惹得东方文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由衷赞道：“你今天真好看。”
楼上的还不肯消停，宋秋水和田蜜从窗子探出头来盯着看，后面似乎还有人扒拉，她们俩一边看着崔灿两人笑，一边回头对窗内说着什么。崔灿抬头看了一眼，翻了个大白眼上去，两人笑着挤眉弄眼一番，动作还是稍微收敛了一点。
定了定神，看向东方文辰。
不得不说，经过军校两年的磨练，东方文辰原本身上略微的匪气尽去，穿上军绿色的常服，很是人模狗样的。偏偏崔灿控制服，向来对兵哥哥没啥免疫力，看着他眼中就透出几分痴迷。
不过看在东方文辰眼里，就有点骇人了。
自从告白之后，崔灿几时给过他好脸色？去年的同学会简直就是到了一个新高度，踩自己的脸就完全是没有压力。说起来东方自己也觉得自己绷紧了脸的样子还是挺威严的，如果放松一点，电子系和医护系的女生们更是会趋之若鹜。偏偏到了崔灿这里，软硬不通，今天算是难得给了自己好脸色，想了想，就是前几天刚见面，她也是绷着个脸，弄得自己心上心下的。
顺着大路慢慢走出去，崔灿问到：“吃饭了没？”
东方文辰楞了一下，抬头望望天，转头回答：“没。”
“那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说吧。你来干嘛？”
东方文辰又望了一下，今天虽说没下雨，不过也出太阳，更别说有什么星辰从匪夷所思的方向升起，崔灿的态度好得太可疑了。他迟疑了一下说：“我来问下你的期末考什么时候完，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崔灿心里默算了着自己还有哪些事情要坐，不免沉吟了片刻。东方好像生怕她有什么别的想法一样，赶紧补充道：“这快过年了，回去不管是大巴还是火车，票都不好定。我想着你跟陈媛媛时间应该差不多，你们忙着去考试，我就去弄票去。”
票的确不好弄，尤其是火车票，崔灿想了想，自己在上海的确还有点事，主要就是大峡谷的宣传，不过陈媛媛可不好说，人家说不定急着回家呢。
这边崔灿不知道怎么开口，东方文辰就着急了：“汽车票肯定是早点定就行了，火车票也没关系，我这次在这边执行任务，弄几张票还是没问题。”
崔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的确在上海这边还有点事，不知道媛媛的安排，要是咱们时间有冲突的话，不如你陪着媛媛先回去，我晚两天。”
这哪儿行？自己呆上海的主要目的就是崔灿，没来由地陪什么陈媛媛？东方文辰有点急：“要不干脆中午跑陈媛媛那边去？问问她就是了。”
“我下午还有课呢，跑什么跑？”
“那你有她电话吗？打个电话问问？”
“只有她寝室的，这中午人家也不一定在啊。”
“你打一下不就知道了？”
东方文辰一句跟着一句的，崔灿不高兴了：“哎，我说你要是着急你自己回去就是，何必非催着我，撵着陈媛媛？”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文辰才觉得天色正常了，吐了口气忙陪不是：“没催没催，我还不是觉得票什么的早作安排比较好。你们俩安心考试就是，我给跑腿。”
崔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底里冒出三个字：“贱骨头”，之前他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天的，以为自己是没发现还是怎么？现在自己口气一凶，脸一板，他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难道非得自己对他垮着脸他才乐意。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态度的确有问题。
早就下定决心不要跟东方在感情上有什么牵扯，可真正到了跟人家面对面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的不耐烦和厌恶，从另一个方面，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利用人家的感情为所欲为？
平常心啊平常心。
不过嘛……
转头看了越来越英俊的东方文辰一眼，尤其他穿着制服，崔灿深深吸了口气，按住了自己那颗萌动的心，这样一个男人，要说不喜欢，真的太难了。
尤其还这么忠犬。
掏出手机给陈媛媛寝室打了个电话，也是巧了，她说平时中午都没在寝室，今天不知怎么就回寝室准备洗衣服。
两个女生哈拉了半天，终于说到正题上，一说回家这事，陈媛媛就迟疑了一下，问崔灿：“你是准备考试完就走吗？”
“不是，这不是跟你商量吗？我在上海这边儿还有点事情，可能要耽误三到五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安排？人家东方文辰特别能耐，说让我们俩安心考试，他跑腿安排票的事。”
“这样啊。那正好，我要在上海给家里倒腾点东西，也要耽误两天，你看你的时间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吧。反正我知道东方文辰肯定不急的。”一边说，陈媛媛一边在电话那头怪笑起来。
挂了电话，崔灿回头对东方文辰说：“她说要在上海有点事情，就按我的时间来，你看推迟几天行不？”
东方文辰当然点头：“没事儿，你看是坐火车还是直达大巴，我去弄票就是。不过，能把你手机号码给我一个吗？”他都还不知道崔灿有手机呢，更别提有号码了。
崔灿略微囧了一下，随即想到这也没什么，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给了东方文辰。
随便吃了点东西，崔灿就回了寝室。
东方文辰沿着街道走着，心里有点小小的疑惑。现在手机可不是个便宜东西，就是自己，家里也没说舍得给孩子买个手机，能有个中文汉显的BB机，都足够得瑟了。崔灿家的情况，从卫县到楚西，就那么大点地方，自己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听说她老爸都下了岗，能有那闲钱给孩子买手机？就是她老爸没有下岗，家里条件也不见得比自己家更好啊。
再联想到崔灿的穿着打扮，不得不承认，从上了高中之后，崔灿就越来越出众。衣服不一定是最花哨的，翻来覆去也没几件，可问题在于，她一件衣服能顶人家好几件呢。
记的以前偶尔有次听几个女生聊天，说崔灿一件衣服能顶人家十几件，这样算下来，不是比一般人一个月工资都要高？
东方先生，显然您打听得不够详细啊！
这边儿东方文辰暂时抛下了疑点去打听火车票的事情不提，另一边儿陈兵也正烦恼。
自从让崔灿教训了一顿之后，陈兵心里就有些不服，结果回家，老头子和老娘又把他教训了一顿。
大意无非也就是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公司不是白给开工资的，不要抢了别人的活儿等等。
老头子居然对崔灿非常赞赏，言语间夸奖了她好几次，还跟自己说要跟崔灿多交流，多学习。
学习个P啊，一个小丫头片子，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叫自己这个成功人士跟她学习？陈兵心中不服，可当着老头子的面儿也没好做声，耷拉着耳朵听老头子唠叨了一顿。
妹妹陈丽觉得稀奇，自己家老爸的德行儿女最清楚了，随便一个人，老头子可不会回家如此褒奖，转头就跟老哥打听这人到底是谁。
陈兵一时嘴快，就说起了上次杭州见到过这个人如何如何。
陈丽听了当时没说啥，回头又不知道跟杨安娜说了什么，结果就是杨安娜三天两头打电话邀陈兵出门。听音乐会啊，打球啊什么的各种理由。
陈兵一听就烦，手上一堆的事情，谁有那个空闲时间？这也就是这些无所事事的大小姐们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自己又不欠她的，谁还规定了必须奉陪？
推辞了两次，杨安娜不高兴了，托了陈丽说好话，结果陈兵心情不好，连带着把陈丽都说了一通，兄妹俩闹了别扭。只要陈兵在家，陈丽就绝对不出现。
陈兵可没顾上妹子的情绪问题，他就觉得妹子给自己添乱，本来公司的一摊子水就够深够混了，大峡谷宣传的东西，要是做不好，崔灿准得笑死。说是说让手下人去看，还不是得自己把关。一大堆拉拉杂杂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妹子的情绪？
苏小闲忙活了好几天，算是初步把大致的方案定了下来。可是把文案弄出来，自己一看，就觉得还是有很多不够妥当，不够严谨的地方。不过时间不等人，只能先硬着头皮拿给陈兵看。要是陈总这关都过不了，难缠的崔总就更没办法接受的。
陈兵大致浏览了一下，整个方案的大意，是直接采用跟明珠卫视合作的方式，直接从明珠卫视购买一个时间档，周六下午三点到五点，时间不算特别好，所以价格也比较便宜。由景泰自己来对这一百二十分钟的节目来进行制作。
这个陈兵通过了，问题不大，就是卖电视剧的插播广告也能保本，关键是大峡谷的宣传。***
一百六十四章 吃饭
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大峡谷的宣传做铺垫和推动作用的。所以苏小闲的想法是搞一个类似选美类的节目，从形象、才艺等方面选择一位大峡谷的形象代言人。这方面他找了一家专门的模特经纪公司合作，用他们的人脉等等来进行筛选。
这个就是崔灿设想的关键了，可陈兵看了，怎么都觉得不是很妥当。尤其现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光是崔灿设想的那个什么全国海选，落实起来都成问题，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手来做这个？
可是看看苏小闲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两个黑眼圈跟熊猫似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显然是在公司苦熬了很长一段时间。
陈兵于心不忍，叫他先回家好好休息两天，等崔灿考试完了，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这个东西。
期末考试对于崔灿来说，基本还是没有多大难度。只要平时看了书，这考试还不是信手拈来？考试嘛，主要是平时的积累，再说了，这考试的东西能顶多大用处？关键不就是为了搞到那张文凭么？及格就行了，自己也不差那点奖学金什么的。
临阵磨了几天枪，崔灿就信心满满地上考场了，按她自己的估计，优秀不太可能，不过及格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地在考场进出着。
苏樱跟崔灿情况差不多，不过她的状态还是不行，看得出来，那块心病挺让她心烦的。崔灿也没再跟苏樱说什么，有的事情，除非自己想通，别人说一千一万的，都是没用的。
寝室里最紧张的就是田蜜、宋秋水和高雯了。这三个平时都太贪玩，只要是不点名的课，根本就不到场，点名的课，能应付的也是应付了事。所以到了最后的几天，全寝室就她们几个最累，每天都要看书抄东西，弄到两三点才肯睡觉。
考试成绩是不必等的，反正成绩单寄回家。所以一考完，整栋寝室楼立刻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终于要回家了。当天下午就有不少人走了，寝室楼里显得空落落的。
崔灿寝室里本来就只有七个人了，当天一考完，田蜜和高雯的父母就相约过来接了女儿回家，宋秋水和宋落霞姐妹俩是当天晚上的火车，因此到了入夜之后，寝室里就只剩下了崔灿、苏樱和刘小小。
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接到了东方文辰的电话，叫她晚上一块儿出门吃饭。崔灿想了想，都是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程向东也打了个电话过来。这家伙倒是神通广大，知道今天F大考试结束，也是约崔灿出去吃晚饭。
崔灿想了想，告诉程向东自己还有两个同伴，程向东没多想就说：“那就一起吧！”
挂了电话，崔灿就跟苏樱说：“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不耽误你收拾东西吧？”
苏樱的父母明天来接她，估计快中午了到，她也正收拾东西呢。听见崔灿说话，她抬起头，轻轻摇了一下，问到：“吃什么？”
吃了一个学期的食堂菜，打牙祭也不过偶尔两三次，尤其最近这一个月，忙着准备考试，已经很久没有跑出去吃好的了。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学生们都吃腻了。苏樱其实嘴不刁，可是对美食的基本渴望还是挺强烈的。
崔灿说：“我老乡请客，吃川菜，听说一个新开的什么新式川菜流派啥的，名字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这老乡推荐的地方，都还不错。”
苏樱点了点头，转头清点自己的东西。
刘小小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可听她们俩说完就没了下文，不禁有点疑惑地看向崔灿。这家伙坐在书桌前，正摊开一张纸写着什么，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正在看她似的。
虽说之前跟崔灿有那么点不愉快，可随着时间长了，刘小小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同学，还是同寝室，谁能没有个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就是田蜜高雯那么要好，不也一样吵过闹过之后就和好如初？
刚听崔灿接电话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见崔灿说有两个同伴，一个是苏樱，难道另外一个不是自己吗？
总不能把自己一个人拉在寝室吧？
可崔灿跟苏樱说完了，根本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这是个什么意思？
心里想着，眼神不由就瞄了苏樱一眼，没想到苏樱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对撞了一下。不知怎么，接触到苏樱冷冰冰的眼神，刘小小就有点心虚的感觉，赶紧低下了头。
苏樱也以为崔灿说的两个同伴是自己和刘小小，虽说心里觉得叫上刘小小不值得，可从另一方面来想，都是一个寝室的，两三年了，吵个嘴什么的也正常，更何况自从上次她们俩闹过别扭之后，崔灿一直对人家爱理不理，可人家刘小小一付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的样子，这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能算了就算了呗。
听见崔灿没跟刘小小说话，苏樱还以为她是脸上抹不开面子，需要一个下楼的台阶，有心想做个好人，于是主动问到：“崔灿，我刚听你跟人家说你要带两个人，除了我还有谁呀？”
崔灿正列着计划，准备买点东西回楚西去，听见苏樱的话，头也不抬，想也没想：“我高中同学，前几天来找我那个穿军装的男生。”
“啊？他还没走呢？”苏樱挺意外地，不是说是在外地读书的同学么？怎么还没走呢？难道他不考试？
“是啊，没走。反正在上海，准备等我和媛媛，就是上次来过我们寝室的那女孩儿，等我们考试完了一块儿回楚西。”崔灿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听见苏樱问了，就照实说了。可一抬头，就看见苏樱惊异的表情，眼神还不时地看着另一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崔灿就看见脸色阴晴不定的刘小小，暗笑了一下，随口对苏樱说：“怎么？你害怕我们几个把你弄出去卖了？”
苏樱摆摆手，尴尬地说了句：“不是……”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灿笑了一下，没理会。刘小小嘛，跟姐结了怨，可没那么好解的。姐可不是个大方人，姐就是个女人，小心眼，爱记仇。反正毕业就各奔东西，崔灿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刘小小搞好关系什么的。祖国天高地阔，一出这校门，此生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都不知道，没必要勉强自己去跟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修复关系啥的，顺其自然吧。
刘小小虽然没开口问崔灿是不是也要自己一起去，可人家这样明白地说出来，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不以为然，但又觉得憋气，坐着都觉得闷得慌，干脆拿了外套，把门使劲一摔就出门了。
没过多久，程向东就打了电话，说车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叫她们出来。
崔灿又给东方文辰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东方想了想，这也没所谓的事，于是就答应了。
等崔灿和苏樱到了校门口，隔老远就看见东方文辰和程向东大眼瞪小眼，一见崔灿过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到：“不会是跟他一块儿吧？”说完对瞪一眼，又把头各自扭向一边，哼了一声。
就算苏樱不知道内情，也看出不对劲来，悄悄问崔灿：“他们俩怎么了？认识？”
崔灿之前可真没想到这个情况，当着苏樱的面真是尴尬，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回答到：“我们那儿就是个小城市，大家互相算比较熟。”
苏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可这情况，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两人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会给对方做出这样的表情。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身边貌不惊人的崔灿一眼，总不会是因为她吧？
崔灿跟苏樱坐后排，让东方文辰坐副驾，他把崔灿扯到旁边，小声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是跟他一块儿吃饭？”
“早说怎么了？”崔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
“早说我就不来了呗！”东方文辰气哼哼的。
“不就是因为他是程小西的哥哥吗？哎呀，你们不是都分手了，你还怕大舅哥啊？”打趣了东方文辰一句，崔灿转身拉着苏樱上了车。
东方文辰心里气恼，明明不是因为这个好吧？转个眼就对上驾驶座上程向东挑衅的目光，咬牙就上了车，谁怕谁啊！
一路上崔灿跟苏樱窃窃私语，前面两人不停地偷空互瞪，还得从后视镜里悄悄观察崔灿，察觉到她看过来，立马变回正常的脸色。
然后到地儿，点菜，吃饭。不只是崔灿，就连苏樱都感觉到这两人互相非常不友好的氛围。
服务员上齐了菜，职业化地问道：“各位要不要加点酒水？”
东方文辰挑眉看了程向东一眼，问到：“能喝酒不？来个一斤的二锅头？”
这是下战书还是怎么？程向东不甘示弱：“一人来一瓶吧，一斤的不过打湿一下嘴皮子，有什么用？”
东方文辰还没接话，崔灿皱着眉出声了：“不行！东方文辰你要喝自己喝就是，别扯上程师兄。”
闻言，程向东得意地望着东方文辰一笑，却听见崔灿接着说：“他还要开车呢，喝醉了可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
东方文辰点点头，接着说：“是啊，开车的师傅可不能喝醉，出事儿了可不得了。”故意把“开车的师傅”咬得挺重的。
程向东哪里听不懂东方文辰的意思，无所谓地一笑：“也是，年纪大了可不能胡来。东方啊，喝酒哥哥就不奉陪了，你好好吃菜。”哼，师傅又怎么样？也没见低人一等，还是你，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比哥哥差远了。***
一百六十五章 灵机一现
听了程向东的话，东方文辰哪里会示弱，又是暗藏机锋的一句话回过去。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三言两语下来，竟是交锋了几个回合。
这火药味儿浓得……
崔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两人怎么回事？没看见自己同学还在场吗？一点儿也不顾及咱楚西人的形象。
回头偷看了苏樱一眼，这家伙，保持着冰山神情，就跟没听到似的，径自吃着饭。崔灿松了口气，不管人家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这已经非常给自己面子了。
不过正在说话的两个男生，显然是斗嘴斗上瘾了，你一句我一句不亦乐乎，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事相互看不顺眼。
崔灿拿起筷子，皱眉望着他们说：“你们说完了没？口水都快把菜给淹了，这是来搞辩论赛，还是来吃饭的？”
两人这才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东方文辰夹了一条牛蛙腿，还没捻起来，就看见程向东夹了一块牛百页给崔灿递过去，嘴里还说着：“这段时间忙着考试很辛苦吧？瞧你都瘦了……”
东方文辰眼红了，这是红果果的示威啊！
没想到崔灿把碗往回一收，笑着对程向东说：“谢谢程师兄关心了，不过我真没有让人让菜的习惯，你还是自己吃吧！”
东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看着程向东，就差嚷嚷出来：“让你得瑟！”
程向东脸色一僵，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反应过头，回想一下，崔灿确实有这个习惯，从第一次一块儿吃饭开始，就没见过她接过别人让的菜。就是出于礼貌接了，一般也没吃过。
这样想，脸色好看了点，不过心里还是挺膈应，怎么自己一时反应过头，叫那毛头小子看了笑话？
苏樱算是确定了，这两个男人，说白了都在讨好崔灿。作为朋友，她还是挺替崔灿高兴的。同学三年了，崔灿一直不声不响的，也没听说过她喜欢谁，更没听说过谁喜欢她。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崔灿的存在感太弱了。就算是现在，同班同学们知道有她这个人，可在组织活动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忽略掉她。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需要操心。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英姿飒爽朝气勃发，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无论哪一个，相貌气质都还不错。
嗯，回去有必要问一问崔灿，什么时候偷偷钓了这两个好货色？
对于崔灿来说，吃饭比天大。东方文辰和程向东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她自动脑补为小攻和小受之间由闹别扭到爱慕的前奏，完全没有把这情况跟自己联想到一块儿。
面对美食，还有对面气氛暧昧的一对儿攻受组合（程向东和东方文辰各自吐血三升），崔灿算是有滋有味心情愉悦地吃完这顿饭。
一直到回到寝室，都快十点了，心情还是很好。
东方文辰傲娇、忠犬，程向东完全就是斯文、腹黑，按照套路，应该是XXXXXX（此处省略五百字，不注水），哇，完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于是当苏樱试探着说今天晚上气氛不太对的时候，崔灿就噼里啪啦开始讲这个关于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一边说还一边头疼：“你说到底谁是小受呢？年下攻么？不过东方文辰军校的，体力应该不错吧……”
苏樱无语，崔灿好像挺敏感的一个人，怎么碰上这种情况，自己一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人家两个人的重心都在她身上，她自己就没感觉么？
刘小小不知道溜达去了哪里，绷着脸回了寝室，听见崔灿的故事，嘟囔了一句：“恶心。”崔灿和苏樱只当没听见，她觉得没趣，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崔灿手机就响了。迷迷糊糊接了电话，陈兵问她：“老苏的东西都弄好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啊？”
“你这不废话么？当然要看的。”崔灿瞌睡被干扰了，口气也没那么好。
陈兵叹口气：“那请问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过来？”
“喵你个咪啊！我昨天才考试完好不好？难道我今天睡个懒觉也不行？你大清早的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崔灿勃然大怒，睡个懒觉有错吗？
正说着，帘子被拉开，没表情的苏樱弯下腰，抓了一下崔灿的头发说：“我走了。”
崔灿顾不上跟陈兵多说，掐了电话爬起来不解地问：“这么早就走？你爸妈就过来了？这得多早就出发啊。”
苏樱有点好笑：“不早了，这都十一点多了，正好出去吃个饭就回去，开车还得一会儿呢。拜拜！”
潇洒地一转身，苏樱带上门走了。
崔灿揉揉眼睛一看，果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刘小小的铺盖也卷了起来，看样子是去车站买票回家了，寝室里顿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种名叫“寂寞”的情绪悄悄就爬上了崔灿心头。
睡也是睡不下去了，起床把自己打理了一下，给陈媛媛打了个电话，这家伙在外面买东西，吵吵嚷嚷的，好像在菜场似的。本想问问东方文辰吃过东西没，好歹到了上海，自己也算半个地主。不过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崔灿还是没打电话。
自己出门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跑景泰去了。
听陈兵那口气，似乎挺着急的，那就先去看看呗。
到了景泰，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的。崔灿突然有点发憷，陈兵不会出去吃午饭了不在吧？早知道还是先打个电话过来比较好。
走到他办公室，轻轻敲了下门，传来陈兵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陈兵正啃盒饭，看见来的是崔灿，居然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头跟盒饭作战，也不说话。
崔灿大喇喇地坐下，半点不好意思地表情都没有，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就在两个小时前的电话里冲人家发过火似的。
她挺不在乎的，陈兵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客人来了，连杯茶也没有，自己还无所顾忌地捧着一个盒饭吃，这也太没有形象了。
抹了抹嘴站起来问崔灿：“喝茶不？”
崔灿点点头：“铁观音。”
陈兵突然就觉得滑稽：“你还真好意思？可小黄不在，我也不知道茶水间在哪儿。”
“那就算了呗！”崔灿没所谓。
陈兵哼了一声：“你倒是挺自在的，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
崔灿做出一个惊讶地表情，坐直了身体看着陈兵：“这不是你挺着急的吗？一大早把我弄过来，你就是为了说一堆废话？”
陈兵被噎了一下，发现还是不要跟崔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比较好。这丫头气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算不算是伪装色相当成功呢？话说自己还曾经觉得这丫头特别稳重，就连老头子估计也是觉得她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机智，才会有那么多的赞美吧？
其实我们都上当了！陈兵郁闷地想到这个问题，顺手把桌面上的策划案拿给崔灿看。
崔灿随手翻了翻，对于景泰决定把明珠卫视的节目时段买下来这个魄力还是挺欣赏的，毕竟是大公司大手笔啊，不是盖的。
不过后面关于节目的部分，崔灿就啼笑皆非了。
这模特经纪公司什么的，也算是专业人士了，可这个太专业还是不好。瞧瞧这些东西，是选什么啊？又是相貌，又是才艺的。普通民众哪里来那么多的才艺神马的？虽说高手尽在民间，可也不能弄得曲高和寡，这就失去了平民选秀的意义了。
想了想，崔灿说：“我倒是有个想法，先说出来，你也别急着反对，先考虑考虑。”
陈兵点点头。
崔灿说：“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还差点东西。不过买节目时段这个，我还是挺赞成的。要不这样吧，我那个璀璨公司，就是个营销策划公司，也涉及到了策划这块儿。你看……”
她话还没说完，陈兵就冷笑了：“你的意思是干脆这个事让你那个璀璨公司来做？崔总你也太看得起你那帮子人了吧？”
崔灿赧然，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现在璀璨公司规模有所扩大，可主要业务还是围着大峡谷在打转，自己那几个员工，说实话，真是不够看的，不过选秀节目这么大一块蛋糕，全让景泰吞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更何况……
“我那帮人怎么？这不是没有经验么？话说，你的人不是有经验么？几个月了，就拿出这么个东西？”
这话一出口，崔灿觉得自己说话还是冲了点，这脾气还真不好。
果然陈兵立刻跳了起来：“我的人怎么了？我看这方案就挺好的。这你不是一天到晚挑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么？不行你拿个方案出来看看。不是我寒碜你，崔灿，就你那公司几个小孩，能做成什么事？自己都还不懂呢，指望他们给你做成什么事？”
“你激动什么啊？嚷嚷个啥？”崔灿尽量平心静气，这生意么，都是谈拢来的，现在无非是让景泰退一步，让点步。有求于人的时候，崔灿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
“他们不行，我上就是！”***
一百六十六章 和盘托出
“他们不行，我上就是！能有多大点事儿？再说了，我没什么人手，你景泰不是闲人多么？拉几个出来，专门组个班子。这宣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峡谷吗？你看看你的人做的东西，不是我说，从头到尾，就没体现出大峡谷的重要性和地位，好像是专门搞的这么一个节目似的。”
这也是陈兵觉得方案不好的地方，不过现在这情况，输人不输阵，打死他也不能说是自己的人做的东西没有突出重点。
“你行吗你？你一个在校学生，还有一年左右就毕业。你有时间来弄这个？少吹了吧你。再说了，我景泰的宣传策划部门也不是为了大峡谷这一个景区服务的，这前期各种宣传的策划和组织，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样，今天咱们就定下来，如果行，就上你说的这什么节目，如果不行，干脆拉倒。该刷公交的刷公交，该上报纸的上报纸，别折腾你那些东西了。我都烦死了。”这倒是实话，最近陈兵纠结的各种事情，就是这个最为让人头疼，而且已经到了严重影响正常工作的地步。
崔灿一听这话，就觉得还是有可以商量的空间，也不用陈兵招呼，给苏小闲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陈兵按捺了脾气一想，发现好像又上了崔灿的当了。学生跟职业人士最大的不同在于，学生有假期，还可以偷空。眼看崔灿就快毕业了，这也意味着这家伙有课的时间越来越少，自由度越来越高，有的是时间可以干点别的。自己是怎么了？最近几次，每次跟崔灿聊事，聊着聊着就不对劲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嘴也管不住。
崔灿也在想着这事。
璀璨营销策划公司虽然挂了一个名，在大峡谷里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说到底，璀璨公司并没有自己的业务，如果像她想象的，景泰对大峡谷有任何的想法，璀璨公司就非常地危险，可能随时被踹，然后还没有继续生存的本钱。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弱势的时候把自己跟景泰，跟楚西旅游建设公司紧紧捆绑在一起，借机发展最适合自己的事业，一旦自己有了独立的事业，在大峡谷这个三方合资的企业里，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个节目，是一个契机，一个让璀璨营销策划公司更上一个台阶的契机。
现在的璀璨公司最差什么？一是人脉，二是人才。如果把眼光从小小的楚西挣脱出来，放眼整个华夏的舞台，前景是广阔的，背靠是雄厚的。可是璀璨公司一来缺乏进入行业的人脉，二来缺乏功底扎实，积极向上的人才。现在看起来靠着大峡谷景区也混得挺不错，可要认真一想，璀璨公司就弱得跟一颗小小的野草一样，没有特色，随处可见，也随时可以消失。
这不是崔灿想要的局面。如何扭转这个情况，她想了很久，一直没有结果，今天也是被陈兵刺激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为了璀璨公司的发展，有的东西可以暂时牺牲，比如学业。休学一两年也没什么，文凭不过是张敲门砖，如今这门都是自己修的，有没有那个砖其实没多大关系了。
如果能把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
想到这里，即使是崔灿两辈子加起来的心境，也不由激动得发抖。
苏小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陈兵脸色铁青，远远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崔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毫无焦距，身体微微颤抖着。
陈兵也注意到了崔灿的情况，不过他以为崔灿是被自己说的话气着了，可也不好意思拉下脸去跟她说话，正好看见苏小闲推门进来，就冲着苏小闲使了个脸色。
苏小闲得令，笑嘻嘻地上前跟崔灿打招呼：“崔总，什么时候过来的？吃了没？”
连说了两遍，崔灿才回过神：“啊，苏经理这么快就过来了？不好意思，打搅你吃饭了。”
陈兵在一边看着，刚缓和的心情又不好了。合着这家伙根本不是在生气，又在谈正事的时候，神游天外去了。咳了一声，陈兵坐了过去，这样说话也方便：“苏经理，我对你的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崔总有一些不太明白和不怎么满意的地方，麻烦你把这个方案跟崔总再说一下。”
得，意思就是这份耗费了自己无数心血的方案又让崔总挑出刺儿了。苏小闲觉得自己的头发应该又掉了十几根，叹口气，还是把方案大致介绍了一下。
听着苏小闲的简要介绍，崔灿斜了陈兵一眼，这家伙，明显是在拉仇恨值啊。什么叫做他比较满意，自己不满意，要不要这样明显啊？
苏小闲简单说了一下，话音刚落，陈兵又说：“崔总的意思是，这份关于做节目的方案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大峡谷这个我们主要宣传的景点和品牌凸显出来。所以崔总很不满意……”
这就太直接了，崔灿摇摇头，转头看向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的苏小闲，放缓了语气说：“陈总说得太严重了些。就节目本身的策划和安排来说，我觉得非常不错，苏经理真是辛苦了。不过陈总的意见跟我的不谋而合，对于我们要宣传的重点，大峡谷景区突出的还是不够。因为我们不仅仅是让大峡谷冠名，打响这个品牌，而是要把大峡谷的风光推介出去，让大家都到景区来游览。”
死贫道不死道友，现在贫道得不了好，道友你也一起垫背吧。
苏小闲看了两位老总一眼，哪里看不出两人的针锋相对？心想自己别是刚好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路人甲吧？嘴里还是挺客气地问到：“不知道陈总和崔总有什么高见？”
这两人，为了大峡谷的宣传忙活这么久，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崔总虽说年纪不大，可是固执得很，歪点子也多，如果是做广告，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别看这两位经常闹腾，可到最后，一般都是陈总要服崔总的，几次听他感叹：“这丫头鬼点子真好！”完全就是一种全然赞美的口吻。
崔灿没做声，望向陈兵，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的人，你自己说去！
陈兵瞪了她一眼：有本事跟我讲，自己干嘛不说？
崔灿笑了一声，耸耸肩，低下头去。
陈兵叹口气，开口说道：“崔总的意思，就是对这份方案不太满意，所以她决定亲自参与进来。你先做一下筹备工作，到时崔总会带几个人，跟咱们景泰的一起成立一个筹备组。”
“啊？”苏小闲疑惑地看向崔灿：“崔总不是还在上学吗？”
崔灿点点头：“知识随时都能学习，不过大峡谷这个事耽误不得。今天咱们把一些大致的东西先解决，过完年我马上回上海，进行具体的工作。”
陈兵冷哼了一声，还一副挺内行的样子，活动了一下脖子问：“你还是先说一下你准备怎么从头到尾解决宣传大峡谷主题的问题吧。”
翻了翻手头的方案，崔灿也懒得理陈兵，对着苏小闲笑着说：“方案的确做得很好，可是缺少了主题和重心，就显得有些不知所谓。苏经理心里有没有定位，我们到底要选一个什么样的人出来？”
“当然要跟选美一样，选一个美女啊！”苏小闲玩广告这么多年，自然深知如何做噱头，这年头，美女无疑就是最大的噱头。
谁知崔灿摇头：“不，她不一定是一个美女，但一定是一个符合绝大多数人胃口的明星。”
这个标准其实苏小闲也明白，可是没有先例，实在掌握不了要点。
崔灿解释到：“虽说众口难调，可是在一定的时代环境中，大众的口味还是基本一致的。”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超女走出来的纯爷们儿，恶寒了一下，心想其实那也是大众口味。
“什么相貌、身材、才艺，都太笼统了，我们需要的是一项专一的标准，然后再从这个标准上延伸。那么标准是什么？就是唱歌。这个虽然有技巧性，可是挡不住人人都能来上两句，稍微唱得好点也敢登台的。那么以此为基础，相貌身材文化水平等等就都成了附属条件，这样就比较好挑选了。”
“可还是跟大峡谷没什么关系啊？”苏小闲想了一下，确实找不到跟大峡谷有关的任何痕迹。
崔灿问陈兵：“你是经手了大峡谷项目的，对大峡谷，对楚西，尤其是民风民俗这块儿，有什么看法？”
陈兵皱着眉回想了一下，说：“民风彪悍！”
崔灿哑然，半晌哭笑不得地回答：“也算一个方面吧。不过我们楚西有句俗语，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就是能走路就能跳舞，会说话就会唱歌。也就是说，歌唱本身就是大峡谷，就是楚西的一个特色。”
“现在如果是这样，我们要为大峡谷拍一个宣传片，需要一个女主角，当然也可以是男主角，这个主角就从这次节目的竞争中出来。同时，还为这位优胜者提供梦想基金，如果他想上正规的音乐学院，就是学费，如果他想出唱片，就是出唱片的经费。总之，只要他想完成的梦想，我们都会在一定比例之内为他提供保障。同时，在进行这个选秀的时候，也征集与大峡谷有关的新词、新曲，调动各个方面的积极性……”
苏小闲瞠目结舌：“你这是要打造一部以大峡谷为背景的歌舞片吧？”
崔灿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苏小闲立刻发散思维：“那还可以征集剧本创作等等一系列的各种资源了。”
陈兵也听入了迷，不过很快清醒过来：“太庞大了。这得调动多少人力才能完成啊？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宣传片，要怎么拍？这总得让人家接得下去才行啊。”***
一百六十七章 尘埃
一百六十七章
这多简单？
崔灿随口就来：“一个在都市里打工的青年，每天奔波在家和办公室之间，地铁、公交是他主要的交通工具，每天面对的不是冷清的家，就是人情冷漠的办公室。突然有一天，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累了，于是背起包走了出去。走过戈壁，走过大海，却都觉得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他从一辆灰扑扑的汽车上下来，迎面看到大峡谷的百仞绝壁，犹如一道霹雳击中了他的灵魂，恍惚中，他看到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背影，听到一段悠扬的山歌响起，于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苏小闲没有去过大峡谷，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陈兵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崔灿述说到大峡谷的百仞绝壁的时候，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足大峡谷的时候。
在公路旁下车，远远望见那一片矗立在天际的绝壁，以为只是天边的一道白线，等步行到其下抬头，真的就像崔灿所说的，仰望绝壁，从脚跟升起的颤栗感迅速席卷全身，那是对自然的敬畏，突然间，你就会发现自己渺小得可怜。所有的悲伤、沮丧、不甘，在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前全都不值一提。
所以当苏小闲还在考虑的时候，陈兵忍不住叫了声：“不错！”
崔灿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那是，姐这个开头绝对是可行的。接下来想写成灾难片可以是灾难片，想穿越可以穿越，想言情可以言情，想金戈铁马就能写成傲啸千军……万能开头，啥都能套。
苏小闲醒过味儿来，也点头：“确实不错，跟没交代似的，后面想怎么续就可以怎么续。这样所有编剧投稿的人可以任意发挥。”
说罢忍不住赞了崔灿一声：“崔总的点子真不少，如果是做广告人的话，还真是非常合适的。”
接着大家把整个节目的流程和细节商量了一下，算是大体定了下来。至于崔灿所说的让璀璨公司派人过来做这个，陈兵想了想也没拒绝。
楚西旅游建设公司摆明了就是处理跟上级关系，让楚西分红吃利的，真要做起事来可有可无。反正这个项目本来就有人家璀璨公司的一份儿，若是节目获利，盈利的也是大峡谷，不是景泰独家或者璀璨独家，顺水人情而已，何乐不为？
不过嘛，对于崔灿，还是心里有点气，凭啥她随时都能压过一头去？
崔灿见事情都谈完了，陈兵还是一副垮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笑。这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强的，莫不是最近几次自己都不小心伤了陈兵的心了，所以他一副鬼样子做着。
反正自己的目的基本都达到了，给他一个台阶下来也不错。
于是笑着对陈兵说：“陈总下午有事没？”
“干什么？”陈兵口气硬邦邦的。
“这眼看就过年了，我马上也要回家，今天下午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咱们提前团个年吧？”
崔灿这话挺到位，也没直接点出是给陈兵赔礼道歉，可口气和词汇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到位，陈兵听了，虽然心里想的是：我还差你这顿饭吃？嘴上还是答应得挺顺溜：“那行，既然你请客，就你定地方好了。”
“哎呀，别啊。你对上海熟悉一些，我总归是个学生，这样吃喝玩乐的地方真不熟，还是要请你定地方了。”崔灿虽说到上海读了几年书，平时也到处窜来着，可要说起环境好，味道好的地方，真还是比不过陈兵这个地头蛇。
陈兵略一思忖，就有了：“那就上次我们吃过的那个川菜馆吧，味道还是挺地道的，环境也还行，就是位置不太好定。你要觉得可以，我得马上打电话定位置了。”
他一说，崔灿估计就是第一次跟陈兵正式见面吃过的那家馆子，心里也觉得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转念一想，学校门口还有个东方文辰孤零零的呢，好歹人家来上海，也是冲着自己，这要是把人家丢下了，又有点于心不忍似的，一时踌躇起来。
陈兵正准备打电话，见崔灿没答话，就催了一声。
崔灿想了想，还是说：“我有个老乡，过来找我一块儿回家，他也是一个人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你不介意，下午吃饭我把他也叫上，行不？”
陈兵没想那么多，爽快地答应了，还特地问了一声崔灿有几个人，看要定多大的位置。崔灿想了想，这个事情，宁落一村不拉一户的，也问一声陈媛媛。
给俩人分别去了个电话，东方文辰没所谓，反正没地儿吃饭，问过不会干扰崔灿之后，便答应了。
陈媛媛那边倒是热闹，说是有事，不用等她吃饭，临走前一天她带行李过来跟崔灿一块儿住，到时就一块儿走，不过下午吃饭就免了。
落实了安排，陈兵这边还得叫上苏小闲，算下来也就四个人，就定了一个小桌。
本来崔灿不想叫东方文辰，如果是搁在一年前，不对，应该说一周之前，她都不会对东方文辰有什么好脸色。可是说实话，自从上次见了东方穿制服的样子，心还是有点不受控制，这感觉不好，不过崔灿觉得没办法，只能到时再说。
大家见了面，寒暄了几句，便落座点菜吃饭。
因为崔灿也没有特意交代工作上的事情要避着东方文辰，苏小闲和陈兵也就没在意，吃着吃着就跟崔灿讨论起大峡谷宣传的事情来。不过陈兵是个长袖善舞的，苏小闲也擅长交际，倒也没让东方文辰觉得被冷落，一顿饭还是吃得挺热闹。
可东方文辰就郁闷了。
这两个男人，明显是社会人士，至少苏小闲的年龄摆在那儿做不得假。陈兵虽然看起来相貌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可是周身透露的气质，显然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段时间的人，崔灿怎么就认识他们的。
而且他们交谈的言语间，老是提到大峡谷，这就让东方文辰更郁闷了。大峡谷他知道，在楚西搞得轰轰烈烈的，现在算是楚西的一个代表性景点。可是听他们说的，好像跟大峡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崔灿也是被当做平等的一方在对待，甚至有点指手画脚的意思。难道大峡谷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又摇摇头。崔灿才多大？如果不是提前高考的话，就跟自己一样，刚上大学两年，还算是大学菜鸟，对于那个毕业后才会踏足的职场，更是离得远了，怎么就会跟大峡谷有什么联系？
完了又觉得还是不对，人家的态度，谈话的内容，都是摆在那里的。
于是东方文辰也没多话，揣着疑惑从头到尾。
吃完饭，陈兵要开车送他们俩回去，崔灿拒绝了。今天他喝了一点酒，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怎么醉，可谁也不敢保证待会儿不会酒精上头。崔灿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交给一个酒驾的师傅。
谢过了之后，还是跟东方文辰一起等公交。
这正是上海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公交站台灯火通明，可也不能带来一丝温暖的感觉。东方文辰还好，进入军校两年，小体格倒是锻炼出来了，平时就连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都少，稍微冷点儿，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站在旁边的崔灿就没那么好命了，穿了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缺，可还是觉得冷飕飕的，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割一样。
双手抱臂，脖子紧紧地往衣服里缩，好像能够缩进去便可以抵御严寒了，整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紧紧的，看起来就跟一个怕冷的鹌鹑似的。
东方文辰瞧着有趣，就开口打趣她：“你们女生不是出了名的不要温度只要风度吗？你怎么还冷成这样？注意下形象呗。”
“注意你妹！”不管怎么说，东方文辰都是自己老同学了，崔灿也不用装什么淑女，立刻毫不示弱地还击了一句。接着叹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冷，好像早上过来的时候，天气还挺暖和的，这一入夜就冷得不行了。”
好几年的同学了，东方文辰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虽然骂了一句，不过这样的话在东方文辰看来还是属于比较优雅的行列，更何况他现在看崔灿无比顺眼，就算崔灿再骂什么过分的话，他也甘之若饴。
“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主要是今天这顿饭吃得太诡异了。
“哦，生意上的合伙人而已。”崔灿淡淡地回了句。
东方文辰就惊讶了：“你在做生意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转念想到刚吃饭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对她的态度，还有不时提起的“大峡谷”，东方文辰便在后面又补了一句：“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合作的生意是大峡谷景区！”
“就是大峡谷景区啊。刚吃饭的那个，是景泰公司的，我们现在合作的就是大峡谷啊。”崔灿随口回答道，顺便没忘给东方文辰丢过去一个“你是白痴”的表情，自己倒是理直气壮的。
东方文辰风中凌乱了。本以为自己不管是家庭条件，还是自己本身的学习能力和成绩，毕业后即使不下连队，也是眼看着就出彩的。
可是崔灿进步的速度……
东方仰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生，似乎自己的距离和她越来越远了。***
一百六十八章 意外来客
军校出来的就不是盖的，按照崔灿的设想，东方文辰很快就弄到了三张去省城的硬卧。崔灿和陈媛媛只能说佩服。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春运开始！
能在这个时候弄到火车硬卧票，简直就是能力的体现。
不过东方文辰对于票源闭口不谈，崔灿估计他们有内部的门路，也就没多问。正好出火车站旁边就有长途车站，可以直接坐车回家，距离近得很，即使带的东西比较多也没所谓。
陈媛媛提前一天跑来睡崔灿的寝室，不过除了一个随身的小包，她居然没多少东西。问她不是要买东西带回楚西的吗？陈媛媛说买得太多，干脆连行李一块儿发了快递。
崔灿一听觉得不错，立马跑去把自己的东西也用快递发走了。
严格来说，崔灿自己的东西真还不少。不说老爸让她带的一些楚西没有的调料之类，就是给老妈买的衣服、鞋子就有一大包。虽然老妈总是强调不用给她买那么多东西，不过崔灿知道，对于女人来说，衣服多一件不算多，少一件才闹心。
还有给妹妹、外公外婆带的零碎东西，加上崔灿自己的衣服什么的，满满扎了三大包。按照预计，等崔灿到家之后，东西才会抵达，耽误不了签收。
说起来崔灿就觉得自己挺笨的，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弄得每次回楚西都跟民工似的，又背又扛的一大堆东西。现在多好，除了随身的小东西，其他的都不用自己下力了。
东方文辰东西也不多，然后三人到了火车站，就显得鹤立鸡群的。周遭的人们都是大包小包的，就他们三个，除了随身小包，就是手里拎了一袋儿零食，预备带着路上吃吃，解解馋。
挣扎着上了火车，再次感叹一番咱是人口大国之后，算是安顿下来。
一夜火车到了省城，然后转乘大巴。售票员说有新的座位车，路上不停留吃饭的那种，直接开拢楚西。三人合计了一下，觉得比较节省时间，就买了座位大巴票。
结果后悔死了。
路上的情况谁也说不了准。因为沿途有路段结冰，前方有一辆车没有带链条，发生了车祸，荒山野岭的，救援、清障，等等一通事情弄完通车，等崔灿几人抵达楚西，一看时间，竟然走了整整二十七个小时。
一进家门，老崔两口子就迎了上来。
饭菜是早就做好了的，因为崔灿路上耽搁，新鲜菜放成了剩菜。崔灿觉得挺好，排骨炖萝卜，多煨了一段时间，萝卜更入味，汤头也更浓厚。可老崔就觉得对不起姑娘，第二天崔灿还在睡觉，老崔就背着背篓上了菜场。
现在崔灿家基本不用置办什么年货。老崔的厂子虽然产量不大，可是胜在“新鲜”二字上面，销量倒是很好，因此跟农户们的关系也特别好。临近过年，为了给厂子里发福利，都是直接从农户家收购的土猪、土鸡什么的，腊肉之类的更不用说，各种或是新鲜，或是特色的肉类堆了一屋子。
其他的新鲜小菜什么的就在周围菜场随便买点就行。
生活越来越好，老崔却越来越忙，好不容易趁着过年，谢绝了所有的应酬，准备在家好好陪孩子过个年。
李瑾瑜也是一样的想法。这孩子太能折腾了，这大学还没毕业，就折腾了不少的事儿，等到毕业正式开始工作，还不知道有几个时候能在家落脚。趁着现在，能多陪陪姑娘最好。年底了，各种工作总结、报告、计划什么的也都弄得差不多了，早上到单位点个卯，就跑回了家。
田局看了只是一笑，不无羡慕地对李瑾瑜说：“我也好久没有见着崔灿了，等过几天放假了，我们可要好好到你家吃一顿。看看局里，恐怕就是你最享福了。”
李瑾瑜笑得嘴都合不拢，忙不迭地答应了，跑回家伺候姑娘。
崔灿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感觉睡好了起床，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推开门一看，老妈正坐在火盆边织毛衣，诧异地问道：“您就放假了？”
李瑾瑜还没答话，老崔就从厨房里伸出头来：“起来啦？快去洗脸漱口，我这儿马上就好，咱准备开饭！”
“这三点多四点不到的，吃的是什么饭啊？”崔灿郁闷，难道姐就是一副吃相？进门老爸就给塞了一顿，这感觉还没消化呢，第二顿又上来了。
李瑾瑜笑眯眯地把姑娘往洗手间推，嘴里说着：“管它什么饭呢，饿了就吃呗。你老爸可忙活了一天了，我们俩午饭都没吃，等着你起来一起吃呢！”
崔灿又是惭愧，又是感动，还是回家好啊，简直把自己当祖宗似的供着，嘴里忍不住还是埋怨了一句：“正好好的都不去上班，专门在家守着我，人家知道了该怎么说啊？”
老崔在厨房听见了，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心疼我姑娘，谁能说出什么不是？”
崔灿笑着摇摇头，开始洗漱。同时听见家里门被敲响了。
李瑾瑜一边答着“来了来了！”一边小声嘟囔：“这个时候，是谁呀？”
开了门，来人甜甜地叫了一声：“二舅妈。”李瑾瑜愣住了，懵里懵懂地应了一声，让开迎了他们进来。
老崔听见动静，出来一看，也愣住了。
来的是郑华。
自从跟上次郑华出事之后，两家基本也没什么来往。只听说郑华去了沿海打工，有的说是深圳，有的说是广州，反正各种版本都有。
一晃几年过去，突然郑华就带着一个男的上门来，搞得老崔有点措手不及。
让了客人坐下，李瑾瑜倒了茶。崔灿出来看见郑华，也吃了一惊。几年没见，这位姐姐倒是出落得更加漂亮，外貌倒没什么改变，可是气质跟以前截然不同，显得干练了许多。随口打了个招呼，崔灿就回房换衣服去了，也没忘留条门缝，支楞着耳朵听听客厅里在说什么。
郑华倒是落落大方，指了指跟自己一块儿过来的男人对老崔说：“二舅，这是我的男朋友，名叫苏家乔，是四川人。我们在深圳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这次回来带给各位长辈看看，过完年，我们就准备在深圳结婚了。”
老崔一言不发，盯着人家上下打量。
楚西俗话说得好，外甥也是舅的儿。更别提以前崔灿二姑条件不好，郑华这个小辈从小不知道在老崔家吃了多少饭，老崔也是当自己女儿一般对待。
苏家乔被打量着，心里有点紧张。郑华在卫县的舅舅他已经见过了，可这位住在楚西的二舅，给人感觉特别压抑，赶紧站起来点点头：“舅舅好，舅妈好。”然后掏出烟来给老崔装上。
老崔没接，问郑华：“知根知底吗？”
郑华听到这话，忍不住就红了眼圈。她明白二舅的意思，是怕她再像以前那样上当，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瑾瑜看着气氛不好，赶紧对郑华说：“你二舅话不多，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们做长辈的，总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些。这些年都没见你，你到底现在在干什么啊？”
郑华抿了抿嘴，望着老崔和李瑾瑜诚恳地说：“二舅、二舅妈。以前我小，不懂事，总以为别人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不能体谅你们。那年我离开楚西，先是去了广州，我一个高中同学在那边，介绍我到一个鞋厂里做会计。做了一年，厂子垮了，我又到了一家玩具厂做。我跟苏家乔就是在那个玩具厂认识的。”
说到这，她看向苏家乔，露出一丝笑容：“他那个时候刚去广州，在玩具厂跑业务，我是财务，经常有接触，就比较熟悉了。后来人家介绍我去了深圳一家大公司，在下面的工厂里做总账会计，刚好他也跳槽去了那家公司，我们就处上了。他对我挺好，二舅你就放心吧，我也不小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崔灿听得分明，郑华姐这意思，表示这位准姐夫也是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心里感叹，总算有个人算是走回了正轨。前世郑华姐嫁得挺好，虽然对方是楚西农村的，但是工作单位、能力各方面都不错，家庭也算幸福。不过跟坐在她旁边的这位准姐夫相比……唉，不知道怎么比，不过准姐夫眼里流露出对郑华姐的重视和关心是做不了假的。
笑着打过招呼在旁边坐下，老爸已经开始盘问苏家乔的家世等等，崔灿默不作声，偷偷打量这位准姐夫。
相貌一般，皮肤微微有点黑，看起来挺憨厚的样子，不过眼底的精明骗不了人，做业务的，没有几个不精明的。回答老爸的问题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挺他说的，家里并不是四川农村，算是一个小镇子上的，爸妈一个是小税务所的，一个是小学老师，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嗯，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聊了一会儿，郑华告诉老崔：“二舅，其实我妈这个人你最清楚，看着挺要强挺精明的一个人，其实傻得不行。前些年我的事儿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可她太好面子，太要强，所以一直不肯跟你低头。听说你也几年没回卫县过年了，今年我在家置办过年的，你回来吧。”
老崔跟李瑾瑜对视了一眼，叹口气，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郑华便要起身告辞了。她是为了接二舅回家过年特意来楚西的，不能耽误太久，还得赶车回卫县。李瑾瑜也没强留，临走时偷偷嘱咐郑华：“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就直说，都不是外人。”
郑华点点头，又说一次团年吃饭的时间，这才走了。***
一百六十九章 年节琐事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临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就沉默了不少。
老崔喝着闷酒，一声不吭。李瑾瑜叹了口气，知道丈夫的老毛病又犯了，心里肯定在去与不去之间摇摆衡量。不过也是，当时跟老崔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闹得那么僵，有的心结，不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解开的。
装作漫不经意地样子，李瑾瑜问崔灿：“到时去你二姑家吃饭，你去不去啊？”
“去，当然得去了！”崔灿看了看爸妈的脸色，心里明白老妈这话的含义，立马给出坚决的答案。
这倒让李瑾瑜楞了一下，对于崔家那帮亲戚，自己还看着老崔的面子容忍一下，崔灿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无法无天惯了，怎么现在斩钉截铁这么坚定？
见老妈楞了，崔灿赶紧补充：“不但要去，而且年前没事多跑两趟。听郑华姐的口气，他们是准备在深圳结婚，在深圳定居的，以后回来的时候多不多就真不知道了。再说了，这也不是别的事，是郑华姐带女婿回家过年，就算咱们跟二姑之间有天大的不如意，为了这个就得多去几趟。不然那个姓苏的还以为我郑华姐没人理睬，万一以后欺负我姐怎么办？作为娘家人，怎么也得把这个腰给我姐撑起来，还得撑满了，让他知道我郑华姐可不能欺负，咱们娘家人可不是摆设！”
李瑾瑜一听就乐了，望着崔灿笑道：“人小鬼大的。你知道个什么啊？开口娘家人，闭口要撑腰的。”
老崔听了这话，好像想通了什么，喝了一口酒，点点头说：“我姑娘没说错，再是天大的不如意，也是我跟智芳之间的事，跟小辈们没关系。这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分大呀小的，得攥成拳头，一致对外。”
老崔心情明显好了，李瑾瑜也放心不少，这个闷人，就怕他钻牛角尖。转头看了姑娘一眼，崔灿给老妈抛过去一个得意的媚眼，更是让她心情大好。
姑娘懂事，丈夫体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和顺的家庭更好的的了。
接下来几天，崔灿在家好好陪伴了一下爸妈，结果又吃了一回干醋。
老妈又在织一件咖啡色的毛衣，而且已经织好了一件同色的，只是花纹和大小不同，明显一看就是两件情侣装。
崔灿就问了：“您这织的什么毛衣啊？我还以为给我织的呢！”
李瑾瑜忙解释到：“给小埃织的呢。他刚处了一个对象，说是觉得不错，明年结婚，到时再带着对象来咱们家玩。我就想着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给他们两口子织个毛衣，现在不是都兴什么情侣装吗？来，你给我看看，这个咖啡色好看不？女孩儿穿应该也行吧？”
崔灿一听就醋意大发，这个埃尔，人都没在国内了，一天到晚哪那么多事儿来烦我老妈？拿起电话不管不顾就拨了过去，把埃尔从睡梦中吵醒，劈头劈脑就挖苦了他一顿，然后不等人家回答就挂了电话。
埃尔也是搞笑，半夜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实话，睡得太沉，根本就没来得及听清崔灿说的什么，然后又睡死了过去。等早上起来，恍惚记得自己接了崔灿的电话，可实在不记得是什么事，等到崔灿那边方便的时候打过去，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人家根本就没记得咱说的啥！
崔灿彻底感觉被忽略了，这次骂了埃尔一顿，结果这小子马上就委屈地向李瑾瑜告状，最后还是崔灿失败，被老妈收拾了一顿。
当时没觉得什么，事后一想，崔灿觉得是又羞又囧，你说跟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洋猴子生什么气，好歹自己也是二世为人了。
当即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给外公外婆的东西跑回了卫县。好久没有见到张倩倩了，可得好好聚上一聚。
外公身体还好，外婆就不太行了，整天老是咳嗽。这是年轻的时候太操劳，又不注意保养落下的病根，一时也去不了。
自从跟舅妈关系恶劣搬回卫县之后，外公外婆就再没去楚西住过，跟舅妈的关系不远不近的。听说崔灿住到了外婆家，舅舅的女儿李燕儿也跑了回来，两个小的陪在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外婆的身体眼看着竟然好了许多。
崔灿还是特别担心。记得前世，就是今年五月，外婆终于挺不住倒下了。不过现在舅舅的条件比前世好得多，两个老人也没什么负担，吃穿都比前世要好，就是外婆现在的情况，跟前世的同时相比，也要好得多，但愿老人能精神点，多享几年清福。
不过这样一来，崔灿就没怎么出去跟同学聚会了。张倩倩等了两三天，还是等不到人，干脆直接上门来抓人了。
从顺利进入楚西一中开始，张倩倩一家都把崔灿当做贵客，现在崔灿回来，张倩倩的母亲更是殷勤，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又怕两个小的聊天有大人在一边觉得不痛快，和老公避了出去。
大人不在家，小的就威风了。张倩倩干脆打了电话，叫上莫凡和东方文辰几个相熟的一起过来吃饭，大家聊着初中、高中时的趣事，也还挺开心。
老爸也抽空往崔灿二姑家跑了一趟，送了许多年货过去。虽说家里不缺这点东西，可是哥哥主动上门拿东西过来，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撑腰长脸。花白着头发的崔灿二姑，拉着老崔哭得泪流满面。
老崔叹口气，觉得郑华确实没说错。自己这个妹妹，就是太好强，而且好脸面，没什么脑筋，所以经常干出一些抽疯的事儿。现在这样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的，也许是最好的相处之道了。
同样的东西，自然也给小弟弟送了一份过去。东西倒是收下了，可人家也没见得多感激。几年没什么来往，崔智刚接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懦懦磨了几下嘴皮子，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陈天丽倒是好意思，一个劲催促自己老公：“拿着呗，大哥现在做生意发了财，这些东西多得是。反正吃不完烂掉也是扔了，给我们还卖个人情呢！”
老崔已经是连气也气不起来，这个弟妹就是这么个极品，你拿她怎么样吧？摇摇头转身走掉了。
回家还是忍不住跟李瑾瑜念叨，崔智刚迟早要毁在他那败家媳妇儿身上云云，李瑾瑜斜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看透吧？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瓜也甜不了。就智刚那德行，有多大能耐，你当哥哥的能不清楚？别管人家那么多，咱们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你想帮一把就帮，我也没啥好说的。不过我可提醒你了，小心你**心还讨不了好，到时落得里外不是人。”
老崔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儿，加上开了工厂之后好歹也是一厂之主，发号施令惯了，就横眉竖眼地呵斥了媳妇儿两句。李瑾瑜可不吃他那套，二话不说，收了收东西就回了卫县陪老爹老妈。反正单位也放假了，年货也备齐了，姑娘也在爹妈那儿，早去晚去都是一样。
可老崔不这么想啊，楞是觉得媳妇儿跟自己置气，狠下心要收拾一下媳妇儿，可又忍不住担心她们母女俩，再看看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样子也没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呆家里关了自己两天禁闭，算是想通了。
都是一把年纪了，崔智刚虽说是最小的弟弟，可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说不得再过两年，也要当爷爷了。自己还成天参合别人家的事情干什么？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国际纷争还不干涉他国内政呢！
算了，算了，就是媳妇儿说的那个话在理。能帮的，就帮一把，至于人家到底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就算自己是嫡亲的哥哥，也插不进手去。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对李瑾瑜实在过分了点，赶紧拣着新鲜稀罕的东西，还有估摸着老丈母娘和泰山大人爱吃的装了一车，紧赶慢赶地撵回了卫县。
这一来倒好，年三十干脆就在老丈母娘家过了。
崔灿小姨本就住在卫县就近照顾父母，崔灿舅舅听说回老娘家团年，也赶着跑了过来。这个新年，满满一屋子人，特别热闹。
唯一让老崔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李瑾瑜居然跟自己闹起了别扭。
这自己也算是低声下气了吧，赶着跑回卫县，忙前忙后地操持团年饭什么的，可媳妇儿对自己神色依然淡淡的，也没责怪，可也没添一分欢喜，弄得老崔心上心下的，更加小心翼翼。
崔灿在一旁瞅着好笑。这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个？不过话说回来，别提小叔叔崔智刚被媳妇儿捏得死死的，自己老爸不也一样被老妈捏得死死的？稍微翻个浪，立马就能给你镇压下去。
想到这儿，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老公，可心底那份思恋，比刚穿回来的时候，淡了很多很多。毕竟与前世的路越走越远，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再想起前世的一些人，一些事，竟然模糊起来。***
一百七十章 初一
大年初一照旧是在外公家厮混了一天。因为是外来户，除了几个儿女，老人们在楚西再没有其他的亲戚，这天也没有外人上门拜年，就是一家人坐着。
老人心里高兴，精神也好了很多。外婆不但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甚至还有时间给小辈们讲古。
一说起以前的事情，别说几个孙子辈的，就是儿女们都不是特别乐意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讲鸡蛋两分钱一个的时候的故事。没过多久，崔灿的舅舅和爸妈就相互招呼着支起了牌桌，李燕儿拿了烟花炮竹带着最小妹妹出门去玩，火盆边就剩下崔灿一个人陪着外公、外婆。
看她听得用心，外婆自嘲地笑了一下：“人上了年纪，就特别喜欢讲之前的事。灿灿，是不是听着很没意思啊？”
“没有啊，我觉得挺有趣的。”崔灿随手拿火钳拨弄了一下烧得旺旺的火盆。即使是再贫穷的人家，过年这几天，炭也跟不要钱似的烧着。也就是这几年，退耕还林保护天然林什么的一严格起来，之后就再也没烧过炭火了。
外婆慈爱地看着崔灿，越看心里越欢喜。
其实说起来，当时两个女婿里面，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崔灿的父亲。相貌一般，嘴也不甜，三杠子闷不出一个屁来，最主要的是，家里穷得很。那个时候李瑾瑜也算是厂子里的一朵鲜花，就怪自己当年太过粗心，生生地把这个女儿弄得跟自己离了心。
老人一时也找不到台阶下，等到生了崔灿，崔家没有老婆婆在上，她帮着女儿带孩子，母女俩的关系这才缓和。所以两个老人对大孙子崔灿的感情又不同于其他两个孙子。
于是说着说着，外婆就絮絮叨叨地对崔灿说起了李瑾瑜当年的那档子事。
李瑾瑜坐在牌桌上，是听着老娘的话怎么就那么耳熟，仔细一听，果然是在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找对象什么的。不由得转头看了坐在身边看牌的老公一眼，脸上不可抑制地红了一下，回头叫了声：“妈，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跟崔灿说那些干什么啊！”
外婆赶紧答应到：“哎！我跟我孙子聊天怎么了？你就当没听见的，玩儿你的就是，别管我们！”
李瑾瑜皱着眉埋怨了一句，眼角余光瞟到了自己老公，老崔正在偷笑，显然对当年自己被岳母慢慢认同的过程相当自豪。想着今天高兴，就别说太多了，别搅合了气氛。
外婆说李瑾瑜之前就是厂子里的一朵鲜花，不管人品、相貌都是排得进前三。那个时候李家生活不好，除了下面三个儿女，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带着老公公和老婆婆在人生地不熟的楚西生活，仅仅靠着外公微薄的工资和外婆打零工，生活很是紧张。最初的时候，追求李瑾瑜的人挺多，可外婆一个也看不上，因为那个时候还是存心想回到省城去。
一拖再拖的，就把李瑾瑜拖成了一个老姑娘。在当时的楚西，二十五、六岁还没结婚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于是年纪大了，说各种闲话的都有，弄得李瑾瑜的工作、生活都受到挺大的影响。
外婆说着，又忍不住数落起来，当年谁谁又追求过李瑾瑜，人家条件比崔智雄好，相貌比崔智雄好，能力比崔智雄强等等……
李瑾瑜在一边儿听着就烦，老是扯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也不嫌烦，正准备出言阻止，旁边老崔拉了她一下。
丈母娘越是数落这个，老崔就越是得意。
人家条件好、相貌好、能力强又怎么了？这一朵鲜花还不是让自己摘了？再联想到最近妻子跟自己闹别扭，心里也就好想得多，眉梢眼角居然就透出一股喜色来。
李瑾瑜自然是看见了，顿时脸上烧了起来，低了头装作看牌，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老妈，多少年的事儿了，又拿出来说嘴，如果就是姊妹几个也就算了，当着孩子的面儿……
眼看着崔灿也大了，马上也要经历这个重要的人生阶段了……
牌桌上的其他几人看着好笑，纷纷打趣大姐两口子结婚多年还跟小年轻似的，闹闹别扭，打情骂俏，气氛显得轻快、俏皮起来。
只有秦琴笑得勉强。
她看着正打牌的老公，再看看大姐夫妻俩，心里非常不高兴。看看大姐夫，现在厂子开着，跟外国人做着那么大的生意，可回到家，对大姐还是言听计从的。这两天俩人闹别扭，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大姐夫简直算是伏低做小了，这要换了其他男人，可能么？
再看看李灵璧这些年，基本就是每天去君悦晃一圈，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在打理，可他偏偏心安理得，对自己态度倒比没做君悦的时候还坏了几分，但凡有点小事争嘴，他就说“你连我父母都容不下，你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这样的话，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想到这些，忍不住看向已经是大姑娘的崔灿。
自从退股之后，崔灿对自己就冷冷淡淡地，仅仅维持了表面上的礼貌而已，这也让秦琴心里不舒服，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吧？
这就是心理偏差的问题了。
崔灿可没想那么多，她正听外婆念叨陈年往事听得乐呵。
念叨完了李瑾瑜，又接着念叨李灵璧，然后刚对着李芙蓉开了个口，小姨就举手投降：“妈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渴不？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喉咙吧？”
大家大笑起来，也就说说闹闹地，把话题岔开了。
崔灿笑了一阵，心思更多的放在了明天去二姑家的事上。
自从郑华离开家，二姑基本跟自己家就断了来往似的，过年也没走动过。每年老爸都会回卫县看看，可自己和老妈是从来不去的，就是老爸，也很少在二姑或者小叔家吃饭，总是去看看就回来了，想必人家对自己也不是特别欢迎。
至于郑华姐说的，二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崔灿也是持怀疑态度。
前世郑华相亲也是出了一档子事儿，男方是老妈同一栋楼不同单位的同事，最开始是人家说介绍给崔灿的，听说男方马上要提科长，二姑二话没说就拦了过去。可后来那男的任命迟迟没有下来，科长换了别人，二姑就到处嚷嚷说是上了当，老妈跟着呕了不少气。
还有后来郑华结婚几年都没孩子，自己结婚有了孩子，刚出月子，二姑就非要来抱走，说是给郑华姐做什么“引窝蛋”，气得老妈病了好久……
还有其他各种极品的事情，让崔灿坚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即使今生很多事情出现了变化，不过对于二姑的人品，崔灿坚决地信不过，明天去二姑家团年，老爸倒是挺开心，可崔灿心里就跟备战似的。
而且崔灿相信，老妈跟老爸闹别扭，心里肯定也是对这事不舒服，借机发泄一下而已。
吃过晚饭，瞅了个空闲，崔灿就拉了老妈到一边商量：“明天二姑家我就不去了吧？小姨和舅舅都要走亲戚去，外婆这儿没人，我就在家陪外公外婆。”
李瑾瑜听了也挺心动的。自己姑娘的德行自己知道，这几年姑娘比较顺，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意都挺不错，性子也就越发张狂了一点。平时打电话、在家什么的都能看出来，以前跟她爸说话还要想想，注意一下口气什么的，现在基本就是不假思索，该说就说了。老崔就几次感叹，姑娘对自己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女儿对父亲，更多的时候像是平辈相处似的，偏偏她又说得在理，挑不出刺来。
可这也是搁自己家人身上，换了别人，谁能接受呢？
老崔的德行，护他那几个姊妹跟护什么似的，以前崔灿为这事跟她老爸都置气，现在要是再弄出态度不好的之类事情来，当着外人的面，难看，自己家人为别人生气，不值。
不过知道归知道，明天是不能不去的。
李瑾瑜板着脸对崔灿说：“外婆这儿一天没人也没什么，明天那个场合，你必须得去。你不是自己都说给你姐撑腰吗？人都不到，撑的什么腰？”
想了想又放缓了口气：“老一辈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做小辈的就不要参合了。郑华这次回来，我觉得她懂事了不少，也明白事理了。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别跟大人的事情搅合到一块儿去。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总不能我们几个老的不在了，你连个亲戚都没有吧？”
崔灿低着头答应了，这的确是没办法的事。亲戚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是有什么不好，如果二姑家有什么事，自己还不是照样得跑前跑后的。
见她识趣的样子，李瑾瑜可没放松警惕，别人不清楚，当妈的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姑娘，别人招惹她吃不了什么亏，就怕她现在太嚣张，肆无忌惮地去招惹别人，赶紧又嘱咐道：“你也注意点，别见着什么不如意就发火，你前面还有你老爹老娘呢！说到底你也才二十，怎么看都是个孩子。万一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人家会怎么说？没家教，骂的是你爸和你妈我，多少都按捺点性子，给你爹妈留点面子。”
“妈你说哪儿去了？”崔灿不高兴地撅了嘴，可也承认老妈说的事实，没敢顶嘴，乖乖地去睡了。***
一百七十一章 初二
楚西的冬天很少下雪，初二一大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直到崔灿一家人出门的时候，雨也没停，可也没多大。
崔灿挺烦这种天气，带把伞吧，雨顶多打湿伞面，可不带伞吧，顶着雨又觉得淋得慌。挑来挑去，她挑了一件玫红色运动款的羽绒服，外面是防雨布的，落了水珠轻轻一拍就没有了，决定穿这个出门。
老妈穿了件乳白色的高领羊毛衫，配了件咖啡色风衣款的中长羽绒服，跟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老爸站一块儿，崔灿立刻拍马屁：“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你屁话可真多！”老爸横了她一眼，心里美滋滋地。
崔灿伸出手：“大过年的你说我奉承你干什么？红包拿一个来！”
老崔瞪眼叫屈：“你现在比我有钱好吧？好意思管你老爸这么个可怜的老人要压岁钱？”
“可我怎么也才二十，再说了，明明是你比我有钱好吧？”崔灿才不管，楚西风俗，没结婚的都是娃娃，都是有资格拿压岁钱的。
李瑾瑜看着这父女俩斗嘴只觉得无语。真要算起来，老崔的厂子刚开始盈利，还有几百万的银行贷款；崔灿那个大峡谷景区更厉害，贷款都是数以千万计的，还没开始盈利。偏偏这父女俩一点也不急，互相说对方有钱，难道是比谁的贷款比较多？
打闹着出了门，初二的大街上商店都关着门，路上行人也不多。这才中午刚过一点，楚西的风俗是晚上吃团年饭，加上过年放假，不少人都玩得疯，所以大家一般都是中午之后才起床，像老崔家中午刚过就出门的，实在是少数。
好在也不算太远，二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崔灿二姑家。
地上的泥泞里，还夹杂着炮竹红色的纸屑，看得出年三十那天二姑家放了不少爆竹。想必郑华回家过年，二姑和二姑父还是相当高兴的吧？
推开院子虚掩的门，旁边的灶屋顶上已经冒着丝丝的白气，显然主人一大早就在准备着今天的食物。灶屋檐下吊着用线串好的猪血粑粑、腊豆腐、干萝卜、干豆角之类，窗台上整齐地码放着年前采购的青菜，豆角什么的，墙根儿一排小坛子排着队。
就过日子这点来说，其实二姑还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她做的咸菜特别好吃，所以每到白露之后，她都会做上很多糟姜、豆豉、霉豆腐什么的，装在小瓦坛子里，能吃到来年夏天去。
走上前往灶屋一看，郑华和苏家乔正在里面忙活，老崔打了个招呼，郑华用围裙擦了擦手说：“二舅来得真早，吃过饭了没？我正做饭呢，一块儿吃点儿吧？”
老崔往堂屋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崔智芳，答道：“吃过了，你们吃吧。你妈和你爸呢？”
郑华露出一点难为情的神色：“大概起来了吧。我去看看。”
回头叫苏家乔看着火，她领着崔灿一家进了堂屋，倒了茶，又去叫父母，顺手抓了瓜子糖果什么的，叫崔灿吃糖。
李瑾瑜环顾了一下房间，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叫郑华自己去忙。老崔脸色就很不好看了。这都一点多了，还没起床，让准女婿怎么看待？想着心里就来气。
没多久，郑华就端着简单地午餐进了屋，不过是煮了一锅饺子，切了点卤菜，舀了点咸菜，摆出来也有满满一桌子。
朝里喊了一声，崔灿二姑才姗姗来迟，看那样子，脸上的睡痕都还没消，显然刚起来。
打过招呼，又劝了一回，崔灿一家不吃，郑华一家才端起碗来。
老崔看着有点恼火，再加上平时大老板的，发号施令习惯了，看着妹妹那副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沉声说了句：“这大过年的，你还要今天请客，也没说早早地起来准备准备。”
崔灿二姑没所谓地答了一句：“有什么好准备的？大菜都备下了，今天就是弄点小炒。待会儿人来了，郑华随便弄一下就有了。”
崔灿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二姑对接待客人一事也不是特别在意，眼睛盯着电视没看过去，心里还是觉得二姑有点过分了。这好歹算是新姑爷头一回上门，这样做，也太不给郑华姐面子了。
果然郑华手上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倒是二姑父有点不好意思了，解释道：“年纪大了，晚上又睡得晚了点，难免白天就起不来，呵呵。”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也实在是口气硬了点，老崔没答话，郑华和苏家乔也没敢说什么，一家人草草吃过了饭，赶忙收拾了。
不过崔灿看着这位准姐夫还是不错，帮着郑华姐把东西收拾好了，还要进厨房帮忙，可是被郑华姐赶了出来，又回到堂屋里跟老崔搭话：“二舅喜欢喝铁观音吗？我最近几年在深圳跑业务，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也带了些回来，我给您二位泡上一壶？”
老崔脸色一时没有和缓上来，崔灿赶紧凑上去：“铁观音？我也挺喜欢的，苏哥给我也倒上一杯吧！”
苏家乔一乐：“哟！妹妹也喝这个？现在喜欢喝茶的小姑娘可不多，你是我碰上的头一个。”
李瑾瑜也赶紧打圆场，凑乐子：“她懂什么，跟着起哄呢！再说了，小苏你年纪也不大吧？”
“是，那我这就烧水去！”苏家乔笑了一下，转身进去拿东西了。
老崔和二姑父本就没啥好说，直接拿了一副象棋厮杀起来。苏家乔拿了茶叶出来，泡好了，给大家一人泡上了一杯，还没忘给郑华留一杯，一边倒还一边解释：“郑华也挺喜欢这个，说是闻着挺香的。”
“那是香，听说得上百块钱一斤呢！”崔灿二姑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苏家乔不知道怎么接，李瑾瑜是压根儿不想跟崔灿二姑说话，崔灿就更不用说了，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正好郑华洗完碗，擦着手走进来，看大家喝茶，笑着打趣苏家乔：“这就卖弄上了？”又转头对李瑾瑜说：“二舅妈你不知道，他的业务都是在茶馆里泡出来的，所以泡茶的技术还不错。不过可惜咱们这儿不兴喝这个，没有那些茶壶啊，茶盘什么的，不然让他给大家表演一下还挺不错。”
闻言崔灿忍不住多看了苏家乔一眼，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有什么风雅的嗜好，苏家乔笑着解释：“那还不是没办法，深圳那边，大家都爱在茶馆里碰个头，要是不会泡茶，喝茶，就融入不了那个圈子。”
几句话下来，崔灿对苏家乔是好感大增，觉得这个人挺实在，而且确实是把郑华放在了心上的，说话行事之间都顾及着郑华，丝毫没有因为二姑的怠慢对郑华有任何不满表现出来。
李瑾瑜就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安排，过年怎么没说先去苏家看一下，因为按照楚西的风俗，在外打工的，新媳妇或者准媳妇都会上婆家过年，也显示婆家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苏家乔大大方方地说：“我爸妈说了，让我们先过来楚西，初三之后再去四川，然后初六我们就得回去深圳了。毕竟郑华离家这么多年，叔叔阿姨肯定也挺想念她的，我就先陪她回来就是，也顺便给各位亲戚拜个年。”
崔灿二姑对郑华回来可以说是千思万想，可没想到郑华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而且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太一般了，心想着要不是当年那些破事，郑华也不会离家背井这么多年，罪魁祸首就该怪李瑾瑜。
现在是看女婿，不满意，李瑾瑜坐在面前，她更不舒服。听苏家乔这么说，忍不住就开口说：“哎呀，还不是没有办法，我一个姑娘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让人给气走了。回来就说要结婚，算了算了，我老骨头一把，说不定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趁着现在还有口气，你们能看一眼是一眼吧。”
顿时所有人都发懵了，连下象棋的老崔和二姑父都惊异地回过头，不知道崔灿二姑这是唱的哪一出，大过年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说到死啊活的去了。
郑华霎时就气红了脸。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自己老妈？这话明着是说自己，暗里是讽刺的二舅妈。可当年那些事，细想起来，道理确实不站在自己这边，老妈本就做得过分了些。今天请各位亲戚过来吃饭，都是自己去请的，一来是毛脚女婿上门请各位长辈看看，二来也想着给几位长辈调解一下，毕竟自己在外打工，家里还得靠长辈们照应着。
可自己这位老妈，竟然是一点也察觉不到似的。
不冲别的，二舅一家来了，而且是早早就到了，也算是给自己做足了脸面，可老妈突然就唱这一出，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怎么样？
正准备说几句，门被拍响了。
郑华忍了气，站起来开门，崔灿小叔叔一家也到了。又是大家一阵寒暄，泡茶让座什么的。
趁这空档，崔灿悄悄拉了老妈咬耳朵：“二姑是吃错药了吧？哪有自己拆自己台的啊？”
李瑾瑜也悄悄答话：“她这是对小苏不满意呢。再说了，她有清醒的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