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回来了
“你大爷的,你赶紧给我放开她们两个!”易潇冲天而起,一剑扫向神差脖子。
“潇潇住手。”
“潇潇让开。”
左左和右右同时飞过来,一个抓住他的剑,一个搂着他的脖子,吓得易潇忙收了剑,左左拍着他的脸,跟他悄声道:“潇潇,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易潇一本正经教训道:“你们两个,不要以为是个哥哥就不是坏人,这天底下只有我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潇潇羞羞。”
“潇潇不要脸。”
“够了够了,给我下来。”
易潇带着两人落到地上,右右偷偷摸摸地塞了个东西到他手中,易潇摸了摸似乎是根羽毛,他正要看,两个小家伙都朝他使眼色,左左趴在她耳朵边道:“潇潇,这位神差哥哥是我们这一族的,我和右右信得过他。”
易潇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这一族怎么呢?就没出过败类?琴幽她爹……”
话还没完,他的脑袋上已经挨了好几下,右右也跳到他肩上,悄声道:“潇潇,这根可不是一般的羽毛,这就像龙身上的逆鳞一样,是我们的命门。这根羽毛所有的凤族都不会轻易示人,他拔下来交给我们,足见他的诚意。”
易潇想了想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大神棍的话可以信?”
“信,当然能信。”
易潇思忖片刻,又朝神差问道:“真的只是让明江月的神魂上一会儿寒轻歌的身?”
“是。”
“要她到时候赖着不走怎么办?”
“东西在你手上,到时候你尽可毁去。”
“那是你的毛又不是她的毛,你死倒死了,她要赖着不走我能怎么办?”
左左这时才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又塞了一样东西到他手中,是一根细长的链子,一入手中他便觉冰凉蚀骨,他忙又还给左左,也只有左左和右右这样的火体才能防得住这样的寒铁。
“潇潇,刚刚他说这叫什么锁魂链,可以强行把神魂从身体里拉出来。”
易潇眼前一亮,抱着两只小的到了寒轻歌面前,将刚刚的话对寒轻歌说了一遍,最后道:“她们两个已经被说服了,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寒轻歌皱眉不语,左左和右右下来抓着她的手,道:“寒姐姐,不怕不怕,我们在。”
寒轻歌想了想,终于对明江月点了头。
明江月喜极而泣,又对着几人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寒轻歌问道:“怎么让她上我的身?”
神差道:“你站着就好,本使自有办法。”
神差示意几人退的远些,包括站在湖边的华泠他也让她再走远些,左左和右右对寒轻歌道:“寒姐姐不怕,我们两个会喷火,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俩一把火把他们两个都烧没了。”
寒轻歌摸摸她们的脸冲她二人笑笑,道:“姐姐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两人挥了挥肉呼呼的拳头,易潇一边一个拎起,到了华泠身边,带着三人走到离湖较远的地方。
明江月跟寒轻歌并肩而立,神差将手搭在两人的肩上,道:“寒轻歌,其实要到你身体里的并非是她的神魂,只是她一丝意念。”
寒轻歌奇道:“既然如此,为何方才要那样说?”
“因为意念非常薄弱,如果你强行要切断她的意念,那么这丝意念在你体内根本无法停留。因此,除非你自愿。”
寒轻歌道:“原来如此,你们方才是在试探我。”
“寒妹妹,你别生气,这对我而言至关重要。你既然连身子都肯借给我,我才敢放心把最后这一丝意念给你。”
说到这儿她调皮地笑笑道:“要是死的只是这幅皮囊,那么还算什么死,当然要把神魂一起毁灭才能见到我夫君。”
明明是谈的是自己的死亡,她却说得如此高兴,寒轻歌的话不自觉脱口而出,道:“你放心。”
“我放心我放心,我当然放心。”明江月笑得眼睛都弯没了。
“那就开始,你们把眼睛闭上。”神差道。只见他右手在明江月身上一拍,掌上带出一丝光亮,他正要把这一丝光亮导入寒轻歌身体时,明江月忽然惊呼出声,寒轻歌睁开眼,只见这平静的湖水好似煮沸了般。
“他来了,他回来了,快,快杀了我。”她声音在发抖。
寒轻歌见这水不仅沸腾起来而且变得浑浊不堪,可除此之外她从这水中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神差见状,正要把她这一丝意念放入寒轻歌眉心时,忽然意念消失。
两人齐齐一怔,回头一看,只见明江月跑了出去,朝着湖水的方向一路狂奔。
众人只见她奔出没有几步,在翻腾的巨浪中忽地窜出一把剑来,这剑一出来,这湖水被剑气所压立马安静下来,这从剑上众人只感觉到沉重的杀念,这杀念让每个人的心上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只有明江月好似感觉不到一般,一路狂奔冲向湖边。
剑在湖上悬停着,似乎在看着他。
“这剑好奇怪。”华泠喃喃道,声如梦呢。
易潇一手抵在她的背后,助她守住自身,脚下的两只紧紧抓着他的裤腿,问道:“潇潇,我不喜欢这把剑。”
“我也不喜欢。”
她们两个对妖邪之气格外敏感,这把剑上的邪气胜过她们之前见过的所有。
“这剑上肯定背负了很多条命,所以你们不喜欢。”
寒轻歌望着这把剑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甚至能感觉到剑上的鼓动。明江月终于跑到了湖边,这把剑似乎受到牵引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她刚一入水,这剑忽地冲天而起,猛地朝她刺来。
这一变故让湖边众人惊呼出声,易潇道:“没问题,明大娘本事不弱,她躲得开。”
可她不仅不躲,反而张开双臂,站在水中,这剑在空中打了个旋,径直朝她冲去,众人只见这剑一下子刺中她的丹田,明江月身子晃了晃,双手虚抱着前方,头微微偏着,好像靠在谁的身上,笑得格外开怀。
“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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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江月消散
“她她她,她不疼吗?”华泠牙齿打架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别问我,我不知道。”易潇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左左和右右同时摇头晃脑冒出这么一句,神情似足了大人模样。
易潇一边拧住一个的脸,道:“这些话跟谁学的?你们两个让你们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不读!天天跑外边去都学了些什么。”
左左和右右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易潇叫着松开手,两人气呼呼道:“这就是书里的话,潇潇文盲。”
“潇潇笨蛋。”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易潇哄着两个小祖宗,眼睛不停地瞟着远处的明江月。
寒轻歌和神差的目光也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只见她似疯癫了般,轻抚着剑身,眼中泪滴不断。
“她会怎么样?”
“她会消散。”
“她看见她夫君了吗?”
“或许见到了。”
“那把剑是她夫君的?”
“不知。”
“那她丈夫还会出现吗?”
“会。”
他顿了顿又道:“她死的时候就会见到。”
寒轻歌上前一步,神差拦住她道:“你要做什么?”
寒轻歌回过头来,道:“我好像认识这把剑。”
神差被她眼中的颜色所慑,她眼中的杀意竟然让他也感到心惊胆战,不自觉让开了路。而对寒轻歌而言,自从这把剑出现,她便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这剑所牵引着,她想过去看个究竟。
易潇一见她竟然走过去吓得立马指挥左左和右右冲过去把她拦住,自己刚飞起来,又折过来把华泠带上,他心头那个憋屈,发誓今儿过后一定要认真找个媳妇儿,也让那几个该死的试试天天替人看媳妇儿是个什么滋味。
岂料,左左和右右刚冲到寒轻歌身前还有一丈的地方时,迎面撞上一坚硬之物,像是一堵墙般,撞得两人鼻子都红了,易潇落下,试着摸了摸,只觉在身前不过一尺的地方传来坚硬又冰凉的触感,心念转动,骂道:“这剑还成精了,都会布结界了。”
他又冲神差道:“神差老哥帮个忙,把寒轻歌给我弄过来。”
他说完才发现神差已经不见了,再一看他居然已经到了明江月身边,而寒轻歌这时也走到了,两人并排站在明江月身后。
这是的明江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跪在地上,手轻轻抚摸着剑,低低絮絮说着话,她注意到寒轻歌和神差,回头微笑道:“让二位见笑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便是我的夫君。”
她又对神差道:“尊使好本事,您说今日我夫君会出现他便真的回来了,此番大恩大德,我夫妻二人永世难忘。”
“你没有永世。”神差淡淡道,“你犯尽了天条,永无来世。”
明江月并不恼,道:“没有就没有了,只要能跟我夫君在一起,魂飞魄散也罢,永无来世也好,我都甘愿。”
“寒妹妹,姐姐给你备了一份薄利,就埋在左边的花圃下面,你走的时候记得拿。还有神差大人的那一份在右边。”
她说到最后已是有气无力,但她还是很高兴,身子慢慢歪下,众人看见那柄剑还在往她的身子里面扎着,她却根本感觉不到,口中似昵似喃道:“你丢下我这么久,这一次我再也不让你走了……”
直到那柄剑从她的背后伸了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浑浊,寒轻歌轻轻走到她身后,将手抵在她的背上,一股生气缓缓荡开,明江月又恢复了一点精神,她已经来不及分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只是继续地跟这把要了她命的剑说着话。
饶是寒轻歌一直再给她生命力,可还是赶不上她消散的速度,寒轻歌道:“你的丈夫还没来,你再坚持一下。”
明江月没有听见她的话,在她眼中这把剑就是她的丈夫,寒轻歌又对神差道:“现在把她的意念放到我身体里可还来得及?”
神差摇头道:“她已经快完全消散,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那把剑剧烈震动起来,神差大袖一挥,寒轻歌被这股大力拉扯着离开了明江月的身边。
几乎同时,剑身长鸣,明江月的身体被震得粉碎,平静地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水幕之下,几人同时看见在这水中似乎立着一个人影,可随着浪花消散,人影也没了,只留下了这把剑躺在地上。
结界也在这时消失,易潇等人来到近前,左左和右右好奇地想要碰碰这把剑,易潇忙把她二人拉住,打了两人的手几下,道:“说多少次了,不准乱碰乱摸。”
两人委屈地嘟着嘴,挪到寒轻歌身边想要寻求安慰。可刚一靠近,两人又觉不对,寒轻歌身上的气息让她们觉得很害怕。
易潇也察觉到了,喝道:“快过来。”
两人又回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衣袖道:“潇潇,寒姐姐怎么呢?”
寒轻歌听见两人的话,唯一抬头道:“我怎么呢?”
“寒姐姐,你…”
“你刚刚是不是给明大娘擦胭脂的时候,把胭脂摸歪了,抹自己眼睛里了。”
易潇这一说华泠也看向了她,奇道:“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寒轻歌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奔到湖边,果见自己的眼睛变成了蓝紫色。
易潇虽不知为何,又见神差还在这里似乎还不打算走,便道:“这人都没了,神差老哥不回去复命?”
“公事未了,暂时还不能走。”
“公事?还有什么公事?”
“还有一个人该消散。”
“谁?”
“寒轻歌。”
易潇嘴角抽了抽,道:“神差老哥没跟我开玩笑吧,她这才多大,又没病没灾的,怎么就要消散了?”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已经信了,他是神差相当于下界的鬼差,天界虽然没有生死簿,生死的界限也很模糊,但若是他说谁该消散就一定会消散。
寒轻歌慢慢回过身来,身上的戾气比这剑上的还重,道:“说到底,神差大人原来还是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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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琴谦
神差并不否认,道:“天意如此,寒姑娘切勿见怪。”
寒轻歌呵呵笑道:“那成,那我也学学明江月,杀几个堕仙来替我自己抵命,可行?”
她的笑声这会儿听起来让人瘆得慌,左左手中的锁魂链飞回神差手中,神差的灵力贯入其中,锁魂链顿时绷得笔直。
“你跟她不一样,我不能让他人替你抵命。”
“真是不公平。”寒轻歌边摇头边道,地上那把剑微微震动起来,寒轻歌右掌张开,地上的剑受到牵引到了她手中。
神差正要发难,易潇厉声道:“你要是敢动她,本院主就烧了你的羽毛。”
易潇说完就把把羽毛举到左左的嘴边,他还不忘对这两个小的教训道:“看见没,看见没,又来一个不讲信用的,刚刚还打我。你们这一族的败类还真不少,真是亏了这天赋血脉。”
左左嘴里喷出火星子,眼睛里更是怒火熊熊,右右虎视眈眈地盯着神差,大有他敢动手她就动手的准备。
“易院主要为她出头?”
“这不废话?老子刚刚就说了,这两个姑奶奶是我罩着的,谁都不许动。而且,你大爷的,老子当着院主当了一千多年了,你现在来哄骗老子,神差只能是守着堕仙消失不能主动杀人。幸亏本院主聪明想起来了,否则的话还真被你刚刚那套说辞糊弄过去了。”
“易院主果然聪明,不做这个神差便能杀了她。”
众人齐齐愕然,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只听他又道:“听闻这仙人改造院的规矩是院主不能杀人,易院主要是烧了我的羽毛,可就坏了规矩。”
易潇把羽毛往左左手中一塞,道:“烧了。”
左左满嘴的火星子已经要包不住了,张口就是一大蓬火焰,这火焰红中泛着黑,瞬间将这羽毛烧成了灰烬。
“看清楚了,是我烧得吗?”
可羽毛没了,神差却好好站着的。
左左和右右同时蹦起,道:“你敢骗我们。”
两人同时显出原形,化作两只青鸟,两股火焰纠缠着朝着神差而去,只见神差的锁魂链一抖,在身前立起了一道风墙,竟然将这火焰打散。
两人一声长鸣,身子在空中化作残影,神差也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黑色的外袍。易潇迅速窜到寒轻歌身旁,将她护住,生怕她遭了神差的暗算。
“左左、右右,好好干,杀了他今晚给你们加菜!”
空中传来两声凤鸣,两人似乎很高兴,易潇对寒轻歌道:“没事,这神棍就交给他们俩,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说完后没有听到回音,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寒轻歌的影子?
他顿时大急,左顾右盼依然不见她的踪影,只听华泠指着上方道:“寒轻歌好像上去了。”
易潇抬头一看,她竟然在上面跟一个穿着灰袍的影子缠斗,他立刻飞了上去,一并招呼着左左右右道:“快,把你们寒姐姐叼回来,右右你去烧死这敢冒充神差的家伙。”
左左和右右也急得团团转,这打得好好的,寒轻歌突然冒了出来,她这一冒出来两人投鼠忌器倒不敢动了。
而且两人心头都有顾虑,传音对易潇道:“潇潇,这神棍不简单,凭我俩的修为竟然不能将他立刻拿下。”
“别管这些了,两位姑奶奶,先把你们寒姐姐救回来再说。”
易潇说着已经冲进了战团,可他还没到跟前,脸狠狠地撞了一道看不见的墙,顿时跳起脚来骂道:“好你个神棍,原来从刚才开始装神弄鬼的就是你,快把结界拆了,来跟我打。”
“易院主稍安勿躁,等我杀了寒轻歌,下一个便是你了。”
易潇气极反笑倒还镇定下来,他易潇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了,他还没当院主之前已经少有人敢惹他,自从他当了院主更是许久不曾遇到敢跟他叫板的人了。
他招来右右道:“这家伙什么来历?”
“他身上的道法像是出自西王母门下。”
易潇怪笑道:“明白了,原来是来给女儿报仇来了。”
听见这话,正打的焦灼的两人立刻分开,只见这人的长相跟琴幽长得有七分相似,正是琴幽的父亲,琴谦。他朝众人一拱手道:“小女受各位诸多照顾,我这做爹的要是还躲着,便太不地道了。”
易潇道:“你女儿现在跟居亦然好得很,你又来搅和什么?”
“我女儿要嫁人自然需要一份嫁妆,我寻思着这最好的嫁妆莫过于诸位的项上人头和这仙人改造院院主的位置。”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易潇冷笑着,剑现在手,这破结界他就不信他砍不开。但他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还没耐心听琴谦说话,他还在砍结界寒轻歌又冲了过去。
看着她动手易潇便着急,这都打得什么东西,这招没招式没式,瞎子都看得出来琴谦这是在耍她。
“左左、右右,烧了这个结界。”
“此乃西王母娘娘亲传,尔等蝼蚁也敢夸下此海口?”琴谦不屑道。
一听自己被看扁了,左左和右右顿时不干了,两人腮帮子鼓得高高的,蓄势待发。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黑袍竟然慢慢站了起来。不仅站起来了,还长出了手脚和脸,只是这脸隐在兜帽下依然不见。
他微微抬头看向上方,右掌翻转,几乎同时他的右掌下压的同时左左和右右也喷出了口中的焰火,结界瞬间消失,两人的火都变成了冲着琴谦和寒轻歌而去。
琴谦大惊,双翅瞬间张开将他包裹住,但寒轻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瞬间,左左和右右吓坏了连忙将火焰撤掉,却见寒轻歌安然无恙地站在神差身后。
两人闹不明白了,同时看向易潇,易潇也弄不明白,但见他护着寒轻歌便试探着问道:“你又是哪位?”
“易院主,给你添了麻烦,本使之前被此人偷袭毁了灵识,方才恢复。”
这一句话差点让众人惊掉了下巴,毁去灵识不就消散了吗?他这恢复的意思是,他死而复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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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安
琴谦一见形势不对,立马便要开溜,左左和右右早已封住他的去路,易潇从旁堵上,这一下子他被四人围在中间,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否则今日是难逃一死。
“神差大人,不过跟您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较真?那小小的白骨怨气又怎么可能会让你消散?”琴谦一边跟众人周旋着一边寻机找着出路。
神差右手慢慢伸出,琴谦手中的锁魂链如长蛇抬头,向外探了探,迅速找准方向,飞回了他手中。谁知他刚碰到锁魂链,好似被火烫了一般,手一抖,锁魂链从手中滑落,众人只见他的手迅速石化,很快便蔓延到胳膊。
寒轻歌一剑将他的胳膊砍下,石化的手臂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粉末炸开,爆出冲天巨响,但凡这些粉末沾上的地方无不迅速燃起熊熊大火。更有一部分落在水中,湖水立时狂暴卷起,水浪一浪高过一浪,隐约可见一人影在浪尖穿行,这人影方才众人都看到过,这不是明江月的夫君吗?
“何安,助我!”琴谦大喊着,众人才见他被易潇和寒轻歌追得到处跑。寒轻歌倒也罢了,没跑出几步便被甩在后面。可易潇却不一样,他好似算准了琴谦要往哪里跑一般,每次都早一步到,琴谦一出现便是一剑。
“老匹夫,老子今天不把你宰了我就把头摘下来给你闺女当贺礼!”易潇边打边骂。
下方一排巨浪如千把长戟穿空而上,易潇原本这一剑已经能给琴谦开个窟窿,这一排巨浪袭来,他不得不中途变招,挥剑向下,这浪头齐刷刷斩掉。
从浪中窜出一人来,正是方才琴谦口中的何安,这人一现身二话不说便朝易潇攻来,易潇嘿嘿两声,回身便刺出十五剑,每一剑都对准了他的丹田,何安身子朝后平平移过三尺,双手互搓,易潇的剑在他的双手之中似铁牛如泥,一时竟不得脱。
“我靠,又是个鸟人!”
“潇潇,他使得也是西王母门下的道法。”左左急忙道。
“正好,一下子来了两个,老子今天把你们全宰了!”易潇灵力瞬间暴增,天地瞬间变色,湖水被搅得浑浊不堪,左左和右右将众人放在背上朝远处急飞。
可她们刚飞出一截,寒轻歌和神差已跳下她们的背,朝着战局冲去。
两人在身后叫着两人,可这两人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飞出老远,神差长袍一挥,寒轻歌顿时被扇飞回来,可她在空中一转,脚下一点,又冲了出去。
神差微微回头,寒轻歌竟已跟了上来,他心头微微讶异,她的修为好像涨了,但这里可是仙人改造院,是没人可以增长修为的。
但现在事态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思,只得劝说道:“寒姑娘,这两个交给我就好。”
一句话的功夫,寒轻歌已冲到了他前面,神差只觉她身上杀气犹如实质,这样的杀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寒轻歌如旋风般再次冲入战局,她每一剑出去只攻不守,虽然看上去剑招不成章法,倒是非常管用。
“何安,先杀此女!”
“呵,还挑上了,当本院主不存在?”
易潇也来一阵乱攻,何安跳出战圈,右臂一挥,顿时这湖中水从下方冲来如一条巨大的水龙。
易潇左手一指弹出,这水龙冲到一半便化作满天乱雨,他朝何安挑挑眉,何安面无表情道:“原来你也会控水。”
“会一点,不怎么会。”
这样说着,他学着方才何安的动作,右臂一挥,这满天乱雨又凝结成了水龙,不过这一次龙头却是朝着琴谦二人而去的。
琴谦翅膀一挥,两团烈火挡在身前,易潇的水龙瞬间变成两条,一条大的中间包裹着一条小的,大的瞬间被烈火烤干,可这火也被烤没了,而这小已经冲到了两人面前,龙头对准琴谦咬下,龙尾甩向何安的面部。
两人迅速后撤,但在他二人的后方神差早已等着,单掌平推,在他掌前出现了一个黑洞,易潇眼神一凛,这黑洞刚一出现此处便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琴谦和何安背后好像长了眼睛,双翼在空中拉出火线生生顿住,折而向上。但在上方,寒轻歌跟她的剑正等着,这一次是易潇把她扔过去的。
这二人看出,在所有人中寒轻歌是最弱了,要想跑只能从她这里撕开口子。两人同时出手,寒轻歌挥剑砍下,三人目光一接,琴谦和何安竟然生出了怯意,这怯意不知从何而起,却让两人不敢再跟寒轻歌对阵,一左一右迅速闪开。
寒轻歌这一剑落了空,但这两人也不好过,神差和易潇补了上来,易潇正要动手忽然瞥见身后场景,笑嘻嘻地收了剑跟何安周旋起来。
他收了剑何安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压力倍增,他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但他清楚易潇会收剑便是因为身后的变故。
这变故到底是什么?他很想知道,可他也清楚只要他一回头易潇一定能会趁此将他拿下。
“哈哈,都是老熟人,哟哟,还有些不熟的。”易潇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他越听越是心惊,余光瞥见下方的寒轻歌,只见她向上看着,身上杀气不减却似乎不打算再动手。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自己身后到底怎么呢?
他这一分神正好给了易潇机会,一脚踹在他脸上,将他踹出老远,这一下他总算是看清了,这身后不是别的,全是身上长着绣球花的堕仙。
这些堕仙有些已经只剩白骨,有些却还鲜活如初。
这些堕仙都是从神差的黑洞中出来的,数量还在增加,这些堕仙一个个被花茎所连,犹如木偶,若是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这二人对手,可奈何数量实在太多,他和琴谦被包围在中间,连动一下都很难。
“神差老哥,这招厉害啊!哈哈哈!”
“易院主,本使做的孽果由本使来偿还,给你和寒姑娘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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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交代
易潇听他声音已经不同,似金石摩擦之声,再看他的另一只手也已经石化,吃了一惊,急道:“神差老哥,你可挺住,你要是栽在我这儿,我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无妨。”他话音刚落,天空瞬间干净了。
被绣球花缠绕的堕仙,琴谦二人还有神差都不见了。
易潇眨了眨眼睛,举目四望,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低头一看,只见一截石化的手臂砸在了地上。
“潇潇,寒姐姐。”左左和右右带着华泠过来。
寒轻歌正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她的手空空如也,那柄剑也不见了。
易潇一步跨到她身前,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寒轻歌,寒轻歌。”
寒轻歌微微抬眸,只见她眼神涣散,神情疲惫,但眼中的杀气已经没了。易潇拍了拍她的肩,认真道:“恭喜你,你看你能飞了。”
寒轻歌往下一看,茫然抬头,忽然身体加速朝下坠去。易潇吓了一跳,俯冲下去将她接住,再一看,人已经晕了过去。
“潇潇把寒姐姐打晕了。”
“潇潇坏蛋,潇潇坏蛋。”
“闭嘴吧你们两个,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晕的。”
易潇的话是左左和右右说的,眼睛却看向一边,那几个死家伙就知道躲着看好戏,他有心让他们再着急一会儿,对左左和右右道:“下来,咱们走回神墟去。”
“不走不走,神墟好远的。”
“我给你们买好吃的。”
“走咯走咯。”左左和右右下到地面,放下华泠蜷身一团变成了两个精致的小娃娃。
华泠一见顿时爱极,搂过左左和右右亲了亲她们的脸蛋,又褪下手腕上的镯子一人给了一个,左左和右右原本不喜欢被她亲的,可这镯子她们却喜欢,立马甜甜地叫了声王妃姐姐。
躲在一旁的张岩见状用胳膊肘撞撞李昶,道:“看来要想让你媳妇儿对你好脸色,以后你可得再加把劲。”
李昶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张岩喊住他道:“你干嘛去啊?”
“没听见易潇说要走回去吗?不去给她们把路清干净,要是再遇上不长眼了怎么办?”
“说的对。”
李昶又对躲在另一边的居亦然道:“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你老丈人都走了你还不走?”
居亦然没有回答,张岩掌风一扇,只见那处哪里还有人。
这厢几人先行上路,那边的易潇却不着急他还惦记着明江月提到的给寒轻歌还有神差的礼物。
他把寒轻歌交给左左和右右屁颠屁颠地跑去挖礼物,这一挖还真让他挖出两个盒子来,他捧着两个盒子笑呵呵地跑过来,左左右右还有华泠围住他,都想看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你们退开点,明大娘贼得很,别里面不是宝贝是暗器。”
他这一说三人带着寒轻歌都退到了他身后,他还嫌不够继续催促着四人再远一点。待她们距离他差不多,他搓了搓手这才把盒子打开。
几人只听见这盒子打开后,他好奇地看了两眼便悻悻起身,指着盒子道:“一个装着一把剑,一个装着一个镯子,我都不喜欢。”
几人连忙跑过来,镯子不是什么上等好货,这剑却跟方才从水里冒出来的一模一样。
“镯子一定是给寒姐姐。”
“剑是给神差哥哥的。”
“给个屁,这剑一看就是新铸的,样子还弄得跟之前那把一模一样,明大娘在想什么。”
华泠看着剑,道:“或许神差就是她的夫君,她知道自己夫君一直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便用这种方式告诉她。”
“这不瞎扯吗?她们两个刚刚不是都否认了吗?”
华泠瞥了他一眼,道:“易院主想必从未遇过让你挂心的女子吧?”
“潇潇没人喜欢。”
“潇潇好可怜,没人喜欢。”
左左和右右说着他可怜却欢快地跑着圈,易潇想把两人抓过来好好揍一顿,可惜这两个如穿花蝴蝶般飞来飞去,他根本抓不住。
华泠又拿起那枚镯子,是金丝绞成的,颜色已经发黑,想来时间已经不短了。
她对易潇道:“这剑还是埋了吧。”
易潇跟左左和右右正闹得起劲没有听见她的话,她便自己用剑在地上挖起坑来,挖得她满头大汗才挖出一个浅浅的坑,而那三人却开心地在湖里打起了水仗。
华泠擦擦汗,正要继续挖,不想看见寒轻歌竟然坐了起来,还拿着那个金丝手镯看着。
“这手镯是明江月留给你的。”
寒轻歌没有回答,手指微微使力,镯子在她手中便成了碎屑。
华泠暗道一声可惜,寒轻歌从怀里拿出一张手绢将碎屑收集起来包好放回盒中,又把剑装回去,带着两个盒子返回花圃,重新将它们埋好。
不知为何,华泠觉得这会儿的寒轻歌有些奇怪,或许是她默不作声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哟,你醒了?那就好省的我背你,走,送你们回去了。”
左左和右右一人牵着一人,五人好似春游一般朝回走。
刚走了两步,忽然天上雷电大作乌云搅动,黑云压下好似天地要合拢了一般。左左和右右瞬间变回原形,易潇也仗剑在手,厉声喝道:“何方妖孽,敢在本院主面前装神弄鬼?”
“是上界的通道。”寒轻歌轻声道。
“啥?”她声音太小,在场的人谁都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此时雷声大作,易潇一飞冲天,道:“靠,谁都敢在老子的地方打雷了,老子今天就让见识见识谁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这黑云里簌簌地往下掉东西,不对,是掉堕仙。他忙朝一旁窜开,躲到乌云之外,寒轻歌和华泠坐在左左和右右背上躲在他旁边,几人看着这些堕仙像下雨一般从云里掉下来,眼睛都看直了。
“完啦完啦,现在都成批往我这儿送了,这外面是又开始打仗了?”
“这些都是明江月杀的。”寒轻歌道:“你看,他们身上还有绣球花花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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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知道什么
易潇顿剑指着上方骂道:“带都带走了又给我弄回来,你们当我这儿是垃圾场吗?”
他骂完这雷声更大,易潇被彻底激怒了,左左和右右迅速围绕在他两侧跟他同时冲了出去,两人的尾巴在空中拉出长长的火焰,三人几乎化作一体,易潇一剑挥出,带着熊熊火焰,可这一招刚打出去,那黑漆漆的洞口便消失。
易潇气得跳脚大骂,骂了半天都不带重样的。华泠看着这遍地的堕仙尸首有些害怕,朝寒轻歌靠了靠,她靠得近了才看见寒轻歌面无表情地盯着尸体中间,顺着她的目光看见,才见被尸体压着一片黑衣。
这黑衣就是方才神差所穿那件,只是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她正要走近再看看,忽然被寒轻歌拽着倒飞起来,她刚一飞离原地,便见以黑衣为中心一圈圈微光好似水波般层层荡开。
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景色迅速倒退,她感觉自己的速度快了很多,拽着她的人也从寒轻歌变成了易潇。
华泠眼前一花,左左和右右现身在她前方,她只觉身边温度骤然升高,只听两声激越的凤鸣,两圈白色的火焰纠缠着围成一圈,将这些死去的堕仙围了起来,白焰的高温瞬间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火焰过后,这草地依然是草地,湖泊还是湖泊,一切都没有变。好似方才的一切只是几人的一场梦般,唯有地上被风吹起的一片黑色碎步证实这方才的事。
易潇带着寒轻歌二人回到原地,神情是显而易见地落寞,谁能想到方才这里还堆满了从天而降的堕仙。
左左和右右化为人形落到他身侧,两人一边一个握着他的手,眼神中再没有平时的的调皮,目中皆是担忧。
“潇潇…”
“乖。”他揉了揉两人的脑袋,右手伸出,那片黑襟落到他手中。
他的转变让华泠有些,这还是方才怒气冲冲破口大骂的人吗?
“寒轻歌,他怎么呢??”这一问却半天没得到回应,她回头一看,才见她竟然也望着这片黑襟出神。
“你又怎么呢?”
易潇看见寒轻歌也看着这片黑襟,心念微动,将黑襟递过去,道:“你也认识?”
“你认识?”寒轻歌不反问道。
“本院主当然认识,他在我这儿都……”
“之前,我问的是之前。”
易潇的指尖不自觉地抖了抖,半晌才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寒轻歌敛下眼眸,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易潇怎么会相信她说的,她刚刚的表现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上前两步将黑襟反转过来,黑襟上赫然绣着一枚纹饰。
“这是你浩然派的纹饰,你说你不知道?”
“只是有些像而已。”
“有些像?”
见他不信,寒轻歌抬起手臂指着袖子上的纹饰给他看,易潇歪着头皱着眉看了半天,半信半疑道:“你刚弄的?”
“不是。”
“你没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但你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
易潇一时语塞,假意朝四周看了看,他明白要想从寒轻歌嘴里套出什么来自己或许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了。
他将神差的这片衣襟递到左左嘴边,道:“烧了。”
左左乖乖地喷出一团火来,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走了走了,时间不早,该上路了。”一行人这才真正地开始赶路。可是这一路上寒轻歌和易潇都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左左右右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也不再闹腾了,反倒跟华泠亲近起来。
寒轻歌默默走在最后,易潇有意无意走到了她旁边,咳嗽两声,寒轻歌紧走两步将他留在身后。
易潇又跟上,道:“寒轻歌,别这样,我这人兜不住话,这会儿就我两人,你告诉我刚刚是不是也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不地道,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装。”
寒轻歌瞥了他一眼,道:“我没看见什么,但是我想看见的没看见。”
“你说?”
“琴谦跟何安。”
易潇一拍手道:“对对对,我说的就是他俩。”
说完他深深松了一口气,寒轻歌站住看着他道:“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易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叫着左左和右右的名字,飞快跑过去将两个小的抱起来逗着她们玩儿,三人闹得很欢,他的目光却不时瞟着寒轻歌,见她还盯着自己立马跑得更远了。
其实不止琴谦和何安,她看见在黑洞中有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她觉得自己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猜易潇也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而且还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但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才会发怒。
他不想让自己看见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猜不透。
“寒轻歌,快点,再慢就把你丢下。”易潇在前面喊着,左左和右右朝她挥着手,让她走快点。
寒轻歌应着,脚下却没有加快的意思,易潇见她这幅模样心里有些忐忑,示意左左和右右将她拉过来,二人领命蹦蹦跳跳过去,刚要去拉她,冷不丁地从旁边冒出个人来,吓了两人一跳。
这人的步子很大,走得也很快,不停地擦着汗,一脸着急的样子。两人看见他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这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路过易潇时朝他点点头又继续赶路,左左和右右带着寒轻歌过来,问道:“潇潇,刚刚这人好奇怪,他是谁?”
“他啊,可是个怪人,一直不停地走,也不知道他走个什么劲,我跟他比试过几次脚力,竟然没比过。咦,你们寒姐姐呢?”
“不是在这儿吗?”两人一回头,身旁空空如也,寒轻歌竟然不见了。
“我靠,快找!”他一跃到了空中,立马看见寒轻歌竟然跟在这人身后一同行走,她走路的样子跟他一模一样。
“寒轻歌,你站住,你跟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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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多了一魄
寒轻歌听见易潇在喊她,可她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跟着前面人,她就连张嘴回头的力气都没有,除了意识,别的都不属于她了。
也罢也罢,她正好理理脑中的东西,其实在她看见那把剑的时候,在她眼前的便不再是易潇,也不是这片湖泊,而是另外一番景象和另外一些人。
别的面孔看起来都很陌生,但他们给她的感觉却很熟悉,但其中有一人她是认识的,这便是居亦然。
她为什么会看见居亦然?
这些人又是谁?
这些人都围着她很着急地跟她说话,可她感觉自己心里却盼着居亦然能跟她说几句话,但居亦然只是漠然地站在人群之外,盯着远处。
远处有什么?她很好奇。
她为什么会盼着居亦然跟她说话?她更好奇。
除此之外,心里隐隐有一股难以抑制地杀戮欲望。
她的眼前忽而闪现出这些人,忽而又回到现实中,两厢交替,循环往复,她一时也闹不清到底谁才是真的谁才是假的,直到神差带走了那把剑,直到那些堕仙都消失,直到她握住了那枚金丝绞成的镯子,眼前的画面才稳定下来。
金丝镯子碎掉,在华泠看来只是一瞬,可对寒轻歌而言却似经历一场长长的梦境。在这场梦里,除了居亦然,其他人也更清晰。他们身上都绣着神差衣襟上那样的纹饰,神色非常紧张。
她跟她们一样跪在地上,在他们的上方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这人的威压让她连头都不敢抬起,但她发现自己和居亦然是离这人最近的,这人在说着什么,她没听太清,眼前画面一转,她竟然落在了众人之后,她看见自己还跪在最前方跟居亦然并排一起。
她恍然大悟,这不是她自己,而是镯子的主人的记忆。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跑了出去,身旁有很多跟他一样的人,这些人手中都拿着武器。
他们似乎正在奔袭,这是要去哪儿?
还没等她跟着镯子主人到达目的地眼前的景色又变了回来,她手中的金丝镯子变成了粉末。
“寒轻歌,你是不是聋了!快停下!”易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将她意识唤了回来。
易潇何尝看不出寒轻歌是被控制了,他见唤不醒寒轻歌一扭身落在了这人前方,长剑一伸,这人斜出几步躲过后依然不停走。
“易院主,我不过在走路,为何要杀我?”
“你大爷,你看看你身后。”
那人木讷道:“我不能向后,只能向前。”
“我让你向前!”易潇一拳打在这人脸上,这人脸歪向了一边,但脚下还是不停。
“你、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易潇甩甩手,心里暗骂怎么这么硬?
“你看见了吧,快把法术解开,带个姑娘跟着你是怎么回事?”
这人满腔委屈,他好好走路怎么就招了个姑娘跟着,这姑娘也有意思竟然跟他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没施什么法,这姑娘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易潇又是一拳打在他另外一边脸上,道:“还嘴硬,现在胆肥了连你家院主也敢骗了。”
两行鼻血流下,他更加委屈了,道:“我真没有。”
“那你先停下。”
“我不能停,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易潇又抽出剑来,道:“再不停我就把你的腿砍了。”
一见易潇是动真格了,他立马站住,寒轻歌也跟着站住,姿势跟他一模一样。易潇用剑指着他道:“站好了,要是敢乱动,我一剑削了你。”
那人立马道:“不敢不敢。”
易潇走到寒轻歌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寒轻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觉得奇怪,手指触碰到她的眉头微微一探,顿知糟了,她的神魂竟然多了一魄!
他立马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来,这多出来的一魄哪儿来的?谁的?他一个脑袋变成了三个大,难怪寒轻歌会跟着别人走,看来都是这多出来的一魄在作祟。
他再也顾不得捉弄别人,抱着寒轻歌一跃上了云端,朝着神墟飞去。到了神墟一瞧,李昶和那个小白脸竟然还没回来,他将寒轻歌往屋前一放,道:“寒大姐,我把你送到地方了,别说本院主不讲义气,我可是把小白脸交代我的事办得妥妥的。”
这时,左左和右右也带着华泠飞了回来,易潇立马便要带着两个小的离开,但这二人却不走了,跑到寒轻歌身边道:“潇潇,你怎么又把寒姐姐做成碑了?”
“不是碑不是碑,右右,寒姐姐看上去好奇怪。”
“别管了,我们走。”易潇过来抱她们,这两个从他手下躲过,又跑到寒轻歌身边。两人都灵敏得很,再靠近时便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对劲之处。
“呔,你是谁?快给我从寒姐姐身上下来!”
“你再不下来,我就烧死你!”左左可不是吓唬人,嘴里的火星子已经开始往外蹦了。
“别别,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刚刚修出灵识太过弱小,只能依附在寒上仙身上。”寒轻歌的嘴里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
易潇嘴角抽了抽,原本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被自己的式神一吓便露了馅。
“你是个什么东西?”易潇问道。
“我是绣球花。”
“靠,你给我滚下来。”
“呜呜呜,别这么凶,我没有恶意。”
易潇哪里想听她废话挽起袖子便要亲自动手,知道是什么便好办了,只是要是手重了伤到寒轻歌便不好意思了。
“易潇别动。”寒轻歌声音又变成她自己的。
“你别怕,我尽量轻一点,反正你身板硬大不了躺几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有办法。”
“多谢寒上仙。”寒轻歌的声音又变成了绣球花仙,她又对易潇道:“寒上仙答应了将身体借给我。”
“借你大爷,你骗她就算了还想骗我,你身上一点木植的气息都没有,还绣球花。你以为黏上了寒轻歌借助她的气息便能掩盖掉你身上的腐臭味?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大不了一拍两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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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驼女救主
“院主息怒,院主息怒。”寒轻歌跪下哭泣道。
易潇傻了眼,方才的气势也没了,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左左和右右看不惯他这没出息的样,两人蹦到他前面,一个嘴里冒着火星子,一个身上绕着一条火焰,瞪眼叉腰喝道:“你要是再不从寒姐姐身上下来,我们就把你烧光光。”
“二位上仙饶了我吧,我可怜哦,呜呜,我可怜…”
左左和右右才不听她这一套,两人身上气势大涨立马便要动手,不想这时寒轻歌身后一道绿色身形闪过,一阵幽香袭来,众人只觉头脑一清,精神抖擞,可寒轻歌却精神越发萎靡,眼皮使劲撑了撑,一颗眼泪欲滴未滴,身子歪着朝后倒下。
她的身子稳稳落在兰微怀里,易潇乐了,道:“好小子,终于有点用了。”
兰微却高兴不起来,道:“寒姐姐这是怎么呢?”
“被上身了,”易潇挽着袖子,道:“你把你姐抱好了,看本院主一拳把她打出来。”
“不行!”兰微和左左右右一起喝道,易潇掏了掏耳朵,这三个家伙个子不大嗓门却一个比一个大。
“呜呜呜,我可怜哦,我好可怜…”兰微怀中的寒轻歌又悠悠哭起来,众人一怔,再看她原来是在梦喃并没有醒过来。
易潇接寒轻歌从兰微手中接过来,抱着她进了屋放在床上,一群人围着她,睡在床上的寒轻歌依然哭哭啼啼地说个不停,哭得易潇脑门儿疼。
“左左右右,人送到了,我们回去了。”
“潇潇不讲义气。”
“潇潇是个怂蛋。”
易潇气得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反问道:“我怎么不讲义气了?”
“潇潇害得寒姐姐被上身,潇潇就不管了。”
“潇潇害人,潇潇是个害人精。”
易潇气得一边一个捏着她们的脸,可他还没使劲,这两个就气鼓鼓地望着他,这份倔强又可爱的样子让他疼到了心坎里。捏着脸的手转而将两人搂入怀里,揉揉她们的头发,叹口气道:“我也没办法啊,你们也知道,你家哥哥对术法向来不太精通。”
“潇潇可以去请人。”
“潇潇认识很多人,可以去请别人帮忙。”
易潇指着自己道:“你们两个让我为了寒轻歌去求人?我不去,丢人!”
两人推开他,到一边生气去。
易潇一见她二人真生气了,抠抠脸道:“那个,那个,我,要不我给你们两个买好吃的?买四份,一人两份,怎么样?”
要是平日她二人一定高兴地又蹦又跳,可近日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易潇又凑近了点,忽然耳畔捕捉到一丝轻响,他的心弦像是被拨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寻找着这声音的源头,这是什么声音,竟然能干扰他的心绪?
他的视线将这屋子扫视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可疑之物,他看向兰微和华泠,这二人担忧地照顾这寒轻歌,不停地替她擦着眼泪,似乎并没有听见什么不对的声音。
“叮”又是一声,这一次好似有一双手摸过他的心脏,他的感觉更加强烈,但这一次他总算是发现了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好了好了,终于不哭不闹了。”华泠道。
“叮”这一次在屋里的所有人都听清了,众人皆觉得心脏被人捏了一下,又麻又痒,难受至极。
“你们两个让开。”易潇来到寒轻歌床边,华泠和兰微退到一旁,他抓起寒轻歌手腕,撩起袖子,露出里面的驼铃手链,铃铛震动又是一声轻响。
易潇一把抓住铃铛,手中使力就要将其毁去,只听寒轻歌自己的声音传来道:“且慢。”
他这一分神,驼铃从他手中挣脱,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正是乐乐。乐乐对着易潇拜下,道:“院主安好。”
易潇放开寒轻歌的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驼女。”
他又道:“你刚刚抖个什么劲,不知道你的驼铃对别人的精神影响很大吗?在我面前也敢放肆,本院主是太宽容了是吧?”
他刚骂完,左左和右右一跃上了他肩,一个捂嘴一个敲脑袋,骂道:“蠢潇潇,蠢潇潇,打死你。”
他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这两个宝贝了。
“是你唤醒了寒轻歌?”华泠的心还在突突突地跳,她的修为是众人中最低的,反应也是最大的,但她理寒轻歌最近,第一个发现寒轻歌已经换了回来。
“是我唤醒了主人。”
“主人?”寒轻歌撑着起身,兰微上前扶住她,她疑惑道:“你为什么叫我主人?”
“你就是我的主人。”
易潇生怕乐乐说的更多,将两个小的从脸上扒下来,道:“正好,你也别跪着了。你能把她唤醒,顺带手的把她身上那多余的一魄赶走呗。”
话音刚落,寒轻歌又哭哭啼啼起来,道:“我可怜哦,是真的可怜,你们可怜可怜我啊…”
这哭声让易潇恨不得一拳打烂他,极不耐烦道:“快快快,你再不动手本院主可要动手了。”
乐乐点点头,站起身来,身子一旋,顿时四周铃声接连响起,这不大的屋中不断地出现跟她同样穿着的驼女,她们的四肢都带着驼铃,围着寒轻歌跳了舞来。
舞姿蹁跹,铃声叮当,易潇方才已暗暗运功护住自己和左左右右,这会儿才觉得多余,驼女的攻击只对寒轻歌一人有作用。
只见寒轻歌面上一会儿非常痛苦一会儿又沉浸其中,这舞跳了一圈寒轻歌跪在床上冲着乐乐她们磕头道:“驼女姐姐,你们饶了我吧,我可怜哦,我可怜得很啊…”。
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声浪将铃铛声盖过,驼女动作一顿,如气泡般接连消失,只留下乐乐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这下子易潇是真怒了,拔出剑来,指着他道:“好一个重山功法,仙人改造院里重山派的混球就那么一个,明江月杀你一次不够,老子这就再杀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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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原来是这么个东西
他的剑还没动,寒轻歌忽然脸色一正,霍地站起满脸正色道:“仙者,当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每个字都如金石相撞,正气浩然。
易潇冷笑道:“又换人了?干嘛,唱戏呢?”
易潇这一剑刺出,刚刚消失的驼女又出现了,不同方才只有驼女,这一次黄沙漫起,风声咻咻,乐乐的身体飘了起来,在她身下出现了一头骆驼,其他的驼女也是骑着骆驼而来。
左左和右右一人扛起华泠,一人扛起兰微,迅速躲到易潇身后。
九十九名驼女全到了!
驼队已经成型,驼女们缓缓而行,看得出寒轻歌还在苦苦挣扎,可驼女们的实力也并非等闲,她们是至邪至阴之物,不论是人间还是仙人改造院,她们的怨念从未停止过,怨念越重她们的力量越强。
驼女一步步而来,寒轻歌一步步后退,易潇早就等在后面,就等着她过来先打晕了再说。
眼见着寒轻歌就要退到他身前,他正要出手,寒轻歌却扭着身子朝前艰难走去。
他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还有自己去送死的?再一看,寒轻歌真的是自己朝驼女走过去的。
只是她走得极不甘愿,身子抖得厉害,脚朝前走,身子却使劲往后仰着,但九十九名驼女的怨念可是轻易能抵挡的,就连当日居亦然也是引来天雷与其对抗,今日这厮不过一魄,又怎能与之相比?
驼女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驼女们开始后退,带着寒轻歌朝着虚空走去,她身上这东西拼命挣扎着想要往回走,寒轻歌的身子里有两股在较劲,让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易潇很想上去帮忙,但九十九名驼女全都出动,连他都不得不避让三分。
就在寒轻歌快被带到虚空中的时候,她身上白光一闪,一道光芒激射而出,早已候着的左左和右右立马跟了上去。
白光很快,左左和右右的速度也不慢,三者一眨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驼女也散了,只剩下乐乐留在原处,寒轻歌虚弱地站都站不住,她想扶她一把,易潇先她一步将人抱上床,道:“没你的事了,回去好好歇会儿。”
他生怕乐乐再多待会儿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要是再提到居亦然就更不妙了。
“是。”乐乐顺从道,变回了驼铃回到寒轻歌手腕上。
“呜呜呜,我可怜哦,我可怜死了。”这哭声又在屋中炸起,易潇和兰微的头发都立起来了,循声望去,这一次哭泣的人变成了华泠。
“我去你大爷,没完没了的是吧!”易潇过去就是一剑,眼前人影一闪,两剑相接,“叮”的一声,面前的人是刚刚赶回来的李昶。
“你做什么?”李昶质问道。
易潇收了剑,没好气道:“你问她。”
李昶一回头,顿时被扑了个满怀,他一下子愣住了,华泠除了暗杀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过。
“呜呜呜,我好可怜,我的命真的好苦啊,呜呜呜…”
李昶要抱她的手僵在原处,他很肯定在他怀里的是华泠,可又不是真正的华泠。他目带询问地看向易潇,易潇朝他一通乱比划,张嘴却不发声,他更加糊涂了。
易潇也懒得再多说,道:“你们回来就好,我的式神被骗出去了,我得去追她们,告辞,有事没事都别再来烦我。”
他说走就走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两人。李昶又看向一同回来的张岩,张岩的眼里只有寒轻歌,哪里有空理会他?
“华泠被上身了,快帮帮她。”寒轻歌有气无力道。
李昶倒吸一口冷气,将华泠拉开,只见她哭得雨带梨花,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反复说着自己可怜,自己命苦。
“你是谁?为何缠着泠儿?”
华泠抬起头来,道:“你又是谁?我是谁?”
“朕乃墨南国主李昶。”
“李昶?呜呜呜,原来是李昶,呜呜呜,你不错,你可以帮我,我可怜哦,我命好苦…”
她正哭着,兰微悄悄地移到她身后想学方才的样子将她迷晕,可她中过一次招又怎么会再中第二次?
她一转方向,裙角带过,兰微哎哟一声被打了出去。
寒轻歌一下坐起,起得太猛眼前发黑,张岩稳住她道:“没事没事,有我。”
“你又是谁?”华泠看过来悠悠道。
话音刚落,她发觉自己的视线移不开了,摄魂术!
她的视线被张岩闹闹锁住,动弹不得,只有这样才能在不伤害华泠的情况下将她逼出去。
李昶只见他眼中精光暴涨,华泠表情十分痛苦,若非他见识过张岩的本事只怕这会儿他已经忍不住出手阻止。
两人的对峙不过一瞬,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华泠的身体里跌了下来,寒轻歌手腕上的驼铃旋飞而出,成了现成的绳子将其缚住。
“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岩打量两眼,这东西披头散发,身上腐臭难闻,没有实体,独有一魄,但他胸前一朵绣球花格外鲜艳。
“我猜他是明江月所杀之人的怨念而成的怪胎。”
张岩刚说完,那一魄不甘抬头,脸上竟只有一目,相貌极其丑陋,开口是女声,道:“我是念,却非怨念。”
“我管你什么念,受死便是。”李昶剑指着她道。
“慢,此物极其少见,虽然只有一魄,修为可不弱,不妨给她个说话的机会。”
“呜呜呜,我可怜哦,那些堕仙被明江月所杀,他们每一个死之前都有未了的心愿,明江月答应了他们会替他们完成一个心愿,可这么多年了,明江月日日想着她的夫君,根本没有践行诺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杀的堕仙越来越多,许下的诺言也越来越多,这些诺言都被绣球花听了去,它又受了堕仙的身体滋养之恩,便生出我来。”
张岩又问道:“你为何会跟着她二人来?”
“这两位姑娘都是好心肠的人,跟着她们我便能完成那些死去堕仙的心愿。”
“你想借她们的身体去完成心愿?”
“嗯,呜呜呜,我可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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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汐颜
她还没哭完,剑光一闪,李昶的剑从她脖子上划过,却像是从水中滑过一般,波纹微动,又恢复原状。
李昶朝张岩问道:“怎么才能灭了她?”
张岩想了想,道:“刚刚易潇在这里,肯定试过用凤焰,既然凤焰对她不起作用,我们再试试别的?”
李昶也觉此话有理,收了剑准备试试别的法子。
此物一听哭喊得更大声了,一边不住磕头道:“两位上仙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可怜哦,饶了我吧。”
寒轻歌疲惫道:“我的手链似乎可以。”
“你的手链?”两人同时问道。
寒轻歌点点头,道:“妹妹,烦你现个身,让他们见见你。”
乐乐应声而出,两人仔细将她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她手足上的驼铃上,同时反应过来,道:“你是驼女?”
“正是。”
张岩喜不自禁,他可还没忘在听风林中也是这驼铃破了冉依画的幻术救了他们一命。
“姑娘好本事,这番还要靠你。”
乐乐摇摇头:“公子谬赞,此物跟我同属一类,我无法将她除去。”
张岩一愕,问道:“还有此等事?”
乐乐道:“当真,她的执念不比我少,我能缚住她或者封印她却不能杀了她。”
她又朝着寒轻歌跪下道:“主人,请赎我等无能。”
“快起来快起来,你不必如此,也不必称我主人。”
乐乐正值疑惑,李昶传音给她说明其中关键,她随即改口道:“那好,那我还是称你寒姐姐。”
“这样便好。”虽说乐乐改了口,但寒轻歌还是很在意她称她主人的事,眼下并不是好时机只能再找机会问了。
“呜呜呜,不要杀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想完成心愿,心愿了了,功德圆满之际,我自会消失。”
“不行。”乐乐道:“让你完成心愿,不是还得给你找个替身?你想都别想。”
“不用不用。”她连声道,“只要给我个能活动的身体便行。”
“没有。”乐乐斩钉截铁道。
张岩纳闷儿道:“为何一定要有一个身体,没有身体你一样行动自如,一样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呜呜呜,我也知道,但我长得不好看,我这幅样子莫说去为他们了却心愿,只怕出现便会吓坏别人…”她又哭了起来。
众人对视一眼,这杀也杀不了,帮也帮不了,一时都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倒是华泠反应过来,对李昶道:“你不是有很多石佣兵吗?给她也做一个。”
李昶脱口道:“好。”
“我不要石头的,不好看。”
李昶正要发作,华泠道:“不丑,他做得跟真的似的,一点都不丑。”
一听华泠夸了自己,李昶的脸立刻柔和起来,隐隐有了笑容,看得寒轻歌和张岩一愣一愣的,不仅如此,他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
“我也可以用布帛做一个身体给你,女孩子,身段总该是柔软一点的好。”
听到他如此说,寒轻歌和张岩都惊地长大了嘴,这样的李昶还是李昶?
但此物似乎还不领情,视线在华泠和寒轻歌身上徘徊,显然在她眼中这二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昶脸色一变,道:“若是这样也不成,那么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将你除去。若是不能将你彻底除去,那么就将你彻底封印起来,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多谢墨南国主,多谢各位上仙。”
李昶说做就做,华泠取来上好布帛亲自缝制,李昶出去找了一些泥土、石块和树枝,他做得很高兴,这份高兴的劲儿连旁边的人都感受得到。
寒轻歌悄声对乐乐道:“你暂时跟着她,若有不对便将她控制住,切莫让她乱害人。”
“寒姐姐放心,我明白。”
“还是你想的周到。”张岩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匹,寒轻歌却朝旁挪了挪,张岩故作失望,道:“你看他们两个都能齐心协力,你非得离我这么远?”
“别人是夫妻,我们是什么?”
“我们也可以是夫…”
他还没说完,寒轻歌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他立刻噤声不敢再说。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兰微趴着床边问道。
寒轻歌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道:“好多了,你刚刚摔得疼吗?”
“不疼,就是想姐姐了。”说着抱着寒轻歌手臂撒着娇。
寒轻歌笑道:“不是回来了吗?”
张岩伸手把兰微抱过来,道:“别砸着你姐姐,都这么大了个人了,怎么还能老往你姐腿上坐,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兰微乖巧道:“岩哥哥说了我就知道了。”
“这才乖。”
这时那边的两人也做好假人,李昶让乐乐先撤下驼铃,他又引着此物进了假人的身体,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这假人的外貌慢慢地发生变化,到后来竟然跟真人一般,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李昶已经施法完毕,假人睁开眼,看了看屋里众人,道:“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是最好看的。”华泠喃喃道,竟然带着哭腔。
“就叫她汐颜,可好?”
华泠讶异回头,李昶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微笑道:“她跟汐颜长得一模一样,就把这个名字给她,好吗?”
“你还记得汐颜?”
“怎么会不记得?她是跟你最久的侍女,同你感情最厚。”
李昶又对此物道:“以后你就叫汐颜,你觉得如何?”
“汐颜,汐颜,这名字好,我喜欢。”她高兴道,华泠也破涕为笑,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她左右看了看,又让转了个圈,道:“真的跟汐颜一模一样,以后你去了却别人的愿望我都跟你去,我们做个伴,好不好?”
“甚好甚好,有姐姐陪着,自然最好。”
华泠又要哭了,汐颜不知何处惹到了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华泠一把将她抱住,道:“汐颜,我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姐姐了,好久好久了…”
“姐姐,姐姐。”她又多叫了几声,华泠连声答应,高兴地又哭又笑。
张岩不无担心地李昶传音道:“莫让你媳妇儿被人骗了。”
“骗不了,她的身子是我造的,她只要有一丝异动,我立刻便让她死无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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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愿
多了一个人便要多做一间屋子,华泠原本的意思是让汐颜住在她屋中,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就连兰微也连连摇头。
天已微暗,李昶招来石佣兵很快地便在华泠旁边另外建起了一座小屋,只是这院中从最初的两间屋变成了四间屋显得有些拥挤,寒轻歌指着旁边张岩的屋子,道:“把这个拆了就宽敞了。”
张岩附和道:“拆拆,我在你屋里打地铺也成。”
寒轻歌拧起一个石佣兵就朝他扔过去,张岩接住石佣兵放在地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要打我随便,拿个轻点的就是,这石头人太重。”
寒轻歌冷着脸道:“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屋,张岩站在外面想进去看看,也不敢进去,想跟她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兰微拉拉他的衣角,道:“岩哥哥,别欺负我姐姐。”
张岩把他抱起来,道:“我没有欺负你姐姐,我喜欢你姐姐还来不及。”
“可我姐姐不喜欢你,我看得明明白白。”
张岩苦笑道:“我也看得明明白白,你姐姐只是现在不喜欢我,她以后说不定就会喜欢我了。”
兰微拍拍他道:“加油。”
他正要说谢谢,李昶却道:“别太自信。”
“你也不看好我。”
“这不是看不看好的问题,我跟你实话说了。她和居亦然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我这儿,那时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一边忙着给汐颜打扮的华泠身上。
张岩又岂会不知,寒轻歌跟居亦然曾经有多好他不是没见过,他不仅见过他们的现在还见过他们的过去,那会儿他们还是沧溟和沧落,真武神君身边最强的两位战将。
只是轻歌,这一世你已不再是沧溟,莫非还要跟仍是沧落的居亦然纠缠下去?即使你已经忘了他,还是不肯敞开心扉,接纳他人吗?
寒轻歌进了屋后倒有些后悔起来,这个玩笑明明是自己起的头,自己反而生了气这是不是不太好?但她实在不喜欢张岩整日将这种话挂在嘴上,就像那日他在听风林中对她表明心迹一样,她虽然没有接受,可她还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孤单单地留在那里,便同意让他跟着一起回来。是不是从那时起就错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里的负疚感让她觉得难受,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便拒绝了他来的好。
夜幕笼下,往日里这个时辰李昶已经准备在他的领地上巡游,但今日华泠同意他在这院中多待一会儿,巡游什么的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干劲十足地指挥着石佣兵扩宽院子,整理屋子。
不远处那位树美人树冠亮了,树干上浮现出那张美人脸,手捧着书悠悠地晃着圈一边看着。
“小梅,你最近好吗?”一个粗嘎的声音从汐颜的口中发出,众人看向她,只见她羞涩的搓着手,眼睛却不时瞟着远处的树美人。
这个距离树美人是听不见的,汐颜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胆,又握拳大喝一声,昂首挺胸迈着方步朝树美人走去。
华泠着急想拦住她,李昶道:“泠儿莫急,想必这也是她的一愿。”
华泠听他这样说便停下了脚步,李昶倒有些诧异,华泠可从来没这样听过他的话,华泠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但张岩却都看在眼中,撞了撞他道:“兄弟,加油。”
李昶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道:“快看汐颜要做什么。”
只见汐颜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就算是戏台子上的老爷也没他迈的方正,她到了距离树美人一丈的距离停下,抱拳俯首声音洪亮道:“小、小、小梅,你你…”
“你是谁?”树美人从书中抬头来,“为何知我名讳?”
“我我我…”我了半天还是没说话来,华泠看得干着急,这怎么回事,刚刚在这边不是说得挺好,怎么到面前了却成这幅德行了?
“咦,我好像认识你。”
汐颜大喜,道:“对对,我们认识。”
树美人的书敲了敲脸,神情迷惑道:“好像又不认识了。”
“不认识也没关系,不认识也没关系。”
“那好吧,你是有问题要问我?没有的话,别打扰我看书。”
“有有,我有问题。”
“好,你问,我答。”
汐颜清了清嗓子,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插着腰对着天喊道:“啊,今天的星星好大啊!”
众人噗嗤皆都笑出声来,却听树美人自然接道:“星星不大,大的是月亮。再说了,今晚没有星星。”
“没有星星,没有星星。”她的眼神飘忽起来。
“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不不,还有问题。”
“那你快问。”
“你最近、最近过得好吗?”
“我很好,我过得一直很好,墨南国主从不为难我们,每月的天罚也会为我们挡去,我身上的伤疤也没了。对了,前段日子易院主带了新的墓碑来,喏,就是住那边的寒姑娘。”
“是吗?有新的墓碑了,这块墓碑对你好吗?”
“挺好的,易院主说她很结实,能抗造。”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我先走了。”
“走好。”
树美人说完又捧起了书开始看,边晃悠着边念着,汐颜不舍地多看了她两眼,又这边走来,只见他走到曾经寒轻歌站过的地方,蹦了两下把自己插进土里,又对着树美人喊道:“小梅,百年后我就长成一棵大树了,到时候不管什么天罚地罚,我都可以保护你。”
她的声音很大,但树美人却摇头晃脑地沉浸在书中,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汐颜满脸是泪,忽然唱起了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歌声中透着苍凉,只听一直默默无语的乐乐道:“这是大漠胡杨的歌,每当黑风沙来时,他们便会唱这首歌。”
“我想起来了,似乎在寒轻歌之前,易潇还找过一块板子当路标,想必就是他了,可惜他挂念的人却忘了他。”李昶道。
张岩道:“我倒不这么认为,你仔细瞧瞧那位树小姐的书是否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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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会消失
李昶定睛一看,果真如此。只见树美人越走越远,她树冠上的光摇摇晃晃,幽暗又绵长。汐颜还唱着那首苍茫的歌,歌声将寒轻歌也吸引出来,众人静静听着,一曲毕,一缕青烟从她身上飘出,汐颜身子一僵,直挺挺朝后倒下。
华泠和李昶冲到她跟前,只见她已经晕了过去。
华泠将她抱在怀里,望着李昶焦急万分道:“她怎么呢?”
李昶瞧了半天也瞧不明白,迟疑道:“或许她了却了一愿,体内便少了一个人的执念。”
张岩等人也围了过来,瞧了一阵,只听乐乐:“是少了一点东西。”
“少了什么?”
“神魂淡了些,是少了一些魂魄吧。”
华泠紧张道:“如果她的愿望都了了,会如何?”
“会消散。”乐乐道:“因念而生者,因念而亡,她的念跟院中别的念生者都不同,一生都会执于为了替别人还愿,愿没了自然人就没了。”
华泠的脸色顿时惨白,嘴里喃喃道:“我不要她还愿了,不要还了。”
“若不能还愿便是阻扰她的生存之道,是会逼得她走上邪道的。”乐乐如此道,这样的路她也曾走过,直到遇到寒轻歌。
她和另外九十八名驼女的执念并不比汐颜少,可她们遇到了寒轻歌,寒轻歌在虚空中身上强大的生之气荡尽了她们体内的邪念,给了她们重生的机会。九十九名驼女不论在人间还是在仙人改造院中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从来都是吞噬,通过不断地吞噬来满足自己的执念。
唯有寒轻歌的生之力给了她们重生的希望,让她们第一次放弃了吞噬的念头,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认她为主的原因。
但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按说以寒轻歌的本事,根本不会被此等邪物控制,而她不仅被控制了,身体的损耗也极大。她又怎么能想到寒轻歌的生之力甚至一身修为都被无痕石封了个七七八八。
汐颜一直昏迷不醒,华泠的情绪很激动,李昶有些后悔将汐颜做成她往日侍女的模样。不让她还愿不可能,但若是还了愿后消散了,又该如何?
华泠抬起头来,满脸泪痕的样子让李昶更加心疼,只听她道:“李昶,你说过你什么都能给我,是不是?”
“只要我能给的,一定给。”
“那好,前日里你不是抓了一只念兽吗?我要你杀了他让汐颜重生。”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张岩第一个反对,道:“汐颜与一般的念化生者不同,她……”
“不关你的事!”华泠逼视着李昶,道:“你不愿意?”
李昶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汐颜这样的若是用栾风为她重生,只怕生出来也只会是个怪物。但他好不容易跟华泠的关系改善了点,不想因此事让她失望。
华泠鄙视着他,李昶一时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华泠,你莫要强求,万物命中皆有定数。汐颜的存在是因为绣球花要报恩,恩了便念消,你不该强行为她改命的。”寒轻歌劝说道。
“你住嘴,你有弟弟,有侍女,还有居亦然和张岩,我呢?我只有汐颜,她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你们都要看着她死才满意?”
她刚说完,李昶和张岩立马一人一边将二人分开,张岩不由分说拉着寒轻歌便往远处走,边走边道:“哈哈,今晚的星星真大,不对不对,是月亮、月亮真大。”
寒轻歌不知他和李昶这是犯了什么神经,想要甩开他的手,奈何他抓得非常的紧,她挣脱了几次都挣脱不了,微愠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轻歌,今晚的月亮正好,我们散散步不好吗?”
“哪里有月亮,你松手。”
“好,这就松。”
他松是松了,手却搂上她的腰,带着她飞上了天,他的速度快到寒轻歌眼睛都睁不开,耳边风声呼呼,他一口气带着她冲上了云霄。
到了云上他才放开她,指着上方道:“看,不是有月亮吗?”
寒轻歌睁眼一看,天上真的有一轮圆月,这么大的月亮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看着月亮张岩看着她,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寒轻歌推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张岩吓了一跳生怕她坠下去,寒轻歌向后一跃稳稳站在云上,他这才想起她已能腾空,可还是吓得心脏乱跳。
不过他的心中跟之前易潇一样有个疑惑,为何她的修为能精进?仙人改造院是被上界神君封印的地方,没人能在这里修炼成功。
可转念一想,她乃沧溟转世,或许这仙人改造院中的封印对她的作用没有那么大也说不一定。
“为何她会说我跟居亦然有关系?”寒轻歌一张口便将张岩问得哑口无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由头来,倒是寒轻歌又想起之前在曲雷那里是,左左和右右也曾无意间提起过。
又问道:“我跟居亦然认识?”
“不认识。”
张岩顿了一下,道:“不过他的名头在仙人改造院中极响,你听过他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这倒是事实,可若是旁人提起也就罢了,为何她在明江月那里会见到那把剑中看见居亦然?
“给,路上给你买的。”
寒轻歌一看,张岩不知从那里变出了四块桂花糕,见她不接他又递了递道:“虽说我们不用进食,但吃东西却是一种难得的乐趣,特别是好吃的东西。来,尝尝,我敢说仙人改造院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桂花糕了。”
寒轻歌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道:“不错。”
张岩高兴道:“你慢些吃,别噎着。我本来打算泡壶好茶再把桂花糕拿出来,可这会儿没水没茶,你将就点,下去我再给你泡茶去。”
寒轻歌放下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道:“你也吃。”
“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的。”
“你真不必如此。”
“没事,我乐意。”
“我说真的,张岩,我、我,你这样我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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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发现
张岩眼中的神采淡了淡,但他很快又笑了,拍了拍胸口,道:“不用不自在,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当朋友的给你带点好吃的,不是很正常吗?”
寒轻歌跟着他笑着,可是笑得非常勉强,这笑容落在张岩眼中好似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
但他找了她万年了,比这时更痛的时候他都经历过,现在人就在旁边,吃着他专门带给她的东西,跟他一起看着月亮,他还有什么不好受的?
想通了这点,他又打起了精神,道:“我以后不再说那些浑话,你会不会自在一点?”
寒轻歌猛点头,张岩道:“成,以后不说了,都不说了。”
他眼中的失落溢于言表,可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寒轻歌心头有些过意不去,将剩余的桂花糕都塞进嘴里,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岩忙给她拍背替她顺气,寒轻歌好不容易将这一口吞下去,又咳嗽了半天方才缓过来。
张岩正要说话,她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十分诚挚道:“你救我一命,我一定也会救你,我们这是过命交情。”
张岩的笑容终于变成了苦笑,道:“所以,我是正式被拒绝了?”
寒轻歌将他的脸推到一边,道:“不要这样笑。”
张岩拉下她的手,刚一碰到她好像被火烧般立刻缩了回来,张岩心上那把钝刀割得更深了。
“其实你早就救过我了,我的命就是你给的。”他想这样跟他说,可他说不出口。他已经知道救他的寒轻歌是穿越而来,他也很清楚居亦然的手段,只要跟他和离的女子会失去跟他一起所有的记忆,包括这段记忆中遇到的人和事。
“我们下去吧。”
“再坐会儿吧,华泠正闹腾着,等李昶哄了我们再下去也不迟。”
张岩又道:“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多看一会儿月亮。”
寒轻歌不好再拒绝他,只能又坐好。不过在这云上的景色果真不凡,寒轻歌看着看着一时看入了迷,忽地在月亮上显出一双眼睛内,她浑身一颤,这眼睛不正是在明江月屋前看见的吗?
她甩了甩头,眼睛又不见了,她松了一口气,这双眼睛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下一刻,她又看见这双眼睛出现在了月亮上,这一次看得真切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身边的张岩絮絮叨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显然没有发现月亮上多了一双眼睛,寒轻歌微微有些讶异,难道只有她看见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一轻,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旁边的张岩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眼前一花,耳朵里面各种杂音席卷而来,头疼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些混乱才慢慢消失,只见眼前物换景移,已不知身在何地。她怔怔望着前方,前面有水,再一看这四周都是水,而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一块面积不大的旱地,在她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一块石头。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寒轻歌抬头一看,只见在她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她不由分说推了她一把,一边又惊慌地朝旁边看着,道:“快,快走。”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快走!”
寒轻歌也想走,可她的双脚好似灌了铅一般,连抬一步都困难。她扒开裙子一看,自己的脚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对枷锁,女子一见这枷锁脸色大变,拉过她如旋风般冲进石头里。
两人刚一消失,虚空中响起一声冷哼,他的声音一丝不损地传进无痕石中,道:“你胆敢骗我,罪不可赦。”
话音刚落,刚刚消失的寒轻歌和无痕又出现在了旱地上,两人跪倒在地,身上很重,如被压上了千钧重石。
“神君,无痕不敢欺瞒你,寒轻歌虽然身负沧溟神思,但她体内的破坏之力却远远大于生之力,这绝非沧溟的力量。”
“本君如何吩咐你的?只要有一点希望便不能放过。找了多少年了,她是唯一一个身负沧溟神思的人,如此大事,你也想瞒过去?”
“无痕不敢无痕不敢。”
她还没说完,寒轻歌只听一声沉闷的声音,旁边传来无痕吐血的声音,她想看看她怎么样了,但她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本君念在你一心护主的份上,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定让你魂飞湮灭。”
“多谢神君。”
“解了她的封印,本君要看看她到底继承了多少沧溟的本事。”
“神君,她定不是沧溟。琴幽得您亲自修改命盘,沧溟一定会托生在她腹中。”
寒轻歌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可突然她的额上一道金光没入,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寒轻歌承受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看好她,让她就呆在你这里,在琴幽产下沧落的孩子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两人头上的威压终于消失了,无痕连忙将寒轻歌翻过来,只见她已经深深昏迷,无痕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真武神君的气息也不在时,眼中厉色乍现,一咬牙长袖一卷带着寒轻歌消失在原地。
两人消失后,断雁冢开始剧烈震动,整个仙人改造院上空电闪雷鸣,院中的堕仙都吓坏了,只当是天罚提前,可即使是天罚也从未有过这等规模的雷电。
已睡下的易潇听到这等动静立刻翻身而起,变出剑来冲向天空,指着上方骂道:“给老子住手,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们要是再敢多管闲事,老子劈了你们!”
“二殿下,请赎本君无礼了。”
“赎你大爷。”
易潇将剑一扔,身影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龙。但凡所见的堕仙都惊得目瞪口呆,龙族可是天族,再结合刚刚那人对易潇的称呼,难道易潇的身份竟是天帝次子?
“真武,你给老子滚出去!不然的话,休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二殿下,不过一群废物,也值得您亮出真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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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武神君申屠
“我去你大爷,你管的着吗?有本事下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好!”
这一个“好”字响震天地,别说仙人改造院,就连整个下界都听得清清楚楚。
乌云顷刻散开,一个身影矗立在易潇面前,他刚现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易潇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口,但这一口咬到一半他就咬不下去了。
易潇的嘴好似被一根棍子撑着,他气得鼻孔冒烟,道:“申屠,老子跟你真本事比拼,你跟老子使这些个手段,你要不要脸?”
申屠便是真武神君,微笑道:“二殿下,比拼法术怎么就不是真本事?”
“我去你大爷!”
这声去你大爷比方才那个好字还要响亮,易潇嘴巴一合,只见从他的嘴里荡出一道半圆形的气浪,这道气浪扩散而出,撞到仙人改造院的外围结界上,撞出的巨大声响几乎震聋院中众人的耳朵。
易潇仰头怒吼,龙吟之声让人心生畏惧,忍不住想要跪下叩拜。
真武神君微笑淡定道:“二殿下莫动怒…”
“二你大爷!”易潇张口便是一道龙炎,这道龙炎即使是真武神君也不敢正面去接,在空中换了数个身法,才堪堪避过。
但下一刻易潇铜铃般的眼睛已经到了他眼前,尖利的獠牙对准他的头又是一口,真武神君可不是来跟这暴脾气的二殿下打架的,在空中忽左忽右,躲避着他的攻击。
趁着这段时间他已经将仙人改造院几乎都搜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无痕石和寒轻歌的踪迹,心头恼怒,想来那个叛徒是铁了心要把寒轻歌藏匿起来。
下界他不能久留,更不能跟眼前这位缠斗,立刻向上飞出,一边拱手歉声道:“二殿下,申屠冒犯了,告辞。”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子今天不留下你这道分身,我就把名字倒着写!”易潇在空中盘旋而上,身上每一片鳞片都泛出一道金光,这些金光瞬间将这黑漆漆的天空照的透亮,可只亮了一瞬,天空又暗了下来。
空中乌云又聚合在一起,电闪雷鸣。
易潇被气笑了,操云控雨乃是他的看家本事,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果不其然,他一道法令,这乌云闪电立刻消散,金光眼见着就要撞上结界,易潇在空中一旋,金光骤然消失。
他在空中游荡了几圈,对着上方骂道:“你们谁要是吃饱了撑的想来我这儿耍耍尽管来,来了就必须给我留个想头!”
骂完后,他又变回人形,右手奋力一掷,扔上半空,这不是别的,正是真武神君的一条手臂。
千竹林的中的人仰头望着天,方先生心有余悸道:“没想到神君竟然亲自降临。”
蒲和尚接道:“确实没想到。”
“若是你们几个办事得力一点,神君又何必受此侮辱?”方先生的童儿道。
众人一听便知定又是真武神君的使者上了他的身,皆都恭敬行礼。
“居亦然在何处?”
“在屋里。”
“神君降临,他为何不出来跪拜?”
童儿质问着,方先生和蒲和尚面面相觑,他们刚刚似乎也没有跪拜……
童儿很是气愤,嚷道:“居亦然,你胆敢藐视神君,还快快出来谢罪?!”
竹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回答他,他又喊了两遍还是没人理会,他气冲冲地要砸门,门霍地打开了,居亦然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胸中胆气泄了一半,但他依然嘴硬道:“你为何不……”
“让开。”
居亦然说完,他竟然真的让开了,蒲和尚和方先生都惊呆了,直到居亦然的身影消失在千竹林中,他们才回过神来。
三人心中犹有心悸,童儿这才缓过神来,面露狞色背上青筋鼓起,龇着牙吼道:“居亦然,你给我站住。”
“尊使,我劝你现在不要去追他。”蒲和尚拦道。
“你什么意思?”
方先生拉住蒲和尚,道:“他没别的意思,他是说居亦然是何身份,怎么能让您主动去追,要认错也该在此等他回来给您认错才是。”
童儿冷笑道:“你别当我不知,你明着是在照顾我的面子,实际却是为了让居亦然有时间逃脱,你这算盘打得真是好!”
方先生赶紧认错,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童儿的影子。
两人望着他追去的方向,蒲和尚叹了口气道:“老方,这孩子跟了你这么久,你也舍得?”
“舍不得也该舍了,与其做一具傀儡不如就让他去吧。”
方先生也叹了口气,不忍再朝竹林方向看,背过身来。几乎就在他转身的同时,竹林里传来一声惨呼,林中惊鸟无数,林中众生皆怯怯发抖,蒲和尚和方先生的鼻尖飘来一丝血气,两人知道那位神使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呀,怕是早忘了亦然就是沧落,天界凶名最胜的杀神。”蒲和尚喃喃道。
方先生到:“这么多年了,莫说别人我都快忘了,居亦然就是当年那个沧落…”
居亦然一路疾行,片刻间便到了断雁冢,他刚到此处便察觉到了异样,脑中回想起之前真武神君说的话,莫非无痕石真的被偷了?
他很快便到了放置无痕石的地方,果见上面空空如也,顿时心头像被撕裂了一片,这是他和沧溟唯一的联系,没了无痕石他还怎么去找沧溟?
他脑中闪过寒轻歌样子,心头又被另一种情绪代替,没了无痕石,是不是以后他便不用再找沧溟了,是不是以后他便可以跟他心爱的人在一起?
可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自己否定掉,前一世他已经负了沧溟很多,这一世他一定要找到她,把欠她的都换给她。
但是,除了这身修为,自己还能还她什么?
“沧落。”
居亦然跪下道:“是,神君。”
“你若是不愿为此分心也罢,你妻子怀孕分娩尚需你照顾,你便留在此处也可,找无痕石的事我让别人去做。”
“不,我愿意。”
“你真愿意?”
“无痕石比什么都重要,我当然愿意。”
“那好,你去自然最好。”
“还求神君一事?”
“说来听听。”
“请神君收回成命,莫让琴幽诞下我的骨血。”
“来不及了,此事已成定数。你放心,若是她生下来的并非沧溟转世,到时再除去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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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他真不是个好东西
居亦然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真武神君的灵识已经离开了,他却半天站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先生和蒲和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这光秃秃的台子都惊讶出声,蒲和尚朝旁边的树木询问着情况,但这些树本就是依靠无痕石的法力生存,无痕石离开后便将他们的灵识抹去,这些又成了一般的树。
“亦然,这…”
“咦,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去哪里了?”
居亦然得了真武神君的允许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千竹林,要想知道无痕石去哪里,当然得去问问这一院之主,易潇。
易潇刚跟他主子发了一通火,刚回来躺下准备补个觉,居亦然又出现了,他抓起枕头扔在他身上,跳脚骂道:“你们还有完没完,真一个个的当老子是软柿子好捏是吧?”
“无痕石不见了。”
“啥?”易潇准备扔凳子的动作停下,又问了一次道:“你说什么不见了?无痕石?你跟沧落的那个臭石头?”
“恩。”
易潇放下凳子,坐了上去,道:“难怪申屠发神经,原来是这东西不见了。”
“你可知是谁偷走了?”
易潇摆摆手道:“我哪里知道,我是有多闲,刚刚把你媳妇儿送回去才回来,哦,不对不对,不是你媳妇儿了,你媳妇儿是那只半血凤凰。我去,你们是不是把我当保姆了?”
一听他提起寒轻歌,居亦然的心有些痛,张了张口想问他多一点关于寒轻歌的事,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老子躲这儿来就是为了少一些烦心事,可你们一个个的整天给我找事,你烦不烦啊?”
“那算了,我走了。”
居亦然刚走两步,易潇又把他叫住,道:“我说你要真放不下寒轻歌,干脆跟申屠决裂算了,该喜欢谁喜欢谁,爱干嘛干嘛去。”
居亦然苦笑道:“你知道我不能。”
易潇脚踩在旁边凳子上道:“废话,沧溟都死了一万年了,找她干嘛?一万年前你都没看上她,一万年后你还能转性了不成?”
居亦然低头不语,易潇却越说越来劲,起身攀着他肩道:“兄弟,咱这儿就是个没规矩的地方,在这儿好好呆着,潇洒自在。你干嘛非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二殿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生来不同。”
“二你大爷,你也来气我是不是?”易潇气鼓鼓地回到座位上,抓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水,道:“居亦然,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子好久没过节了,都为着你的事跑,你倒好跟你那个死鬼主子一个德行。”
居亦然见他真生气了,坐到他对面,看了看四周,道:“有酒吗?”
“不喝那玩意儿。”
“但我想喝。”
“没有。”
“居叔叔,潇潇有酒,我们这就给你拿。”
“你们两个!”易潇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左左和右右很快便把易潇藏起来的酒拿了过来,还拿了两个杯子和一叠花生米,居亦然揉揉她们脑袋道:“真乖。”
“乖个屁,滚回去睡觉,都什么时辰了,小心长不高。”
“我不我不,我要居叔叔抱。”两人争着往居亦然身上爬,易潇一边一个抢过来,强行将她们带回房间,施了个昏睡咒让两人乖乖入睡。
他一回来便见居亦然坐在那里似笑非笑,他皱眉道:“你笑什么?”
“这就是二殿下说的放下了?”他将倒好的酒推给易潇,易潇一口闷了,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指着他道:“居亦然,要不是看在我们一起打过拼过命受过罚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砍了。”
居亦然替他满上,道:“左左和右右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她们什么都不用知道,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不挺好?”
“你真打算永远在仙人改造院里,不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仙人改造院是什么地方?可是个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我当年选择到这儿便是为了让那些人都死了那条心,老子是永远都不会出去了。”
他抿了口酒,又道:“居大公子,不对啊,老子都出不去,你跟你那些人怎么出去?”
“仙人改造院的结界是神君所设,到时众神君开启结界,我们便能出去。”
易潇追问道:“申屠是这样跟你说的?”
居亦然抬头问道:“有问题?”
“是大大的问题。”易潇道:“这结界确实是上面那帮子家伙所设。可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院中多少家伙都藏着,可从不显山露水,但他们的实力如何,比上面那帮子神君差吗?可为什么他们都没出去?”
这个问题算是把居亦然问到了,跟可怕的问题还在后面,只听易潇又道:“除了上次的冥将夫妻是我家那死老头子亲自下令,还有我那个混蛋老哥亲自护送之外,又有谁能来去自如?但你今日看见了,申屠来这儿是用了一个分身,这个分身虽说被我毁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是逃脱了。这说明,他是知道如何在不困在的情况下来这里,但他并没有告诉你们。”
居亦然从来没想过这个,今日的事他都看见了,但让他去怀疑真武神君,他着实做不到。
“神君或许宁有考虑,找沧溟一事,若单靠一缕分身是绝难办到的。”
“别扯了,你说的自己信吗?”易潇扒拉几颗花生米进嘴里,道:“别说申屠了,你就看看他创的那个浩然派,寒轻歌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这都什么东西!”
居亦然被他说的哑然无语,易潇吃美了,脚尖晃着圈,微醺道:“兄弟,没啥事,哥哥得睡了,你请吧。”
说着便倒回床上,不一会儿这呼噜声便响了起来,居亦然坐了一阵,将剩下的酒喝了,合上门窗,从他屋里离开。
他刚一走,易潇翻身坐起,待确定他已经离开后,被子一掀消失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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