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弃妇的极致重生TXT下载弃妇的极致重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弃妇的极致重生全文阅读

作者:萨琳娜     弃妇的极致重生txt下载     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0章 神奇的学生(四)

    萧南彻底无语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的嘴一张一合。

    她还能说什么?有这么天才的学生,她真是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呀!

    好吧,萧南对军事武器什么的并不了解,可是托九年义务教育的福,她脑海中所剩无几的历史常识告诉她,天朝的第一件火铳是南宋时出现的。而将之完善并广泛运用,则是在元朝。

    可为毛、为毛她的学生这么神奇,竟然提前几百年发明了火铳。

    这绝对是自主发明,不像她和崔薇,打着‘发明’的旗号,行‘剽窃’之实。

    套用一句快要用烂了话,她萧南会成功,是因为她站在了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有着超越古人一千五百年的知识做支撑呢。

    而面前的少年呢,却是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反复实验,才获得了成功。

    如此天才、如此妖孽的学生,萧南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呀。

    少年讲完,胸脯拔得高高的,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骄傲,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他自得、骄傲的神情中还隐隐带着几分雀跃和忐忑。

    唔,就算少年对自己的研究很自信,对自己的能力很骄傲,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正需要别人的认可,也需要别人的称赞。

    尤其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师长,他不免惴惴。

    因为这位师长对他非常温柔,哪怕他多次烧了自己的寝室,炸了小院里的山石,萧校长既没有跟家里人告状,也没有像他的父母那般,一边骂他‘顽劣’,一边拎着他的耳朵让他去跪祠堂,而是先问他是不是受了伤,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默默的让人重新修缮房屋,对此,少年对萧校长是感激加尊敬的。

    少年不知道的是,萧南没有跟他计较,是因为他的家长支付了大笔的赔偿银子,还半是强迫、半是劝说的让他家父母签下保证书:第一,少年再在学院闹出类似的事儿,若是受了伤,与学院无关;第二,不要再因此事责怪于他。

    而少年的家长呢,也担心萧校长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学院,家里好容易过了几个月安静的日子,兄弟姐妹也一派祥和,少年家中上至主人、下至妹妹养的拂林犬,都不想这个危险分子再回去祸乱全家,是以,对于萧校长的要求,家长们捏着鼻子认下了。

    他们的主旨只有一个,只要自家孩子祸害的不是自家,任凭他是烧宿舍还是炸池塘呢,不就是赔点儿钱嘛,这点儿银钱,他们还赔得起。

    而且,少年的母亲还算了笔账,自从孩子进了积微学院后,他们家不必再四处给孩子擦屁股,到处赔钱赔礼,剩下来的钱加起来,支付少年在学院的学费还有富余。

    这些余钱,就是赔了学校,依然有富余。

    所以,就是单从经济上算,少年的父母也不想孩子被学院赶出来。

    至于自家孩子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危险,他的父母很淡定的表示,不必担心。

    什么叫‘祸害活千年’,他家孩子就是!

    是以,对于萧校长提出来的条件,两位家长都异常配合。少年旬休回家的时候,父母面对他烧掉的眉毛和头发,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问,确定自家孩子依然健康的可以继续为祸人间,两位家长便不再说什么了。

    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骤雨,也没有预料中的跪祠堂、男子单打,少年着实纳闷,就拉着亲娘的胳膊问原因。

    母亲被缠得不行,直接挑着萧校长没有强令保密的话告诉儿子。

    俗话说,淘气淘出花儿来的孩子,大多是极聪明的。少年便是这样的人,笨蛋也想不出那么多整得堂兄弟鬼哭狼嚎、自己却毫发无伤的坏点子。

    没错,少年很顽劣,也很聪明,仅凭母亲的只言片语便脑补出了‘真相’——自己没挨骂,是萧校长极力劝说的。

    头一次被‘受害者’帮忙说情,少年的心情很复杂,当然他也没有因为这一次就成为萧校长的脑残粉,因为少年又不是单蠢的孩纸,只一次‘温暖’还不足以融化他坚强的心。

    但从此,他渐渐生出了对师长(特指萧校长)的尊敬之情,面的萧南的时候,也愿意心甘情愿的行礼问好。

    面对自己尊敬的师长,少年也不免露出少年人的特性,略带紧张的看着萧南,等待她的评价。

    萧南抿了抿唇,迎上少年眸光闪烁的双眼,毫不吝啬的赞许道:“陈武,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件器物很不错,若是再加以完善,定能在战场上大发神威!”

    听了这话,小小少年的胸脯挺得更高了,健壮的身型拔得挺直,脸上带着兴奋与骄傲,他急声道:“校长也觉得好?”

    萧南点点头,将火铳还给少年,招手道:“走,跟我一起去寻周老先生,看看他有没有改良的好法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史上真正的火铳应该是铜制的,而陈武童鞋制出来的竹筒火铳,并不实用,且还有炸膛的危险,所以,还需要更专业的人士进行指点。

    “是!”

    陈武拔高声音,麻利的跟着萧南一起往周猛的小院走去。

    学院的学生们继续学习着,萧南也继续被神奇的学生们震惊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月底。

    崔幼伯正式出孝了,皇帝的诏令也下来了,任命崔幼伯为鄯州刺史,即日启程!

    赴任的时间很赶,崔家倒也没有慌乱,因为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该交代的话也交代了好几遍,几乎没有什么遗漏。

    不过,崔幼伯还是有些遗憾,他到底没有等到李荣。

    话说上次李荣回信的时候,曾提及,他的身子已经彻底康复了(萧南的玉露绝对神效),正准备返京。当时,萧南和崔幼伯推算了下时间,觉得李荣若是行程顺利的话,月底应该能到京。

    崔幼伯还想着,待李荣回京后,他要好好跟李荣谈谈,毕竟李荣在西部诸州转了一圈,还跟贺鲁部的人动过手,从他那儿得到的信息,远比书本上记录的更加真实。

    只可惜,李荣因要收集西突厥十部的情报,耽搁了一些时间,待他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的时候,崔幼伯已经带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奔赴了鄯州。

    那日,萧南带着几个孩子送行,一直送到城门外的官道上。

    许是父亲要远行了,家中没了大家长,长生瞬间成长起来——他是家中的长男,父亲出远门了,他就要承担起支撑门户的责任。上要照顾母亲,下要教导弟妹。

    抱着这种心思,长生跟崔幼伯告别的时候,就显得分外老成、懂事,硬是把四头身的小身子拔得笔直,故意用沉稳的低声说话:“是,父亲的话,儿谨记……父亲放心,儿定会照顾好母亲、阿姊和弟弟妹妹们……父亲远行在外,也需照顾好自己……”

    听着个五岁半的小豆丁故作老成的说话,萧南的嘴角直抽搐,心说话,儿子哎,就你个小包子,你能做啥?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要照顾家人?

    好吧,虽然萧南如此吐槽,但她听到儿子说这话,心头还是暖暖的,呜呜,她的儿子好懂事!

    不想那边崔幼伯却郑重的点头,一本正经的交代:“甚好……记住,你是家中的嫡长子,要担起支撑门户的重任……”

    这语气,还真把儿子当个大人对待了。

    只把萧南听得大翻白眼,结果那边的父子还在继续。

    就见长生抱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拳头,有模有样的行礼,“儿谨遵命!”

    EON!饶了我吧!

    萧南心里小人捂脸哀嚎着,萧南面上不显,挂着一丝得体的浅笑,牵着儿女的手,让他们跟父亲告别。

    先是灵犀,她照样撒娇卖萌的说了些舍不得的话,然后叮嘱父亲一路小心。

    接着是阿嫮,比起姐姐,她羞涩了许多,怯怯的说了告别之词,接着就闪到姐姐身边。

    最后是四胞胎。

    四胞胎已经一岁多了,四只被包得厚厚的,厚实的棉衣里只露出个粉嫩嫩的小脸,四只小包子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的性格也愈发明显起来:老二(大排行)沉稳,老三活泼,老三(指崔潇,按姐妹间的排行)娇憨,老四面瘫。

    四只小家伙也都学会了说话,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如今被拎到父亲面前,挨个说着告别的话。

    老二长泰:“祝父亲一路顺风!”

    老三长宁:“阿耶,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老三阿潇:“耶耶,不要走嘛,人家会想你的~~~”尾音一波三折,只听得在场的大人汗毛直竖,萧南忍不住扶额,这小家伙,越来越会撒娇了。

    老四长寿言简意赅:“再会!”

    靠,这个混小子,你这是跟谁说话呢,连个阿耶都不肯叫。

    这次换崔幼伯吐槽了,对于这个儿子,他真是越来越无语了,因为这小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像他的曾外祖父,那个让先帝头疼的萧家老汉!

    呜呜,不要呀,他不要他的儿子成为那样令人头疼的怪人呀。

    长寿一开嗓子,送别特有的淡淡哀愁竟然瞬间被打破,崔幼伯夫妇齐齐抽了抽嘴角。

    最后,萧南为了避免儿子被抓狂的父亲‘家暴’,忙把他抱到一旁,自己做总结陈词,“郎君,家中有我,你无需牵挂。倒是郎君,去了鄯州,一切小心……”

    崔幼伯拱手行了一礼,“一切有劳娘子了!”

    PS:肿么办,肿么办,某萨好紧张、好激动,亲们,晚上一定要来捧场哦,19:0,咱们不见不散哦!

第241章 默契

    崔幼伯走了,崔家的生活还在继续。

    萧南直接把家务交给了冯尚宫和铁娘子诸人,自己除了每日还跟孩子们玩闹一会儿,大多数的时间全都耗在了学院里。

    往日,她只是每隔两日去学院转转,躲在教室外听听课,去长生、灵犀上课的教室看看孩子,然后再去演武场、学生宿舍和食堂转转,待这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今呢,萧南每日都要去学院报道,不是过去那种走马观花的溜达,而是每一地每一处的仔细观察,转完了校园,她也不急着回家,而是在学院的办公室办一会儿公。

    若是看到哪位夫子有闲暇,她还会去跟夫子们聊聊天,询问下教学情况,以及夫子们家中可有什么困难。

    至于那三位名士,萧南更是每天都去探望,看看名士们的生活状况可还满意,询问下名士们可看上什么学生,亦或是名士们还有什么要求。

    可以说,萧南现在是真正进入了‘校长’这个角色,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很紧凑,她也过得很充实。

    为什么说过得很充实呢?

    萧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她逃避就消失——崔幼伯走了,她竟然感到不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每天晚上,和孩子们一起用过暮食,萧南习惯性的坐在主位上,命人准备茶汤、水果和糕点,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一侧空空的座位时,她这才猛然想起,那个人,已经走了,再也没人和她八卦,商量家事了!

    每每想起这些,萧南就忍不住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习惯了崔幼伯?!

    没错,就是习惯。

    萧南坚持认为,她心中的失落、不舍、彷徨,并不是因为对崔幼伯感情至深,而是因为习惯。

    她与他做了九年的夫妻,除了最初的两年,随后的几年间,虽有磕磕碰碰,但两人相处的基本上还算和谐。

    呃,尤其是夫妻性事上,两人配合得几近完美。

    对此,萧南也有自己的解释:她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为了孩子、也为了世家女的名声,她不能向外发展,所以就只能充分利用她名义上的男人。

    而崔幼伯呢,对于在性事上能放得开的娘子也很是喜欢,之后他很少跟侍妾厮混,估计也有被萧南养刁了嘴的嫌疑——杨婥就不用说了,丫就是一个骄傲、矜持的娇娇女,上床必吹灯;就是受过‘专业’调教的金枝等人,也只是曲意讨好,并不是萧南那种热情又不显主动、放得开却不是放荡。

    每每与娘子同房,崔幼伯就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那种心灵和肉体的交融,美妙得让他欲生欲死,其快意无法用言语表达。

    崔幼伯畅快了,萧南也舒服,所以,在床上,他们夫妻的‘感情’最浓烈的。

    名义上的夫妻,六个孩子的父母,合作愉快的床伴……萧南固执的认为,他们夫妻的关系也仅止于此了。

    但,这次崔幼伯的远行,却让萧南有了别样的感觉,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崔幼伯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靠之,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她竟然开始想念那个男人了?

    萧南坐在办公室里,用力敲了一记额头,心里暗骂不已。最后,她甩甩头,决定再去找点儿事情忙,她不能闲着,人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

    没错,她就是太闲了,精神才会出现片刻的错乱。

    嘭~

    萧南又捶了记桌子。

    靠,那个男人,那个花心滥情的男人,那个自诩风流却有些下流的男人,她决不能把他放在心上。

    上辈子她受够了男人的苦,这辈子,也被渣男欺侮过,她不能再相信男人,更不能爱上某个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萧南唰的站起身,准备再去学院新开的火器实验室转转。在她看来,去瞧瞧小暴力分子陈武的爆破试验,都比去想某个男人好!

    说起陈武,哦,也就是那个发明火铳的小子,经专业人士周猛老先生的指点后,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愈发狂热的迷上了各种爆炸试验。

    为了学院其它学生的安全,为了不让附近的邻居有机会抗议,也为了能让陈武能专心试验,更为了不让人窥探到火器的秘密,萧南干脆在城郊买了个小荒山,圈起来充作爆破基地。

    陈武,以及与他志同道合的几个小暴力分子统统移居到基地,每日里,除了实验就是实验,竟是痴迷的连课都不上了。

    对此,萧南也有要求,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实验,一个月到期后,不管他们成不成功,都要回学校上课,然后参加学院的年末大考试。

    当初萧南招生的时候,也曾提到过,积微学院的学制是五年,每一年都有两次考试,如果连续三次不及格的,她要劝退。而每一年年末的大考核尤为重要,如果考试不及格,就不能升级。

    留级生什么的,积微学院的学生和家长虽然不甚明白,但却知道,这是一件很打脸的事儿。

    所以,哪怕是为了面子,家长和学生们也会努力学习,决不能成为学院第一个惨遭留级的学生。

    陈武等几个坏小子亦如此,他们或许不喜欢读书,但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所以,听了萧南的话,也都纷纷表示,他们一定会在期限内把火器研制出来,绝不耽搁年终大考。

    萧南绝倒,老娘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老娘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过度沉迷于实验中,你们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好不好?!

    结果,这几个坏小子根本不在意,做完保证,便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开开心心的坐着校车奔赴爆破基地。

    许是有了周名士的指点,陈武的新实验进展的还算顺利。

    萧南坐马车来到荒山山脚下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附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爆炸后的焦灼味道。

    萧南倒还淡定,抽了抽鼻子,点头:“不错,比上次要好些!”

    下了马车,通过守卫森严的大门,萧南步行来到山坡的空地上,几个小家伙正穿着半旧不新的冬季校服(好衣服也经不住天天磋磨呀),头上戴着毡帽,两只耳朵也被塞得严实,每人端着一杆铜制的火铳,轮番进行射击实验。

    百步开外的对面,则是一排几个靶子,靶子老远的地方,匍匐着几个身着甲胄,手持盾牌的护卫。待这边发射完毕,护卫们麻利的爬起来,去查看靶子,呃,或者靶子附近的山石。

    若是弹药正中了靶心,他们便挥舞手中的红色旗子,若是没中,他们则挥舞手中的盾牌。

    待四个小家伙轮番实验完,他们纷纷摘下护在耳朵上的耳护,根据各自的成果,凑在一起继续讨论。

    萧南就是在这个时间走过来的。

    陈武眼尖,看到校长,忙起身行礼:“校长好!”

    其它三个小子也纷纷起身,手里还拎着枪膛发热的火铳,恭敬的行礼:“校长好!”

    萧南点点头,笑着说道:“同学们好。对了,今天的实验如何?”

    陈武有些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靶子,滔滔不绝的讲解道:“好叫校长知道,我们今天一共进行了两轮实验,第一轮距离百步,第二轮距离是一百二十步,第二轮只比第一轮少命中了一枪……”

    萧南挑眉,咦,不错哦,射程又远了二十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几个小家伙定能造出适合战场使用的火铳。

    既然有了进步,萧南毫不客气的给予了赞扬,并装作随意的提点了几句。比如可以不可以把火铳的口径做得大一些,再比如是否可以弄个底座,让人在高处射击,便于守城时使用等等。

    陈武一听这话,瞬间眼睛一亮,当下丢下他尊敬的萧校长,跟三个小伙伴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对此,萧南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前世的时候,她就知道,对于那些纯粹搞技术钻研的人来说,他们只关注手头上的实验,智商高、情商低神马的,再正常不过了。

    转了一圈,感觉心情好了许多,萧南便离开了。

    “娘子,您为何对这个火铳如此看重?”

    马车上,玉簪有些不解的问道。

    积微学院的实验很多,像什么压水井,什么反季蔬菜,什么增产土豆,几个颇有才能的学生搞得有声有色,可萧南却惟独对火铳的研制更加关注,玉簪已经好奇许久了。

    萧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郎君那儿不太平,若是能有什么得用的武器,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其实,她想的是,若是陈武等人研制出了火器,她送给李荣的那支连珠铳估计就不会那么显眼了。

    过去没战事,自然不会有人关注新式武器,李荣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报告。

    可西突厥一旦有异动,李荣手中的连珠铳便会受到满京城、甚至全天下的关注。

    若是再被问及来历……萧南摇摇头,萧卉的那套说辞骗骗普通人还成,朝中的那些老狐狸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她大力支持陈武的实验,还经常时不时的故作无意的‘启发’一二,为得就是让他们尽快弄出火器来,好转移大家伙儿的注意力。

    就是李荣那儿,她相信,只要她弄出了可以取代连珠铳的武器,他也不会多事的向皇帝汇报某些事儿。

    而随后的事实证明,她和李荣果然是有默契滴……

    PS:嘿嘿,昨天多谢大家捧场,某萨因为眼睛上火,看屏幕都是重影,也不知道有没有打错字,汗~总之,谢谢亲们了~

第242章 来使

    李荣是崔幼伯离京五天后抵达京城的。

    一路走来,李荣单人独骑,他又急着回京,所以并没有一直走官道,而是抄着小路往回赶。

    而崔幼伯呢,他带着一大队人,又有大批的行李和物资,只能走官道。

    是以,两方人马哪怕是一个来、一个走,且从彼此相反的方向往前行进,也未能相逢。

    李荣抵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不是回京述职的官员,不必受朝廷规定的限制。至于他那个所谓的‘流放’,几乎是个笑话,就是受害人裴家,也没当回事儿。

    所以,李荣并没有急着给太极宫打入宫面圣的申请,也没有顾忌规定的待在城外驿站不敢进城,而是策马飞驰入了城,一溜烟的回到了家。

    甩蹬下马,李家门房的小厮已经迎了上来,虽然李荣这几个月在外面颇受了些苦,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不堪。不过他相貌没变,所以小厮们只稍稍楞了下,立刻便认出了自家郎君,纷纷上前行礼,然后接马鞭的接马鞭,牵马的牵马,还有伶俐的,已经飞奔跑向内院去通禀管家,以及娘子王氏。

    不多会儿,李家的大管家李方小跑着赶了出来,匆匆行了个礼,偷眼打量了自家郎君一番,见郎君身体康健,伤势也已经好了,并没有信中说得那般严重。

    不过,李方还是双手扶住李荣的胳膊,很是关切的问道:“郎君,您可回来了,上回你让雪娘子送了信回来,娘子看了信别提多着急了。又怕阿郎那边知道了担心,还要瞒着……就是老奴,也是担心的不行……郎君,您身体都好了?”

    李方嘴里的‘阿郎’是指李荣的父亲汉阳郡王,李方是汉阳郡王的老仆,因能干、忠心,祖上又跟随老王爷出征,所以被老王爷赐姓李,一家子颇受汉阳郡王的宠信。

    当年李荣被封为国公,辟府别居的时候,汉阳郡王不放心儿子,便特意将他送到李荣这儿。

    而李荣呢,最不耐烦这些俗物,那时他还没成亲,家中也没有理事的主母,李方又是父亲送来的信得过的人,便让李方做了总揽事务的大管家。

    李方也着实能干,他和他娘子,一个主外、一个理内,硬是将荣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见此情况,李荣更加放心的出去‘游历’了。

    李方的年纪与汉阳郡王差不多,他几乎是看着李荣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他是把郎君当做子侄看待的。

    再加上李荣也没把他当仆从,还是幼年的时候,就亲切的称呼他一声‘阿叔’。

    如今成了直属的主人后,更是很信任的将整个国公府交给他们夫妇,是以,李方对李荣除了下人对主人的尊敬外,还有很深的感情。

    李荣未成亲的时候,李方是除了汉阳郡王夫妇外,最着急的人,他还曾悄悄去求郡王,请郡王多劝劝郎君,在李方看来,他家郎君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能打一辈子的光棍?!

    后来,李荣娶妻王氏,李方非常高兴,新主母一过门,他就力逼着娘子把内务统统移交出来,没有半分倚老卖老、奴大欺主。

    王氏见李方夫妇知趣,又深知李方一家在汉阳郡王府的地位,再兼之她是新妇,哪怕不与公婆同住,也不敢过于自专。

    李方是郡王派来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是长辈的代表,王氏更不敢慢待。

    所以,王氏跟李荣商量了一番,继续让李方做李家的大管家,他的娘子也依然是管事娘子,只不过,王氏适当的把自己的陪嫁安插到几处要紧的部门。

    王氏此举还是比较厚道的,李方夫妇的权利虽然遭到了分割,但主母对他们夫妇还算信任,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

    李方很明白,他虽是郡王派来的,但真正的主人却是李荣夫妇,尤其是王氏。李荣是个洒脱的性子,一年有七八个月不在京城是常事,所以,更多时候,李家还是王氏做主。

    唯有跟主母的关系融洽,他们一家子才能在荣国公府站住脚跟。

    所以,李方对王氏愈加恭敬,对王氏的陪嫁也非常友善。

    两方人马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如今相处得倒也越来越好了。

    不过,李方心中还是更看重李荣的,如今见郎君回来了,他的关心与高兴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

    李荣是什么人呀,虽不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但别人对他是不是真诚,他还是感觉得到的。看到老管家激动的样子,他风尘仆仆的脸上扯出一抹浅笑,道:“阿叔无需担心,我一切都好,你看,我的身子好着呢——”

    说着,李荣还故意攥紧右拳,微微向上举了举,做出一个展示肌肉的标准POSE,以显示自己的身体确实壮硕。

    李方忙抓住李荣的胳膊,略带鼻音的说道:“郎君康复了就好……呜呜,郎君不知道,一听说您受了重伤,娘子担心得彻夜难眠……老奴的心也似被人捏住了,整日都透不过气来,唯恐郎君……”

    李方似是察觉自己说了不吉利的话,忙‘呸呸’两声,话音硬生生的一转,道:“不过,老奴知道,郎君是个有福气的人,有神佛庇佑,自会遇难成祥、化险为夷。”

    李荣一个人在鄯州养了好几个月的伤,饶是他心性坚强,也不免有偶尔脆弱的时候。

    比如,他身负重伤不能动弹的时候,就会想起京中的老父老母;再比如,大夫说他的耳朵有可能永久失聪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会浮现出三两知己好友……

    他脆弱的时候,甚至还想起了一直对他很关心的老仆李方。如今见到李方絮絮叨叨的样子,他心里一片柔软。

    至于李方说的话,李荣则是一笑而过。

    李方会关心他、担心他、为他焦虑不安,他信!

    但王氏……李荣摇摇头,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与王氏,在名义上是夫妻,但两人只比陌生人好一些。

    而且,两人为何会选择对方,彼此都心知肚明:

    李荣只是要一个娘子,好安慰父母;

    而王氏则是想要个出身显贵的郎君,以便于更能施展自己的能力。

    前文咱也提到了,彼时是男权社会,女子很难拥有独立的地位。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王氏的娘家,真心说,已经显现颓势了,祖父还是九卿,父亲就只是个五品京官,到了她兄长,竟只能靠父荫门个八品小吏。若是依仗父兄,王氏能施展的空间就非常小。

    另外,女子未出阁的时候,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很难彻底展现自己的才华。

    嫁了人,女人的舞台才会变得更大,世人看待她们的目光也将发生变化。

    比如同样是做生意,闺阁女子就要受到世人的侧目,甚至是非议;而一家主母呢,只要表面上做得好看些,旁人就会说她能干、善经营。

    前者如崔薇,为了当年酒肆之事,至今还被人嘲笑。

    后者如萧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新市等生意是她的手笔,大家却只能暗赞襄城郡主,哦不,是齐国夫人眼光毒、善经营!

    形势比人强,王氏再自持聪明、比某些男人还能干,到了婚配年龄,她也必须选个男人嫁了。

    王氏思索再三,才跌落一地下巴的选中了李荣。旁人只当她是被李荣的‘美色’所吸引,其实只有王氏和李荣明白,王氏不过是想要个可以依仗的夫君,以及国夫人的身份罢了。

    至于李荣喜欢‘流浪’,王氏嫁过来后可能会守活寡,她淡定的表示,自己毫无鸭梨!

    所以,这样的一对夫妻,说他们会彼此想念,真是鬼都不信的笑话。

    就是李荣,他在养病的时候,甚至都数次‘想’起了萧南(当然这厮是在咒骂,怪萧氏戏弄他),他都极少想起王氏。

    不过,这些事,李荣夫妇心里明白,却不好对外人提及,更不能对李方表露。李荣毫不怀疑,他这边刚表露出一丝对王氏不在乎,用不了半日,郡王府的父母便会知道,然后火速把他召回王府一通‘教训’。

    李荣微微一笑,略带不好意思的说:“这次是我大意了,害娘子、阿叔都为我担心!”

    正说着,王氏已经接到信儿,亲自迎了出来。

    王氏是世家女,最会做面子工程,哪怕心里不在乎李荣这个夫君,在人前,她都会像一个最规范的妻子,对丈夫嘘寒问暖、恭敬有加。

    “郎君,您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身体可好?妾身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也准备了热水,郎君先去沐浴?”

    柔柔的嗓音,配合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让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会以为王氏和李荣是一对恩爱夫妻。

    李方便被蒙蔽过去了,见到郎君、娘子相敬如宾的样子,很是欣慰,默默的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王氏给李荣做脸,李荣也不会拂了王氏的面子,他客气的点头:“有劳娘子了!”

    说罢,李荣在丫鬟们的拥簇下去净房梳洗了,他不知道,他前脚刚刚进京,西突厥等番邦属国纷纷上书,表示新年将至,今年是新君登基的第一年,大家都想围观元月朔日的大朝会,顺便给新老板拜个年。

    鸿胪寺已经将诸方的上书呈到了御前,而皇帝也欣然同意了。

    于是,诸方使臣要进京了……

    PS:厚厚,眼睛终于好了,某萨再也不用红着眼睛、眼含热泪、看不清屏幕的码字鸟,撒花~~~~

第243章 嚣张的女人

    待李荣洗完澡,换上家常的夹棉广袖长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到正堂的时候,他能干的娘子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滚热的茶汤和可口的饭食。

    李家的主院也通了地龙,再加上角落里的三五个炭盆,整个正堂温暖如春。

    饶是如此,王氏还是不放心,很体贴的命人抬来了熏笼放在李荣身边,一边命小丫鬟用干净的棉布巾子给他绞头发,一边让下人准备好食案。

    成婚快两年了,对于王氏的‘体贴’和能干,李荣还是比较习惯的,他也习惯性的回以浅笑,柔声道:“有劳娘子了!”

    王氏坐在李荣身侧,帮他放好了食案,听到他的感谢,也只是柔柔一笑,旋即便摆出一副进食的样子,不再言语。

    李荣摸摸鼻子,好吧,食不言嘛,若说他对王氏的过于‘规矩’有什么不满的话,也就在用餐的时候,王氏的要求太过刻板。

    李荣常年在外漂泊,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其中有商贾、有农户,还有同他一样不拘小节的游侠儿,跟这样的一群人呆在一起,几乎没人会提醒李荣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偏李荣觉得,用餐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最舒展、最轻松的,此时再说一些轻松的话,更能促进肠胃的消化,刺激他的食欲。

    只可惜,他的这套说辞,并不能说动王氏。在王氏看来,‘食不言寝不语’是传承几百年上千年的古礼,一个规定,若是能传承这么多年依然被时下的人认可,那么肯定有其存在的道理。

    而这个道理,绝对比李荣那套似是而非的诡辩强多了。

    当然,基于王氏受到的世家传统教育,她不会直接反驳郎君的话,而是默默的‘纠正’——你说话,我不应答总该行了吧!?

    行,当然行!因为没人愿意被赤果果的无视,尤其是似李荣这样的大男人!

    于是,在王氏的坚持下,李家的饭桌文化开始有了向世家靠拢的迹象。李氏小夫妻,用餐的时候,也都是专心致志的吃饭,闲聊、品评菜品之类的言语交流,更是想都不要想!

    两口子默默的吃过了暮食,下人撤去碗盏,又端来茶汤。

    呼~~太好了,终于能说话了!

    李荣呷了一口热热的茶汤,长舒一口气,开始询问家中以及京城的事情。

    王氏没有急着喝茶汤,而是先一板一眼的给李荣汇报家中的事务:

    郡王还似过去一样爱好风雅,据说两个月前刚纳了个教坊才女,老夫少妻的一起风雅着;

    王妃身体依然康健,领着世子妃处理家务,帮男人们擦屁股;

    世子,也就是李荣他大哥仍旧热爱游猎事业,最近又从萧氏鹞坊买了一只据说凌厉凶猛、价格也凶猛的鹞子……

    起初听闻父母的事情时,李荣还有几分耐心,越听到后头,越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就有些不耐烦了,摆手打断道:“也就说家中一切都好?!”

    忽然被人打断,王氏稍有不快,不过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淡淡的挑了挑眉,点头道:“是,一切都好!”

    这个世间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你就停止运转,所以,你李荣也没什么可牛气的!

    李荣没注意妻子的神情,而是继续问道:“那京里呢?可有什么大事?”

    王氏端起茶盏,轻啜两口茶汤,似是润喉,实则是平缓胸中的不爽,好一会儿,才缓声道:“二月十四日,老圣人崩了……四月初六,皇后诞下三皇子,皇太后赐名旦……七月十九日,魏王离京……”

    王氏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儿,异常简单的把过去一年,京中发生的大事要事说了一遍。

    李荣的心思全在听到的那些信息上,依然没有发觉王氏的语气有什么不妥。只见他单手托着腮,思索良久,才沉声问道:“你是说,五日前,崔肃纯去了鄯州?”

    这家伙,明明知道那里不安定,怎么还一头扎进去。难道对他来说,功名利禄就这么重要,重要得可以把命搭进去?

    王氏点点头,她知道自家夫君与崔氏夫妇交好,她本人与齐国夫人的关系也不错,她甚至还劝说自己的兄嫂,把家中的小侄子送到了积微学院,一来是相信萧南的能力,二来也是为萧南捧场。

    李荣又问道:“萧家表妹的学院开学了?皇太后和圣人都给学院题了字?”

    王氏继续点头,不过这个话题她比较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没错,齐国夫人的学院办得很好,起初大家还抱着观望的态度,随后,发觉积微学院的规矩虽然怪了些、严了些,但自家孩子却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懂事,而且也变得越来越爱读书……总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听学院明年招生的情况,好第一时间把孩子送过去!”起初大家还是冲着三名士的名头去的,后来则是被学院本身所吸引。

    李荣挑眉,没想到萧氏还真有点儿手段,办学校也能办得有声有色,不过,他还是有些不信:“果然这么好?”

    王氏听到李荣质疑自己的话,也不气恼,直接甩出证据:“郎君可还记得陈家的小五郎?”

    李荣愣了下,旋即回道:“陈武那小子?”

    别说,他还真记得,陈家的这个小家伙,年纪虽小,可志气却不小,某日竟有模有样的寻到他跟前,用尤带稚嫩的语气放话,要与他切磋武功。

    李荣并没有跟陈武动手,而是拎着他的衣领,一路把他拎到陈家,丢给他父母管教。

    一想到那小家伙年幼的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李荣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补了一句:“这小子太不安分了,怎么,他也入了积微学院?”

    王氏听过不少陈家的八卦,一听夫君这么说,她也不免莞尔,道:“可不是,听说陈五郎去了学院也不安分,不是炸了宿舍,就是烧了自家的头发。不过,倒是没再欺负兄弟、同学,他的父母很是欣慰……而且妾身还听说,齐国夫人很器重他,为了让他专心研制火器,还特意给他弄了个什么基地——”

    “等等,你说火器?”李荣再次打断王氏的话,向前探了探身子,急切的问道:“什么火器?”

    难道是他用的大杀器?是萧南命人打造出来的?

    说实话,自从那日亲眼见证了大杀器的威力后,李荣就不止一次的想,萧南是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从西域胡商那里偶然得到的之类的借口,李荣根本不相信。

    这话骗骗没去过西域的人还成,似他,在西域诸国溜达的一圈,慢说大杀器了,就是他们的铸剑水平都不如中原,连火药都不知道,去哪里造什么火器?

    自从几年前在岛上瞥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李荣就一直怀疑萧南身上藏着大秘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有多神奇,但那里一定有许多大唐没有的神奇东西。

    就像传奇段子里讲的灵异桥段,或许,他是说或许,萧南有了奇遇,被仙人带去了某个地方,得到了仙家的神器,所以才弄出了小南山、海岛,还能培育出像雪娘子这般伶俐的猛禽?!

    而大杀器的出现,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这段时间李荣很是矛盾——

    一方面,他想去逼问萧南,他还想把大杀器的存在告诉皇帝,毕竟这种武器太厉害了,若是他们大唐的兵士全都有了大杀器,在战场上绝对能所向披靡;

    另一方面,他又不敢把话挑明,万一把萧南逼急了,她把那些东西全都销毁了,就如之前的小南山,如今没了萧南,也只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山林罢了。事情真若发展到这一步,那损失就太大了!

    王氏皱了皱眉头,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她真心不喜欢,不过还是恭顺的回答:“哦,据说是在竹节里添置火药,然后像爆竹一样……”

    王氏也不懂火器,所以讲解起来就有些凌乱。

    李荣却是听懂了,萧南这是为大杀器的存在找掩饰呢。而且据王氏那东一句西一句的解释,李荣猜测,萧南的‘火器’研制已经有了进展,只是不知道进展到了哪一步。

    不过,按照这个发展,待贺鲁闹起来的时候,萧南应该能拿出可以运用于战场的火器。

    这么说来,他不必再纠结了,直接将大杀器的事隐下来就好?!

    李荣虽没有与萧南见面,但难得的,两人竟有了如此默契。

    另一边,被李荣夫妻讨论的萧南,此刻正头疼的看着暴走的来客。

    揉了揉额角,萧南无奈的问道:“阿晼,到底怎么了?难道是你郎君又惹你生气了?”

    史晼猛地站住脚步,直勾勾的盯着萧南,只把萧南看得心里发毛,忙改口,“呃,口误口误,你家郎君早就被你收拾得妥妥的,让往东不敢往西,让打狗不敢杀鸡。”

    往常,只要萧南说出这句话,不管史晼怎么不开心,也会被逗得哈哈只笑。

    但这次,史晼却还是一脸阴郁。

    萧南见状,心知情况不好,起身拉住史晼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哼!”史晼终于出声了,仿佛被打开开关的话匣子,她滔滔不绝的骂道:“还不是那个嚣张的女人?真是太嚣张、太跋扈了……”

    PS:一更。谢谢素素儿、寂寞的享受、※枫叶亲的小粉红,谢谢素素儿、绮罗雨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

第244章 霸气的小子(一)

    “嚣张的女人?谁呀?”

    萧南很惊讶,要知道,史晼本身就不是什么温婉柔顺的女子。

    想她未出阁时,父兄怜她自幼丧母,对她很是宠溺,养成了她恣意张扬的性子;出嫁后,遇到了个犯二的郎君,她也没有犹豫,直接祭出鞭子,把夫君抽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让他干啥就干啥,绝不敢反抗。

    偏她又最会做戏,在公婆面前表现得非常守礼、得体,再兼之她又产下嫡子,公婆对她甚至满意。

    可以说,在婆家,史晼依然过得要风得风、恣意非常。

    似史晼这样BH的女人,如果连她都要吐槽的对象,其嚣张程度绝对令人咋舌。

    萧南很好奇,还有谁敢在史晼面前表现得太过嚣张?

    要知道,史晼的父兄皆是手握兵权的大将,新君登基后,又加封阿史那忠为薛国公,再迁为右骁卫大将军,史氏父子颇受新君器重。

    而她本身是县主娘子,即便是在权贵烂大街的京城,也是绝对能横着走的主儿呢。

    “阿、史、那、嫣。”

    史晼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把这个名字吐出来。

    萧南皱眉:“阿史那嫣是谁?”拜托,麻烦能解释得更详细些吗?

    萧南暗自吐槽,好吧,单听这名字,那个彪悍的女人应该是突厥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阿晼的族人。

    史晼一屁股坐在萧南身边,气呼呼的说:“阿史那贺鲁的妹妹,与我们家同姓,却不是同族。”一个是东突厥的贵族,一个是西突厥的贵族,如果真要攀上关系,估计要往前数个好几代、一百好几十年呢。

    而那样的关系,即便攀上了,也很远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贺鲁的妹妹?

    这又是怎么回事?贺鲁在陇右呀,他的妹妹怎么会在京城?哦不,更确切的说,是她做了什么,竟惹得阿晼这般气恼?!

    等等,昨日进宫的时候,曾经听皇后提到过,说是西突厥及周遭藩国想参加新年朔日的大朝会,圣人已经应允了,这些地方将会遣来使进京。

    而贺鲁虽早已归唐,两代皇帝也封了他官职,但还统领着西突厥的一部分部族,他并不能算是彻底的天朝官员,论理,他也有遣使的资格。

    难道那个什么阿史那嫣也在使臣之列。

    不对,再等等,圣人今日才刚刚应允,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此时远在西边的贺鲁也收不到上谕,更谈不上遣使前来了。

    萧南越想越迷惑,再次看向史晼,有些无奈的问道:“她现在人在京城?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

    史晼却关注错了重点,用力一弹手指,赞道:“没错,就是人神共愤。乔木,你这个词儿用得太好了。我告诉你,阿史那嫣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嚣张女人,做的事儿别说是人了,就是我家的拂林犬(古代类似哈巴狗的狗狗)也要唾弃——”

    说着,史晼话音一顿,因为她又想起了阿史那嫣看到她养的拂林犬时说的话,“阿史那晼,你变得高雅了,就像京城所有的贵妇一样高雅!”

    好吧,如果这话换做是别人说的,阿晼都会觉得是赞扬,因为她的父祖是东突厥人,她体内也流着一半突厥人的血,但她从骨子里都认为自己是唐人。旁人若是赞她是个高雅的大唐贵妇,她会很高兴。

    偏说这话的是阿史那嫣,是与她算是同民族的族人,再配上她当时说话时的表情和语调,阿晼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这是在讽刺她,说她变得不像突厥人,再难听些,就是骂她忘本!

    接着,阿史那嫣又从头到脚品评了阿晼一番,从她的衣着,到她的首饰,再到她的谈吐,阿史那嫣极尽刻薄之能事的批判了一通。

    用阿史那嫣的话来说,阿史那晼原应该是草原上自由的白狼,如今却成了被豢养的拂林犬,原该是恣意张扬的贵女,如今却满身的家长里短、庸俗不堪。

    最后的结论是,阿史那晼被唐人同化了,不再是威武、勇敢的突厥汗国的子民。

    虽然阿晼一直笃信自己是唐人,但被同族的指着鼻子骂是‘忘本’,这种感觉真心不舒服。

    尤其对方又表现得非常彪悍,态度嚣张得让她极其不爽。

    前脚刚跟阿史那嫣分别,后脚她就跑来找萧南发泄。

    如今听到闺蜜给出这么一个贴切的形容词,阿晼仿佛寻找了知音,絮絮叨叨的把阿史那嫣如何嚣张、如何过分的话又说了一遍。

    “……”萧南扶额,她好想打断阿晼,然后抓着她的胳膊对她咆哮:“你丫的给姐听好重点,好不好?!”

    不过看史晼骂完之后,情绪比刚才好了许多,她这才强忍着心中的吐槽,继续耐着性子扮演合格的闺蜜,陪着阿晼一起数落阿史那嫣,“哦?她真这么说?太过分了……”

    阿晼听到萧南附和,情绪更好,用力点着头:“可不是,她还说……”

    阿晼发泄的好爽快,直说得口沫横飞,而苦逼的萧南呢,不但扮演心情垃圾桶的角色,还有COS能干的小丫鬟,适时的给阿晼添茶。

    最后,萧南发现,除了这两项任务,阿晼居然还给她安排了个任务。

    抱怨完了,阿晼总算将满腹的怒气发泄了出来,最后,她略带祈求的跟萧南商量:“乔木,你会帮我的,对吧?”

    萧南吞了吞口水,不确定的重复了下阿晼的要求:“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向阿史那嫣表示你不是个软弱好欺负的人,所以提议与她打一场马球比赛?”

    阿晼点头。

    萧南又道:“而我、程二、柴九还有长孙大娘,则是你的队友,与来自西突厥的贵女们打一场比赛?”

    阿晼继续点头,她还体贴的补充道:“另外,阿史那嫣还说,她听闻京城有家积微学院,学院里的学生都非常出色,正巧跟她一起进京来‘留学’的还有十几个西突厥的权贵子弟,他们想跟学院的学生们切磋下球技。”

    萧南又吞了记口水,道:“而这个球技,则是指蹴鞠?也就是说,西突厥来京城入国子监读书的学生,要与我的学生比赛蹴鞠。若是哪边输了,就任由赢的哪一方提一个要求,该要求只要不违反大唐律,输家就不得拒绝?!”

    阿晼自己说的时候还没察觉,这会儿听了萧南的复述,她也发现不对劲了——呃,她竟然拿萧南的学生去打赌,而且赌注还如此的不靠谱,万一赢的是西突厥一方,且他们提出了很侮辱人的要求,这事儿又该如何收场?!

    “那、那什么……”

    阿晼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旋即露出祈求的神情,凑到萧南身边,谄媚的说道:“那啥,乔木,我、我知道这次我做得不对。可是你没看到阿史那嫣嚣张的样子……”

    说着,阿晼故意抬起头,用眼角斜睨着萧南,学着阿史那嫣的语气,道:“若是比试读书,咱们可能不如你们这些整日摇头晃脑的酸腐文人,但若比试蹴鞠,啧啧,不是我说,你们唐人还真是,啧啧啧~~”

    不得不说,这话说得确实很嚣张,连萧南瞧了也有几分火气。

    但这也不是阿晼用她的学生来打赌的理由。

    萧南还是不为所动,很认真的表示:“阿晼,咱们是好姐妹,我陪你一起去打马球,这没问题。但,让我的学生去蹴鞠,却是不行,我要为孩子们的安全负责。”

    阿晼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低着头想了想,才小小声的说:“或许,或许你的学生也愿意跟那些突厥学生比一比呢?乔木,这些天你整日待在学院里,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西突厥小子有多嚣张。”

    萧南皱眉,显然,她把阿晼的话听了进去。

    阿晼见有门,忙又劝道:“这样,不如你把学院高年级的学生召集起来,问问他们的意见。没准儿,他们也想教训一下那些狂妄的小子呢!”

    身为天朝子民,尤其是帝都的百姓,骨子里都有种蔑视天下的傲气,这种傲气是与生俱来的,尤其面对天朝的属国的时候,这种傲气得到了扩大、升级。

    而如今,京城的权贵子弟面对异域贵族的挑衅,以他们的傲气,若是能忍下来才怪。

    阿晼敢打赌,萧南的学生们,倘或听闻了这个消息,绝对比萧南想象的还要积极。因为,此事已经不是单纯的蹴鞠比赛,而是关乎天朝的荣誉和他们自身的骄傲、尊严。

    果然,事后第二天,萧南将高年级的三十多个学生召集到公共课大教室,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一群十四五岁的小家伙,顿时就炸毛了,纷纷站起来,挥着拳头、捶着书案、大声呼喝。

    群情激奋呀!

    萧南楞了一下,旋即举起手,向下按了按,众少年才渐渐安静下来,不过眼睛还是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盯着校长,听候校长的吩咐。

    萧南吸了口气,直奔主题:“这场比赛,咱们应下?!”

    “当然!”

    少年们异口同声,其中还夹杂着某些人的唾骂:“定要好好教训这群狂妄的小子,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学院学生的厉害!”

    得,到底是谁狂妄呀?!

    萧南无语的望着一群激动非常的小子,心中默默的想着……

    PS:二更君重现江湖,谢谢tatam、cher15、chqa等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支持,O(∩_∩)O谢谢

第246章 霸气的小子(二)

    决议全票通过,接下来就是挑选参加比赛的人选了。

    这个很容易。

    前文咱也说过了,大唐尚武,举国上下、男女老幼全都热爱各种体育运动。

    尤其是打马球和蹴鞠,堪称全民运动。

    其中,蹴鞠比打马球更有平民市场,毕竟打马球的门槛要高一些,打马球必须有马,而有许多普通的百姓人家根本养不起马。

    蹴鞠就平民化多了,只需要一个皮球,一群人就能玩得很开心。

    蹴鞠到底有多平民化呢,说个趣闻佐证一下:

    话说,某日几个少年在街头蹴鞠,一不留神把球给踢飞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绣娘,单看这小娘子的服饰,大家就能断定,她的生活条件并不好。

    但她面对飞来的皮球,不惊不慌,迎头而上,拎起裙摆,动作娴熟的将球接住,并且还玩了几个高难度的颠球动作,最后才将球准确的传回少年。

    一个忙于生计的贫苦绣娘,都能玩得一脚好蹴鞠,更不用说积微学院的学生们了。

    要知道,学院给他们请了专业的蹴鞠选手做老师,每日都有固定的运动时间练习。

    兼之,高年级组的学生们,入学前就玩了多年的蹴鞠,有些少年的球技简直比专业选手还要精湛。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萧南选了八个公认的球技最好的少年,这其中包括参加比赛的正式球员和替补。

    出于习惯,萧南还是照例请了八位学生的家长前来,将与西突厥留学生蹴鞠比赛的消息告诉家长们,并许诺,比赛的时候,她定会现场指挥、监督,绝不会让孩子们受伤或是出现什么意外。

    结果,让萧南大跌眼镜的是,那些家长根本不在乎比赛时孩子们会不会受伤,而是比学生们还要激愤的吆喝:比!一定要比赛!一定要让那干胡人小子们好看!

    看到家长们激动的样子,萧南忽然明白了,自家学生为毛会如此反应,原来是遗传、或是家长纵容呀。

    其实萧南还是想错了,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唐人,所以她不知道唐人骨子里的那种天朝上国子民的骄傲。

    当然人家也有骄傲的资本,毕竟,彼时的天朝上国并不像满清时的那种夜郎自大的自封,大唐是真的强盛,周遭的邻国也是真心倾慕大唐的锦绣盛世和璀璨文化。

    这个‘天朝上国’是公认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大唐的子民,表面山虽然表现的温文谦和,但那种由内而外留露出来的骄傲,却是骗不了人的。

    想想‘天可汗’,再想想‘遣唐使’,大家或许能明白唐人的那种高高在上、俯视邻邦的心态了。

    而眼下呢,堂堂天朝子民尤其是身处金字塔塔尖的权贵们,被个归降部落挑衅了,他们不激愤才怪呢!

    好吧,不管大家的情绪如何,至少萧南明白了一点:从家长到学生,大家都不反对两边的孩子们来一场蹴鞠比赛!

    萧南摸摸鼻子,继续按照习惯进宫跟帝后汇报一声。

    名义上,新圣人和皇后是学院的校董,学院有什么重大举措,她这个校长必须知会校董一声。

    另一方面,两方学生进行蹴鞠比赛,事涉外邦,哪怕是民间的活动,萧南也必须谨慎,所以她要跟大BOSS报备一二,倘或鸿胪寺能掺一脚,从礼法上规范一下,那她和学院就更省事了。

    就像之前她给陈武弄了个火器实验基地,她也是提前跟宫里打好了招呼,得到应许,才开始着手准备的。并且,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她还拉皎皎入伙,商定待火器研制出来后,两人一起经营个火器的生意。

    当然这项生意,她们只能跟朝廷做,但把皎皎拉进来,也是她的一种态度——她,齐国夫人,只求名利,绝没有什么私造武器、图谋大业的野心。

    对于萧南的这种姿态,皇帝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知趣、知道轻重的臣民,若是魏王也能像萧南等宗室一样知趣,那就是真的天下太平了。

    而且,皇帝对萧南描述的神奇火器很好奇,为了表示支持,他还从私库里调拨了一百金给萧南,让她和学生们专心研制火器,他还等着验收成果呢。

    马车滚滚,萧南坐在车厢里,组织着措辞。

    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那马临近马车时,又停了下来,再然后,还不等赶车的秦振出声训斥,萧南便听到一把熟悉的嗓音:“里面可是萧家表妹,某李荣,可否近前与表妹说几句话?”

    萧南一怔,李荣回京了,她早就知道了,倒不是说她有多么关注李荣的动向,而是雪娘子回来了。

    她惊讶的是,李荣竟然会在街上把她拦住,难道他有什么急事,连正式拜访的时间都没有,如此着急的在路上拦截?

    心里诧异,萧南还是掀开帘子,含笑的眸子对上李荣的双眼,道:“原来是荣表兄,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李荣看了看四周路过的行人,又看了看坊内巷子里的一个小茶肆,其意不言而喻。

    萧南挑眉,也没有拒绝,在玉簪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朝茶肆走去。

    两人在茶肆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对面而坐,双方的下人们则负责清场和警戒。

    小小的茶肆里只有他们两个,当然,还有十多个奴婢立在角落里,随时听候差遣。

    待茶博士上了茶汤,两人还是没有开口,各自端起茶盏,悠闲的轻啜两口,好一会儿,萧南才笑着说道:“荣表兄何时回京的?你的伤势都好了?可喜可贺!”

    李荣嘴角一抽,他放下茶盏,直接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东西,啪的一声拍在小几上。

    萧南撩起眼皮看了看,唔,没有意外,那东西正是她送给李荣的连珠铳。

    李荣还是没说话,只是揉了揉耳朵,旋即用控诉的目光盯着萧南。

    只把萧南看的有些心虚,低下头,掩饰性的喝了两口茶汤。

    见萧南不说话,李荣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冷冷的说道:“对此,表妹可有什么话说?”

    说实话,初听到李荣受伤的时候,萧南是心有愧疚的,但此刻,对上这厮欠抽的嘴脸,萧南心底那一丝抱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缓缓抬起头,萧南笑得很是灿烂,道:“呵呵,表兄无需多礼,咱们是亲戚,相互帮忙也是应当的。听说,正是此物让表兄化险为夷?!”

    哼,好吧,虽然我没有告诉你使用连珠铳时的‘某些’注意事项,可让你脱险、救下你的性命的终究是我送的武器呀,两两相抵,咱们谁也不欠谁!

    李荣险些被气歪了鼻子,见过无耻的,他没见过萧氏这般无耻的,这个女人,真是、真是,李荣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形容,他冷着一张脸,凉凉的说:“是呀,它确实让我化险为夷,只不过,我也差点儿成了聋子!”

    耳朵听不到的感觉,真心很恐怖,尤其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他宁肯失明也不想失聪呀!

    萧南继续微笑,道:“唔,看来小妹让雪娘子送去的药,荣表兄收到了!”

    否则你丫依然是个聋子呢。

    李荣语塞,好吧,他的伤势能恢复得这么快,确实是因为萧南送去的药有神效,当然,那种神奇的药丸,也成为‘萧南有奇遇’的证据之一。

    深深吸了口气,李荣默默的把连珠铳收起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去。

    萧南讶然,出声问道:“荣表兄,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李荣顿住身形,低声说道:“本来是有话说的,但见了萧表妹后,某却是不想说了。罢了,某还要进宫面圣,在西边遇到了那么多事儿,某也要向圣人一一回禀呢!”

    萧南愣了下,旋即明白了李荣的‘威胁’,她咬了咬牙,道:“好吧,我、道、歉,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没有事前提醒表兄,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李荣满意的点点头,但他还是没有转身坐下,依然保持随时抬腿走人的架势。

    萧南无奈,继续说道:“说罢,你有什么条件?”你丫到底想要什么,才能让你不去跟圣人‘告密’?

    李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药丸、大杀器的火药弹丸!”

    萧南用力咬着后槽牙,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成交!”

    这厮果然是个无赖,当初她就不该发善心的送他连珠铳,这下好了,弄到最后,把自己给坑了。

    “很好,多谢萧表妹了!”

    李荣眉眼都是笑,让萧南看了更加气闷。

    长长吐了一口气,萧南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她想了想,道:“不过,小妹也有个条件。”

    李荣挑眉,他什么都没说,但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白:你看不清形势吗,现在是你出于劣势,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条件?

    萧南却笑了,笑得如春花灿烂,凉凉的说道:“药丸和火药弹丸,小妹有,只是不太多哦~”

    一个也是给,一百个也是给,单看你的表现了哦,亲,我看好你哦!

    小小的茶肆里响起吱嘎吱嘎的磨牙声。

    良久,李荣才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条件?”

    PS:一更,据说今天有女生网大封推哦,厚厚,这是本书的二次封推了,某萨真的好激动,谢谢亲们的支持啦!

弟246章 霸气的小子(三)

    萧南的要求很简单,学院的学生要跟西突厥的留学生比赛蹴鞠,为了防止对方乱用暴力,萧南想让李荣李大侠指点参赛的学生们几招。

    当然,萧南这么说并不是不相信自家学生的球技,而是担心对方是存心找茬,万一在球场上不守规矩,用流氓打法对付自家学生,就算对方的球员罚下场,自家的学生也会受伤。

    所以,防患于未然嘛,在后世看过现代足球的某穿越女表示,球场如战场,她必须把各种可能都要预料到,并且做好相应的准备。

    萧南的目的只有一个,既要学生们赢得比赛,还要确保他们安全、不受伤!

    李荣听了这话,沉默片刻,忽然说了句不搭边儿的话:“他们此举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

    萧南愣了下,然后陷入深思,足足想了一炷香,小几上的茶汤都凉了,她才缓声道:“你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的学院来的?”

    李荣盘膝坐在坐榻上,双手抱胸,抬头看着顶梁,沉声道:“京中有奸细,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你的学生在研制火器,所以贺鲁才会派出一队年轻小郎来京城,名义上说是求学,实在是寻机窥探虚实。”

    想想吧,西突厥的学生若是赢了蹴鞠比赛,那么按照事先规定,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出去学院参观,或者干脆入学院求学。

    若是输了,他们也有借口,别的不说,就说被学院的学生打得心服口服,从而心生倾慕,想入学跟这些强者一起学习。

    等他们进了学院,想打听多少消息还不是随他们的心意?!

    偏偏天朝讲究‘礼仪’,推崇天朝上国的气度和风范,再加上唐人骄傲、自信的性子,学院定不能拒绝。

    再说了,这也是教化胡人嘛,也是朝廷一直以来推行的政策。

    就是皇帝,听了这番话,也只有高兴的份儿,绝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

    李荣却不会这么天真。

    他与贺鲁部的人交过手,也曾使用过火器,他虽然没有留活口,但当时他身负重伤,根本不能善后,所以,贺鲁部的人很可能看到了自己人的惨状。

    他们当然不知道大杀器具体是什么东东,可也隐约猜到了大唐有了威力极大的神秘武器。所以,他们定会派奸细入京,而奸细则会无孔不入的调查。

    偏陈武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连王氏这样的内宅女子都听说了,更不用说那些别有用心的奸细了。

    若是别人听了李荣的这番话,尤其是关于奸细的说法,定会半信半疑。

    但萧南不同,她家里就住着个西突厥的钉子,而且根据红花等人的监视报告,萧南知道,自从她建了火器实验基地后,毕力术几次三番的出城探路,有一次还顺着山壁爬了上去,险些摸到基地内部。

    幸而萧南派去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发现有人闯入,立刻发出信号,集体警戒,全体出动,搜山、寻人,围着基地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吓得毕力术仓皇逃离。

    若不是他腿脚快,又有红花等人的暗示,他早就被搜寻的护卫抓个正着了。

    饶是如此,毕力术也没有放弃,这两天又围着荒山乱转,企图寻找其它混入基地的法子。

    有毕力术在,还有萧氏出品的送信鹞子,贺鲁部能很快知道京中的动向,萧南一点儿都不奇怪!

    她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依你之见,这场比赛我们应不应战?”既然是个圈套,那么她就不能平常视之。

    李荣揉着下巴,沉吟片刻,道:“当然要应战,不但要应战,还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咱们堂堂大唐子民,岂能被些许突厥小儿吓住?!”东突厥被他们唐人打没了,西突厥也被打残了,他们还怕几个归降的人?

    得,萧南忘了,这位也是个土生土长、极有傲气的大唐权贵,其傲气程度只高不低。

    揉了揉眉心,萧南道:“那、那他们若是真提出要入学院,我、我又该如何应答?”

    原本,萧南和李荣也没这么亲密,只是身边没有商量的人,而李荣又恰巧知情,两人的交情也不坏,不由自主的,萧南就问出了心底的犹豫。

    事关西突厥,李荣也没有小家子气的与萧南置气,他凝神想了一会儿,道:“不怕,他们想入学就入学,你们学院不是也有许多严苛的规定嘛,就拿那些规矩说事儿。”

    李荣越想思路越顺,继续说:“这是在京城,又是你的学院,想让他们看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这话说得极为霸气,用后世常用的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萧南闻言,茅塞顿开,是呀,这里是她的主场,她怕个毛呀。而且崔幼伯离开前之所以没带走毕力术,不就打着让他当一回蒋干的主意嘛。

    如今又来了几个‘蒋干’,她就把想让贺鲁知道的消息,通过这些小屁孩儿传回去,岂不是比毕力术更方便?

    想通了这一节,萧南心情缓和了不少,也有心思把重点转移到刚才的话题上,她笑得一脸狡黠:“这么说来,表兄同意指点我的学生们了?”

    她敢打赌,只要李荣知道了这件事,就算她不请求,这位也会上赶着帮忙,原因无他,事关天朝的脸面嘛!

    李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严肃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便秘的郁闷模样,无奈的点头:“没错,我同意了!”

    萧南很满意看到李荣纠结的样子,得寸进尺的继续要求,“那么,想必荣表兄也不介意给我的学生们上几节课,讲一讲西域诸国以及陇右十八州的风土人情咯?!”

    李荣咬牙,一字一顿的说:“不、介、意!”

    ……

    正如萧南预料的那般,皇帝听了萧南的汇报,也颇有兴致。自从听了李荣的消息,说贺鲁部不安分后,皇帝一提起西突厥,就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如今听说,西突厥的学生要与积微学院的学生比赛蹴鞠,他就很期待。在某种意义上说,积微学院代表着京城权贵的新一代,若是他们赢了,也是整个权贵圈的胜利呢。

    正巧,此时鸿胪寺少卿也把阿史那嫣的上书送了来。皇帝见阿史那嫣所请之事与萧南说的事一样,当下大笔一挥,同意了这两场比赛:

    第一场蹴鞠,西突厥留学生VS积微学院学生;

    第二场打马球,西突厥贵女VS京城贵妇。

    第一场的比赛时间也都商定好了,定在本月的十六日,也就是十天后。而第二场比赛则定在第一场的次日,也就是十七日。

    在此期间,萧南很忙碌,首先她把李荣拎到了学院里,让他给学生们讲述突厥人的特长以及性格优缺点,还着重指点八个参赛学生的球技和腿脚功夫。

    李荣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他讲究的是只要结果、不问手段,所以他教给学生的招数也不怎么光明正大。他甚至还针对突厥人的身体特征,临时创了几招损招,好让学生们上了球场后可以轻松克制突厥学生的偷袭或是暴力袭击。

    球技方面,李荣也教了学生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损招:比如抢球的时候,怎样才能既抢到球还能顺手教训对方一下;再比如传球的时候,怎样利用对方球员的身体给自己传球……

    招数之损,只看得萧南目瞪口呆,偏那些小暴力分子们兴奋得嗷嗷叫,个个分外用功的练习,力求到了战场,哦不,是球场上,他们能像李荣这样酣畅淋漓的运用出来。

    好吧,只要他们练得开心、招数有用就好,萧南摸摸鼻子闪人,继续忙她的去。

    因为除了学生们要蹴鞠,萧南和一干闺蜜们还要打马球。

    可萧南最近一段时间只顾着忙学院的事儿,骑马、打猎什么的游艺活动进行得少,如今要比赛了,而且据阿晼描述,阿史那嫣不是个省油的灯,上了马球场绝对不比平安好对付。所以,萧南自己也要练习。

    每天去骑马,练习挥杆、击球,以及和队友的配合,萧南与闺蜜们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受到李荣的启发,萧南也和队友们新创了一些‘抢球’‘运球’的招数,虽然不能肯定抽晕那群突厥贵女,但绝对能压住她们嚣张的气势。

    萧南她们忙碌着,京城的百姓们也有了新的八卦素材。

    正如前文说到的那样,京城的百姓很牛气也很傲气,一听自己这边的学生(哪怕积微学院距离他们很遥远,但亲不亲故乡人嘛)要对抗突厥学生,普通的小老百姓也被燃起了热血,出门八卦的时候,开口必说赛事,动不动就挥拳头呼喝一声‘定让某某好看’,有些人甚至还开了赌局。

    作为职业马球联赛的创始人,蜀王妃崔薇也大方的表示,她愿意让出自家的马球场以供比赛使用,她以及马球场的全体工作人员,热烈欢迎比赛双方前来。

    当然,崔薇也紧抓商机,适时的发行了蹴鞠比赛的彩票,并设置大奖一百万贯,剧烈的刺激着京城百姓原就狂跳的小心脏。

    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就在这喧闹又充满激情的氛围中,比赛的时间终于到了,积微学院的参赛学生们身着统一的球服,在流氓教头,哦不,是皇室任侠李荣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入城郊的赛场……

    PS:二更,某萨热切期待亲们的支持~~~

第247章 很强很暴力

    蹴鞠比赛的赛场定在了蜀王的马球场,原因无他,因为整个京城,只有蜀王的马球场有新式的蹴鞠赛场。

    说到这里,咱们必须说一说蜀王妃崔薇对大唐蹴鞠的贡献。

    彼时,蹴鞠用的皮球已经升级为空心皮球,球的外壳是用经过火烤、水揉的八片皮缝制而成的,内中有胞,充气后拳打脚踢也不会漏气。这样不会漏气、且弹力十足的皮球,让蹴鞠有了许多种新式玩法。

    但诸多玩法中,并没有后世那种对抗式的竞技比赛玩法。

    彼时蹴鞠,并不是一种比赛,更多的是一种健身或是表演的项目。

    比如‘一人场’,就是一个人玩蹴鞠,用身体的各个部位(除了手)去颠球,用许多高难度的动作,玩出许多花样。

    再比如‘二人场’,就是两个颠球然后互传,在其过程中玩出许多晃花人眼的花样儿。

    还有三人轮踢的‘三人场’,也被时下的取了个极雅致的名字,曰‘转花枝’。

    ‘四人场’则是四人轮踢,又曰‘流星赶月’。

    如果说上述玩法更注重健身的话,那么以下的玩法则更注重表演。

    比如七人玩儿的‘落花流水’,是指七个人站成一排,然后隔一个人传球。

    再比如九人玩的‘踢花心’,则是一人站在中间,其它八人站成圆圈,轮番朝中间的人传球。

    可以说,人越多,玩儿的花样也越多,也更具观赏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两人对踢的‘白打’,就是两个人或是多人(偶数)对战,然后交替着相互把球传给对方。

    但不管是哪种玩法,都没有似打马球那般激烈的对抗式球赛。

    是崔薇发明了职业蹴鞠联赛,还规定,参赛双方,每队五人合作,用身体的任何部位(除了手)传球,最后将球送进对方的球门洞。

    当然,球门洞并不是崔薇的首创,彼时蹴鞠的时候,为了增加趣味性,已经有人改进了球门,由最早的六个坑洞升级为两个门洞。

    而崔薇不过是将之进行了改良。

    不过还别说,让她这么一改进,街头多了许多三五好友组队蹴鞠的少年。

    而今日的比赛,也是采用了崔薇制定的蹴鞠比赛制度,比如双方参赛人数为五人,再比如比赛进行中的哪些动作是犯规,再再比如同一队员在同一场比赛中接连犯规三次将红牌罚下等等等等。

    对此,萧南也比较认同,毕竟作为后世穿来的一枚伪球迷,她还是更习惯现代足球的比赛规则。

    而突厥学生呢,对此并无异议,在他们看来,不就是把皮球踢进对方的球门洞嘛,这对于他们而言是很简单的事儿。

    是以,当双方队员一起入场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

    李荣作为积微学院的特约教练,也跟着学生们一起入场。

    首先是选定正式上场的队员,对此,萧南和李荣也仔细商量了一通,人员的选定破费了一番心思。

    最后选出来的五名队员,分别是卢国公幼子程处政的次子程延寿,屈突家的屈突叔成,巴陵公主的次子柴思尔,英国公家的李敬佑,护国公家的秦敏之。

    五人皆是权爵家的子弟,且祖辈都是武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的祖父都曾经参与过攻打突厥的战争。

    可以说,在高年级的三十多个学生中,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小暴力分子,其不安分程度与陈武不相上下。

    许是家风如此吧,五个人的身体强壮,上马能弯弓猎虎,下马能挥刀砍人,小小骚年对上市井游侠儿也绝对不含糊。

    这次崔幼伯去陇右,这几人原本也要吆喝着去,可最终因为家里或是其它的原因,未能成行。

    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至少他们这么认为)的同窗跟着崔先生去鄯州建功立业了,他们却只能在学院里死读书,几个人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呢,如今终于有机会跟突厥人对战,哪怕只是小小的蹴鞠,都能让他们热血沸腾,几个坏小子早就摩拳擦掌的要教训狂妄的突厥小子!

    而对面的突厥学生也不示弱,他们的父祖虽是归唐的将领,但骨子里仍有着游牧民族的彪悍,面对他们眼中的酸腐软弱的汉人时,不免有种与生俱来的蔑视。

    或许在他们看来,男人就该纵马驰骋,而不是像这些唐人似的抚琴赏花,活似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两边人马心里都有自己的骄傲,看向对方的时候,也是各不服气,没有当面出言讽刺就是他们教养好了。

    看台上也聚集了成百上千的观众,除了京城权贵,还有不少爱看热闹的百姓买票入场围观(萧南感叹:崔薇真会抓商机)。

    萧南以及诸位家长则坐在最前面的贵宾席,而坐在她们对面看台贵宾席里的是阿史那嫣一干突厥贵女。

    两个看台里都有望远镜,萧南她们对此并不陌生,有的贵妇已经拿起了望远镜,开始打量四周的人群。

    而阿史那嫣几人却从没见过这种新鲜玩意儿,她们进京没有多少日子,且一进京先去鸿胪寺报道,刚在礼宾院安顿下来,几个人就去找史晼掐架,并没有闲暇去关注京城的新鲜事儿。

    再加上阿史那嫣觉得她是来办正经事的,不是来玩的,所以对京城百姓交口称赞的马球场和什么马票并不热衷,更没有亲来观赛,于是也就没有见过‘千里眼’这种神器了。

    “咦,阿嫣,你看,这、这东西好奇怪,竟然能看到场地上的人!”

    其中一个贵女,自进了包厢就开始四下打量,当她看到放在小几上的望远镜时,忍不住拿起来把玩,无意间将此物放在眼前时,惊异的发现,这、这东西竟然非常神奇,居然可以让她看到几十步开外的赛场。

    “哦?拿来我看看!”

    阿史那嫣来之前,她的兄长就曾经告诫过她,让她在京城低调些,唐人有许多稀奇的玩意儿,有的还很神奇,让她多看多听,但是切莫多言。

    阿史那嫣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兄长委以重任,很有几分自得与兴奋,所以也遵照兄长的要求,很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性子,并没有太嚣张(阿晼怒:靠,你这样还算不嚣张,你要是正常发挥,还不得嚣张成什么样子),而且像个小密探,时刻不忘打探唐人的动向。

    这会儿听到同伴的话,阿史那嫣伸手接过那望远镜,学着同伴的样子,眯起一眼,将之放在另一只眼前,立时惊呼一声:“呀?真、真能看到呢……我还看到了对面的座位。咦?这不是阿史那晼那丫头吗?坐在她身边的是谁?看着有些眼熟呢!”

    这时,贵宾包厢专属的奴婢过来添茶、添炭,听到阿史那嫣的话,笑着回道:“好叫小娘子知道,此物名‘千里眼’,是咱们王妃发明的,最远可以看到一百五十余步……定襄县主身边坐着的定是齐国夫人,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们两人是极好的朋友,还曾一起组队打马球呢。”

    齐国夫人?哦,就是那个什么学院的校长?

    阿史那嫣眨了眨眼,放下望远镜,准备套话:“你是说阿史那晼和齐国夫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打马球?”

    明天她们就要跟史晼等京城贵妇打马球比赛了,能多打探些消息也是好的。

    只可惜,能在贵宾包厢混的小丫鬟也不是傻子,她们早就听说突厥贵女与大唐贵妇之间的比赛了,刚才那句话就已经有些泄密了,她哪敢再多说,忙含糊两句,匆匆行礼退下。

    “好个没规矩的贱婢!”

    阿史那嫣自觉被个奴婢戏弄了,一时火大,一挥手就把小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上。

    其它贵女纷纷闪躲,好险才避开飞溅的热汤。

    她们心中暗骂,阿嫣也太霸道了,虽然她的品级比在场的人高些,可大家的父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家又不是她的奴隶,她凭什么对她们颐指气使?

    偏来之前,家里有交代,让她们看着阿史那嫣,当她无端发火、惹事的时候,她们要劝着,以免误了大事。

    深深吸了口气,刚才说话的那个小贵女,拿着望远镜,故作惊讶的喊道:“哎呀,阿嫣快看,胡洛好威猛,他一脚把对手踢倒了~”

    阿史那嫣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抢过望远镜,放在眼前,嘴里还咋呼着:“在哪儿呢?我看到了,哈哈,胡洛好样的,真不愧是咱们草原上的小野狼!”

    镜头那一端,蹴鞠比赛已经正式开始,一上来,双方少年们的拼抢就非常凶猛。

    其中一个身高马大的突厥少年,用力飞起一脚,状似抢球,实则奔着对方持球少年的腿踢去。

    四周看台上的人隔得远,并没有听到响声,但看着持球少年一脸痛苦的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就知道小家伙受伤了。

    萧南腾地站起来,冲着赛场上的李荣挥手,示意让他去看看。

    结果李荣却一脸凝重,看都不看萧南,朝着受伤少年的方向喊道:“程延寿,你行不行,不行我换人!”

    他的话音一落,受伤的少年忽然停住了呻吟,咬着牙坐起来,用力揉了揉被踢中的小腿,片刻后,他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冲着赛场边上的李荣比了个手势。

    李荣很满意,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程延寿跟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目光中杀气腾腾:兄弟们,突厥小子使诈,咱们也别客气了!

    众少年默默点头。

    于是,一场很强很暴力的蹴鞠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PS:三更,谢谢亲们的支持,咱们明天继续哈!

第248章 铁腕

    突厥少年胡洛的一记飞腿,如同吹响了号角,一场蹴鞠大战正式爆发。

    参赛的双方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原就血气方刚,再加上方才的暴力行为,愈发刺激了他们体内隐藏的暴力因子。

    而程延寿小盆友呢,深受其祖父影响,长得很是憨厚,但人粗心不粗,且最讲究有仇必报。

    只见他被小伙伴们搀扶着,悬空着那只被踹伤的脚,缓缓转动了几下脚踝,似是缓和那股钻心的疼痛,也似是在检查腿骨有没有断裂。

    还好,腿骨关节转动正常,程延寿根据多年打架受伤经验确定,他只是受了点儿皮肉伤,小腿处此刻应该是红肿,骨头没事儿。

    骨头没事儿就好!

    程延寿咬着唇,缓缓放下那只脚,慢慢的走了几下,伤腿起初还一瘸一拐的,但很快他就适应了过来,围着场地小跑了两步,确定无碍后,这才给场外的裁判比了个手势。

    裁判会意,拿起银笛,‘嘟~~’的一声,再次吹响了哨音,宣告比赛正常进行。

    大唐队是满心报复,所以少年们下脚抢球的时候,再也没有顾忌,也不管球了,直接往对方的小腿踹去。

    突厥队的学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整日舞刀弄枪,身体素质不错,且反应能力也极好,对方的脚踹了过来,他们便顺势躲过去。

    一时间,赛场上火药味十足,持球的少年一边踢球,一边还要预防抢球者的突袭,抢球的孩子则想尽方法,力求抢球、踹人两不误。

    就见围着一个小小的皮球,几个少年花样百出,两只穿着乌皮靴的脚在皮球上空绕来绕去,你踢我挡、你踹我缠,球技之精湛、下脚之凶狠,只看得看台上的观众们嗷嗷叫。

    “好,好样的!”

    “对对,踹死他,对,就这么踹下去!”

    “哎呀,就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加油呀!”

    “胡洛,图巴,冲上去,干翻他们!”

    两方看台的观众化身拉拉队,每当自己的队员获得优势时,就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呼喝。

    不过,受人数的限制,西突厥这边的气势明显不如大唐看台的观众们。

    眼见着自己的喊声被淹没在对方的声浪中,气得阿史那嫣嗷嗷叫,小几上的茶具都换了第三次了,依然没有逃过被摔碎的命运。

    “卑鄙的唐人,仗着人多欺负咱们,不行,我不能让她们这么嚣张!”

    阿史那嫣急得团团转,一想到刚才拿着‘千里眼’与对面的阿史那晼对视的时候,镜头里对方那欠扁的炫耀的笑容,她就忍不住要抓狂。

    同包厢的贵女们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们默默的对视一眼,督促对方赶紧想办法,快点儿让阿史那嫣平复下来。

    许是人在紧张时候的潜力大爆发吧,其中一个贵女无意间扫到看台一侧的大喇叭,她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大喇叭后面坐着两个人,正通过大喇叭向四周看台的观众播报战况。

    咦?那个大喇叭是不是可以扩大声音?

    这个贵女脑中灵光一闪,忙拉住阿史那嫣的手,提醒道:“阿嫣,你看,那个东西似乎能帮咱们壮大声势呢!”

    阿史那嫣顺着同伴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大喇叭的身上,起初,她有些许的怀疑,不过就在此时,场上的程延寿抢到了球,这边看台的播音员就激动的大喊:“大唐队控球,哦,让我看看,是程家的小郎君,他不愧是卢国公的孙子,果然有乃祖风范……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兴奋嘶吼的声音透过大喇叭向四周扩散,音量也远比本人的声音大许多。

    阿史那嫣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就是它了!

    于是,她从侍女手中接过皮鞭,风一样的卷了过去,来到播音员座前,手里的鞭梢一指大喇叭,“这个,借我用用!”

    播音员刚刚喊完,嗓子干涩得难受,正端起一盏茶汤准备润喉,听到阿史那嫣的要求,险些一口茶汤喷出来。

    好容易咽下嘴里的茶汤,他艰难的说道:“小娘子,这、这……球场有规定,此物乃公器,不得、不得——呃,您随意~~”

    不能怪他不够坚持,实在是,任谁脖子上缠了一截粗糙的皮鞭,且那皮鞭还有收紧的趋势,他也不得不妥协。

    “这才对嘛!”

    阿史那嫣一抬手,将长鞭收了回来,熟练的缠绕在手腕上,然后一扬下巴,示意侍女们将大喇叭抬走。

    播音员伸手摸着脖子上的擦痕,万分苦逼的看着劫匪们扬长而去。

    一群突厥小贵女们打劫成功,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志得意满的坐回包厢里。

    只不过,当阿史那嫣拿起千里眼,继续观察球赛的时候,她的脸色却变了,对准大喇叭喊道:“犯规,大唐五号队员犯规……该死的,你长没长眼呀,你是踢球呢,还是踢人?!”

    原来,球场上,抢到球的是突厥少年胡洛,他脚法娴熟的带着球,一路朝大唐对的球门洞冲去。路上遇到拦截的,他也没有客气,直接身子一斜,用力一撞,企图用自己壮硕的身躯将对方碾压。

    而且他也成功的撞开了两个逼抢的少年,仿佛出栏的疯牛,飞快的逼近球门洞。

    但就在胡洛飞起一脚,准备将皮球踢进球门洞的时候,斜刺里忽然扬起一脚,用力的踹向胡洛的小腿。

    “啊~~”

    胡洛腿上剧痛难忍,他也顾不得皮球了,直接抱着小腿倒地哀嚎。

    得手的是程延寿,小家伙在满京城权贵的面前,风光的上演了一出‘程家小郎复仇记’,赢得看台上的阵阵掌声。

    尤其是前来观战的程家亲眷,那位无赖之名天下皆知的程家老汉,别看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扯着嗓子嗷嗷叫——

    “干得好,小子,早就该这么干了!”

    大唐这边的拉拉队一片欢声笑声,对面的突厥看台,却传来阿史那嫣的一声暴吼。

    隔着千里眼,史晼看到阿史那嫣正对着个大喇叭怒吼,她也没有客气,直接命人把这边看台的大喇叭抬了来,自己对着喇叭大声吼道:“阿嫣,教你一句俗语,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是听不懂,就去找个博学的夫子给你讲一讲!”

    史晼的话音方落,四周看台一片附和声,且鄙夷的朝对面看台发出嘘声:嘁,你丫也太霸道了吧,只需你的队员踹人,却不需咱们报复?!

    阿史那嫣被史晼当众奚落了一通,还得到许多附赠的嘘声,当下脸面有些下不来,她正欲继续大吼,身边一个贵女忙拉住她,低声提醒道:“阿嫣,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呀!”

    阿史那嫣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喇叭喊道:“胡洛、图巴,你们给我上呀!”

    赛场上,成功踹到人、并抢到球的程延寿,脚下没有耽搁,一路狂奔杀到对方球门洞前,凌空一脚,准确的把皮球踢过门洞。

    球门洞旁的边裁举起小旗子,示意球进了。

    而赛场一侧正中间的比分牌旁,一个小厮立刻翻动牌子,比分变成了:1,大唐队领先一分。

    “哦~~”

    四周看台又是一阵海浪般的喝彩声。

    萧南紧握着千里眼的手也松了下来,她将千里眼交由左手,将右手掌心朝下的在身侧的隐囊上抹了抹,擦去上面的冷汗。

    胡洛的伤势也不重,他休息的片刻后,翻身站起来,他没有冲着裁判示意,而是冲着一脸得意的程延寿挥了挥拳头,其意不言而喻。

    程延寿才不怕他呢,他举起双手,用力握成拳头,相互交叠的砸了砸,表示:有胆你就来,小爷我照打不误!

    胡洛的眼睛都要红了,用力咬着后槽牙,转身面向伙伴们,他别有用意的用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伙伴们会意,回以一个明白的眼神。

    他们的这番小动作,没能逃过李荣的眼睛,他垂下眼皮稍稍一想,便猜到了某种可能。他扭头看了看沙漏,唔,时间还来得及。伸手召过自己的小厮,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小厮连连点头,待主人吩咐完毕,他便悄悄的闪身出了赛场。

    李荣的这番动作很随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赛场上,是以也没人发现。

    “嘟~~”

    裁判用力吹了一声银笛,比赛继续!

    这次换突厥队上演复仇记了,五个少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异常亢奋,冲撞起来也愈发狂野,仿佛自己的肉身是铜墙铁壁一样,面对大唐队的拼抢,他们甚至主动将胳膊抵在身前去对抗。

    起初,大唐的少年们不解其意,穿着一号队服的屈突叔成年纪最长,且身材最魁伟,他充当了先锋,用自己的胳膊撞上了对方的胳膊。

    “呀~~”

    屈突叔成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身子踉跄的倒退两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

    距离他不远的柴思尔见状,忙跑过来询问,“大郎,怎么了?”

    屈突叔成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他们的腕子上有古怪,似是带了什么硬物!”

    而那个把屈突叔成撞倒的少年,顺利带着球冲到球门洞前,飞起一脚,噗通一身,皮球应声穿过门洞。

    比分变成了:。

    得分的突厥少年,围着赛场小跑一圈,最后与队友们抱在一起。隔着人群,他还冲着屈突叔成晃了晃手腕……

    PS:一更。谢谢亲们的支持,谢谢!

第249章 惊闻

    “什么古怪?难不成他们的腕子上捆着铁棍不成?”

    程延寿性子急,一看到己方失球、对方得分,火气顿时涌了上来,呼哧呼哧跑过来,刚走到近前就听到屈突叔成的这句话,他便没好气的问道。

    屈突叔成被人撞到,手腕还撞出了一片青紫,原就有些不忿,这会儿听了程延寿有些质问的话,火气也噌噌的往上涨,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信我?哼,不信我尽可自己去试试?铁棍?铁棍不至于,但肯定不是单丝罗!”

    柴思尔见两个小伙伴就要吵起来,忙出言劝和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你们忘了荣国公是怎么说的了?咱们是兄弟,目前最要紧的是合伙打败那群狂妄的突厥小子,而不是跟自己人赌气、搞内讧。”

    程延寿最不喜欢有人说教自己,一听柴思尔一副老大的口气,刚要张嘴反驳,忽听他提及李荣,顿时哑了嗓子。

    就像所有习武之人,程延寿的世界很简单,他只佩服有能力、比他强的人,而李荣恰巧便是他崇拜的偶像之一,所以,哪怕是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他也要乖乖的撑到比赛结束。

    不过,胸中的火气发泄不出来,他还是很不舒服,于是一卷袖子,准备冲在最前头。

    他还就不信了,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郎,突厥人看着壮一些,但也不应该壮到如此程度。

    裁判再次吹响的银笛,比赛继续。

    十个少年围着场地中间,等候开球。

    球开了出来,数只乌皮短靴冲向皮球,经过一番拼抢,程延寿抢先一步将球揽到脚下。

    他没有耽搁,大脚一开,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目标直指突厥队的球门洞,而他也没有停顿,飞快的追了过去。

    其它人也纷纷加快速度,追着那皮球而去。

    李敬佑顺利的拿到了球,只见他娴熟的交替晃动两只脚,闪过对手的逼抢,顺利的将球带到了突厥队的球门洞前。

    这时,程延寿已经跑到了前方,他冲着李敬佑挥手。

    李敬佑会意,飞起一脚,用力将球朝程延寿踢去。

    程延寿一边目测着球降落的位置,一边侧着身子向前跑,待球下落的那一瞬,他挺起小胸脯,稳稳的将球停住,接着,他又把球落到脚上。

    小家伙的球技很不错,他双脚不停的交替颠球,一次又一次躲过突厥队的暴力铲球。

    颠球的当儿,他调整好角度,准备抽身射门。

    不想,老对手胡洛又冲了上来,这次他没有伸脚去踹人,而是将胳膊抵在身前,用力的去冲撞程延寿。

    “唔~~”

    程延寿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硬呼呼的东西撞的生疼,身子一个踉跄,错眼的功夫,球又被抢走了。

    胡洛抢球成功后,并没有急着炫耀,而是麻利的转身,抡起一只脚,将皮球踢向大唐队的球门洞方向。

    “这、这些人的腕子上绝对有古怪!”

    这次,不知程延寿发现了问题,就连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们也瞧出了端倪。

    尤其是贵宾席的观众,她们通过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屈突叔成那一次是意外,那么程延寿也如此就是有猫腻了。

    史晼原就不是个好性儿的人,尤其对上嚣张的阿史那嫣,她就更不会客气了,就见她冲着大喇叭喊道:“犯规,突厥队三号球员犯规,他的手腕上有暗器!”

    四周看台的观众也跟着鼓噪,有的人还故意敲着球场配备的大鼓和喇叭,咚咚咚、呜呜呜的表示抗议。

    裁判见状,为了平息众怒,他吹了下银笛,然后举手表示比赛暂停,并把两队的选手召集过来,表示要检查胡洛的手腕。

    胡洛不知该不该让人检查,问询的目光落在场外的领队身上。

    还不等领队发话,贵宾席里的阿史那嫣对着大喇叭喊道:“胡洛,让他们看……也让他们见识下咱们突厥汉子的厉害!”

    听到这位姑奶奶的声音,领队无奈的耸耸肩,大小姐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冲着胡洛点头。

    胡洛不再迟疑,解开袖口的绷带,露出一个半尺长的沙袋,为了不让人误会他这是故意戴着伤人的,他还特意跟裁判解释:“为了练武,我们常年戴着的~~”

    阿史那嫣距离远,听不清胡洛在说什么,不过她大抵能猜得出来。

    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也为了挤兑、嘲弄史晼,她故意大声喊道:“看到了吗,这可不是什么暗器,而是咱们突厥男儿强身健体的沙袋,里面放的都是铁砂……咱们可不是蹴鞠的时候才故意戴上的,而是平常的时候就戴着……当然,咱们也能解下这东西,毕竟没了这些沉重的负担,咱们的球员还能跑得更快些呢……”

    一边说着,阿史那嫣还一边啧啧有声,听她那意思,仿佛突厥少年的戴着铁砂填充的沙袋,是为了‘照顾’大唐队一般。

    史晼被噎了个正着,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若没有阿史那嫣那句‘跑得更快些’,她还可以让突厥队的少年解下沙袋,毕竟那玩意儿对突厥的球员是个负担,可对大唐队的孩子们也是个‘凶器’。

    结果人家提前放了那么一句话,史晼反而不能说了,她若是说了,岂不是承认自己这边的孩子体能不如对方?!

    场上的裁判也无奈,见贵宾席的贵人们没有什么意见后,便示意让胡洛缠好绷带,然后继续比赛。

    这时场上的比分已经变成了:,突厥队反超一分。

    大唐队的少年们个个气愤难平,凑在一起嘀咕了两句,大意是不管对方是戴着铁砂袋还是绑着铁护腕,他们都要硬抗到底,否则,输了事小,丢脸事大呀。

    就在这时,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裁判吹响银笛,宣布大家休息,一刻钟后继续下半场的比赛。

    双反队员退场的时候,突厥队的少年趾高气扬,遇到大唐队的时候,还齐刷刷的举起手腕,然后又比了个手势。

    虽然大唐队的少年不明白那个手势的意思,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赞美。

    见此情况,五个小少年的火气更旺了,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几个人险些冲上去揪住对手一通暴打。

    萧南坐在包厢里,看着自己的学生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着急,她倒不是太在意输赢,而是更担心孩子们的状况,唉,也不知道程延寿和屈突叔成有没有受伤。

    想到这里,萧南坐不住了,她跟同包厢的贵妇们说了一句,便匆匆赶去了球员休息室。

    刚走到休息室的门口,萧南便听到几个少年火气十足的鼓噪声。

    有的人在怒骂突厥人狡诈,附和的人不少,只可惜这种抱怨没什么用;

    有的人则叫嚣着‘咱们也戴铁砂袋’,这个貌似有用,但中场休息只有一刻钟,临时缝沙袋也来不及呀。

    吵着吵着,几个少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统统消声。

    萧南站在门外,挑起双眉,唔,应该是李荣要发话了吧。

    果然,就在她思忖的当儿,李荣的声音响起:“瞧瞧你们的样子,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娘子在斗嘴?比赛还没有结束,说这些有用吗?与其在这里像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还不如想些有用的法子!”

    前头咱说过了,在古代,男人被人骂做女人是极具侮辱性的咒骂,眼前这群小少年虽然距离‘男人’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小小男子汉也是有自尊滴。

    是以,大家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李荣。

    屈突叔成还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那先生有什么好法子?”

    李荣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自己的小厮扬了扬下巴。

    小厮会意,两人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咚~

    箱子落地,发出一声金属磕碰的声音。

    众少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程延寿最崇敬李荣,与他的关系也更亲密些,直接问道:“先生,您也弄来了装了铁砂的沙袋?”

    他们前脚刚下了赛场,先生后脚就弄来沙袋,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赛场上,先生就看出了问题,且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呀!

    啧啧,真不愧是他崇拜的偶像,皇室任侠李荣,果然厉害!

    李荣扯了扯嘴角,轻蔑一笑,“铁砂算什么,我给你们弄了些铁制的护腕,只不过东西有些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撑得住!”

    “当然能~”

    小少年们异口同声的喊着。

    在关于脸面的大事上,别说是铁制的护腕了,就是让他们扛着盾牌去踢球,他们也乐意。

    “得,看来没我什么事儿了!”

    萧南站在门外,微笑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回到看台,萧南正欲跟史晼、柴玖娘等几人聊聊天,不想这时忽然进来一个丫鬟,匆匆行了一礼,焦急的对柴玖娘说道:“九娘,不、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看向那丫鬟。

    柴玖娘更是变了脸色,疾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她认得这个丫鬟,并不是刘家的婢子,而是柴家的家生奴。

    难道……

    小丫鬟已经带着哭腔了,“是、是大长公主,她、她老人家想见您!”

    呃,不会是最后一面吧?

    这下子,连萧南也呆住了,难不成是平阳大长公主病危?!

    这可不是小事呀,想想她老人家在军中的声望,以及柴家在西北的影响,就算萧南是个政治白痴,她也知道,万一老人家撑不过这一劫,军中、西北诸部定会有所异动……

    PS:有点儿晚的二更,明天某萨继续努力,多谢亲们的支持,O(∩_∩)O谢谢~~

第250章 接二连三

    在座的贵妇都是常年在京城混的,且一路风光到新帝登基,还没有因新帝与魏王之争而受牵连,足见这些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笨蛋。

    萧南想到的事,她们都想到了,画着精致妆容的粉面上故意露出惊讶、焦急的神情,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上了,倘或平阳大长公主真的去了,对自家有什么影响。

    相较于其他人,柴玖娘就简单多了,她只是担心和心疼,毕竟她是大长公主养大的,在她心中,祖母比远在西北的父母还要亲近些。

    “祖母要见我?”

    柴玖娘腾的一声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冲。

    不过脚抬起的那一刹,她的一丝理智提醒她,自己是来做客,如今有急事提前退场,她至少要跟主人报备一声。

    扭过头,柴玖娘看向萧南:“乔木,我、我——”

    萧南也没有耽搁,跟着起身,说道:“锵锵,你也好几天没回公主府了,想必是大长公主想你了。这样,你先去,我、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之下,也去给大长公主请个安!”

    虽然大家都猜到大长公主极有可能是在弥留之际了,但却不能明说出来,而且当着人家家属还要表现得平常些,以免人家误会你多盼着大长公主死。

    所以,萧南说得很是委婉。

    萧南的话提醒了柴玖娘,是呀,她家祖母还没死呢,她这般找急忙慌的做什么?

    祖母一项身体极好,虽然早年打仗的时候受了些伤,但经过这三十几年的调养,身子早就没事了,且祖母诚心礼佛、待人宽厚,就是老天爷也不忍心将她带走吧?!

    对,祖母一定只是想她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她不能慌,不能慌!

    柴玖娘长长吐了一口气,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道:“乔木说得没错,祖母最喜欢我家阿团,这几日不见,定是想他了,我、我这就让人抱上他,一起回家看祖母……”

    阿团是柴玖娘的儿子,才刚满百日,生得白白胖胖,也不认生,见了谁都会咧着小嘴咯咯笑,很招人喜爱。

    再兼之他是柴玖娘婚后几年好容易才有的宝贝,大长公主看在孙女的面子上,也分外喜欢这个小肉团。阿团这个乳名,还是大长公主亲自给取的,平日里也时常让柴玖娘抱着孩子给她看。

    是以,柴玖娘才会如此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萧南却一脸的笃信,用力点头:“是呀,大长公主最喜欢阿团,带上他,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锵锵,你且先走一步,我这就来——”

    柴玖娘却竖起手掌,打断了萧南的话。

    方才的一番自我安慰,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平缓下来,理智也悉数回笼——她不能让萧南跟着去。

    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萧南的学生正在与西突厥的少年蹴鞠,倘或萧南这个校长中途离席,定会引起大家的侧目,进而让大家议论纷纷。

    再严重些,蹴鞠比赛还有可能中断。

    这是柴玖娘不想看到的——

    第一,祖母情况未明,她让一干贵妇浩浩荡荡的去‘探病’,未免有诅咒祖母的嫌疑。

    第二,祖母的身份敏感,在不知道老人家心思的情况下,她不想将此事闹大,更不想弄得满城风雨。

    所以,柴玖娘略带感激的笑了笑,道:“乔木,学院的学生还在比赛,你这个校长可不能随意退场。再说了,祖母只是想我了,我回去看看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因此搅了大家的兴致,祖母知道了,定会怪我不懂事呢!”

    萧南听出柴玖娘话里的意思,缓缓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只管派人跟我说!”

    柴玖娘用力点点头,她们夫妻与崔氏夫妇交好,而她又与萧南有着一层不能对外人提及的关系,有些事,她和萧南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众贵妇也纷纷起身,一边故作轻松的说着些缓和气氛的话,一边送柴玖娘出去。

    送走了柴玖娘,大家又坐回包厢里,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一时间,包厢里竟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幸好赛场上传出一声清脆的笛声,宣告中场休息要结束了,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

    这记笛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众贵妇也纷纷将目光投向赛场。

    只见裁判走在最前列,领着双方球员入场。

    四周看台上的观众,敲鼓的敲鼓,吹喇叭的吹喇叭,喝彩的喝彩,方才还安静的赛场瞬间变得异常热闹。

    按照习惯,裁判单手托着皮球,另一只手里拿着银笛,正欲鸣笛开球。

    不想场外的李荣却举了举手。

    裁判也是京城人士,自是认得这位有名的皇室任侠,更知道这位任侠乃堂堂宗室、一品国公爷,见他似是有话要说,不敢耽搁,忙小跑到场地边,低声问道:“荣国公,可是有话要说?”

    李荣点点头,他气沉丹田,也不用大喇叭,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在场的诸位,比赛前,某有话要说。

    上半场时,西突厥队的少年比赛还不忘强身,此举让某很是佩服。其实,咱们积微学院的学生平常练功的时候也是戴着器具的,是某担心比赛时可能会误伤旁人,这才强令他们摘了下来。”

    李荣故意扫了眼阿史那嫣所在的包厢,继续用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喊着:“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既然西突厥的队友负重上了赛场,咱们的学生也不能躲懒,是以,下半场比赛,积微学院代表的大唐少年蹴鞠队将身负重十二斤的铁护腕、铁脚腕上场——”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大唐队的拉拉队们一片叫好声,那几个参赛队员的家长更是兴奋的嗷嗷叫,某程姓老汉更是把小几捶得山响,大声鼓噪:“好,好,李家小子,果然有一套!”

    而阿史那嫣统领的西突厥亲友团则变了脸色:什么?十二斤的铁质护腕?这是什么概念?

    没错,大唐队的少年身负这么重的铁器,奔跑的时候定会受影响,可、可最终受害的却是突厥的少年们呀。

    想一想,铁砂对上铁器,到底哪个更有杀伤力?!

    大唐队此举,绝对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阿史那嫣习惯性的站起来,凑到大喇叭跟前,大声喊了一句:“你、你们——”

    还不等她喊出那句‘无耻’,李荣又开口了,“阿史那小娘子,你也不必劝了,咱们大唐人最讲究公平,上半场咱们的学生沾了你们的便宜,是以下半场咱们就会加倍弥补,所以,你只管放心。接下来,咱们定会全力以赴,打好这场比赛!”

    说罢,李荣又扭头看向场地边上的五个少年,大喝一声,“是不是,小郎们?!”

    五个小小少年立刻挺起小胸脯,举起右手,露出乌突突的黑铁护腕,大声回道:“是!”

    “嗷~”

    “过瘾,太他娘的过瘾了~”

    “好样的,小郎君们!”

    在场的观众也似是被这种激情感染了,嘶吼得分外起劲,一时间,赛场成了欢呼的海洋,吼叫、喝彩汇成的声浪一波高似一波。

    面对如此声势,西突厥方面有些怯然,别说场上的几个少年变了脸色,就是场外的领队和隐在暗中的十几个护卫,也纷纷变了脸,心里不住的暗骂:唐人太狡诈,太无耻了。明明是欺负人,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更纠结是,这坑是自己挖的,最后却坑了自己人,眼瞅着就要掉坑底了,大家还不能直言抗议。

    靠,李荣,李正则,你、你真是无耻得可以!

    对此,萧南却很淡定,她早就知道李荣的无赖属性,所以今日看到他如此言行,她丝毫都不觉得奇怪。不过,唯一不同的时,过去每每遭遇李荣的无赖,气得跳脚的是她,今日被气得险些晕倒的却是她的对手。

    唔,不得不说,看到李荣去坑她的对手,这种感觉真是爽爆了!

    就在全场人的欢呼声中,下半场的比赛开始了。

    程延寿等五人,许是太激动、太兴奋了,暂时忽略掉了手上、脚上的沉重负担,一个个全都像刚刚下山的猛虎,气势十足的朝对手碾压过去。

    而西突厥的少年们呢,被李荣提前‘提醒’了一番(某南吐槽:果然够无耻,未开战先打心理战),心中先有了怯意,对上活力十足的大唐少年,还没有真正交上手,心里已经认输了。

    于是,几乎没有悬念的,大唐队赢得了这场蹴鞠赛。

    待比赛结束时,比分是6:,大唐小郎们用压倒性的比分战胜了西突厥的少年们。

    比赛结束了,观众兴奋得迟迟不肯退场,两边贵宾席包厢里的女人们也凑到了一起。

    “说罢,你们有什么要求?”

    阿史那嫣一脸便秘的走到萧南跟前,没好气的问道。既然输了,那就要乖乖认输,她阿史那嫣是说话算话的人,绝不抵赖!

    萧南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要求,我听说瑶池有好马,若是可以的话,请小娘子送给我们学院几匹上好的骏马。”

    阿史那嫣一怔,她还以为萧南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几匹马就能打发掉,于是很爽快的点头,“没问题,我来的时候就多带了十几匹马过来,匀出十匹给你们吧。”

    萧南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这场比赛算是正式画上了句号。

    临行前,阿史那嫣实在受不了史晼那副得意洋洋的笑脸,咬着牙说道:“阿晼,明日咱们大球场不见不散!”哼,抽死你丫的!

    阿晼也不惧,笑着回道:“好呀!”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明天的那场马球赛到底没能举行,因为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太后病危……

    PS:一更。厚厚,谢谢绿萝倚姌亲的和氏璧,谢谢绿萝倚姌、江苏丫丫、琥珀妞妞、吹一个糖人儿等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

第251章 心病难医

    没错,皇太后病了,且病得很重,连皇帝都要辍朝侍疾,其它的长公主、亲王更是随侍留宿宫中,不敢轻易离开。唯恐自己前脚一走,他们的母亲就会闭上眼睛。

    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那绝对是最大的悲哀。

    不是众长公主、王爷诅咒自己的母亲,实在是皇太后的病来势汹汹,如今连太医院的医正都不敢下药了,而且看他哆哆嗦嗦又有些惋惜的神情,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太后病危,她的几个亲生儿女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尤其长乐长公主,自从得到宫里的消息,她第一时间杀进了宫,一看到母亲昏迷不醒的样子,她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对于长乐长公主而言,今年绝对是她最灰暗的一年,年初最疼爱她的父皇驾崩了,接着,她唯一的女婿因为新帝与魏王的较量而身赴险境,还不等长公主缓过劲儿来,她最最敬爱的母亲又病重……

    连番打击下来,只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长公主就憔悴了许多,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平日里保养得好,又有女儿时不时的‘孝敬’,长公主看起来顶多像三十多岁的样子。

    而如今,不眠不休的守在母亲榻前,担心、疑虑以及愤怒等种种情绪包围着她,让她一夜便似老了十岁。

    鬓边竟也长出了几根银丝,这让赶来换班的皇后很是心惊。

    “阿姊,您、您……”

    皇后一把扶住长公主的手,很是心疼的说道:“您也是有春秋的人了,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待会儿阿娘醒了,见您如此形容,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说着,皇后半是搀扶半是强拉的要拽长公主起来,“您去偏殿的榻上歇一歇,阿娘这儿有我呢!”

    长公主却难得强势的一把推开皇后的手,一双凌厉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皇后,冷声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娘怎么会突然病倒?”

    “……”皇后头一次看到长公主如此骇人的样子。

    她认识长公主也有小三十年了,说实话,在她的印象中,长乐长公主一直是个优雅、贤惠、温柔又有些体弱的女子,就是不高兴了,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从来没有这般犀利。

    此刻的长公主绝对是气场全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森寒的气息,那黑幽幽的双眸,仿佛饥饿的困兽,瞧她的模样,皇后毫不怀疑,若是她说错了什么话,长公主绝对敢下手抽她!

    别看皇后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除了病榻上的皇太后,她是整个大唐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但当她对上长乐长公主的时候,却不敢这么想。

    长公主的身份特殊,先帝去世的时候,担心儿女们受委屈,临终前还特意拉着当今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要厚待手足同胞,不令姐妹兄弟受人折辱。

    当今圣人呢,为了安先帝的心,也为了安抚皇室宗亲,当着先帝的面儿发誓,定会善待手足。

    先帝崩逝后,圣人给众亲戚升级的时候,还特意擢升了几个姐妹的品级,其中长乐长公主是圣人的嫡亲长姐,被封为超一品长公主。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只要不是正式的大朝会,长乐长公主见了皇帝都不必行礼,更不用说是皇后了!

    其尊贵程度不言而喻。

    所以,哪怕苏氏已经成了皇后,且皇太后眼瞅着也要不行了,她在长公主跟前也不敢托大。皇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长公主是亲近中透着尊敬,这让皇帝和宗室们看了都非常满意。

    而皇后呢,她做出尊敬长公主的样子,也不全是演戏,实在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下,她很难在长公主面前摆皇后的架子。

    这会儿看到长公主如此模样,皇后心突突直跳,良久,她才压下心底的惴惴,强笑道:“阿、阿姊,并没有什么事呀。阿娘的身子一向康健,您前日不是还进宫陪阿娘聊天……一切都好好的,阿娘忽然病倒,圣人和我也、也都——”

    皇后这话说得有些心虚,皇太后为何病倒,她虽不知道真正原因,但诱因她却有所听闻。

    不过,事关自己的夫君,且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她不敢随便乱说。

    长公主见苏氏结结巴巴的样子,心知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再说什么。

    虽然有句话叫‘病来如山倒’,但真正生病的人,在病倒前都会有预兆。

    可事实正如皇后所言,皇太后的身体一直很好,平日里连个咳嗽都没有,四周的人服侍得也尽心,所以,皇太后这一病,实在太意外了。

    如果不是相信自己阿娘的能力,长公主都要怀疑到有人暗中下毒或是后宫阴私之事上了。

    闷声坐在榻前,长公主静静的守着皇太后,大脑却飞快的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得向来强势的阿娘瞬间病倒?!

    其实不止长乐长公主纳闷,京中听闻消息的权贵们也都心生疑惑:以他们的品级,他们是能经常见到皇太后的,根据平日的观察,皇太后实在不像个体弱多病的人呀,好端端的一个老人家,怎么说病危就病危了呢。

    说到这里,不得不赞一声皇太后的好人缘,自她病危的消息传出后,听闻消息的人,几乎绝大多数都感到难过和惋惜,期望她快些康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萧南作为皇太后的外孙女,自是最希望老人家尽快病愈的人。为此,她还想尽办法的把玉露混到皇太后的汤药里。

    但,一向无往不利的玉露,这次并没有发挥神效,皇太后依然昏睡不醒。

    坐在偏殿的矮榻上,萧南守着累倒的长公主,很是担心的说:“阿娘,外大母这、这病——”太奇怪了,竟然连玉露都不起效果?

    长公主憔悴不堪,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见都是皇太后的亲信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阿娘这病是心病!”

    萧南挑眉,心病?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长公主表情有些怪异,哑着嗓子说道:“西边传来消息,说、说四郎骑马的时候不小心跌下马来,不但摔断了一腿,还磕到了头。随后又不知为何,耽搁了救治时间,后经随行太医精心护理,性命无忧,但腿却落下残疾。”

    萧南睁大了眼睛,魏王成了跛子?!

    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历史上,跌断腿的是李承乾,也正是因为腿上的残疾,小李童鞋才会分外没有安全感,再加上李二陛下偏爱魏王,他愈发不安,这才不惜铤而走险,最后被废。

    如今,断腿成残疾的却是魏王,这到底是宿命的轮回,还是老天爷在玩儿人?

    再然后,萧南心下一松,魏王成了跛子,也就注定与大位无缘了,就算他心里还想跟圣人较量,追随他的朝臣们也要退缩了。

    毕竟在古代,讲究仪表,长得丑的人连官都木得做,更不用说残疾了。选官如此,做皇帝更是如此。

    这样一来,朝局也就能安定下来,崔幼伯也能快些回京城了吧。

    等等,崔幼伯——

    萧南猛地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道,“四舅舅受伤,那、那我郎君呢?”

    这事应该与崔幼伯无关吧。

    或者说,这件事不会牵连崔幼伯吧?

    看到女儿如此着急的样子,长公主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时崔家小子还在赶赴鄯州的路上。”

    “……呼”

    萧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悬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事不关己,萧南也有心思八卦一二了。

    她凑到长公主耳边,小声问道:“阿娘,四舅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魏王虽然是个胖子,但还是能骑得动马的,而且他身边有那么多的随从和亲王护卫,就算他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至少有十几个人会抢在他落地前扑上去给他做肉垫。

    长公主垂下头,不让人看到她嘴唇的蠕动,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听说瑶池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贺鲁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四郎、四郎不想呆在那里……”

    萧南明白了,原来落马事件是魏王自己导演的,只不过中间貌似出了点儿问题,他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能如愿的回京,但也彻底断绝了他荣登大宝的机会!

    接着,长公主又似想到了什么,安慰女儿道:“女婿的事儿,你也无需担心,待你外大母的身体好些了,我就跟圣人说一说,让他把女婿调回来。”

    魏王都要回京了,留着崔幼伯在鄯州也没什么用,不如索性把他弄回来的好。

    萧南心下感激,拉着长公主的手,喃呢着:“谢谢阿娘,还是您最心疼我!”

    长公主伸手摸了摸萧南的脸颊,低声道:“傻孩子,又说傻话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长公主心里很清楚,皇太后的病恐怕好不了了。

    还是那句话,心病难医,作为女儿,长公主很清楚皇太后心中最大的牵挂,如今魏王残疾,无法再与新君对抗,而且看在他腿伤的份儿上,新君也不会把魏王整得太惨,如此一来,两个儿子都保住了,且朝廷也能安定下来。

    这应该算是最圆满的结局了,心里没了牵挂,皇太后又放不下先帝,早些年因为过早生育而落下的病根、以及她先天的体弱,种种隐患仿佛冲破堤坝的洪水喷涌而出,一下子便冲垮了皇太后的身体……

    PS:呃,故事渐进尾声,某萨的思路也有些混乱,唉,上个月的更新不给力,很对不住亲们的支持呀,这个月某萨定要好好努力,争取顺利完结。

    PPS:谢谢亲们的小粉红、订阅和打赏,O(∩_∩)O谢谢~~

第252章 意外

    长公主猜的没错,皇太后这是心病。

    想当年她意外重生,惊诧、狂喜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上辈子她遗憾的事儿太多了,今生总算有了修正的机会。

    而皇太后最大的遗憾便是自己早逝。

    如果她能活得久一些,或许她的女儿们就不会早亡、儿子们也不会阋墙,长孙家即使不能代代富贵,也不至落得几乎被族诛的下场。

    至于她与夫君共同缔造的帝国,更不会被武氏篡夺,而她的子孙也不会惨遭清洗。

    所以,皇太后重生后,第一要务就是保养身体。

    上辈子她的游魂在世间飘荡千余年,自是知道许多保养的法子。而经过几年的保养,她的身体也确实强健了不少。

    有了革命的本钱,皇太后愈发努力的去改变儿女们的命运。

    为了让孩子们避免早亡或是郁郁而终的宿命,她甚至不惜冒险过早的怀孕,在生产过程中,她还伤了身子。

    但随后的事实告诉她,她做的那些还是值得的:丽质的命运随着她的生辰八字也发生了改变,她活了下来,且有儿有女,幸福美满。

    可是有些事,比如高明和青雀的争斗,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即便她全力调节、打压,兄弟两个还是走上了对立面。

    再然后,二郎去了,她重生几十年,对于今生想过种种结局,但并没有一种是夫君先亡,而自己做寡妇。

    为了能让夫君避免早亡的命运,她甚至反对修缮翠微宫(彼时大唐的行宫,历史上的李二陛下便是在翠微宫驾崩滴),更极力鼓励夫君去汤泉宫避暑,心里直接将翠微宫列为禁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努力有了结果,二郎比前世多活了几年,但最后还是离她而去。

    医正宣布‘圣人驾崩’的那一刻,皇太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若不是她还担心着几个孩子,她真想和夫君一起走。

    如今,四郎跛了,再也无法与新帝对着干,她的两个孩子终于能保全了,而其它的孩子也都成家立业、有儿有女甚至有了孙子,一切都圆满了,所以,一直支撑着皇太后忘我奋斗的那根弦也断了。

    说的直白些,皇太后没了让她牵挂的事儿,她的生命力在渐渐流逝。

    这是心病。

    既然是心病,那就不能用正常的医理对待。

    就在大家都觉得皇太后不行了的时候,她老人家又醒了过来。

    “阿娘,您终于醒了~~”

    皇帝伏在榻前,双手握着皇太后的手,呜呜哭出声来,那声音中有着委屈、担心以及惊喜,此时的他不再是天下万民之主,反而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

    皇太后醒是醒了,但情况并不是很好,她艰难的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然后目光缓缓滑过榻前围着的人:丽质,苏氏,阎氏,稚奴……除了魏王,她亲生的女儿、儿子儿媳都在。

    长乐长公主发觉皇太后的目光在阎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隐约猜到了母亲的心事,忙劝慰道:“阿娘放心,大郎已经下诏召回四郎,四郎不日将抵京!”

    皇太后欣慰的轻轻颔首,双唇一张一翕,吐出微弱的几个字:“好,高明要看顾好姐姐和弟妹们~~”

    阿娘醒了,皇帝喜极而泣,此时他也忘了仪容,直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用力点头:“阿娘放心,儿、儿定会好好照顾阿姊和弟弟妹妹们!”

    皇太后满意的扯开一抹笑,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皇太后这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等魏王回京呢。

    为了不让母亲带着遗憾走,皇帝心里再不情愿,他还是非常积极的督促魏王快些返京。

    长公主也适时的提出,四郎受了伤,行动不便,是不是让人护送他回来。

    说到‘护送’两个字时,长公主加重了语气,皇帝也不笨,立刻便想到了长公主的女婿崔幼伯童鞋。

    想到崔幼伯,皇帝有些愧疚,为了他与四郎的较量,把好好一个能臣踢到了鄯州那等危险之地,实在是委屈崔幼伯了。

    如今四郎回京了,一切都结束了,就是看在崔幼伯的能力上,他也该把人召回来。更不用说长公主开了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折了阿姊的面子。

    所以,皇帝很大方的点头应允了,表示待会儿就下旨,命崔幼伯亲自护送魏王返京。

    长公主彻底放心了,虽然她依然不喜欢崔家小子,但这小子是她六个外孙的父亲,她不能让外孙们没了亲爹,让女儿成为寡妇。

    下午萧南照例来探望皇太后的时候,长公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萧南闻言,自又是一番感谢。

    长公主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佯怒道:“坏丫头,就你嘴甜。”

    萧南依偎在长公主怀里,低声喃呢,“阿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呀,儿给你带来的葡萄酒,别忘了每天晚上按时饮用。”

    长公主点点头,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脸颊。

    母女两个静静的坐着,好一会儿,长公主才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捏住萧南的下巴,母女两个对视着,她低声问:“葫芦里的东西对阿娘的病无效?”

    被人问及她极力隐藏的秘密,萧南也没有惊慌,而是郑重的点头,也小小声的回答:“那日儿进宫的时候,就试了试……正如阿娘所说的,外大母是心病,神仙的仙丹恐怕也无效呀!”

    “唉~~”长公主松开手,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自从阿耶去后,阿娘的魂儿都丢了一半……”

    作为长女,长公主比任何人都了解父母的感情。

    对于先帝和皇太后而言,他们彼此之间并不只是单纯的夫妻,还是志同道合的事业伙伴,是相互扶持的挚亲密友……几十年相濡以沫,这对夫妇已经融为了一体。

    两人中不管谁先去了,对另一个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皇太后能撑到今日,已是不容易了!

    长公主又叹了口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她不愿再谈论,便扯了扯嘴角,强笑道:“不过,女婿能回来,也是件好事。对了,家里和学院的事儿都还好?那群突厥人有没有再去纠缠你?”

    说起这件事,萧南的表情却有些复杂,摇摇头,道:“家里和学院都没事儿,阿史那嫣也没再来找我。”

    这事儿透着古怪,按照她和李荣的推测,阿史那嫣等人应该会提出去学院参观,或是提出与学院有关的要求,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阿史那嫣以及随后赶到的西突厥来使,竟似忘了与积微学院的冲突,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萧南。

    仿佛几天前的蹴鞠赛没有发生过,一切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想了想,萧南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阿娘,前日我去探望平阳大长公主,但、但据儿观察,大长公主的情况并不如传闻中的严重……”

    不是萧南见不得人家好,实在是这件事也有些古怪。

    那日柴家下人找急忙慌的跑来寻柴九,不止萧南,在场的贵妇(包括柴九)都感觉是大长公主时日不多、想在临终前见亲自养大的孙女最后一面,大家还以为,待自己看完蹴鞠比赛回到家中就有可能接到柴家的讣告。

    迟则有可能是次日。

    结果咧,七八天过去了,京城的权贵还是没听到平阳公主的丧讯。

    而且,前日萧南去探望大长公主,她还亲眼看到大长公主满脸红光的坐在榻上,拿着个布老虎逗弄柴九家的阿团。

    呃,这是个什么状况?

    萧南不是学医的,但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的,看到大长公主的样子,她实在看不出这位老人家有‘病危’的迹象。

    偏萧南得到的消息却是说大长公主病危,柴家已经给远在西北的柴氏兄弟去了信,让他们回来侍疾(or奔丧?),听说柴氏兄弟也已经上了折子,如今正往京城赶。

    可大长公主现在无恙呀,如果是那日她的情况真的不太好,如今老人家康复了,也该给柴氏兄弟去个信儿,让他们不必回来。

    但现在的情况,着实有些诡异!

    萧南与柴九聊天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柴九说话的语气及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

    “柴家?”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自柴驸马过世后,整个柴家就只有姑母一个明白人了,那对兄弟……哼,不说也罢。”

    萧南惊愕,凑到长公主身边,低声问道:“阿娘的意思是说?”

    柴家在西北经营数十年,在当地极有势力。如今大长公主将两兄弟‘骗’回京,这、这其间很值得人玩味呀。

    长公主摇摇头,沉声道:“他们家的事儿你不要搀和,幸而柴九是个出嫁女,你和她亲密些也无碍的,其它的……你明白就好!”

    萧南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默默的点头:“儿明白了!”

    最近的意外实在太多了,她都有些麻木了,然而还有个更大的意外等着她——

    崔幼伯居然不愿意返京,他给圣人上了折子,言明自己已经开始准备春耕,他也已经渐渐熟悉了鄯州的事务,一时半会无法离开。

    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

    萧南拿着崔幼伯的家书,他在信上明明白白的告诉萧南:贺鲁已经开始动手了,他已经接连吞并了西突厥分裂的十部,顺利整合了西突厥,下一步,贺鲁该朝大唐的边境下手了……

    PS:谢谢悠静的竹林、zuoshi、浮纁、夏兰屿、↑媚色→桑梓等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253章 豪门那些事儿

    真是个要官不要命的家伙!

    萧南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一句,但紧接着,当她看完后半段的信后,又默然了。

    在信中,崔幼伯说完了官方的解释后,又推心置腹的跟萧南说了他真正的想法:

    当初,他为何去鄯州,满京城的权贵乃至全天下的官员都知道,无非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罢了。用崔幼伯的话来说,圣人命他去鄯州,与其说是看重了他的才能,不如说是跟魏王较量后的妥协。

    说得难听些,崔幼伯去鄯州,从头到尾都像一场荒唐的闹剧。

    偏君命难违,就算是笑话,就算有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崔幼伯也要正儿八经的赶去赴任。

    当然,这并不是说崔幼伯心里没有想法,去鄯州确实是个机会,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在那样的情况下去赴任。

    为此,崔幼伯在信中对萧南如是说:“眼下魏王返京,我若是跟着一起回去,便坐实了这个‘笑话’。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让人如此看待我崔氏……”

    他崔氏一门是何等的高贵,何等的骄傲,遵从君命、为国尽忠是应尽之义,但却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非议、被人嘲笑。

    所以,崔幼伯表示:“我必须留在鄯州……我是为圣人牧守一方的刺史,绝不是贵人角逐的棋子……哪怕西边真的有了战事,哪怕我命丧鄯州,我也不能退……我不能让崔氏蒙羞,不能让世人小觑我崔幼伯,更不能让人有机会嘲讽我的儿女……”

    不知为何,看到这里,萧南的眼眶发酸,眼中竟泛起了水雾。

    崔幼伯,这个曾经劣迹斑斑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果决、坚韧的时刻。说得‘文艺’些,崔幼伯在萧南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句,萧南心中更是感动莫名,是呀,为了孩子!

    过去几年间,她做了那么多委屈自己的事儿,何尝又不是为了孩子?!

    罢了,崔幼伯好容易‘男人’一回,作为妻子,她也该好好的配合一二。

    抽出帕子擦去眼角的泪花,萧南把信丢进了身侧的熏笼里,看着写满字迹的白纸被火苗吞噬,她微微合上眼睛,慢慢的组织着措辞。

    公主阿娘为了让崔幼伯回来,不惜舍去面子去求圣人。

    如今事儿成了,崔幼伯却不领情,偏他的这个说法还不好公开跟大家说,所以,她须得想一个让人能接受的说法,既堵了世人的嘴,又能让阿娘息怒。

    就在萧南凝神苦想的时候,她不知道,她的公主阿娘已经知道了崔幼伯的回复。

    崔幼伯不止给萧南写了信,还给圣人写了一封密折。

    当然,相较于跟妻子的掏心掏肺,写给圣人的奏章就非常官样化了。

    在奏章里,崔幼伯先是感谢圣人对他的关切,感情真挚、辞藻华丽,照着圣人的龙臀一通猛拍,只把皇帝看得心情愉悦。

    接着,崔幼伯详细说明了陇右十八州的情况,还着重讲了讲贺鲁部的状况,用崔幼伯的话说,陇右的情况很不乐观,贺鲁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随后,崔幼伯又简单说了说他抵达鄯州后的工作,他虽没有着重描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言辞间还是表露出了他已经在鄯州展开了工作,且各项事务都已经准备妥当,如果此时离开,那么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最后,崔幼伯言辞恳切的表明,他不怕战事,愿意为圣人守住鄯州!

    不得不说,崔幼伯的文笔确实够好,不过万余字的奏章,看得皇帝先是通体舒泰,最后是感动不已,大叹崔幼伯是忠臣、纯臣。

    当然,皇帝终究是皇帝,不会像萧南一样,为了几句话就感动的找不着北,他并没有忘了自己答应了长公主,可崔幼伯的话又说得没错,一切正如崔幼伯所言,贺鲁有异动,西边必须有人能撑起来。

    而纵观陇右十八州,皇帝的心腹不过十之二三,而似崔幼伯这般有胆识、有能为的人少之又少,若从公事上来说,皇帝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让崔幼伯回来。

    可不让他回来,阿姊那儿岂不是不好交代?

    毕竟前两天皇太后醒来的时候,还特意拉着他的手让他照看好兄弟姐妹们。如今长公主不过提了这么个小要求,他都不能满足,实在有些不像话。

    别说是阿娘跟前不好交代了,就是他自己也觉得为难。

    苏氏见皇帝一脸犹豫,便柔声问道:“圣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唉~”

    皇帝叹了口气,道:“此事确实有些为难!”

    皇帝崇敬先帝,处处都想模仿老圣人,再加上他与苏氏是结发夫妻,夫妻二十年荣辱与共,他也愿意跟妻子商量一些事儿。

    且崔幼伯此事,与长公主有关,也勉强算是家事,所以跟皇后说说倒也无妨。

    “呵呵,此事也不难,”

    听完皇帝的话,皇后稍一沉思,便笑道:“圣人不想失信与阿姊,已经下令召崔刺史回京……可问题是,崔刺史想有一番作为,并不想此时返京,却与圣人无干。阿姊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也一心盼着女婿能有出息,定不会误会圣人的!”

    皇后的这番话,皇帝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不好意思跟阿姊说呀。

    皇后看出皇帝的心思,也没有多想,直接说道:“若是圣人信得过臣妾,不如让臣妾去跟长公主说。您放心,臣妾悄悄的说与她,若是长公主仍想让崔刺史回来,圣人再下旨也不迟。”

    有皇后做个缓冲,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皇帝点点头,便将此事交给了皇后。

    下午,皇后照常来探望皇太后,看到守在榻前的几位长公主,她先小声的问了皇太后的情况,听闻老人家还是老样子后,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惋惜又难过的样子,然后恭敬的守在榻前。

    不多会儿,在偏殿休息的长乐长公主过来了,她倒没有像皇后一样开口询问什么,而是直接默默的坐在榻前守着皇太后。

    皇后坐在另一侧,她特意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觉察到了,抬头迎上皇后的目光,稍稍一顿,便又起身往偏殿而去。

    皇后见长公主如此灵透,心下一叹,脚下也没有耽搁,跟着走了出去。

    “何事?”

    长公主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这事儿……唉,我也不知该如何跟阿姊说。”

    皇后欲言又止,做足了样子,才缓声道:“今日圣人接到崔郡马的飞书……”

    皇后也没有多加修饰,直接把崔幼伯欲留在鄯州的事儿告诉了长公主。

    最后才面带愧色的说道,“圣人见了崔郡马的奏章后很是为难,若是允了他,就失信于阿姊,可若是强令他回来,又恐他心生不满……毕竟,崔郎也是一心求上进——”

    长公主举起右手打断皇后的话,她定定的看着皇后的眼睛,见她毫不闪躲,良久才缓声道:“我知道了。之前我是为着四郎的安全,才想请圣人多派几个人护送。至于肃纯,自是国事重要!”

    她才不会落人口实,说自己仗着长公主之尊而干涉朝廷官员的任命呢。

    皇后眼皮一跳,她早就料到长公主不会轻易说动,忙笑道:“是是是,阿姊最关心弟妹们,想当年,我刚进门,多亏了有阿姊的指点,这才没行差踏错呢……”

    长公主眉梢一挑,静静的听着皇后回忆过去的一些琐事,听着听着,她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唔,她与苏氏相处也近二十年了,这个女人或许有些小心计,但本心并不坏。

    而且,萧南与苏氏的关系,长公主知道得一清二楚,女儿能跟国母相处融洽,倒也不失一桩坏事。

    不过面对苏氏的示好,长公主却不想轻易表态。驸马也跟她说过,自皇后生了三皇子,朝堂上的气氛就有些微妙。新君与魏王的争斗落下帷幕,新一轮的夺嫡大战却已经悄悄打响。

    长公主很清楚自己在宗室中的影响力。

    算是善有善报吧,这些年来,长公主夫妇对弟弟妹妹们、对李氏宗亲都非常照顾,先帝在时她颇为受宠,手上又有钱,人也和气,着实帮了不少人,二十几年经营下来,长公主在宗室中,隐隐有领军人物的架势。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长公主表示支持苏氏母子,那么四分之三的宗室都会站在三皇子一边。

    反之,若是长公主转而去支持韦淑妃母子,那皇后和三皇子的境遇就有些不妙了。

    虽然表面上平安公主与萧南有仇,长公主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根本不可能与韦氏结盟。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皇后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她很清楚,长公主除了萧南,还有两个亲生儿子呢。

    如果韦氏许了那两个孩子的前程,长公主绝对有可能掉过头来支持韦氏。

    不能怪皇后胡思乱想,过去她没有儿子,想争都没底气。现在她有了三皇子,自是要拼尽全力的帮他铺好路。所以,她必须将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事儿都要想到,然后提前做好准备。

    拉拢长公主,是皇后的第一步棋。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过去的事儿,皇后见长公主眼中有了暖意,这才话头一转,道:“就是圣人也记着阿姊的好呢。贞观十六年的时候,满朝都说四郎的好,唯有阿姊,待我们夫妇一直如初。”

    贞观十六年?

    长公主的双眼微眯了下,旋即想了起来,是了,那年四郎负责编订的《括地志》终于成书,满朝上下皆是赞誉有加。

    而那时还是太子的新帝处境很不好,有些依附四郎的人甚至还放出流言,说太子的种种不堪,什么重武轻文,什么鲁莽狂躁,什么……总之一句话,不类其父!

    再直白些,就是太子失徳无能,难堪大任。

    这边太子的名声越传越烂,那边又有才能出众的魏王,两相一对比,还真有一些不明实情的人站到了魏王这一边。

    宗室里也有不少人看好魏王,转而说太子的坏话。

    另外,吴王等也趁机兴风作浪,只把太子说成了个无道昏聩好色暴虐的狂徒。

    自那一年起,诸皇子与太子的争斗正式被摆到了明面上,太子一家子的处境非常艰难。

    那时,长公主是少数没有搀和夺嫡争斗的人之一,对待太子始终如一,这让太子一家子很是感激。

    听皇后提及此事,长公主唇边也有了笑意,略带怀念的说道:“也没什么,高明是我的弟弟,从小阿耶阿娘就对我说,我是长姊,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不管怎么说,圣人与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阿姊,”

    这句话皇后说得真切了许多,接着她又道:“前两天听说阿姊家的阿真、阿直两兄弟也入学了,圣人很是高兴,还说待阿娘的身体好些了,让两个小郎进宫呢……”

    长公主挑了挑眉梢,淡淡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待四郎回来了,阿娘身子好了,我便待两个小魔星来给阿娘和圣人请安!”

    皇后忙笑着点头,“那就好!”她已经跟圣人说好了,待萧家的双胞胎进宫了,再给他们升个官儿。

    皇后此举的意思很明白,她要告诉长公主,韦氏能许的前程,她也能给,而且给的比韦氏许诺的多得多!

    傍晚,长公主从宫里出来,坐在马车里,她有些疲惫的靠在隐囊上,闭目想了一会儿,扬声道:“去荣寿堂!”

    “是!”外头赶车的车夫忙答应一声,麻利的一甩鞭子,赶着马车朝亲仁坊赶去。

    葳蕤院,正堂。

    萧南正坐在堂屋里,一边看着四胞胎玩闹,一边听着玉簪的回禀。

    “今儿又收到三份请柬,郡主请看!”

    说着,玉簪把收到的请柬送到萧南面前的小几上。

    萧南倚在隐囊上,伸出一手随意的拨了拨三份请柬,道:“哦,这几天接连收到请柬,还都是家中有七八岁孩童的?”

    玉簪跪坐在下首,点头道:“可不是,起初婢子还没留意,后来偶尔听人说起一事,才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萧南微微一笑,她就知道,经过那日的蹴鞠比赛,她的积微学院将会被更多人关注,名声也会越来越响。

    接着,她又问道:“哦?你说听说一事?何事?可与学院有关系?”

    玉簪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但凡京城的权贵都听说了。她家郡主这几日太忙,才没空理会。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问道:“郡主可知道渔阳县子?”

    萧南怔了怔,旋即道:“哦,可是安邑坊余家?”

    玉簪点头,“呵呵,郡主的记性真好,婢子当初听说的时候,根本就想不起渔阳县子是谁。”

    这话虽有恭维的意思,但玉簪也确实真心佩服。京城权贵何其多呀,小小一个开国县子,他一不是当朝显贵,二不是姻亲故交,小透明一样的存在,一般人还真心不注意。

    而且这个余家也不是世家,只不过当年高祖起兵的时候,余家的家主眼光毒辣,极有魄力的拿出三分之二的家产资助李氏。

    高祖坐了江山,分赏功臣,给余家封了个五品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

    要不说不管哪个朝代,未开国的时候比较容易混个爵位呢。

    想那余家,当初不过是拿出两三百万贯的铜钱,也没有刀口舔血,便轻轻松松换了个五品的爵位,从一介土地主,一跃成为权爵人家。

    你换做现在试试?

    慢说两三百万贯了,就是两三千万贯,你能换个小官做做就不错了。

    爵位?

    想都不想。

    要知道,别看县子的爵位很低,且只有五百户的封邑,但这个爵位是可以传袭的呀,虽然依着规定要降级袭爵,可县子降一级是县男,照样有三百户的食封呢。

    如今,余家那位老家主老迈,膝下两子皆早亡。身边只有两个孙子。

    问题来了,按照宗法,爵位神马的都是传给嫡长子,长子挂了传次子,次子也挂了的话,传嫡孙,若是嫡孙也挂了的话就传给庶子。

    余家的俩儿子倒都是嫡出,两个孙子也是嫡孙,偏嫡长孙是次子所出,而嫡长子的独子是次孙。

    若是按律法,渔阳县子的爵位该传给嫡次孙,可嫡长孙不服呀,且他比堂弟足足大了十多岁,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儿子都三岁了。而堂弟呢,如今才七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

    把县男的爵位让给个小屁孩儿,嫡长孙说什么都不乐意。

    幸而余县子老而不昏聩,坚持把爵位传给小孙子。

    余家大郎却不干了,表面上,他不敢反抗祖父的决定,暗地里却费尽心机的暗害堂弟。

    什么在膳食里‘加料’啦,什么勾结市井闲人‘掠人’啦……反正,余小郎整日都生活中堂兄的算计中。

    最后发展到余小郎连学都不能上的地步了,只要他一走出祖父的院子,都有可能遇到各种‘意外’。

    就在余县子愁得不行的时候,萧南的积微学院开始招生了。

    余家勉强算是勋贵,也住在高档社区,萧南虽然没有直接给余家下帖子,但却大张旗鼓的给余家的邻居送了招生简章。

    余县子听到动静,忙让人去打听,一听说是襄城郡主办的学院招生了,还要求学生住宿。

    别的家长是不喜所谓的‘寄宿式全封闭’管理,余县子听说了却异常激动,寄宿式好呀,封闭式更好呀,这样他的小孙孙就能平安上学了。

    为了儿孙,余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他明知道小孙孙的所有‘意外’都是大孙子一手造成的,可让他处置大孙子,他又舍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了哪一个,老人家也心疼。

    而且,余县子坚持把爵位传给小孙子,对大孙子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孙子送到别处,至少让他在袭爵前平安长大。

    而襄城郡主的学院便是最好的去处,余县子很了解大孙子,这小子欺软怕硬,相信他绝不敢跟郡主对着干。

    打定了主意,余县子便开始托关系、寻门路,好容易才把孙子塞进了学院里。

    果然,余小郎进了积微学院后,余大郎着实安分了一段时间,为了防止余大郎再有机会去暗害堂弟,余小郎每逢学院休沐日的时候也不回家,老人家若是想孙子了,就每隔十日来学院探望他。

    如此一来,余家总算安静下来,余小郎在学院里也很适应,小家伙年纪虽小,但在堂兄的种种‘磨砺’下,颇为早熟。

    他知道他眼下的学院平安生活来之不易,便分外珍惜。学习的时候很努力,各门课程都非常认真的学习,几个月下来,小家伙身体壮了不少,学业也精进了许多。

    让余县子见了很是高兴。

    这边祖孙高兴了,那边的余大郎却要抓狂了。眼瞅着堂弟一天天长大,爵位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偏积微学院管理森严,他根本就混不进去。

    抓耳挠腮的想了几个月,余大郎总算有了主意。

    这日是学院的休沐日,按照惯例,余县子都会来探望余小郎,结果,余大郎的独子病了,病得极严重,余县子放心不下,这终究是他的重孙呀,哪能弃之不管。

    所以他便命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学院告诉余小郎一声。

    老人家没想到的是,他的小厮早就被余大郎拿捏住了,小厮一溜烟的跑到积微学院,对余小郎说‘县子病了’,余小郎关心则乱,一时忘了分辩真伪,便急匆匆的跟着小厮回家了。

    因是休沐日,来的又是登记在册的余家小厮,门卫也就没有多加拦阻。

    余小郎上了马车,起初他一味担心祖父的身体也没注意,后来才发现不对劲,这马车根本不是朝自家的方向走的,而且越走越偏僻。

    余小郎很聪明,又有之前数次‘意外’的经验,当下便明白了,根本不是祖父重病,而是他的好堂兄又出阴招了,只是不知这次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奇异的,余小郎并没有惊慌的大喊大叫,也没有呼救,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仿佛很期待接下来的事儿……

    PS:谢谢绿萝倚姌亲的和氏璧,谢谢绿萝倚姌、RachelLeung、任冰儿亲的小粉红,谢谢coloryan1976亲的评价票,那啥,看到亲们的支持,某萨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那啥,某萨明天一定会努力更新滴~~~~(>_<)~~~~

第254章 鹞子引发的血案(一)

    “嘿嘿,先生教了我这么多,这次我可要好好实践一番!”

    余小郎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许是跟一干小暴力分子混久了,原本那个被堂兄欺压的有些怯懦的乖宝宝,如今遭遇险境,却不再恐惧,反而满心的雀跃与激动。

    小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余小郎默默的在心里发誓:“……定要那黑心肝的无耻堂兄好看!”

    若是萧南在场,定会伸手揪起余小郎COS一回咆哮帝:你丫个熊孩子,你有木有脑子呀!碰到这等险事不想着呼救、脱险,却想着跟人家较量,你丫这是寿星公吊颈子嫌命长呀!

    只可惜萧南此刻并不知此事,也就无法提点学生,不过,余小郎却是个好学生,时刻谨记萧校长的训导。

    “唔,萧校长说了,不打无准备之仗、好汉难敌四拳,我要先做点儿准备才是!”

    余小郎一边思忖着,一边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的展放在膝头。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的毛笔,毛笔上蘸着墨,不过这会儿已经干了,他摘了笔帽,伸舌头舔了舔笔尖,然后在帕子上写了几个字。

    写完了,他将手帕照着卷纸卷的样子卷成个长条。

    接着,他伸出两只放在唇上,吸了一口气,鼓起两腮,用力一吹,发出一声清脆的哨音。

    前头赶车的小厮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小郎君发现了什么,企图呼救,小厮心慌不已,不过他却不敢停下马车询问,这里还在城区,若是一个不小心,惊动了街区巡逻的武侯,坏了大郎君的大事,慢说一堆堆的赏银保不住,就是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驾~驾~~”

    小厮飞快的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马加快速度,唔,拐过这个巷子,再过两条街,就是大郎说好的地方了,那里有接应的人,到时候不怕小郎君一个孩子哭闹。

    余小郎感觉到屁股下的马车在加速,他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粉嫩的小脸上满是冷笑。

    不多会儿,一只个头不大却极机灵的鹞子飞了过来。

    余小郎听到自家冠军侯的叫声,忙撩开车窗帘子,伸出一只手冲着鹞子挥舞。

    要说这只鹞子确实机灵,看到主人后,硬是准确无误的飞入了疾驰的马车车窗里。

    余小郎抱住鹞子,亲昵的用脸蛋碰了碰它的小脑袋,然后将叠好的手帕仔细的系在鹞子的一只脚上,而后低声吩咐道:“冠军侯,把这封信送给杨九郎,要快!”

    名曰冠军侯的鹞子,歪了歪小脑袋,似是在消化主人的话,片刻后,它点了点头。

    余小郎知道冠军侯的厉害,这可是他花光了手头所有的钱,又跟祖父预知了明年一年的零花钱,足足用了八万贯从萧氏鹞坊买来的极品鹞子呢。他双手捧着冠军侯,送到车窗边,用力往上一托,冠军侯挥动翅膀、凌空而起。

    只片刻间的功夫,便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最终消失不见。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边绑架余小郎的马车还没有抵达目的地,那边冠军侯已经飞抵杨九郎的家。

    杨九郎是余小郎的舍友,两人关系极好,在学院的时候,两人同吃同睡同学习,休沐日杨九郎回家休假,两人也会用各自的鹞子相互传信。

    是以,冠军侯认得杨家,而杨家的护卫也认得这只鹞子,所以,冠军侯一路无阻的飞进了杨九郎的小院。

    看了信,杨九郎兴奋的嗷嗷叫,当下也写了几封信,分别让冠军侯和他的飞将军分头送出。

    发完消息,杨九郎立刻换上外出的胡服,抄上他刚买的横刀,连父母都没顾得上回禀,一个护卫也不带,独自跳上马,就一路疾驰而去。

    杨家飞出了两只鹞子,不多会儿,京城好几家权贵的后院里接连飞出了鹞子。

    自从萧氏鹞坊的鹞子出名后,京城上空经常飞着各种花色羽毛的鹞子,不是没有市井闲人、游侠儿以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想射杀这些鹞子,偏萧氏驯养出来的鹞子异常机灵,且凶猛无比。

    若是有人射杀,它们会在第一时间躲过去,并且有仇当场就报的从空中俯冲而下,即便不把射手的眼睛啄瞎,也要啄下对方的两块肉来。

    据坊间小道消息说,最凶残的记录是程家豢养的一只鹞子,给亲家送信的时候,苦逼的亲家险些被吓到,因为那只鹞子的嘴上竟然衔着半粒眼球,鲜血还没有干透,很是骇人。

    程国公听了却异常高兴,直说他的‘斧头’有主人风范,特意赏了它几斤最鲜嫩的肉条儿。

    坊间类似的消息满天飞,既娱乐了京城的百姓,又给萧氏鹞坊扬了名,一时间,萧氏鹞坊的鹞子被炒到了一只十几万、几十万、乃至几百万贯还有人抢着买。

    如此巨大的需求,直接导致萧氏鹞坊的鹞子数次断货。毕竟野生的鹞子就这么多,就算侯二郎雇佣的闲人、猎人们把京畿附近的鹞子都抓来,也不够他敞开了卖的。

    没办法,在萧南的示意下,侯二郎只得限售,每天只卖三只,且同一户人家的郎君们只能购买一只,出的价再高也没用。

    不过,侯二郎夫妇也确实是人才,还不等萧南‘提点’,他们竟想出了人工孵化鹞子的法子。

    听到侯二郎的回禀后,萧南很是诧异,进而感叹:真真不能小看古人呀!

    感叹完了,萧南便不着痕迹的将后世驯养禽鸟的法子告诉侯二郎,只把侯二郎激动的拍着大腿叫好。

    最后,萧南决定,将她在安善坊的山林围起来,划到鹞坊名下,专门用来孵化、驯养鹞子。

    为了保证萧氏鹞子的高品质,萧南还时不时的命人去山林转转,将配好的桃源泉水倒进鹞子的食盆里。

    有了人工孵化,又有了萧南的作弊,萧氏鹞坊的鹞子不止数量上来了,质量也是越来越高,尤其是人工孵化的新一代鹞子,别看是人工驯养的,论凶猛程度,比它那野生的父母还要厉害。

    程家那只凶残至极的鹞子,便是第一批人工孵化的。

    鹞子的货源有了保证,鹞坊里却依然施行限售,作为一个见证过苹果热销的穿越女,萧南自是知道何为‘饥饿营销’,所以,限售是必须的,且多出来的鹞子,萧南也没有浪费,而是给每个学生宿舍社区配备了一只。

    说到这里,咱们有必要解释下何为学生宿舍社区。

    萧南给学生们准备的宿舍,皆是独门独院的四合小院,小院的三面都是三间厢房,每三间厢房住着两个学生,这样一个小院里便有六名学生,这算是一个小范围的宿舍社区,他们之间都可以互称为舍友。

    而宿舍的建设又遵循彼时的建筑规则,即四个小院构成一个大的四合院,大四合院里有院门、门卫,亦有公用的阅览室,这便是标准的宿舍社区。

    萧南便是以这样的宿舍社区为单位,每个社区里配备了一只公用的鹞子,社区里的学生都能用它来给家里送信,或是遇到了麻烦向学院的护卫们求救。

    学生们见了这公用的鹞子很是喜欢,也觉得用鹞子送信什么的非常便捷,大家都不是穷人,便又各自买了一只单独用。

    对此,萧南也有优惠政策,但凡是学院的学生购买,不必遵循鹞坊的限购政策,也就是说,即使学生的家长或是兄长们买了鹞子,他们还可以再购买一只。

    价格也很优惠,是市价的五折。

    当然了,为了避免有人借学生的名义买鹞子,扰乱鹞坊的正常生意,萧南还是指定了限制规定,每个学生只能购买一只,且学生和鹞子的资料都要详细的登记在册。

    起初,萧南觉得一百五十多个学生,能有一半的孩子购买就不错了。

    没想到发展到后来,积微学院的学生几乎人手一只萧氏出品的鹞子,就连德音堂的小娘子们也纷纷出手。

    一时间,积微学院的上空,经常盘旋着或大或小的鹞子。

    孩子们甚至还用鹞子跟邻居、好友们聊天,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后来学院有了校报后,更有那聪明的学生,遇到什么话题后,直接写下来用鹞子传递给自己那个小圈子里的密友们,大家各自发表观点,最后都汇总到发起讨论的人手里,由他誊抄下来,参与的朋友人手一份,方便大家碰面的时候继续讨论。

    看到这原始的‘手机短信’和‘鹞子群’,萧南真是无语望天:哦,天好蓝哦,鹞子好多哦,她的学生好聪明哦~~

    萧南虽暗自吐槽,但还是很高兴看到自己带给学生们的便利。

    但那时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的鹞子还能救人。

    咱们把镜头重新转到余小郎身上,他将信送出去后,心情更加放松,头枕在车厢壁上,两眼微眯,双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仿佛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戏码。

    马车飞驰了一刻钟,终于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在一处极僻静的荒院子里。

    为何余小郎没睁眼就知道僻静呢,因为四周除了自家马车车轮碾压的声音,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片刻后,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车门,小厮皮笑肉不笑的说:“小郎君,到了,咱们下车吧!”

    余小郎冷冷一笑,倒也没拒绝,一巴掌拍开小厮伸过来的手,麻利的跳下马车,扫了眼荒芜的院子,轻嗤道:“哈?我余家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余大郎呢?他在哪儿?小爷我都来了,他还装什么娇羞小娘子?!”

    PS:谢谢┃魔┃、coloryan1976亲的评价票,谢谢Jane007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这两天收拾屋子有点儿忙乱,明天恢复双更,还请亲们继续支持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053/ 第一时间欣赏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 作者:萨琳娜所写的《弃妇的极致重生》为转载作品,弃妇的极致重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弃妇的极致重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弃妇的极致重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弃妇的极致重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弃妇的极致重生介绍:
上辈子,她是携带空间的穿越女,身披耀眼的猪脚光环;
她甩掉渣男,寻找真爱,利用神奇的空间和对历史的预知帮真爱封王拜相,一时风光无限。
但在这鲜花着锦的表象后面,却隐藏着无尽的悲哀。
这辈子,她又重生在命运的转折点,她该如何选择——
是再次踢掉渣男,潇洒和离而去?
还是改变自我、改造渣男,步步富贵步步荣华?!
=================================================
简言之,就是穿越女的重生生活。
弃妇的极致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弃妇的极致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