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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琳娜     弃妇的极致重生txt下载     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5章 毕力术

    西突厥将带给新皇帝的巨大麻烦,此刻的皇太后母子并不知道。但后宫里,却有人给他们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杨太妃在自己的寝殿自缢了,留下遗书,说舍不得老圣人,要随她的二郎一起走,还请皇太后、皇帝成全。

    望着杨太妃已经死透了遗体,皇太后眉心直跳:这人,昨天不是和她说得好好的,让她出宫去蜀王府做她的尊贵太妃,她、她怎么就不领情。

    还有她的这份遗书,什么意思?

    什么叫舍不得二郎?

    你一个妾侍跟着夫君去了,那我这个嫡妻又成了什么?

    是不是也要我跟着死,才能表达我与二郎的深情厚谊。我不死,就是贪恋富贵、贪恋生之美好?

    还有,她要与二郎同生共死,生同衾、死同穴?

    她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了哪里?

    难道她不知道,与皇帝合葬的只能是她这个皇后?

    就算她做出一副与二郎情深意切的样子,就算她自缢追随先帝而去,将来在昭陵里与皇帝合葬的也不是她?

    呼~~

    皇太后双手成拳,用力掐着掌心,丝丝疼痛唤醒她的理智,她长长舒了口气,没有感情的说道:“圣人,杨氏之事,按照朝廷规制办理吧。”

    皇帝也觉得腻烦,他亲爹刚死,你一个小妾跟着捣什么乱呀,好好去当你的太妃不好,非要给咱们母子添堵?

    好吧,既然阿娘开了口,那咱们就严格按照朝廷规制办理。

    既然按照朝廷规制,那么杨氏就不可能葬在先帝身边,当然,她依然陪葬昭陵,但也仅只是作为普通妃子陪葬而已。

    为了报复杨氏,皇帝甚至暗示下头办事的人给杨妃选了个距离皇帝陵寝最远的一处安葬。

    对此,无人有异议,就是杨妃仅剩的亲子蜀王,也只是在母亲的灵前痛哭,抱怨的话半句也没有说。

    相反的,对于他皇帝哥的大度(升他做亲王呀)很是感激,每每去先帝灵前哭灵的时候,都要絮叨两句:阿耶,您选的皇帝真好呀,对兄弟好,对族人好,对朝臣也好,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同来哭灵的众后妃看到蜀王的样子,忽然明白了,难怪杨氏会自杀,有这么蠢笨且没骨气的儿子,活着也会被气死呀,还不如自己死了干净。

    临死还能恶心恶心宿敌,也算是出了口气。

    毕竟,杨氏自杀是割舍不下圣人,是真性情的体现,就是皇太后再窝火、皇帝再恶心,他们也要好好将她安葬。

    而杨氏的儿子呢,也因蠢笨碍不着皇帝的眼,皇帝为了安抚其它兄弟姐妹、为了做面子工程,也不会为难蜀王。

    所以,杨氏这么做,还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反而会落得一个对先帝感情至纯的美名。

    且不说后宫的繁杂琐事,单说前廷,老圣人崩了,众朝臣拟定完谥号、庙号,安排完安葬事宜,接下来便是将先帝崩逝、新君即位的消息昭告天下。

    另外,也开始给在外地就藩的诸王爷报丧,许他们回京奔丧。

    这是国内的安排,除此之外,鸿胪寺还给四周的邻居们打了招呼:俺们家的老圣人仙去,新圣人登基了,你们是不是该遣使来吊唁,并恭贺、拜见新君?!

    时下正值大唐盛世,四海宾服,周围的邻国尊先帝为‘天可汗’。

    不管是被先帝的铁拳打怕了的,还是被李二陛下的王八之气所折服的,周遭的大小邻国首领都毫不掩饰对‘天可汗’的尊敬。

    如今这位天纵英才的‘天可汗’去做神仙了,作为粉丝,大家也确实该遣使来表达一下自己悲恸的心情,当然,顺便与大唐新君勾搭勾搭,多给自己的部落、国家弄些好处,那就更好了。

    毕竟,天朝的盐巴、铁器以及粮食,是周边邻国最需要的重要物资啊。

    一时间,京城热闹起来,每日城门口都会涌来大队的人马。

    纪王作为先帝的儿子也接到了他皇帝哥的诏令,带着妻子儿女及王府亲卫急忙返京。

    是以,离京数载的崔蘅也跟着夫君回到了故乡,望着熟悉的城门,已经做了母亲的崔蘅感慨莫名。

    就在她回忆往昔、怀念娘家的时候,一个年轻娘子凑了上来,低声跟崔蘅的车夫问话:“敢问小郎,这可是纪王妃的车架?”

    崔蘅觉得耳熟,不等车夫回答,她直接掀开车帘,一看那来人是娘家嫂子萧氏的管事娘子,忙笑着问:“外头说话的可是铁娘子?!”

    铁娘子忙抬起头,见正是他们崔家的小娘子,屈膝行礼道:“奴铁氏恭请王妃安!”

    崔蘅摆摆手,笑道:“无须多礼?大嫂(指萧南)遣你来的?多年不见,大兄、大嫂安好?”

    铁娘子又福了一礼,恭敬的回道:“好叫王妃知道,郎君、娘子都好,就是几年不见王妃很是想念。不过现在家里正守着孝,不便出行,娘子接到王妃的新后,非常挂念,特意命奴来迎接王妃。”

    崔蘅虽在外地,但也知道了祖父去世的消息,而且她也严格按照礼法,为老相公守孝。

    如今听人再提起祖父,她不禁敛住笑容,略带伤感的说道:“我都知道,唉,我真是不孝,祖父去的时候,我、我竟不能亲来奔丧……”

    铁娘子忙打断道:“这怎么能怪王妃您呢?当时您刚生产完,身子正虚弱,别说我家娘子不赞同你回来奔丧,就是相公和三郎君(指崔鸿,崔蘅的亲爹)也是不许的。老相公去的安详,他老人家也留下话,丧事从简,不准儿孙们哀伤过度……所以,王妃您千万不要耿耿于怀。”

    崔蘅幽幽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我、我没能亲送祖父一程,终究是件憾事呀!”

    铁娘子又跟崔蘅寒暄了几句,然后见时间不早,便向崔蘅说道:“时辰不早了,王妃还有正事儿,奴就不耽搁了——”

    崔蘅夫妇是回来奔丧的,当然不能耽搁时间,刚才马车停住城门外的官道上,主要是因为前头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过不去。

    这会儿,前头的车队已经进了城,该轮到纪王府的车队了。

    崔蘅抬眼扫了眼不远处的城门,点点头,道:“嗯,你先回去吧,待我从宫里出来后,便去拜会大嫂。”

    铁娘子退后几步,给马车让出路来,躬身行礼,“奴恭送王妃!”

    崔蘅轻声嗯了一记,放下车帘,踏踏车底板,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启动。

    铁娘子目送纪王府的车队缓缓驶过,当最后一辆马车也进城后,她才直起身子,准备回自己的小马车。

    车夫扶着铁娘子的手,送她上了车,铁娘子坐在车座上,头倚着车厢壁,正想着手头上还剩下的几项差事,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她忙唤住车夫,命他追着那人影而去。

    小巧的马车快速的行驶在官道上,一路朝京郊而去。

    追了好一会儿,行至一处树林,那人影一闪进了林子。

    铁娘子谨慎的让车夫调转马头,装着出京郊游的样子,慢慢悠悠的围着林子溜达。

    这边马车缓缓的兜圈子,里边的铁娘子则皱眉苦思,这、这人到底是谁,恁的这般眼熟?

    刚才距离有点儿远,她只是隐约看到那人的身形和长相,唔,个头很高,比自家男人还要高出一头,长得有些老实,一点儿都不像胡人。

    等等,没错,那人长得虽不像大多数的胡人,但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中原人士。

    胡人?还面熟?

    铁娘子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这是郎君从洛阳带回来的一个游侠儿,叫什么毕、毕,对,叫毕力术。

    当时她记得很清楚,娘子看到这个毕力术的时候脸色并不好,还叮嘱外院的管事,看好这个人,切莫让他乱了家里的规矩。

    虽然不知道娘子为何看毕力术不顺眼,但铁娘子知道一点,那就是她既在郊外看到了毕力术,那就要盯死他,至少要知道他悄悄出城为了什么。

    就在铁娘子闷头思索的当儿,毕力术从林子里出来了,他谨慎的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疑之人后,这才甩开脚丫子朝京城跑去。

    铁娘子的小马车躲在一处山石后面,见毕力术走了,她也没有急着让马车跟上去,而是静静的等着。

    果然,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树林中有马蹄响动,一个身着玄色胡服的胡人策马飞驰出来,也一路朝京城奔去。

    铁娘子猜度此人定与毕力术有关,没准儿,毕力术偷偷摸出京城就是为了见他。于是,她用力一跺底板,低声吩咐道:“跟上那骑马的胡人。”

    车夫是崔家的家生奴,家里几辈子都是车夫,所以赶车的技能是祖传的,非常厉害,他一扬马鞭,小马车飞快的驶上官道,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胡人。

    那玄衣胡人虽然是骑马,可临近城门口,出人的行人非常多,所以他的速度并不快。

    进了城,上了朱雀大街,铁娘子的马车依然紧紧的追在他的身后。

    那胡人似是也担心有人盯梢,硬是从朱雀大街拐到西市,围着整个西市溜达了一圈,又冲向东市,再顺着东市逛了一圈,才又折回朱雀大街。

    足足饶了好几圈,那胡人确定无人尾随后,这才大摇大摆的进了鸿胪寺下设的招待外使的礼宾院。

    望着礼宾院的大门,铁娘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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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大杀器(一)

    听了铁娘子的回禀后,萧南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多日来因哭灵,她的嗓子已经嘶哑,但她还是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真的?你真的看到他进了礼宾院?”

    作为崔家的管事娘子,铁娘子颇有几分见识,平日里八卦也比较高级,所以她知道此刻礼宾院住着许多外藩的使者,其中就有西突厥。

    而那个玄衣男子很显然就是个突厥人。

    这样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数千里之外的西突厥诸部。

    所以,铁娘子很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一回来便回禀了萧南。

    萧南坐直身子,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着。事情牵扯到了西突厥,就有些微妙了。

    虽然西突厥一直很乖,这个乖是相较于一直跟唐过不去、结果被李二陛下直接灭了的东突厥而言。这些年来,西突厥跟大唐的关系还不错,数次请婚,与唐交好之心非常明显。

    李二陛下也很给西突厥面子。

    远的不说,单说最近几年来,西突厥那位阿史那贺鲁,就颇受李二陛下的宠信。

    阿史那贺鲁,突厥汉国创始人土门可汗弟弟室点密的五世孙,先是被李二陛下封为叶护(突厥的官名,仅次于可汗,一般由可汗之子或者宗室担任,唐为了表示恩典,也会封一些归降的突厥贵族为叶护),接着被任命为瑶池都督府都督。

    贺鲁进京时,李二陛下还设宴款待他,赏赐了不少东西。

    而贺鲁呢,表现得很老实,也很忠诚。

    但,事情不能看表面,想当年,安禄山童鞋在唐明皇面前也是无比的老实、万分的忠诚,但没用多久,他就起兵反了他的大皇帝,险些断送了大唐的江山。

    而此刻,远在瑶池的贺鲁童鞋,也在做着一件并不和谐的事情——吞并、串联分裂的西突厥诸部。

    至于他统一西突厥后会干什么……呵呵,你猜!

    好吧,书归正传,萧南上辈子死的时候,西突厥还没有跟唐开战,所以萧南并不知道贺鲁为何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心中惊醒的对突厥人的戒心,尤其是这事儿还与毕力术有关,更容不得她掉以轻心。

    铁娘子用力的点头,非常确定的说道:“奴绝对没有看错,虽然那人故意在城中转了好几圈,但牛老汉的赶车技术颇好,既没有跟丢,也没有让他发现……奴亲眼看着那人进了礼宾院,还跟那里负责接待的郎君说话聊天。只可惜隔得太远,奴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萧南想了想,一时没有主意,最后她命人唤来崔幼伯。

    这些日子,崔幼伯也在宫里哭灵,嗓子也有些不适,不过比萧南的情况好些。

    萧南见他来了,还是亲手递给他一盏温热的茶汤,用嘶哑的声音说:“去火的,郎君多用些。”

    崔幼伯忙接过来,轻啜两口,点点头,略带感激的说道:“有劳娘子了。”

    萧南冲着铁娘子使了个眼色,努力挤压声带,艰难的说道:“再把你看到的事儿仔仔细细的告诉郎君。”

    “是!”

    铁娘子应了一声,而后又跟崔幼伯行了一礼,恭敬的将她去城外给纪王妃请安、回城时偶然看到毕力术,觉得奇怪,便悄悄跟了过去,直到她目送与毕力术接头的胡人进了礼宾院……整个过程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说完,铁娘子便低头跪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崔幼伯一怔,看了眼垂首的铁娘子,又看了看萧南,眼中的精光闪烁,不知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崔幼伯才出声:“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铁娘子抬头看向萧南,见她微微颔首,这才行礼退下。

    崔幼伯见屋子里除了他们夫妇,再无外人,便压低声音道:“娘子,这件事确实蹊跷。不过事关外邦使臣,就绝非我一门一家之事……娘子,必须谨慎呀。”

    萧南点点头,她就是觉得问题有点儿大,这才找崔幼伯商量,“郎君说的是,那毕力术——”

    崔幼伯竖起食指在萧南面前晃了晃,继续低声道:“娘子,人是我带回来的,自该由我处置。这件事~~~就交给为夫吧。”

    萧南迎上他的双眸,夫妻两个对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用极嘶哑的声音回了一个字:“好!”

    崔幼伯满意的笑了笑,心里的小人已经举起了双手,呃,当然不是投降,而是欢呼——哇哦,娘子终于相信他的能力了,肯与他‘商量’大事了。

    萧南有自己的心腹班底,亦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些崔幼伯都知道,虽然现在萧南并没有把她的班底与他共享,但她肯把自己得来的重要消息告诉他,并征询他的意见,这对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要知道,过去,萧南对崔幼伯或许很‘尊敬’,但那只是面子上的事儿,每每遇到大事,她都是想好了、有了决定,才会象征性的通知崔幼伯一声。

    而像今日这般,她主动跑来相商,最终还听取了他的意见,绝对是两人成亲后的第一回。

    哈哈,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萧南不再把自己当成了傀儡?或是没用的样子货?

    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有了实质性的提升,崔幼伯如何不高兴。

    是以,跟萧南商量了些学院的事务后,他便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不多会儿,玉簪惊喜的抱着雪娘子走了进来。

    “郡主,您快看,是雪娘子,雪娘子它回来了!”

    萧南一怔,雪娘子?它不是被李荣带去西域了嘛,已经去了好几个月,怎么忽然回来了?

    它这是一路从西域飞回来?还是——

    “快给我。”

    萧南伸出手,接过雪娘子,仔细的给它检查着。

    唔,很好,小家伙虽然有些疲惫,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萧南大大的松了口气,要知道从西域到京城,遥遥数千里,一路上途经多少部落、遭遇多少山林,倘或遇到个箭法好的,一箭射来,她的雪娘子再伶俐,恐怕也要受伤呢。

    呼~~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你快去厨房,让她们准备些新鲜的蛇肉或是兔子肉,雪娘子飞了一路早就饿了呢。”

    萧南检查完,便迭声吩咐玉簪。

    “是、是,婢子这就去!”

    玉簪知道自家主人对雪娘子的感情,别看这小家伙只是个小畜生,但极通人性,且是郡主豢养了好几年的宠物。一人一鹞子相处了这么多日子,这还是雪娘子第一次离开主人呢。

    久别重逢,雪娘子又是飞行几千里的跑回来,郡主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玉簪麻利的出去办事了。

    萧南见屋子里没人,伸手进桃源掏出一颗硕大的桃子放在小几上,另一只手爱怜的抚摸着雪娘子的羽毛:“快吃吧,这是桃源里的仙果哦,你好久都没吃过了吧?!”

    鹞子是肉食性动物,但雪娘子特殊,它在桃源里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用动物天生的直觉发现,桃源里的水果充满灵力,所以,雪娘子硬是改变了它的口味,时不时的从果树上啄下一颗果子来解馋。

    当然,雪娘子的主食还是肉,尤其是桃源山林里的蛇、鼠等活物,简直就是它的‘盘中物’,曾经一段时间,它险些将山林里的蛇鼠吃个精光。

    不过,它许久没吃过桃源里的东西了,这会儿见了浑身散发着灵气的桃子很是亲切,尖利的嘴巴一歪,将薄薄的果皮撕开,露出鲜美的果肉和汁水,它一下一下的啄着,没多会儿就把一个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桃子吃得只剩下个果核。

    萧南见它吃得满是汁水,便抽出一条湿帕子给它细细的擦拭尖嘴、羽毛。

    当她擦到小家伙的爪子时,这才发觉,它的爪子上系着一个小巧的圆筒。

    “咦?这是什么?看着还蛮眼熟的呢。”

    萧南伸手解下那圆筒,仔细的打量着,只见那圆筒六寸高,直径约一寸半,开口处还挂着个小巧的锁头,铜锁是锁着的,萧南用力掰了掰,嘶~~好硬,掰不动。

    她又拿着这圆筒在小几上磕了磕,发出‘咚咚’的响声,小几边角的漆都被划花了,可圆筒却没有任何损伤。

    看来这圆筒貌似用木头雕琢的,但材质绝非普通的木头,坚硬无比呀。

    萧南为难了,她已经猜到这是李荣发给她的‘信’了,可她打不开呀,心里不由得暗暗抱怨:这个无赖也真是的,不就是封信嘛,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你丫的不给我钥匙,我怎么看‘信’?

    等等,钥匙?!

    萧南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这时,玉簪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条条切成细条的鲜肉。

    雪娘子见来了主食,很是兴奋,不等玉簪把托盘放下,它就扑棱着翅膀飞到近旁,直接落在玉簪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啄着托盘里的鲜肉条儿。

    萧南对玉簪道:“我去岁生辰的时候,荣国公不是送了个匣子嘛,你收到哪里了?给我拿来!”

    玉簪闻言,忙把托盘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的将雪娘子移到托盘旁,做完这些,她回道:“和其它的贺礼一起收到丙字库里了,婢子这就取来。”

    ……

    半个月后,远在西北某州的李荣终于等到了雪娘子,结下它爪子上的回信,展开一看,只见小纸条上写着三个明显的大字:“大杀器!”

    喵了个咪的,大杀器是什么东东呀?!

    李荣心里的小人儿在捶桌,此刻他好像把萧南拖到跟前,掐着她的脖子逼问答案:你妹的,你送我的那个古怪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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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大杀器(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

    老圣人的丧事已经进入尾声,新君登基快俩月了,一切倒也顺利。

    其实这种情况也正常,老圣人缠绵病榻三四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不能处理朝政,而代他上朝、听政、议政的是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君。

    除了一些重大的军国要务,一般的政务,当今圣人都非常熟悉,处理起来也是信手拈来,并不费多少力气。

    而且自古有惯例,新君登基,为了稳定朝局、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敬,只要先帝不是那种暴虐的昏君,他的许多政令,新君都要照常推行的。

    更不用说堪为千古一帝的老圣人了,他之前制定的政令全都被新圣人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并积极的推行。

    这让许多贞观老臣都非常欣慰。

    好吧,现在所用的年号虽然还是贞观,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换了圣人,很多东西都会慢慢改变。

    如今新君能这般敬重先帝,并没有做出一副‘老子终于混出头来了,终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的小人得志模样,这让众朝臣都很高兴。

    朝中局势一片大好,京城因先帝崩逝而引起的隐隐不安也慢慢散去,百姓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崔家的生活也在照旧。

    四月初七,是崔幼伯二十八周岁的生辰。因不是什么整生日,而且崔家还没有出孝,所以也只是一家人关上门好好的吃顿饭。

    而这个‘好好’的,也是相对而言,酒肯定是不能用的,荤菜也没有,只是比平时的清水煮菘菜、清水煮萝卜多了几样时新蔬菜罢了,就算多了几样菜色,烹饪的手法依然是水煮。

    灵犀、长生等几个孩子还小,又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破例给他们加了些牛乳和乳酪,其它的跟大人一样。

    崔幼伯早就说了,他们家虽然没有回洛阳守孝,但守孝该遵循的规矩丁点儿不能错,他们崔氏以孝悌闻名,切莫因些许口腹之欲而辍了先祖的清名。

    对此,萧南没有意见。没办法,他们生活在彼时,就要按照彼时的社会规则行事,在大唐生活了两辈子,她太明白‘名声’对于一个人、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了。

    灵犀、长生、阿嫮等几只小包子站在堂前,恭敬的跟跽坐正位的崔幼伯行礼:“儿恭祝父亲大人生辰快乐,谨愿父亲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崔幼伯毕竟年轻,说些‘松鹤延年’‘福寿延绵’的话有些不恰当。

    所以,小家伙们这通听着直白的祝贺词,倒也算应时应景。

    看着堂前的几个乖巧懂事的儿女,崔幼伯满意的点点头,一种为人父的骄傲油然而生,他微微抬手,沉声道:“好,都起来吧!”

    几个小家伙闻言,麻利的起身,看了眼另一主位上的母亲,见她轻轻颔首,这才嗷的一声,飞扑到主位的榻前,围着今天的寿星公,叽叽咕咕的说话,并拿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显摆。

    “阿耶,这是阿沅亲手绣的哦,是阿沅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送给阿耶!”

    灵犀是长女,且最得崔幼伯宠爱,所以,她第一个展示自己送给父亲的生辰礼物。呃,一个做工还不错,绣工却有待加强的紫色打底儿、绣翠色竹子的荷包。

    真心说,灵犀的这个荷包别说跟崔家的针线房的绣娘相比了,就是连不善绣工的萧南都比不上,虽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但比一般还差着些距离。

    但崔幼伯很高兴,当下便接过荷包,拿在手里反复欣赏,嘴里还不停的称赞:“啧啧,绣的真好,颜色配的也好,阿耶的宁馨儿真厉害,这么小就学会做荷包了,还做得这么好!”

    一边说着,崔幼伯一边接下腰间的精美荷包,换上女儿送的荷包。

    灵犀见状愈加开心,一双大眼笑成了小月牙,很是可爱。

    一旁坐着的萧南挑挑眉,心说话:去年她生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也送了个荷包,当时她也口口声声的说是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如今又来了个‘生平做的第一个’,这个小滑头,她到底有几个‘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呀?!

    灵犀正得意着,所以没看到阿娘的表情。

    第二个拿出礼物的是长生,他白胖的小手上捧着一个白纸卷儿,恭敬的来到父亲面前,道:“阿耶,这是儿写的一副字,希望阿耶喜欢!”

    崔幼伯敛住笑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接过白纸卷儿,轻轻展开——

    唔,上面用颜体写着四个大字‘松柏长青’,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贞观二十六年四月初七,儿令朔谨贺’。

    说实话,这几个字写得顶多算是工整,谈不上什么笔意、更说不上什么风骨,但想想写这些字的是个五岁大的小豆丁……人们不得不赞一句,很好,小小年纪就能写的这般好,真不愧是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呀!

    不过,那是普通人,且还是外人,而崔幼伯是长生的父亲,又对这个长子寄予众望,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点头:“还不错,不过仍需努力。知道吗?!”

    说道最后,语调已经有些严厉,只听得一侧的萧南眉头拧成了麻花,心里吐槽:你个崔大,摆什么严父的谱儿,我家儿子才五岁,五岁呀,搁在后世,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小盆友,能会写毛笔字就能被称作‘神童’了,好不好?!

    心里吐着槽,萧南一脸关切的看着儿子,唯恐儿子被这个‘严父’打击了,小小的心里受到了创伤。她决定了,只要儿子露出一点不高兴,她就冲上去把儿子抱起来,然后告诉他‘儿子,别听你阿耶的,你写得很好哦’。

    没想到,长生童鞋白嫩的小脸上却是一派虚心的样子,还非常诚恳的点头,一副‘自己写得确实不够好,多谢阿耶教诲,自己以后定会好好努力’的模样。

    见状,萧南无力的吐了口气,好吧,儿子太懂事了,也是一种负担呀。

    最后一个送上贺礼的是阿嫮小盆友。她早就从丫鬟那里打听到阿姊要送荷包,所以她就没有做荷包,以免被人误会想跟姐姐别苗头、一争高低什么的。可大件儿的东西她又做不来,所以干脆做了一双袜子。

    小女孩儿捧着一双白绢制成的袜子,恭敬的行礼:“阿耶,这是儿做的……惟愿父亲身体康健!”

    崔幼伯对这个庶女也算疼爱,对阿嫮虽不及对灵犀那般宠爱,但对她还是比较关心的,见她送上了贺礼,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接过袜子,仔细的看了看,赞道:“恩恩,很不错,阿嫮也学会做针线了,很好!”

    说着,崔幼伯变跽坐为胡坐,伸直一腿,褪下脚上的素色细棉袜子,换上阿嫮做的,他还特意的转了转脚,表示很合适。

    见此情况,饶是阿嫮平时被亲娘教导的稳重,此刻也禁不住露出欢快的笑容。但很快,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悄悄去看嫡母和阿姊的表情,见她们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阿娘说过,做什么都不许越过阿姊,就是在父亲跟前,也不能表现得比阿姊出色。

    崔幼伯对三个儿女都很满意,收了她们的贺礼后,大手一挥,又回赠了不少东西。

    这个生日,崔家虽没有摆宴、但一家人倒也和乐融融,崔幼伯看着满堂儿女,愈发有一种大家长的责任感——他要竭尽全力给儿女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以他这个父亲为荣!

    次日,崔幼伯便出去忙正经儿事了。

    他先去了中书,寻到往日的同僚,烦请他帮忙收罗了一些自武德元年到现在的邸报和有关东、西突厥的公文;

    接着,他又去了户部,找到三哥介绍的旧日同事,请他帮忙找了一些对突厥作战时的粮草、马匹等战备物资的供给情况,另外又询问了贺鲁部归唐后,朝廷给他们的安置物资等资料;

    再然后,他又去了军器监……

    一圈下来,崔幼伯搜罗了不少针对突厥汗国的作战资料。

    幸好崔泽在朝中的影响依然存在,另外,崔幼伯那日在灵堂的表现也都落在了朝臣的眼中,大家都知道他是新皇帝的心腹,这才很配合的给他搜集资料,还破例许他借阅。

    抱着一大摞的资料,崔幼伯心中底气很足,他想:正则兄已经到了西北了吧,希望他早日将当地的风土人情、地理情况摸清楚,这样自己对西北,尤其是西突厥的了解也会更加深入。

    毕力术既然跟西突厥的使臣有所勾结,那么西突厥定然有所动静,他虽猜测不到贺鲁目前在做的事情,但总有一种预感:大唐与西突厥终有一战!

    再有半年他的孝期就满了,到时候起复,若是西北真有了战事,他早早的做了准备,到那时不管补什么职位,也都能在新君面前有所表现呀。

    只是,崔幼伯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的这个请求,给李荣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确切的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不,数千里之外的西北某镇,李荣刚刚调查完当地的屯田和赋税情况,便有十几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壮硕男子盯上了他……

    PS:谢谢saivguang1亲的两张小粉红,谢谢吹一个糖人儿亲的催更,谢谢RachelLeung、小居师亲的小粉红,谢谢素素儿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228章 大杀器(三)

    “什么人?出来吧!”

    李荣骑马行至一处荒芜的土山,此地已经没有了行人,四周只有一些满是砂砾、泥土的荒山、荒野。他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挂着的牛皮袋里抽出横刀,立在土山前,望着毫无生气的周遭,大声喊道。

    有人盯梢,且不止一个!

    早在镇上的县衙时,他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他不想引人注意,这才装着什么都没发觉,办完了所有要办的正事儿,这才牵着马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他李正则的主意都敢打。

    不过,很快李荣就发觉他这次大意了。

    话音方落,嗖嗖嗖从土丘后面跃出三十几个身着各色异族服饰的男子,他们个个长得极剽悍,手中拎着锋利的弯刀,满脸嗜血。

    李荣立刻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这些人都是杀过人、手上沾过血的,而且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是一条两条。如果他也是穿越来的,没准儿还会说出‘职业杀手’或是‘职业军人’。

    以李荣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而言,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要么是瑶池都护府的突厥卫兵,要么就是惯常杀人越货的悍匪。

    但,李荣不是商人,他并没有跟王佑安的商队在一起,他穿的很普通,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所以可以排除这些人是见财起意的悍匪。

    那么剩下的就是突厥卫兵了。

    李荣不是朝中某些不知草原事的天真官员,也不是第一次来西北,他游历天下多年,知道突厥人对大唐并不似他们表面上的和顺。

    对于这些游牧民族而言,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别人就信服他。

    西突厥之所以一直没有与大唐有什么正面的摩擦,不是两边的关系真心好,李荣总结了一下,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们内部分裂,且内斗不止,一旦他们统一起来,有一个强悍、有野心的可汗统领,那么他们转身就会去抢掠大唐的边境,才不会管他们与大唐订下的狗屁盟约呢;

    二来也是敬畏先帝、畏惧大唐强大的国力和彪悍的武力,毕竟东突厥的牙帐直接被先帝打飞了,东突厥的历史也就此终结,面对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西突厥各部只有议和的份儿。

    想到老圣人,李荣的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前几日接到京中线报,说圣人崩了,他难过得当场痛哭失声。

    从血缘关系上说,老圣人是他的伯祖父,作为晚辈,他当然要为长辈的崩逝伤心难过。

    从君臣关系上讲,老圣人是君,他是臣,身为臣子,他是真心尊敬、崇拜这位君王的,乍闻先帝的丧讯,他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李荣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他知道,就算此刻立时快马回京,他也来不及去送老圣人一程。

    既然注定见不到了,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他抹抹眼泪,决定继续的行程。

    本来,崔幼伯托付的事儿,李荣只是顺带,他的主要工作是‘游历’。

    但,此刻,老圣人走了,没了这位英明神武、武功彪炳的‘天可汗’,西突厥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李荣决定,他要好好的把西北各州郡的情况调查清楚,若是能探听到贺鲁部的动向,或是还在草原游牧的西突厥其它各部的情报,然后火速将消息传回京城,即便西北有变,朝廷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他也算是无愧于老圣人的英灵了。

    为此,李荣收起了游玩的心思,并与王佑安的商队分开,自己继续往草原行进,而商队则顺着他提前探好的路前行。

    当时李荣还恶趣味的想,倘或萧南知道他并没有按照当初的约定、亲自带领商队,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但眼下,李荣却无比庆幸,幸好他与商队分开了,否则,面对劫杀的便不止他一个人了。

    “你们是贺鲁部的人?”

    李荣的目光滑过打头几人的衣饰和发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最前头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身形很高,深眼窝、高鼻梁,五官立体,再配上他的发型,一看便是个地地道道的突厥人。

    他听到李荣的话,扯了扯嘴角,用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不愧是京里来的贵人呀,一眼就认出了咱们。没错,我们正是沙钵罗可汗的亲卫……”

    李荣一怔,沙钵罗可汗是谁?阿史那贺鲁?更不对了呀,贺鲁明明是朝廷钦封的叶护,怎么一眨眼又成了可汗?

    京里的心腹给他写信的时候,说新君接见了贺鲁的使臣,为了示恩,特意封贺鲁为左骁卫大将军,并没有封他做可汗呀?

    难道……

    李荣的脸色变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原因,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如果贺鲁是自封可汗,那么也就有了不臣之心,而眼前这些人毫不遮掩的告诉他,显然是已经把自己当‘死人’了。

    看来,今日是一场恶战了,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杀死他了!

    李荣什么都没说,直接亮出横刀,手腕一转,刀锋亮光闪过,整个人就冲了过去。

    领头的那个突厥汉子见状,有些惊讶,咦,可汗不是说唐人最虚伪、最喜欢耍嘴皮子了吗,怎么眼前这位,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动上手了?

    不过,这突厥汉子毕竟是个职业军人,愣神只有一瞬的功夫,几乎是立刻就回过神儿来,举起弯刀,大声吆喝了一声,三十几个人直接将李荣团团围住。

    ……

    京城,积微学院。

    随着老圣人的入土为安,京中权贵们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萧南重新回到学院,现在她虽然没有亲自任课,但学院的日常工作还是需要督管的。

    而且她的两只小包子都在学院里读书,也都是住宿,所以,为了能天天见到孩子,她就是没事儿也要来学院转转呀。

    经过两个月的磨合、适应,学院的各项工作都步入了正规,尤其是学生们,渐渐适应了这种寄宿式的管理,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天天有人吵着要回家了。

    如今,孩子们都有了自己交好的同窗,不管是学习还是游戏都十分投入。

    毕竟还是同龄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呀。

    萧南跟老师们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巡视学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喝彩声,觉得好奇,便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萧南才知道这里是练武场,十来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正满头大汗的拍着巴掌,他们跟前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手握弓箭的演示箭术。而距离他一百多步远的位置上悬挂着几面靶子,正中一个靶子的红色圆心上已经插满了箭。

    时下尚武之风很盛,男孩子们原也喜欢舞枪弄棒的,如今见到了传说当中的神箭手,个个兴奋不已,有的已经小脸通红。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热的。

    热?

    萧南站在院门外,手搭凉棚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唔,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夏了,天气渐热,这些孩子们的身子又娇弱,在室外练武很容易中暑呀。

    看来,她要调整下课程表了。

    不过,就算把‘体育课’改到早晨或是黄昏,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孩子们还是会有可能中暑。当然还可以把课程改到室内,室内有冰嘛,但骑马呢,那玩意儿室内可转不开。

    萧南眉头微蹙,缓步踱出演武场,路过教学楼后面的小湖时,她眼前一亮,对呀,还有泅水嘛,夏天可以教孩子们游泳,既强身健体,还能多一项生存技能呢。

    这时,玉簪急匆匆的赶来:“郡主,宫里来了个小内侍,说、说皇后发动了,她觉得不安心,特意宣你进宫陪她!”

    ……

    西北,荒芜的土山间,一匹骏马飞快的奔驰着,马背上驼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连勒住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有气无力的垂着。

    他身后,紧紧的跟着七八骑快马,马背上的骑手也都个个挂彩,但伤势比他轻很多,至少,人家还能举着弯刀,怪叫着策马追赶。

    “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

    李荣满心悲凉,死他倒不怕,刚才他杀了近三十个人,早就赚回本儿来了。关键是,好歹让他把消息传回京城呀。

    刚才若不是雪娘子临空冲下,拖延了片刻时间,让他爬上马背,这会儿他已经变成身后那几个人的刀下鬼了。

    想到雪娘子,李荣忽然想起萧南说的那个‘大杀器’,那个样式古怪的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快、快追上去,那个唐人不行了,只要一刀就能了结了他……”

    “嗷嗷嗷~杀呀,杀死那个唐人!”

    身后的鼓噪声越来越近,李荣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抬起胳膊,手伸进马背的褡裢里,掏出一支木把紫铜管的火铳(其实是仿造版的连珠铳),转过头,按照萧南在纸条背面教给他的流程,将火铳搭在另一边的胳膊上,瞄准其中一个骑手,一扣扳机,弹药滑入枪筒,再扣扳机,燧石撞出火花……

    “轰~~~”

    PS:有点儿晚的二更,某萨能说今天睡午觉又睡过头了吗?(*^__^*)嘻嘻……

第229章 大杀器(四)

    老天爷呀,这是打雷了吗?!

    紧追在李荣身后的几个突厥人和他们座下的马都惊愕万分,几个人直接傻掉了,只觉得一道炸雷响在自己身侧,震得两耳轰隆,甚至身子都不住的摇晃。

    而他们座下的马,虽然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但被这炸雷一样的巨响惊到了,直接显出动物的本能,几匹骏马纷纷立起前蹄,惊恐的嘶鸣着,有动作的快的,已经调转马头,准备往后跑。

    它们这么一动,直接将呆愣住的主人们甩到了地上。

    “噗通~”

    “骨碌碌~”

    “哎哟~”

    几人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激起层层黄沙,不过这么一摔,倒让他们恢复了理智,但……他们宁肯不恢复。

    老天爷呀,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同伴竟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打爆了头,血肉洒了一地,同伴胯下那匹被吓傻的马正驮着半拉血淋淋的身子往一侧狂奔。

    微风一吹,血雾弥漫,整个山坡都散发着一股催人呕的血腥之气。

    几个人或趴着、或躺着,刚刚恢复的神智再次凌乱了——谁能告诉他们,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怪物?这个京城来的唐人,据说还是个什么国公,是大唐皇帝的侄子,明明很尊贵的人,为什么像个煞神?只凭着一把横刀,就杀掉了他们二十多个兄弟。

    还有,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古怪东西,他们看得分明,是那个铜管里发出的一道像闪电一样的火光,才引来响雷把同伴劈死的。

    这难道是唐人新制的武器?

    天呀,不会吧,如果唐人真的有了这样的武器,那、那他们可汗的霸业又该如何?

    就在几人被惊得胡思乱想的当儿,另一边的李荣也回过神儿来。

    没错,他也被自己那一枪吓到了,而且他比那几个突厥人还要苦逼,因为他距离枪杆非常近,又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更谈不上什么防护,枪声一响,他的耳朵就瞬间失聪了,整个也被巨大的后座力弄得身形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这让他的伤势更重了,不过,比起受到的惊吓,他身上的伤反而不那么重了。

    呆呆的望着被自己一下轰掉小半个身子的残破尸体,再看看手上还冒着热气的‘大杀器’,他真不知是该先感叹一下‘大杀器’的威力果然非同一般,还是该先咒骂一下萧南那个始作俑者。

    该死的,这个臭丫头,‘大杀器’如何使用她写得清清楚楚,其威力也表述得明明白白,惟独没告诉他这东西的动静竟这么大,早知道,他使用前把耳朵捂一捂也好呀。

    李荣一边暗自骂着,一边费力的举起火铳,开始瞄准剩下的几个人。至于暂时失去听力的耳朵,他也顾不上了,就算要去找大夫,他也必须把那些人都干掉。

    “轰~”

    “轰~~”

    不得不说,萧南从萧卉那里淘换来的这支连珠铳果然给力,李荣的领悟力也不低,第一次上手,就用得有模有样。

    连续几声巨响后,荒坡上只剩下六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李荣尤不放心,谨慎的拎着火铳挨个看了看,确定人都死透了,这才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呼~呼~~”

    李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光又落在那柄铜管还在发热的‘大杀器’上,心里第N+1遍的骂道:“好个萧氏阿南,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算账!”

    “阿嚏~阿嚏~~”

    萧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只把前头引路的小内侍看得眉头紧皱,心说话,襄城郡主不会是伤风了吧?这可不成呀,那头皇后殿下正生产,郡主若是身子不舒服,万一过了病气,岂不是——

    只是,郡主是皇后点名叫进宫的,他要不要跟里头的管事宫女说一声?!

    萧南当然没错过小内侍质疑的目光,不过,她也淡然,拿帕子沾了沾鼻下,故作气恼的嗔道:“这又是谁呀,背后总念叨我?”

    声音很清脆,一点儿都没有生病的样子。

    听到这句轻轻的低喃,小内侍松了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呀。

    头前听宫女姐姐们背诗经,还曾笑谈过一句‘寤言不寐,愿言则嚏’,有个姐姐还说,难怪有句俗话说‘一想二骂三惦记’,看来被人念叨会打喷嚏果有其事呢,这不,古人都这么说嘛。

    咦,对了,刚才郡主娘子打了几个喷嚏来着,是两个?还是三个?

    应该是三个吧,毕竟产室里还有个皇后,正心心念念的盼着郡主去呢,可不就是有人惦记了?!

    小内侍的思维果然够发散,幸好萧南没有读心术,若是被她知道了,还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不多会儿,萧南便来到了皇后所居的承庆殿。

    当初皇后初册封的时候,萧南曾来过一次,但这次不比上次,所有的宫女、内侍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且苏皇后的亲娘、皇帝新册封的安国夫人也到了,正在产室门口焦急的转着。

    一看萧南来了,安国夫人冲了上来,顾不得行礼,一把抓住萧南的胳膊,哀声道:“郡主,您终于来了,快、快进去吧,殿下等着您呢!”

    之前萧南见过安国夫人几次,知道她是个温柔守礼的贵妇,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对方如此失态的样子。

    难道皇后真的不好?

    不应该呀,皇后现在生产绝对是到了正日子,而且以皇后的身体状态,她应该很顺利才是,怎么会——

    萧南暗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柔声劝了句:“安国夫人切莫担忧,殿下是福泽深厚的人,定能平安产下小郎君。”

    安国夫人慌忙点头,她的女儿当然是有福的人,可问题是,再有福气的人,生孩子那也是要挣命的呀。

    面前这人可是女儿的救命法宝呀,想当年,长乐长公主生双胞胎的时候,也出现了险情,就是因为有襄城郡主在,这才化险为夷。

    所以,安国夫人觉得,只要萧南进了产室,她家大娘就不会有事。

    心里这么想,安国夫人脚下也没有耽搁,拉着萧南的手,催她进去。

    这位国夫人显然忘了,当年萧南生长生的时候是寤生,若不是太医和医女救治得当,母子两个都有危险。

    萧南几乎是被安国夫人推搡着弄进了产室,幸而她脚下稳,才没有踉跄。

    进了产室,萧南便听到了皇后压抑的痛呼声,以及稳婆、宫女的各种喊声:用力,殿下,用力啊……

    皇后的贴身宫女正忙着给皇后擦汗,抬眼看到了萧南,仿佛看到了救星,忙喊道:“郡主,快来,殿下正等着您呢!”

    说着,宫女便退后两步,让出位置,暗示请萧南替补。

    得,萧南无奈的扯扯嘴角,走到产床一侧,代替那宫女,伸手握住皇后的一只手,低声道:“殿下,我来了,您放心,您是有福之人,定会没事儿的。”

    皇后已经痛得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这会儿听了萧南的话,仿佛忽然有了力气,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看向萧南,无声的蠕动双唇:“一切就拜托你了!”

    拜托我?

    我还想拜托你呢,我又不是稳婆,更不是医女,哪里会接生呀。

    而且看稳婆和医女的样子,皇后的情况也不是很紧急呀,并不像难产的样子,皇后和安国夫人怎么就怕成这样了?!

    哦,不对,也不是怕,萧南觉得,这对母女很显然是对自己过分迷信了。好像她不来,皇后就不能正常生孩子一样。

    其实,她还真猜对了,皇后和安国夫人对萧南有着一种近乎迷信的信任。

    因为她们母女比任何人都知道皇后的身体,而且也曾偷偷的瞧过不少名医,得到的结果都一致:几乎无法再生育了。

    可偏偏是萧南又让皇后怀了孕,这、这很难不让皇后母女惊喜的同时,对她衍生出一种迷信——襄城郡主是受神佛庇佑的人,有她在,没问题!

    “殿下,产道开了三指了,您要用力呀……小郎君的头露出来了……”

    一旁的稳婆又开始扯着嗓门吆喝,医女和宫女们仿佛拉拉队,很配合的一起跟着鼓劲儿。

    萧南觉得自己就这么干站着似乎不好,她不会接生,但终究是生产过的人,回想着自己生产时的过程,便附到皇后耳边,用沉稳的声音说道:“殿下,您听到了吗,小郎君的头已经出来了,这表明生产很顺利。接下来您跟着我说的做,我保证您没事儿,来,吸气~~呼~~吸气~~”

    皇后已经疼得连痛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出于对萧南的‘迷信’,她还是艰难的跟着她做。

    还别说,调整了一会儿,皇后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力气,心里不由得再一次肯定自己的选择:让萧南来陪她,这步棋果然没走错。

    萧南一边帮皇后调整呼吸,一边看着稳婆那边的动静,听说孩子的头顺利出来了,她便猛不丁的喊了句,“殿下,吸气~用力!”

    皇后很配合,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拼尽全身的力气往下身运力,孩子出来了!

    稳婆利索的剪断脐带,拎起小胖肉球的双脚,啪啪打了两巴掌,孩子瞬间发出嘹亮的哭声。

    外头,问询赶到的皇太后和皇帝刚前后脚的赶到,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生了?”

    “是男是女?”

    这时,稳婆走了出来,行了一礼,用无比亢奋的声音喊道:“恭喜皇太后,恭喜圣人,皇后殿下产下小郎君,母子均安!”

    嫡子?他有嫡子了!

    皇帝内心的高兴不言而喻,站在角落里,看着狂喜的圣人一家子,萧南才猛然发觉,这个刚出生的小肉球才是真正的‘大杀器’呀……

    PS:对于女人来说,大姨妈也是大杀器呀。那啥,今天先一更了,明天继续。抱歉了亲们!

第230章 ‘升官’

    皇后顺利产下嫡子,大唐帝国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确实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饶现在是国丧,后宫、前朝因老圣人崩逝而低迷的气氛也不禁为之改变,就连皇太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国丧期不能大肆庆贺,但小范围的一起吃顿膳食,围观一下新任皇太子的百日宴,那也是允许的嘛。毕竟,这是老圣人亡故后,天朝第一件有着极大影响的喜事嘛。

    作为主角之一的皇后,今日分外的精神,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透着欢愉。虽不是很夸张的大笑、或是很张扬的狂喜(老圣人的孝期未过,哪个儿媳妇敢狂喜,也不怕被皇太后拍?),但在场的宾客都能感受到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松、喜悦。

    其实吧,大家也能理解,这几个月来,人家皇后的喜事也确实不少。

    第一,她的老公成了皇帝,她也跟着晋位;

    第二,她的父亲被封为国公,母亲为国夫人,兄弟也各有封赐;

    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她终于生了儿子。

    有了嫡子,她的皇后位子算是彻底稳当了,只要皇帝不犯二,只要皇后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儿,她便能顺顺当当的熬到自己儿子做皇帝,自己也能像现在的皇太后一样尊荣。

    什么,你说圣人还没有正式册封皇太子,皇后的儿子就一定能做下一任圣人?

    听到这个问题后,皇后笑了,她与圣人成亲二十多年,她算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圣人的人之一。

    对于圣人而言,他心目中一直有个榜样,那就是他亲爹老圣人,且他跟在亲爹身边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他的言谈、思想都受到了亲爹的影响。

    老圣人喜欢节俭,他即位后就极力推行节俭、压制京中日益盛行的奢靡之风。

    老圣人重感情,他就放下身段跟朝臣、宗室和兄弟们拉近关系。

    老圣人……

    不经意间,圣人一点点的模仿着他的父亲,唯恐有哪里做得不好,被人指责‘不肖其父’‘难堪大任’之类的话。

    而在老圣人的诸多习惯中,还有一个皇后非常喜欢的习惯,那就是老圣人重视宗法、推崇嫡长。

    过去的嫡长是太子,所以,如今他是新圣人了。

    现如今的嫡是她的儿子,虽然这个小家伙才刚刚百日,可他的血统注定了他的地位——将来的太子,下一任的圣人!

    另外,皇后心里明白,圣人也是非常渴望有嫡子的,因为他的死对头四郎有嫡子,且这个嫡子还是个加分项,虽然圣人已经坐稳了龙椅,可心里始终有根刺,总觉得在儿子这一项上输给了四郎。

    皇后还记得清楚,那日她生产完毕,累极昏睡前,半梦半醒间,她似是听到了圣人狂喜的喊叫:“……阿耶,阿耶,您看到了吗,儿、儿也有嫡子了……我的儿子,当朝太子呀……”

    没错,皇帝没有正式册封皇太子(小肉球还太小呀,这年头孩童的夭折率这么高,万一——),但因着他的这句话,宫里的人已经很狗腿的称呼三郎为‘小太子’了。

    皇帝曾当面听到过一回,并没有出言训斥,反而很高兴的继续逗着儿子玩儿,是以,宫里的内侍、宫女便明白了,圣人已经默许了,也就是当面认可了‘太子’的身份呢。

    于是,大家仿佛得到了鼓励,愈加起劲儿的唤着‘小太子’,这个称呼,很快就从后宫传到了前朝,大臣们虽没有说什么,但也都认可了小肉球的身份。

    没说的呀,皇后生的儿子,皇帝的唯一嫡子,不是太子是什么?!

    萧南听了却有些担心,趁着弥月进宫贺喜的当儿,偷偷提醒了皇后:“现在圣人在兴头上,所以没有说什么……然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日倘或有人借此生事,攻讦殿下和小皇子,那、那——”

    皇后也不是个没有政治头脑的人,当下便听懂了萧南的意思。

    是呀,过去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她与他是夫妇,两个人心意相通、利益相同,在更大的矛盾(诸皇子之争)面前,家里的小摩擦也就被无视了。

    但现在不同了呀,圣人已经是天下万民之主,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那个最大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那么他们之间,或者说是家庭内部之间的种种问题也将显现出来。

    而且皇后心里很清楚,圣人对她只是礼法上的敬重,没有情爱。偏偏皇宫是最不讲究礼法的地方,万一哪天皇帝被某个美人儿迷住了,一时头脑发胀,再来个废嫡立庶,那么如今宫人唤三郎‘小太子’之事,便是现成的把柄。

    还是那句话,‘名不正则言不顺’!

    皇后心里一惊,她真是太大意了,当了皇后、有了嫡子便以为大局已定,她险些忘了后宫争斗的残酷,别说旁人了,韦淑妃和她的儿子们就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母子呢。

    萧南能这般推心置腹的跟她谈,皇后很是感激,不过面上不显,淡淡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南挑起眉梢,立时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话题,说起了积微学院里的趣事儿。

    皇后见萧南这般知趣、懂分寸,愈加满意,心里暗道,萧氏果然伶俐,倒可拢到身边做个臂膀。

    另外,那日生产的时候,萧氏也是有功的,有功就该酬谢,看来,她要适时的表示一二了。

    与萧南谈完的当日,皇后便斥责了承庆殿的宫女和内侍,勒令他们不许乱喊,称呼小皇子的时候,只需叫‘小皇子’或是‘三郎君’,‘小太子’几个字决不许出现。

    当夜,皇后就换了朝服,行大礼向圣人告罪。

    圣人见皇后这般郑重,吓了一跳,迭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待听完皇后的话后,他哈哈笑着伸手扶起皇后,直说‘小太子’是他亲口说的,与皇后并无干系。

    再说了,他的嫡子是太子,乃天经地义的,宫人唤三郎一声小太子又怎么了,皇后不必如此小心。

    皇后却坚持,还特意点出,老圣人和皇太后都是重规矩的人,不能为了小皇子,就乱了宫里的规矩。

    圣人听皇后这么一说,也犹豫了,想了想,道:“皇后说得有理,这样吧,待咱们三郎过了周岁,我再与朝臣商议正式册封太子。在这之前,呃,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唤三郎为‘小皇子’吧!”

    皇后忙行礼,直说圣人英明。

    圣人见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年他母亲身着大礼服向父亲进谏的事情来,再看看一身礼服、神情肃穆的皇后,他觉得,皇后虽不及母亲,却也有几分国母的胸襟和气度了。

    不错,真不错!

    于是,刚刚因皇后固执而升起的一丝不满瞬间化作乌有,夫妻两个开开心心的去看儿子了。

    而不知不觉间,帝后的感情也因为这个小肉球加深了些许,至少,圣人看向皇后的时候,不再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容了,那笑容渐渐的开始向眼底延伸。

    帝后和睦,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皇太后和苏家诸人。

    忧愁的则是后宫诸嫔妃,比如今日也来围观三皇子百日的韦淑妃,脸上扬着笑,掩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将帕子拧成了麻花,看向那个白胖滚圆的小肉球时,目光更是带着丝丝寒意。

    如果眼刀可以杀人,相信此刻小肉球已经变成尸体了。

    不过,韦淑妃的表情转化速度极快,还不等人察觉,她又恢复了一派温柔和善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长乐长公主并没有忽略掉韦淑妃的表情,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心说话,看来,新一轮的皇子之争开始了,回去后她要好好想想。

    长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结束的‘太子与魏王’之争,并没有真正的结束。

    这不,三皇子的百日宴刚刚过完,从皇宫到京城还处在一片祥和气氛中,某日朝会,皇帝便当着重朝臣宣布了一个不怎么祥和的决定。

    “封魏王李泰为陇右道采访处置使,监察治下州、县的官员……”

    其实,这个决定已经比皇太后的提议厚道多了,而且圣人为了表示他这是看重弟弟,并不是打击报复,专门为李泰童鞋量身打造了一个‘按察处置使’。

    这个所谓的‘按察处置使’,根据皇帝的解释,就是一道的最高督查人员。按察使不直接负责州县的具体政务,只负责督查各级官吏。

    皇帝为了进一步表明他是真心对弟弟好,还给按察使赋予极高的权限——可以直接罢免刺史,除变革旧制须提前向上禀报外,其它事务皆可自行处理。

    换句话说,在一道之内,按察使就是老大,他的话在治下就是‘圣旨’。

    表面上,皇帝确实很慷慨,竟然将一道之地分给了魏王。要知道,整个大唐的疆域才不过分作了十道,他一下子就给出了一道,不可谓不厚道了。

    但事实上呢,皇帝分给魏王的是陇右道,治下十八个州,全都在西部,荒漠、草原、高坡,不能说是荒蛮之地吧,但绝对不能与关内相比。

    另外,陇右道治下的百姓胡汉杂居,且胡人居多,还有归唐的突厥人……异族统治异族,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所以这么个地方,就是去做皇帝,也做得不安稳呀。

    而且陇右是大唐的西部边境,如果有敌人入侵,第一个遭受攻击的就是那里。

    可以说,皇帝的这个安排绝对称得上表面光鲜无比、实则腐烂到底。

    别说魏王了,就是李欣听了,也有些皱眉头,他只是想让父亲远离京城这个是非窝,并不是让他去西边吃沙子呀。

    这时李荣的密报还没有发出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陇右可能有战事。

    若是知道了,李欣肯定会后悔的想一刀劈死自己!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接着,他又丢出了一记重磅炸弹,“……皇太后年迈,永安郡王、平原郡公等留在京中侍奉皇太后,代魏王尽孝……”

    说罢,皇帝还假惺惺的问了魏王一句,“四郎素来孝顺,想必你离京后,最放不下的就是皇太后吧。”

    魏王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皇帝已经把他逼到这步田地,偏他还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不去陇右?

    那怎么行,朝廷有明令,亲王成年后必须就藩。而所谓‘就藩’,不是去藩地做老大,而是去领个刺史的头衔做清闲王爷去。

    如今他的好皇帝哥,为了‘照顾’他,不让他做一州的刺史,而是做十八个刺史的头儿,十足的‘厚道’,他就是气得要吐血,也不能不去呀。

    不留下唯二的嫡子?

    那怎么行,孝字大如天,他敢当着百官的面,说他不让儿子留下来代父尽孝?

    可若是答应了,那、那他也太窝囊了,而且再无翻身的可能,未来也将会一直留着西边放羊、喂马、吃沙子。

    而他的亲信、心腹,也将一一被皇帝剪除。

    到那时,他就是生不如死了!

    那样的场景,他想都不愿想,魏王的身子微微摇晃着,脸色变得煞白,此时,他真是左右为难,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此昏死过去。

    高居上位的皇帝见状,心里暗爽不已,却还做出一副亲切的样子,用‘哥俩好’的亲昵口吻说道:“如何?四郎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违反大唐律、不违背道德规矩,朕都会准许!”

    魏王闻言,有些混沌的大脑闪过一道亮光,他终于有了办法,道:“圣人既这般说了,臣弟还真有个要求,希望圣人应允。”

    皇帝怔了下,刚才他那么说,不过是想‘火上浇油’,并不是真心的,这会儿听魏王还真有要求,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问道:“哦?何事?但说无妨!”

    魏王呲牙一笑,凉凉的说道:“方才圣人说的那个什么按察处置使,臣弟只记住了一条……陇右治下十八个州的刺史,我说了算?”

    皇帝被魏王笑得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还是缓缓点头。

    魏王笑得愈发灿烂了,直接给出答案:“那好,陇右那边的官我也不熟,不熟悉的人呢用着不顺手,这样吧,我直接从京里选个刺史,跟我一起去赴任吧?”

    朝堂上的某些官员,尤其是够品级做刺史的官员,尤其是前太子心腹、现皇帝亲信的够品级做刺史的官员,脸色齐齐一变。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不要呀,虽然很想做刺史,很想做封疆大吏、执掌地方,可、可陇右那地方,真心不是什么好地方呀!

    心里想着,目光已经悄悄的瞄上皇帝,满是乞求。

    皇帝也反应过来了,心里暗自懊悔:该死的,又让四郎算计了,这个臭小子,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恶心自己。

    魏王的目光划过那十几个脸色惨白的‘新贵’,轻蔑一笑,暗道:你们怕什么?没用的草包,似你们这要的人,本王还懒得搭理呢。

    良久,魏王几乎要把那些人看得昏死过去了,才开口道:“中书舍人崔幼伯很是能干,且还是自家亲戚,我就带他吧。”

    皇帝的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这小子竟然看中了肃纯,这怎么行?

    肃纯可是他的心腹之臣,这几个月虽在丁忧,却没少给他出主意。还有,肃纯再有两个月就要出孝了,自己已经给他预留了一个极好的位置,怎么能让他去陇右?

    可刚才他已经把话说死了,这会儿忽然……

    等等,皇帝想起一事,紧绷的神经一松,略带训斥的说道:“……文忠公(指崔守仁)先去尚不足一年,崔舍人还在守孝,怎么能跟你去陇右?这样吧,你再选一个。”

    魏王撇撇嘴,道:“臣弟就信得过崔家小子……他的孝期还有两个月,臣弟便等等他呗,反正陇右那边也不是没人!”

    拖过一天是一天,魏王觉得,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想出反击的法子了。

    靠,原来这小子打得是这个主意。皇帝心里的小人又开始跳脚了,想借故拖延,门儿都没有!

    皇帝板住面孔,有些不悦的说道:“此乃朝政大事,岂可玩笑?李泰,朕命你十日内启程赶往鄯州,不得有误。”

    说罢,皇帝又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刻意和缓的劝着:“四郎,我是信任你,才让你去陇右做按察处置使,你不要让为兄失望才是呀。当然,你若是觉得陇右那边的官吏不熟悉,不利于政务,我许你带二三得力的‘助手’过去。”

    我已经准许你自己的心腹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哦!皇帝心里暗暗嘀咕着。

    结果,没想到,魏王还真就死磕上了,非要崔幼伯去跟他做刺史。当然,为了不让皇帝哥‘为难’,他大方的表示,自己可以先去陇右,崔幼伯孝期满了就立即启程跟过去。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对兄弟终于协商一致。魏王去陇右道做大唐第一任按察处置使,而崔幼伯童鞋,两个月后,孝期一满立刻升官做刺史。

    得到消息的崔幼伯夫妇,相视无语,心中苦笑连连:这官儿升得也太儿戏、太离奇了吧……

    PS:当卡文遇到大姨妈,怎是一个销魂了得呀!

    令,谢谢梦里雾凇、快乐无罪88、邀月青旋、淼1406、小居师等亲的小粉红,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231章 后续

    崔幼伯夫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儿戏、很是离奇的‘升官’事件还没完,后头还有续集呢。

    事情这样的——

    那日圣人下了朝,阴沉着脸回到后宫。

    因为心里藏着事儿,他没心情跟美人儿‘谈人生’顺便做点儿‘生人’的事情,而是习惯性的去承庆殿跟老婆商量。

    皇后正看着乳母侍弄她家的三皇子,小肉球三个月大了,愈发白胖可爱,一边挥舞着莲藕般的小胳膊,一边吐着泡泡,只逗得皇后呵呵直乐。

    “阿娘,阿弟真可爱!”

    一旁的皎皎也跟着凑趣,伸着嫩生生的手指戳着弟弟肥嘟嘟的脸蛋儿。

    小家伙的脾气好,被姐姐这般骚扰,也没有生气,继续‘阿噗’‘阿噗’的吐着泡泡,每每听到母亲的笑声,他还很配合的咧开嘴儿‘无齿’的傻乐。再次把围观的人们逗得咯咯只笑。

    “可不是,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乖巧、聪慧的孩子呢。咱们三皇子的脾气好,连睡觉都带着笑模样呢!”

    小皇子的乳母忙配合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去小家伙嘴角的口水。

    “嗯,旦儿的脾气确实不错,就连皇太后都说,似他这般爱笑、不哭闹的孩子少见呢。”

    作为母亲,皇后当然喜欢听人夸奖儿子,她脸上虽还一派淡然,但眼中的笑意已经表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而且,出于一种直觉,皇后感到皇太后很喜欢自己的儿子。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直觉,这不,儿子刚过了弥月,皇太后就亲自给他取了名字——李旦。

    旦,旭日东升之时,乃一天的开始,后延伸为一年的开始。

    皇太后为嫡孙取名为‘旦’,官方的说法是,希望这小子能承继祖、父之志,开启大唐帝国更加辉煌的篇章。

    而实际的原因,恐怕只有皇太后知道了——在皇太后看来,前世李氏江山被武氏篡夺,起到承继、中兴李唐社稷作用的是李旦父子。

    而且,皇太后心中也有惴惴:前世,太子妃至死都没有诞下嫡子,如今她所熟知的历史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事情越来越超出她的掌控,这让她既欣喜,又觉得彷徨。

    为了避免前世的祸事再度发生,她做了诸多安排,甚至,为了寻求心理的安慰,她连给孙儿取名字,都是想了又想,才取了这么个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皇太后的这番心思,皇帝皇后自是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高兴,因为皇太后给儿子取名字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另外‘旦’字也很不错,寓意好,帝后夫妇都很喜欢。

    尤其是皇后,愈看‘旦’的字形,愈觉得唯有这个字才能体现她儿子未来国君的地位,所以,她当下便改了称呼,整日里‘旦儿’‘旦儿’的唤着儿子。

    “可不是……”

    众宫女见皇后和公主高兴,纷纷附和。

    一时间,承庆殿里欢笑不断。

    皇帝一脚踏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满室的和乐。

    皇后见皇帝来了,起身相迎。

    皎皎也忙见礼,“儿见过阿耶!”

    许是见到妻子儿女,皇帝的表情已经比刚才好许多,他微微抬手,示意妻女无需多礼。

    皇后与皇帝夫妻多年,对他了解至深,一看他紧绷着的五官,便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

    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角落里的沙漏一眼,唔,按照时间,皇帝这是刚刚从朝堂回来,那么是朝中有什么烦心事儿?

    皎皎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她虽没有从皇帝淡然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却从母亲的小动作里瞧出了问题,很是乖巧的告退了。

    皇后的贴身宫女看到了皇后的暗示,忙冲着乳母和其它宫女使眼色,大家会意,纷纷告退。

    不过眨眼的功夫,大殿里就只剩下了帝后夫妇。

    皇后让皇帝先入座,大脑还在飞快的运转着:既然是前朝有事儿,那又是什么呢?据她所知,最近也没什么要务。等等,前几天,圣人不是还说给四郎寻了个好去处,难道是四郎——

    就在皇后不停的猜测时,皇帝已经开口了:“这个四郎,天生就是跟我作对的!”

    皇后微微挑眉,得,她还真猜对了,果然跟四郎有关。

    她亲手递给皇帝一盏茶,柔声问道:“圣人,先喝口茶,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

    他们夫妻相处多年,私下里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绕什么弯子。

    皇帝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感觉胸中的火气似是消散了些,他长长吐了口气,将朝堂上的事儿(主要是魏王的事儿)详细的告诉了皇后。

    原本应该是他占尽优势的,可为毛,弄到最后,郁闷的却是自己?

    皇帝实在憋屈,一边诉说经过,一边时不时的骂一句‘四郎可恶’,最后总结道:“……我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只好答应让肃纯和他一起去陇右,唉~~”

    皇后听完后,眸光闪烁,她故作惊讶的反问一句:“什么?四郎竟要崔郡马随行?”

    其实,皇后的心里已经活泛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琢磨着如何劝服皇帝给萧南个大大的恩赏,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当日萧南进了产室帮她,事后皇帝听说了,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萧南果然懂事,是个好孩子云云。

    皇后听了很郁闷,她告诉皇帝那些,并不是想听皇帝的口头表扬,而是想帮萧南讨个实惠些的封赏。

    结果,不管她怎么暗示,怎么说‘若是没有乔木,妾身还不知会怎样’之类的话,皇帝就是不松口。这让皇后有些气闷,隐约也猜到了其中原因,哼,定是韦淑妃母女在圣人耳边说了什么,圣人这才——

    原本皇后帮萧南讨封赏只是为了答谢萧南,顺便向崔家、萧家示好,事情发展到后来,皇后知道韦淑妃掺和了进来,便愈发想达成此事——别以为得皇帝宠爱就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本宫要用事实告诉你,这后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如今,皇帝亲自把借口送了来,她若是不抓住,那就是个呆子了!

    皇帝听了皇后不置信的惊呼,无奈的点点头:“可不是,唉,我真不知该如何跟肃纯说呢。”

    之前他可是跟崔幼伯拍过胸脯的,说只要他孝期一过,定会给他个好前程。

    结果事情弄成了这样,害得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没脸见臣子了。都是四郎,真是个祸害!

    皇帝再一次在心中臭骂了弟弟一句。

    皇后也跟着叹气,还刻意把话题引到萧南身上,“崔郡马确实是个能干的人,又是自家亲戚,有他在京中辅佐殿下,臣妾也放心……陇右,也确实苦寒了些……”

    皇帝点点头,可不是吗,让崔幼伯去做刺史,绝对是升官,可这个官儿升得……别说崔幼伯本人不高兴了,就是旁人听了也会觉得崔幼伯苦逼。

    皇后越说思路越清晰,她继续道:“之前臣妾生旦儿的时候,襄城郡主帮了大忙,臣妾还说要好好答谢她……”

    皇帝一听,表情有些尴尬,这话皇后对他说过好几次了,其实他也想顺着皇后的意,给萧南升升品级。

    可、可淑妃时常跟他哭诉,总说平安因额上的伤疤被夫君冷落,饶是平安已经是公主了,可她终究是个女人,不得夫君喜爱,确实可怜。

    每每提及平安,提及她额上的疤痕,韦淑妃就会顺捎上萧南,她虽没有明说是萧南的错,可皇帝又不傻,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

    听得次数久了,皇帝也觉得萧南霸道,既是姐妹间玩耍,也该注意分寸呀。虽然平安是意外受伤,可终究与萧南脱不了干系。

    而且当时为了安抚大公主,为了安老圣人的心,皇帝非但没有处罚萧南,还赏了她东西,这、这多少有些对不住韦淑妃和平安母女。

    眼下皇帝虽然没有对萧南心生厌恶,可面对韦淑妃的泪眼婆娑,他还真无法再恩赏萧氏。

    所以,皇后每每言及此事,皇帝都支吾过去了。

    如今又听皇后说起这事儿,皇帝只觉得不好意思:人家萧氏帮了皇后,他非但没能及时奖赏,现在还要把人家的夫君一脚踢到大西边儿吃苦,这确实有些不厚道呀。

    “这、这确实——”有些对不住萧南呀,皇帝揉了揉鼻子,干巴巴的说道。

    皇后似是才发现皇帝的尴尬,忙住了口,故作娇嗔的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埋怨。

    皇帝更觉不好意思了,可要弥补吧,又觉得有些迟了。

    “扑哧~”

    皇后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故意轻笑出声,道:“陛下,乔木小夫妻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孩子,他们知道了您的难处,定会全心为您解忧。不过,咱们也不能寒了孩子们的心——”

    皇帝忙接过话头,点头道:“对对,皇后说得没错,肃纯和乔木都是好孩子,咱们确实不能亏待了他们。”

    于是,第二天,太极宫的内侍便前往崔家传旨。

    “哈?一品齐国夫人?”

    萧南捧着圣旨,神情有些呆滞。

    这是个什么状况,为毛皇帝平白无故的给了她一个一品国夫人的诰封?

    且最诡异的,这个诰封还跟她前世受封的封号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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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消息

    萧南早就想通了,不再为前世的种种而纠结。但此刻,手捧着新鲜出炉的圣旨,她还是有些无语,心中更是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靠,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萧南心中的小人比了个中指,暗道,若不是早早想通了,这会儿她肯定被‘齐国夫人’这个封号吓个半死。

    比完了中指,她还想问问老天爷,一品国夫人的封号那么多,随便哪个都好呀,为毛偏偏‘齐国夫人’,你这是吓我呢吓我呢还是吓我呢?!

    “娘子,娘子~”

    崔幼伯见萧南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也猜到了圣人此举的用意,还在为他即将远赴陇右而纠结,忙笑着说道:“这是喜事呀,恭喜娘子!”

    一副很为娘子高兴、颇以娘子为荣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品级没娘子高而感到沮丧、落寞甚至气恼。

    萧南回过神儿来,迎上崔幼伯欢喜的神情,不禁愣了下。

    崔幼伯看到萧南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忙冲着她眨眨眼,示意传旨的内侍还在,切莫失态,进而引起圣人的不满——封你做‘国夫人’是好事儿,你不说谢恩,却摆出一副别人欠你八百贯钱的样子,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你对上头心存怨念呀。

    若是传旨的小内侍把萧南的反应如实回禀了圣人,圣人原本对崔家、对崔幼伯夫妇的那点儿愧疚也会烟消云散。

    既然某些事已经决定了,再无更改的可能,那他们就该好好的面对。跟领导闹情绪,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再说了,崔幼伯也不觉得去陇右有什么不好。

    是,那边的条件确实不如京城,且还有可能发生战事,但也极容易出政绩呀。

    还有一点,崔幼伯是在中书舍人的位子上丁忧的,就算他是太子得用的人,出孝后能原品级起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鄯州刺史却是从四品上阶,比他原有的从五品足足高了三阶。别看只有三阶,若是放在平时,晋级一阶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连升三阶了。

    另外,崔幼伯的年纪也摆在这里,他今年尚不足三十,且一直在京中做官,从未有过主政一方的经验。

    若是按照官场正常的晋升途经,似他这样的情况,往往会选个好一个点儿的‘上县’,让他从县令开始做起。

    别小瞧了县令这个官职,在大唐,县也分作好几等,京、畿、晋阳等处的县令都是从五品的官阶呢,崔幼伯若是能去这些地方,也只能算是平级调用呢。

    即便不做县令,也可去‘下州’、或是‘中州’规模的州郡做个长史或是别驾,先从二把手开始做起。

    直接做一州之地的一把手,还是个一道治所所在州郡的一把手,绝对是大大的升迁呀。

    说实话,如果不是魏王这么一折腾,崔幼伯还真碰不到这样的机会呢。

    别人做官可能为了求财,但崔幼伯不同,以崔家的情况,他根本不缺钱,所以去富庶之地、还是去苦寒之地,差别真心不大。

    相反的,崔幼伯要的是官声,要的是政绩和从政经验,而西北诸州反而是最能成全他的地方。

    而且,此次‘升官’,是圣人与魏王较量下的产物,崔幼伯若是‘通情达理’的去了,圣人还会心生愧疚……啧啧,这可是面子、里子都兼顾的好事儿呀。

    这不,崔幼伯还没正式接到任命呢,圣人的‘补偿’就到了。

    所以,崔幼伯绝对不想把这件事弄砸了。

    看到他的暗示,萧南又愣了下,旋即就明白他误会了。

    顺着他的目光,萧南又看到了还没走的小内侍,瞬间明白了崔幼伯的担心。

    萧南的反应很快,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是喜事,只是、只是我有些惶恐……”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她的表情非常到位,小内侍瞧了,也只会觉得襄城郡主,哦不,是齐国夫人这是纳闷呢,不知自己缘何‘升级’。

    当然是补偿啦!

    不过,这话可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说的,只能当做没听到,顺着崔幼伯的话,拱手道:“崔郎君说的极是,奴婢恭喜齐国夫人!”

    萧南笑着颔首,然后示意玉簪递红包。

    小内侍得了个大大的荷包,动作熟稔的收起来,不再耽搁,欢欢喜喜的回宫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七月十九日,宜出行。

    这日上午,魏王辞别了皇太后和皇帝,辞别了妻子、儿女,带上他的属官和亲王侍卫,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赶往鄯州去了。

    送走了魏王,京中又恢复了平静。

    崔家,却有些不平静,这个不平静,并不是主人们引起的,而是某些别有心思的‘部曲’在悄悄活动。

    某日傍晚,正是宵禁十分,京城一百多个坊的坊门全部关闭,街上也只剩下巡逻的武侯。

    忽然,一个身影从某处深宅大院跃了出来,几个起伏,人便消失在了空旷的巷子里。

    紧接着,那个身影刚刚消失,那大院里又跃出三四个利索的身影,紧紧的追了过去。

    “哦?他去了军器监的仓库?”

    萧南听了玉簪的回禀,眉头微皱,她知道毕力术可能是奸细,却也一时猜不透他的意图。

    如果毕力术只是夜探军器监,萧南也不会觉得奇怪,他是突厥来的奸细,打探大唐的军器情况也正常。

    可问题是,毕力术不止去了军器监,前几日他还去了将作监、库部司等地方,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把五监、六部转了个遍,居然连国子监也没放过。

    而更让萧南想不通的是,毕力术还曾打着崔幼伯的旗号,妄图混进积微学院。幸好学院的门禁森严,再加上毕力术不想引起‘主人’的注意,一次不成也就没再坚持。

    听闻了学院侍卫的汇报,萧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厮,到底想做什么?!

    好吧,他是奸细,去朝廷的官方机构很正常,可去一个私人学院,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南这边纳闷,毕力术那边也郁闷着呢,他已经把有可能去的地方都转遍了,可还是没找到可汗说的东西。

    “是不是弄错了?大唐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秘的武器呀?”

    毕力术窝在崔家后街的单身宿舍里,嘴里叼着根树叶梗儿,眯着眼睛苦思冥想:“该去的地方,我也都去了,就连大家说的那个发明什么牛车的周名士的住处我也探过了,可还是没找到什么新奇的东西……”

    “唔,不会是那些人胡说吧,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人撕成碎片?又不是猛兽?”

    毕力术一边挠头,一边努力想象可汗在信中描述的场景:七八个残缺的尸体,血肉洒了一地,还有烧焦的痕迹……

    “嘭嘭嘭!”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竹节爆裂的声音,吓了毕力术一跳,他吐掉嘴里的树叶渣子,纵身跳出屋子,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毕力术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指着地上几根烧焦的竹子,惊喜的问道。

    男童也住在崔家后街,虽没见过毕力术,但见他身上穿着绣有崔家徽标的衣服,心知是崔家的部曲,算是自己人,也就没有认生的回道:“哦,这是周老先生新制的爆竹。”

    爆竹?毕力术在大唐生活了好几年,当然知道是什么东东。不过他好奇的是,这几个小童玩耍的‘爆竹’显然与他见过的传统爆竹不同。

    毕力术指了指那碎成渣渣的竹节,问出心中的疑惑,“这爆竹竟与往日的不同?难道不是用火烧的?”

    男童得意一笑,道:“当然不同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周老先生新制的爆竹,里面添了火药,所以响声更大!”

    火药?对了,火药!

    毕力术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没错,火药,可汗说的那些人,定是被火药炸死的。他在中原游历的时候,曾经见过某个炼丹的道士被丹炉炸死的样子,就是浑身焦黑,手臂还弄得血肉模糊。

    当天下午,一只鹞子便从崔家后街飞了出来,直直朝城外飞去。

    几千里外的西部边陲小镇,某处简陋的民宅里,李荣摸了摸终于养好伤的雪娘子,把纸条卷好塞进圆筒里,然后小心的拴在它的爪子上。

    “记住,一定要把信送回京城,交给你家郡主。”

    李荣与雪娘子相处了近一年,知道它极有灵性,自己说的话,它基本上都能听懂。

    果然,李荣的话音方落,雪娘子便点了点小脑袋。

    李荣笑了笑,费力的用一只脚跳到门边,用力一挥手臂,“好了,去吧,路上小心,千万别受伤!”

    扑棱棱扬起翅膀,雪娘子凌空飞起,在这简陋的小院上空盘旋了两圈,这才朝东边飞去。

    “哎呀,这位郎君,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势才刚好,还不能乱动呀!”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端着个碗进来,见李荣‘金鸡独立’的站在门边,忙关切的说道。

    李荣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愣愣的看着天际。

    其实,他也是真没听到,因为,他的耳朵还没有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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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选择

    京城发生的事儿,远在洛阳的崔泽第一时间便听说了。

    和崔幼伯一样,崔泽也觉得去鄯州是个极好的机会,他听闻消息后,担心小儿子过惯锦衣玉食的舒适生活、不愿去西北苦寒之地受苦而白白浪费了机会,正欲给儿子写信呢,崔幼伯的信先到了。

    在信中,崔幼伯详细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并向父亲表明他愿意去鄯州,只是担心家中妻子儿女,所以希望父亲和兄长能多多照拂。

    另外,他此去鄯州,想带几个得用的僚属和帮手过去,但他年轻,认识的人有限,所以想请父亲帮忙找寻、推荐几位。

    崔幼伯还特意指出,所需僚属的人选,崔氏族人可优先选取。

    看了儿子的信,崔泽大大舒了口气,心说话:这个最不成器的幼子终于历练出来了,心胸开阔、心思敏捷,且有家族观念,甚好甚好!

    直至此刻,崔泽才确信了姑母和父亲的选择,看来,双相崔家第三代的子侄中,崔幼伯将会成为领军人物,崔家的未来,也将由他书写!

    许是看到了家族继续兴盛的美好前景,崔泽的心情大好。对于儿子请托的事儿,也都全力帮忙。

    首先,崔泽在崔氏族人中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崔李氏,请她来‘陪伴’‘指点’大夫人卢氏。

    崔李氏今年六十有五,别看年纪和卢氏差不多,但她的辈分极高,与崔守贞同辈。并且她的公婆是当年为数极少的对崔氏三姐弟有善意的族人,那两位已逝多年的老人还曾经偷偷帮助过崔守贞姐弟,算是双相崔家的恩人。

    所以,就算崔李氏年纪相仿,且身无诰封,卢氏也不敢怠慢,像尊敬自家长辈一样‘供’着崔李氏这位族伯母。

    接着,崔泽和族长崔润商量,从崔氏伯字辈的族人中选出六位年轻、能干的小郎,接到崔家,由崔泽和他的心腹幕僚亲自教导,只等崔幼伯的任命下来了,便将他们送到京城,陪崔幼伯一起去鄯州。

    其中,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六位崔氏小郎中,有个叫崔明伯的年轻人,他是崔李氏的长孙。

    崔泽不愧是宦海沉浮的老狐狸,他这般安排,目的非常明确:相信为了长孙的前程,崔李氏会非常尽心的‘提点’卢氏。就算出了孝,一家人回到京城,有崔李氏在,卢氏也没时间去打扰萧南母子几个。

    无人掣肘,崔泽相信,以萧南的手段,定能帮崔幼伯看好家,照顾好孩子们。

    收到崔泽的回信,崔幼伯在书房里静默良久,心中暗暗感叹:还是父亲厉害呀,也不伤及母亲的脸面,便‘制住’了母亲。

    OK,家中的事情有了妥善的安排,崔幼伯也能放心的准备出行的事务了。

    没错,此次崔幼伯去鄯州,并不准备带着家眷一起去。虽然在外地做官,夫人外交什么的很重要,但鄯州情况特殊,崔幼伯就没想着让娘子孩子们去。

    一来是西北苦寒,崔幼伯舍不得她们跟着去吃苦受累;

    二来京中的事务繁杂,尤其是积微学院,决不能少了萧南这个校长;

    三来灵犀、长生已经上学了,四胞胎年纪还小,还是留在京城更稳妥;

    最后一点,崔幼伯预感到西边儿可能有战事,那等危险之地,有他一个人涉险就足够了,没必要搭上妻小。

    崔幼伯不带妻女,并不意味着他一个人独身前往,除了让崔泽帮忙推荐的僚属,还有随行的护卫、小厮和粗婢。

    护卫好说,崔家有部曲,从中挑选一两百个身强体壮的彪悍汉子还是没问题的。

    小厮、粗婢什么的也好选,崔家旁的没有,家生奴婢一抓一大把。

    在贵人们眼中,去西北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对于一些希望上位的家生奴来说,跟着郎君去鄯州却是个极好的机会。

    什么,你说那边可能有战事?

    哈,有战事才好呢,越是到了危急关头,才越能体现‘忠仆’的作用。

    富贵险中求呀,崔忠为毛能当崔家的大管家,因为他的祖父曾经跟着崔老夫人上过战场,给平阳大长公主的娘子军运过军粮,立下了战功,所以一家子才能跟着主人一起富贵。

    崔家后街聚居的家生奴几百号人,若是不拼一拼,别说自己这辈子默默无闻,就是儿孙也没什么出息。

    所以,一听说郎君可能要去鄯州做刺史,需要伺候的人,许多人就开始活泛起来,纷纷寻门路、走关系,想跟着郎君一起去。

    同样住在后街的毕力术也听到了风声,此刻,他很是犹豫:到底是跟着崔幼伯去鄯州,还是留在京城继续为可汗打探消息?!

    毕力术在犹豫,那边的崔幼伯夫妇也在为他的去留问题讨论着。

    “郎君,这个人太危险了,竟然数次夜探军器监,把他留在京城绝对是个祸害!”

    萧南一提到毕力术,胸口就忍不住发寒,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森寒的一剑。

    这样的祸害,根本就是个移动的定时炸弹,萧南真想直接弄死算了,一来是报仇,二来也是提前消除危险。

    可崔幼伯不同意,他说,此人来历可疑,行迹诡异,背后定有人指使,若是能顺藤摸瓜,抓到指使之人,探寻到他们的阴谋,或许能解决大问题呢。

    听了这话,萧南颇为意动,因为她也想知道,上辈子毕力术刺杀自己,到底是李敬、白氏指使,还是另有阴谋。

    所以,毕力术依然好好的活着崔家后街,整日里忙着刺探消息、探查大唐的秘密。

    “唔,我也有些犹豫,”

    崔幼伯端起茶盏,轻啜两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恼:“若为了安全计,自是把他带去鄯州更好。可、可他的来历,咱们还不知道呢,只知道他是西突厥的奸细。但西突厥如今分裂为十部,他到底是来自于哪个部落,咱们还没有确定。”

    说到这里,崔幼伯想起一事,他放下茶盏,问道:“对了,上次有人看到崔家后街有鹞子飞过,并不是娘子的雪娘子,我觉得,有可能是毕力术用来传递消息特意弄来的……”

    萧南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

    那什么,自从新市开市后,她就命侯二郎在新市弄了个极大的铺面,专门贩售调教好的鹞子、猞猁等动物。

    侯二郎也确实是个人才,他和方三娘子夫唱妇随,一个训鹞子、一个训拂林犬,将这些小动物训得伶俐非常,再加上萧南时不时的用玉露加料,新市萧氏犬坊、猞猁坊等店铺在京中非常有名。

    京中权贵们,不管是不是爱好打猎,都会去萧氏旗下的鹞子坊、猞猁坊选上一只,打猎的时候当帮手,不打猎的用来装装门面,都是倍有面子的事儿。

    另外,随着老圣人用鹞子和儿子传信的爱好流传开来后,权贵们有样学样,也喜欢用鹞子当信使,跟远方的亲友联系。

    而在诸多鹞子坊中,萧氏驯服的鹞子最机灵,即使相隔几千里,也能机警的躲过猎人的弓箭,以及其它猛禽的袭击,顺利将信件送达。且鹞子飞行的速度快,用它来传信,简直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捷、安全!

    再后来,萧氏鹞子的盛名还被传到了洛阳,萧南在洛阳守孝期间,便又命人在洛阳的东市、西市开设了鹞子坊和猞猁坊。

    鹞子、猞猁等动物的生意越来越好,萧南则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对此,她一直都很得意来着。

    但,萧南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用以做生意、赚取暴利的鹞子,居然被敌人善加利用,用来传递情报,这、这算个什么说法?!

    崔幼伯没有发觉妻子的异样,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继续道:“娘子,毕力术既然能跟他背后的主人时常联系,那么将他留在京城反而更好。”

    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名曰‘反间计’,自以为聪明的蒋干,不是只有三国才有的特产。

    唔,或许,他可以让毕力术来COSPLAY一次蒋干,让他给他背后的主子多传递些‘情报’。

    崔幼伯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附在萧南的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最后,退开身子,低声道:“娘子,你觉得呢?”

    萧南消化完崔幼伯的话,心中五味陈杂:唉,这厮,真是越来越狡猾、越来越腹黑了。

    但,萧南又必须承认,“此计可行!”

    毕力术的安排就此商量妥当,夫妻两个继续商量其它的事务。

    他们两口子都没想到,紧接着,他们又要面对更艰难的选择——

    这日午后,萧南和四胞胎一起睡了个午觉,刚起来准备看会儿书,玉簪便快步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抱着雪娘子。

    “娘子,雪娘子回来了!”

    玉簪把雪娘子递到萧南手上,低声道:“另外,红花发现,雪娘子飞入葳蕤院的时候,后街有人放冷箭,企图射杀雪娘子!”

    什么?

    毕力术这个该死的奸细,竟然敢打她的雪娘子的主意?

    萧南气得够呛,一时忘了正事,暗中咒骂了好几句,才想起检查雪娘子脚上的‘信筒’……

    PS:额,补昨天滴!

第234章 纠结

    用李荣送她的钥匙打开‘信筒’,萧南抽出纸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还不等她把整张纸条看完,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李荣竟然遇到了三十多个刺客,还、还受了重伤?

    虽然李荣在信里写得轻描淡写,只用一两句话草草带过,但萧南还是能想象得到那时的惊险。

    三十多个呀,这又不是在横店拍爱国动作片,一个人拿着烧火棍都能横扫一大片,这可是冷兵器时代的大唐呀,饶是李荣武功再高,他也经不起对方的人海战术呀。

    等等,冷兵器?对了,她还送了李荣一支连珠铳,有这个‘神器’在,他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吧?!

    萧南急切的往下读着,她和李荣算不上什么好朋友,但也不是仇人呀,她真心不想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其实,萧南是有些关心则乱了,她也不想想,如果李荣‘挂’了,这封信又是谁写的?

    要知道,就算有人拿到了李荣的专用信筒,他也不能直接往京里送信,因为雪娘子可不是好糊弄的,除了她和她亲近的人,以及被勉强授权的李荣,其他人,雪娘子根本不买账。

    “呼~~”

    终于看完了,确定某人除了伤了一条腿,行动有些不便,其它都是小伤,并无性命之忧后,萧南长长的舒了口气。

    旋即她又为自己刚才的担心而觉得好笑,真是的,俗话说‘祸害活千年’,似李荣这样的人,绝不会轻而易举就会挂掉的。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一事,呃,当初给李荣写信介绍连珠铳的用法时,她貌似忘了提醒这厮,连珠铳的响动很大,用之前注意保持距离、保护耳朵。

    呃,那什么,他应该没被吓到,或是把耳朵震出什么毛病来吧?

    萧南有些心虚的想着,好吧,那时她确实是故意想捉弄李荣一下,谁让这人这么‘无赖’。可她绝没有坏心眼,想要暗害李荣什么的。

    如果她真想算计李荣,她也不会特意从萧卉那儿淘换一支火铳送给李荣防身了。

    ……萧南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虽然李荣在信中并没有提及,但从他的信里可以看出,那日他使用火铳时,是在万分紧急的状态,如此危机状况,就算他知道连珠铳的威力,他也未必能想到防护,更不用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了。

    他的耳朵没事吧?

    就算耳朵没事,他的伤势好像还蛮重的。

    据说,若不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汉族老汉,他可能就死在野外了。

    饶是如此,李荣也在那老汉家里养了三个月的伤才能动弹,否则消息早就传回来了。

    萧南轻咬下唇,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气,并暗自决定,用玉露调制些养身的丸药,待雪娘子休息两天后,就让它带过去给李荣。

    有伤治伤,伤好了就养身体吧。

    毕竟,人家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还记得崔幼伯委托他的事,西边儿一有什么异常,就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他们。

    对了,消息!

    萧南那飘散的思路终于归到正题,她又展开那纸条,仔细的读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问玉簪:“郎君呢?还在书房?”

    玉簪见萧南的脸色不太好,正想开口询问,忽听到询问,忙回道:“是,郎君还在看陇右的舆图和治下十八州的地方志。”

    萧南点点头,又看了看雪娘子,道:“它一路飞回来定是累极了,你带它下去吃些新鲜的肉,再让它好好歇歇吧。这几日还需要它回去呢。”

    西边有变,为了得到更多、更新的消息,就更需要雪娘子了。

    “是,婢子亲自照看雪娘子!”

    玉簪看到萧南一脸的郑重,心知定有什么要事,她也不禁紧张起来,无比认真的回道。

    萧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你那儿不是还有一瓶玉露吗,掺到泉水里喂给雪娘子,它之前也受了伤呢,唉,可怜的小家伙!”

    伸手摸了摸雪娘子的脑袋,萧南有些心疼的说道。

    “是!”

    玉簪答应一声,见萧南没有其它的吩咐,便抱着雪娘子退下了。

    傍晚,崔幼伯从书房回来,夫妻两个用过暮食,又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萧南没有说别的,而是直接拿出了李荣的信。因为这封信名义上是写给崔幼伯的,萧南只是个‘邮递员’而已。

    “什么?正则兄遇刺?”

    崔幼伯早就知道萧南把雪娘子借给了李荣,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萧南这么做是为了他。毕竟他请李荣帮忙的事儿,萧南都知道,她把雪娘子借给李荣,估计是想让他尽快把西边的资料发回来吧。

    如今见了李荣的信,崔幼伯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不过,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李荣告诉他的两件事上:

    第一,李荣调查西边诸州的具体情况时,被当地突厥人盯上,还遭遇刺杀;

    第二,刺杀他的刺客是阿史那贺鲁的人,而且刺客们还非常嚣张的表明身份,还狂妄的称呼贺鲁为沙钵罗可汗。

    崔幼伯不傻不迟钝,他从李荣这短短几句中得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推测:贺鲁有了不臣之心,私下吞并、串联了西突厥十部,自立为可汗,且可能抢掠大唐边境。

    虽然李荣没有明说贺鲁要趁着先帝崩逝、新君威望不足的时机犯唐,但他信中的几句话太明显了,只要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可问题是,有些事你明明心知肚明,却又无法摆到明面上,比如手头上的这件事!

    因为事关西突厥,属于外交问题,事关两族,只要一方没有正式出兵,这件事处理起来就要十分谨慎。切莫漏了口风,让人,尤其是让贺鲁的人抓住把柄。

    毕竟,贺鲁遣来的使臣还在礼宾院住着呢。

    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给圣人呢?

    崔幼伯虽是皇帝的心腹,可事关重大,他还真不敢轻易决定。

    照实回禀?

    皇帝未必相信呀,贺鲁一直表现得都很忠诚、很老实,对皇帝、对天朝都异常尊敬,并无什么不好的传闻传进京城。

    隐瞒不报?

    那更不行了,如果贺鲁真的有了犯唐的心思,朝廷早一天知道,也能早一天做好准备,这样边境的百姓也能少受、甚至避免西突厥的杀戮劫掠呀。

    李荣的手刚能写字就急着往回送消息,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

    到底该如何选择,真是艰难呀,崔幼伯捏着纸卷的手不停的收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而摆在他面前的难题不止这一个,萧南此刻就在忧心。

    见崔幼伯沉默不语,萧南忍不住了,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郎君,荣表兄不是个夸大其词的人,看来西边儿真要有大事了,那、那你还要不要去鄯州?”

    现在圣人只是做了这个决定,并没有正式任命,所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萧南对崔幼伯没什么深刻的感情,但他们终究是夫妻,两人孩子都生了六个,她并不想让他去西北送死。

    崔幼伯愣了下,定定的看着萧南,好一会儿才似听懂了她的话,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娘子不想我去?”

    萧南丢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西边有战事,你又不是武将,跑去做什么?哼,我可不想做寡妇!”

    崔幼伯听到萧南‘咒’自己死,并没有生气,反而咧着嘴傻笑起来,“娘子果然舍不得我,呵呵,娘子只管放心,我也没想让你做寡妇!”

    萧南装着没听到崔幼伯的TX,她双眼一亮,道:“这么说,你决定不去鄯州?”唔,这个可以有。

    虽然可能会让圣人不高兴,但依着自家与帝后的关系,倒也不会受责罚。

    崔幼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糊道:“我再斟酌斟酌!”

    两件事都很难抉择,他需要好好想想,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断!

    萧南见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纠结’二字,便建议道:“不如郎君再写信问问相公?!”

    崔幼伯不置可否,继续含糊其辞:“嗯,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娘子无需担心!”

    萧南挑眉,暗道,听这口气,这厮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人家不肯说,她也不能逼问。

    算了,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耳根软、好哄骗的小玉郎了,他心狠手辣又越来越腹黑,想来应该能冷静思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萧南猜得没错,崔幼伯嘴上说着‘斟酌’,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清晨,崔幼伯便悄悄出了门,拿着李荣的信直奔太极宫。

    “……圣人明鉴,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隐瞒……荣国公一向稳妥,且对陛下、对朝廷忠诚,想来不会信口胡说……而阿史那将军看着也不似奸佞小人,当年先帝在时,对他多加恩宠,就是陛下您,对他也是非常器重……”

    崔幼伯跪坐在皇帝下首,委婉的将事情描述了一番,说话的态度极近客观,仿佛一个旁观者,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事儿逐一回禀,惟独没有表明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崔幼伯的主意,把所有的‘事实’摆到皇帝面前,让皇帝自己去思考。他相信以皇帝的政治敏感度,定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并作出选择。

    这下子,换皇帝纠结了……

    PS:谢谢RachelLeung、欣琳琅、00500、奇娅亲的小粉红,谢谢素素儿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235章 将行

    皇帝比崔幼伯想得还要多,他听到这些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四郎已经去鄯州了,要不要把他召回来?!

    正如崔幼伯推测的那样,皇帝不是傻子,他将这些零散的消息汇总起来,便得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贺鲁不安分,西北有战事!

    紧接着,皇帝便想到了已经在赶往鄯州路上的魏王,唔,西北有乱,鄯州距离边境不远,若贺鲁犯唐,那么身处鄯州治所的魏王便有危险了。

    好吧,虽然皇帝一直想让四郎这个弟弟‘消失’,但这事儿却不能放在明面上,毕竟‘残害手足’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联想一下他那位英明神武的父亲,堂堂一代千古明君,唯一的污点不就是杀兄害弟吗。

    皇帝很清楚,不管是文治武功还是威望,他都比不上先帝,这样一来,他就更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了。

    偏偏把魏王一脚开到鄯州的是皇帝,之前他不知道西边不安稳,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既然知道了西边可能有战事,他却还任由魏王去送死,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呀。

    而且,就算皇帝不在乎臣子怎么议论,皇太后的感受,他却不能不顾及。

    上次皇帝他们母子谈心的时候,皇太后说得很明白:皇帝,魏王都是她的儿子,她希望的是兄弟和睦,而不是手足相残。

    所以,皇帝很纠结,一边纠结着,他一边分析整件事情,当他将崔幼伯回禀的诸多信息重新捋了一遍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贺鲁小儿,欺人太甚!”

    贺鲁之前在先帝面前乖得不像话,结果咧,先帝刚走,贺鲁就开始活动了,这、这不是赤果果的告诉皇帝:过去咱乖,那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如今你爹挂了,由你这个小家伙当家了,那啥,咱不怕你了!所以,接下来咱就要欺负欺负你个毛头小子!

    靠,被蔑视了,皇帝能开心才怪!

    好吧,不管是基于孝道,还是基于诚实,皇帝曾数次说自己不及先帝,当然这也是事实。但、有些话,皇帝自己说可以(因为这样也可以说是谦逊),别人却不能说。尤其不能以如此打脸的方式表达出来。

    虽然贺鲁的巴掌还没有打到皇帝的脸上,但人家已经举起了手,皇帝若是还能坦然视之,他才是真正的‘圣人’咧。

    越想越生气,皇帝的手都要微微颤抖了,如果不是还记得跟前有外臣在,他早就一脚踢翻面前的小几,大骂一声‘獠贼’,并向西边挥着拳头让某某人‘好看’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皇帝总算压制住胸口翻滚的怒意,他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肃纯,这件事你怎么看?”

    许是受了刺激,皇帝的大脑运转得格外快,他立刻发现了崔幼伯在耍小心眼:哼,把调查来的信息全都摊在自己面前,他却丁点儿意见不发表,怎么,怕说错话、办错事?!

    若是放在平时,皇帝顶多故意点破,告诉崔幼伯,你的小心思朕都知道,不过,朕大度不跟你计较罢了。

    但今天,皇帝实在被气狠了,将从贺鲁那儿收到的怨气统统发泄到了崔幼伯身上。好呀,你不是想什么都不沾嘛,朕偏不如你的意,一定要让你发表一下看法。

    崔幼伯感觉到皇帝压制的怒意,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跑来报这个信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儿。

    幸而他昨夜就想好了如何应对,只见他直起身子,微微抖了抖衣袖,行礼道:“陛下,月底臣就要出孝了,若陛下信得过,臣想去庭州!”

    皇帝一怔,话题怎么忽然扯到这里了?

    还有,庭州是边境,比治所所在地鄯州还要偏远,还要危险呢。

    崔幼伯主动请缨去庭州,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不信贺鲁会犯唐?

    应该不会呀,如果崔幼伯相信贺鲁,他便不会特意跑来通风报信了。

    还有,消息是李荣发回来的,别人说贺鲁部的人刺杀大唐勋贵,皇帝可能还要落实一二,但李荣……皇帝暗暗点头,对于这位族侄,他是再相信不过了。

    而且李荣的能力极强,他发现的问题,十之八九是真的。

    如此一来,西边的战事是迟早的,位于边境线的庭州、西州等处将会是贺鲁部进攻的重点。偏崔幼伯主动去那儿,皇帝可不信崔幼伯不知道那里危险。

    崔家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崔幼伯,皇帝无声的询问着。

    崔幼伯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很是诚恳的说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没有确凿的证据,朝廷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做安排。可又不得不防,臣不才,也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但、但却不想让突厥人——”

    说到这里,崔幼伯刻意顿了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反正他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相信李荣的判断,认为贺鲁部早晚有行动。

    偏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朝廷不能直接动兵,所以便要陇右十八州、尤其是地处边境的刺史做好准备,而且这种准备不能下诏书,只能悄悄进行。

    崔幼伯作为知道突厥‘意图’的人,便是刺史的最佳人选,可以在不惊动突厥人的情况下,悄悄的备战,即使不能击退敌人的突袭,好歹也能让边境的军民少受些损失。

    皇帝瞬间明白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感动。

    崔幼伯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直起身子又行了个礼,郑重的请命:“还请陛下恩准,许臣去庭州赴任。”

    说到后面,语气竟有些决绝,大有‘人在城在,城破人亡’的气势!

    皇帝见了,愈发感动,呜呜,多么忠诚的臣子呀,为了报效朝廷、为了答谢君恩,竟不惜只身涉险,这才是他的纯臣啊。

    皇帝这一感动,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他的理智也统统回笼,思路越来越清晰,道:“不妥,你不能去庭州。另外,正如你所言,此事干系重大,出了这里,这些话就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了,知道吗?”

    崔幼伯忙行礼,“陛下放心,臣明白!”

    皇帝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道:“好了,事情朕都知道了,该如何决断,朕心中有数,你先回去等候朕的旨意吧。”

    崔幼伯知道,皇帝已经有了处理的法子,而且很有可能召见朝廷重臣商议。

    自己如今还丁忧着,确实不好明着出现在议事堂。

    还有,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的品级,就算他不丁忧,也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议政小朝会,那可是四位宰相和几位老国公才有资格出席的呀。

    恭敬的行了一礼,崔幼伯便退下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出皇城,而是去中书溜达了一圈,表面上是找往日同僚帮忙找些资料,实际上也是暗中观察。

    果然,崔幼伯发现,自己刚从立政殿出来,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小内侍前来请几位宰相和值班的中书舍人,另外,在隔壁房间坐着喝茶聊天的几位老将也被请了过去。

    望着众人三三两两的背影,崔幼伯长长舒了口气,看来,皇帝已经信了那消息,并且会做出相应的准备。这样,自己去陇右,危险系数也能降到最低。

    崔幼伯虽年轻,却不是热血沸腾得失去理智的莽撞少年。

    对朝廷尽忠,这个没问题,但却有个大前提,那就是自己不能折进去,说句厚脸皮的话,他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躯继续报效国家呢。

    回到家中,崔幼伯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又将自己的计划从头捋了一遍,把每一个步骤全都仔细推敲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这才起身回葳蕤院用昼食。

    夫妻两个吃了午饭,萧南见崔幼伯满脸心事的样子,她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婴儿房陪四胞胎睡午觉,而是拉着崔幼伯回正寝室说话。

    “郎君,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萧南也没有绕弯子,直觉告诉她,崔幼伯似是决定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崔幼伯定定的看着萧南,嘴唇蠕动几下,表情很是挣扎,最后方道:“今晨,我、我去求见陛下了……”

    萧南挑起右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崔幼伯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我主动向陛下请命,待月底孝期满了,便去庭州任刺史!”

    萧南最近也在看陇右十八州的舆图,当然知道庭州在什么位置。

    饶是她做了心理建设,乍闻此言,还是怔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崔幼伯,问了句:“庭州?你说,你要去庭州?”

    这厮,真的活腻烦了,还是觉得他比李荣还牛叉,竟然自己往边境跑?!

    崔幼伯听出萧南话里的控诉,避开她的目光,点点头,“是的。”

    说罢,又觉得自己的计划最完美,却终究让家人牵肠挂肚,很是抱歉,崔幼伯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娘子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断不会出什么事——”

    萧南表情有些木然,直接打断道:“陛下答应了?!”

    崔幼伯一窒,旋即道:“嗯,不过,陛下说此事还需商议,让我等旨意。不过,结果应该相差不远。”

    唉,希望娘子能明白他的苦心,不要太过伤心,更不要阻挠他才是……

    PS:嘿嘿,更新晚了,抱歉。谢谢阿喵宝宝、Z587亲的小粉红,谢谢懒懒VS动动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

第236章 少年

    随后的事实证明,崔幼伯多虑了,人家萧南并没有劝阻,也没有跟他闹情绪,而是异常配合的帮他准备远行所用的物件。

    萧南这般配合、这般通情达理,反倒把崔幼伯看得有些心情复杂。

    好吧,从理智上来说,老婆这么‘贤惠’,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从感情来说,看到老婆对自己的‘送死’行为不拦不劝,甚至连一丝不高兴、不舍得都没有表露,这、这让崔幼伯很是郁闷——他们夫妻的感情似是有所缓和,但老婆依然没把他放在心上呀。

    忍了好几天,崔幼伯实在忍不住了,拉住给他准备冬衣的萧南,问了句:“娘子,你、你真的同意?”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不过萧南还是听明白了,她有些奇怪的看向崔幼伯,反问一句:“我若是不同意,郎君就不去了吗?”

    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吧?!

    崔幼伯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讪讪。是呀,他已经决定的事,就算娘子劝他、不让他去,他仍会劝服娘子,然后坚定不移的奔赴陇右。

    可、可是,有些话明知没用,也需要说的呀,至少这是家人对他不舍的表现呀。

    萧南这么‘冷静’,让崔幼伯有种感觉,他在这个家里一点儿都不重要,对妻子而言,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呵呵,当然……呃,娘子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崔幼伯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语气中带着非常明显的失落与失望。

    萧南见了,心下了然,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为了孩子,为了家庭的和睦,她还是放柔语调,对崔幼伯说:“郎君,我和孩子自是舍不得你去,若是可能,我也不想你去涉险。但、但看你的样子,似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一边说着,萧南一边把崔幼伯推到主位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夫妻两个四目相对,萧南继续道:“郎君有大志向,在公事上,我帮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你的后腿,照顾好孩子,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妥当,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去做大事……”

    崔幼伯要的就是萧南的一个‘态度’,听了她这番真假参半的话,他明知其中有水分,但还是心里熨帖。

    接着,萧南又说出一个让他更加‘熨帖’的话,“对了,郎君此去,我和孩子们不能随行,可郎君也不能无人侍奉呀。家中还有三个侍妾,不如,让金枝或者玉叶跟郎君去西北——”

    萧南住了口,因为崔幼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或是被人迎头敲了一记。

    崔幼伯很不高兴,他已经他做的够明显了,可娘子怎么就不能体会呢?!

    你瞧,他不是把其它几个侍妾全都打发出去了嘛,就是家中的三个侍妾,也都有着不能走的理由——

    金枝、玉叶已经育有崔家子嗣,把她们打发出去,让人家母子、母女分离,未免有违天和,不符合崔家仁厚的家风;

    而阿婥父母家人统统死光了,身体又娇弱,前脚出了崔家的大门,后脚就可能迈进棺材。

    再说了,崔幼伯夫妇早就答应了杨大娘,要好好照顾杨婥。

    如今,崔幼伯已经决定要做个好夫君、好父亲,他便渐渐将那些男女之情统统收了起来,就是杨婥,他对她也只剩下兄妹之情。基于这份情谊,他能做的便是让杨婥一生一世无忧,不被人欺侮而已。

    再多的情爱,崔幼伯却是给不了了。

    他要所有的感情投入到他的妻子、儿女身上,以营造一个温馨、和美的家庭。

    其实,他也已经这么做了。

    可、可为什么,娘子就是抓着过去不放,总以为他崔幼伯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浪漫风雅的无知少年?!

    深深吸了一口气,崔幼伯僵硬的说道:“娘子,我有小厮服侍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侍妾。”

    萧南挑挑眉,咦,这家伙真要‘从良’了?竟然不沾女色了?

    要知道,崔幼伯此去西北,并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儿,至少也要待个一任、至少三年哪。

    遥想当年,崔幼伯去解县的时候,不过区区几个月,便换了三波侍妾轮番去伺候呢。

    啧啧,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次能坚持多久。

    萧南忽然来了兴致,她要看看,这次崔幼伯的‘改变’到底能变成个什么样子!

    微微一笑,萧南点头:“好,我知道了!”

    崔幼伯看出萧南根本不信他,心里郁闷的要死,但不管他如何郁闷,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除了准备远行事宜,崔幼伯还要继续去学院客串老师。

    没错,崔幼伯是积微学院的客座讲师,每隔一旬,便去给学生们讲讲律法,谈谈案例,有时还会跟学生们一起讨论下最新的疏议。

    隔了一旬,今日又是崔幼伯的授课时间了,于是他准时前往公共课的大教室,给一百五十多号学生讲解律法。

    崔幼伯不愧是在大理寺混了好几年的专业人才,说起大唐律,简直是倒背如流。而且,在大理寺的日子里,他整日埋在案宗里,什么大案、要案,什么引发律法大讨论的经典案例,他都信手拈来。

    加之这厮的外形着实不坏,讲得内容又生动有趣,一群或小、或大年龄不等的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过去了,到了下课的时间,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们意犹未尽,下课的钟声一响,他们便冲到讲台,将崔幼伯团团围住。

    崔幼伯做了几个月的老师,也颇喜欢这种教书育人、给后辈们解疑答惑的感觉,所以看到这么多勤奋好学的孩子,他很高兴。

    但这里并不是讲解的好地方,他看了看四周,唔,这几个都是十四五岁的高年级学生,他一挥手,“跟我来,咱们去外头说!”

    一边说着,崔幼伯一边收起教案,领着七八个小少年往教室外走去。

    当初学院共招收了一百五十八个学生,其中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萧南便按照后世分班的方法,将学院分作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

    初级班算是启蒙班,因为学生大多是五岁至七岁的小豆丁,有些虽然已经开始启蒙,但大多数的孩子都维持在一个刚刚背完《太公家教》、刚刚学会写几个字的水平。

    中级班的学生则是八岁至十二岁的半大少年,他们基本上已经启蒙完毕,正需要更专业的夫子进行系统化的教育。

    高级班的学生则在十三至十六岁,这个年龄段的学生,该学的基本上都学得差不多了,他们需要的是更高级的教育,或是一个进身之阶——当初,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曾许诺,只要是积微学院的学生,只要通过了考核,便能直接入学国子监。

    而国子监呢,则能直接入仕!

    所以,高级班的学生大多都打着这个主意,想通过积微学院入国子监,进而入仕。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学生,是冲着那几位名士来的,若是能成为名士的亲传弟子,哪怕不入国子监,他们照样有个坦荡的仕途!

    这次尾随崔幼伯出来的,便是几个高级班的学生,且都是身高体壮的彪悍少年。

    崔幼伯领着他们来到湖边的水榭坐下,一一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最后,崔幼伯还颇有名师风范的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个学生跟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眼神,一个年龄最长的孩子问道:“崔先生,听说您月底就要去陇右了,学生、学生能随您一起去吗?”

    崔幼伯要去鄯州任刺史,在京城的上流社会并不是什么秘密。

    朝廷虽没有发明令,但今年大考的时候,吏部已经把鄯州、兰州、渭州三州的刺史留了下来,而兰州、渭州两地的新刺史人选已经定了下,惟独剩下一个鄯州。

    再联系一个月前朝堂上发生的一幕,大家经过一番脑补,‘真相’就新鲜出炉了。

    学院的学生也都是权贵家的子弟,休假回家的时候,听父兄说了一句,便记在了心上。

    他们大多是家中的次子、幼子,或是较出色的庶子,家中爵位或是大半家产是不用想了,想过得好,就必须自己争前途。

    所以,听闻自家夫子要去做刺史,这些大孩子们便动了心思:刺史可是要有一大堆的幕僚、属官滴,品级高的他们不敢奢求,但求夫子给个八九品的小吏,总该没问题吧。

    再说了,西北不平静,很容易出政绩,只要有了政绩,他们还愁前途吗?

    崔幼伯听完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要求,有些惊讶,问了句:“你们知道那边的情况吗?”那里可能是战场呀?!

    那个年纪最大的学生却一脸坚定的说道:“知道。”不就是打仗嘛,咱们唐人怕过谁?

    崔幼伯挑眉,无声的问道:那你们还去?

    其中一个身材魁伟的少年,用还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回道:“富贵险中求~嗷~~”

    不用怀疑,他这是被人抽了。

    抽他的少年,是他的室友,一边悄悄收回行凶的手,一边心里暗骂:这个武大郎,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怎么能把‘实话’告诉夫子?!

    崔幼伯却笑了,精致的五官愈发鲜活,险些闪瞎几个骚年的眼,他道:“明日旬休,你们先去跟自家长辈商量一番,长辈同意,写了荐书,我再选几个随我同去……”

    PS:那啥,这是补昨天滴,抱歉的话某萨都没脸说了,继续码字去!

第237章 神奇的学生(一)

    傍晚,崔幼伯回到家中,便跟萧南说了这件事。

    萧南有些意外,问道:“你要带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过去?这、这合适吗?”

    就目前而言,那里真心不是什么乐土呀。

    这又不是去踏春,或是去郊外打猎,而是去西北边境呐。

    哪怕是高年级的学生,在萧南看来,他们也都只是些孩子,搁在前世,还是些中学都没毕业的小P孩儿,让一群半大的孩子去冒险,甚至有可能直面战争,这绝对超过了萧南的心理承受底线。

    而且,这些孩子是学院的学生,她身为学院的校长,必须为孩子们的安全负责,所以,萧南并不同意崔幼伯的计划。

    “没错,他们想去,我没有拒绝!”

    崔幼伯跟萧南做了八九年的夫妻,当然知道她的秉性,他知道妻子心软,对孙灵、孙耿那样的市井混混都下不去手,更不用说学院的那些孩子们了。

    他微微一笑,捉起萧南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轻轻摩挲着柔滑的手背,他柔声道:“娘子,你无需担心,去鄯州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我清楚,他们心里也清楚。”

    大家都是在上流社会混的,可以说,在这个圈子里,并没有什么秘密。

    而且那些学生在朱门高户里长大,心智和秉性决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别看他们只有十四五岁,但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崔幼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是明白,在官场升迁,最快、回报最丰厚的是拼战功。

    而这些高年级的学生们有些便是勋贵之后,他们的祖辈便是以战功起家,从一介寒门跃身权贵,有的还搭上《氏族志》的顺风车,跻身世家之列。

    这些荣耀和富贵,便是祖辈们在战场上打拼来的呀。

    而这些孩子们,从小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心中对战功更有着深切的渴望。

    偏大唐开国快四十年了,天下承平已久,最近的战事还是四五年前的辽东之战,而那场战争,也成就了几位名将。

    像薛礼,更是一战成名,从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将,顺利成为受先帝、当今信任的大将,封妻荫子,富贵荣华享受不尽。

    ‘偶像’就在身边,京中的小郎们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早就在心中暗下决定,倘或再有战事,他们定要积极前往。

    对于与这些小郎有着相同生活经历的崔幼伯而言,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所以,他没有拒绝他们的请求。

    另外,崔幼伯决定带他们去,也是存有私心的。

    一来是想培养亲信——除了血缘,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师生更亲近、更牢靠?

    当初开设学院的时候,崔幼伯就打着在学生中培养心腹的主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他要赴外任了,身边必须有几个得用之人。

    当然,家族也给他选了僚属,但那些人在内心深处更偏重的是家族,而不是他崔幼伯。

    而这些学生,虽也有家族的牵绊,但他们因为是幼子、庶子,对家族的归属感并没有长子那么强。

    若是崔幼伯这个老师,能给比他们父亲、兄弟更多的关爱和提携,那么这个学生将会成为他最亲密、最得利的助手!

    除此之外,崔幼伯带学生们去西边儿,也存着把这些孩子的家族绑上自家战车的心思。

    有了共同的利益,彼此才能结为同盟。

    试想下,如果他在西边有了什么事儿,被人弹劾,或是被人诬陷什么的,除了自家的亲戚跳出来帮忙,还有学生们的家长、以及他们的姻亲帮他崔幼伯说话。

    到那时,即使他远在千里之外,朝中也无人敢在朝堂上算计他。

    萧南听了崔幼伯的分析,不得不说,他说的有道理,可、可她实在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想了半天,她才又问:“你是说,只要学生的家长同意,写了保证书,你就带他们去?”

    崔幼伯扯了扯嘴角,笑道:“也不是,我还需要筛选一二。”

    似是为了安抚萧南,他又补了一句,“比如年纪不能太小,骑射弓马必须娴熟……”至少保证,他们去了西北不能成为旁人的负担,要有自保能力。

    这个必须有!萧南用力点头,又加了个几个PS:“还有,性格要豁达(万一亲历了战争,孩子再有什么PTSD呢?),身体必须强健(西北有高原,再有什么高原反应就不好了),还有……”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项,若是严格按照萧南的要求,估计没几个能达标。

    崔幼伯却没有出言打断,而是笑眯眯的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

    最后,萧南又提了要求:“郎君确定人选的时候,我也必须在场!”

    崔幼伯挑了挑眉梢,迎上萧南坚定的目光,最后只得点头:“好!”

    虽然崔幼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萧南的心情仍不轻松,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给崔幼伯多准备些东西了。

    第一是武器,原本萧南以为给崔幼伯配备了能干的护卫,就不用另外给他准备武器了。但现在看来,崔幼伯不但自己去,还弄了些更需要保护的学生,那么,萧南的计划就要做一下调整了。

    唔,明天就去找萧卉,让她再‘淘换’几支连珠铳,另外再配备些子弹。

    萧南默默记了下来,接着,第二个需要准备的是药品。

    西北荒凉,且多民族聚集,医疗条件差,一旦起了战事,还有可能出现疫病。所以医药是必须的。

    幸好,萧南有慈安草堂。

    这几年,经过萧南的努力经营,慈安草堂的规模越来越大,名气也传到了京畿周围。

    当初,萧南用崔氏珍藏的医药典籍吸引京城的大夫去草堂免费坐诊。

    后来,草堂的规模扩大,免费坐诊的大夫的流动性太大,不能支撑草堂的日常运营,所以,萧南便高薪聘请了几位大夫,让他们在草堂专职看病。

    再后来,萧南想借草堂收养一些孤儿或是弃婴,便特意成立了一个育儿堂,不但收养弃婴、孤儿,还请大夫们教一些年纪大的孤儿医术。

    发展到后来,京城附近的一些贫苦百姓看到草堂有学徒,便把自己家的孩子也送了来,希望能跟着大夫们学习医术。

    那时,草堂的规模还在扩大,俨然成了京城及周遭诸县最大的医馆和药铺,急需稳妥、可靠的人手。萧南便同意了百姓们的请求,招收了十几个年纪在十二三岁至十七八岁不等的学徒。

    经过这两年的学习,那些小学徒们也都能独当一面了,简单的发热、风寒都难不倒。

    萧南想了想,决定从草堂里抽调两个大夫和几个学徒,带上大批的药材,让他们跟崔幼伯一起去西边儿。

    除了医生和药材,萧南又想到了第三个必备的物品:粮食。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崔幼伯到达鄯州也要十一月份了,再等他交接完事务,彻底安顿下来,估计要年底了。

    能腾出手正式办公,最快也要一月份,那时也该准备春耕示意了。

    唔,有什么作物适合在西边儿种植?这种作物还要高产?还要扛干旱?

    抗干旱的作物很多,但高产又抗干旱的……有了,土豆!

    萧南眼前一亮,她记得当初与小七交易的时候,就得了一大堆土豆的块茎,只是当时她没工夫弄,就丢到了桃源的仓库里。

    找了个没人的时间,萧南便进了桃源,从库房里找出保存良好的土豆块茎。

    为了能让土豆正大光明的拿到人前,她把土豆交给肖义。然后又找来乌离,让他帮忙找寻些高产、抗旱的作物。

    绕了个大圈子,过了足足半个月,萧南才名正言顺的拿到了来自东海的神奇作物土豆。

    为了让人了解土豆的产量和特性,萧南还特意在学院的稼圃辟出一小块地,带领几个中年级的学生,亲自将发了芽的土豆块茎种下去。

    另外,萧南还给每个参加种地的学生发了本册子,让他们每天记录土豆的生长情况。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土豆的生长周期约三个月,从现在开始算起,到明年春天,正好成熟!

    到那时,有了确凿的数据和果实,萧南觉得,比任何话语都有说服力。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土豆培植计划,让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学生。

    哦,不对,不是一个,而是数个,直到那一刻,萧南才确定,古代真不缺天才,只要稍稍给一点儿提示,他们便能有让人惊讶的奇思妙想。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某日清晨,萧南照例去学院巡视,凑在公共课教室的窗外听了一会儿课,又去演武场看了看学生练习骑射,临近中午的时候,萧南踱到教学楼后面的暖房,准备再看看移植到里面的土豆生长情况。

    结果,还不等她走到暖房,便被三四个十一二岁的学生拦住了。

    “校长好!”

    几个学生非常恭敬的行礼问好。

    萧南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同学们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孩子,又躬身行了一礼,略带紧张的说道,“校长,我、我有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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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神奇的学生(二)

    “哦?什么建议?”

    萧南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学生们往暖房走去。

    时下已近隆冬,室外的气温颇低,学生们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季校服:一水儿深蓝色的夹棉长袍,袖口、领口和长袍下围都滚着雪白的毛皮,下身是加厚的黑色长裤,脚下蹬着加绒的乌皮小短靴,裤腿儿都塞进靴筒里。

    这样的装饰,若是个成人穿着,定是帅气洒脱。而换成半大的小少年们穿,则透着可爱。

    尤其是面前这几个小正太,个个长得唇红齿白,愈发显得赏心悦目。

    如此可爱的小家伙,可不能让他们在室外冻坏了呀。

    学生们乖乖的跟着萧南进了暖房,一进门,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

    这暖房是特制的,朝阳那面墙是玻璃窗构成的,地下通着暖道,墙壁是中空的,亦有暖道通过。

    这里的温度,比烧着炭盆、熏笼的教室还要高。

    也正是温度高,暖房里才一片春意盎然,架子上、吊篮里盛开着各色鲜花,地上还分块的开垦出迷你菜地,种着学院分发的新鲜蔬菜的菜苗。每一块菜地边儿上,还竖着牌子,牌子上注明是哪个寝室的责任田。

    此时正是午休时刻,学院的学生大多都去食堂用餐,所以,暖房里并没有其它人。

    萧南带着几个孩子找了几把胡床坐下,而后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刚才答话的少年,又问了句:“说吧!”

    小少年先看了看同伴,见他们用力点头,自己才深吸一口气,道:“是这样,学生听说咱们学院有专门的印刷作坊……朝廷有邸报,咱们、咱们学院是不是也可以创建一份‘院报’?”

    靠,不是吧,这些孩子,竟然想要办报纸?!

    萧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小少年,只把小家伙看得有些面红耳赤,外加紧张万分。

    “怎么……这个建议不可行?”

    小少年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嗫嚅的说道,表情有些担忧,又有些委屈——呜呜,明明是个好建议的说,为毛校长不同意?

    萧南自觉失态,忙笑着补救,“不是,这个建议很好。只不过,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这不科学呀,有她这个穿越加重生女在,怎么提出创建报纸的是个‘土著’,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土著?

    哦~~原来校长刚才是惊喜了,而不是不赞同,小少年长长松了口气,旋即用紧张中带着些许羞涩的语气说:“是这样……”

    原来,几个小少年昨日旬休回家,校车驶进坊门。

    彼时的坊门都装有门扉,由专职门吏掌管,负责按时开关,晨钟开启,暮鼓关闭,然后全城宵禁。

    坊门两侧的墙壁或是门扉之上,可以张贴官府发布的各种文告,以及私人的布告,这有点儿像后世社区的公告栏。

    官方的文告,像朝廷最近有什么新命令啦,京兆府签发的通缉令啦,以及各种官府需要让百姓知道的消息;

    而私人的布告就五花八门了,比如东家走丢了某个奴婢,家主张榜寻找,再比如坊内某家小食肆有了新鲜菜品,借此打广告宣传,等等等等各种关乎坊内居民生活的繁杂琐事,应有尽有。

    平时路过的时候,少年们也没留意,不过,今日偶尔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则书肆的广告,说是有了崔氏书局印制的新书,希望广大士子和读书人前来惠顾。

    少年们都是读书人,见到有新书可看,而且还是自家校长印制的图书,更有几分亲切,便商量好了一起去书肆。

    既然全车的学生一致要求,那么操纵校车的司机也只好听从,乖乖的调转车头,把学生们先送到了书肆。

    一群小少年每人买了一套新书,又回到校车,然后再让校车把他们一一送回家。

    在车里,小少年们一边翻阅着还散发着墨香的新书,一边热切的讨论。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朝廷的最新时政。

    他们都是权宦人家的子弟,在家里没少看朝廷的邸报,学院里更有专门的时政讨论课,所以,谈论起朝政来,更是头头是道。

    时下最流行的话题便是今秋大考和西突厥,尤其是后者,还隐约跟自家夫子相关,于是小少年们说得津津有味。

    到了自己家门的时候,他们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观点还没有彻底表达出来,很有几分失落。

    回到家中,跟父母亲长请过安,回到自己的小院,小少年无意识的翻看着手里的新书,又想着肚子里还有一大堆的话没说,便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思绪乱飞,不知哪根神经触到了节点,‘叮咚’一声脆响,小少年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朝廷有邸报,学院便可以有‘院报’呀。就像坊门门扉上的布告栏,将自己的观点张贴出来。

    等等,不止自己的观点,还有学院的动态、时政新闻等等消息……

    学院有印刷工坊,他们可以效仿邸报,办一份在学院流传的院报……

    越想越兴奋,小少年激动地坐不住了,跑出去跟父母报备了一声,带上自己的小厮和护卫,奔赴交好的同学家。

    就这样,几个小少年凑在一起,纷纷开动脑筋,集思广益,将‘院报’计划进行了完善,甚至还想出了出售广告位集资,所得银钱用以支付印刷等费用的主意。

    最后,小家伙们亲自动手,绘制了一张院报的草图。

    拿着学生递过来的‘院报’,萧南心中百味陈杂,她再一次的叹息:啧啧,真是不能小瞧古人呀,土著开动起脑筋来,也能做出让穿越者汗颜的事儿来。

    “校长,您看‘院报’可行吗?”

    小少年满眼期待的看着萧南,目光无比热切。

    萧南抿着嘴,掩住心底的复杂,缓缓点头,“你们的想法很好。这样,我与几位校董商量一番,若是都同意了,咱们学院就创建一份专属的院报。”

    “哇~~太好了!”

    几个小少年激动的挥起巴掌,啪啪啪,跟身边的伙伴击了击掌。

    萧南见状,也忍不住翘起嘴角,他们是自己的学生呀,他们越聪明、越妖孽,自己和学院也能越好嘛。

    心情忽然大好,萧南又丢出一句让小少年更加激动的话语:“而你们,便是院报的第一批‘记者’。”

    小少年愣住了,记者?什么东东?

    萧南便解释了一下记者的意思。

    小少年们又激动了,哇哈哈,这么说来,他们能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八卦’咯?!

    随后,萧南将后世办报纸的一些办法告诉小少年们,师生通力合作,终于定下了积微学院的院报样式和运营方法。

    就这样,大唐第一份印刷报纸诞生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

    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神奇的学生找上了萧南。

    “校长,学生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这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身形有些单薄,长相普通,一脸的忠厚老实。此刻,小家伙面带羞涩,紧张的看着萧南。

    萧南挑眉,问道:“什么事?”不会是又有什么新想法吧?

    她现在真不敢小瞧古人了,更不敢小瞧这些有着神奇大脑的学生们。

    少年蠕动了下嘴唇,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很显然,这是个内向的孩子,明明有话却说不出来。

    萧南见状,笑得愈发和蔼,柔声说:“别急,慢慢说!”

    少年涨红了脸,还是没能说出来,最后,他有些羞愧的请求校长跟他去自己的寝室。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萧南跟着他来到某个小院。

    行至院中,少年在一块大青石前停了下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外形像茶壶的铁铸容器说道,“校长,这、这是我请学院的匠人制的……”

    积微学院有个喜好各种发明的周名士,为了照顾名士,也为了启发学生们的动脑、动手能力,所以萧南特意命人建了个学院工坊,高薪聘请了数位工匠,其中有木匠、泥瓦匠、铁匠等各个工种的匠人。

    工坊对学院的老师和学生免费开放,不管谁,想做什么东西,只要提供材料和图纸,匠人们便可以免费加工。

    眼前这位少年,手边没有现成的铁,便掏了材料费,请铁匠给他打制了这个东东。

    萧南弯腰仔细打量一番,觉得这个东西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便问了句:“呃,这是什么?”

    许是提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少年的口齿忽然灵活起来,他兴奋的跟萧南讲解:“校长,这是我命人打的一口井,这个——”

    一指那外形古怪的铁器,少年介绍道:“这是取水的铁器,只需往里面加一些水,再按住这个手把,就能把井里的水取出来。”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演示,命校舍的粗使仆役取来一碗温热的水倒进铁器里,然后按动一旁的手柄,用力按压几下,果然,从铁器的‘壶嘴’里,淅淅沥沥的流出了清澈的井水。

    这、这……萧南看得目瞪口呆,她终于想起了,这不是后世曾出现过的压水井嘛。当年她去农村郊游的时候,曾经在某位农户家中见过,还亲手试了试。

    可,可据她所知,这个东东,最早是宋代才出现的呀,怎么她的学生现在就捣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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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PS:‘名家访谈’倒计时开始,那啥,咱们明天晚上19:0,不见不散哈!

第239章 神奇的学生(三)

    “呃,这个很不错!”

    吞了吞口水,萧南艰难的问道:“你、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脑中残留不多的马哲理论告诉她,一切生产力的改进都是在生产过程中产生的,通俗来说,就是绝大多数的科学技术都是在日常生产、劳动过程中发现的。

    而面前这个少年,长相虽然很大众,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权贵子弟。

    要知道,积微学院原就是个贵族学院,一般富豪都进不来的地方。

    而似他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豪门小郎君,恐怕唯一动手干的活计就是自己穿衣、吃饭以及写字。

    就是在倡导自己动手的积微学院,像打水这样的粗活,也有专门的粗使仆役去做,学生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仆役们打到缸里的水,动手舀到自己的盆里。

    萧南就想不通了,这孩子自己都没打过水,他如何去发明压水井?!

    少年越说越兴奋,听到萧南的话,略带腼腆的说道:“上次听了周先生关于龙骨水车的讲解,学生也想亲自试一试,便请匠人做了个小型的水车……”

    过程很简单,少年得到迷你型的龙骨水车后,便在宿舍的院子里实验。

    周猛改良的龙骨水车,是在原有运水竹筒的基础上,加了一个单向牛皮阀,当竹筒没入水中时,在水的压力下,牛皮阀被迫打开,然后水涌了进去,待竹筒装满水时,牛皮阀又很自然的被水挤压关闭。

    这样一来,改良版的龙骨水车,可以比原版的运更多的水,而且在运水过程中,竹筒里的水不会洒出来,很适合将低处的水运到高处。

    唯一的缺点便是需要有人将竹筒上的牛皮阀捅开,好让水流出来。

    少年亲自实验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牛皮阀的问题,他思索了好几天,把龙骨水车的竹筒拆了装、装了又拆的做实验。

    偶然有一次,少年把牛皮阀装反了,让他无意间发现,若是用蒙上牛皮的竹筒压水,便能将水吸出来一点儿。

    于是,少年充分开动脑筋,不停的实验,经过N次反复实验后,他便弄出了这个原始版的压水井。

    萧南听了少年的话,已经麻木了,好吧,她的学生真是太聪明了,太爱思考了,这、这是好事儿!

    “恩恩,做得好,真是个善于思考的好孩子!”

    萧南毫不吝啬的予以表扬。

    少年得到校长的夸奖,更加羞赧了,伸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校长谬赞了,我、我还做得不够好……”

    萧南打断他的话,继续夸奖,“在我看来,已经很好了,这可是个惠及天下百姓的好东西呀!”

    少年忙摇头,再次提出他的请求:“这个还有些不足……牛皮太硬了,而且弹力不够好,密封性也不好,不能汲取太多的水……学生想请校长帮忙,烦请周名士帮学生看看,若是能指点一二,就是学生的福气了!”

    在世人眼中,周猛是名士,但在萧南眼中,这位老先生就是个技术宅。每旬能给学生讲一堂课,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平日里,他根本就不出门,整日窝在小院里,和一干助手忙着做各种发明。

    所以,有心求教的学生,一旦下了课,就再难见到他本人。

    少年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萧南跟前,希望校长帮他说说话,好让周老先生指点指点他。

    萧南闻言,微微蹙眉,帮他引见周猛倒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据她所知,压水井所用的活塞,最好是用橡胶做的。

    而彼时,天朝并没有橡胶,就算是周猛出马,也顶多帮忙找个橡胶的替代品,并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少年见萧南皱眉,还以为此事让校长为难,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鲁莽了……校长若是为难,这、这件事就算了吧!”

    说道最后,语气难掩沮丧。

    萧南回过神儿来,笑着说道:“呵呵,此事并不为难,下午我便去寻周先生!”

    替代品就替代品吧,就算她现在让萧卉去淘换橡胶树,待长成了,也要一段时间呢。

    就先让周先生开动下脑筋,顺便也转移一下这位老夫子的注意力,别整天跟火药计较了。

    这些日子,学院的教师宿舍天天有让人心惊肉跳的爆破声,武侯和京兆府的差役都好几次找上门来抗议了。

    少年一听,激动不已,一揖到地,连声道:“谢谢、谢谢校长!”

    萧南微微摆手,打发了这内向少年,她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喝了杯热热的茶汤,又用了些昼食,看了看沙漏,这才起身去寻周猛。

    刚出门,萧南又遇到了一个学生。

    这次,萧南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挑眉梢,笑问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拦住萧南的是个身材魁伟的少年,面庞很稚嫩,约莫十三四岁,别看年纪小,已经颇有气势,再配上他魁梧的身材,往街上一戳,很能糊弄人。

    少年恭敬一礼,朗声道:“学生想求校长引见周老先生。”

    萧南上下打量了魁伟少年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骨子里透着几分嗜血和狰狞。虽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却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气势。

    不过,再彪悍的孩子那也是她的学生,所以萧南依然温柔的问道:“哦?何事?”

    怎么大家都想找周猛呀?

    难道面前这少年也有什么新发明想让周猛指点?

    唔,看外形真心不像呀,说句不好听的,眼前这少年,说他是个打架斗殴的狠人,反倒更可信一点儿。

    发明家?

    萧南心中的小人默默摇头。

    那少年不知道萧校长此刻的想法,他挺着胸脯,从伸手拿出一根粗竹竿,哦,不对,确切的说是一个粗竹筒做成的器物,两头是竹节,中间是个椭圆形的圆筒,三节组合起来,很是怪异。

    萧南问道:“这是何物?”

    少年很骄傲的把东西送到萧南面前,详细的讲解:“这是火药筒。前些日子,学生偶然得到了一根周老先生新制的爆竹,觉得新奇,便自己也配了火药做实验……”

    原来这少年见到加了火药的炮竹威力很大,便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改良这个‘爆竹’,让它的威力更大些,直接作用于战场?

    萧南没有看错,这少年是个天生的好战分子,从小喜欢打架,五六岁的时候就把比他高一头的堂兄打得满院子乱跑。

    长大了,家里经不住他的磋磨,给他请了演武师傅,学会了武功后,他的暴力倾向更严重了。

    而且少年的曾祖父亦是草根出身、跟随高祖打天下的武将,少年颇敬仰他的曾祖,立誓做曾祖那样的人,在战场上一展神威。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朝廷有战事的时候,他才几岁,只能在后院欺负欺负堂兄弟们。待他长大了,天下太平,他只能学着李荣,去城里乱转做个行侠仗义的任侠。

    这是经过修饰的说法,说得直白些,这小子就是四处寻人打架。

    打架嘛,难免有失手的时候,这小子不是今天打断谁谁家小郎的胳膊,就是明天踢断谁谁家女婿的腿,整日里惹是生非,只把家里的大人愁个半死。

    最后,少年的父亲都想把他打发到庄子去关禁闭了。幸好那时积微学院开始招生,还提出寄宿式、全封闭管理。

    少年的家人一商量,大家一致决定把这小子送去学院上学。

    当然,家人们不敢说是‘祸水东引’,而是骗少年说学院里请了好几位功夫了得的演武师傅,另外还有不少练武的护卫。

    少年一听有人陪他打架,很是开心,于是便欢欢喜喜的拎着小包袱来上学了。

    上学的第一天,少年便寻到了演武场,以‘切磋’为名,跟演武师傅打了一架。不得不说,李荣介绍来的演武师傅还是很靠谱的,几乎全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对付个半大的小屁孩儿,简直跟玩儿一样。

    于是,少年被狠狠的‘虐’了一把。若是换成别的孩子,被人像沙包一样打个半死,早就举双手投降了。

    偏少年是个天生的狠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嗜血因子,越发赖上了几位演武师傅,每天按时来被几人轮番‘虐’。

    虐着虐着,少年的功夫精进了,渐渐能跟师傅们打个平手了。

    而且照他的疯狂劲儿,相信用不了三两年,便能把那些师傅打倒了。

    对此,少年和师傅们都心中有数,尤其是师傅们,再次跟少年交手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怯意——他娘的,这都是什么孩子呀,怎么这么暴力?这么嗜血?

    就在师傅们想要辞职避开少年的时候,周猛的‘爆竹’来救场了。

    有了新玩具,少年便不再去寻那些师傅‘切磋’,而是一头扎进火药堆里,接连把自己的寝室炸了三四次,又把自己的眉毛、头发烧了好几回后,少年终于掌握了配置火药的最佳比例。

    接着便是加大威力。

    少年在火药里添了石子、砂砾、甚至是铁珠,只把他所住小院的墙壁打满了麻子,又把小院里的假山轰掉了一半,他这才弄出了一杆能直接拿上战场的火铳……

    PS:二更。某萨是个很容易怯场的人,真担心明天会出糗,那啥,亲们就来帮某萨装装胆气吧,求求大家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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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053/ 第一时间欣赏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 作者:萨琳娜所写的《弃妇的极致重生》为转载作品,弃妇的极致重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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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极致重生介绍:
上辈子,她是携带空间的穿越女,身披耀眼的猪脚光环;
她甩掉渣男,寻找真爱,利用神奇的空间和对历史的预知帮真爱封王拜相,一时风光无限。
但在这鲜花着锦的表象后面,却隐藏着无尽的悲哀。
这辈子,她又重生在命运的转折点,她该如何选择——
是再次踢掉渣男,潇洒和离而去?
还是改变自我、改造渣男,步步富贵步步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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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就是穿越女的重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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