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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客舟昏罗帐     堕仙要逆天txt下载     堕仙要逆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季同在的院子

    彩艳不敢轻举妄动,在这树梢上站了好一会儿,头上月光溶溶,林间还有蛐蛐叫唤,似乎除了这处院落,别的都没有区别。

    这时他看见这院子动了动,就像是一块馒头被泡在水中很久,慢慢地开始膨胀发软。

    他看见这块“馒头”张开了一角,顺着这个角,院落分成了两半,中间部分黑不见底。

    彩艳大惊,转身想要逃离,可从黑暗中迅速飞出无数黑丝将他缠住并迅速拉回去,他一进去房子便合拢,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彩艳不知被拖行了多久,直到他都快晕厥过去才停下来,待适应之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四合院中。

    这个四合院模样古旧,廊檐的木头已经开裂,可上面的漆色却很鲜艳,好像刚刚涂上去的。

    院中四角还有四丛修剪整齐的花圃,里面分别种着迎春,茉莉,桂花和腊梅。每一丛都开得极好,院中花香阵阵,香味相互交融,竟意外融洽。这四种花分属四种季节,莫说人间不可同见,就算实在天界也不能违背时令同时开放,但在这里居然同时见到了。

    “你是谁?”

    彩艳闻声立马警惕起来,却见正屋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姑娘,这姑娘模样乖巧,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却让他感到极不舒服。

    “噌”利剑出鞘,这女孩儿歪着头咦了一声,看了看他的剑道:“你到底是谁?”

    彩艳盯着他不说话,握剑的指尖微微发白,女孩儿道:“你拿剑是要杀我?”

    “你是谁?”彩艳问到。

    “嘻嘻,好玩好玩,原来是个哥哥。”女孩儿拍着掌道。

    彩艳笑了笑,卸去伪装恢复成了原本清俊干净的模样,女孩儿哇了一声,道:“哥哥,你真好看。”

    “你也很好看。”

    女孩儿一听彩艳夸她,顿时高兴起来,捧着自己的脸低头笑着。

    “不知道还有一位很好看的哥哥和非常非常好看的姐姐是不是也在你这里?”

    女孩儿眨眨眼睛,道:“很好看的哥哥倒有一位,但非常非常好看的姐姐却没有,我这里倒是有一位姐姐,但她说不上好看。”

    彩艳的剑尖垂下,随意晃荡着,道:“她救了你一路,为了你到这儿来,你怎么能说她不好看?”

    女孩儿摇摇头,道:“寒姐姐人很好,却却说不上好看。嘻嘻,我听说琴幽公主容貌绝艳,她怎么还没来?”

    寒轻歌果然是被她掳走的!不仅是寒轻歌看来连李昶也着了她的道!

    彩艳看向四周,只见这四方房门紧闭,不知道寒轻歌和李昶在哪个房间?

    “哥哥,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家教。”

    “哥哥是在说我没家教?呜呜呜,哥哥欺负人。”女孩儿捧着脸低低抽泣着,彩艳倒是抽空欣赏起旁边的花来。

    “哥哥也不哄哄人家,哥哥坏。”

    彩艳拨过一枝腊梅嗅了嗅,自言自语道:“这花挺好。”

    “这花当然好,可是我千挑万选来的。”女儿骄傲道,也不哭了,叉着腰得意地望着天。

    彩艳放开腊梅道:“花很好,冉依画也很好,可惜,你不好。”

    “哎呀,原来哥哥知道我的名字,讨厌啦,知道还问人家。”她用手遮住脸忽然害羞起来,可还是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

    彩艳嘲讽道:“我说的是冉依画好,你不好。你真的听清楚了?”

    “不来啦,哥哥欺负人。”

    “我叫彩艳。”

    “彩艳哥哥好。”

    “告诉你名字是因为我有家教,而你呢?”

    “人家跟你问好了,你还欺负人家。”

    “你夺了冉依画的身体,又抓了寒轻歌和墨南国主,你想干什么?”

    冉依画露出迷茫的模样,指着自己道:“彩艳哥哥糊涂了吗?我就是冉依画。这也怪不得你,你第一次见我。”

    “我是第一次见冉依画,但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彩艳一字一顿道:“墨南国灭国之日,我曾见过你。”

    冉依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彩艳继续道:“李昶倾全国之力,以皇族之血为祭,甚至用日晷来囚禁你,没想到还是被你逃了。”

    冉依画的眼神逐渐变了,盯着他的样子好似要将他一口一口吞进肚里,道:“你到底是谁?”

    彩艳的剑尖在地上划拉着,道:“活的太久了,我也有点忘了。现在他们都叫我彩艳,我就是彩艳。”

    冉依画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两旁厢房的门霍地打开,只见寒轻歌在左厢房,李昶在右边,两人皆是端端正正坐着,手放在膝盖上,神情呆滞。

    见到寒轻歌彩艳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找到她了。

    “居亦然呢?”

    “你还想找居亦然?”

    冉依画又恢复了一派纯真的模样,嘟着嘴道:“没关系,他会来的。”

    彩艳的剑尖在地上点了点,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忽然笑道:“公主要是也像你这样笑笑也不错。”

    “嘻嘻,你觉得我好是吧。”

    话音刚落,她忽然发觉身边有微风拂过,她咯咯笑着,道:“这是我的地方,你是想在这里跟我动手?”

    她指着李昶道:“连他都没在我手中走过五招,你能?”

    彩艳摇摇头道:“不是五招,我相信他一招都没走过。”

    他又道:“他不会跟冉依画动手,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不会。他若非这样的人,也不会国破家亡。”

    说完这句,他的剑平平刺向冉依画,这一剑普通地好似在跟她打招呼,告诉她我要杀你了,就算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也可以很轻易地躲过,但冉依却似被定住般站在原地。直到彩艳的剑到了她面前,她好像才看见般惊叫起来,巨大的音浪冲击着彩艳的脑袋,他的剑势一偏,一回头寒轻歌竟然到了身前,他的剑变成了对着寒轻歌刺去。

    他立刻收剑回身,可李昶又忽然出现在旁边,他收回的剑又变成了朝他的脖子上砍去。

    冉依画看得津津有味,可惜在彩艳的剑就要抹上李昶脖子上,忽然没了。

    .。

第一百四十章 陪我玩

    “咦,你的剑呢?”冉依画道,寒轻歌和李昶也回到了原处。彩艳看了看两人,这两人连坐姿都没变过,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没有变化。

    这两个人就没有动过!

    “你这人好没礼貌,你怎么不答我的话?”冉依画道。

    彩艳又一剑刺来,这一剑快逾闪电,可寒轻歌又一次出现挡在他面前,这一次他看得分明,在他面前是一个寒轻歌,而在屋里的还有一个,他的剑又不见了,好似从没出现过,面前的寒轻歌也随之不见了。

    “好玩好玩,你好厉害。”

    对冉依画的夸奖彩艳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挡在他面前的不论是寒轻歌还是李昶都是真的,而屋子里的那两个也是真的。

    他再次出剑,这一次是满天剑影,看上去不论冉依画从哪个方向都逃不掉了,可惜的是寒轻歌和李昶再一次出现,再一次挡在她面前就像两块盾牌。

    彩艳的剑光乍现乍收,冉依画看得很高兴,道:“你这剑舞得真好看,再舞一次给我看看。”

    彩艳的视线地上的两片衣角,一片是李昶的一片是寒轻歌的。他的视线回到屋中,这两人的衣角都少了一片。

    但方才他的眼前出现两人时,屋子里同样也有人,这到底又是为何?

    “彩艳哥哥,彩艳哥哥,再舞一次给我看嘛。”冉依画蹦着道,她蹦着跳着好一阵子,彩艳都没有理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

    她气鼓鼓地停下来,沮丧道:“又是一个不听话的。”

    彩艳的视线终于落到她脸上,冉依画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退后一步,在她身前出现一把琴和一名妇人的影子,饶是朦朦胧胧,但仍然能看出这妇人气质华贵,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

    妇人身上穿着一件雪白长衫,彩艳认出她来,她便是听风林主,曲林声。

    只见她的身体从透明慢慢变为实体,一双手慢慢悬于琴上,只是原本一双灵气的眼睛此刻却是痴痴呆呆,就像一只还没点睛的木偶。

    冉依画站在她身上打了个响指,妇人的双手拨动琴弦,琴声袅袅,余音绕梁。如此好音,如此美人,他一时看得呆了,视线从她的发到她的手到一根琴弦,若非她呆滞的目光,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

    “这位姐姐也是美的,就是老了点。”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却不时偷眼去看彩艳的反应,可彩艳只是望着曲林声连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不肯分给他。

    冉依画觉得无趣,从屋里搬了一根凳子坐在屋前抱着膀子晃着脚,微眯着眼听着曲儿。曲到一半,琴声忽断,冉依画抬头一看,只见彩艳按住了琴弦。

    她睁开眼,嗔怪道:“彩艳哥哥这是作何?可是这曲子不合你心意?”

    “是不太和我心意,我这人从勾栏中来最喜欢听些别样的曲子,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曲林主演给我听听?”

    冉依画歪着头道:“我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留在这里陪我玩。”她指了指寒轻歌又指了指李昶道,“他们两个都不好玩,你好玩。”

    彩艳道:“好,我答应你,我陪你玩。”

    冉依画拍着手叫好,一双脚高兴地摆动着,道:“我这就让她替你演奏。”

    只见冉依画话音刚落,方才还定住的曲林声又开始拨弦,曲调激昂,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彩艳忽然胸前被重重一击,立时倒飞出去。

    “哈哈哈,好好。”冉依画踩着凳子上跳着叫着。

    彩艳还没起身,忽然又是一击打在他的腹部,他受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耳畔传来破空之声,他在地上一拍腾空而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浪从他身下划过,砍在院墙上,院墙好像海绵般凹进去又弹出来恢复了原状。

    彩艳还没落下,又是一道音浪袭来,他拔剑迎击,两厢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但很快第二道第三道也到了,他被打得连连后退,已经快到院墙旁边。就在这时,只见曲林声的双手挥舞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彩艳决定先发制人,一道剑光挥出,剑上的破空之声竟然压过了琴声。冉依画停止了跳跃,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这一道剑光跟曲林声发出的音浪撞在一起,竟一时不分伯仲。但下一刻曲林声的曲子慢了下来,彩艳只觉自己好似陷入了泥潭里,浑身上下被淤泥覆盖,身子重得不得了,就连举剑都变得困难。

    冉依画松了一口气,盘腿坐在椅子上,不知从哪里弄了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磕了起来,边磕着边问道:“彩艳哥哥,这首曲子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咳咳。”他边说话边咳嗽,咳出全是鲜红的血。

    “你喜欢就好,你喜欢依画就喜欢。”

    “你对我真好。”彩艳说着,忽见曲林声右手按弦一拍,琴声乍停乍起,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骑马将军的模样,只见这位将军挥舞着大刀冲他砍来。

    乐声依然缓慢,可将军的动作却不慢,这一刀挥下他哪里还有命在?彩艳的灵气透体而出,在他身前形成护体罡气,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刀。

    冉依画捧场地哇了一声,拍手道:“彩艳哥哥好厉害,彩艳哥哥加油。”

    将军一击不中,驾马后退两步又一次冲来,这一刀斫下,彩艳的护体罡气明显淡了淡,他举剑的手也越来越低,手臂不停发抖,似乎连这剑都快拿不住了。

    这一刀还不中后战马人立而起,曲林声也站了起来,她的琴跟着她飘了起来,她的右手勾住琴弦,将琴弦拉出琴面尺许,忽地放开。

    刹那间,尖锐的声音让人瞬间失聪,就连冉依画也捂住了耳朵。空中出现了三位拿着剑的仙人,倏忽到了彩艳面前,配合着将军的攻击,同时击中彩艳的护体罡气。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是魔

    他的护体罡气立时粉碎,灵气倒逼,他顿时面上血色尽褪,撞在院墙上,委委倒地,吐了好几口血才停下。

    而这时乐声也停止了,曲林声还保持着抚琴的样子,优雅迷人。

    “嘻嘻,你要是好好陪我玩,我可以不让你跟他们一样。”冉依画蹲在他面前道。

    彩艳刚开口又吐出一口血来,有些艰难道:“那我可得谢谢你。”

    冉依画脸上微微变色,戳了戳他的脸道;“你还能说话,真的好厉害。”

    彩艳的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上将他还没出口的话又逼了回去,胸口的巨疼让他眼前募地一黑差点晕过去。

    待他眼前渐渐清晰后,冉依画依然蹲在他面前捧着脸望着他,彩艳虚弱道:“我不能说话了。”

    “你这不是又说了吗?”冉依画声音温柔地想要滴出水来,又指了指李昶道:“你比他厉害。”

    彩艳费力地摇头,喘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他是不忍跟你,不对,是不跟冉依画动手。”

    “哎。”冉依画站了起来,踢了踢他道:“你怎么就不肯好好说话?”

    彩艳咳嗽了一阵,坐直身子道:“我说了我见过你,我也知道你是谁,还不够?”

    冉依画颇为懊恼地走了一圈,眉头拧成一团,翘着嘴道:“我好像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没关系,只是我闹不明白你为何还会存在?”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声音也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我才不要告诉你,”冉依画吐着舌头做着鬼脸道:“方才你说要给我奖励还没给,这会儿又想套我的话。”

    顿了顿,面上忽然严肃道:“墨南国灭之日,为何我没注意到你?”

    彩艳喉咙里好似按了一个风箱,手抚着痛处,眼中神采渐渐消失,道:“因为那时我已成仙,而你只是一个魔。”

    魔这个字他说的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口型,冉依画的笑意更深了,双眼笑成了月牙形,露出一口白牙。

    她右手食指画着圈,画着画着,手中多出了一把锥子,她将锥子倒握,一锥扎进彩艳的胸膛,彩艳募地瞪大眼,身子弓起,痛苦万分。

    “你知道这个字在这里是禁忌。”她的声音同样轻,轻得好像是怕打扰了谁,道:“这里虽然是仙人改造院,可也是仙界。”

    她扎得很有技巧,让他痛不欲生却又不会伤他性命。

    “刚刚的自信哪儿去了?不是看透了我吗?不是一眼就知道我是假的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痛苦慢慢延展到了彩艳全身,彩艳却已说不话来,只有疼得发抖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冉依画站起身来,锥子上还连着一根细细的链子,这链子套在她的手腕上,她慢慢放着,一圈一圈从手上解开,链子动一下,锥子便在彩艳的体内钻一下,越钻越深。

    “我决定不留你,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彩艳瘫软在地,身子越来越淡,点点星芒从他身边散开,这是仙人消散前的标志。冉依画却在这时住了手,慢慢倒退着走,手中链子拖曳在地放出细碎的响动,她慢慢退到了曲林声旁边,一挥手曲林声和她的人都不见了。

    她的右手平缓举着,在她的掌心出现了一道黑红的咒符,咒符闪过,在这场中出现了寒轻歌、李昶和彩艳。

    彩艳的心中震惊不小,寒轻歌和李昶在这院中做过什么他不知道,可他刚刚做了什么却清楚得很。

    他看见自己走到花圃边捧过一朵花嗅了嗅,又看见自己对着冉依画的方向说了些什么,虽然没有声音,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楚,场中的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是他刚刚做过的。

    下一刻他便看见自己拔剑了,而在他前方的李昶也拔剑了,他的剑拔出来,李昶却把剑扔了,他看见自己挥出了第一剑,这一剑虽然非常缓慢,可却能砍断时空,这一剑明明白白地落在了李昶身上,顿时李昶左肩衣服破碎,手臂晃荡着垂下,鲜血直流,而在屋中的李昶也一模一样。

    他的第二剑也来了,这一次在他面前的人换成了寒轻歌,这一剑变成了对着寒轻歌的腹部挥去,彩艳顿时急了,挣扎着要起来,可他的剑却没停,寒轻歌站在他面前,他的剑从她的腹部擦过,顿时将她的腹部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哎呀,原来这一剑是假的。”冉依画懊恼道,都怪他实在太狡猾了,时真时假让她成了惊弓之鸟。

    屋中的寒轻歌腹部也被开了一道口子,好在这一剑彩艳没使什么力气,伤口虽长却不深。

    冉依画却还是气不过,双手一合刚刚消失的曲林声众人又出现了,她道:“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得受罚。”

    彩艳双目望着受伤的寒轻歌,对她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冉依画一挥手,乐声悠悠而起,这一次出现在院中的不再是将军,而是几名蒙着脸的胡衣美人,美人手足上都带着铃铛,伴着乐声款款而来,铃声合着琴声,彩艳顿时连视线都被控制住。

    要是李昶这时还是清醒的,他一定会惊讶,这些胡衣美人跟墨南皇宫中的舞姬何其相似,就连她们的发髻、妆容和手脚上的铃铛和一模一样。

    舞姬到了他身前不远处停下,手中的铃铛“叮”地一声脆响后戛然而止,乐声停了片刻,一个美人朝前一步走到他身边竟然消失在他的身体里,彩艳随之站了起来,他虽然站起来了,但他感觉自己是被架起来的,在他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舞姬又聚拢在一起,铃声震荡,她们走路的姿势正好合着这声,行在其中他方知此声的凶险,这些舞姬和这些乐声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可若是有一点不和谐这便是一个杀阵,能让陷入阵中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舞姬让开,让彩艳走到最前,一路走到了寒轻歌面前,冉依画也来到了旁边道:“我来看你杀了她,可不要让我失望。”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彩艳的身子自己动了起来,忽然他的脑中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面前多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他看见自己手起剑落,这些人惨叫着死在他的剑下。

    他们是谁?这些记忆又是谁的?

    “华泠,我是你叔叔啊!你当真要杀我!”

    “泠儿,求求你,求求你快住手,快住手…”

    “大胆妖女,看本王,啊!你!”

    叮…

    “泠儿,你住手,快住手!”彩艳看见一个跟李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可华泠手中还是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叮…

    男子手中也有剑,彩艳看见他眼中有一丝不忍,出手也慢了慢,但他的剑却不慢,男子来不及还手只来得及躲避,却连躲避也晚了些,手臂被削了下来。

    叮…

    一击不中,彩艳看见自己手中剑又抬起来还要再刺,眼前的人影晃了晃如水纹般淡去,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寒轻歌,他的剑变成了对着寒轻歌的头。

    他看见寒轻歌的衣衫已被血透,低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子摇摇欲坠。

    叮…叮…叮…

    铃声急促,彩艳感觉身上一重,意识又回到了身体里,虽然还被控制着但至少他现在不再像是个旁观者,看着别人的回忆。

    可他却宁愿自己仍然是个旁观者,因为他的剑慢慢放在寒轻歌的脖子上,门外的冉依画瞪大了眼,她最喜欢看这样的场面了,被困在墨南日晷中这么多年好久没有闻到血的味道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彩艳的剑锋贴到了寒轻歌的脖子,剑锋将她的肌肤压下,彩艳额上青筋暴起,眼中氤氲有雾,灵气不断地冲击着灵脉拼命想要冲开对方的禁制,却没有半分用处。一丝血线从寒轻歌脖子上流下,伤口逐渐扩大,慢慢加深。

    叮…叮…叮…

    又是几声铃响,彩艳的手顿住,剑锋离开了寒轻歌的脖子,冉依画在外咦了一声,踏了进来,望望寒轻歌又看了看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彩艳的手抖得很厉害可剑慢慢地又靠近了寒轻歌的脖子。

    冉依画松了一口气又退到一边,乖巧地站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外间乐声不断,胡姬身上的铃声合着乐声听起来格外悦耳。

    叮…叮…叮…

    彩艳的手又停下,冉依画更加疑惑,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明白可彩艳却明白了,每当曲林声的曲子到了关键处总有几个不合时宜的铃铛声插进来。

    一处两处尚且无事,曲林声技艺高超总能很快将曲子拉回正规,可每每如此,曲子的拍子终于被打乱,曲子一乱被乐声控制的舞姬的力量也就弱了下来。

    可惜的是冉依画不懂音律,这铃声听在她耳里只以为是哪个胡姬身上的铃铛发出,可彩艳却听出来也看见了,这铃声是寒轻歌手腕上的驼铃发出的。

    这驼铃上有很强的气息,铃声震荡的摄魂之力并不弱于曲林声的乐曲,两厢较劲竟然是驼铃隐隐占了上风。

    彩艳的剑始终架在寒轻歌脖子上却不再动,冉依画等的不耐烦,拍了拍手,乐声戛然而止,胡姬也停了下来。

    她背着手慢慢走到彩艳面前跟他对视着,看了半晌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古怪?”

    彩艳不说话,她打了个响指胡姬也消失了,彩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剑也落在了一旁,她又蹲下身来,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又问了一遍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不听我的指挥?”

    “我说过了,我忘了。”彩艳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精神很多。冉依画心头一惊,向后跃开,胡姬出现挡在她面前,以防彩艳忽然发难。

    从来没有人能醒来,更没有人还能恢复。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能不相信,只见彩艳慢慢坐直了身体,她还看见她胸口上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新肉。

    “你你你…”冉依画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轻歌,能动了吗?”

    “我试试。”这一声无异于平地炸雷,冉依画整个被定在远处,视线一寸一寸地挪到寒轻歌身上。

    “别勉强,慢慢来,时间有的是。”

    寒轻歌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冉依画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惊叫道:“你为什么能说话!”

    彩艳和寒轻歌都闭上了眼,就这样在她面前修炼起来。

    冉依画又惊又怒,冲着两人叫道:“杀了,都给我杀了!”

    胡姬蹁跹而出,彩艳从地上旋身而起,剑光一闪,这些胡姬纷纷倒在地上瞬间消失。彩艳也不好过,捂着胸口咳嗽着,又吐出了一口淤血。

    “不可能,不可能…”冉依画喃喃道,飞速窜到外间,一跃到了曲林声身旁,右臂挥下,乐声又起,这一次乐声如海浪般排山倒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地袭向寒轻歌房间。

    彩艳走了出来,剑划半圆在房门前形成了一道屏障,音浪撞击在屏障上,他的身子颤了颤,可这一波攻击却被他接了下来。这是接下这一波攻击后他又剧烈咳嗽起来,冉依画死盯着他,却见他虽然咳得厉害但没有吐血。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竟然还在恢复!

    这还了得?!

    冉依画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曲林声的天灵穴上,曲林声眼中精光暴涨,手指在琴上舞得飞快,这一次在空中出现了许多拿着各种兵器的堕仙,彩艳随意一扫,光是叫得响名头的便不下十来个,这些堕仙一出现便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他回头看了看还在闭目修炼的寒轻歌,目中尽是温柔,视线又落在她的膝盖上,只见她的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木匣,匣子打开,她的双手放在里面,一缕缕黑气从她身上进到匣子里。

    彩艳从屋里走出,右手虚握,身后的屏障顿时发出更加耀眼的光,将整个厢房包得严严实实。

    冉依画咬牙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活的太久了,早忘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空的力量

    “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冉依画朝寒轻歌吼道。

    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寒轻歌也恢复了意识,话说出口她的眸子缩了缩,这会儿她才发现在她膝盖上多了一个木匣子。

    “那是什么?你在干什么?”

    彩艳挡住她的视线,道:“你管得着?”

    冉依画心头的惊骇不小,他说话竟然已经中气十足,若非身上衣衫被割破,血迹还未干,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是个方才差点死掉的堕仙。

    不仅仅是彩艳,还有寒轻歌,冉依画实在想不通,她刚刚一直在旁边盯着,这木匣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到的寒轻歌手里?

    寒轻歌身上的黑气不断被传入这匣子里,匣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但她心里清楚这东西肯定跟寒轻歌脱离她的控制有关系。

    冉依画舔了舔嘴唇,目中露出贪婪之色,这是她的领域,此等宝物还跑得掉?

    彩艳注意到她的眼神,大概猜到她的意图,心头好笑,吊儿郎当地拿剑点着满院子的堕仙,道:“不动手?”

    冉依画右手向下一挥,顿时所有堕仙都动了,一时间这处天井上空各种法器道术横飞,整个空间都开始震荡。

    彩艳回头看了一眼寒轻歌,她也正抬头看他,目中的担心溢于言表,彩艳笑着传音道:“没事,我很厉害的。”

    说着话,第一位堕仙已经到了,可他却像是专门往彩艳的剑上自杀来的,彩艳连头都还没回过来,他的剑上已经穿了一个堕仙。

    第二人已到,彩艳手腕一挑,剑上的堕仙成了现成的盾牌,挡住了第二个人的攻击。

    可这两人之后,更多的堕仙已经到了。冉依画站在曲林声后面,连看都看不见里面的人,堕仙们还在不断往彩艳处挤去,她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彩艳和寒轻歌被杀掉的画面。心头觉得有些可惜,这样的画面她竟然不能亲眼看见。

    可下一刻她这种心情便打消了,不安的感觉又浮起来,可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堕仙们依然奋不顾身地往前冲着,人墙依然很厚,曲林声和她的护法的乐声依然激荡,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为何她会觉得不安?

    很快她便发觉了不对之处,堕仙,还是这些堕仙!这院中的堕仙越来越少,少到她已经能看见人群前的彩艳和他身后的寒轻歌!

    彩艳一人挡在门前,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所有攻来的堕仙都没有超过他身前一步。

    更可怕的是,被他的剑碰到的堕仙并非被杀死而是不见了!这种感觉冉依画实在太熟悉了!

    直到她亲眼看见彩艳一剑扫没了一个人,她顿时明白过来,时空,这是时空的力量!

    不过几息之间,彩艳已经把最后的几名堕仙打没了,这院中又空空荡荡,安安静静,唯有花香依然浓郁。

    彩艳出了一口气,回头对寒轻歌道:“我可厉害?”

    寒轻歌对他点点头,彩艳像是得了天大的奖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你,你…”冉依画指着彩艳,指尖在哆嗦。

    “你到底是谁?”彩艳帮她说完下面的话,无奈道:“你就没别的词了?”

    冉依画又指向寒轻歌,这一次寒轻歌先开了口,双目冰冷道:“你到底是冉依画还是别人?”

    “他是魔,是当年的墨南国大皇子从魔界请来的,可笑的是,这家伙不仅没有帮他巩固天下,还葬送了整个墨南江山。”

    “那依画呢?”

    彩艳沉声:“或许根本就没有冉依画这个人。”

    他看向对面厢房中李昶道:“墨南李氏,二皇子李昶麾下从来没有姓冉的副将,可墨南后宫中却有一名冉姓阉人,一直守护墨南国国宝。”

    冉依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彩艳像是在说自家事般说道:“冉姓阉人是那场灾难中少有的清醒之人,不论你怎么蛊惑都不曾交出日晷,甚至为了守护住这宝贝,甘愿献身祭宝,成为器灵。直到后来李昶以灭族的代价将你封印在日晷中,墨南日晷还有这冉姓阉人才跟着李昶被一同送来仙人改造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寒轻歌问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进来仙人改造院,一时兴起便去了趟凡间,正好遇见这一桩子事,心怀好奇便到了墨南国。当时我便觉得奇怪,墨南国国运正是昌盛之时,何以兵灾不断,民不聊生。”彩艳的剑指着冉依画道:“直到我看见了你。”

    “我没见过你!”冉依画几乎用吼的。

    “你当然没见过我,凭你的道行,当时的你连一介散仙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发现我?”

    彩艳又道:“只是这魔界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便留在了墨南国,本想看看你如何搅动风云,却没想到墨南国中还有个这么有血性的家伙,宁愿不要江山不要族人也要毁了你。”

    说着话,他看向李昶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寒轻歌道:“原来你早就认识李昶。”

    “认识,但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那依画呢?真正的冉依画又是谁?”寒轻歌问道。

    “自然是墨南国宝,也是封印这家伙的东西,墨南日晷。冉依画就是墨南日晷,墨南日晷就是冉依画。”

    彩艳慢慢抬眸,目光凌厉,对冉依画道:“你不仅挣脱了封印,还成功地夺取了墨南日晷。”

    只有墨南的日晷才有通晓时光的力量。

    就像冉依画看出来他的剑上有时空之力一样,他也看透了她的本事。

    在眼前的曲林声是前几日的曲林声,而之前挡在彩艳身前的寒轻歌和李昶是之前站在那里的两人,冉依画将他们从之前的时间中拉出来,看起来便似两人又站在了眼前。

    这就是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个寒轻歌和两个李昶。

    “我真该感谢你,若非你把轻歌带到我面前,我还真没想到好法子在你不察觉的情况下把木匣给她。”

    “你你!”冉依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就是墨南日晷

    “这就是你会出现在神墟的原因?”寒轻歌道。

    彩艳替冉依画答道,“先杀冉氏器灵夺取日晷,接下来当然是要杀了李昶。”

    “那为何会找上我?”

    彩艳耸耸肩,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冉依画要这么做?

    冉依画这时才勉强接受眼前的局面,紧握拳头,目中贪婪更浓,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寒轻歌微感诧异,莫非她的目标还真是自己。她不见当冉依画这样说的时候,彩艳的脸色已经变了。

    “轻歌,你暂且好生在此处休息,待我将她除去再来接你。”彩艳不等她回答,右手一挥,身后屏障顿成结界,将寒轻歌跟外间的世界隔断。

    冉依画的眼中冒着精光,舔了舔嘴唇道:“先杀你也一样。”

    彩艳没有说话,脚下一踏,竟然一步到了她面前,一剑挥出,虚空被劈开一道裂缝,这道裂缝撞在冉依画身前,变形划过。

    冉依画朝后跃起,双手合十朝上拍出,只见上方云岚搅动,一个日晷出现在上方,晷面上有晷针影子拉的老长,却没有晷针。

    这日晷,彩艳立刻在身前竖起一道屏障,屏障前方什么都没有,但其却毫无预兆地碎裂掉,彩艳早已预料到会这般,人影一闪到了日晷旁边,一剑刺中晷面中央。

    时间戛然而止,这处小小的天井中连花香都不再动了。

    但时间只停止了一瞬,一瞬之后晷面的上的影子又开始动了,彩艳手中使力,剑又入了一寸,影子的移动速度慢了一点但却没有停下。

    彩艳双足踩在晷面上,将灵力灌入剑中,剑身缓缓下沉,影子跟他的较着劲,过不许久还是他占了上风,晷针的影子停了下来,甚至有朝后移动的迹象。

    冉依画眸子一愣也跳上了晷面,顿时晷针现了出来,影子又开始移动,速度更胜之前。

    “你!”彩艳惊道。

    冉依画得意道:“我就是墨南日晷,怎么样?”

    彩艳望着他,这时间很快便滑过了一天,天井中昏晓交割,晨昏流转,院中的花香浓郁地呛鼻,他看见屋下横梁颜色开始颓败,而在屋中的李昶鬓边也爬上了白丝。

    冉依画看得却是寒轻歌,心头极为不满,明明整个天井都在她的控制下,但寒轻歌在结界里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她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不满意地岂止她一人,彩艳也很不满意,忽地大喝一声,长剑全都贯入晷面,冉依画对这一下猝不及防,日晷就是她的身子,这一剑下剧痛袭来,冉依画顿时狂性大发,晷针的旋转也乱了,忽左忽右,疯狂地旋转,这处天井一会儿崭新一会儿破败。

    彩艳知道再这样下去此处必将崩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左手虚空画圈,空中出现了一处裂缝,他拽住冉依画一头扎了进去。

    冉依画挣扎着想要离开,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一声清越的凤鸣,她浑身一颤,恐惧顿时爬满全身。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地一明,竟然已身在半空之中,而眼前景象大变,只见下方尸首遍地,残损的兵器和战旗到处都是。

    彩艳一个过肩摔将她从半空中扔了下去,他自己也落在了地上。

    冉依画鼻青眼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发怒,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之前那声凤鸣,胆气先泄了一半,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万年前的灭仙之战的战场。”彩艳的手中慢慢的又现出剑来,眼神冷峻。

    “你是凤凰?”说到这儿她又觉不对,自言自语道:“你若是凤凰,为何会屈居在一只半血凤凰之下?”

    彩艳一步一步朝她走去,道:“你还知道多少?”

    “什么?”

    “寒轻歌。”他一字一字道。

    冉依画顿时害怕极了,彩艳身上强大的气息将她死死压着,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就算他是堕仙,她是魔,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都不算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她的左臂便离开了她的身体,彩艳又一次问道:“谁告诉你的?”

    冉依画惊恐地看着自己失去的左臂,她拼命地想要施展神通将手臂变回来,可不论她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彩艳剑光一挥,又将她的右臂砍了去,冉依画眼睛募地张大,朝后直直倒下。彩艳上前踩住她的丹田,脚尖微微用力,冉依画痉挛着醒了过来,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当你不说我就没法了?要是你没有放弃魔的身份,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可你现在却是半仙半魔之身,你猜猜我有多少法子让你开口?”

    他的脚挪到冉依画的肩上,冉依画顿时疼得脑袋好似被一根绳子勒住一般,疼入骨髓,她的手臂竟然一点一点生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能会有生之力?”冉依画颤声道。

    “因为她救过我,我的力量是她给的。”彩艳淡淡道,手指着地下又道:“就在这里。”

    冉依画张大嘴,不敢置信道:“难道传说是真的?”

    彩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脚踹在她的丹田上,冉依画倒飞出去,他的剑一伸刺穿她的身体,冉依画怔怔地望着远方,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艰难道:“你、你…”

    白光一闪,彩艳的剑消失了,冉依画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倒地。彩艳望着她的血,手指沾上了一点,他的眼前顿时闪过一个画面,只在草甸中,墨南日晷前一个颀长的背影站在墨南日晷前,他正要再看得清楚些,忽地一蓬火焰窜起,他朝旁躲开,冉依画的尸体已经燃起来。

    他的指尖忽感灼热刺痛,那一点血也烧没了,他甩了甩手,脑中一直想着方才的画面,那个人是谁?

    忽然他的耳畔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跟他说着悄悄话,他猛地回头,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的视线落在冉依画的身上,只见火光中浮出一张人脸来,对他道:“小朋友,你是哪一边的?”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青使

    彩艳似笑非笑道:“你又是哪一边的?”

    “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我记住你了,我会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彩艳一头扎进了火里,火焰瞬间消退,地上留下了一口被烧得漆黑的日晷,彩艳只觉身边的灼热一扫而空,身旁到处都是破碎的画面,有墨南国的,有草甸的,还有方才在听风林中的。

    “真是够胆,还敢进来!”

    彩艳旋身一转,四周的画面顿时碎裂,化为星星点点在漂浮在空中,他拈起一片对着方才发声的地方打了出去。

    黑暗中只听一声痛哼,他这一击竟然打中了。彩艳的耳翼微动,身影在碎片中穿行,快如闪电,手中又抓过一把碎片朝着发声的地方掷了过去。

    “小子,刚才逗你的。”这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彩艳回身一拳,这一拳打了个空。

    四周传来一串大笑声,彩艳心底一沉,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他根本摸不清对方的位置。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安,这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寒轻歌的身份。

    对方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道:“生之力并非人人都有,除了沧溟本人,也只有被她救过的人才有这个机缘,但也不是人人都有。小子,你的生之力我收下了。”

    话音一落,彩艳的头顶被一只手按住,他一剑朝头顶削去,头上的手掌纹丝不动,他的剑削过却削了个空。

    彩艳心头震惊不已,这只手能碰到他说明他们是在一个时空里,为何他这一剑会落空?

    头上传来笑声,他感觉灵气逆行,身上慢慢加重,神智逐渐模糊,他连忙抱元守一,反转剑柄刺中自己丹田,刹那间,华光大涨,彩艳身上灵力猛增,一声凤鸣从他喉间发出,双臂变成翅膀,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是青黑的颜色,身子化为凤形,头上的声音发出一声疑惑,只见四周狂风卷起,彩艳转头对着虚空喷出一口浓焰,顿时那人脱手而去。

    “三青使,张岩,竟然是你!”

    彩艳扬天长啸,双翅一挥,四周顿时干干净净,这一下他总算是看到了在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对方的身材和他刚刚在冉依画的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竟然还能看见西王母座下的三青使,真是幸会。”

    彩艳挥着翅膀,口中喷着雾气,目光灼灼要看清对方,可对方却隐藏在重重空间之后,饶是他也要费些时间才能办到。

    “是你的话,自然不必依靠任何一派。”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快要消失时,又听他道:“寒轻歌的力量我要定了。”

    彩艳大怒,双翅扇动,空间剧烈震动起来,狂风带着雾气席卷而去,雾气划过的地方皆露出一道道裂痕。

    但雾气却没有碰到对方,彩艳感觉到这人已经离开了,对方将他看得透彻,他却连对方是谁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心头恼怒至极。

    而这个时候,方才被他弄出的裂缝还在不断扩大,空间已经不稳,彩艳知道这里要塌了,要是他再不离开便会被卷入时空乱流中,不知道会被丢到什么地方。

    他的双翅扇动,在他面前斫出了一道裂缝,他变回人身从裂缝掉了出去,正好掉到听风林的院中,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痛哼出声。

    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他这样频繁地在时空中穿梭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不管是灵力还是体力都已经被严重透支,全身疼得快散了,连指尖都动不了。

    要知,穿越时空本就是禁忌,若非他天赋异禀又曾在西王母座下修行,绝不会有这样的本领。更何况从他离开西王母时,便被告诫绝不可能再穿梭时空,如果强行硬穿,那么穿梭一次他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一层的寿命。

    这一会儿功夫,他便少了两层的性命。

    到底值不值?

    他还没想明白,寒轻歌和李昶已经走了过来,李昶蹲下身来将他扶起,这一动,彩艳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道:“别别别,别碰奴家,就让奴家躺着吧。”

    李昶松开手,他又倒了下去,摔在地上疼得他脑仁都快散了,双眼上翻差点晕厥过去。

    “你让我放手的。”李昶摊着手道。

    “是是,是我让放的。”彩艳有气无力道。

    寒轻歌道:“你这样躺着也不成,你忍忍我们把你抬进屋里去。”

    “别,让我躺着就好。”

    寒轻歌和立场对视一眼,见他执意如此也只能作罢。两人在他旁边坐下,李昶道:“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

    “不是露了吗?”彩艳看向他,只见他的模样又恢复了老样子,想来冉依画消失后,这院中的时空又恢复了正常。

    他又道:“可否帮个忙?”

    李昶点点头道:“你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

    “谢了。”

    彩艳又看向寒轻歌,道:“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她不敢动他,只能用衣袖替他擦着脸上的血渍道:“其实你不用靠受伤来替我争取时间的。”

    听她这样说,彩艳身上的痛楚顿时消失了大半,目光灼灼道:“我愿意。”

    寒轻歌手下一顿,表情不自然起来。李昶的视线在两人脸上逡巡片刻,忽然拍了彩艳一掌,彩艳立刻惨叫起来,寒轻歌急道:“你干嘛?”

    李昶难得戏谑道:“看上了?”

    “看上什么呢?”

    “没关系,如果你俩互相有意,我可以替你们证婚,以后就一同住在神墟。”

    寒轻歌顿时羞红了脸,道:“你别胡说。”

    李昶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泥土道:“寒轻歌,我去外面等你,有什么话说快点。”

    “我没话说,我跟你回去。”

    彩艳顿时急了,想拉住他,可惜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急道:“我有话我有话。”

    李昶看看两人道:“我在外面等你。”

    “多谢多谢。”彩艳连忙道。

    寒轻歌这下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待李昶离开,彩艳才道:“你过来点,行吗?”

    李昶识趣地替两人关上院门,一抬头却见居亦然站在不远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赐你一女

    “你去了哪里?”李昶问道。

    “轻歌呢?”

    “在里面。”

    “我要进去。”

    “别去。”

    “为何?”

    “她在里面跟人说话。”

    “是谁?”

    “她的救命恩人。”

    “是谁?”

    “我答应了不能说。”

    “是个男人?”

    “嗯。”

    居亦然瞪着他道:“你让她跟一个男人单独在里面说话?”

    李昶瞥了他一眼,道:“居大公子,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跟她和离了。她跟哪个男人在哪里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李昶的视线转向他身后,道:“你不是也带了个人来?”

    居亦然没有回头,身后的人自己走了出来,娉娉袅袅地到了居亦然身边,仪态万方地朝着李昶福了福道:“琴幽见过墨南国主。”

    李昶还了一礼,目露疑惑地看着居亦然,只见他脸色铁青,目中怒火熊熊,琴幽挽上他胳膊时他明显地想要拒绝,却还是没有将她拉开。

    李昶虽觉疑惑,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只传音给他道:“寒轻歌很安全。”

    “我想见她。”

    “你带着琴幽见她?”李昶又道:“无妨,那就再等等。”

    琴幽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道:“夫君,我们是回梧桐山还是去你的千竹林?我还是想回梧桐山,千竹林的那群臭竹子害的我好苦,我不想见他们。”

    她的声音温柔地想要滴出水来,李昶避到一旁,却听身后的门开了,寒轻歌扶着彩艳走了出来。

    彩艳一见居亦然和琴幽一愣,不过他这会儿并非五颜六色的装扮,这两人倒没将他认出来。

    倒是居亦然看见他放在寒轻歌肩上的手,眼睛里快要喷出火,琴幽瞄了他一眼,当先上前,道:“这不是寒妹妹吗?”

    “你是?”

    “我是琴幽。”

    寒轻歌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琴幽公主,不过她怎么会认识她?她的视线又落到居亦然身上,居亦然有些紧张,但她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彩艳也紧张地看着她,寒轻歌的模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两人,她已经不记得居亦然了。

    彩艳松了一口气,居亦然却如坠冰窖,虽然他知道会是这样,可真的面对他却难受得好似有一柄刀正剜着他的心。

    琴幽见寒轻歌望向居亦然,又挽起他的手臂,甜甜笑道:“这是我夫君,居亦然。”

    寒轻歌点点头,嘴上问着好,心里想着之前听来的传闻,只道原来这对夫妻已经和好了。

    “我的朋友受了点伤,先告辞。”

    “寒妹妹,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拿去或许用的着。”

    彩艳一看她递过来的瓶子,这哪里是什么伤药,这分明是要命的毒药,他正要替寒轻歌拒绝,却见居亦然抢过瓶子,一把捏得粉碎。

    琴幽呀得一声连忙去看他的手,居亦然挥开她,疼痛让他心里好受了点。

    寒轻歌闹不明白这对夫妻唱的什么双簧,又道:“告辞。”

    她扶着彩艳从两人身边经过,对李昶道:“他暂时住在神墟可以吗?”

    “当然。”

    “李昶!”居亦然出声反对。

    李昶道:“他也救了我。”

    琴幽抢道:“寒妹妹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你都不跟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小兄弟是谁?”

    寒轻歌被她问得一时语塞,该怎么跟她说?她求助地看向彩艳,这个眼神落在居亦然眼中,似乎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心口。

    “我叫张岩,是轻歌的朋友。”

    “张岩?”琴幽细细想着这个名字,他救了寒轻歌就算了,可连李昶都说是他救的,能有这样本事的人不该是个没有无名之辈。

    彩艳看出她在疑惑什么,但他也不打算多解释,解释得越多露出的马脚越多,随她猜去吧。

    李昶拍拍居亦然的肩,传音道:“先走了,好自为之。”

    居亦然拉住他,道:“查查张岩的底,不要让轻歌被他骗。”

    “她跟你已经没有关系。”

    “我…”

    李昶又拍了拍他,走过去帮寒轻歌扶住彩艳,召唤出剑来,带着两人御剑离开。

    居亦然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久久不舍收回,直到琴幽窝进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他才有了些许反应。

    “夫君,我们也走吧。”

    居亦然将她从身上拉下来,冷冰冰道:“你当这样我就会娶你?”

    琴幽假装听不懂道:“我们已经是夫妻,还说什么娶不娶。”

    居亦然冷笑着,剑亮在手中,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舞出好几道剑花来,顿时引得上空雷声轰轰,云层中闪电翻滚,似蛟龙出海,琴幽脸色顿变,道:“亦然,你要干什么?”

    居亦然用行动回答了她,只见这些蛟龙一般的雷电从云中贯下,齐整整地落在半阙玉佩所在的地方,刹那间玉佩空间便被打碎,在里面的琴幽一派连一点挣扎都没有,瞬间化为乌有。

    琴幽大骇,居亦然从云端落下,剑指琴幽,琴幽吓得花容失色,连躲避都忘了,眼见着他的剑就要刺中她时,蒲和尚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扇挡住了居亦然的剑。

    居亦然怒视着他,蒲和尚道:“那位大人算准了你将有此一难,特让我来阻止你。”

    “阻止我什么?”

    蒲和尚一指将琴幽点晕过去,才道:“那位大人说了,沧溟当年是散了全身法力助你成神,她的法力都留在了你身上。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或许她根本就没有转世。”

    他又指着琴幽的肚子道:“你跟琴幽命中注定会有情劫,你二人既然已有夫妻事实,他便赐你一女,说不定正好是沧溟。”

    “什么?!”居亦然脑子轰地炸开。

    要是琴幽怀了他的孩子,那么寒轻歌呢?

    “亦然,那位大人也知道了你还对那个化生子念念不忘,可你要想清楚了,琴幽毕竟还是半血凤凰,大人准许她为你孕育一女,以观后效。但寒轻歌却不同,她只是朽木化生子,如果不是沧溟转世,便再无用处。切莫因一己之私,累了她。”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邻居

    居亦然沉默着,蒲和尚有些不忍,还想再劝他几句,却忽然听他道:“这一难也是他安排的?”

    蒲和尚脸色一正,呵斥道:“休得胡言。”

    居亦然冷笑着:“你不说我还不明白,你这一说我都是全想通了。琴幽的本事有多大,你我都清楚。你们追杀了她一路,却还是让她平安无损地到了此处,身上还多了能将我制住的东西,神君为了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亦然,你住嘴!”

    “让他说。”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蒲和尚身后响起,只见千竹林那个童儿背着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目光阴冷地盯着他道:“居亦然,你享尽艳福,又能得子嗣,还有何不满?”

    居亦然嘲讽道:“神君赐福,岂敢不受?”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挨了重重一击,倒飞出去,飞出老远方才停下。童儿还要再打,蒲和尚跪下替他求情道:“尊使,亦然没有违抗神君的意思,他只是一时犯了拧,不要跟他计较。”

    “犯了拧?我看他是忘了沧溟的恩情,忘了是沧溟给了他今天。”

    “我没忘!”居亦然撑着地站起来,唇边有淤血,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视线跟童儿一接,童儿倒有些心虚起来。

    若单论本事,他根本不是居亦然的对手。若非他居亦然下界使,被神君下了禁制封去了大半修为,只怕自己刚刚那一下子不仅伤不了他反而还会受伤。

    但他在这里代表的是神君,一想到这儿腰板又挺了起来,道:“居亦然,你好意思说你没忘?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沧溟的转世,还对神君的安排有异议,难道你还想反了不成?”

    居亦然站起来擦了擦嘴,站了站,转身便走。

    “居亦然,你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童儿喝道。

    居亦然大步跨过,两步之后消失在原处。

    “本使让你站住,你竟然还敢走,待本使到神君面前好好告你一状,你便知厉害!”

    蒲和尚一听,忙道:“尊使,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在这儿替他给你陪个不是,他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本使需要你来道歉?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总有一天有你的好果子吃。蒲和尚,你把琴幽带上小心照顾着,在她产女之前,别让她出事。”

    “是,可若是琴幽之女也非沧溟,又该如何?”

    “杀了。”

    “……”蒲和尚怔住。

    童儿斜乜着他,道:“连琴幽一块杀。若是到时候居亦然有兴趣,你可以让他自己来动手。”

    童儿话毕,眼睛一闭,仰头倒了下去,蒲和尚接住他的身体,心头杀机微动,可他立马又按了下去,发了一会儿神,唉声叹气地捞起琴幽,将两人抗在肩上寻着居亦然而去。

    而在另一边,寒轻歌等人也回到了神墟,三人还没从剑上落下便见华泠正带着兰微在院子里玩,寒轻歌一见兰微竟然能化为人形了,惊喜不已,高声唤着他。

    两人一抬头,兰微也高兴地跟寒轻歌挥着手,华泠却看了看回来的三人,默默起身转回屋里。

    李昶带着两人落在地上,寒轻歌高兴地跑去看兰微,彩艳站在一旁含笑地看着两人,还有他望着华泠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我明白。”彩艳冷不丁冒了一句,李昶道:“你明白什么?”

    “你什么都不说的原因。”

    李昶脸色微沉,道:“不关你的事。”

    “成成成,不关我的事。”彩艳用袖子扇着风,目光在这小屋里打量着,他一看便知这屋子是仿造着居亦然自己的屋子造的,包括这小院和那些花丛,都透露着建造者的心思。

    “轻歌旁边空的多一点,我就在旁边搭个棚子便成。”

    “你不想居亦然杀了你,就给我离远点。”

    彩艳微微诧异道:“你在听风林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听风林是说给居亦然听的。”李昶边朝墓道中走边道。

    彩艳望着他的背影,忽而笑道,看来找寻沧溟的事,在仙人改造院已经算不上秘密了。

    “彩艳哥哥,谢谢你救了寒姐姐。”彩艳抬头一看,寒轻歌正捧着兰微在他跟前。

    兰微这段时间在土里不曾动过,长得倒是比之前圆润了许多,彩艳揉了揉兰微的脸,笑道:“应该的,你就是兰微吧?真可爱。我以后就跟你们当邻居,好不好?”

    “彩艳哥哥也要住这儿?”

    彩艳从寒轻歌手中接过兰微,道:“我没地方去,兰微愿不愿意跟我做邻居?”

    “好是好,但是得要昶哥哥同意。”

    “他早同意了,你同意吗?”

    “同意!”兰微举起手臂高声道,惹得彩艳哈哈大笑,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过以后你不能再叫我彩艳,得叫我张岩。”

    又对寒轻歌道:“你也一样。”

    还冲着墓里喊道:“你也一样。”

    墓门缓缓关上将他的声音隔绝掉。

    寒轻歌不解道:“为何?”

    “彩艳是琴幽一派的人,得换个身份。”

    “原来如此。”

    “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今晚我就得跟你一个屋了。”

    寒轻歌脸一红,张岩逗着兰微道:“兰微要不要帮我盖房子?”

    “我?”兰微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道。

    张岩将他放在地上撸起袖子道:“当然,莫不然让你寒姐姐帮我盖房子?”

    “当然不行。”

    “这就对了。”他抱起兰微朝旁边走去,寒轻歌不放心跟上道:“你把兰微给我,不要胡来。”

    “不会胡来,你瞧好了。”

    兰微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寒轻歌不放心跟在两人身后,只见张岩从兰微的花盆里捻了一小撮泥土,放到他嘴边道:“来,给哥哥一口仙气。”

    兰微苦着脸道:“我没有。”

    “怎么没有,堕仙也是仙,你随便吹一口都是仙气。”

    兰微试着吹了一小口,张岩扬手一撒,顿时在这空地上起了一座小屋,跟旁边两间一模一样,兰微攥着拳头道:“张岩哥哥真厉害。”

    “我不厉害,多亏了我们兰微这口仙气。”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但兰微还是很高兴,寒轻歌在一旁看着心怀感叹,已经很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找的只有她

    神墟的夜来得很快,寻常这个时候李昶都会带着他的石佣兵出来巡视,可今夜却格外安静,除了树美人依然看着书,一点别的动静都没有。

    寒轻歌靠在窗前,院中月光如练,跟白日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色。耳畔传来轻响,她看见华泠紧闭的窗户推开了一道缝,她朝她笑了笑,华泠冷着脸又迅速关上了窗。

    “寒姐姐,你还不睡吗?”

    “兰微困了就先睡,我想再坐会儿。”

    张岩从窗前突然冒出来,吓了寒轻歌和兰微一跳,他把脑袋搁在窗台上道:“我也睡不着,要不我们聊会儿?”

    寒轻歌把他的脸按下去,他又冒出来,寒轻歌还要再按,他拉开她的手道:“不聊就算了,我是来接这小子的。”

    兰微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道:“张岩哥哥,你是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大小子了,老跟你姐姐住一屋合适吗?”

    寒轻歌道:“没事,他才刚修出人形,我…”

    话还未完,兰微连人带盆已经飞到了张岩手中,寒轻歌来阻止都来不及,张岩朝她道:“以后这小子就跟我睡,放心。”

    兰微点点头道:“寒姐姐,你好好休息。”

    张岩体贴地替她关上窗,在窗外道:“好好睡,我就在旁边。”

    张岩说完,视线似有似无地瞟向那棵老槐树,槐树下站着一人,正是居亦然。张岩朝他挥挥手,饶是这样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对方凛冽的视线。

    “你是谁?你接近轻歌有什么目的?”居亦然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张岩脚下顿了顿,嘴边浮起一丝微笑,脚下一踏变回五颜六色的模样,下一步又变了回来,他朝居亦然挥了挥手,行了一礼,转身进自己屋里。

    谁知,他刚打开门,却见居亦然已经坐在里面。

    张岩一怔,忙给兰微施了个昏睡咒,,将他放在床边,把门窗关好,这才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给居亦然,道:“轻歌泡的,喝点儿。”

    居亦然双手接过茶,像是捧着极为珍贵的东西,小小地抿了一口,又道:“你有何目的?”

    张岩笑道:“我接近她是有目的,但我的目的跟你不同。”

    “有何不同?”

    张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跟你说明身份。别的能不能就别问了?”

    居亦然的目光骤然变冷道:“你助琴幽得逞阴谋,就是为了轻歌?”

    张岩笑了笑,转着手中茶杯道:“居公子,就算没有公主,你认为你和轻歌还有可能吗?”

    不等他答,他又道:“你要找的是沧溟,而我要找的只有一个寒轻歌。”

    居亦然脸色顿变,正要发难,张岩按住他的手,居亦然觉得自己全身经脉要穴都被卡住了般,且每一处都火烧似得。

    他惊讶抬头,张岩已经放开了手,坐回原位喝着茶,虽然刚刚是他轻敌了,但张岩要是想杀了他他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半晌居亦然才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何以之前会被人打得差点死掉?”

    就是那一次居亦然在路旁捡到差点被野狗啃食了的他,见他是鸟族,他又正好刚与琴幽相识,便将他拜托给琴幽照顾。

    “不是被别人打的,是我自己弄得。”

    这话一说两人都觉不对,张岩忙解释道:“也不是故意弄得,我犯了天条,每百年就会来这么一次,每一次都几乎死掉。上次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真的被野狗吃了。”

    “早知如此,你还是被野狗吃了的好。”

    张岩摸摸鼻子,视线飘忽起来,有些心虚道:“这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公主更是。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跟你在一起,我求过她了,她不肯,我、我也不能跟她用强,是不是?”

    他还没说完,发现居亦然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连忙闭了嘴。

    “这样你就有机会到轻歌身边,这算盘打得真好。”

    这醋味十足的话让张岩有些不适应,在他印象中居亦然向来是洒脱的,他娶妻无数,和离无数,院中仰慕他的女子更是无数,却从未见他对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过。但转念一想,这也难怪,他与沧溟相爱一世,对寒轻歌生出爱慕之心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似乎他自己并不知道寒轻歌就是沧溟,沧溟就是寒轻歌。

    “你跟轻歌已经和离,和离就证明她并非你们要找的人,既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还时时来见她,就不怕给她招来杀生之祸?”

    居亦然立马警惕起来,道:“你知道些什么?”

    张岩摊了摊手,道:“我知道什么不重要,也对沧溟盾不感兴趣。我要找的只是寒轻歌,一直都只是寒、轻、歌。”

    “你不是第一次见轻歌,为…”

    “对,不是第一次。天底下叫寒轻歌的有千千万,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现在我确定了,很确定。”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停止了交谈,不一会儿只听外面响起秋千摇晃的声音,两人不用开窗也看见是寒轻歌在秋千上晃着。

    居亦然的眼神柔软下来,张岩却起身准备离开,他将他唤住,道:“你要作何?”

    “当然赶她回屋,天寒露重,你就不怕她身子吃不住?”

    “她愿意荡秋千你让她多待会儿。”居亦然有些急。

    张岩的手放在门边,道:“我知道是你做的,所以我更不愿意。”

    居亦然听见屋外张岩又哄又劝地将寒轻歌推进屋里,麻木的感觉从心脏很快到了四肢,就连指尖头发都是难受的。

    等张岩再回到屋里时,居亦然已经离开了,他一点也不意外,可下一刻他便觉不对,居亦然竟然不是离开了而是进了寒轻歌的屋子。

    他连忙出去正要过去,却发现居亦然竟然在寒轻歌的屋子前布下了结界,他想要硬闯,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上,道:“小兄弟,来陪大和尚说说话。”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见明江月

    张岩一耸肩,肩上的那只手顿时被弹出去,他转过身来道:“你想聊什么?”

    蒲和尚捂着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看似寻常,怎么会有如此高的修为?他在脑中搜寻着他的身份,张岩在他眼前挥了挥,道:“不聊了?那我走了。”

    “聊,当然聊。小兄弟,真是好本事。”

    “承让承让,蒲大师才是技高一筹,你怎么到我背后来的,我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蒲和尚见对方一开口便道破了他的身份,心头更是疑惑,仙人改造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罢了罢了,管他是谁,至少从他身上他感觉不出任何敌意,蒲和尚伸手做请,道:“小兄弟,那我们去槐树那边,可成?”

    “不成。”

    张岩指着寒轻歌的屋子道:“他进了我媳妇儿的屋,你让我走?”

    蒲和尚眼角抽了抽,道:“不知二位什么时候成的亲?”

    张岩翻了个白眼,道:“关你屁事。”

    蒲和尚知道跟他动手讨不到好果子,干脆道:“小哥行个方便。”

    “你家媳妇儿拿来给人行方便?”张岩冷笑道。

    转过身叉着腰对屋里吼道:“你给我出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砸门了。”

    “张兄,看我薄面,给他一刻钟的时间如何?他不会伤害寒姑娘的。”李昶从后走来。

    张岩指着屋里他他他了半天,他想说居亦然对寒轻歌没安好心,可这话一着急却说不出来了。

    李昶朝他拱手道:“张兄,我这地方你第一次来,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蒲和尚帮腔道:“这可是神墟最好的地方,不去看看着实可惜。”

    李昶对他并无好感,道:“你带着琴幽快滚。”

    一听这话,张岩才看见在院子边上琴幽正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人施了法,还没醒来。张岩微微一探,发现只是普通的昏睡咒才放下心来。

    “不是去大槐树那边吗?还不走?”张岩道。

    外面终于安静了,居亦然松了一口气,低头望着怀里的人,方才寒轻歌一进来他便将她点倒,抱着她半卧在床上。

    虽然他很想跟她说说话,但是他怕吓着她,只能让她这样睡着。望着她的睡颜,居亦然心底无比满足,但很快地又被满心的遗憾塞满。

    轻歌,若你便是沧溟该有多好…

    居亦然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望着天花板,手臂越收越紧,寒轻歌睡得不舒服在他怀里换着位置,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居亦然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寒轻歌又环住他的腰,头放在他的颈窝,这才继续安睡。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喃喃道:“以后没人这样让你抱着,你可怎么睡得好?”

    眼前浮现出彩艳的样子,心头顿时杀意迸发,寒轻歌被杀意侵扰又不安起来,居亦然连忙压下心头的情绪,她这才又睡去。

    若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她旁边护着她,也是不错的吧…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却发现说服自己真的很难。

    屋外的三人望着这处小屋,张岩的眼睛能喷出火来,居亦然这个结界让他的五感隔绝在外,他对里面的事一点都感觉不到。

    “居亦然要是对轻歌有任何不轨之举,我一定会杀了他。”张岩冷冷道,蒲和尚心头暗暗叫糟,心里只盼着居亦然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这样的话不但眼前这个瘟神,还有自己背后的主子,都不会放过他。

    “他不会。”李昶道,目光落在华泠的屋子上,华泠睡得正好。她在墓中的时候从未这样好睡过,没想到放她自由,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安心在此生活。

    李昶明白这其中固然因为她是自己的念,可她已经存世逾百年,已跟一般堕仙没有两样,只要她想离开,无论想去何处都没有问题。

    明日再给她寻些花草,再给她扩了扩这院子,弄一条石子路,引一条活水,他这样盘算着,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宫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就在这时,天上缓缓落下一人,她落到院中望了望,径直朝着寒轻歌的房间走去。

    在老槐树旁的三人霍地站直身体,这个人他们三个都是认识,或许仙人改造院就没有不知道她的人。

    她的杀名在仙人改造院绝对排上前三,每一月都会有堕仙替她抵命对她,许多堕仙都是闻声色变,更没人愿意跟她来往。

    她就是明江月。

    李昶和张岩身形一展,瞬间到了她面前,明江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了几圈,行了一礼,道:“不知二位谁是墨南国主?”

    李昶道:“我是,你来这儿有何事?”

    “听闻寒妹妹搬到了这里,我特来请她到我屋中坐一坐。”

    张岩和李昶同时拔出剑来,明江月连连摆手道:“误会误会,我不是来找她替我抵命的,而是请她做个见证。”

    张岩冷声道:“作何见证?”

    “这是我跟她的事,可不能告诉你们。”

    她又转向李昶道:“墨南国主,我晚上前来请人,便是为了不瞒着你,这份诚心希望你能明白。”

    张岩冷笑道:“你的诚心值几个钱?你要是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明江月并不动怒,反而笑了笑,悠悠哼起小调来,屋里忽然传来居亦然阻止的声音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寒轻歌竟然迷怔着眼站在门口,居亦然挡在她身前,一见明江月顿时剑现在手。

    三人同时出手,换做别人或许根本无处可去,可明江月的身前突然多了一个寒轻歌,三人投鼠忌器,只能返回原处。

    寒轻歌迷迷糊糊醒过来,张岩和居亦然一左一右上前将她拉到己方来,两人同时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谁都不肯松手,寒轻歌被这一拉一扯倒是彻底清醒了,甩开两人的手,道:“你们干什么?”

    问完后,她才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居亦然,偷偷往张岩边上靠了靠,道:“你是居亦然?”

    “我是居亦然。”居亦然苦涩道,她看向他的眼神如此陌生,不吝于一把刀插在他的心上。

    “寒妹妹,好久不见。”

    寒轻歌一看是她,这下子睡意全没了,视线在这院中扫了一转,偷偷朝张岩问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

第一百五十章 我也去

    “没事没事,你回屋好好休息。”张岩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特意看了一眼居亦然,伸手去拉寒轻歌,寒轻歌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他悻悻地退到一旁,不敢再造次。

    “寒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寒轻歌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可是寒轻歌在仙人改造院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要杀了她的人。

    “你来找我?”

    “恩,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不帮。”

    明江月没想到她如此干脆地拒绝,面上有些挂不住,还要再言,寒轻歌却先道:“你刚刚唱了什么?为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听你呼唤走出来?”

    明江月老老实实道:“你在我屋里喝过一杯茶,身体里便有了我种下的引子。”

    此话一出,居亦然和张岩眼中杀机大涨,明江月解释道:“没关系,这引子很快就会消失。”

    居亦然道:“引子要消失,你得先死。”

    “居公子果然见识过人,不过我心愿未了还不能死。”她又对寒轻歌道:“寒妹妹,神差告诉我我夫君要回来了,我特来请你做个见证。”

    寒轻歌不明白她夫君回来跟她有什么关系?莫非这又是她诓人替她去死的新借口?

    明江月也知道自己这样说肯定会引起她的误会,道:“寒妹妹,你可以让他们都走开一点吗?下面的话我只想跟你说。”

    “你想都别想。”

    “不行。”

    居亦然和张岩同时道。

    寒轻歌奇怪地看着居亦然,居亦然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寒轻歌慌忙避开,余光扫到一旁地上的琴幽,又看了一眼居亦然,目中闪过一丝厌烦。

    她眼中的情绪一点不差地落在居亦然眼中,一时心头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石头坠着他的心脏,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拖入无边地狱般。

    “寒妹妹,当姐姐求求你。”明江月说着竟然跪下了。

    寒轻歌一时慌了神,伸手去扶她,张岩忙将她拉住,道:“你别理她,这么多年,她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哄骗人来替她抵命,这跪一下算什么。”

    寒轻歌犹豫了,明江月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本使作证,她说的是真的。”黑暗中,一袭黑袍募地出现在明江月身后。

    众人一见,齐齐俯首作揖,神差是上界的人,地位比他们高得多。

    “多谢尊使。”明江月感激道。

    虽然有神差作证,可寒轻歌还是不明白,道:“为何是我?”

    “因为了解内情的只有你了。”

    “本使保证你性命无忧。”神差又开口道。

    蒲和尚在旁心底却有些忐忑,传音给居亦然道:“上界的人尤其是神差从不参与下界的纷争。亦然,若真如明江月说的便还好,怕只怕他们跟咱们是一个目的。”

    居亦然警惕道:“你的意思是?”

    “寒轻歌可是进过断雁冢的女子,如果旁人想从她身上刺探点什么,特别是上面的人,方法可有的是。”

    居亦然道:“我知道了,轻歌要是去,我就跟着去。”

    “不行,你不能去,我去,你带着琴幽走。”蒲和尚不容反驳道。居亦然这时也听见了张岩跟寒轻歌说他要陪着她,而她也答应了,一时心灰意冷也懒得再坚持。

    寒轻歌这时才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明江月感激道:“当然当然,你肯来我便感激不尽。”

    她又对张岩道:“可是这位小哥哥却不能跟来。”

    张岩道:“我不能去我就不让你带轻歌走。”

    神差道:“有本使在,你尽可放心。”

    这话虽然是对张岩说的,可他面对着的人却是蒲和尚和居亦然两人,显然方才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居亦然有些生气,要是他身上没有禁制,就凭着小小的神差也能听了他的话去?

    “没关系,这一次我信她。”寒轻歌对张岩道。

    张岩立马不干了,道:“你傻不傻,她是谁,她可是明江月!她的话怎么能信?”

    “我呢?我能去吗?”不知何时华泠站在了众人之后。

    李昶立刻紧张起来,道:“不行,你不能去。”

    华泠理也不理他,对着神差和明江月行了一礼,道:“听闻明姑娘每月都会找一人做替身,我跟寒轻歌一同去,你要是需要替身,就杀了我。”

    “华泠,你不需如此。”寒轻歌道。

    “我不是为了你!”华泠冷冷道。

    她慢慢走到李昶面前,鄙视着他道:“你说过的,我想去哪里都行,不算数了?”

    李昶沉默片刻,道:“你果真要去?”

    “我非去不可。”

    “好,都随你。”

    华泠转过头,又问道:“明姑娘,可以吗?”

    “既然墨南王妃有此雅兴,我又有何不允?你跟寒妹妹一同前来,我欢迎都来不及。”明江月顿了顿,走上前拉着两人的手,道:“时候不早了,各位,明日这个时辰两位妹妹都会平安归来,尽可放心。”

    李昶冷冰冰道:“如果她们少了一根汗毛,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明江月笑着点头,三人同时自原地消失。

    神差冲几人微微颔首,长袍一展,也消失在原地。

    张岩立马就要跟上去,李昶将他拦住,张岩跟他急道:“你真信她的鬼话?”

    “这是她们两个自己的选择,她们不是我们的附庸,没有必要按我们的想法活着。她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管是生还是死还是怎么个活法,她们都有选择的权利。”

    张岩怔了怔,问出了最不想问的问题,道:“要是她们两个都出事,怎么办?”

    “那就是明江月和神差碎尸万段之时。”

    “不会出事。”居亦然断然道,只见眸子渐渐开始变色,身上杀气如同实质,跟寒轻歌之前一模一样。

    蒲和尚挡在他身前,道:“二位,我们先告辞了。”

    他招呼着居亦然离开,可居亦然却望着寒轻歌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李昶走上前道:“你去做你的事,她在这儿我不会亏了她,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绣球花圃

    蒲和尚一再催促,居亦然终于动身,走了两步,又转头对着两人一鞠到底,道:“轻歌拜托了。”

    张岩和李昶向他还礼,居亦然又对张岩道:“若她愿意跟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要是你让她受了委屈,我一定饶不了你。”

    张岩道:“放心。”

    蒲和尚抱起琴幽,居亦然跟在旁边,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张岩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之前的担心多余了。”

    “居亦然乃正人君子,绝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情根深种,只怕这一关很难过了。”

    “换谁都不会好过。”张岩叹道。

    情之一字何其恼人,明江月杀了无数堕仙来替她抵命,也不过是为了守候与自己夫君的一个约定。

    张岩和李昶都望向明江月离开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定。

    而这个时候,明江月带着寒轻歌二人很快便回到了湖边小屋,神差默默跟在三人后面。又回到这里,寒轻歌一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进仙人改造院的时候。

    小屋没有变,可这花田却衰败了许多,只有寥寥几朵还开着,也是无精打采,更多地早已扑倒在地,枝叶枯黄。

    她感觉到华泠紧张起来,目光闪烁不定还有些害怕,寒轻歌当她是第一次离开神墟再加上明江月凶名太盛才会如此,安慰道:“别怕,要是她敢动手,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华泠摇摇头,道:“不是她,是这处花田。”

    “这花田是可惜了,上次来时还开得极盛,什么颜色的都有。”

    华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眼睛募地睁大,反问道:“真的开得极盛?什么都有?”

    寒轻歌不知她为何会如此,道:“这一大片都开得极好。”

    又道:“当时是这位神差大人在她打理花田。”

    华泠忽然站定,神差从她身边超过去,跟明江走在了两人前面,她看着这两人背影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寒轻歌奇怪道:“你怎么呢?要是不舒服就在此处等我,我一会儿出来跟你一同回去。”

    华泠的视线从这些花田上来回扫了几转,深呼吸了一下,道:“不用,我跟你一起。”

    寒轻歌还是不放心,道:“你在此处等我就好,不必跟来。”

    明江月这时察觉到两人没有跟上来,问道:“二位妹妹怎么不走?”

    “马上就来。”寒轻歌答道。

    两人跟了上去,华泠压低声音对寒轻歌道:“你确定之前这里的绣球花都开得极好?”

    寒轻歌不知她为何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再一次道:“我确定”

    “寒轻歌,绣球花是靠尸体来养活的,土里的尸体越多它便开得越好。照你所讲,这花田下必定全是被她所杀的堕仙。”

    寒轻歌大吃一惊,再看向这两片花圃眼神已经不一样,这样大的两片花圃,曾经那么鲜艳的绣球花,这底下得埋了多少堕仙?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明江月耳中,她解释道:“我每日都有替他们诵经祈福,祈求他们的原谅。”

    她这一说,两人才知道自己的话被听了去,华泠冷笑道:“都被你杀了还说什么原谅。”

    寒轻歌怕她激怒了明江月,便道:“华泠,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进来了。”

    “两位妹妹都在外面也无妨。”明江月道。

    寒轻歌倒有些诧异,只听她又道:“我夫君回来时也是从这方归来,你们只用帮我做个见证便是。只是这湖边太冷,我给二位泡壶好茶你们坐着等。”

    寒轻歌哪里还敢喝她的茶,连声回绝。

    明江月也反应过来,道:“那就辛苦两位妹妹了。”

    话毕,她一个人进了屋子,神差好似木桩子一般站在门口,留下寒轻歌和华泠面面相觑。

    华泠打了个寒颤,寒轻歌脱下外衣披到她身上,华泠想要推辞可耐不住实在太冷,想要拉下衣服的手反而将衣服抓得更紧。

    两人站在花圃前,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一时天地间天地空空,好似只剩下她二人一般。

    “寒轻歌,她说的内幕是什么内幕?她为何要让你来作见证?”华泠连说话声都不自觉轻了许多。

    寒轻歌将她知道的关于明江月和她夫君的事告诉了华泠,但她也不知道为何她一定要让她来当见证。

    就在这时,明江月从屋里探出头来跟神差说了两句什么,神差径直朝两人走来,走到她二人身边时,对寒轻歌道:“她需要你帮忙。”

    寒轻歌奇道:“方才不是不让我们进吗?”

    “她需要帮忙。”

    华泠拉住她道:“别理他,我瞧着这神差也不是什么正经神差,从未听说过还有神差为下界仙人做事的。”

    这话正好说到了寒轻歌的心坎上,从第一次来她便觉得奇怪,听易潇当时的口气这位神差似乎就住在这里。

    “她需要帮忙。”还是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华泠拉着寒轻歌跟他死耗,不回答也不动。

    神差上前两步,华泠挺身道:“你要跟女子动粗不成?”

    他还真伸出手来,寒轻歌将她拉到身后,打开神差伸来的手,道:“我进去便是,你不许碰她。”

    华泠有些不敢相信,向寒轻歌问道:“他刚刚是真的打算跟我动手?”

    寒轻歌笑笑道:“没有,他是冲我来的。”

    她又对神差道:“我进去了,你能保证不动她?”

    神差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寒轻歌这才进了屋,一进屋她便发现屋中亮堂了许多,再一看,原来这屋里又多开了两扇窗户,将外间湖光收于眼底。只是这绣球花圃已破败不堪,败了几分景色。可她想起方才华泠所说,又觉得这花圃还是败了得好。

    “寒妹妹,你快来。”明江月招呼着她,寒轻歌到她身边才发现原来她正在梳妆。

    “寒妹妹,这些事我太久没有做了,你能帮我梳梳头涂涂胭脂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梳妆

    寒轻歌也是不知从何下手,梳发髻和抹胭脂对她而言都是件难事,两人拿着梳子和胭脂对看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寒妹妹,没关系,你就随便帮我弄弄吧。”

    虽然她这么说,可寒轻歌还是不太放得开,万一她弄不好,她夫君回来了见着不高兴,那她和华泠岂不是又没好果子吃?

    “飞羽髻你会吗?”她刚刚替她把头发理直了,明江月又提出了新要求。

    “这个真不会。”寒轻歌把梳子递给她,道:“还是你自己来,我替你打下手。”

    明江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你帮我把头发笼上就好。都老太婆了,哪里还适合这种小姑娘的发髻。”

    寒轻歌挽起袖子道:“笼上就成是吧?”

    说着便动手,明江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羞涩地低着头,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待嫁的新娘。

    “寒妹妹,你瞧我这身行吗?神差告诉我时,已经没时间再去置办新衣服了。你瞧瞧这衣服款式是不是太老气了?”

    “不老气,很好看。”

    寒轻歌好不容易帮她把头发笼好,她又把胭脂和眉笔塞到她手上,闭上眼道:“你随便涂。”

    寒轻歌嘴角抽了抽,又把东西放回她手中,道:“这个我真没辙。”

    “那我可以请墨南王妃来帮我吗?”

    “我可以试试。”寒轻歌立马又拿过来,依着华泠的性子,她还真怕她在明江月脸上乱涂乱画。

    明江月笑道:“你大胆画,不管好赖都一定比我自己弄的好看。”

    说着她闭上眼,仰着面,示意寒轻歌可以动手了。

    寒轻歌闭了闭眼,凭感觉替她整理妆容,明江月跟她闲聊起来,道:“寒妹妹,你来仙人改造院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曾遇到可心之人?”

    “没有。”

    “妹妹可得抓紧了,我瞧着昨个儿夜里,居公子和那位清秀的公子对你都挺上心的。”

    寒轻歌手下一抖,眉笔拉出去老长一条,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能不说话?”

    “好好,妹妹还真是害羞。”

    寒轻歌替她把多余的擦去,才又小心地替她描着眉。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可她还是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哼起了小曲儿来。

    歌声飘到外面,神差回头看了看屋里,又转过头来站得笔直。

    华泠却十分不满,捡起石子朝湖里扔着,心里把李昶骂了个千百遍,若非是他自己也不用这会儿在这里吹冷风。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吗?为何自己要跟明江月这种大魔头走的时候,他都不多拦一下。

    她越想越气,手中的石子扔的越来越用力,炸起一圈圈涟漪。不过她好久没有到有水的地方来了,这扔着扔着倒是消了些火。

    她也扔得累了,坐在湖边望着湖面怔怔出神,最后一颗石子扔进去后,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她盯着涟漪发呆,心里想着方才寒轻歌跟她讲的关于明江月和她夫君的事。

    到底是怎样一名男子,竟然能让她犯尽天条也要等着他归来?

    涟漪一圈接着一圈,华泠看得出了神,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觉不对,这涟漪难道不一样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吗?怎么会反而越来越大?

    她越瞧着越觉奇怪,不由得走得近些,突然从水中窜出一人来,泼了她满身满脸的水,吓得她哇哇大叫。

    “别嚎别嚎,哎哟我去,李昶的媳妇儿怎么会是个这么呱噪的女人?”易潇从水中走出来,边走边嘟囔道。

    华泠可不干了,一巴掌冲着易潇扇过去,易潇闪身一避,已到了一丈开外,华泠见他修为如此了得顿时收起轻视之心,一边收拾自己一边仔细打量起易潇来。

    “易院主好。”神差微微颔首行礼。

    “神差大人好。”

    “易院主可是为了这二位姑娘而来?”

    易潇抠抠脸道:“可不就是嘛,这二位姑奶奶可一位都不能有闪失,我只能受点累来跑这一趟。”

    他说着,拉着神差示意他挨着自己坐下,可神差拉回自己的衣袖,道:“本使站着就好。”

    易潇自己坐到台阶上,敲着腿道:“我说神差老哥,她那夫君都失踪快万年了,就算回来也来不了我这仙人改造。我这儿可是堕仙专属,旁人没门儿。”

    “他会来。”神差淡淡道。

    易潇摸着下巴道:“莫非是念?也不能啊,明江月多较真一人,要是念,她早就变了十个八个丈夫出来了。”

    “不是念。”

    易潇哟了一声,抓着他的外袍,饶有兴致道:“还真是本尊?这可有意思了,本院主可要好好瞧瞧,他怎么进我这仙人改造院?”

    身后的门打开,寒轻歌和明江月走了出来,易潇一回头看见装扮过的明江月愣了愣,调侃道:“明老太婆,没想到你拾掇拾掇还真像那么回事。”

    寒轻歌一听他这称呼生怕明江月当场翻脸,可明江月只是摸着自己的脸道:“一万年了,是该老了。”

    易潇一怔,她这样一说他倒局促起来,道:“不太老不太老。”

    “易院主,你也来给我作见证吗?我原本是想请你来的,可想到你贵人事忙,便不敢烦你。”

    易潇指了指寒轻歌又指了指华泠道:“你把这两个姑奶奶弄来了,我能坐视不理?”

    先是居亦然,然后是李昶和一个不认识的小白脸,一个个的把他这堂堂院主当什么呢?他想想就生气,不过好在李昶给的条件够诱人,不然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易潇问道。她见她丈夫还要人见证,这不是瞎扯吗?

    神差道:“是我的意思。”

    易潇又对他道:“你又卖的什么药?”

    神差指着寒轻歌道:“她不来,明江月便见不到她要见的人。”

    “我去!”易潇霍地站起,将寒轻歌抢到自己身边道:“我告诉你,本院主的话撂这儿,你要杀了她给明江月的死鬼丈夫引路,本院主可不管你是神差还是谁,在老子的地盘,老子最大!”

    “易院主误会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你的身

    寒轻歌从易潇身后走出来,又被他拉过来塞到身后,低声喝道:“不准乱动。”

    话音刚落,一旁的明江月哼唱起曲子来,寒轻歌眼神顿时发直,痴痴呆呆从易潇身后走出来,易潇一见这还了得,兜起一脚踹向明江月心窝。

    谁知这一脚落在了神差手中,易潇翻身而起连续数脚踹出,神差一一挡下,同时道:“我用神格起誓,寒轻歌绝不会有事。”

    他这样说,易潇方才停下,神差用神格发誓若有违誓言则会神格尽毁,失去仙籍。

    明江月也听到他的话,停止了唱曲,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意思,神差却似方才起誓的不关他的事一般又安静立在一边。

    “你们到底要让寒轻歌做什么?”易潇冷声道,虽然他相信神差,却对明江月还是不放心。

    “借用一下她的身体。”神差解释道:“她的身体,最适合移魂。”

    “移魂?”易潇的声音猛地拔高,道:“你要移谁的魂?明江月?”

    神差和明江月同时点点头,易潇将寒轻歌拉过来,头摇得像拨浪鼓般道:“不行,绝对不行。”

    “本使已起过誓,寒轻歌绝不会有事。”

    “那也不行,哎哟我去,明大娘你跪我干嘛,我我我,我告诉你,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本院主最是铁石心肠,你跪死我也不能同意。”

    “但求院主开恩。”明江月从未这样低声下气过,易潇非常不适应,明江月嗵嗵嗵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易潇跳到一边去,他可不愿意受她的头。

    明江月心里明白,要是易潇拦着,今日此事绝难成。她的时间不多了,只要能让她上寒轻歌的身,她什么都愿意。

    “那个,我说你先起来。这个不是我开不开恩的问题,你要用别人身体,是不是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你跪我没用,你跪她。”

    明江月一听易潇松了口心里放下大半,解了寒轻歌的幻术又冲他磕了三个响头,寒轻歌刚醒过来便看到这个场面,一时手足无措。

    “她要上你的身,快拒绝她。”易潇提醒道。

    “为什么?”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好事,快说不。”

    明江月又磕了几个头,额头上已经磕渗出血来,她却浑不在意,只道:“寒妹妹,姐姐之前想要害你性命是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

    “你先起来。”寒轻歌去扶她,她握住寒轻歌的手,道:“寒妹妹,我曾跟你提高,要见我夫君只有死亡一途。我杀了很多堕仙,一来用他们的命来抵我的命,二来便是为了借助死亡的力量见我夫君一面。”

    寒轻歌静静等着她的下文,明江月笑着道:“直到这个月神差大人回了上界查了典籍才告诉我只能用我的命,可是如果我的命没了,即使他回来我们也不能再见。所以,我求求你,让我的神魂暂时留在你身体里,只要跟他见上一面,我一定马上离开。”

    寒轻歌摇摇头,抽回手退后一步,道:“你不会离开的。”

    易潇嘿地拍了一下掌挡在她身前,不忘夸她道:“烂木头这次开窍了。”

    “寒妹妹,我一定一定会离开的,我发誓,我…”

    “你一定不会。”

    寒轻歌抬眸看向神差忽然道:“我一直很好奇尊使的相貌,尊使可否揭开兜帽让我等一观。”

    这个要求可谓无礼至极,但易潇却大声地叫好,附和道:“我也早就想看了。我说神差老哥,你该不会就是她丈夫吧?”

    这话一出不吝于晴天霹雳,明江月猛地转头看过去,神差淡淡道:“我不是。”

    “别别,没看到你的脸之前你怎么说都行。本院主在进这儿之前好歹也是个,恩,是个那什么什么,知道的也比别的下仙多一点。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服务这么好的神差。”

    “易院主是不信本使的话?”

    “不不不,不是不信,是相当肯定你就是她要找那人。不然就你这么多年做的这些事,要是捅出去,早该来我这儿报到了。”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仙人改造院的堕仙从未有人出去过,也就不会有人将他在此间所作所为告之外人。

    易潇这一说连明江月都有些相信了,但她眼中的神采很快又暗淡下去,道:“易院主,他不是。他若是我夫君,这么多年我不会不认识。”

    “你别这么肯定,能干神差的都是他这幅鬼德行,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他又道:“神差大人,请你把兜帽取下来满足一下兄弟的好奇心,如何?”

    神差的手在袖中握成拳头,道:“若是本使揭下兜帽,寒姑娘是否便同意将身体借明江月一用。”

    “还是不借。”易潇毫不犹豫道。

    明江月求道:“寒妹妹,你有什么要求姐姐都可以答应你,你只要将身子借给我一株香,不不,半柱香就可以。”

    寒轻歌摇摇头,易潇又挡在明江月前面道:“不借不借不借。”

    神差上前一步,易潇开始撸袖子道:“要硬来是吧?成,本院主要是在自己地盘上输给你们两个,这仙人改造院就送给你们了!”

    他撸好袖子,抿嘴长啸一声,顿时天空中传来两人青鸟的长鸣,他朝着天空喊道:“左左右右,这里有坏人要欺负你们寒姐姐,快来啄死他们!”

    话音刚落,天上又是两声愤怒的鸣叫,几人头上火光大炙,神差冲天而起,易潇呵呵笑着,道:“左左右右,好好招呼着。”

    “你不上去帮忙?”寒轻歌问道。

    “帮个屁啊,我家这两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来一百个神差也不是对手。”

    他对明江月道:“明大娘,就这样了,人我带走了,这院里别的堕仙你随便杀,就这两个姑奶奶不能动,她们两个我罩着的。”

    “不行!”明江月弹身而起抓向寒轻歌,易潇伸手挡住,同时一拳打向她的脸,明江月的拳脚功夫哪里能易潇相比,十招不到便落了下风。

    这时,只听头上凤唳哀鸣,易潇动作一慢,抬头看去,只见神差一左一右牵着已化成人形的左左右右慢慢往下落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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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要逆天介绍:
寒轻歌本是天界第一修道门派浩然派的弟子,却因维护一颗化生的兰草得罪了鼠精,被师门降罪,一气之下自种黑莲,沦为堕仙,被囚禁于仙人改造院。
在仙人改造院中遇到各种怪人怪事,还遇到一位自称是她夫君的俊美男子,居亦然。她不好美色却挡不住美色主动上前,又好看又能打还比她护短,留在身边或许也不错?堕仙要逆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堕仙要逆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堕仙要逆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