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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琳娜     弃妇的极致重生txt下载     弃妇的极致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9章 纷乱(三)

    崔幼伯跟萧南商量妥当,次日便去荣康堂找大夫人商谈——老夫人那儿他可以瞒着,但郑氏作为崔幼伯的生母及杨婥的‘监护人’,崔幼伯跟人家那个啥了,好歹也要跟监护人报备一声呀。

    郑氏向来宠爱崔幼伯,即使他过继给了老夫人,她还是总惦记着,时不时的派个妈妈或者丫鬟去探望崔幼伯,好让崔幼伯明白她这颗慈母之心。

    但今天,郑氏看到崔幼伯后,难得的板下了脸,不等崔幼伯给她行礼,她就麻利的起身,疾走到崔幼伯身边,抓住他的胳膊,狠狠的捶了他几下。

    一边捶,她还一边骂着:“我打死你个没脸皮的东西,竟做出这种事情来。阿婥可是你嫡亲的表妹呀,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也下得了手?竟这般糟蹋她?你说说,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我那可怜的妹子和妹婿?”

    死力捶了几下,郑氏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崔幼伯身边,继续哭诉道:“我妹子信得过我才将阿婥送到我这儿来,结果……结果偏是我的儿子欺负了她?你说,你要阿婥以后怎么见人?让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刚见面就被母亲一通捶打,崔幼伯当场便愣住了,自记事起,阿娘就没动过他一指头,家里的人也都宠着他,可以说,今儿是他生平第一遭挨打。

    好一会儿,崔幼伯才回过神儿来,满脸羞愧的说道:“我知道对不住表妹,阿娘放心,我、我会负责的。”

    脑海中却猛然回想起萧南的那番话,他不由得暗暗发苦,唉,还真让娘子说对了,自此后,他要为他的‘过错’开始赎罪了。

    大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方才那一通折腾,让她直喘粗气,呼哧呼哧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说:“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啊?难道你娘子同意阿婥进荣寿堂?”

    大夫人才不信萧南那个妒妇会这么大度。

    如果她真能容人,阿婥也不会被她使坏而弄到了荣康堂。

    崔幼伯闻言,忙点头,“恩恩,我已经跟娘子说过了,娘子同意。不过,娘子说碍于家规,家里不能给表妹写婚书,但娘子也说了,除了名分,表妹的一切待遇都按照贵妾的标准给,这一点,阿娘只管放心。”

    大夫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表情,似是不相信萧南真的答应了,又似是有些遗憾。

    崔幼伯见大夫人不说话,还以为她对这个决定不满,解释道:“阿娘,咱们崔家的家规您也知道,我也是没办法。”

    大夫人眉峰动了动,崔家的家规,她当然知道,而且当日接杨婥来崔家之前,她在给妹妹的信里也提到了,说杨婥嫁与崔幼伯,吃穿用度什么的绝对有保证,但名分可能吃点亏。

    大夫人再心疼外甥女,也越不过亲生儿子,她可不希望为了杨婥的贵妾名分,而害得儿子失去继承权。

    长长叹了口气,大夫人故意拿帕子试了试眼角,道:“唉,你说的这些,我又岂能不知道。只是,我实不愿委屈了阿婥呀。”

    崔幼伯从大夫人的话里听出她已经松动了,忙伸手扶起她,反复许诺,“阿娘放心,我与娘子都不会慢待了表妹。您即使信不过娘子,也该信得过儿呀。”

    大夫人顺着崔幼伯递上来的梯子爬了下来,嗔怒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还说,都是你个不争气的,害得我在妹子妹婿跟前没脸,现在都不好意思去瞧阿婥那孩子!”

    崔幼伯见阿娘终于不气了,暗松了一口气,反手握着大夫人的手,撒娇的摇着:“阿娘,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阿娘最疼我了。”

    扑哧一声,大夫人板着的脸终于绽出了笑容,她抽出手,伸出一指用力戳了戳儿子的额头,无奈的叹道:“唉,你个小魔星,这么大了都不让阿娘省心。罢了罢了,这事儿还是我去跟阿婥说吧,总不能让咱们堂堂六品司直被个小娘子赶出门来呀。”

    崔幼伯连连点头,嘴里不住的说‘还是阿娘最好’之类的马屁话。

    大夫人在儿子面前做足了戏,这才挪动脚步,亲自去了趟栖梧院,关上房门,同杨婥谈了好一会儿。

    门外的丫鬟,只听到里面有大夫人谆谆的劝导,以及杨婥隐隐的哭泣声。

    最后,崔幼伯等来了杨婥的决定:她同意嫁他做侍妾,但要等过了父母的孝期,也就是三年之后,她才会进荣寿堂。在这之前,她继续住在栖梧院。

    崔幼伯听了这话,直说‘有理’,跟萧南商量了一番后,又去回禀大夫人:杨婥依然住在栖梧院,但她每月的份例、用度等花销,将有荣寿堂支付。

    见萧南这么知趣,大夫人很满意,对崔幼伯也不再板着脸,而是反复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杨婥,切莫再欺侮她。

    对此,崔幼伯自是满口答应,纳妾的风波貌似就这么过去了。

    但有个人却并不这么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崔幼伯罚了禁足两个月的阿槿。

    一直以来,阿槿都觉得她是郎君几个侍妾中身份最高,地位最特殊的人,但没想到,隔壁那个表小姐居然也自甘下贱,好端端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给表哥做侍妾。

    被关在房里两个月,阿槿出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杨家小娘子家人全都死光光了,为了不使她无依无靠,崔幼伯决定接她来荣寿堂生活。

    ‘接’?

    哈,什么叫接来荣寿堂,分明就是纳她做侍妾。

    这下子,阿槿不平衡了,她心里很清楚,杨婥一旦进了荣寿堂,她便是诸多侍妾中身份最高的人,且还有与郎君幼时的情分,届时,恐怕其它的侍妾都要退后,而她阿槿,也要被郎君疏远了。

    这可不行!

    做惯了隐形老大,忽然有人来抢她的位置,阿槿如何肯依。

    偏杨婥要守孝,阿槿想与她争,也没有机会。

    不过阿槿是什么人呀,她只坐在屋里想了半晌,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次日,阿槿换了身艳丽的衣裙,抬脚去了栖梧院。

    见了杨婥,阿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跟杨婥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对于杨婥的一身素服,她也恍若未见。

    杨婥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已经渐渐从失父丧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现在虽还一脸病态,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如今见阿槿并没有提及她的伤心事,她也乐得不提,顺着阿槿的话头跟她说着闲话。

    两人正说着,门口有小丫鬟来找阿槿。

    阿槿动也没动,扬着嗓子喊道:“进来!”

    小丫鬟怯怯的走了进来,拘谨的向杨婥和阿槿行了礼,然后才小声说:“婢子去了,赵妈妈不许,说令平小郎君被、被人惊着了,一直病着,现在还没好,不能见人,更不准婢子抱他来看您!”

    阿槿用力捶了捶面前的凭几,恨声道:“这个该死的老奴,竟又拦着,你就没告诉她,我可是小大郎的阿娘?”

    小丫鬟不敢看阿槿愤怒的眼睛,更小声的说:“婢子说了,可、可赵妈妈却说,是郎君吩咐的,不、不准您靠近令平小郎君!”

    阿槿气得不行,看到小丫鬟畏缩的样子更是生气,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下去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杨婥见阿槿气急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阿槿,你没事吧?”

    听到杨婥的话,阿槿脸上的暴怒立刻化成了可怜,她有模有样的按了按眼角,哀声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荣寿堂的小大郎是我亲生的孩儿,可一出生便被抱走了,我这个做娘的,竟是连抱抱自己的孩子都成了奢望……”

    杨婥虽与崔幼伯有了肌肤之亲,但终究是个未嫁的小娘子,忽听到这种话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阿槿继续道:“小娘子不嫌弃我,愿意屈尊与我交好,我阿槿很是感激。可世间总有一些仗着出身高贵就看不起人的势力之人……呜呜,不就是嫌我是个侍妾吗,竟连我生的孩子都不许我养……”

    忽然间,杨婥似是想到了什么,原就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没血色的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

    阿槿却还嫌不够,接着说道:“唉,生了孩子不能养,孩子长大了不认亲娘……这就是咱们做侍妾的悲哀呀!”

    轰的一声,杨婥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咱们做侍妾的’‘咱们做侍妾的’……

    原来,阿槿已经知道她要嫁与表哥做侍妾,却还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跑来羞辱她。

    曾几何时,她,堂堂杨氏女,竟沦落到被一个出身卑贱的侍妾说笑?

    不对,她、她也将成为侍妾,与她向来看不起的阿槿同样的身份,她还有何颜面去看不起人家?

    一句句刺心的话瞬间涌入脑海,最后,终于超过了杨婥的承受能力,她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七娘,七娘,您怎么了?来人呀,快来人呀,快去请太医……”

    魏紫、姚黄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阿槿却一脸得意的走出了栖梧院,对身后自己引发的骚乱一点儿都不在意……

第110章 又见小七(一)

    没有意外的,杨婥又病了,且病得极重,比当日乍听家人噩耗时的情况还要严重。

    崔幼伯下衙回到崔曲,下了马还不等抬脚登门,就被守在荣寿堂大门口的魏紫堵住了,哭哭啼啼的向他禀报,说自家七娘的旧疾又犯了。

    崔幼伯很是担心,以为表妹还没从那日的羞恼中走出来,跟着魏紫快步往栖梧院走去。

    进了栖梧院,太医刚刚诊了脉,开了些滋补的药物,正准备离开,见崔幼伯一身官服走进来,忙偮手行礼。

    崔幼伯惦记表妹,见到太医,拉着他的袖子追问表妹的病情。

    太医很无奈,似杨婥这样病弱的娇娇女,在世家里的闺阁中不少见。说句良心话,杨婥根本没有什么大病,就是生活习惯很不好,且心性也不坚韧。

    试想呀,对于这样一个女子,她总认为自己身体不好,每日吃饭数着米粒来,有病没病都喝上一碗药汤,并总缩在闺房里不肯动弹……饶是再好的身体,被这么‘糟蹋’,它也受不了呀。

    更不用说杨婥本就是个稍显病弱的人,加上这些不良的生活喜欢,只要稍不顺心,她就会‘昏死’给你看。

    心里虽这么想,太医却不能明说,只好老生常谈的说些静养的话。

    送走太医,崔幼伯坐到杨婥的榻前,柔声安慰着,并再三追问表妹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杨婥已经清醒过来,但此刻,她不想见崔幼伯,还是背着他向里躺着装睡。

    一旁的魏紫知道自家七娘这是羞恼了,也没有将阿槿挤兑杨婥的话告诉崔幼伯。

    就是向来藏不住话、显得天真的姚黄也似长了心眼儿,支支吾吾的说,“今儿阿槿来瞧七娘了,与七娘说了一会儿话……婢子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七娘当场就病发了,直接昏死了过去!”

    阿槿?又是阿槿!

    崔幼伯听了姚黄似有所指的话,很是火大,暗道:阿槿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之前想在娘子生辰宴上生事,结果却惊了阿平,害得阿平足足病了两个月。如今,她刚被放出来,就又跑到表妹跟前气表妹,简直太可恶了。

    姚黄虽然没有直说是阿槿气病了杨婥,但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即使不是阿槿做的,也与她有关。

    忍着气,崔幼伯又柔声安慰了杨婥几句,便攥着拳头回荣寿堂。

    “走,去阿槿那儿!”

    崔幼伯抬腿去了侍妾们居住的南院。

    但,令崔幼伯疑惑的是,他一进内院,便发觉四周的气氛很不对,丫鬟们似有什么急事一般,来去的脚步都非常匆忙。

    崔幼伯叫住一个碧衣小婢,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慌乱?”

    小丫鬟看是主人,先是屈膝行礼,然后道:“好叫郎君知道,是、是令平小郎君——”

    崔幼伯心里一紧,前天太医来给崔令平诊脉的时候,直摇头,说这孩子先天不足,后天虽得到了极好的照顾,但两个月前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这次恐怕过不去了。

    忽又听到丫鬟这么说,崔幼伯升起不祥的预感,一把捉住小丫鬟的胳膊,厉声追问道:“阿平怎么了?啊?快说呀!”

    小丫鬟被主人狠戾的样子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说:“下午的时候,阿槿派人去瞧小郎君,赵妈妈出来训斥了两句,结果屋子里的小郎君听到了,还以为又有坏人来害他,一时情急,从、从榻上滚了下来。”

    崔幼伯大惊,“什么?阿平从榻上跌下来了?可有摔伤了?”

    这个庶子自生下来就病病歪歪的,若不是他们夫妻命人悉心照顾,又有娘子从陪嫁里拿出来的珍贵药材滋养着,他这个儿子可能早就夭折了。

    崔令平身体弱,发育也晚,别看他都两岁多了,但还不能利索的走路。

    一想到儿子那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身板儿从榻上摔到地上,崔幼伯的心就直往下坠——糟了,糟了,这次儿子可能真要……

    崔幼伯脑子里满是崔令平幼年早殇的惨状,耳边又传来小丫鬟怯怯的声音,“没、没有。小郎君从榻上跌下来的时候,幸而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借住了,小郎君并没有摔到,只是、只是受了惊吓,啼哭不止。”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崔幼伯长长舒了口气。

    接着,他又问道:“受了惊吓?可曾请太医?”

    唉,真是有够乱的呀,表妹那儿刚送走了太医,儿子这儿又要去请。

    小丫鬟连连点头,“娘子已经命人骑快马去请了,估计很快就能到。”

    还是娘子处事稳妥,崔幼伯再一次庆幸他娶了个好妻子。

    摆手将那小丫鬟打发了,崔幼伯没再去找阿槿,而是转身往北院赶去。

    待崔幼伯赶到北院的时候,萧南也在,夫妻两个简单的说了几句,便一同坐在正屋等着太医的到来。

    东厢,崔令平的寝室里,小家伙已经哭累了,正嘶哑着嗓子抽泣着。

    细弱的声音传过来,让崔幼伯听了很是揪心。

    这时,太医气喘吁吁的被下人扶了进来,他匆匆给萧南夫妇行了礼,然后便去厢房给崔令平诊脉。

    半个时辰后,太医才抹着满头的汗走出来,经过他一番诊治,那穿耳魔音般的哭声已经渐渐消失,崔令平挂着两腮的泪珠悄然睡去。

    太医开了方子,再次郑重的叮嘱了崔幼伯几句,最后更是撂下狠话,如果小郎君再受惊吓,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崔幼伯先是连连道谢,接着又是迭声答应,直说定会好好照料孩子。

    萧南则命人备了丰厚的酬金,又着人客气的将太医送了出去。

    送走太医,崔幼伯严厉的骂了赵妈妈一通,接着当着萧南的面叫来掌刑妈妈,命她们立刻去南院,以惊扰小主人的罪名,严格惩罚阿槿。

    待掌刑妈妈应声去了,崔幼伯又反复吩咐赵妈妈,“绝对不能再让人吓到小郎君。”

    萧南见赵妈妈虽答应着,但脸上浮现着难色,她了然的说道:“郎君,这事也不能怪赵妈妈……阿槿毕竟是阿平的生母,她总来生事,赵妈妈也不好太过拦阻。”

    听萧南为自己说话,赵妈妈感激的看了端坐主位的女子一眼。

    崔幼伯也哀叹了一声,最后决定道:“这样,待阿槿受过罚之后,就送她去长寿坊的别院思过,什么时候她明白自己的错处了,再许她回来。”

    为了表妹,为了儿子,崔幼伯觉得他必须隔离阿槿。

    对此,萧南毫无意见。

    于是,南院的阿槿童鞋悲剧了,先是被掌刑妈妈按照家规狠狠打了一顿板子,伤还没好,又被发配到长寿坊看老虎去了(此地很是荒凉,偶尔有猛兽出没)。

    由于萧南的好亲戚又准时造访,崔幼伯同萧南及两个孩子一起用过暮食后,便去外书房歇息,最近较受宠的玉叶也被叫到书房‘伺候’。

    萧南跟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又和两个乳母一起帮他们洗了澡,分别哄着入了睡,她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室,将一干丫鬟屏退后,闪身进了桃源。

    桃源里,因为添了许多现代化的耕种机器,能开垦的土地全都开垦完毕,且都种了各种粮食作物。

    托桃源的神奇功能,萧南栽种的诸多粮食几乎是三两天一熟,几块用来放粮食的荒地全都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粮食。

    看着这些粮食,萧南不喜反忧:“唉,阿耶在江南筹粮,却困难多多。我这里放着海量的粮食,却无法正大光明的使用。”

    随着辽东战事的逐渐升级,前线对粮草的需求越来越多,偏此刻正值深秋,能收割的粮食早就收割完毕,留了粮种及百姓日常食用的口粮,其它的大部分都送到的前线,但还是不够。

    为此,萧南的驸马阿耶愁得头发白了好几根,却仍是无计可施。

    京中的许多粮商、胡商也伺机而动,四处外出寻找粮源,抢夺官方原本就不多的资源。

    粮食短缺,京城及京郊附近的酒坊全都歇业了,京中的百姓也开始悄悄的囤粮。

    这使得原本就粮食紧缺的现况更加窘困。

    偏萧南守着成堆成堆的粮食,既不能拿出来支援阿耶,又不能弄出去贩卖,这让萧南看到这些粮食就叹气。

    “娘子,娘子,又有动静啦!”

    自从体味到桃源的神奇后,某只碧色鹦鹉就赖在了桃源里,任萧南如何斥骂,它也死不挪窝。

    小青心说话:这里灵气充足,有山有水有吃食,傻子才挪窝呢!

    只见它刚在一堆玉米粒堆成的小山上吃了饱,忽而扑棱着翅膀飞到萧南近前,叽叽喳喳的喊着。

    “动静?什么动静?”

    萧南一愣,随即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果然,桃源西侧边缘的浓雾开始翻滚,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壁一般。

    萧南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不禁一动,难道又来了个位面商人?

    正想着,西侧的浓雾层露出一个两尺高的椭圆形透明玻璃层,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hello,seetie,我是WM007号位面商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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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萨有话说

    看到了亲们的评论,某萨想解释一二。

    第一,关于亲们对士族世家的质疑。

    隋唐时,士族就开始衰败了,先是隋朝的科举制代替一直以来的九品中正制,这使得士族手中的权利开始被削弱。接着便是唐朝的氏族志,更是在根本上动摇了士族的根基。

    从隋唐两代的宰相人选就能看出,士族已经开始淡出权利中心——隋朝的宰相根本就不是老牌士族,而唐朝贞观年间,也只有一个萧禹和一个崔仁师做宰相,其它的要么是皇族勋贵,要么是藩邸旧臣。

    而崔家呢,某萨曾提到过,它在老夫人的经营下,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很懂得变通,比较能适合时代的变迁。但太过识时务的家族,原则性就差了些,可能比正统的世家显得市侩。

    文章一开始,某萨也写到了,老夫人甚至为了交好新贵薛礼,而饶了对薛礼有恩的崔德志的妹妹阿槿。

    所以,崔家可能为了某些利益,而显得有些混乱。

    第二,萧南为何不和离。

    某萨说过,萧南上辈子和离后,自由恋爱选了个男人,他们当时确实相爱过,但最后却落得被丈夫放逐、甚至暗杀的结局。

    亲们可以想想,如果咱们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再活一次的时候,还会轻易相信爱情吗?毕竟萧南上辈子也是经过一番热恋,才决定嫁给李敬的。

    受了情伤,萧南重生后便不想再谈爱情,甚至有种想法:和离后再遇到李敬这样的‘狼人’,又该如何。

    比起李敬,崔幼伯或许有诸多不是,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的本性不坏,他可能会与妻子冷战,可能会花心,但绝对不会把妻子赶出家门,甚至是杀了她。

    还有一点,萧南重生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如果她和离,孩子怎么办?古代可不讲究女权,更不会把孩子判给母亲。即使是现代,为了孩子打官司打得头破血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第三,崔幼伯值不值得改造。

    从原则上来说,某萨写的崔幼伯并不算坏到骨头里的渣男,他只是年轻不懂事,风流,心软罢了。

    比起那些抛妻弃子、甚至杀妻灭子的真正渣男,他还算好的。他没有起坏心,害人性命。

    当然,他也不是好男人,所以才要改造。

    亲们放心,崔幼伯的风流就止于此了,以后他会尝到花心的恶果,而且萧南确定了自己贤妻的形象后,也会开始反击,某萨还想着给她安排个俊逸洒脱的蓝颜知已,还请亲们继续支持哈!

第111章 又见小七(二)

    “甜心儿?你才甜心儿呢!你全家都是甜心。”

    萧南见还真是那个奸商小七,她没好气的说道。

    “咦?亲,又是你!”

    此时,玻璃层的浓雾散尽,小七也看清了对面的唐装丽人,他惊讶的喊道。

    萧南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道:“是呀,就是我。怎么,一年不见,某人不认得我这个大客户了?”

    小七闻言,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呵呵道:“哪能呀,嘻嘻,我可是天天念着你呢,敬爱的郡主娘子。”

    萧南却不信,凉凉的说:“我看你不是念着我,而是念着我的瓷器、金银器和名人字画吧?哎,奸商,我问你,上次那些宝贝让你赚了不少吧?!”

    哼,随便拿出一件瓷器都能价值十几万,小七从她这儿弄走了那么多,不发财才怪呢。

    小七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成还成,勉强糊口。”

    糊口?萧南又丢给他一个白眼,这人还真敢说,几百万对他而言只是糊口?!

    小七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摆出奸商的嘴脸,伸着脖子,努力撇过萧南的身体,往桃源深处看去,当他看到一片又一片即将丰收的麦田、稻田的时候,忍不住咋舌道:“啧啧,郡主娘子,还真看不出呀,你竟是个种田高手。不过,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我提供的那些耕种机械的功劳吧?!”

    萧南挑挑眉,微微扬了扬下巴,一副‘那又如何’的样子。

    小七咧开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道:“我这里还有些更现代化的工具,不知郡主娘子有没有兴趣呢?”

    萧南好奇的问道:“什么工具?”

    其实吧,她现在缺的不是工具,而是能百分百信任的人,如果小七能给她弄些所谓的‘灵魂契约’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灵魂契约?额,这个真没有!”

    小七听了萧南的要求,嘴角只抽搐,暗道,这妹纸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呀,居然想到这么玄幻的东西。

    话说,如果他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那还会如此辛苦的穿梭于各个时空位面,要知道,不是每个位面都安全、和平的,就像他刚刚抵达的这个地方,是某个时空的末世,遍地丧尸,一个不留神,他就被感染了呢。

    等等……

    小七不愧是奸商,他时刻想着如何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眼珠子转了转,反问道:“我想,你是不是想要一些可以完全信任的仆从?比如能分享你的空间秘密,且还能老老实实帮你干活的人?”

    萧南眼睛一亮,“怎么?你有办法弄到?”

    小七手扶在下巴上,笑得好亲切,道:“那个灵魂契约我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萧南并没有被他貌似亲和的笑容骗到,而是满身戒备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瓷器什么的,她还有不少,但金银器就不能放开了给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宫里赐下来的,内廷都有记档,她‘弄丢’了三四套还行,若是全都弄丢了,宫里追究下来,她阿娘是大公主都白搭。

    小七目光越过萧南,落在那一堆堆成山的粮食上,痴迷的说道:“粮食,水果,蔬菜,只要是吃的,什么都要!”

    萧南愣了下,然后不解的问道:“咦?你这次竟不要瓷器了?”

    这不科学。

    据她所知,现代并不缺粮食呢,虽然质量差了些,而且还有假货,但以国人强悍的脾胃,那点儿小毒还真吃不死人呢。

    小七长长的叹了口气,哀声道:“我现在位于西元08年,传说当中的末世,OK?”

    萧南明白了,于是也摆出一副奸商的嘴脸,笑道:“OK,我明白了,我同意交换。”

    说着,萧南故意闪开自己的身体,让玻璃另一端的小七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她桃源里的盛况,说:“看到了吗,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和新鲜果蔬。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拿出我所需要的资源来交换哦?!”

    小七却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高兴的说:“没问题,你要的东西,我这里有很多,这样吧,一件换一吨粮食或者五百斤果蔬如何?”

    萧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算着,最后点头道:“成交!”

    嘿嘿,这次她没有被奸商占便宜吧?!

    对吧?

    玻璃那端的小七眼中精光四溢,仿佛在说,才怪!

    与小七谈定了买卖,萧南按下了界面上的‘同意交易’按钮,并设定好最后交易时间,也就是三日后。

    忙完了这些,萧南在山下温泉里泡了个澡,换了干净的寝衣以及古代版的‘卫生巾’,这才出了桃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崔幼伯照例回正院陪妻子儿女用朝食。

    用罢朝食,他与萧南道了别,顺便提了提昼食想吃的菜色,便起身去正堂给老夫人请安。

    送走崔幼伯,萧南原想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去正堂,不想裘妈妈命小丫鬟来回禀,说老夫人今日精神不佳,就不劳烦娘子与小郎君、小娘子前去探望了。

    听完小丫鬟的话,萧南心底微微叹了口气,饶是他们夫妻再怎么努力,老夫人还是一步步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摆手将小丫鬟打发走,她吩咐两个乳母好好看着孩子们在正屋玩闹,自己则叫来玉簪:“派个人把王郎君请来。”

    玉簪应道:“是!”

    说着,她便退了下去,找了伶俐的小厮,仔细叮嘱了几句,便让那小厮办事去了。

    一个时辰后,王佑安便匆匆赶了来——郡主娘子很少主动唤他来,今儿一大早就派人去找他,定是有要是吩咐。

    照例,萧南并没有亲自去见王佑安,而是有玉簪出面。

    荣寿堂的宾馆里,玉簪跪坐在屏风后,与等候多时的王佑安见了礼,然后柔声问道:“近日郎君可安好?婢子听人说,新市的牛马生意很是火爆,郎君定忙坏了吧?”

    王佑安忙直起身子,偮手道:“有劳小娘子惦记,某很好,生意忙了些,但有郡主娘子派去的帮手帮衬,另外还有乌郎君的援手,某倒也能忙得过来。”

    玉簪知道王佑安提到的‘乌郎君’是何人,她想起几个月前的事儿,不由得笑问道:“乌郎君的邸店生意可还兴旺?他与郡主介绍的两位贵人相处得可还融洽?”

    王佑安的态度更加恭敬,连连点头,笑道:“恩恩,托两位贵人的福,托郡主的福,乌郎君的生意极好,他常对某说,两位贵人都是和善的人,体恤下人,从来不干涉生意上的事儿,这让乌郎君很是感激。而且,前一段时间有人见邸店生意红火,寻了乌郎君想‘入股’,幸而有晋王府的管家出面,这才‘劝退’了那人呢!”

    作为商人,王佑安很理解乌奚奇为何感激两位贵人和萧南。

    他感谢萧南,自是为了萧南给他介绍两个强有力的靠山。

    他感谢晋阳公主和晋王,则是因为这两位贵人不但能帮他震慑宵小之徒、出面处理麻烦,而且还不会仗着‘股东’的身份对生意瞎指挥。

    世事就是如此,有对比才有区别。

    乌奚奇觉得,比起前一个动辄对他指手画脚的靠山,现在的两位贵人简直就是最佳合伙人呀。

    为此,他愈发感激萧南——如果不是她做桥梁,以他一介胡商,慢说公主亲王了,就是个小小的县主,他也巴结不上呀。

    爱屋及乌,乌奚奇感激萧南,连带着对王佑安也很是感激,所以才会主动帮王佑安的忙——牛马生意火爆,除了货源,还要有充裕的资金,而有乌奚奇上百家邸店做钱库,使得王佑安并不曾为资金烦恼过。

    王佑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无端得了乌奚奇的帮助,他自要在郡主跟前好好帮他请功。

    玉簪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嗯,郡主这也是看在王郎君的面子上,才想帮乌郎君一把。至于两位贵人那儿,郡主也说了,只要乌郎君规矩本分,不做违法的事儿,不管谁找他的麻烦,贵人都会帮他出头。”

    王佑安又是一通感谢。

    闲话了几句,玉簪终于步入正题:“今日请郎君来,确有一事相求。”

    王佑安忙直起身子,连道不敢,他说:“郡主是某的恩主,能为郡主分忧,是某的本分,只是不知郡主欲要某做什么?”

    玉簪叹了口气,道:“王郎君应该也听说了,郡主的父亲萧驸马奉圣命前往江南诸郡筹粮、运粮,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郎君定也知晓……唉,萧驸马的这项差事办得很是艰难……”

    王佑安心里一动,接口道:“郡主想命某去帮忙筹粮?”

    玉簪点点头,道:“没错,郡主说,如今许多人都察觉到了粮食的问题,也有几个不法商贾私下里囤粮,对此,郡主很是气愤。不过,郡主也说了,人家是合法买卖,虽下作了些,却也不能把那些奸商法办。

    但萧驸马那儿的麻烦,郡主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想请王郎君发动一切可用的资源,帮忙寻找粮源。郡主还说了,如果周围郡县找不到,就劳烦王郎君跑远些,比如沿海诸郡,许有那厉害的胡商能从海上找到货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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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又见小七(三)

    正如王佑安自己所言,萧南是他的恩主,恩主有命,他岂有不从?

    是以,从荣寿堂出来后,王佑安便直接去了乌奚奇家——乌家是胡商,生意场上的关系比较多。

    乌奚奇听了王佑安的请托,沉思了片刻,点头答应:“这件事某可以帮忙,不过,最近的粮食比较紧缺,要想寻找新的粮源,必须去远处寻,这样时间就要久一些,不知会不会误了郡主的正事?”

    王佑安忙道:“无妨,郡主也说了,周围郡县估计也没有余粮了,不如去沿海诸郡,或者西北商道寻找。”

    乌奚奇揉了揉下巴,猜测道:“郡主的意思是,寻找外域的粮源?”

    说着,他湛蓝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喃喃自语:“唔,这样倒也不是不行,据某所知,东海有些岛屿产有稻米,如果走海上商路的话,估计能寻到粮食;另外,高昌平定后,西北、西南等诸条古商道也都恢复了畅通,西域诸国的商品也正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其中定有西域特有的粮食……”

    听乌奚奇说得头头是道,王佑安不由得喜上眉梢,连声道:“还是乌郎通晓商务,此事托付与兄,某也放心了。”

    乌奚奇捻着唇上的两撇翘翘的八字须,笑道:“既然王郎信得过某,某就帮弟张罗一二。”

    王佑安偮手,再三致谢。

    起身送走王佑安,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乌奚奇这才转过身,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去,把大郎唤来。”

    “是!”管家躬身退下。

    不多会儿,乌奚奇的长子乌离穿着一身靛青的胡服走了进来。

    像许多定居长安的胡人一般,乌奚奇也给自家取了汉姓,那便是‘乌’。彼时,这样的胡人许多,比如阿史那一家,他们家也有汉姓,即‘史’。

    “阿耶,您唤我!”

    在长安生活久了,乌离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且也习惯了唐人的称谓。

    “嗯,我有件事交予你去办……”

    乌奚奇慈爱的看着长子,将王佑安托付的事儿细细的讲与他听。

    最后,乌奚奇叮嘱道:“咱们与襄城郡主虽然没有直接的合作关系,但她对咱们家有大恩,当日若不是她引荐——”

    乌奚奇想到那位去感业寺‘守孝’的南平郡主,不由得摇摇头,叹道:“恐怕乌家两代人几十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水了。”

    乌离去年就开始涉足家中的生意,对那场邸店风波自是非常清楚,他也跟着附和道:“嗯,阿耶的意思,儿明白。您放心,这趟差事,儿定会办得妥妥的。”

    乌奚奇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记着,关中诸县就不要去了,直接去东海沿岸。”

    乌离不解,反问道:“阿耶,刚才您不是说,王郎君建议咱们也去西北、西南古商道看看嘛?”

    乌奚奇笑道:“我能想到的事儿,别的商人也能想到。古商道上的粮食,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咱们去了也枉然。”

    商人逐利,中原如今短缺粮食,各方商人定会闻风而动,届时,各大有名的商道上,估计早就守了一波又一波的商人。

    想从那群惯走商路的老商人手里夺货源,难度太大了,绝对不是儿子能办得到的。

    反倒是海上商路更有希望。

    近些年来,随着中原的安定,许多外域的商人纷纷前往东土,其中就有不少通过海路来的。

    海路通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海上贸易。

    只不过,现在的对外贸易还是以丝绸之路等古商道为主,海上贸易还没有形成规模。

    乌奚奇抓的就是这个先机——既有海上贸易,那少不了东海诸岛盛产的稻米。

    听了乌奚奇的分析,乌离茅塞顿开,恍然道:“儿懂了,儿这就收拾行囊,马上带人去东海诸郡。”

    随后的事实,更让乌离对自家老爹佩服的五体投地——阿耶,您老真是太神了。

    这话还要从乌离出京奔赴东海开始说起。

    话说乌离领了父命,带着二十个乌家培养的伶俐小厮,骑快马往距离长安较近的渤海郡和沂州而去。

    来到山东境内,乌离便将二十人分作两队,自己带领一队,前往沂州;另一队则有管家的儿子带领,前往渤海郡。

    且说乌离一行十一人日夜赶路,好容易来到了沂州沿海的某个村落,寻了个临时的住处,乌离便给十人分配了差事,命他们四处探访。

    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乌离带出来的二十个小厮,皆是乌家细心培养的未来掌柜,个个机灵能干,心活眼尖,且极会寻找商机。

    来到沂州的十个人,被撒出去小半天,便有一个叫丁大的,喜气洋洋的跑回来报信。

    “大郎,某在前方渔村发现了个来自东海海域的商人,他载了上千石的粮食来咱们大唐……”

    乌离一听,惊喜万分:“这是真的?等等,他运来的都是什么粮食,是粟、麦,还是稻?”

    丁大擦了擦额上的汗,喜滋滋的说:“是稻,另外还有一种咱们从来没见过的粮食,肖义,哦,就是那粮商说,那东西叫‘玉米’,人能吃,也能喂牲口。”

    乌离听了这个喜讯,高兴的只捶掌心,急声道:“那粮商呢?快引我去见他!”

    丁大哎的一声答应了,麻溜的领着乌离来到渔村外的海边。

    “这、这是海船?”

    乌离头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的海船,足足比渔村里渔民用的大好几倍。

    原本乌离还有些担心,怕丁大是在夸大其词,肖义可能没那么大的实力。

    但瞧了这海船,他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淡去了——能有这么大的船只,足见对方的实力之雄厚。也只有这么大的海船,才能乘风破浪,不远千里来到中土。

    “肖郎君,肖郎君,吾家小大郎来啦!”

    丁大请乌离在岸边站定,他则一边喊着一边往船板上跑。

    不多会儿,就见丁大领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青男子,一路朝岸边走来。

    乌离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男子,只见他身材魁伟,五官深邃,竟有些异域人的模样,且头发并不长,只及肩膀,也没有绾发,单凭这一点,乌离就可以推断出,这人绝对不是中土人士。

    “大郎,这位就是肖义肖郎君,来自东海的太仓岛。”

    丁大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太仓岛是个神马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肖义的讨好——郎君(即乌奚奇)说过,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不管来自何方,是何出身,都是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乌离有礼的向肖义偮手,“某乌离,见过肖郎君!”

    肖义也回了个礼,但在乌离看来,他的偮礼并不规范,这让乌离更加确定此人不是唐人。

    “肖郎君此番来中土,是行商,还是探亲访友?”

    乌离还是很能沉得住气,他必须问清楚对方的来意。

    肖义五官的线条很分明,显得他帅气十足,但又散发着一股冷意。

    他微微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算是笑容的表情,道:“行商。我这里有一船的粮食,想运到京城卖掉!”

    还真是快人快语!

    乌离暗自吐槽的同时,更多了几分欢喜,道:“太巧了,某正欲收购大批粮食……”

    不等乌离说完客套话,肖义又开口了,“只要价格合适,我可以卖给你!”

    “……”

    自经商以来,乌离头一次见到如此直接的人。

    话说此时做生意,大家好歹也要寒暄几句,循序渐进的步入正题,面前这位,怎么就?

    不过,乌离喜欢,他是个年轻人,更习惯与人直来直往的打交道。

    只见他用力捶了下掌心,笑道:“好好好,肖郎果是个爽快的人。既是如此,某也不兜圈子了,京中的粮价如今一斗麦三十五文钱,一石也就是三百五十文,但这是散售,若是大量收购的话,市价一石三百文,且某在此处收购,省了肖郎的运费,每石再减去五十文,也就是二百五十文钱。”

    乌离的价格是有水分的,如今粮食紧缺,每斗粮食的价格早就涨到了五十文,这个三十五文是上个月的价格。而且乌家有专门的运货牛车,折合下来,运费并没有这么高。

    不过做生意就是如此,讲究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

    肖义很干脆,直接给出一个数字:“每石六百文!”

    “二百八十文!”

    “五百五十文!”

    “二百九十文!”

    “五百文!”

    “三百文!”

    “五百文!”

    “……”

    “四百五十文!”

    两人如此交锋好久,最后终于谈定每石四百五十文。

    至于玉米,乌离没见过,更没吃过,不确定它的价格,最终以每石二百文拿下。

    就这样,两人很快谈定了价格,另一边,乌离派去验货的人也回来禀报,说肖义的稻都是极好的,弄回京里卖到八十文一石都没问题。

    乌离更加爽快的付了钱,然后命人去租仓库,回京准备牛车……

    等一切忙完了,这才组织人手从船上往下卸货。

    一袋袋的粮食装进了民房改建的仓库,乌离的心大定。

    卸了船,肖义没有停留,直接起锚返航,海船一离开岸边,肖义便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报告主人,任务完成!”

    桃源里的萧南看着闪烁的通讯器,开心不已,暗道小七这次还是比较靠谱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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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113章 逝(一)

    没错,肖义便是萧南此次跟小七交换的商品。

    用小七的话说,他目前所处的西元08年,不只有丧尸,还有高科技。

    比如生化人。

    这类人,外表和身体机能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唯一的不同便是它们的脑中植入了特别的芯片,它们的思想、行动全都受芯片控制。

    只要在芯片内输入一定的程序,且掌握与芯片相连的数据终端机,任何人都能控制这些生化人。

    这正是萧南所需要的。

    为此,萧南花了一堆又一堆的粮食和果蔬,跟小七换了十个生化人,肖义便是其中一个。

    当然除了生化人,萧南还拿到了控制它们的终端机,以及相应的太阳能充电系统。

    有了这些装备,萧南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造出一支属于她的人马,并且确保它们永远、绝对效忠自己——小七说了,这些生化人的有效期约一百年,只要有充足的能源控制芯片,一百年内,她能尽情使用。

    为了交换,这几天萧南每天晚上都耗在桃源里,不停的耕地、播种、收割……收获大量粮食的同时,萧南也积累了不少桃源积分,无意间,竟让桃源升级到了十级。

    桃源升至十级,牧场顺利开启,山林另一端上百亩的草地也终于可以方放牧了。

    另外,桃源升级后,她还能增设一个坐标点。

    而且更令萧南惊喜的是,除了上述两个福利,她那台与桃源想融的笔记本上竟有了一张非常完善的大唐地图,地图上大到长江黄河,小到府县甚至一些小山脉、小岛屿,全都有详细的标注。

    萧南守着地图看了一晚上,最后才在东海海域诸多荒岛中,选了个距离内陆不算太远的岛屿,这个岛屿在桃源地图上叫做‘太仓’。

    将新的坐标点设定在了太仓,萧南当夜便去了那个岛。

    太仓岛的面积不小,足足有一个京城那么大。

    萧南随便溜达了一圈,看了看附近的植物和土地,意外的还寻到了一处淡水池,这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选择——把太仓岛建成自己的粮食王国。

    如今地盘有了,就差劳动力和工具了。

    为此,萧南又特意联系了小七一回(在交易期,买卖双方可以自由联系),想跟他交换一批耕种机械,越高科技越好。

    小七一听又有生意了,很是高兴,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随后听说萧南这是要开发海岛,他那双精光四溢的眼睛又泛着亮光。

    很快到了交易的日子,小七按照约定给萧南弄了十个生化人,有男有女,年龄都在二三十岁左右。耕种机械也弄来了,全都比萧南桃源里的那一套先进。

    萧南也痛快的支付了十二吨粮食和一千斤果蔬,多出来的三吨粮食是耕种机械的价格。

    交易很顺利,萧南满意的验完货,并试用了一番,这是个生化人除了外表与常人一样之外,实际上跟机器人一样听话好用。

    萧南非常满意,她虽然口口声声叫小七是奸商,但人家做生意还是比较靠谱的。

    正想客气的跟他道别,不想小七又甩出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条木结构的巨型海船。

    小七笑嘻嘻的说:“郡主娘子不是要开发海岛吗?呵呵,既要去海岛,那能没有船?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为了答谢你这个大客户对我的支持,这条船我就送给您啦!您先看看图片,还满意吗?”

    无功不受禄呀,虽然习惯了买东西有赠品,可这赠品的价值也太高了吧。

    萧南可没着脸白收人家的馈赠,于是便将桃源里所剩的粮食、果蔬一股脑的全都送给了小七。

    椭圆玻璃那段,小七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用力挥舞着胳膊,大声喊着:“郡主娘子,再见,再见啦!”这可是真心话哦,他真的很希望能在繁如星空的位面空间中再次见到这位直爽、大方的大唐MM。

    “再见,小七!”

    萧南也挥了挥手,按下交易结束键。

    不一会儿,椭圆的玻璃层慢慢消失,桃源的浓雾渐渐聚拢回来,桃源恢复了原样。

    萧南转过头,目光扫过空空如也的桃源,她嘴边的笑容凝结了,心里再一次哀嚎:NND,又上当了,为了答谢某奸商的大方馈赠,她硬是白白送了七八吨的粮食,这些粮食在末世绝对比一艘航空母舰值钱呀。

    算了算了,反正在桃源里粮食来得容易,送、送就送了吧。

    忍着胸口丝丝的疼,萧南开始准备她的计划了,借由桃源,将八个生化人和新的耕种机械送到太仓岛,让他们分工进行工作——开荒、垦地以及播种。

    而留在桃源里的两个生化人,则拿着那套旧的耕种机械,在桃源里耕种。

    阿耶那里还等着粮食呢,萧南必须在王佑安和乌奚奇外出寻找粮源的期间,将供给前线的粮草全都准备好。

    不得不说,这些生化人果然能干,几乎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也使得乌离刚抵达沂州,便遇到了早早等候的肖义。

    再说乌离,顺利收到了粮食,片刻都没有耽搁,日夜兼程的往江南运——萧南早就说了,这些粮食都是为萧驸马收购的,命他们弄到粮食,直接送到萧驸马处。

    萧镜在江南忙碌了几个月,连续好几次给辽东前线输送粮食,可最近一段时间内,粮食收购出现了问题,这会儿正坐在别院里发愁呢。

    忽而听到下人回禀,说有个胡商奉了襄城郡主的命令,前来给驸马送粮。

    襄城郡主?不就是他家乔木?

    若是别人说给他送粮,萧驸马定要想想这人是否有别的目的。

    可自家女儿……萧镜一百个相信,一千个放心呀。

    忙命人将来人唤上堂来,萧镜却没有动,依然一副慵懒的模样。对此,萧南曾吐槽说是装1,萧驸马却严肃的更正,此乃名士风范。

    乌离没想到萧驸马会亲自接见他,乍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激动的晕过去。只见他兴奋的搓着手,脑子里时刻提醒自己,见了萧驸马该如何行礼、如何说话、如何入座……他自以为自己很镇定,却没有发觉,他走路的腿一直发抖,刚刚垂到身侧的双手,跟迈出的脚步一个方向,同手同脚的扮起了木头人。

    随着侍从来到正堂,乌离见屋子里铺着华丽的地衣,地衣上摆着的都是矮足家具,他忙褪了鞋子,只着一双白棉布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乌离时刻记着规矩,暗自数着步子,待走到正堂三分之一的位置时,忙停住,下跪行礼:“某、某乌离,见、见过萧、萧郎君!”

    萧镜是老牌士族,见惯了世人对他的倾慕与敬畏,随意的摆了摆手,“无需多礼,起来坐吧。”

    乌离道了声谢,然后退到西侧的单榻上跪坐下来。

    “你是乔木派来的?”

    萧镜惦记着差事,并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她命你给我带了些粮食?有多少?”

    萧镜知道自家女儿有不少田产,估计是这丫头听说他这里差事难办,便把田庄的余粮都拉了来。啧啧,这孩子,还真是孝顺。

    不过对于前方庞大的需求,这点儿粮食,恐怕是杯水车薪呀。

    乌离忙直起身子,偮手回道:“是,襄城郡主吩咐某给郎君带来一千石粮食,而且如果郎君需要,后面还有!”

    萧镜一听,惊诧道:“一千石?后面还有?”

    乌离连连点头:“没错,某遇到了一个来自东海的商人,他那里有几万石的粮食,只要郎君需要,某现在就给那商人去信,不日便有新的粮食运来。”

    萧镜抚掌大笑,“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呵呵,小子,你说你叫什么?这事若成了,我记你一功!”

    在大唐,‘小子’是个中性词,可以用来骂人,也可以用来开玩笑。

    萧镜此时说这话,当然不是骂人,而是把乌离当成了可以亲近的后辈。

    对此,乌离当然听得出,他忍着心里的狂喜,忙回道:“某也是奉命行事,当不得郎君夸赞。某、某姓乌名离,祖上是突厥人。”

    萧镜才不管乌离是胡人还是唐人,此刻能帮朝廷解忧,那就是一等良人。

    他又问了乌离几个问题,最后满意的一挥手,让管家把乌离安置下去,顺便召集下属开始搬运粮食。

    有了东海的粮源,萧镜这里的粮食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半个月后,萧南收到了萧镜的信,信里萧镜并没有明说夸奖萧南的话,但萧南从阿耶的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与轻松。

    唔,这就足够了,能帮长辈做点儿事,也是她的荣幸不是?!

    萧南把信收好,然后放在一个匣子里,顺口对玉簪叮嘱道:“这次多亏了乌家父子,中秋送节礼的时候,命人也给乌家送一份儿吧。”

    玉簪答应一声,默默的记了下来。

    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竹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这般惊慌?”

    萧南被吓了一跳,心跳猛然加速。

    “郡主,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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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逝(二)

    老夫人不好了?怎么可能?

    萧南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要知道,她为了延长老夫人的寿命,早就将桃源里的果蔬以宫中赏赐为名,悄悄混入老夫人的饮食中。

    有这些充满灵气的果蔬,萧南确信,老夫人绝对能熬过今年,若是幸运些,老人家再撑个一两年都有可能。

    怎么、怎么就不好了?!

    萧南了解玉竹,玉竹绝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如今她这般惊慌失措,定是老夫人的情况非常严重。

    一边想着,萧南一边站起来,也顾不得整理衣冠,匆匆往正堂赶去。

    边走,萧南还边吩咐:“太医请了吗?可有人去大理寺告知郎君?”

    玉竹也走得极快,气息不稳的说道:“回郡主,太医早就请了,老夫人昏迷前,还命裘妈妈去荣康堂请了老相公来。婢子来之前,老相公和大夫人已经到了正堂,此刻正在老夫人的榻前守着。”

    萧南闻言,心直往下沉,老夫人连老相公都叫了来,看来、看来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的现状。

    心里想着,萧南的步履更加急促,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正堂。

    铁娘子在正堂门外的廊庑下跪坐着,见萧南匆匆赶到,忙起身相迎,小声道:“娘子,老夫人刚刚醒了过来,已将老相公唤了进去,还说娘子若是来了,先在堂屋里稍候片刻。”

    萧南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抬步进了正堂。

    堂屋里,大夫人跪坐在东侧东首的单榻上,她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见来人是萧南,不由得冷哼一声,倨傲的抬起了下巴,等着萧南给她见礼。

    “见过大伯母!”

    萧南只是微微屈膝,并没有行大礼。

    大夫人见萧南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很是火大,但想到这里是老夫人的地盘,且现在情况紧急,她才忍了下来,丢给萧南一个狠狠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等着,以后再与你计较’。

    萧南当然没有忽略大夫人如此明显的眼神,她有些无语,看来这位前任婆婆,时至今日还搞不清状况呀。

    暗自摇摇头,萧南决定不跟大夫人一般见识,而是在正堂主位旁的单榻跪坐下来,默默等着老夫人的传唤。

    一盏茶后,正堂外面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铁娘子行礼的声音。

    声音方落,崔守义夫妇步履不稳的走了进来。

    萧南忙起身行礼,“儿,见过三叔祖、三叔祖母。”

    按理说崔守义在兄弟排行中排第二,过去萧南在荣康堂的时候,唤二老夫人为二叔祖母。但如今她过继到了荣寿堂,老夫人居长,顺排下去,崔守义也就成了老三。

    大夫人也起身见礼:“媳妇给叔父、婶婶请安!”

    崔守义满脑子都是姐姐的病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随意的摆了摆手,在西侧东首的单榻上盘腿坐了下来。

    相较于崔守义的真担心,二老夫人就轻松了许多,此时她还能微笑的对两个晚辈颔首示意,然后才跪坐到丈夫身侧。

    接下来,崔家其它两堂的子侄们开始纷纷到场,就连原本议事的相公崔泽也匆匆赶来了,身上的官服都没换,就几步进了正堂。

    按照惯例,荣康堂众人全都跪坐在东侧,而荣安堂的则跪坐在西侧,荣寿堂的人(目前只有萧南啦)横向跪坐在主位下首。三个堂口的人,都屏声敛气,静静听着正堂里侧老夫人寝室里的动静。

    好一会儿,崔幼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顾不得满头的大汗,匆匆给在座的长辈行了礼,然后来到萧南身侧跪坐下,压低声音问道:“娘子,阿婆到底怎么样了?大家、大家怎么都来了?”

    正堂里的气氛太凝重了,崔幼伯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

    萧南也压低声音回道:“郎君,我也没见到阿婆呢,不过,听玉竹说,情况不是很好,郎君要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

    崔幼伯心里一沉,艰难的说:“娘、娘子是说,这次、这次阿婆——”

    萧南一脸沉重,缓缓的点头。

    不知为何,崔幼伯觉得嗓子眼儿似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夫妻两个默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东侧耳房的门打开了,裘妈妈一脸沉静的走了出来,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人们就会发现,裘妈妈的眼角闪烁着没擦净的泪水。

    满屋子的人齐齐看向裘妈妈,无声的询问着。

    裘妈妈屈膝行礼,道:“老夫人有请二郎君。”

    虽然在座的有好几个二郎君,但此刻,大家都知道,裘妈妈说的是崔守义。

    崔守义腾地站起来,许是跪得久了,许是心情悲伤,他还算壮硕的身子竟有些摇晃。

    见裘妈妈转身就要回去,崔幼伯忍不住扬声了问了句:“裘妈妈,阿婆、阿婆现在可还好?”

    裘妈妈顿住身形,却没有回头,极力用平淡的语气说:“大郎放心,太医已经瞧过了……老夫人现在的精神还好!”

    说罢,也不等崔幼伯再开口,裘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房门后。

    “那就好,那就好!”

    一听祖母的身体还好,崔幼伯的精神一松,喃喃的连声说好。

    萧南却没有这么乐观,因为老夫人现在的行动,颇似交代遗言。而为何会精神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一刻钟后,裘妈妈又出来唤人,这次叫的是崔泽、崔润兄弟两个,不过崔守义并没有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泽兄弟很快就出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崔泽,眼中闪烁着水光。

    裘妈妈又传话,将荣安堂的崔海唤了进去。

    ……

    见完了家里的主要男丁,老夫人又命裘妈妈把大夫人等几个夫人叫了进去。

    这次用的时间比较短,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几位夫人就神色莫名的走了出来,尤其是大夫人,脸色不怎么好看,目光不经意扫过崔幼伯夫妇的时候,更是闪动着复杂的光。

    最后,终于轮到了崔幼伯两口子。

    听到裘妈妈的话,崔幼伯和萧南忙起身,不顾有些酸麻的双脚,快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老夫人躺在壶门大炕上,崔守仁、崔守义兄弟两个分左右坐在炕前。

    老夫人见崔幼伯两口子进来了,费力的抬起手,“大郎,乔木,快过来!”

    “阿婆——”

    “阿婆——”

    崔幼伯和萧南同时唤了声老夫人,然后双双扑到炕前,崔幼伯抓住老夫人无力的手,萧南看了眼老夫人过度红润的脸颊,一时忍不住,拿着帕子掩面低泣——老夫人果然是回光返照!

    老夫人听到萧南的哭声,浅浅一笑,道:“阿婆没事,乔木、大郎,你们都不要太过伤悲。”

    饶是崔幼伯再迟钝,他也发觉了不对劲,满眼担心的看着老夫人:“阿婆、阿婆,您——”

    老夫人摇摇头,道:“时间不多了,我还有要紧的事交代。”

    说到这里,老夫人气息似有些紊乱,她忙深吸一口气,道:“长生快要周岁了,还没有起名字,我想了想,他是朔日出生的,不如取名令朔?!”

    崔幼伯与萧南对视一眼,旋即齐齐点头,由崔幼伯开口道:“恩恩,令朔极好,就听阿婆的,以后咱们长生就叫崔令朔。”

    老夫人继续道:“大郎,你已经入仕,以后要更加努力、勤勉才是,不要被那些歪门邪道迷惑了去,有什么大事,只管去找老相公、相公相商。

    另外,乔木是你的妻子。妻者,齐也,她与你是一体的,你应当尊重她,而不是隐瞒、算计……乔木的品性如何,你心里也清楚,以后切莫辜负了她……

    记住,家和万事兴,夫妻和睦,子孙繁茂,才是家族兴旺之象。”

    崔幼伯连连点头:“恩恩,儿明白,阿婆放心,儿定会将咱们荣寿堂经营得繁茂昌盛。”

    老夫人没有表态,扭头叫过萧南,“乔木,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对大郎,对这个家,你也付出良多,是我这个老婆子亏欠了你。

    今儿,我当着你二叔祖、三叔祖的面儿,郑重的许诺,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是为了崔家好,崔家的其它人谁也不许为难你。

    我方才也同大夫人说过了,大郎与你早就过继给了我,若我去了,你们上头再无直系长辈,任谁也不能以所谓的‘孝道’压制你们……”

    萧南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忙点头:“阿婆的意思,我、我都明白!”老人家最关心的是崔家的兴亡,她说这话不过是担心自己过世后,有人(比如大夫人)借着长辈的名头生事,万一惹恼了萧南及大公主,没有老夫人的制衡、约束,崔家极有可能陷入困境。

    老夫人却摇摇头,招手示意萧南靠近些。

    萧南看了崔幼伯一眼,然后贴近老夫人的嘴,听她用极微弱的声音说:“我、我在洛阳祖宅给你们留了东西,钥匙在、在裘妈妈那儿,记住,你一定要用这些东西兴盛、兴盛崔、崔家——”

    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睿智的双眸中光华渐去……最后,她的手缓缓垂下……

    PS:一更,虽然很不舍,某萨还是给老夫人发了盒饭。

    PPS:谢谢亲们的小粉红,谢谢梅在飞~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O(∩_∩)O谢谢

第115章 逝(三)

    “阿婆——”

    萧南和崔幼伯齐齐哭喊出声,一旁守着的崔守仁两兄弟也慌忙起身,来到榻前。

    见长辈来了,崔幼伯只好拉着妻子推到一侧,继续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停止呼吸的老人。

    崔守仁颤抖的拿着一束崭新的棉丝,轻轻送到老夫人鼻下,见那轻柔的棉丝丝毫不动时,这才老泪纵横的泣道:“阿、阿姊,阿姊——”

    崔守义则举起老夫人穿的衣服,转身朝博陵的方向,一声声的喊着老夫人的名字,不可避免的,他的喊声中多了几分颤音。

    这叫‘复’,又称为‘招魂’。

    按照古礼,经过‘招魂’,依然没有动静的才算是真的亡故。

    喊了好几声,崔守仁又拿着那棉丝,继续试着老夫人的鼻息,最后确定真的没有呼吸时,崔守仁这才哭出声来,“阿弟,阿、阿姊真的去了!”

    崔守义抱着老夫人的衣服,转回榻前,看着长姐熟悉的面庞,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阿姊,阿姊!”

    直至此时,崔幼伯夫妇才跪倒在地,放声痛哭:“阿婆,阿婆,您不要丢下大郎/乔木啊……”

    正堂内跽坐的众人,听到哭声,知道老夫人已经去了,这才纷纷伏地大哭。

    尤其是崔泽、崔润兄弟,更是捶地痛哭,连带着他们身边的妻子也忙加大了哭声。

    四周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听到主人们的哭声,也都纷纷下跪,双手抚面跟着呜咽。

    寝室门里的裘妈妈,早已哭成了泪人,比起外头那些或真或假的哀嚎,裘妈妈无声的哭泣,反而更让人心酸。

    崔幼伯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该行的礼数,他爬起来,接过崔守义抱着的衣服,折回炕前,萧南也跟着起身,帮老夫人将那身衣服换上,崔幼伯则将一块殓巾小心的盖在老夫人的身上。

    众亲眷哭过一轮后,纷纷起身,女眷们将身上的簪环首饰全都卸了下来,外头得到消息的小丫鬟也都备了素服,各自给自己的主人换上。

    而男丁们也都纷纷行动起来,有指挥着外头的管家在堂前设置‘书铭’,也就是在堂前西阶树一杆旗幡,旗幡上写着老夫人的姓氏,这是好叫外人知道去世的是哪位。

    也有人指挥着下人搭建灵堂,灵堂建在正堂堂屋,木牌什么的也都一起准备妥当。

    第一轮的哭丧完毕后,众家眷有次序的依礼进行下面的步骤。

    首先,是给老夫人清洗身体,古代讲究轮回,认为人死了也应该洁净返本,这在古代丧礼中称之为‘洗尸’。

    老夫人是女子,自然由亲近的女眷进行此礼。

    萧南已经换了斩衰的丧服,即用最粗糙的生麻布裁制的丧服,边缝处没有任何修饰,看着有点儿破旧的感觉。头发也用生麻布梳成丧髻,不戴半件首饰,脸上的淡妆也早就被泪水冲掉了。

    众所周知,在五服中斩衰是最重的,崔幼伯是老夫人的嗣孙,也就相当于承重孙,如今老人家亡故,他们当然要服斩衰。

    二老夫人、大夫人等人也都来帮忙,一起帮着萧南仔细给老夫人清理身体。

    清洗完毕,萧南又将一颗足有大拇指头大小的珍珠轻轻放在老夫人的嘴里,这叫‘饭含’。

    其实,如果严格按照古礼,老夫人是没有资格含珠的,‘天子饭以玉,诸侯饭以珠,大夫以米,士以贝也’。

    不过时下对此的要求已经不那么严格,老夫人的品级也高,又是寿终正寝(无病无灾、不是客死、不是横死、更不是夭折),偶有僭越,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天色渐黑,灵堂上的蜡烛已经点燃,堂前几案上摆放着各种祭品,几后则放置了一口空的棺材。

    老夫人刚刚亡故,崔家还没有给亲戚故友送信儿,是以整个荣寿堂只有崔家的人忙碌着。

    第二天清晨,老夫人小殓,崔家特意寻来的执事人也赶了来。

    萧南在众女眷的帮忙下,给老夫人换了寿衣,彼时的寿衣都是夹衣或者棉衣,包括用来包裹尸体的衾,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尺码也放宽了许多,萧南给老夫人穿寿衣也不是很困难。

    换完寿衣,萧南与众女眷退至床前,一起掩面大哭,至此,小殓算是完成了。

    小殓之后便是大殓。

    老夫人生前留了话,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丧事从简。

    崔守仁严格遵守长姐的遗命,并没有按照古礼三日或五日小殓,然后再停几日大殓,而是小殓完了,次日便进行了大殓。

    负责大殓的是当家主母,也就是萧南。她在执事人的帮助下,抬着被衾包裹好的尸身来到灵堂,将它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棺材里。

    崔幼伯则将一些老夫人生平最喜欢的小玩意儿放在棺材里。

    大殓完成,众亲眷围着棺材又是一阵大哭。

    说实话,接连哭了三天,大家都哭不出眼泪了。

    人的体能有限,就算是萧南再真心哀伤,她的嗓子都哭哑了,可没眼泪的时候就是流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学着大家的样儿,在帕子上洒了姜汁,用外力强迫自己‘哭’。

    大殓后,便是‘既殡’,既殓而未葬。

    此时,接到讣告的亲戚故友开始纷纷前来吊丧,崔幼伯夫妇作为嗣孙嗣媳,则身披破麻衣在堂前哭丧。

    跪坐在草席上,萧南已经哭得没有知觉了,只木木的听着执事人的号令,行礼……举哀……举哀……行礼……

    现在可是深秋初冬呀,灵堂的门大开,身上除了里衣就一件又硬又破的生麻丧服,再跪在冷冰冰的草席上,萧南只觉得她的身子都要冻僵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一双儿女还太小,只早晚被乳母抱着来灵堂哭一场就成,不必跟着她与崔幼伯这般受苦。

    但,再苦她也必须撑着。

    为何古代有七出三不去?为何三不去里有‘与更三年丧’一条?

    还不是为了一个‘孝’字?!

    如今萧南已经成功成了大家交口称赞的‘贤妇’,那么接下来,她也必须是大家认可的‘孝妇’。

    或许现代的人无法体会古代人为何那么看重名声,但作为在大唐生活了两辈子的穿越女,萧南却很清楚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要知道,现代可没有不孝父母就免官一说,但在古代,只要落实了不孝的罪名,他这辈子就甭想做官了。

    名声对于女子更重要,它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子女。

    在宗法上,老夫人是萧南夫妇唯一的嫡系长辈,如今她亡故了,他们夫妻必须哀伤过度、乃至形容憔悴,至于接下来那三年的孝期,他们两口子更要严格遵从古礼守孝。

    萧南想过了,待老夫人的丧礼一过,她就与崔幼伯亲自送老夫人的灵柩回洛阳。

    正好,洛阳那边的崔氏墓地已经修缮完毕,他们过去了,便在崔氏墓地前建一个草庐,麻衣素食,全心守孝。

    心里想着事儿,萧南就不觉得守灵难熬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宾客已经散去,崔守仁请来的那些和尚道士也都歇息去了。

    秦妈妈一脸心疼的搀扶起萧南,嘴里更是不住的唠叨:“……老夫人去了,我知道郡主难过,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呀。郡主莫忘了,小娘子和小郎君还指望着您呢!”

    萧南跪得太久了,双腿又是冻又是跪的,这会儿根本就站不起来,她倚在秦妈妈的怀里,嘶哑着嗓子道:“我没事,阿沅和长生可还好,没有被惊到吧?”

    秦妈妈见萧南站立的姿势很古怪,心知她这是腿麻了,半抱半拉的将萧南挪到灵堂西侧的耳房,然后扶她坐在南窗临窗大炕上,自己弯腰用力揉着萧南的膝盖和小腿。

    一边揉着,秦妈妈一边说:“小娘子和小郎君都好,多亏了四娘,自老夫人仙去后,四娘便主动过来帮忙,若不是有她坐镇,内院哪能这么顺当?”

    荣寿堂大丧,崔幼伯两口子都在灵堂忙着,后院也就没人打理,虽有铁娘子和玉竹,但她们毕竟是婢子,有些事儿她们还真不好处理——比如接待前来吊丧的贵妇们。

    四娘是未嫁女,幸好已经订了亲,如今过来帮堂嫂主持中馈,那些来吊丧的女眷见了崔蘅,都忍不住交口称赞。

    还有些与韦家交好的贵妇,都在心里默默感叹:韦贵妃可真是寻了个好儿媳妇呀,又能干又聪慧,迎来送往的一点儿都不失礼,更看不出丝毫的胆怯。

    秦妈妈按摩了一会儿,萧南觉得双腿总算有了知觉,她长舒一口气,道:“嗯,这次又麻烦四妹妹了,待她大婚的时候,我定多送她一份大礼。对了,郎君呢,他可还好?”

    方才来客一散,崔幼伯便被人叫走了,当时萧南想着事儿,并没有留意。

    还不等秦妈妈开口,耳房的门便推开了,崔幼伯一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秦妈妈忙跟他行礼。

    崔幼伯摆摆手,“无须多礼,你先下去吧,我有话与娘子说。”

    秦妈妈看了萧南一眼,见她轻轻颔首,这才又福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萧南忙招呼崔幼伯也来坐下,顺便问了一句:“郎君,发生了何事?”

    忙碌了这几天,崔幼伯也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脱了形,白净的下巴上还冒出了一片青色。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长叹一声,不答反问:“娘子,你可知为何阿婆会这么早离去?”

    PS:额,文中的丧礼,某萨是参照古代丧礼写得,如有什么不对,还请亲们见谅,(*^__^*)嘻嘻……

第116章 丁忧

    哭嚎了好几天,崔幼伯的嗓子也哑了,他用嘶哑的声音将自己从老相公那儿听来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南。

    萧南听了,忍不住讶然,脱口道:“什么?我送去的果蔬,阿婆一点儿都没用?”

    难怪呀,萧南初闻老夫人不好的消息时,就觉得不对劲,若不是她掌管着内院,她都要想到‘宅斗’上去了。

    这会儿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自己混入果蔬里的桃源灵果,老夫人一口都没吃。

    接着,问题又来了,萧南不解的问道:“阿婆为何不用?”

    还有,老夫人没用那些果蔬,可现在那些东西在哪儿?

    反正肯定不在荣寿堂,萧南掌管着家里的厨房,她虽没有亲力亲为,可自己的心腹在那儿,厨房里有什么异动,她立刻就能知道。

    崔幼伯神色复杂,喃喃的说:“阿婆,阿婆将厨房送来的吃食全都送到了荣康居!”

    荣康居?老相公的居所?

    这、这……难道老夫人将灵果全都让给了老相公。

    可这到底为了什么?

    萧南一时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蝼蚁尚且贪生,更不用说人了,那些灵果虽不能使老夫人长命百岁,但也能延长一两年的寿命。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呀,老夫人为何将那一两年的寿命拱手让给弟弟?

    要知道,老夫人并不是不知道‘宫中御赐果蔬’的神奇,今年春天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出现了糊涂的征兆,幸而吃了一个月小南山的果蔬,这才又恢复了健康。

    这种变化,外人都能看到,更不用说病人自己了。

    明知道这果子是延长寿命的宝贝,老夫人却推了出去,这到底为了什么呢?

    崔幼伯听到萧南的问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丁忧!”

    丁忧?

    萧南的双眼变成了蚊香眼,这、这叫什么回答。

    她当然知道,老夫人去了,崔幼伯以及崔家的诸多男丁要丁忧,只是崔幼伯丁忧的时间最长,其它人,按照跟老夫人的关系远近,丁忧的时间从九个月到五个月不止。

    等等……难道?

    萧南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明白了老夫人此举的原因。

    没错,不管老夫人今年走,还是明年走,崔家子弟都要丁忧。

    但今年却是个不寻常的年份——圣人亲征辽东,太子监国,崔泽身为相公,如果此时提出为姑母守孝,请求丁忧九个月,太子定不会轻易准许。

    崔泽虽不是首相,但也是颇为能干的权臣,有他辅佐,太子监国也会轻松些,就是皇后那儿,也会建议圣人对崔泽夺情起复。

    而若是明年,辽东的战事结束了,崔泽作为相公,理当给朝臣做出表率,更要按规矩给姑母守孝、丁忧。

    九个月,时间或许不长,但一旦离开了相公的位子,崔家第三代的子侄却没有能顶的起来的人,崔家势必要离开权利中心一段时间。而且,崔泽也不能保证,他丁忧结束后,那个相公的名额会不会给他留着。

    另外,老相公也年岁渐高,又受了长姐亡故的打击,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如果老相公也不幸去世了,那崔泽又要守三年的孝,崔彦伯等第三代则要守一年的孝,崔家男丁几乎全都要离开官场……这样,对崔家才是致命的打击呢。

    老夫人向来以家族的兴旺为己任,她岂能放任这种情况的出现。

    所以,老夫人觉得她必须今年死,而自己的弟弟则必须撑到崔彦伯顺利进入中书。

    至于崔幼伯,老夫人也想过了,他现在年纪小,且刚入仕途,丁忧三年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反而可以在此期间,好好在老家多读读书,修身养性,磨砺磨砺性子。

    相通了这一节,萧南对老夫人只有‘敬佩’两字了,她轻声道:“阿婆、阿婆真是用心良苦呀!”

    崔幼伯也艰难的点头,哽咽道:“嗯,就是、就是苦了阿婆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崔家,临了却还要为了家族而、而——”

    崔幼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心里充满对老夫人的敬佩与愧疚。

    早在听老相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暗自决定,这辈子他都是老夫人的孙子,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孝顺老夫人,但老夫人身故后的事儿,以及她老人家的祭祀,他与他的子孙都要竭尽全力去做,定不会让老夫人死后荒凉。

    其实,这也是老相公将此事告诉崔幼伯的原因,当时老相公说完后还加了一句,原话是:“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记着,你阿婆为了崔家都做了什么。而你,也应该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记着,你既已过继给了你阿婆,你就是她的亲孙子,将来也要承继她的遗志,努力兴盛我崔氏!”

    萧南见崔幼伯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她柔声安慰道:“郎君,阿婆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繁荣崔氏。如今她老人家去了,荣寿堂只剩下咱们,咱们定要好好努力,决不能辜负了阿婆对咱们的期望。”

    崔幼伯听萧南说得言真意切,也不由得点点头,道:“嗯。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阿婆的后事……我已经报了丁忧,待丧礼过了,咱们就亲自扶阿婆的灵柩返乡吧。”

    萧南道:“好,丧事从简已经对不起阿婆了,咱们作为她唯一的子嗣,更要诚心实意的为她老人家守孝。”

    崔幼伯见妻子这般通情达理,更觉欣慰,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多谢娘子体谅!”

    萧南却不满的说:“阿婆也是我的长辈,郎君这般说,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了。”

    崔幼伯自觉失言,忙道歉:“为夫失言了,娘子勿怪!”

    夫妻两个都哑着嗓子,顶着满脸的憔悴,细细的商谈着接下来的事儿。

    另一边,崔泽的丁忧请求果然被打了回来,十几天后,还在辽东的圣人直接给崔泽下了夺情的旨意,命他继续辅佐太子监国。

    崔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卸了京兆的职务,回家为姑母丁忧。

    其它入仕的男丁,也都按照礼法,卸职的卸职,丁忧的丁忧。

    这样一来,大家都空闲了下来,主动跑到荣寿堂帮崔幼伯打点丧礼诸事。

    饶是丧事从简,崔守仁还是不忍心过分委屈了姐姐,所以还是足足停了七七四十九天,崔家才开始‘引发’,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出殡。

    不过,因为崔家的祖坟并不在京城,所以老夫人的灵柩出了崔家,在京城绕行一圈便被送到崔家的家庙,然后再由崔幼伯夫妇扶灵回乡下葬。

    出殡前一天,崔家的下人便将树在堂前西阶的‘书铭’取下来,然后覆盖在老夫人的灵牌上,最后将灵牌与书铭都放在灵车上。

    出殡这日,崔幼伯一身生麻丧服,手里抱着同样服丧服的长生,身侧跟着个小厮,小厮怀里则抱着病歪歪、一脸惊恐的崔令平。

    正前方,有一名方相士开路,只见他穿着精致华丽的道袍,手里举着法器,一边吟唱着普通人听不懂的经文,一边似舞蹈的摆动身体,缓步前行着。

    方相士两旁还有乐队,奏着庄重、哀挽的丧曲。

    在方相士的后面,则是几十个崔家的小厮,他们举着丧礼专用的旗幡,抬着纸扎的各种明器。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在灵堂诵经的和尚、道士,此时,他们手里端着各自的木鱼或者摇铃,低声唱诵着经文。

    四周还有不少崔家的小厮,一边走着,一边洒纸钱。

    中间则是灵车,以及送葬的亲属。

    崔幼伯抱着儿子,一边走一边痛哭。

    小长生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小家伙胆子大,看到这白花花的一片,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四处的瞧着。

    崔令平就没有弟弟这么强壮了,他前些日子刚被吓得病倒,如今病刚好,又被个陌生的小厮抱着参加葬礼。

    他原本就消瘦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两只眼睛也充满了不安和畏惧,眼角还挂着两泡眼泪,小猫崽一样呜呜的哭着。

    在一片哀乐与哭声中,老夫人的灵车缓缓驶出崔曲,绕行至朱雀大街后,便出了京城,然后停放至崔家的家庙中。

    次日,依礼丧家还要进行‘虞祭’。

    原本虞祭是要下葬后进行的,但彼时,许多人亡故的时候并不在故里,并不能直接下葬,事易时移,便将这个步骤提前了。

    所谓虞祭,就是指下葬后,丧主用灵车载灵牌回家,升堂而哭,这叫做‘反哭’,反哭后进行三次祭祀,这就是虞祭,古礼也称之为‘三虞哭’。

    不管什么祭,反正哭就对了。

    此时,萧南彻底没有感觉了,只能麻木的跟着执事人的指令,要哭就拿蘸满姜汁的帕子掩面,要跪就利索的伏地。

    经过这一遭,估计能瘦个一两圈呢,没准儿还能把因生产而有些丰腴的身体变回未嫁时的样子呢。

    哭得有些麻木的萧南,苦中作乐的想着。

    其实她不知道,若不是老夫人有遗命,要求丧事从简,而要是遵从古礼,她须得哭足百日呢。

    时至今日才不过两个月,眼下丧礼结束了,待过了‘斋七’,他们便能启程返乡,这期间可是省了不少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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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意外

    老夫人的丧礼结束了,京中许多百姓都围观了崔家盛大的出殡——老夫人所说的从简,也是相对而言,比起贵族,她的丧礼自是简单了不少;但比起普通百姓,甚至是一般小吏,还是盛大豪奢的。

    亲眼围观了这样一场丧礼,也使得许多百姓开始八卦起崔家乃至整个贵族圈来。而坊间流传最快的就是这些八卦,这让许多没看到丧礼的人也知道了崔氏老夫人过世的消息。

    其中,也包括长寿坊的管事,以及别业内伺候的奴婢。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阿槿一早就起来了,命小丫鬟给她打水洗漱,她则坐在书案前给娘家写信。

    自从被崔幼伯打发到长寿坊,阿槿就一直蔫蔫儿的,因为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她的郎君,竟会亲自处罚她。

    偏送她来长寿坊的人中,有崔幼伯身边的随侍阿大,阿槿知道,这个外表粗鄙的男人是自家郎君的心腹,他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也就代表了郎君。

    看来,真是郎君做主要将她放逐到长寿坊的!

    这个想法总在阿槿的脑中翻涌,也让她忽然觉得好累,也对自己过去的诸多努力产生了质疑——郎君是最心软的人,也是最念旧的人,当日她险些害了萧南,郎君都没有怎么责怪她,这次,怎么就?

    过去她为郎君做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

    自己弄到现在妾不妾、侍婢不侍婢的,到底值不值?

    想得太多,心情又不好,使得阿槿一进别业就病了。

    不过阿槿毕竟不是普通的侍婢,她之前会那么想,不过是一时不能适应崔幼伯的改变。

    在榻上趟了好几天,阿槿一点点回忆最近一两年来崔幼伯的言行举止,最后她惊讶的发现,她心目中那个永远善良、纯真的玉郎,已经开始慢慢长大,并走向成熟,心性也变得坚韧起来。

    这样的发现,让阿槿很失落,也有种莫名的不安——她陪崔幼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在她心目中,崔幼伯虽是主子,但却是属于她的。如今那个属于她的男人,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更没有她的陪伴,居然就成熟起来?!

    失落了好久,阿槿又迅速调整了心态,暗道:长大又如何?成熟又怎样?郎君骨子里还是她的郎君,只不过言行成熟了些,她依然有巨大的优势。

    想想萧南,她不过是半路出家,只用一年的时间便挽回了崔幼伯的心。

    再看看她阿槿,她可是足足陪了崔幼伯十几年,撇开那些年的情分不讲,她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想挽回他也应该更容易才是。

    阿槿想得很清楚,她目前的状态与当年的萧南相似,两人都处于失宠的边缘。

    但她却忽略了,她与萧南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一个是没名分的侍妾,一个则是名正言顺的嫡妻,两人在崔幼伯心目中的分量也截然不同——妻子可以义正言顺的劝丈夫上进、戒女色,可侍妾呢,若敢说这种僭越的话,只能被骂没规矩。

    阿槿并没有发觉这一点,可能是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把自己当成崔幼伯真正的妻子吧?

    想通了这些,阿槿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第二天便能自己下榻,下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跟娘家联系——她可不想一辈子在长寿坊看老虎,还需要借助娘家的力量返回崔家呢。

    即使不能立刻回崔家,也需要娘家的人帮她打探消息。

    写完了信,阿槿唤来小丫鬟,随手抓了一把铜钱给她,让她将这信悄悄送到崔德志的府上。

    打发了小丫鬟,阿槿吃了朝食,觉得浑身难受,抬眼见外头的阳光很好,便想出去溜达溜达,也好了解下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居所。

    刚走到院子里,阿槿就听到隔壁院子里有人聊天。

    “啧啧,你可是没见呀,那漫天的纸钱,足足洒了朱雀大道一路呢。”

    “不愧是崔家的老祖宗,她的丧礼就是隆重!”

    阿槿一怔,崔家的老祖宗?难道是老夫人,或者是老相公?

    不由自主的踮着脚步,阿槿循着声音悄声走去,最后停在墙根处,仔细的听着。

    “可不是……唯可怜了咱们的玉郎,心忧祖母,竟足足瘦了好几圈,整个人都憔悴得紧呢。”

    “哎哎,你听说了吗,咱们隔壁住的那位,就是郎君的侍妾,只可惜是个失宠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位虽失了宠,但还育有一个小郎君,听说那日送葬的时候,那位小郎君也去了呢。”

    “你这话说得真新鲜,哪有长辈亡故,小辈不去送葬的?就是被人抱着,也要去!”

    隔壁几个小丫鬟的闲聊,终于让阿槿听明白了,崔家的老夫人过世了。

    乍闻这个消息,阿槿有片刻的失神,说实话,老夫人对她并不算亲厚,可也没有对她不好。

    而且阿槿也清楚,当年她陷害萧南,不管是按照家规还是国法,都该受死。她之所以能活下来,老夫人起了不小的作用。

    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老夫人去了,阿槿心里也生出丝丝的伤感。

    但紧接着,她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又勾起一抹浅笑——或许,她可以借由老夫人的事儿重返崔家哦。

    再说崔家这边,办完了老夫人的丧礼,三个堂口的主人、奴婢们都累得不轻。

    尤其是崔幼伯两口子,他们是老夫人的直系晚辈,别人能偷空歇息一会儿,或者吃点儿好东西补充营养,他们却不行——祖母死了,唯一的孙子和孙媳妇竟然还白白胖胖的,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不孝子孙呀。

    时下的规矩和社会风气就是如此,长辈亡故,子孙就应该一副哀伤过度、形容憔悴的样子,甚至有人判断子孙是不是真孝顺,也不看别的,就看子孙在长辈丧期的身体状况。

    你说说,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祖母去世,作为嗣孙的崔嗣伯好意思不瘦个三五圈?走路若是摇摇晃晃,需要扶杖,那就能完美了。

    而萧南呢,原本就想做个‘孝妇’,所以自老夫人去世的那一天到现在,她时刻都谨守着古礼:麻衣素食,不施粉黛,家中的帐幔被褥也都换了素净的颜色,金器什么的华贵摆设也都收了起来。

    “郡主,小娘子和小郎君年纪还小,是不是给他们加一点儿‘有营养’的东西?”

    玉莲负责厨房,看自家郡主和小主子们天天青菜寡汤,不但一丝肉渣儿都不加,连丁点儿荤油都不用。

    这样的吃食,若是吃上三年,饶是个健康的大人,也要把身子吃垮了,更不用说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奶娃儿了。

    萧南摇摇头,淡然道:“无妨,现在阖家为祖母守孝,那位违禁的吃食还是不要弄了。”

    其实萧南也不是为了虚名而罔顾自己与孩子们的身体,她有桃源这个作弊器,少吃点儿荤食,并不妨碍身体健康。除了外形看着消瘦些,身体还是很健康的。

    而两个小家伙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断奶,再加上桃源灵果榨得果汁,不吃那些肉呀、鱼呀的也没不会影响身体发育。

    就连崔幼伯,萧南也悄悄给他加了些桃源的果蔬,不令他真的哀毁骨立,甚至伤了身子。

    至于崔令平这个庶子,他那里原本就有‘宫中御赐果蔬’吃着,所以萧南并没有特意给他再添什么营养。

    “这……”荤肉不能吃,好歹也吃得好一点儿,没必要像普通百姓一样整天青菜豆腐呀。

    玉莲很为难,她真不忍心看自家郡主这般苛待自己。

    秦妈妈经历的事儿多,自然能体会萧南的心意,便笑着对玉莲说,“郡主既然说无碍,那就真的无碍,你只把厨房的事儿料理清楚了就好。”

    玉莲见萧南态度坚持,也不敢再劝,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玉簪神色有些古怪的走了进来,凑到萧南耳边低声道:“郡主,玉叶有身孕了,太医已经诊断过,三个月了。”

    萧南挑眉,三个月?也就是老夫人过世前有的?唔,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可有告知郎君?”

    萧南并没有放在心上,玉叶能怀孕,还是她的手笔。

    玉簪摇头:“还没有,婢子这就派人去回禀?!”

    萧南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待会儿用昼食的时候,我亲自告诉他吧。”

    玉簪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外头又有小丫鬟回禀:“娘子,不好了,令平小郎君又发病了!”

    萧南心里一沉,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子,但也没有冷漠到无视对方的生死。

    “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不好?赵妈妈她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可有请太医?”

    萧南深吸一口气,甩出一连串的问题。

    小丫鬟怯怯的回道:“赵妈妈一看情况不好,就立刻去请太医,顺便也请了郎君!”

    萧南点点头,起身往北院赶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崔幼伯。

    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他们都清楚,崔令平能活到今天,绝对是崔家用各种贵重药品和珍贵食材勉强支撑着。以他的情况,若是放在一般的家庭,早就夭折了。

    夫妻两个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又有小丫鬟来报:“禀郎君,阿槿、阿槿回来了,说是为老夫人奔丧,正一身孝服在门口大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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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分家”

    崔幼伯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额角抽搐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真是好样的……让、让她进来!”

    萧南忍不住摇摇头,暗道:阿槿女士还真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耍心机,如今更是连老夫人的丧事也要利用,难怪崔幼伯生气。

    不过,萧南也不由得佩服阿槿的‘好运气’,一回来就遇到自己儿子发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崔幼伯都不好在儿子生病的时候,重罚他的生母。

    萧南扯了扯崔幼伯的衣袖,道:“郎君,咱们还是去瞧瞧孩子吧。”

    崔幼伯僵硬的点点头,然后挽着萧南的胳膊进了院子。

    不多会儿,太医便匆匆赶到了,来不及给正位上的男女主人行礼,他便被一脸焦急的崔幼伯催着进了寝室。

    荣寿堂大门外,阿槿哭得梨花带雨,身着一套白色丧服,愈发衬得她娇弱、柔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气息。

    引得四周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不过看到大门口悬挂的素色旗幡也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丧家,而台阶下跪着的女子也定是闻讯赶来奔丧的吧。

    啧啧,真是可怜呐。

    就在这时,大门东拐角的角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粗壮的婆子,同样是一身素色丧服。

    她们来到阿槿面前,不屑的扫了她一眼,以在场人都听到的声音,道:“原来是阿槿啊,老夫人仙去,你还记得回来哭一场,也不枉老夫人平日对你的恩情。郎君说了,你既来了,就到正堂去给老夫人的灵位磕几个头吧。”

    说着,两人来到阿槿身边,表面上是搀扶,实则辖制的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往东侧角门走去。

    “等等,我、我不是奴婢,我、我是来给老夫人奔丧的,为何让我走角门?!”

    阿槿这次的目标可不只是返回崔家,而是要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去,所以她进崔曲,就下了牛车,一路哭喊着来到门前。

    为的就是引起众人的注意,迫使萧南默许她从正门回家。

    但,现在的状况跟她预期的截然不同呀。

    其中一个婆子哈哈笑道:“对对,你确实不是奴婢,可你祖上三四辈子都是咱们崔家的部曲,你虽是客女,但回了主家,也没有走正门的道理。你呀,还是跟咱们走角门吧。”

    另一个婆子借口道:“我知道,你阿兄从了军有了官职,你便以为自己也是官家小娘子。但是,阿槿,不是我说你,做人要守本分,尤其在主家面前,你更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等阿槿再出口辩驳,两个婆子便挟着她往角门走去。

    旁边围观的人听了两个婆子的话,这才恍然,哦,原来是被放籍后出息了客女,想回主家摆谱呀。啧啧,还真是数典忘祖的东西,有了好日子就忘了主人。

    彼时,世人对于主仆的观念还是很重的,否则唐律疏议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放籍奴婢的规定了。

    亲见崔家也有了这种背主的奴婢,众人摇头不已的同时,也暗自感叹:唉,真是人心不古呀,连士族家的奴婢也开始这般不守规矩,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阿槿没想到事情竟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很快她又高兴起来,毕竟她顺利回到了崔家,避免自己常年苦守长寿坊的命运,不是吗?

    看着熟悉的院落,熟悉的甬道,阿槿心中难掩得意,她,阿槿,又回来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心的找人炫耀,便听到了一个让她险些死过去的噩耗——令平小郎君去了!

    而事实上,阿槿也华丽丽的晕倒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生母的私心,人为的成了早产儿。

    在赵妈妈等仆妇细心照顾,以及大量珍贵药材、果蔬的滋养下,好容易熬到了两周岁,却还是没能活下来。

    望着儿子消瘦、青白的面庞,崔幼伯的心就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一样,害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诚然,他对这个孩子,并不如对阿沅、长生那么好,但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呀,而且还是长子。

    当年阿平出生的时候,他也曾期盼过,他也曾亲手抱过……这可是他的儿子呀,与他血脉相连的挚亲。

    虽然崔令平自出生那日起,便有太医说他活不长。但百日、周岁、两周岁,他都熬了下来,偏偏熬不过一个小小的风寒。

    萧南自做了母亲,变得格外心软,尤其见不得与自家女儿同龄的小孩子受苦。

    如今亲眼目睹了崔令平的离去,让她多少有些难过,甚至暂时忘了这个孩子是她的仇人之子。

    萧南只是单纯的为这个孩子而感到惋惜。

    无声的叹了口气,萧南走到崔幼伯身边,道:“郎君,阿平已经去了,我们不能让他这么呆着,应该让他入土为安,早日步入轮回。”

    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崔幼伯已经非常确定萧南对崔令平没有坏心,她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

    抽搭了下鼻子,悄悄掩去眼角的泪水,崔幼伯带着鼻音,说:“嗯,我知道。”

    崔令平是夭折,不易大办。再加上崔家如今是丧家,更不易再闹出什么动静。

    在崔幼伯的允许下,下人们将崔令平放入新制的棺材里,悄悄运去了崔家家庙,放在老夫人的灵柩旁,准备日后返乡的时候,将他也运回家祖坟安葬。

    像往常一样,但凡是有关崔令平的事儿,萧南丁点儿不沾,他的丧事,她更是没有出手。

    但南院的阿槿却不这么想,也不知道她是借故装疯,还是真受了刺激,每日都在院子里哭嚎:要么哭儿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去了;要么骂萧南狠毒,容不下庶长子,使毒计害了儿子。

    甚至当初萧南为了示好,特意从阿沅口中省出来的‘宫中御赐果蔬’,在阿槿的嘴里,都成了谋害崔令平的毒物。

    萧南听了这话并不以为意,反倒是崔幼伯很生气。

    开始他体谅阿槿丧子,情绪难免失控,可过了几日,她还这般放肆,崔幼伯就不能容忍了。

    崔幼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阿槿说什么他都信的毛头小子,他有眼睛、有耳朵,更有心,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萧南对崔令平的态度——不亲不近,但求心安。

    而且,崔幼伯还忽然想起,儿子之所以先天不足,根本原因还在阿槿身上。

    想当初,如果不是阿槿起了歪心,想抢在主母前头产子,故意摔跤而造成早产,令平也不会一生下来就病怏怏的。

    同样是自己的孩子,阿沅和长生足月出生,到现在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足见崔令平夭折的问题,都出在阿槿这个生母身上。

    是以,崔幼伯愈发看阿槿不顺眼,以养病为由,再次将她送回了长寿坊。

    被掌刑妈妈挟着上了牛车,阿槿整个人都傻掉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她刚刚没了儿子,郎君不是应该对她温柔体贴、细心安慰的吗?怎么、怎么就又把她送走了呢?

    很显然,阿槿还是没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更没有发现崔幼伯厌弃她的主要原因。

    不过她清不清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彻底失宠了。

    崔令平死了,他屋子里的人还需要安置。

    赵妈妈等人原是大夫人派来的,她们的身契、家人都在荣康堂,对于这样的人,萧南不准备留下。

    但此时正值老夫人的‘斋七’,她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忙,也就暂时放在了一边。

    待‘斋七’已过,萧南便把大少夫人王氏请了来。

    郑氏已经被强令‘静养’了一年,而且按照老夫人的遗命,她将继续静养下去,荣康堂的中馈彻底交给了王氏。

    王氏来到葳蕤院,与萧南相对而坐,喝了盏茶,听完萧南的话,便笑着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弟妹特意跟我说?呵呵,不过是几个家生奴,即已经来了荣寿堂,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说着,王氏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匣子,推到萧南面前,“喏,若是弟妹不觉得麻烦,就收下吧。”

    萧南挑了挑眉,拿过那匣子打开一看,果如她猜想的那般,是赵妈妈等人及其直系家人的身契。

    看来王氏也是早有准备呀,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萧南也不好推辞了。若是推辞了,就是表明萧南嫌弃荣康堂的下人,觉得她们‘麻烦’,这才不要的。

    罢了,既然人家把身契都拿了来,她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反正她荣寿堂的地方多,随便找个不要紧的田庄打发她们去也就是了。

    王氏见萧南痛快的收了身契,脸上的笑容更盛。

    两人闲话了几句,王氏便压低声音,很是神秘的问道:“弟妹可听说了,家里要有大事了呢。”

    萧南不解,老夫人刚去,老相公也还病着,能有什么大事?!

    但见王氏这般郑重的问了出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她忙低声问道:“大嫂,何事?”

    王氏扫了眼四周,见都是两人的心腹丫鬟,这才小声说:“我也是听阿娘随口说了一句,说老相公想要分家,据说这也是老夫人的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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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临行前的准备(一)

    老夫人想分家,萧南早就知道,她老人家还曾经半玩笑的提出来一次,但当时被本家拍了回来。

    原因很简单,崔家的祖训有云:缌麻之内,须同饮一室。

    而崔家,自老相公算起,到最小的一代,才刚满四世,还达不到崔氏分家的要求。

    如今,老夫人已经去了,为何又特特的提了出来?

    萧南可不认为王氏是个闲得无聊、随意八卦的无知妇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定是此事有七八分的准头儿。

    微微蹙了蹙眉,萧南故作惊讶的说道:“竟有此事,我都不曾听阿婆提起过。不过,分了也好,树大分枝,咱们家早就分了堂口,各家也都有自己的院落,就连用膳也不再一处……其实已经跟分家没什么区别。”

    萧南还有句话没有明说,那就是各房都有自己的私产。不过是畏惧‘父母在,无私财’的规定,转记在自家娘子名下罢了。

    早在当日几方人马争夺辰光院的时候,萧南就察觉到了,崔家的小辈们开始有了私心,尤其是庶子们,他们并不关心家族如何,只在乎自己能分得的利益。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强行把大家聚拢在一起,也只是貌合心离。

    还不如趁着摩擦没有升级为矛盾冲突,众兄弟彼此感情还好,早早的分家。

    尤其崔家还有外面打进来的‘奸细’——崔清一家。

    那日老夫人决定分宗,第一个跑去三戟崔家报信的就是崔清,这一点崔家各房的主人都知道,只瞒着合浦院一个罢了。

    有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老夫人想分家的愿望就更强烈了,所以在临终前,特意叮嘱两个弟弟,待她离世后,以她的名义宣布分家。

    如果本家再来干涉,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

    老夫人想得很开,反正她‘老’了、‘糊涂’了,临终前就这么一个要求,弟弟若是不答应,就是不孝不悌——长姐如母,她对两个弟弟可有抚育之恩呢。

    外人听说了,也只会认为崔守仁兄弟尊敬长姊。即使又什么不对的地方,念在他们对姐姐的一片敬爱之情,也会通融一二。

    法,还不外乎人情呢。

    再说了,经过分宗一事,老夫人也探到了那边的底线,只要这边还能提供帮助,这边做什么,那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一点,老夫人也并不是直接提出分家,而是——

    “什么,分家不分居?!”

    王氏拜访后的第二天,崔幼伯夫妇便被唤道荣康堂商量要事,萧南听了老相公的话,心里忍不住轻呼道。

    崔家其它各房的男女主人都在,大部分人听了这话,也都露出惊愕之色。

    合浦院就更不用说了,姚氏险些跳起来,不等老相公说完,就急吼吼的插嘴:“不成不成,这、这不符合族规呀!”

    老相公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得不说他老人家的气势够强悍,只这一眼,就骇得姚氏闭了嘴,低着头怯怯的往崔清身后缩。

    崔清抿着嘴,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哈,分家不分居,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把他们一家挤兑出去。

    他远比自家的婆娘聪明,当然明白所谓‘分家不分居’的道理,不过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些,让不知情的外人知道了,还当崔家家主厚道,分家了,还留庶弟、庶子们住在家里。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应付族规,族规上只是说‘同饮一室’,并没有说分割家产什么的。老相公这般说,根本就是在玩文字游戏。毕竟,他只是把家产分了分,大家还都住在一处,也算得上同饮一室呀。

    实际上呢,这只是老相公和相公的权益之计,在不影响名声、以及确保本家不会插手的情况下,先把家分了,日后慢慢把‘不相干’的人(比如合浦院一家)踢出去。

    到那时,估计分家的风头已经过了,坊间也有了新的八卦,即便有人被赶出崔家,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

    至于本家,崔清冷冷一笑。

    他算是看清楚了,那边根本就是一群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被老虔婆轻轻一吓,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线,反而被这边拿捏。

    老相公又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缓声道:“对此,阿姊早就有遗命,我们这一支已经分作了三个堂口,不过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写分家文书。如今,阿姊去了,我也已是风烛残年,不知还有几年好活,索性趁我还没糊涂,把家分了,省得日后再起纷争。”

    崔清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试图挽回,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其它几个崔家男丁,经过短暂的惊诧后,个个又恢复了镇定,板正的跽坐着,听候老相公吩咐。

    老相公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说着:“今日,我遵从阿姊的遗命,正式将双相崔家分作三堂,荣寿堂、荣康堂与荣安堂。各堂现在所居的房产归各堂所有,丫鬟仆妇也归各堂所有。至于崔家的田产、房产和铺面,除了祭田和永业田,其余的全都平分为三份儿,每堂一份。”

    说着,老相公对一旁的大管家使了个眼色,那管家忙命人抬来一口黑漆箱子放在堂上。

    老相公指了指那箱子,道:“我已经命人均分成了三份,具体能分到那份儿,就由各堂的家主拈阄决定。哦,对了,洛阳那边的产业也按这个章程分。”

    顿了顿,老相公又道:“对此,你们可有异议?”

    除了合浦院和二老夫人几人,众人都齐齐点头,“无异议,但凭老相公做主!”

    话音方落,管家已经将那箱子打开,小心的取出一摞摞的文契,分成三小堆放在老相公的单榻前。

    “好了,你们上前来拈阄吧。”

    看来老相公是早有准备,只见他从单榻旁的小几上取了个笔筒,笔筒里放着三根削得扁扁的竹片儿,这竹片儿长短、大小都一样,唯有上面写的字不同。

    老相公将笔筒放着三摞文书前,微微扬了扬下巴,“来吧。”

    崔泽代表荣康堂、崔海代表荣安堂,而荣寿堂自是由崔幼伯出面,三人起身离座,来到那竹筒前。

    有崔泽在,崔海和崔幼伯谁也不敢先抽,两人都恭敬的请崔泽先来。

    崔泽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是崔氏新任家主,家中大部分的产业都归他。再加上他已做到了相公,对这些钱财之物并不怎么看重。

    他随手抽了根竹片儿,草草看了一眼便丢给管家。

    管家双手接过,朗声喊了一句:“丙号册子!”

    说着,管家将最西侧的那堆儿文契推到崔泽面前。

    崔泽点点头,命人将那些文契收了,并没有伸手去拿文契最上方的明细。

    第二个是崔海,原本他想先看看明细册子,好歹也要先搞清楚自己分到的是什么呀。

    但有崔泽在前做了表率,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市侩,也故作随意的抽了一根丢给管家。

    管家道:“甲号册子!”

    说话间,管家已经将最东侧的那堆儿送到了崔海面前。

    得,就剩下一份了,是以崔幼伯也不用在挑了,直接捧了中间那一堆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分完家产,老相公又请来洛阳老家的几个年长族兄弟当见证,与崔泽等人签了文书,待分家完了再送去京兆记档。

    分家的大框架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各堂口之间内部的分划了。

    这些事,与崔幼伯两口子无关,他们围观了一会儿,见长辈没有吩咐,便告辞回去了。

    老夫人的斋七已过,他们也该为离京做准备了。

    因为这次是举家回乡,崔幼伯和萧南必须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第一个问题,确定跟着他们两口子离京的具体人选。

    唔,阿沅和长生两个必须带走,他们的乳母和丫鬟也要跟着;萧南的两个妈妈、四个大丫鬟、几个二等丫鬟,还有十来个小丫鬟也要带走,当然还有她的郡主甲卫;哦,对了,厨娘也要带上两个,刑房、针线房等处的粗婢也要带上几个……

    至于崔幼伯那儿,他的两个书童、四个随侍都要带着,还有……

    “不用带这么多人吧,阿婆说过,咱们在洛阳的祖宅里有使唤的下人。此去洛阳,路途遥远,人带的太多了未免张扬。”

    崔幼伯草草的浏览了一遍那堆分来的文契,有一处千顷的田庄、一个盐场,京城和洛阳、博陵的房产若干,还有几个小作坊。正经的商铺并没有几个。

    不过,崔幼伯也清楚,这次分家,只是名义上的,分得也是老相公的私库。三堂的家产早就分割完毕了。荣寿堂的所有产业,老夫人也早早的交给了萧南。

    萧南想了想,道:“郎君说得有理,是我思虑不周,我再好好考虑一番,将名单删减一下。”

    崔幼伯见萧南瘦得尖出了下巴,两腮也凹了进去,不由得又愧疚又心疼的说:“这些日子娘子忙里忙外的都忙坏了,偶有疏漏也是正常。倒是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萧南浅浅一笑,道:“郎君能体谅我的辛苦,我就很满足了。”

    崔幼伯越想越觉得亏欠娘子,貌似补偿的建议道:“对了,咱们不日就要离京,这一去恐怕三年后才能回来,临行前,我陪娘子一起回公主府探望下阿娘、兄嫂和两个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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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临行前的准备(二)

    崔幼伯的提议,很合萧南的意。

    原本她就想在离京前回娘家一趟,一来是看看阿娘、兄嫂和两个弟弟,二来也是安排一些事情。

    此次他们夫妻回洛阳守孝,没有意外的话,三年内都不会回京。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萧南必须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

    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她在京城的诸多生意。

    与前世的事必躬亲不同,今生,萧南做什么都让王佑安打头站,别看她投了这么多钱、涉足了那么多生意,但很少人知道那些买卖与她襄城郡主有直接关系。

    外人只知道王佑安搭上了京中贵人,这才抢占了新市和南市的大部分的地盘,自朝廷开市、尤其是辽东开战以来,他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走了大把大把的铜钱。

    除了新市和南市,王佑安前两年弄出来的那个‘滴露春’的销量也非常好,京中数得上的权贵和有名的酒肆,都想方设法的从他那里弄酒。

    尤其是今年,辽东战事一起,朝廷颁布了严禁用粮食酿酒的法令,京中除了王家酒坊还有存货外,其它的酒坊酒肆早就断了顿儿。

    想喝酒,想喝高纯度的酒,只能从王家酒坊高价采购。问题是,更多的时候,有钱也买不到,‘滴露春’有价无市呀。

    还有那个专门训犬、训猞猁的什么基地,也不知道王佑安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驯兽高手,竟将猞猁、鹞子等牲畜训得颇有灵性,在京中权贵圈儿里颇有盛名。许多爱好打猎的富家子弟,纷纷将自己的宠物送到那里去驯养,或者干脆从王佑安在南市开的猞猁坊、犬坊里购买。只这一项,每月也能赚来上百贯的利润。

    这么多火爆的生意,京中不是没人眼红,但每每有人寻衅、滋事,便又神秘的管事前来弹压,虽然外人不知道那管事的底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人的背后定是个来头不小的贵人,否则不会每次都能压得住。

    这样给力的靠山,连王佑安的老子王金宝都眼馋,一次又一次的后悔当初不该派儿子去拜访崔家,而应该是由自己亲自去。

    当日若是他亲去了,襄城郡主这个强有力的靠山便是整个王家的,而他也定能成为天下首富。

    只可惜后悔也完了,如今儿子的羽翼已经丰满,又娶了个世家女做娘子,早就不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能控制得了的。

    而且因为早些年,王金宝宠爱某位教坊出来的小妾及她所出的庶子,对王佑安母子甚是冷淡。若不是王金宝想装1往上流社会挤,如今他的发妻还在老家当农妇呢。

    对于这些,王佑安的心里不可能没有计较。

    王金宝很清楚,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早就消磨得不剩几分。

    否则,王佑安也不会一成亲就搬出去单过,名义上说是欲与贵人比邻,实际上……大家都明白。

    不管王家父子的感情如何,但托王佑安的福,王家的其它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这让王金宝欣喜不已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商人地位低,有钱的商人就是权贵眼中的肥羊,谁见谁宰,靠山若是不给力,自己越有钱就越危险呀。

    后经王佑安搭桥,王金宝投到了长孙司徒的门下,也就是每个月往长孙家送‘分红’,以求得到当朝国舅爷兼圣人发小的庇护。

    萧南作为王佑安的靠山,如今要离京,且离开的时间不短,萧南绝对有必要在走前做好安排,省得自己前脚出了京城,后脚就有人惦记她的生意。

    牛车进了亲仁坊,拐进公主府所在的巷子,便停了下来。

    崔幼伯在外头骑马,这时也甩蹬下马,来到牛车前搀扶萧南。

    不多会儿,两口子一个抱着女儿、一个抱着儿子,齐齐往公主府走去。

    “儿请阿娘安。”

    萧南还是一身生麻孝服,恭敬的俯身给大公主请安。

    接着,她又用手指点了点身侧的女儿,柔声道:“灵犀,快给外大母请安。”

    小灵犀已经过了两岁的生日,小家伙并没有因老夫人的丧礼而生病、变瘦,反而仍一副圆滚滚的小样子,抱着两个满是肉窝窝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灵犀请外大母安,外大母,灵犀好想你哦!您想不想灵犀?”

    大公主刚看到瘦了一圈的女儿时吓了一跳,正想把萧南拖过来好好问话,转眼看到外孙女白胖圆润的样子,刚刚升起的担心和一丝怒气又压了下去,冲着灵犀摆摆手,笑道:“灵犀真乖,外大母也想灵犀哦。来来来,到外大母跟前来,让我好好瞧瞧……看看你那个‘狠心’的娘,有没有‘刻薄’你。”

    大公主故意将‘狠心’、‘刻薄’两字咬得分外清楚,再加上她时不时丢向崔幼伯的眼刀,饶是崔幼伯的反应再慢,他也听得出公主岳母的言下之意——额,岳母这是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娘子呀。

    崔幼伯讪讪的笑着,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眼萧南,见自家娘子果然比之前消瘦了许多,眉眼间满是疲惫,完全不复她往日的圆润丰腴,难怪大公主见了会心疼。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呀,他阿婆去了,他们夫妻要守孝,气色自然不比往日。

    可这话崔幼伯怎敢当着大公主的面儿说?再说了,人家大公主也没有明着责怪崔家苛待了自家女儿呀。

    萧南见崔幼伯一脸尴尬,知道他听懂了阿娘的暗示,便笑着对大公主说:“瞧阿娘说的,女儿哪里刻薄灵犀了?您没瞧见她胖的都成球了?刚才行礼的时候,差点儿就一头滚过去了呢!”

    大公主搂着胖嘟嘟的灵犀,满是疼爱的摩挲着,听到萧南故意在插科打诨,猜到她这是不想让崔幼伯难堪,用力白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灵犀年纪小,但小家伙鬼精鬼精的,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太美妙,便咬着自己的小胖爪子,撒娇道:“外大母,阿娘说您这儿有好多好吃的,只要灵犀乖,您就赏给灵犀吃……外大母,灵犀很乖很乖的,对不对?”用力眨着小鹿一样湿漉漉、满是无辜的大眼,小家伙努力卖萌。

    大公主被小外孙女儿可爱的小模样萌到了,低头吧唧亲了她一口,笑着说:“你阿娘说的没错,外大母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呢,阿桐,没听到小娘子的话吗,还不赶紧准备一大份好吃的吃食?!”

    大公主身边的宫婢满脸是笑,正准备领命下去。

    不想灵犀又开口了,“外大母,要两份!”

    一边说着,小家伙还伸出了两根小嫩白萝卜一样的手指在大公主眼前晃悠。

    “呀,你个小东西,还知道要双份呀。”

    大公主没想到外孙女儿这么机灵、这么聪明,居然小小年纪就会数数了。

    灵犀摇摇头,理直气壮的说:“我一份,阿弟一份!”一副‘有好东西一起分享’的绝世好姐姐的做派。

    只把大公主感动的又亲了灵犀好几口,嘴里不停的夸着,“哎呀,咱们灵犀真乖,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阿弟。好好好,咱们要两份,外大母给你准备两份。”

    灵犀满意的点点头,咯咯笑道:“多谢外大母,等阿弟醒了,我再给他。”

    小小豆丁硬是学着大人的口吻说话,只逗得大公主哈哈大笑。

    有了这个小插曲做调节,大公主看向崔幼伯的眼光柔和了不少,问了他几句闲话,便打发他去书房与萧博说话去了(萧驸马还在筹粮没有回京)。

    崔幼伯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大公主和萧南母女,以及几个心腹侍女。

    萧南见阿娘宝贝一样搂着灵犀,而灵犀的小胖脸上满是得色,她忍不住吐槽:“阿娘,您被这个小家伙骗了,长生才多大,除了水果泥什么都不能吃,哪能吃那些好吃的美食?”

    萧南有时也纳闷,灵犀这孩子越长越灵精,也不知像了谁,竟有些腹黑的潜质。

    之前在老夫人跟前便是这样,小嘴儿那叫一个甜,‘自己一份,阿弟一份’的从老夫人那儿哄来一大堆的吃食。

    吃食端上来了,她还故意挑个最硬的、最甜的送到老夫人嘴边,让老夫人先吃(老夫人牙口不好,而且不太喜欢吃甜食),把老夫人感动的一塌糊涂,只象征性的张张嘴,便将那糕点掰成小块儿转手喂给灵犀。

    若是长生醒着,小灵犀就再挑个最大的送到弟弟嘴边——你可以想想,一边是樱桃大的小嘴儿,嘴里还只有一两颗细米小牙牙,一边是拳头大的糕点,你认为他能吞下那糕点吗?

    每到此时,长生就口水分泌的啊啊怪叫,可偏又吃不到,急得小家伙直踢腾。

    而小灵犀呢,则一脸遗憾的说‘阿弟太小了,等他长大了再给他’,然后,那双份的美食,就都落入她一个人的小肚子里。

    大公主听完这些,直乐得肚子疼,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连声赞道:“我们灵犀真聪明,比你阿娘小时候‘聪明’多了。”

    萧南瘪瘪嘴,不满的抱怨道:“阿娘,我哪有不聪明,是这小鬼太灵精了。”

    大公主头也不抬,一手扶着坐在她身前的灵犀,一手从碟子里拿了糕点喂她,嘴里却凉凉的说道:“你若是个聪明的,有些事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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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临行前的准备(三)

    大公主这是话里有话呀,萧南不由得敛住笑容,凝神屏气的继续听阿娘说教。

    但,大公主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继续一脸慈爱的哄着小灵犀吃东西。

    不得不说,公主府的厨娘手艺很赞,听说这些糕点是给郡主家的小娘子吃的,知道是大公主看重的人,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悉心做了些香甜松软,又好克化且颜色鲜亮、外形精巧的小点心,把灵犀吃得眉开眼笑。

    只可惜,小家伙的肚子容量有限,大公主也怕把孩子吃撑了,耐心的喂了四五块便停了手,又端着白瓷盏给灵犀喝了些牛乳,这才将她交给乳母,命乳母带她去跟两个小舅舅玩耍。

    灵犀捧着小肚子,一脸餍足,看阿娘不反对,就开开心心的跟着乳母出去了。

    大公主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便将几个侍女打发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她与萧南母女两个。

    “阿娘?!”

    萧南见大公主这般郑重,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语气间也多了几分急促。

    大公主白了萧南一眼,道:“既不聪明,性子还这么急,也不知道你这孩子都像了谁?!”

    萧南眼角抽搐,暗道,这难道是报应吗,她刚这般吐槽了自家女儿,眨眼的功夫,又被自家老娘吐槽。

    故作淘气的撇撇嘴,萧南眨了眨眼睛,道:“唔,这个吗,女儿问过阿耶了,据阿耶讲,他幼时极聪慧,现在更是天下闻名的名士,想来也不是个笨的。”

    大公主挑眉,将擦完手的帕子丢到萧南的身上,没好气的说:“你个小没良心的,竟拐弯抹角的挤兑自己亲娘?!”

    萧南忙起身来到大公主身侧,跪坐下来,举着两个拳头,轻轻的帮她捶肩膀,嘴里更是谄媚的说:“哪有,我家公主阿娘是天下少有的聪慧女子,所以才会让天下名士萧镜萧时文倾心爱慕呀!”

    大公主听了这话,嘴里骂着女儿‘该打’,嘴角却忍不住的往上扬。

    萧南咚咚咚的敲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阿娘,女儿到底忘了哪件事呀,您就告诉我吧?!”

    大公主伸手搭上萧南的拳头,“好啦,你还是停手吧,砸的我生疼!”

    萧南顺势扭身滚入大公主的怀抱,反手抱住她的腰身,用力摇着撒娇道:“自从有了阿直和阿真,阿娘都不疼我了。”

    大公主被女儿揉搓得一颗心都要化了,忙笑道:“行啦行啦,别摇啦,阿娘的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都是做阿娘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

    母女两个亲昵了好一会儿,大公主才正色道:“我且问你,你们既要回乡守孝,京里的事儿可都安排好了?”

    萧南的头枕在大公主的腿上,微眯着眼睛,道:“嗯,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就是外头的事儿,还需要阿娘帮忙。”

    大公主暗自点点头,看来女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问道:“哦?外头有什么事儿?”

    萧南睁开眼,抬起头,笑嘻嘻的对大公主说:“第一个,是那个帮我打理生意的商人,我离京后,还请阿娘帮我看顾一二。”

    大公主回想了下,问道:“可是那个姓王的小子?你还请你大嫂帮他说了亲事?”

    萧南连连点头,“嗯,阿娘记性真好,我就提了一回,您就记住了。”

    大公主不优雅的送了她一对白眼球,然后道:“嗯,这事儿你直接给家里的‘邑丞’说一声就好,也让王家小子有时间的时候去见见邑令或者邑丞,有了麻烦,找他们就好。”

    公主府有朝廷配备的官员班子,负责田产、食封、财物等事务的称作‘邑司’,邑司里设有令、丞、录事、主簿等官职。

    大公主所说的邑令、邑丞便是帮她打理产业的官员,他们可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管事,而是朝廷正规编制的官员,有品级的,即使到了京兆府,京兆也不敢小觑。

    听了这话,萧南高兴的说:“多谢阿娘,呵呵,待会儿我就命人去传话。”

    大公主无奈的摇摇头,道:“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了吧。”

    萧南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道:“还有,还有就是女儿想从阿娘这儿借几个人。”

    大公主不解,“什么人?你那儿应该什么都不缺吧?”

    萧南说:“我那儿确实不缺什么人,但是,我、我那个前任婆婆是个什么秉性您也知道,隔壁还有个没脸皮的四婶儿……我担心我们离京后,她们乘虚跑到荣寿堂……她们毕竟是名义上的长辈,又是崔家的主人,我留守的下人再能干,也不敢过分拦阻。”

    萧南可不想三年后回到京城,她好好一个家,被人糟蹋、或者干脆被鸠占鹊巢了。

    大公主眼里闪过笑意,道:“嗯,我知道了,我会以我的名义给你派二十个持剑甲卫过去,帮你看好家。还有什么事儿吗?”

    萧南想了想,觉得事情都差不多了,便摇摇头,“应该没有了,阿娘,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大公主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提醒道:“你呀,你就没想想小南山的事儿?!”

    萧南一怔,迎上大公主担忧的双眸,不解的问道:“小南山怎么了?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再说,那里有窦怀林守着,又有圣人赐的昆仑奴干活,基本上不用我亲力亲为,即便我走了,也不会影响那里的收成呀?”

    大公主被这个天真的女儿弄得有些无语了,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凉凉的说:“你也知道离了你小南山照常运转?那你为何还死抓着那里的管理权不放?”

    这丫头难道都不出来交际,也不听听外头的人都是怎么传的?

    自从魏征奇迹般的熬过了重病,自从大公主老蚌生珠,自从大公主难产时顺利脱险……京中权贵对小南山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只把小南山说成了上古仙人的洞府。

    有很多人,早就对萧南不满了,想想吧,小南山这么神奇的神仙福地,却被一个小小的郡主把持着。

    而他们,或者是宗室长辈,或者是开国功臣,或者是朝廷柱石,居然只能分到一小份,连家里人都不够分的。

    诚然,大家知道这个地方是萧南的鹞子‘偶然’发现的,但圣人已经嘉奖过了呀,萧南也从一介县主升到了郡主,这也足够了吧,为何还要让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女子去管理山林?!

    其实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萧南可以凭借管理者的身份,多领取好几份果蔬,且品相都是极好的。

    幸而之前萧南难产、崔老夫人亡故,以及崔家庶长子夭折……崔家一连串的事,打破了小南山盛产仙果的谣言,也使得大家的关注度降了那么一点点。

    小南山虽被拉下了神坛,但他们一直吃着那些果蔬,也体味到了其中的妙处,或许不能长生不老、不能活死人生白骨,但经常食用,绝对对身体好。

    于是,这些人依然对萧南把持着小南山很是不满,都想把这个管理权收回来,自己不能沾手,好歹也应该交给宗正负责。

    萧南听了大公主的这番话,不禁错愕,她真不知道那些人竟是这么想的。拜托,谁想把持小南山呀,当初要不是皇后下令,她才不沾这个麻烦呢。

    想了想,她便明白了大公主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阿娘的意思,是让我趁这次返乡的机会,将小南山再送还宫里?”

    大公主见笨女儿终于明白了,故意长长舒了口气,道:“哎哟我的佛,你总算想到了!”

    萧南不知道自家优雅端庄的阿娘,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她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如今女儿居丧,不好进宫冲撞了贵人,不如就请阿娘帮我转奏皇后殿下?!”

    大公主这次并没有取笑,而是郑重的说:“你决定了,哪怕日后分不到那些灵果?!”

    萧南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您女儿是个有福气的,没准儿我前脚把小南山交了,后脚就又发现一个世外仙岛呢。”

    真正的宝贝是她的桃源,有了它,她可以造成一个甚至N个神仙福地。

    唔,她现在不是刚弄了个太仓岛吗,呵呵,以后完全可以那它做幌子呀。

    事到如此,大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南山太扎手了,饶是她身份贵重,也压不住那么多的宗亲呀。

    还是痛痛快快的交出去,将来崔幼伯守完了孝,她也好帮忙给他再谋个好差事。

    想到崔幼伯,大公主又想起一件令她不爽的事儿,揪着女儿的耳朵,问道:“对了,还有一事,那个表妹是怎么回事儿?”

    萧南哎呀哎呀直叫疼,好容易从大公主的青葱玉指中逃出来,她揉着耳朵,道:“没什么,不过是个侍妾,身子又差,这辈子都不能生养,有她也能占个名额,省得日后有人说我善妒。”

    大公主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几乎是耳提面命的交代:“我知道,你想得个好名声,但是乔木,你不要忘了,你不是一般妇人,你是堂堂公主之女,更是堂堂萧氏女,我把你嫁到崔家,是想让崔家小子好好照顾你,而不是让你去受委屈、受罪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若是崔幼伯或者郑氏再敢对你不敬,阿娘就要出手了。记住,你娘家有人!”

    自从有了儿子,大公主的底气渐足,对于某些事,也不再像过去一样随意。

    萧南知道阿娘是心疼自己,她笑着点头,“阿娘放心,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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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强势

    大公主对萧南那是如春风化雨般的慈爱温柔,而萧博对崔幼伯这个妹婿则是如酷寒冬日般的严厉。

    萧镜这个大家长不在,萧博便充当起萧家主事人的角色,跪坐在书房里,好好将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妹婿教训了一通。

    萧博先是摆出一副严兄的模样,安慰了崔幼伯的丧亲之痛后,便仔细考问起了他的功课,只把崔幼伯问得精神紧张、冷汗涔涔。

    萧博是萧镜亲自启蒙,又有诸多名士严师教导、指点,才学什么都是非常好,之前又外出游学几年,见识颇广,随便想个问题都能为难崔幼伯一番。

    这般考问了一个时辰,萧博才有故作失望的摇摇头,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劝道:“肃纯的基础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这些年困在书斋,目光也被局限在京城的一尺天地,认知难免狭隘了些……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你守完了孝,不妨出去游历一番……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把心思都耗在内宅之中,白白浪费了你的好天赋……”

    萧博这话也似有所指,崔幼伯原本就有些心虚,一听这话,俊颜顿时羞得通红——他知道,大舅子这是在说他只顾内宅享乐,不思进取,结果成了井底之蛙。

    打完了巴掌,萧博又以同是男人的口吻,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对崔幼伯说:“其实,你的过往我也能体谅,前头那个什么白雪,我曾见过一面,确实是个聪慧美丽的女子,但,天下之大,似她这样的女子又不知凡几,难道随便遇到一个就要怜惜……

    我不是为乔木说话,我的妹子是个什么性格我清楚,乔木出身名门,又是公主之女,性子难免骄纵了些,如论如何也做不了曲意讨好的事儿。但有一点,你必须承认,乔木是个好妻子……”

    萧博絮絮叨叨的将崔幼伯对不起萧南事儿一一评说了一遍,嘴里虽说着体谅、理解崔幼伯,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萧博以及整个萧家,对崔幼伯的风流很不感冒,而且还隐隐的威胁——这个年代可是有‘和离’滴,他若再这般放浪形骸,辜负萧南、欺侮萧南,萧家、大公主都不会坐视不理。

    还表示,就是冒着被世人唾骂的危险,萧博也会劝妹妹和离,然后帮她抢夺子女的抚养权。

    谈及崔幼伯的风流韵事的时候,萧博很聪明的没有提及杨婥。毕竟杨婥的事儿只有崔家的几个主人知道,还不曾传到外面来。

    如果萧博猛然提起这件事,崔幼伯立刻就会把这件事怪到萧南头上,认为她多言,随意将婆家的隐私事告知娘家。(大男人的自尊心伤不起呀)

    这样一来,萧博非但达不到教训崔幼伯的目的,反而会引起他的厌恶。

    大舅哥与妹婿的对话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萧博说得口干舌燥,崔幼伯听得心慌不已。

    萧博说完了,萧协上。

    比起萧博的温文尔雅,萧协就恣意了许多,虽然也是一副翩翩玉郎的文人模样,但萧协的武力值绝对彪悍,而且也有些不讲理。

    仿佛没有看到崔幼伯的一身孝服,萧协揪着他便去了教武场,以考校为名,胖揍了崔幼伯一通。

    萧协‘爽’完了,萧卓上。

    与文雅大哥、武痞二哥不同,萧卓是个毒舌,还是个八卦爱好者,京中的大小事儿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

    这次逮到崔幼伯,萧卓充分发挥了他的八卦和毒舌功力,东拉西扯、指桑骂槐的喷了崔幼伯一脸一脖子的口水,只把他说得羞愧欲死,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渣,竟这般亏待贤妻。

    萧卓骂完了,已经到了正午,大公主留女儿女婿在公主府用昼食。

    跪坐在食案前,崔幼伯长长舒了一口气,以为风暴已经过去了,不想萧家那对不足一岁半的双胞胎,手挽手的跑到崔幼伯的食案前,一个抓着长柄银汤匙,一个握着银箸,俩小齐齐对准崔幼伯,奶声奶气的让他好好对自己的阿姊,要不然,就、就——

    俩小的年纪太小,说了几个单词就卡壳了,‘就’了半天都没‘就’出什么来,但两人要表达的意思,崔幼伯听明白了。

    而萧家众人今日言行的深意,崔幼伯更是清楚,无非就是告诉他,让他老实些,不准再做对不起萧南的事儿,否则别说萧南几个年长的兄长饶不了他,就是那两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子都会朝他吐口水。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崔幼伯笑着将两个小舅子哄走,偷眼看了看自家娘子,又抬眼瞥了眼堂上正坐的大公主,心里忍不住嘀咕:额,岳母大人是不是还要教训他一通?!

    这次,崔幼伯猜错了,大公主从头至尾都没有对崔幼伯说什么,反而一脸慈爱的劝他节哀、好好保重身体。

    大公主的温柔,反而让崔幼伯更加担心,小心肝儿怦怦乱跳。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崔幼伯抱着女儿,拥着老婆儿子,逃难一样出了公主府。

    回家的路上,崔幼伯揉着酸痛的腰——萧协这家伙非常狡猾,下手死捶的时候都是照着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打完之后还不留痕迹,只会让人肉痛却不见青紫。

    说实话,大公主乃至整个萧家难得的强势,让崔幼伯很是心惊,头一次,他深刻体会到一件事:自家的娘子有个极强大的娘家,而他的几个舅兄,绝对是能抡板砖拍人的狠人。

    回到家,萧南并没有说什么,似往常一样跟崔幼伯商量事情:什么时候启程啦,带多少人返乡啦,具体收拾什么行装啦……

    见萧南还是一如既往的贤惠温柔,崔幼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娘子没有变,更没有被娘家人‘洗脑’。

    然而崔幼伯高兴得太早了,第二天,他便亲眼见证了萧南的‘强势’。

    次日,崔幼伯去荣康居跟老相公商量扶灵返乡的事儿。

    正好相公也在,便凑在一起说了说启程的时间和沿途的安排。

    真心说现在已进腊月,天寒地冻的,并不是赶路的好时节。

    但崔幼伯想过了,他是丧主,今年过年也不过是闭门守孝,不如赶时间返回洛阳,尽快将祖母下葬,他们夫妻也好早日搭建草庐守孝。

    见崔幼伯夫妇这般懂事孝顺,老相公很满意,捻着胡须道:“唔,由长安去洛阳,骑马三五日即到。但你是携家眷返乡,最快也要十余日,腊月中旬便能抵达,明后日启程倒也无妨。就是路上要吃些苦了。”

    崔幼伯忙道:“为祖母尽孝是儿的本分,不过是受些寒冻,算不上什么苦。方相士说,后日是吉日,若二叔祖与叔父觉得合适,儿便后日启程。”

    崔泽见老父没意见,他也没有异议,随口问道:“家中诸事可都安排妥当了?若有什么事儿,不妨与你几个堂兄商量。咱们崔家虽分了家,但还是一家血亲,切莫淡了兄弟的感情。”

    崔幼伯连连点头,“回叔父,家中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家中的庶务儿也请托给了大堂兄和大堂嫂,堂嫂还送了儿不少得力的奴婢呢。”

    听到儿子们并没有因为过继、分家而疏远,崔泽很满意,拈须微笑颔首。

    大夫人却很不满意,她听了萧南的话,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不置信的说道:“什么?你竟要寒冬腊月的赶路?还要带着长生一起跟你受罪?不行,我不同意。”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呀,竟然这么对她的儿子孙子,竟让他们大冬天的赶路回洛阳,难道她不怕把他们爷俩儿弄病了?还是她根本不在乎?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萧南居心叵测,居然这么虐待她的儿孙。

    大夫人却忘了,年前扶灵返乡并不是萧南一个人的主意,而是她儿子崔幼伯的意思。

    但此时,她却将一切都怪在了萧南头上,甚至她还联想到了刚刚夭折的崔令平。

    “不行,你走可以,但长生必须留下,我不能让我的孙孙再有什么不测!”

    大夫人脑海里满是嫡孙夭折的场景,她的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萧南却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轻声道:“大伯母心疼长生,我很感激,但孝乃立足天地之根本。吾家长生虽年幼,但也不能罔顾孝道。”

    说到这里,萧南故意顿了顿,然后丢出一句话:“毕竟,阿婆是我与郎君唯一的亲祖母,她去了,我们阖家都要尽孝道。”

    大夫人闻言,瞳孔猛地一收,手颤抖的指向萧南:“你、你竟不认亲长?!”

    什么老夫人才是他们唯一的长辈,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萧南这么说,将她这个嫡亲婆婆放在什么位置?

    萧南抬了抬胳膊,顺了顺生麻丧服,扭头对一旁的王氏说道:“大堂嫂,大伯母昨儿不是刚请了太医?今儿吃药了吗?”

    王氏忍着笑,忙回道:“我亲自服侍阿娘用的药,不过,许是前些日子阿娘累到了,精神有些不济,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大夫人气急,正待说什么,萧南抢先道:“大伯母既然不舒服,儿就不多打扰了,今日就算告别了,后日我们便阖家返乡,大伯母是‘堂房’长辈又是病人,就不劳烦您来送行了……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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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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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极致重生介绍:
上辈子,她是携带空间的穿越女,身披耀眼的猪脚光环;
她甩掉渣男,寻找真爱,利用神奇的空间和对历史的预知帮真爱封王拜相,一时风光无限。
但在这鲜花着锦的表象后面,却隐藏着无尽的悲哀。
这辈子,她又重生在命运的转折点,她该如何选择——
是再次踢掉渣男,潇洒和离而去?
还是改变自我、改造渣男,步步富贵步步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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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就是穿越女的重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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