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层层揭露
祁玉说完,怀里的荷包已经扔出,乌夫人看着莲花样式的荷包轻蔑一笑,“你猜?”
“如果我猜得不错,元明当年他肯定作恶太多,甚至记不清时间,还有人,所以当你抱着孩子,又用混杂了醋的溶液滴血认亲,他自然昏了头,后来你们也和寻常夫妻一般经常在一起,他更是深信不疑,不过你却是恨他,他却是不知晓。”
“是啊!这千年宝寺本就是污秽之地,他们表面上仁义,实际上威逼利诱,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如果不从还会杀害,尸骨不存,当初志伟如果不在寺内,我又如何得知他们的肮脏行径,和藏尸地点,可怜他致死不知真相,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却胜比君子,他们没我忍耐的久。”
乌夫人说的义愤填膺,大家也听得热血沸腾,随着祁玉的一记拍手声,场面顷刻安静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追云已经带着乌管家和薛晓东进来,他说,“既然现在乌家人都已经到齐了,乌夫人是否可以说说怎么杀害乌员外的始末。”
花月曾经和说过乌员外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人用银针刺中百会穴,又熟知他对温泉水过敏,继而造成天火焚烧的假象,这其中除了亲近之人怕是也没有几人能同时靠近他还知道他的禁忌,那么曾经死去又蛰伏数年的乌夫人最是合适,这样下来也是有了杀人的机会和动机。
“哈哈……”
乌夫人大笑,“想那乌岩与我夫妻十年,当年他也是入赘来我家,可没曾想他发了财就嫌弃我没有诞下子嗣,借机还想续妾,刚开始我还是不肯,可他却筹谋我迫使我不得不妥协,其实这些我都能够忍受,可他偏偏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罪,他乌岩其实有隐疾,所谓的不生育是他不是我,而我双亲所谓的意外也是他一手导致,只是当我得知这真相时我已经掉入他设计的陷阱,下一刻就要被施刑法,好在我活了下来,刚开始我因为实力悬殊不敢动他,直到知道他和宝德寺德关系便开始设计。”
“那天我听管家说乌岩要去宝德寺庙祁福,所以就制造他见到观音流泪,随后就趁着他要在庙里祈福三日,当晚我就趁着夜黑风高潜入了他所在的房间的梁上拭目以待,直到他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我再趁着他无防备射去银针,过后点燃手里的烟花,让你们以为是场意外。”
“也许大家都回好奇,一个端庄的大小姐为何会沦为阶下囚,我想乌管家应该可以解释这个疑惑。”
祁玉目光如电的看着乌管家,他也不得不从人群里走出参拜,只是在他抬眸看清乌夫人的脸时,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夫人,你当真还活着,当年你……。”此时他的眼里都是惊恐,当年可是他亲眼看着夫人受刑,本以为她会活不成,未曾想那人只是一个替身。
乌夫人逆光而视,一双眼睛仿若刀子般一点点剜着乌管家的心,只是一瞬,他已经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小的只听老爷吩咐,当时小的也是被逼无奈!”
乌管家原来只是刘家的一个门童,乌夫人的遭遇他不仅知道而且还参与,此刻见到了人,不仅吓得屁股尿急,顺便也说出了乌家的隐秘。
乌岩是外县人,早年也是穷困潦倒,可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忽然就有了钱,此后就开始了花天酒地,谁知不久他竟然托媒人去刘家说了媒婆,没想到刘员外也答应了,这求取之人就是后来的乌夫人,可他早年流连烟花柳巷早就掏空了身子,想要子嗣那是不可能,于是乎他权衡再三只得下药在乌夫人的饭菜里,随后又假装闯入抓了现行,从此刘府如果有人稍微对他不好,他就扬言要把这丑事捅出去,终于有一天刘员外按耐不住和他发生了拉扯,随后摔下悬崖,也就是在这一年,乌夫人在去进香的路上被人轮番侵犯,这其中作恶之人就有元明,慈安,林丛之等人,拖着一身伤痛回到家时,乌岩又请来了长辈,最终被处以私刑,从此刘家刘彻底变为了乌家。
凉风习习,微光晕染,现在可是春日,到处都该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却见昂首挺立的枝头应景的飘下几千片淡黄的枇杷叶窸窣落下,花月伸手接在掌心,只觉那粗粝的叶片何曾不是刺啦着自己的心。
花月抬眸看向乌夫人时,只见她身子摇摇欲坠,好在有乌嫣然扶着她,她才勉强的看了看所有人,最后微笑的拍了拍乌嫣然的手背,眼睛却是望着祁玉和花月这边,“也许我早点遇到你们,现在应该不是这种结局。”
真相的延迟是最残酷的一件事,乌夫人之前简单的表述了自己的遭遇神情都是平淡仿佛不痛不痒,此时听到别人口中的自己,难免悲从中来,她虽然还是不住的笑着,可所有人都听出了悲凉。
丈夫对妻子常理都是互帮互助,恩爱有加,可她的丈夫从头到脚对她都只有算计和羞辱,以至于后来差点连命都丢了,她怎能不恨?
可她必须坚强,不然她也熬不住着十六年的日日夜夜,也许就是常言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可她选错了了报仇的方式,现在倒是报了仇,可自己也是身名狼籍。
不过花月却是知道她为何会在此时掀开这个层仇恨的薄纱,不再是单单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福墙壁里的万千冤魂,不然她也不会把元明扔在那里烧死,这也坐实了她和志伟的合作,听乌管家说,乌嫣然是指明要她来县衙报案,也许她再寻私仇的同时还发现了其他大于她仇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许和乌岩当年遇到的贵人有关,而乌岩又和宝德寺的僧人有瓜葛,所以她觉得这个贵人有可能是法法会的幕后主使。
于是她问,“乌夫人,那天晚上刺杀乌岩的时候可是发现了另一个人?”
根据她当时勘探现场,明显发现浴桶边有两双脚印,当时证明一双是管家的,而另一双却是猜想是薛晓东的,只因他曾说他看见乌老爷滑入水中,就匆忙离去,最后我们一经比对鞋底花纹和泥土也确实是他的,但是她总感觉事有蹊跷,因为那鞋子印记明显前面深后面浅,所以她觉得当晚穿着那双鞋子的人另有其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子,由此她推断躲在高处的乌夫人行凶过后肯定看到了那个人,有可能还交了手。
“我……。乌夫人支支吾吾的很是为难,花月眉毛一挑,目光紧锁她慌乱的眼神,再次问,“她是谁?”
乌夫人咬了咬牙,垂眸,“没人,大人误会了。”
面对乌夫人的强硬,花月眉毛蹙了蹙,抬眼逡巡一圈,最后目光定在薛晓东脸上,“当晚你可发生什么意外?”
薛晓东脸色如土,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会牵涉其中,当即就跪倒在地,“大人,小的当初是说了谎,我那天晚上不知何故晕倒在寺院柴房,醒来才知道老爷死了,可我也是怕差事被丢,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的过失,我真的需要这分工作,真的不知道这事情和本案有关联!”
说完他还朝乌小姐磕了几个头,讲真的他真的以为那只是小事。
“那张审和李离离开你们应该是知道其中缘由?”花月神情微动,嘴角的笑意渐深。
张审直觉那目光如炬简直要穿透心脏,膝盖一软直直跪下,反而李离连忙扶着他,嘴角一扬,抬手向祁玉一礼,“大人,我们可是受害者,怎么也是犯人的待遇,难道你们还怀疑我们是同谋?再者他当初也说过浴桶边的鞋印和围墙上的不一样,现在又说当时行凶的乌夫人看到了另一个凶手,那么请问在场行凶的不是有三个人吗?或者说他根本就判断错误,如此这样的人,试问有何立场在这大放厥词。”
“你叫李离是林院长的得意门生?”花月神情越发冷冽,吐出的字眼也越来越让人觉得奇怪,李离有些慌乱但还是高傲的昂着头,声音拔高了几分,“是又如何?”
“首先,你既然记得围墙上的鞋印,那么你是否忘记了问乌夫人擦去房梁上的脚印是否和围墙上的一样,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印记经过确认是她进来的印记,作案后出去才是趁乱混在人群中离去,这样你是否明白了吧!”
李离眼神中有着少许的慌乱,他继续道:“那么现在换我问你,你可知道法法会?”话到了这里,不说刚才的张审就连李离也呆若木鸡,花月继续道:“三年前,你们是否陪同你们的恩师去过PY?”
“这......”李离不敢接话,只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追云一眼就看出此人要逃,连忙纵身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臂,顿时只听他大后,“是......可是我们只是去龙门庙学习佛法。”
祁玉冷哼,“还敢狡辩?她刚刚可是没有提一个关于庙宇的字眼,你这算是不是不打自招呢?”
李离咂舌,眸中都是惊恐之色,抬手指着祁玉,“你身为一方要员竟然纵容手下诈我,真是有辱斯文!”
祁玉淡笑着拢了拢衣袖,“是谁规定,对于坏人就要中规中矩。”
如果那样,他怕是早就死了几万回了。
“来人,带下去,好生看管。”张李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追云捆绑起来,推给一旁的官兵。
“所以乌夫人当时为什么会被灭口,应该不只是子嗣问题而是发现了乌员外和林院长对于法法会的筹谋,所以你宁愿认罪也不敢说出你当初在杀乌员外的时候看见的另一个人?”
乌夫人自知道再推脱不过,只好开了口,“她不是嫣然,我......锦......屏......”
无奈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破空声袭来,花月只感浑身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人护在了怀中,待她退出祁玉怀抱时,乌夫人已经痛苦地呕吐一口鲜血,乌嫣然怀抱着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其他人,大哭,“大人,救命,救救我娘!”
曾经她以为自己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看娘就在自己身边,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失去,她好不甘愿!
场面过于混乱,追云一边护着祁玉一边大喝,“去看看。”
吴勇走过去探了探脉搏,眉宇皱的深沉,乌嫣然眼角的泪流的更加欢畅,一个劲的碎碎念着,“不,不可能,你们撒谎,撒谎,我娘还有救。”
天色渐暗,志远和志伟已经被押解离开,原地除了前去追捕的官兵,其他人大多数都已经散去,只稀稀疏疏的留下几个人,乌嫣然已经没有再哭只木然的看着乌夫人的苍白如纸的脸。
到底是母亲,以前的梅氏如此,现在的乌夫人也是如此,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忘记护住子女。
寒风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仿佛也是在为此情此景默哀。
“汪汪……”忽然一声狗吠响起,花月抬眸看时小白已经乖顺的跑了过来,只是当她看清小白嘴上叼着的鞋子,她眸色一暗,忙问,“刚才那人来的可是南方?”
寺院的南方,正是他们住所所在的方位,今早离开时,她知道时局混乱,她特地嘱咐睿儿别出来,现今一直守候他的小白叼着他的鞋子来此,那定然是他出事了。
祁玉抬手拦住她的肩膀,“别急,先去现场看看。”
时间如此紧迫,她恨不得飞奔而去,哪里还有什么查看,更别说小白可是灵性的很,她自然知道它表达的意思,心不知怎的有些凉,她望着他一贯平淡无波的眼,此时却觉得喉咙酸涩的紧,伸手拨开他制衡的手,轻蔑一笑,“祁大人,花月逾越了。”
到底不是他的孩子,她怎会傻的向他求助,终究,她只是他的一个仵作罢了。
第九十二章,熊孩子
“阿月……。”祁玉紧了紧身侧的手,还想说些什么,追云提醒,“花仵作已经离开了。”
落花如雨,花月的背影很快消失,他微微闭眼,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仿佛心都麻木了,脑子里还在放映着她转身时的模样,身形是那般落寞,心也跟着一阵抽疼,其实他真的不是她想的那般冷情。
暗暗的呼出一口气,胸口的郁闷之感觉才消退,脸色一冷,“暗夜卫,何在!”
“属下在。”
树枝摇曳,魅影如斯,眨眼间,眼前已经多了一队黑色紧身衣的的队伍,祁玉眼睛微微眯起,表情极其幽深,“跟着她,否则你们就不要回来。”
追云心肝一颤,手不自主挠了挠头,主子这不会是在花仵作那里受了气就在暗卫这里找补回来吧!
看来这段时间,他还是小心做事,不然引火烧身可不好。
暗夜卫风速离开后,他们转身去了睿儿住处,巧的是在那里正好遇见了兴高采烈的吴勇,祁玉挑眉,“可是有什么发现?”
吴勇递给他一个信封,祁玉一把抢过,只见上面写着花月我们三出去玩了,落款写的是慕容语,眉间的抑郁之色散去,但他还是自顾自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才进一步确定不是绑架。
“可有人见过他们?”
追云才从外面进来,闻言,垂首,“据寺院一个扫地和尚所说,今早,小公子是在慕容小姐和文先生的陪同下下的山,应该……无大碍,可……。”花仵作却是凭着小白叼着一只鞋判定小公子出事了,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也太不符合她一向的做事风格。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因自家大人的脸色太难看,他可不想找晦气!
祁玉迟疑了一瞬,把纸条收入怀里,郑重其事的道:“你安排些人手,随我下山寻找他们。”
不管结果是怎样,为今之计还是要找到他们其中一个才知道真假,真希望阿月他们都能安全。
山下,花月正追随着小白疲惫不堪的赶路,远远就看到急匆匆下马车的慕容语和文斌,还没开口,慕容语就握住她的手,“睿儿回来了吗?”
花月神情一顿,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语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一块台阶坐下说起了前因后果。
那天,她好说歹说,林从之那老头才同意出庭作证,谁知出来就碰到顽皮的睿儿,她想着自己已经完美完成了任务,又听说山道已经通了,她瞟了一眼文斌,提议下山玩。
山上清苦了这么久,睿儿也乐呵呵的答应,文斌当时虽觉得不妥但也无可奈何,只留下一张纸条便离开了,不过花月倒是无缘瞧见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很快到了山下的古镇,小东西就像挣脱了枷锁的一般,七倒八拐就不见了人影,他们也是一通好找,可是就是没有一点信息,索性就回来看看,商量一下怎么办。
花月听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被那伙人夹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她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释然,于是问,“当时和你们一起下山,是否还带了小白?”
慕容语想也没想就回答,“是的,因为你那宝贝疙瘩说是为了拉风。”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往日温顺的小白,此时正狂躁的用嘴扯着花月的衣袍下摆,脸色愕然,“难道说,小东西出事了?”
小白和睿儿一向都是形影不离,此刻如此,猜测肯定是了。
花月点头,神情更加焦急。
“唉!怎么办?真的是怪我!”慕容语脸色更加愁苦,抬眸时,花月已经转身,她只好用脚踹了文斌一脚,“瞧瞧,都怪你非要给我买东西!”
文斌忍着痛,一脸无辜,但看到她却是很后悔,心也柔软了几分,走近她,扶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这下气消了,我们也一起去出一份力。”
人是他们弄丢的,理当由他们带回。
如果此时正被关在柴房躲在角落的睿儿知道文斌这么心疼自己,也会安慰的长舒一口气,看来他的离开没有白费,诚然他也只是只是为了干娘的姻缘着想,才会偷偷的带小白离开。
无奈街上新奇的玩意很多,他什么也想要,只在下一刻他才想起自己没有银子,心中隐约有些后悔,调转头去寻慕容语他们,却是无果。
茫茫人海,他一人也是举目无亲,怎么也觉得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
不过,那郁闷的情绪只是一瞬,便很快消失殆尽,因为他可是堂堂男子汉,这点小事怎么能难住他?
恰时,一股菜香味袭来,他肚子发出了咕噜的声响,砸吧了下嘴巴,循着味道走去,最后才发觉地点是一个牌匾上写着飘香喽的酒楼传出。
“走开!走开!”门外招揽客人的伙计正在驱赶捧着破碗要饭的叫花子,睿儿眼珠子一转,看这架势,这里的人都是狗仗人势,嫌贫爱富的人,他一个小孩别说在这里体面的吃饭,怕是连要饭的资格都没有,如此那就必须先挣钱。
正这样想着,一辆马车就缓缓停下,走出一个白衣男子,他不知道的此人正是子渊。
睿儿抓了抓脑袋,暗暗思索,脸生的白净,眉眼也温柔,一看就是个好人,说不定还可以促成娘亲的好姻缘。
当时他早已经忘记自己娘的教诲,比如好看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的忠告或者不准再给她拉郎配。
下一瞬,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已经一瘸一拐的跑过去一跪,“爷,行行好,给点吃的。”
睿儿狡黠一笑,眼瞅着机会来了,白胖的小手一举,蹦蹦跳跳的走到男子面前,“慢着!”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聚拢,子渊打量着面前还不到他大腿根的小家伙,秉着爱护弱小的良好美德,微微皱眉,从侍女春吟那接过一锭银子给他,不想睿儿扭头,“我爹说过,无功不受禄。”
子渊嘴角勾了勾,神情有些复杂,旁边春吟却是插话,“那你这小孩是什么意思?”
睿儿冷哼一声,“不过小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我帮你们解决了问题,这钱我就勉为其难德收下。”
春吟脸色铁青,子渊偏头看了她一眼,她才缓和了情绪,自然睿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又道:“往常你们来这,是不是都要给他们钱?”
春吟点头,“那是自然,我家主人一向乐善好施。”
睿儿睁大眼睛,盯着两人,一手托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难道你们没发现他们不是叫花子吗?”
同时间,小白已经扯开乞丐的裤腿,露出里面青色皮肤,他摸着伤处一捏,再次看向子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爹说,榉柳树,这种树的叶汁能使“受伤”部位呈青紫色,如若将榉柳树皮剥下放在皮肤上加热,留下的痕迹极像棍棒的击打伤,即使用水冲洗也不会褪色,所以我刚才那么大用力,他也没有明显的痛苦表情,因为这是假伤,这也就解释了,我家狗狗攻击他时,他跑的很快,还好小白英勇信不辱命。”
春吟和子渊一愣,睿儿又走到后面一个半截腿跪在滑板上的男子身边,“你可敢把外裤脱了?”
断腿男子迟疑了一瞬,双手渐握成拳,但却不敢动,期间睿儿只做了手势,小白立刻向他凶狠扑去,男子身子猝不及防一仰,子渊趁势上前一踩裤脚,“咔嚓”一声,外裤退下,原来他的脚正蜷缩在里面的亵裤里,外面看着人残废,里面却是跪着。
子渊眸子微微一亮,嘴角噙着笑,蹲下身,再次把银子送上,“银子给你可以,但是我必须知道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睿儿鄙夷的瞧了春吟一眼,好像在说,看你还敢瞧不起小孩,这下你家主子都傻眼了!
春吟哑口无言,这小东西要不要这么记仇?
睿儿回看子渊时,小手抬了抬,礼貌的行礼,“我叫花泽睿,你也可以喊我睿儿。”
子渊一听,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前段时间,他派人打听了那天晚上点名要他的仵作好像也姓花,且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就是这个名字,刚才他也运用了些不属于他这个年岁的本事,也和仵作沾边,如此看来是此子无疑。
当下就提议,“睿儿小英雄,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看来我们两缘分很深,不然也不会得到你的帮助,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叔叔请你吃好吃的?”
睿儿眸子晶亮,口水都开始泛滥,小白见势不妙,张口用嘴衔着他的衣袍下摆,一个劲的往后退,无奈睿儿用手摸了摸它的头,眼神温柔的和它打着商量,它晃神一瞬,睿儿已经手舞足蹈的点头,“好啊!好啊!漂亮叔叔。”
小白郁闷的垂头,虽然它也饿了,可小主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确定不会受蛊惑。
子渊展颜,眼看小白还要阻止,立刻吩咐小二上安排了一间雅致的包厢。
美味佳肴一一摆上,睿儿的口水再也控制不住,刚想拿个鸡腿,一声汪汪的狗叫声就拉回了他的理智,娘亲好像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干娘也不在身边,如果自己中毒,那可怎么办?还是等等吧!虽然好看的人不会害人。
子渊瞥了一眼小白,见它还是那般警惕,于是从容的吃了第一筷子菜,小白确定他没有异常,才乖巧的窝在睿儿脚边。
春吟禁不住看了一眼睿儿,眉眼眯起,这两人长的好像,主子也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莫非这小孩是主子的……
不可能,这小孩已经五六岁了,那时主子才十三岁,这不符合逻辑。
春吟心里一通猜测,睿儿却是没有注意,只一个劲的享用着美食。
没多久,肚子就撑的鼓鼓的,舒适的躺在椅子上打着饱嗝。
小白舔了舔骨头,眼里都是嫌弃,小主子是饿死鬼投胎吗?
可是,这模样在子渊看来却莫名觉得可爱,甚至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遥想小时候的自己,有一次,偷跑出宫和大姐第一次去酒楼吃饭的模样可是和他大同小异。
睿儿本来就坐在他的旁边,这样一想,身子不由得前倾,抬手的位置正好够得上他的小脸,只见粉红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些饭粒,他眉头一皱,顺势把她他抱在怀里,同时拿出帕子温柔的擦拭,睿儿也不抗拒,反正他是越来越喜欢他,一直到子轩整理完,调笑,“真是一只小花猫!”
睿儿才脸色一垮,炸毛般道:“小爷我可不是猫,是老虎!”
娘亲说过,他出生那年是虎年,所以他是只小老虎。
“吼……。”说完还用双手做了一个自以为吓人的老虎嘶吼模样,子渊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这熊孩……不虎孩子。”
真是好可爱,怎么办?不如让他留下来,反正他对他可是喜欢的紧,顺便也教训教训那个冒失的仵作。
“今天是祭祀节,中午镇上会举行流水席,不知睿儿有没有有兴趣?”
睿儿眼珠子咕噜一转,“流水席?也是一种吃的吗?”
子渊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微微一笑,“不是一种吃食,是很多种,比如八宝丸子,红烧狮子头,九大碗类的蒸牛肉,蒸排骨等,还有烤羊肉,糖醋鱼……。”
“好耶!”睿儿欢呼起来,两眼都在冒星星。
子渊嘴角勾了勾,再聪明的小孩也不过如此,想当年他可是孩子王,这些招数都是他用剩的。
春吟眼眸再一次瞪大,主子你可是高冷人设,以前什么大小美女,大小美男,你都面不改色,现在在这个小屁孩面前,你可是全崩盘了!
忍不住再一次仔细打量睿儿,好大一会她得出结论,不就是比平常小孩长的乖巧一点,聪明一点,主子也不至于被他蛊惑啊!到底是问题出在哪,她却是想不通了。
“呜呜……汪……。”小白昂着头,郁闷的提醒,无奈自家小主人已经走火入魔,它只能自己幽怨的跟在他身后。
哎!真希望小主人回家,不被打屁屁!
第九十三章,自取灭亡
举办千叟宴主要是曹氏家族为了答谢上苍,惠及民众的一种活动,且年年如此,自然也是吸引了许多人慕名前来,这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究其原因都是源于这家人世世代代都有人在宫里当御厨,再加上宴席当天亲自掌勺的也是曹家人家族。
所以等他们浩浩荡荡赶到宗祠的时候,人流量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也不为过,好在偌大的祭祀仪式渐渐落下帷幕,所有曹姓人已经身着统一华服开始主持秩序。
睿儿被子渊牵着走在前面,表面上,小身子挺得笔直,内心还是感叹,这排场可真的比干娘的广源楼开张的阵势还大!
可惜娘亲没来,不然她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一想到这,他摇了摇子渊的手臂,“好看叔叔,等会席位上你帮我打包,好不好?”
他一个力量小,多争取一份力量,娘亲就多得一点美食。
子渊脚步顿住,说实话这行为他还是觉得和自己孤高清冷的定位不符,不过他的小嘴还挺甜,便笑着问,“睿儿是要把美食留给家里人吗?”
睿而认真的点点头,“我爹爹说过,好东西都要和她分享,不然就不孝顺。”
“好!”子渊笑容越发加大,不知怎的,他好羡慕他们融洽的父子感情,这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记忆力的父亲总是冷冰冰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春吟眉心一拧,主子这不会真的被蛊惑了吧!天,她刚才可是听到他要帮这个小孩打包,这种习惯可只有平常百姓老妇才会做,他身份那么高贵,这么做不是降低他身份了吗?
唉……这她真的想上前给他好好脉,提醒他,主子你身体没有欠安吧!
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不远处朱红阁楼上的一个紫巾蒙面的女子尽收眼底,她垂眼接过侍女送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那个白衣男子动不得。”
“小的懂。”乐呵呵回话的正是昨天被睿儿拆穿的乞丐男子的其中一个。
他的本意人教训那个小孩,没想到刚才还有人来找他也是因为此事且事后还有丰厚的报酬,他自然乐意之至。
少时,一辆马车忽然疾驰而过,人群立刻散开并不时大叫,“快跑,马儿疯了!”
春吟眉宇一皱,就见大量的人群已经朝自家主子涌去,而自家主子还在四处张望,好像寻找着什么,她心脏骤停,脚尖一点就朝马车飞去,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一颗血淋淋的马头已经就地滚下,接着就是马车垮塌,控马的小斯狼狈坠下。
“好!”一片欢呼声里,春吟没有任何眷念的走到子渊身边,“公子。”
子渊眉毛一挑,脸色冷的骇人,春吟发誓从来内见过主子如此生气,只好垂着头静候吩咐,只听耳边传来几个铿锵有力的字眼,“敢在我手里抢人,只有毁灭。”
春吟心里一惊,莫非睿儿丢了!这……
另一边花月和慕容语他们三人也跟着小白一起来到这客栈,春吟以前在楼里见过花月当下就知道了他们的来意,看了一眼楼上,恭敬道:“我家公子有请。”
慕容语半信半疑,但她们都不是怕事之人,两人相视一眼,反正不管楼上是何高人,但只要是谁敢动他们的宝贝,那么龙潭虎穴他们也不介意鼓捣鼓捣。
门扉掩映,花月轻轻推开就看到一个白衣墨发的子渊,待那人转身的一瞬,她看清他的容貌,眸色一亮,“是你?”
闻言,慕容语嘴角的弧度加大,俨然一副吃瓜的状态,但是在花月的小声解释下,脸色骤变,连连叹气,“本姑娘还以为是你的情郎,真是失望。”
春吟微笑着退下,她想主子肯定会有办法和他们解释清楚。
“坐。”子渊指了指几案前的位置,慕容语眼角一撇,随手扯出腰间的银编一甩,“有屁就放,本姑娘没时间跟你耗。”
“简美居,我的人已经追踪到那了。”如果不是他们突然造访,想必这会那里已经成为废墟。
路上,慕容语看出花月的疑惑于是解释道:“那表面上是一个山庄,其实也经营各种买卖,只不过他们的顾客不是单一的个体而是商户。”
花月眉眼低垂,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他们的庄主是谁?”
慕容语神秘一笑,“早就叫你和我一起做生意,现在可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如同井底之蛙。”
“咳咳……。”文斌眼见花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咳一声说道:“庄主姓徐名良,只不过真正管事的是他身边的夫人刘静,生意场上有传言,六年前,徐家本该销声匿迹,可这时他们忽然改名为简美居,此后各种新奇的招数层出不穷,生意也是一飞冲天,简直可以用力挽狂澜来形容。”
六年前,生意从颓势变成了涨势,夫人,名叫刘静,山庄改名简美居,怎么这山庄名字和当年那个电信组织还有那个客服一模一样,莫非当年穿越过来的人大有可能不只自己一个,不过这只是猜想,事实怎么样,还是需要当面探究才能确定。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黄色,花月他们才到达简美居。
青石铺面,玉石阶梯相连,层层叠叠的房屋错落有致,地点还在东门,这一看就是古代豪门。
马车停在角落,小白首先跳下车,几人跟在后面,只见它先是低着头东嗅嗅西嗅嗅,随后忽然认真的叫了几声,花月会意,“睿儿在这。”
简单的和慕容语交换了眼色,花月才翻墙而入。
小白跑的很快,同时沿途留下了印记,借着暗黑的天幕只觉得如同白点稍纵即逝。
肃穆的大宅院,巡逻的士兵瑾然有序,好在花月轻功极好,就算有所察觉,可当他们看到前面的小白,也会摇头失笑,“原来是只野狗,真是不知道夫人留些疯狗做什么。”
花月在树枝的掩映下,屏息凝神,待巡逻兵队一过立即循着印记赶去。
穿回廊,过小桥,入目已然是明艳动人的红色海棠,月光下,树枝摇曳,幻影流离,她脚步不经意间一退,刹那间,一股清淡飘渺的暗香袭来。
“可恶!”低声咒骂的同时,手已经摸到了一个白色瓷瓶,那是慕容语经常为她制作的避毒丹,强忍着最后一丝清明吞下后,靠着石头坐下。
周遭的花树还在移动,来时的路早已经分不清是哪条,因为她所看到的布置都是一模一样,不得不说布局者构思巧妙。
好大一会,身子舒服了一些,她才换了个体位斜靠思索,用手摸了摸下巴,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五行八卦阵,而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阵中心了。
她眸色忽明忽暗,四周没有看到小白的身影,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找到了睿儿,那……。
“轰……。”她的推测还没有完全,天空一束火光绽放,她淡定一瞥,眸间都是喜色,这是慕容语的信号弹,睿儿救出了。
既然如此,她觉得是时候给人贩子点滋味尝尝了,比如要他们明白拐走她儿子就是自取灭亡。
恰时,小白从远处跑出来,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塔脖子上的丑香囊,那是李绵送的杰作,嘴角的笑容越发加大,于是在她一边跟着小白离开的同时,一边挥洒慕容语给的毒药摧毁花树。
鲜艳的花朵在药粉侵袭的那刻瞬间枯萎,原本的芳香也被奇怪的焦糊味所替代,这辣手摧花的残忍,即使高挂的月儿也不得不叹息,不过近处的院墙上的一大一小却不以为然。
黑夜中,祁玉眼若寒星,最终还是睿儿仰着小脸天真的问,“老师,这就是你不出手救我爹的原因?”
祁玉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柔一笑,“你不觉得她玩的很嗨吗?”
她不是喜欢独自承担吗?那么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睿儿努了努嘴,“老师,你这是在记我爹的仇吗?”
祁玉偏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和子渊很相好?”
睿儿得意一笑,“这还不是为了找一个爹嘛!”
面对绝色美男,他不收入囊中那应该就是像干娘说的暴殄天物嘛!
祁玉迟疑了一会,紧了紧身侧的手,言语铿锵有力,“可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爹吗?”
他指的是花月,而睿儿却是另一个意思。
小家伙明显不清楚只摆了手,“嗨!我觉得爹这个东西最好多多益善,比如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温书,一个负责暖床,一个负责陪玩,一个……
“花泽睿!”到最后祁玉再也不想看他一脸兴奋剂掰扯这手指,声音简直也可以说是用吼的方式,睿儿吓得脸色骤变,一脸懵逼摸了摸脑袋,“老师,你怎么了?”
祁玉深深吐出一口气才稳住心神,勉强笑了笑,“真不知道,你这么花心到底随谁?”
睿儿撇嘴,小声低估,“我娘说这也许是随了那早夭的爹吧!”
话一说完,才发觉说错话,他连忙捂着嘴巴,偷瞄了祁玉的反应,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刚才没听清吧!”
你老人家可别告诉娘亲,否则到时候他屁股开花是肯定的。
祁玉没有回答只讪笑着,睿儿发觉事情不妙就想逃,可怜的是,他还没踏出一步,衣领就被揪起,直吓得小家伙转而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诚然刚才他耳朵听力太好应该是听到了,他说,“花泽睿信不信我把你放回原处。”
“我信,了不起我以后不找好看叔叔当爹了,好吧!”睿儿狗腿的打着商量。
那个地方虽然他不怕但是也不喜欢,真不知道这些大人怎么想的,多一个爹爹做事有什么不好。
祁玉摇头,“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呢?”
睿儿托着腮,一脸懵,“还有,那是什么呢?”
良久,祁玉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心思,他把睿儿小心的放在墙上,揉了揉睿儿的小脑袋,“睿儿,想不想以后正大光明的喊她娘亲?”
睿儿一脸震惊的眨眼,“刚才你全听到了还是你早就知道我爹就是我娘?”
祁玉微笑,“这会你自己说的。”
“你……不会想做我唯一的爹吧!这我可作不了主。”睿儿吃惊的问。
祁玉清了清嗓子,“那就这么定了,否则我就告诉你娘,是你告的密。”
“好吧!”睿儿神情恹恹,天!这难道就是娘亲所说的人心险恶。
角落处,才和慕容语他们报平安的追云暗暗叹息,他家主子可真是古怪呢?
嘴巴上说不,行动却很诚实,不然怎么会连小孩子也算计起来,想起在花仵作离开后,他本来就安排了暗卫保护也还是马不停蹄,非要丢下一直勤勤恳恳的公务给墨染小郡王,美其名曰,小郡王是时候收收心,堪当大任了。
可怜一直以来风流潇洒,放荡不羁的郡王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乖乖认命,谁叫人家和老王爷是忘年之交。
第九十四章,过分警告
如果这些撇去不谈,那么他真的想问问他家大人,为何在得知陷入奇花阵的时候,不仅一刀毙命报信者,脸色黑的也是那么难看,好几次都来回在原地踱步,怕是也在和自己的小傲娇做斗争,只是大人终究是大人,有仇必报才是他的性格,可是为什么你老人家悄眯眯救了睿儿还要在这里观望,莫不是还是放心不下。
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偷瞥了一眼自家大人,哪料视线正好对上,他心虚的望了望天,心中却在默念,他没发现我,他没发现我。
相比之下,吴勇和吴谋两兄弟的头脑倒是清明的很,毕竟他们可没有追云这个胆子,眼见祁玉已经带着睿儿过来,他们也顺着看过去,只见院子里忽然亮起火把,急促的脚步声也渐渐逼来,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花月被发现了?
“大人,这是?”两人还在忧心忡忡的时候,祁玉摇头示意他们不要问,快速戴好黑色面巾嘱咐,“保护他离开。”
睿儿眼角蓄起了水雾,不舍的丢开祁玉的衣袖,祁玉皱眉以为他要哭鼻子,他却倔强的仰头,“老大,你若不把我爹完好带回,回头我定放狗咬你。”
祁玉摆摆手,身子一跃,径直往人员汇聚中心而去,熟料,半道上,一个人影窜出,他抬手就把对方制衡在墙壁上,“说,是不是……。”抓到人了。
后半部分,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这人是花月,而旁边跟着的小白还摇着尾巴,心中既惊讶又欢喜,但这个节骨眼,他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而之前两人又是那般,只尴尬的松开手,向前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脚步声响起,心里一横,反手拉起她的手离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的骤然举动,可是把正在揉酸疼手臂的花月吓得不轻,可使小性子又不是她的风格,只得由着他来,毕竟他是为了救她而来,这点面子她可是要给,殊不知,此时她的内心也渐渐在发生变化。
柔和的月光下,她望着他,踏风而行,即使偶尔有寒风扑面而来,似乎也吹散不了彼此间的微妙情愫。
待到了落脚的客栈,慕容语恰好看到两人一起回来,眼里趣味明显,再看到两人都同时慌张的甩开对方的手,那颗八卦的心简直都要按耐不住了,只不过她想要说的话都被祁玉的冷眼吓得卡在喉咙里,她也不得不畏畏缩缩的来到花月身边,明目张胆的剜了一眼祁玉的后脑勺。
在花月眼中,这样一个敢怒不敢言的慕容大小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虽然知道她是为了她家文斌前途,但也是有些心疼,看,这就是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傻瓜。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记得想我啊!”慕容语含情脉脉的看着花月,两只手也是十指相握,虽然她觉得此举很是幼稚,但是就是想要酸酸祁玉,果然某人脊背一僵,她借势使了个眼色给文斌。
“大人,在下刚才看到追云抱着睿儿去你房间等你了,想必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祁玉凝眉,偏头看了身后相互依偎的两人,唇角勾了勾。
“衙门的事务繁重,好在君上的旨意已经送来,是时候把印玺交付你。”
一旁慕容语和花月正悄悄的说着私话,午夜时分回到房间才发现文斌已经收拾完包裹,慕容语愣神,这算是公报私仇吗?
好!走就走。谁愿意呆在这当灯泡。
“小语,你辛苦了。”文斌伸手想要拉她,无奈慕容语倔强的性格,怎会有小女儿情绪,片刻后,收拾好包裹,双双离去。
月上中天,客栈里的小二正在柜台打着瞌睡,花月只好自己拿起登记簿翻看起来,当得知祁玉开的房间是天字第一号房,她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径直而去。
房间的灯还亮着,花月敲了门,祁玉才开门,两两相视,花月垂眸,“我来接睿儿。”
祁玉脚步一退,目光向床桅处一瞟,“他睡了。”
“嗯!”花月抬脚就要去抱熟睡的儿子,不料还没走近,祁玉就挡住她的去路,“气还没消?”
花月双手一拱,“大人,夜深了,下官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一句话彻底拉开了对方的距离,祁玉心里酸酸的,但还是不让开,花月顿时有些急了,“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手指间的银针在黑夜里闪着寒光,祁玉勾唇,脚步后退几步,“我只问你还会随我去边城查案吗?”
花月咽了口唾沫,“明天我来找你。”
定金都已经收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性格,至于其他,她都会看在尾款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
祁玉眸色渐染喜色,直到花月抱着孩子离去很久,这一表情还在维系,也许他也是庆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睿儿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发现身旁睡着的人是自己娘亲,小身子直接扑倒在花月怀里,“娘亲,睿儿好想你啊!”
花月被惊醒,忆起这小混蛋的这些天的作为,抬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语气严厉,“起开。”
睿儿笑容僵住,可小胖手还是死死箍着她的腰肢,声音嗲嗲,“娘亲,睿儿知错了,你别生气,不然会长皱纹哦!”
如此几回,花月再也绷不住,嘴角勾了勾,身子一侧,起床梳洗,小家伙眼见有机可乘,直接从门外端来一盆热水,“娘亲,洗把脸,睿儿有礼物给你。”
花月眉毛皱了皱,从小到大,她最怕他说的礼物,不过每次为了不打击他幼小的心灵,她都听之任之,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了男人。
吃过早饭,睿儿拉着花月的衣袖来到飘香楼,远远的就看到正在下楼的春吟,忙招了招手,“春吟姐姐……。”
春吟转身,恰好瞧见睿儿,眉眼都笑弯了,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小公子,我家公子在房间里等你。”
靠!这小家伙可真是死心眼啊!花月挣脱睿儿的手就要离开,春吟却一把叫住了花月,“花仵作,公子如果知道你真的来了,肯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呢!”
昨晚上,她看着小白送来的纸团,今天就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花月怔愣,偏头看了一眼正在高兴劲上的睿儿眸色转换了少许,“麻烦姑娘带路。”
春吟抿嘴一笑,“花仵作客气了。”
叶子渊正在房间里等候,听到脚步声,手中的茶杯一放,脸上染上一层薄笑,“花仵作大驾光临,寒舍都蓬荜生辉了。”
睿儿扯了扯花月袖袍,低低的说道:“爹,你不是喜欢文章满腹的玉面郎君吗?你看他符不符合你的想象。”
花月心里恶寒,曲起手指弹了弹儿子脑门,“小东西,我何时说过。”
睿儿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一脸怨念,“儿子还不是瞧见你经常看着话本子里的郎君发呆。”
这……小东西,花月真想有一种把他塞回肚子,回炉再造的冲动。
“小儿的事情多谢阁下帮忙。”
“呵呵!”子渊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推,“你是该好生谢谢我。”
花月眸色一凝,打开盒盖,顿时满满一盒子的假舍利子映入眼帘,“这不会是从简美居处……”
她的话还没说完,子渊就在她的视线中点头。
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如果说之前都是猜想,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此刘静就是彼刘静,毕竟那样现代工业的琉璃球也只有她能做出,可恨的是她竟然还和宝德寺有来往,看来这种人只要逮到机会,怕是天都会被他们捅破。
遗憾的是,她昨天到简美居来去都是匆匆,不然见着真人,她铁定要把他们之间的账目算一算。
只是如今……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
“上午巳时。”
春吟的话落,花月暗叫一声“糟糕!”
连连告辞,速度之快,连着睿儿给他提议,她也糊涂的应好,留下春吟莫名的望着自家公子,她刚才好像是记得睿儿说,“爹,以后子渊叔叔就做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叶子渊,品茶不语,一双如墨的眸子微微上挑,真是个淘气的小东西。
与此同时,祁玉已经在花月的房间等了好几个时辰。
茶水是喝了再添,添了又喝,直至重新换上新茶叶,期间一旁的追云都是拘束的在一旁伺候,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花仵作,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是快回来吧!
兴许听到了他的呼唤,楼梯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快步开门一看,果然如他所想,“大人,她回来了。”
祁玉淡淡抬眸,视线也随着她的走进一点点变得锐利,特别是听到睿儿说,“爹,子渊叔叔以后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睿儿真是太高兴了。”
锦袍玉带,一身儒雅,她这是……又去相看男人去了,还真是有其子就有其母。
难得他昨天还以为她有所转变,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眸底的寒意仿如三九天的寒潭,无形中一股威压,连着追云都抖了抖。
他就说嘛!暴风雨的平静最可怕。
“大人,卑职这会想起吴勇找我有事。”
见祁玉没有反对,忙瞟了一眼花月给了个保重的眼神,溜了。
“大人”
“过来。”祁玉淡淡应声,却是转眸看向睿儿,目光柔和,睿儿见状,小短腿一迈直接扑了上去,祁玉顺势一带,直接把他抱在了腿上,俨然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花月傻眼,这还是她那个只对她狗腿似的儿子,说好的,那人是个威逼利诱的混蛋呢!
“吃饭了吗?”
祁玉问,花月刚想回答,但见人家眼神都没有飘一个过来,她只得把话吞入腹中,心中纳闷,这人今天怎么阴阳怪气,莫不是责怪她放了他鸽子,可是他记得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好道:“今天早上有事耽搁了,大人不会介意吧!”
祁玉眸光渐深,语气幽冷,“介意。”
介意?花月无语,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不给她台阶下,可这已经是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看来今天谈不拢了。
拂了拂衣袖,转身就要离开,祁玉却忽然叫住她,“干什么?”
“嗯?”花月停住脚步,脊背崩的笔直,非常镇定的迎视着祁玉,“我出去走走。”
祁玉拍了拍睿儿的头,说道:“追云叔叔那里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睿儿一听好吃好玩,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忙不停跌从祁玉怀里跳下,屁颠颠的离开了。
其实他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不然一边是娘亲一边是老师,他是站在哪边阵营,屁股都难逃开花的危险。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祁玉抬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你看。”
花月冷静的走过来,发觉盒子里的珠子和子渊给她看的一样,眼神亮了亮,“你也发现了?”
祁玉蹙眉,花月知道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索性把今天在叶子渊那儿的经过说了一番,反正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祁玉脸色更是变幻莫测,简直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只见他骤然起身,很快来到她身边,花月本来想躲避,可由于力量悬殊,反被他拽住了手腕,声音暗含着怒气,“你就这么喜欢他?”
花月愣了一瞬,什么意思?难道好看的皮相不值得被人喜欢吗?
祁玉皱眉,最后直接把头放在了她的脖颈处,强烈的男子气息,传入鼻息,花月有些不适,下意识推开他,“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会把他绑来送过我吗?”
讥诮的话语彷如一盆冷水泼下,祁玉有些挫败,深深呼出一口气,放开她。
这女人,总有一种想要气死他的意图。
“以后不准单独见他,现在谈公事吧!”
花月的确有问题想要问他,可他刚刚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吃醋了,不会吧?单说他对子渊没那心思,就是真的有什么,他们到现在也不过才见了三次面而已,至于他过分警告吗?
第九十五章,出现怪物
心思百转间,对方已经恢复了平常正经模样,她也不再纠结这些无聊问题。
“简美居的徐良是不是和朝廷中的哪位位高权重之人有联系?”
祁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才道:“徐良是商贾世家,若说他家有人和朝廷上的高官有来往,也不足为奇,可当时他家罹难差点典当所有,都没有人为他出头,想必那位高官要不身份不高,要不就是他家已经失去了高官想要的价值。”
花月坐下,沉吟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徐家真正和高官有联系的不是徐良而是刘静?”
祁玉点头,倒了一杯茶推给她,“昨天我已经命人查了简美居,发觉他们不仅做生意还喜欢囤地,且那些地都是一些贫瘠的地方,这倒是不符合常理,我本来想深入探查一番,今天才发觉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想必是昨夜就逃了,由此这让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商人重利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再有睿儿如果只是误打误撞进入他们庄子,为何会在他们解救的时候大费周折的布下杀局,现在还逃了,莫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可他们怕是忘记了一句话,雁过留痕,她觉得有必要再查看一次。
“所以,你今天来是要我去简美居吧!”
祁玉看着她,“如你所想。”
“大人,出事了。”两人还没起身,吴勇就在门外禀告道。
祁玉眉毛一挑,示意他别急,慢慢道来,吴勇擦了擦满头的大汉,一脸慌张,“简美居有怪物!”
祁玉和花月都是心里一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去现场。”
一路上,吴勇说出了前因后果,原是今个早上,他手执令牌去了当地县衙,本以为可以拿下刘静两夫妻,孰料等他和一众县衙到达时,已经人去楼空,可吴勇也不甘示弱,当下就一寸寸地毯式搜索,却是在最后一间小屋听到了响动。
为首的捕头是个胆大的,总以为他们人多势众肯定胜券在握,所以他还没等吴勇发号命令就抢先踢门而入,遗憾的是,那人才进屋就是一声惨叫,至于后面进去查看的人也是如此,顿时吴勇就觉得远比想像的事情糟糕,一声命令后,剩下的人才快速逃出,临走的时候他偷瞄了一眼那处,只觉黑漆漆的屋子里仿若有怪物般,不然刚刚还喊叫官差此刻一点声音也无。
“也许这次执行任务的是追云情况就大不一样。”
吴勇叙述到后面越来越激动,往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满的都是愧疚,也许他也觉得自己窝囊,但花月却对他颇为赞赏,声音镇定自若,“若是身份互换,兴许你家主子的临场反应还不如你。”
同时间并向祁玉投向急需配合的目光,祁玉敛目平舒一口气,“放心,他们会瞑目。”
一米八的大男孩第一次审视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花月,嘴角努力的扯了扯算是回应。
“大人。”
“嗯!”祁玉淡淡应声,花月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以后给点面子,好不好。”
祁玉摇头,眉眼一弯,“不好!”
语气停顿了一会,眸光看向窗外,继续说道:“所以等会进入庄园必须跟在本人身后。”
明明是严肃的话语,花月却觉得心里仿如有暖流经过,心里腹诽,祁玉真是个猜不透的人啊!
怔愣间,庄园已经到了,追云已经在外等候,徒留两人四目相对,花月眼色少有的惊慌,“公子请。”
之前他们已经约定好,此去边疆就以主仆身份相称。
“跟着我。”
花月哑然,祁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莫不是怕她说话不算数,她可不会那么傻,自知自己力量薄弱还主动逞英雄般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简美居比起上次来的时候明显要萧条的多,门上张贴着的红色封条还在微风中尽情舞动,偶尔有好事的百姓也只敢偷瞄几眼而后匆匆离开,看守的张信刘因两位官差见着他们三人到来,正想行礼却被追云一把扶住,“里面什么情况?”
张信憨笑着摇头,“大人别担心,伤者已经被俺们救起,现在正在内室,他们的婆姨也在那里照顾,可美着咧!”
“对对对!已经安排好了。”刘因也在一旁附和。
“那怪物可是抓到?”
张刘二人哑然,其中张支支吾吾说道:“当时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就只见伤者躺倒在地,其他的是什么也没有见到。”
追云十指紧握,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一推,“让开!”
张信尴尬的理了理衣服,呵呵一笑,“这兄弟火气还挺大。”
其他人没接话,但花月看着飞奔而去的追云背影再看眼前两人的神情就知道这两人完全没有觉得事情有什么重大,反而是当做平常的事件看待,不然也不会被心事重重的追云推开。
花月拉了拉祁玉的袖子,“我们也去看看?”
祁玉点头,“追云跟我多年,做事都很稳妥,此番如此肯定有缘故。”
刘因闻言点头应是,随后殷勤的在前面带路,且一路谈笑风生,简直好客的紧,直到快走到出事的房间门口,这时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踉踉跄跄的跑来,“出人命了!”
“糟了!是吴大夫。”刘因大叫一声连忙扶着他询问,“吴大夫,出什么事了?”
吴大夫眼里都是惊恐,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昏死过去。
第九十六章出现怪物
花月心中一紧,三两步的跑到他们身前,只见他面目扭曲,穿着的灰色衣服已经被血渍染红,一双手死死的捂着脖颈处,她一边小声安慰一边拿开他的手,却看见那处正有一个尖牙齿痕,暗红的鲜血正从孔洞处汩汩流出。
“肯定是那个怪物又回来了!”张信和刘因同时惊恐的笃定。
原来就在刚刚花月检查死者的同时,张刘二人已经看出吴大夫受伤的部位和伤痕都和此前被伤的人一样,所以他们才会由此联想。
自然花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眸色闪了闪,正想去安置地房间查个清楚,恰在此时,追云忧心忡忡的回来,还没等花月询问,他就抢先对祁玉禀告,“公子,属下在现场发现了一截断裂的铁链。”
祁玉神色复杂的接过他手里的铁链“断口有好大一节是平滑的而其余小部分却是凹凸,很显然这怪物是他们为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礼物?天底下也只有他祁玉敢把这陷阱说成这样了吧!
那么真的如此,这礼物如果是刘静留下的,那么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她是不会这么轻飘飘,反而更会沉甸甸。
想到此,花月问追云,“当时你们发现这个屋子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寻常,比如人,事务,气味,声音……。”
“应该是有,比如狗叫声,就是不知道算不算。”花月还没有说完,追云就说了起来,只是他越说到后面连带着自己也觉得有些苍白无力,反而花月的头脑却如同被什么振奋了一般,连忙再次确认,“你是说你们当时听到了狗叫声?”
“嗯!我很确信。”追云严肃以待,再次表现出他军人风采。
花月眼神瞬间暗淡,转眸的瞬间她悄悄的对祁玉说:“快带人找到那些受伤的人,或者尸体也可以,同时加以钳制,记住千万别和他们起正面冲突以至于受伤,否则也要沾染病毒,另外这里要封闭,并且所到之处都要撒上石灰水。”
“花仵作的意思是这有可能是一种瘟疫?”
花月点头赞赏追云继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就是狂犬病,只是这肯定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随后赶来的吴勇听闻此言,面色大变,眼中都是自责,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当初如果不是他一时轻敌,也不至于随同的兄弟受伤继而使得瘟疫肆掠,好在一旁的祁玉看出了他的担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放缓了许多,“芒羊补劳为时未晚。”
“公子,吴勇明白了。”话落,追云已经快速离去。
与其悲天悯人,不如设法补救,这是她心目中的祁玉,同时间花月也间接知道了,原来不仅只有她看出了此事的端倪,他也早就想到了。
约莫是受不了花月那略带怀疑的目光,祁玉淡淡一笑,索性来了个坦白从宽。
他道:“早些年,我曾经听人说过类似这种死亡的情况,可是却没有亲眼见过症状发生如此快速的,所以刚开始我也是不确定,直到你说到这瘟疫是人为,我才恍然大悟。”
花月扯了扯唇,总觉得他的解释有些勉强,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她只好就事务本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刘静以前是有些私人的恩怨,可如果单单对我,她这么做未免太过大题小做,所以我觉得她针对肯定是其他。”
说到此处她语气停顿了一会,抬眼直视着祁玉,“今天你差追云去衙门用的是什么身份?”
“墨染郡王。”祁玉没有迟疑的回答,花月敛目凝神,原来当年在衙门口冒充之人竟然是他,半响她问,“公子,你的行为,郡王他可知晓?”
换句话说,你应该经常冒用别人的名讳吧!
祁玉迟疑了一瞬淡淡道:“应该是知道。”
“哦。”花月若有所思的回应,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些事说不定知道多了反而会引起杀生之祸,所以她还是装傻才是明道。
“你觉得对是什么意思?”
朝廷局势她不是很明白,但她记得祁玉曾经说过,简美居里面和朝廷高官有联系的是刘静,现在她又设计这样一出,明显是针对祁玉,而祁于是大太监余有为的义子,那么那幕后之人的范围又将增大,毕竟历史上那样的太监头子为了上位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这其中包括有权臣,皇亲,贵戚,可有一点肯定的是此人肯定是位高权重野心家。
祁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鼓足勇气握住她的手,瞬时花月被这突兀的举动吓傻了眼只怔愣在原地任他拉自己入怀,他的唇就在她耳后不远处,那感觉是那么清晰间接袭击她的全身,只听他道:“你后悔吗?”
花月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道:“我后悔了。”
是呀!他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他就是她,那么他一定不会让她处于这暗黑涌动的漩涡。
“呵呵……。”花月轻笑,抬手轻轻推开他,“公子说的什么话,你负责给我银子,我自然要为你鞠躬尽瘁。”
傍晚时分,两人已经出了简美居坐上来时的马车,在车上大家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一切,仍然和往常一样一个整理手札,一个看卷宗。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叫卖声不绝,祁玉却突然停下车,“等我一会。”
花月没有抬头只淡淡应声,不一会儿帘子再次撩开的时候,她偶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抬眸间正好看到祁玉递过来一个纸袋子,“人生地不熟,只好随便买点这个给你垫肚子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无碍!反正是公费就好。”
“你放心,这是我的私费,为的是犒劳你今天的辛苦,否则某人晕了,我可扛不起你这体重。”
花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他这是在嫌弃自己吃的多了?可真是可恶。
“公子这身材还真得锻炼,不然指不定谁抗谁。”
花月强过袋子,放在一旁,祁玉被怼了却没有走开而是来到她身旁故作从容的从里面拿出一个栗子剥了皮而后放到她唇边,“别生气了,这糖炒栗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花月挑了挑眉,张嘴接受他的殷勤,反正她也懒得动手,谁叫她说自己胖来着,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祁玉唇角勾了勾,“当今君上已经年迈,太子又在女和国为质,可他膝下皇子那么多,个个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而这其中莫过于三皇子楚涵四皇子楚雄,同时间他们也会有众多拥护者,比如黄丞相,文将军等,所以我刚才才不敢妄下定论,为的是不让你招来无妄之灾。”
“所以你认余有为为义父也是为了太子吗?”虽然她不知道其他,但是她从一向和墨染混在一起的李绵那得知,祁玉以前是太子楚煜的侍读。
祁玉又剥了一个栗子放在她嘴里算是默认,“世人都认为余有为宦官专权,罪大恶极,可谁还记当年先皇后罹难,柳将军全家被斩,只有他还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身边。”
是呀!在所有的人眼中宦官干政都是乱党,所以认宦官为义父的更是乱党中的乱党,比如三国时候的曹操就是如此,可历史上也不乏有司马迁和郑和这样的同样境况的忠臣,再者这段时间的相随,如果余有为真的那般不堪,他是否会放任祁玉一而再而三的改善腐败,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他剪出异党的手段,可祁玉终究是太子以前的侍读,一般和柳家扯上关系无异于戳君上脊梁骨。
先皇后柳娡是柳将军的妹妹,早有民间有传言是皇帝疑心过重才会设计杀了柳家,然后废弃皇后,可究竟是怎样也只有当事人才知,再加上这么多年太子还未归朝,其他人更是三缄其口。
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今天他们谈论了这么多隐晦的事,如果被有心人得知,那么他们就算不死也会翻身无望。
想到这里,花月也识趣的转移话题,“话虽如此,可你以为他们当真会认为我不知情吗?”
“所以你以后都必须在我身后,否则……。”
“否则什么?”
花月眼睛晶亮,只为等待答案,活像懵懂无知的少女,祁玉忍不住撇开眼,嘴角都是笑着,蓦地玩心四起,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扣工钱啊!”
花月龇牙,“你敢,我就走人。”
“那好,后面的例钱就不给了吧!”
“嗯?”
“别哼哼了,栗子冷了可真的不好吃。”
……
时间潺潺而过,花月先看了看空空的袋子又看了看祁玉有些变黑的指甲,“你这是算为了留下我而贿赂我吗?”
祁玉抬了抬眼,“难道不是讨好吗?!”
“其实我们只是雇佣关系,所以只要你钱给的到位,其他我都会理解。”
“到地方了。”
祁玉眼神悠悠的望着花月跳下车的背影,你只能想到我们是雇佣关系而不是更进一步吗?
第九十七章绝地逢生
傍晚的时候,追云才回来禀告,“公子,所有带伤了人都被隔离在简美居,包括那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花月皱了皱眉,“那怪物到底是人?”
“面目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从他身上的特征有人还是可以认出他是简美居的看门刘大爷,而且我们在他家也找到了他的妻子,这一打听才知道他此前因为贪图富贵被主人家的狗咬伤,第二天大爷就开始出现病症,但是老两口又没有钱,最终她没法只好把他锁在一间暗室里,没想到搜查的时候让他撞上以至于逃脱伤人。”
“虽然如此,你还是要提醒当地县丞密切关注,务必排除所有可能。”
这解释看似清楚明白,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可以安排,如果是后者做案之人肯定有两个打算,一来把他们一群人困在这里等死,二来如果他们解了瘟疫,但祁玉也会落的个因私废公的失职之罪,再加之这病如果证实必然就是不治之症,以至于现在他们想要选择都是不可能,不得不说这凶手可是真狠!
“追云这就去办。”
“慢着,把这个百毒丹先给他们送去。”
百毒丹原是慕容语送给她防身,如今只有先拿去应急了。
追云走后,睿儿提着食盒进屋,刚才在门外他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叹息一声,“如果干娘还在这就好了!”
说实话他还真的想干娘了,虽然她才走一天。
听闻此言,花月忽然眼眸一亮,一脸慈爱的揉了揉睿儿的额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我们先吃饭攒够力气。”
“真的。”睿儿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花月摆好碗筷,“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可记得慕容语之前可是给了她一本药书,平常查案没有时间看,现今倒是该静下心来好生研究一番。
饭后,花月一个人在灯下翻看药书,祁玉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眼中神情不定,期间他也请了城里名医前去照料伤者,无奈除了吴大夫的儿子,其他几位一听是疯狗病都推迟不来,他也不可能强迫别人,现在只能全部把希望寄托在花月身上。
好在慕容语誊抄的时候把所有病症解法都编写了目录,花月查看的时候也很容易的找到了对应,只是她还是犯了难,因为上面写着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用拔罐法从伤口处把脏血吸出,另一个是找到咬人的疯狗取其脑捣碎敷在伤口上,总的来说还是因人而异,胜败参半。
虽然她知道还有安全的办法那就是将毒素注入动物体内再喂食草药继而它的后代体内就会递减毒素从而产生抗体,但这里条件简陋时间也来不及,为今只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眉间愁容慢慢散开,花月微笑的来到正在揉眼睛的睿儿身边,“乖,你先去休息,我和你祁叔叔去去就来。”
闻言,祁玉走过来看了看翻开的页面,“斑蝥(七个,去头足刺)杭粉(3g,同研)制作成救生散,再以空腹温酒调服。”
花月眉毛一挑,“这只是其中一副药方,若是配不齐全可……”
祁玉摆手,低头把方子誊抄下来递给追云并交代一切,冲她一笑,“只要你要,九天的月亮我也会给你取来。”
“贫嘴!”花月横了他一眼,“其实你要奖励我,多给点银子就成。”
祁玉无奈一笑,“放心,我一向不亏待自己家的人。”
自己家的人?花月一听这个称呼怎么都觉得奇怪,“别这样称呼,我可没资格和你结为兄弟。”
他低笑一声,“同感。”
少时,两人来到安置地,一进房间,追云就迎了过来,“公子,吃了花仵作的百毒丹,病情已经稳住,只是……。”
话说到这里,再看了看角落处一排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他仿若如鲠在喉,泪就那样无声落了下来,祁玉眼波微动,“好生安葬。”
“遵命!”
“不要!”一声大喝,花月忍不住看向床边正在抽噎的一个白面书生,她问,“你是吴大夫的儿子。”
男子泪眼朦胧,但在花月的注视下还是倔强的用衣袖擦拭干净眼泪,“小人吴为,想我祖上世代行医,如今险些酿成大祸,希望大人给我们父子补救机会。”
如果这等误诊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们吴家也会就此败落。
花月与祁玉相视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她问,“你是想留下那些尸体作为研究?”
吴为点头,她嘴角勾了勾从怀里拿出慕容语送给她的书,“既然如此,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术业有专攻,她相信这本书在他这种医术痴迷者手中才会大放异彩彩,于自己倒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而且上面还有一些自己在现代听到的一些见解,真希望这些对他有所帮助。
吴为接过书只是翻看了几页便道,“这是药谷的书?大人真的肯割爱?”
花月微笑点头,“英雄配美人,宝剑配侠客,这药书自然是配你这等爱好之人。”
吴为捧着书止不住的颤抖,“多谢兄台看得起,吴某定不负厚望。”
离开的时候,花月淡淡的瞟了一眼吴为见他从得到书就痴迷的看着,心中也感叹了一句,真是呆子!
这里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出了简美居的时候,花月问,“何时去绥远?”
晋国东临女和西临司幽,而绥远当年正是柳将军长期镇守的边城,如果祁玉决心要给他们翻案,最好还是去当地实地考察一番才能知晓详情。
“等处理完这里的后续就走,只是你不和他告个别?”话落,他看向花月的眼神否带着怪异。
花月有些懵,想了好久才想起他指的是子渊,淡然一笑,“还好你提醒,不然真忘了,明个儿还需好生告别一道。”
祁玉清了清嗓子,藏在袖子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你和他到了什么程度?”
一下子,花月莫名尴尬,咳嗽一声,“我们可都是男人。”
闻言,祁玉忍不住一声轻笑,花月脚步一移,向前走去。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几日后,花月没有当面和叶子渊告别而是让旁人送了一封感谢他照顾睿儿的信。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直接往埠县而去,主要是祁玉之前离开宝德寺已经和墨染商量好在那里汇合。
缓慢的车轴声仿佛音乐的前奏配合着车外林子里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一向神情悠然的祁玉脸色肃然,抬手抓住花月的手腕一扯,就地一滚,与此同时,森然的箭笶已经穿透车壁直接射在了案上,位置正好是花月刚才所在的位置,而箭尾处更有火种在燃烧,还好昨晚,他提议他俩先走,追云和睿儿随后,否则这会她肯定会抱憾终身。
两个人靠的很近,彼此都放缓了呼吸更不敢随着动弹,画面看似是旖旎,实则惊险,花月很快会意的眨了眨眼睛。
静谧之中,马儿嘶鸣一声,许是马儿中箭,开始不受控制,四处逃窜,下一刻车厢开始晃动,速度极快,大有崩塌之势,只在一息之间,林间飞鸟成群惊飞,车外短兵交接声音响起,几乎同时,祁玉与花月已经从车壁双双撞出,随之迎面扑来更多箭矢,顿时马儿中箭如奔跑的刺猬,最终哀嚎倒地,而祁玉因为之前在车里顺手拿了一张卓案,所以自打下车他就一边提溜着桌面轻松的挡住了大半攻击,至于少许都被花月随身携带的短剑所砍,所以他们未有丝毫损伤。
两人并肩携手作战良久,得了空隙花月才有闲暇观察其他。
第九十八章,绝地逢生
静谧之中,马儿嘶鸣一声,许是马儿中箭,开始不受控制,四处逃窜,下一刻车厢开始晃动,速度极快,大有崩塌之势,只在一息之间,林间飞鸟成群惊飞,车外短兵交接声音响起,几乎同时,祁玉与花月已经从车壁双双撞出,随之迎面扑来更多箭矢,顿时马儿中箭如奔跑的刺猬,最终哀嚎倒地,而祁玉因为之前在车里顺手拿了一张卓案,所以自打下车他就一边提溜着桌面一边以身护在花月身前轻松的挡住了大半攻击,至于少许都被花月随身携带的短剑所砍,所以他们未有丝毫损伤。
两人并肩携手作战良久,得了空隙花月才有闲暇观察其他。
他们地处低洼处,四周都是望而兴叹的悬崖,而高处是连绵群山,且山上草木茂密,便于敌人隐藏,一看就是大凶之地但是同时也是他们现在的脱身之地,毕竟一旦入了这密林即使再骁勇善战的军队也会大打折扣。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绝,但刀兵之声却是接连不断,看来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力,而他们身边跟着的侍卫已经折损大半,其他暗卫也还在百米之外,就算赶来也是来不及,她当即小声对祁玉说:“去那边。”
祁玉点头,一边奋力厮杀,一边朝着她意有所指的地方而去,期间敌人的进攻更是猛烈,不仅仅有暗箭还有近身拼搏,花月咬牙冷凝,手上的长剑例无虚发,招招致命,手起刀落间,颗颗头颅坠落,瞬时染了她一身血,她却不在意脸上喷洒而来的血渍继续拼杀,一旁的祁玉见状唇角勾了勾,“没想到你还有点胆色。”
花月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废话嘛!她又不是圣母,也不是才来这个世界,唯一遵循的也是人类弱肉强食的法则。
夕阳如血,冷风如刀,随着他们两人的移动,对方追击的也越发凶猛,慢慢的花月手上的短刀也越来越不实用,最后她索性在割破对方喉咙的同时捡起对方大刀拼杀,也许是察觉到对方的吃力祁玉低低的说道:“等会我唤出红玉,你骑着它往西北方向突围。”
花月一边拼杀一边仓促的问道:“为什么?”
“对方的箭矢补给都是有一定规律,且西北方向的攻势虽猛但不密集,所以我断定那方肯定是地势所限造成的易攻难守。”
花月眯眼一看,果然发现了他所说的情况,当即点头,祁玉啜口为哨很快看到一条枣红色大马带领着一群马匹从密林处奔跑而来,她快速的跳上一匹马,拨转马头,“一起。”
红玉早已经急不可待,前提一扬踢飞数人,祁玉犹豫了片刻,一个手势示意所有残余的部下都上马,而自己也在花月的逼迫下快速的跃上马背。
也许对方没有料到本就到了强弩之末的几人竟然会在他们弓箭将尽的时候疾驰而去,虽然也想拼尽全力阻止,但是人家已经身处高位,所以他们一靠近不是被砍杀就是被马儿践踏致死,顿时惨叫声连连四下溃逃。
马一入林,飞鸟散绝,速度之快,箭矢岂能及,只是对方的杀心未止,即便碰不到一点皮毛但也不死不休,只可惜箭矢所到之处的密林都被点燃,下一刻星星点点的火光就随着轨迹慢慢绵延成一条骇人火海,噼里啪啦的响彻在所有人的耳际。
“快走!”祁玉的声音才发出,猛然就听到一阵马儿的嘶鸣声回身一看才知花月的马已经被烈火灼伤了腿,当即跪倒在地,他连忙捏紧缰绳,抬手把花月捞在怀里,恰时一颗燃烧的大树迎面倒下,堪堪打在花月刚刚还骑过的马儿背上,悲鸣的声音响起,吓得一向训练有素的红玉都飞奔起来,而身后还有人在发布着命令,“马上两人必诛。”
呼呼的风声而过,两人都绷紧面容,眼光向前,可是这毕竟是在敌众我寡的局势下,终究他们还是没能按照原定路线,回身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悬崖边,此刻他们手中的武器尽毁,怎么看都是黔驴技穷,祁玉看着来势汹汹的敌人,戏谑说道:“阿月,你我可愿意赌一把?”
花月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扫眼看了四周,“此地山清水秀,且还有这么多孝子贤孙,此刻就算埋骨在此也是一个好去处。”
“呵呵!一生有一知己死又有何惧。”
清越的笑声响彻在山间,仿若林间的山泉叮咚声,最后花月再加了一句,“可别忘记在阴间把我的工钱结了。”
“那是自然!”
两人一番浅淡的对话并没有阻止来人的脚步反而有加快之势,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两人怎么会给对方机会,一握缰绳,两人一马便如风筝般坠落。
崖底幽幽,空谷回响,微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使人闻之于讴,悬崖之上,此刻一紫色纱巾蒙面的女子闲闲走来,掩面讥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卿,何足道哉!”
恰在此时,咻的一声,一束银光响箭射向天空,女子眼眸瞪的老大,抬手做了手势,其他人见状连忙屁颠的跟在身后疾步快走,特别是领头的一个瘦瘪男子,汪泷。
空隙间,他精明的眼睛总是飘向前面的女子幽幽叹气,虽然知道这次立功机会可惜,但大家都知道紫媚姑娘的手段毒辣,所以也不敢违背命令,再说看刚才的形式指不定这次行动出了差子,反正来日方长,姓祁和姓花的这俩小子指不定这次过后身价暴涨,对于他以后也是美事。
“巧啊!美女。”一声轻佻的男声打破他的思路,说实话他真有宰了他的冲动,可他又不得不克制自己强行按下已经出鞘的刀刃,因为就在他抬头望去时,才知道挡住他们去路的红衣公子正是有混世魔王之称的墨染小郡王。
同理,蒙面女子也是这个心境,更甚者加之,想她这么多年,连主公都是对她恭恭敬敬,何曾受过如此奚落,可气的是此人还用扇子挑着她的下巴,大有一种威逼的感觉。
可她也不是好相与的,轻轻推开折扇,顺着他的手腕一拉一扯本想来个反制衡熟料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反而借力使力直接一掌袭击她心口,好在这时汪泷大刀砍来,她才堪堪躲过,却还是摔倒在地,她巧笑倩兮,“听闻小郡王风流多情,出门都是红粉相拥,现在看来还是误传。”
墨染斜眼一笑,却是没有看她,身形转换间,手指灵活一挑,一把细长的星霜长剑向天一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落,密集的箭雨就迎面而来,这阵势气的汪泷嘴角的微笑还没绽开就唾骂了一句,“狗日的,老子还以为他要单挑呢!”
转身的时候自己的手下已经伤亡大半,他一边御敌一边询问蒙面女子,“紫媚姑娘,怎么办?”
紫媚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可等他们弟兄一近身直接甩出长鞭一捆再一掷,好家伙妥妥的人肉盾牌,这一操作简直把欣赏战况的墨染都震惊了。
“想要逃跑?没门。”
脚尖一点,很快落在她身前,几番拼杀下来,眼看就要把对方绳之以法,突然一只响箭射来,他微微躲了躲,再次看时,人已经杳无踪迹。
他抚了抚额,“这次周扒皮肯定会骂爷了!”
第九十九绝地逢生
然而此时他口中的男子已经昏迷不醒,哪里还顾及的了去找他麻烦呢?
清冷的月光下,花月费力的用双手托起他的腰部向岸边而去,想当时坠落下来的时候她的意识是最先苏醒,偏头之时,才发现祁玉就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强撑着身子跑过去叫醒他却发现他没有回应只紧紧闭着双眼,她有些慌乱的去探他的鼻息,忽然他轻轻的唤了一声阿月,她当时开心的眼角都笑出了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到一处杂草虚掩的山洞,而她也累的虚脱的同他一起倒地,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湿哒哒的,借着微弱的光,手心处那刺目的红色血渍更是显眼,直激荡她心里一惊,他受伤了?莫非是在坠崖的途中背部种箭。
不由分说的扶起他,就看见他的背部正插一个断了半截的箭头,伤口虽然红肿但没有黑色,庆幸不是毒箭,否则就算有慕容语常给的药在身,她也不能确定这么重的伤,他是否还能生还。
只是由于之前衣服挡着又在水里浸泡就那么久,现在虽然有些血液开始凝固成暗红色,但其他还在汩汩的流出以至于他的整件衣服都染红,为今首要就是治疗。
事态紧急,她也顾不了许多,咬了咬牙,手脚麻利点开始解他的衣服,动作娴熟的连自己都觉得过分,哎!谁叫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脱他衣服,而且毫无知觉的他肯定也不会怪罪,毕竟她这时只是为了救他的命。
衣服一件件褪去,身上的其他伤处也渐渐展现了出来,双腿小腿和左手臂严重骨折,其他地方也有大小不一的擦伤,反观自己身上只有少许污泥外,她猛然明白这一路都是他护着自己,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这人是有多傻!
拔箭,清洗,上药,烘干衣物这一系列做完,月已经中天,她瘫软在地上斜眼瞧着火堆旁的他,发髻懒散的垂落在脸颊两旁无疑给本就苍白的面容添加了一份憔悴再加上唇无血色简直是男版的睡美人。
想到此处,她脊背一阵发寒,好像刚才她那番折腾他,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莫不是……
后面的她不敢想,因为太过骇人,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死亡两个字太过沉重,手指颤抖的摸向他心口处,却不想被他反手握住,她想要反抗,无奈对方死死的拽着生怕她离开一般,如果依着往常她肯定会毫不留情的踢开他,但今次他的手很凉仿如冰窖一般,想起之前的生死一刻还有那伤,慢慢的她心中最柔软处被触动,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命都给了,虚礼又算几何,更何况是一个受了伤的太监。
“云禾……。”
一阵呢喃之声吵醒了她,透过树叶的缝隙已经知道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想要起身却发觉身子怎么也动不了,垂眸一看,原来是他的手正箍着自己的腰,而自己的脸正贴着他的胸膛,强有力都心跳声响彻在耳侧,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滕的红了,可是他们现在这种暧昧姿态她都不知道何种方式起身,偶然结合刚才的情形,心想这斯莫不是搞错了对象,心里一酸,强硬的掰开他的手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八成是药起效了,然后很是平常的出门寻找吃食。
树林很大,为了防止野兽出没,她折断了一根树枝当做防身武器,一边走着一边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她脚步一顿,连忙藏身在草丛里,屏息呼吸不敢动,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透过草木缝隙就看到三个穿着统一黑色服饰手执大刀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脚步轻盈,速度极快,一看就是练家子,虽然他们换了身装束,但她还是知道那群人找来了。
这位置离他们的藏身的山洞很近,祁玉现在又不能动弹,如果她此时贸然回去救人肯定会被他们察觉,所以她只能让他们远离,只是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让他们离去,她还得稳妥的想个法子。
手紧握着防身的棍子,蹙眉思索,眼睛却是盯着外面的三人,仿若森林里捕捉食物的猎豹,敏锐的洞悉着一切可能的契机。
大约半个时辰后,其中一个瘦高个男子嚷嚷着要去解手,她觉得是时候了。
她先是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等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根银针直射在他玉枕穴,这时另外两名男子察觉到这边动静忙问,“沈丘你怎么了?”
花月一边把人拖到灌木丛中一边学着沈丘说话,“陈二,你关心我做什么,莫不是想抢我功劳。”
“你这狗日的,此话当真?”陈二吞了一口唾沫,脸上都是震惊。
花月嘴角勾出一抹浅笑,“那是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当面给主人说。”
“好!如果到了跟前你敢所言非实,你知道你的脑袋该长在哪里。”
花月凝眉,正好,她也易容完成。
下一瞬,花月在两人的带领下来了一座八角亭。
白纱垂吊四周,随风飘荡起舞,里面的人看不真实,只一抹飘渺的虚影,悠扬的琴声从里面倾泻而出。
“主人。”
陈二两人上前行礼。
“找到了?”
琴音时缓时急,其中仿若夹杂着雷霆之势,显然里面人情绪微微有一点起伏,花月的脚步刚刚开始移动,一阵冷冽的寒气就直逼面门,腰上一紧,再次看时人已经带进了亭子里。
白衣如雪,翩若惊鸿,动静之间皆是优雅,令人疑惑的是本是天人之姿的人儿,左脸却覆盖了一张银色面具这装扮无疑是平白徒添了几分神秘,一时间她也猜不透此人到底是和身份。
纱幔飘飞,阳光影影绰绰的顷洒在他的脸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她一眼,依旧闲适的弹着琴,花月只觉得身体僵硬,呼吸都变得急促,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构造的这个计划,但她还是强烈的告诫自己不能慌,否则那真的是自掘坟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才从琴身上移开,转而死死的盯着她,然后压低声音,缓缓的说:“你就是那个仵作?”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算是比较好听的男声,但是这句话倒是让花月吐出了一口凉气,眼眸禁不住的瞪大,强忍着最后的镇定,继而一笑,“你很聪明,不过你不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吗?”
第一百章,绝地逢生
“是吗?”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瞬时就来到了她的身前,冰冷的一只手正禁锢着她的喉咙,随着他的力度一寸寸收紧,她的呼吸慢慢变得艰难,只一双眼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刚才在自己的衣服上下了剧毒。”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目光清冷的看向她却没有出声。
“你可以试着深呼吸一口看看你的左边第三根肋骨处是不是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可以看看你的右手手腕处是否有一根黑线慢慢的在延长。”
他一言不发,只再次举起了手,花月嘴角嗫嚅着,声音也变得低暗,“我知道你是皇族中人,很有可能不属于晋国,只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声音仿佛因为恐惧渐渐的变得颤抖,那人迫不得已弯下腰想要听清她到底说的什么。
“因为你使用的琴是玉壶冰,但是你会说这种古琴各地贵族都有,可你忘了你这把琴的琴面材质为上千年的桐木斫,所以它的纹理才会比旁的直而坚,如果我猜得不错它就是当年的女和皇夫寰宇,送给仙去的女君浅陌的定情之物。”
说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般下意识的看向古琴,只不过就是这一瞬的功夫,他骤然觉得呼吸一滞,一股暗香袭来,他虽然反应极快的用衣袖遮住口鼻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只听见花月说道:“现在你可以和我谈一谈合作了吗?”
他一声不吭的扶着墙坐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运功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内力把毒素逼出体外,花月揉了揉痛处,“如果你觉得你的命够长大可一试。”
他瞪着她眼神里好像可以喷出火苗来,“难道我刚才没有中毒?”
花月摇头,“你是中了毒,只不过是普通蓝蜘蛛,这种毒平常就是防身用的,一旦外人靠近,了不起也只是头昏眼花四肢麻木,而你这么高的内力只需稍微打坐也是可以不费吹飞之力逼出,但是你后面中的可是软筋散,而且这制作解药的人只给了我一颗,现在我已经吞下,所以现在就算你杀了我也是无用。”
他的眼光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也许他也是惊愕或者无奈,花月走过去扶着他起来,他本不愿示弱但是脚手慢慢的失去控制最后只能任凭她摆布,等把他安置在原先的位置上,花月说:“现在你吩咐人为我准备一辆马车和食物并说你想要亲自去现场抓住祁玉。”
一切做完,已经是晌午时分,她开始翻找住处,主要是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可用之物,可是找了很久,眼前除了那唯一的古琴外再无其他,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食指轻轻在上面抚摸。
突的在拖尾处摸到一个凸起,轻轻一按,一把匕首就从里面抽出,她满意的一笑,回头看他时却发现他身子渐渐倾斜,即使坐在凳子上腰肢也忍不住往下滑,花月连忙走过去扶着他,自然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早已经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冷冷一笑,“虽然你中了药但是开口说话还是可以,若你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把你的肉一片片分割,不过你放心我的刀法很准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终究是开了口,“好!”
花月的匕首又在他脖子上紧了紧,随后一直往下来到他的锁骨处,小腹处比了比,直到他气息急促,轻咳一声,她才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对,忍不住推开他,“好了,你懂得就好。”
他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欺负谁?
做好一切准备,她带着他来到了之前的山洞。
篝火已灭,洞中幽静异常,她摸索着一步步前行,很快就找到躺在干草上的祁玉。
他还是昏迷不醒,花月眉宇皱了皱而后先是为他上了药再喂了些米粥,这才指挥着人把他抬到板车上。
车轱辘开始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赤耳声音,花月才回过头看向男子,这才发现一直以来他都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完全忘却他是被威胁着的,这个想法一出花月怎么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犯徒是失职的,诚然她也不想货真价实,曲解一点可以称之为自卫。
想到这里,她走近了他,重重的咳嗽一声,“放心,等我们到了安全地方就放了你。”
男子半靠在墙壁上,甚是痛苦的移动着步伐,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花月说:“很累?”
他想了想,“尚可。”
“双重毒素下滋味不好受吧!”
“还坚持得住!”他说。
花月脚步加快,一把扶起他,他也没有拒绝,反正来时她也扶过,眼望着她,“为什么对我好?”
花月没有理他,直到上了马车,她才道:“我朋友是一个自大狂常说这两种药不能同时用,否则定会伤人性命,可你不是好好的吗?”
他目瞪口呆,原来自己是被当试验品了。
两人上车时,躺在木板上的祁玉已经醒了,此时正半靠在车壁上,衣襟半露,一眼就可以看见手臂上还绑着昨天自己胡乱系着的布条,其实远观一方还是别具风情。
他一瞬的望着她正如她望着她,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她的心仿佛有暖流而过同时冲刷着长时间的担心与疲惫,只觉得身心都轻盈了许多,连带着脸上都绽放着愉悦的笑容。
“你醒了?”
祁玉淡然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也许是觉得不真实,她走过去用手探了探额头,发现烧已经退完,嘴角的笑容越发加大,如同春花片片绽放,祁玉忍不住看的痴了,好像一路走来,她的笑容都没有这般灿烂过,如今是为了他吗?
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蓦地手腕一痛,他吃痛的缩回手,而她咳嗽两声,仿若未见般查看瓦罐里面的汤,“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祁玉身子没有动半分,眼光倒是随着她手上的动作闪动了一瞬,“昨晚……。”
“谢就不用了,本来那布条也是扯的你的衣服。”
这句话一出,祁玉脸色一变,转而问,“你煮的什么?”
花月啃了一口野果,“你的红玉,你敢吃吗?”
“你真把它煮了?”
“你觉得呢?”花月得意一笑,目光与之对视,“瞧你小气的样子,这里面的只是鱼汤,至于你的马儿我可是没有看到,而且一向来说我对宠物都是爱惜有加,比如你的伤就是我以前医治小花的经验。”
“小花?”祁玉迟疑的挑眉。
“一只母猪。”
花月不咸不淡的回答,但明显觉得他的脸色越来越臭,她只得招了招手,“快过来,吃饱了好赶路。”
祁玉垂了垂眼,目光正是用木枝固定的腿上,花月心塞,看来在好大一段时间自己要成为他的专职丫鬟了。
第一百零一章,会合
小心翼翼的盛好,用汤勺喂到他嘴里,临了还不忘用巾帕擦拭他的嘴角,同时间两人距离渐渐拉近,狭窄的车厢里一个靠着一个半蹲着,祁玉只要一仰头就可以亲吻到她的唇角,但她还是仿若未觉的继续整理他的衣物,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也许是察觉到气氛古怪她向后退了一步,转而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祁玉眨了眨眼示意她靠近,她咬了咬唇向前移了一步哪知重心不稳直接来了个生扑,还好她的手撑在他头两侧并没有伤到他的痛处,不然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可真的托付给她了。
他的唇在她耳侧吞吐着气息,她只觉痒痒的但就是不敢动,毕竟已经这样了还是把正事办了再说,好大一会才听到他低低的说道:“埠阳县。”
她起身的时候才发觉刚才那个男子正在门帘处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眉目一怔,这人不会想歪吧!不过管他呢,她才不在乎,反正过了这个村谁又会记得谁呢。
她走到他面前踢了他一脚,“你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出声,挑开帘子看向慢慢退后的风景,她又问,“那你可认识简美居的刘静?”
他还是不语,花月只得用匕首指着他喉咙,“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吃了哑药?”
他笑,她怒,他笑的更开心,抬手理了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当初只说和我合作,大家都是公平交易,所以现在你如果要问我,那么我是不是也该问你一个问题才算公平?”
“你想问什么?”凭着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易容的她,那么她在他面前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抬手捋了捋垂落的鬓角,“你可认识你手里的匕首?”
“不认识。”花月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却说,“你撒谎了吧!不然你为何第一次就能找到机扩。”
花月饶有趣味的听着,垂眼看了看他所说的匕首,并未发现不妥,于是道:“猜的。”
他轻笑,“你的眼睛让我莫名有种熟悉感,你若问我是谁,你又能告诉我你是谁?”
花月语塞,合着他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看来这凶徒的嘴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她只得回看了一眼祁玉见他也点头,随后便用匕首割烂他的外袍,就在男子惊讶的时候她已经快速的撕成很多成条,大的捆手脚,小的塞耳朵,不大不小的就来蒙眼睛,自己则到车前面执缰绳。
对此,祁玉作为唯一见证者想要笑又不敢笑,还好他之前没有深度得罪过她,不然这一段猛虎操作可就会实施在自己身上了。
风声呼呼而过,但她依然听到男子沉重的叹息声约莫是心疼自己昂贵的衣服,可她心里却是美了起来,鞭子一扬,不一会儿就脱离了跟着的尾巴,自然的男子也被这莫名的后挫力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好祁玉心善的扶着他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习惯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到埠阳县的春风得意楼,她索性把车子驶进了内院。
楼前的张妈妈本来还想阻拦,但看见熟悉的腰牌在花月手上挥舞,立即明白原来是花大爷来了,连连招呼人后退,只待车子一入门,明里暗里的打手立刻严阵以待只为防止其他人入内。
花月跳下车,让人把祁玉抬出,又把藏在车底板的一个包裹的如同粽子的人放回车里,这才把车子驶到闹市处,随后取下男子身上的布条并塞入一颗药丸在他嘴里,“我说过我会放了你,现在还外送一个他,你可是满意。”
男子诧异的看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再也消失不见,才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头发凌乱的沈丘,难怪她刚才在去途中单独停留了一会,原来是寻到了沈丘,如此来个金蝉脱壳,不得不说他还还挺会未雨绸缪。
......
回到春风得意楼的时候,张妈妈已经在天雨阁等候,花月喝了一口小厮送上的茶,“这几天镇上是否来了特别的外乡人?”
张妈妈摇头,花月想了想,继续道:“那好,尽快安排联系驿站的墨染郡王。”
张妈妈犹豫了一阵还是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花月正在喂祁玉吃药,忽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跳出,花月手一僵,瞬间好好的一个白瓷碗就那样坠落成几块,反观祁玉一脸淡定的看着来人,“来了。”
墨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也喜欢这个地方了?
祁玉半撑着身子坐起,“事情办的怎么样?”
“别提了,本来都快成功了,忽然杀出个程咬金,关键是我连对方时谁都不知道。”
花月正在拾掇碎片,闻言秒懂,合着他俩生死一劫都是设计敌人的诱饵,这人的心到底是有多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难怪当时驭马让他走,他还犹豫来着。
墨染走过去攀附着祁玉的肩膀,眼角余光却是瞟了眼跟着的花月,“你俩怎么才来?”
祁玉无奈的推开他作祟的手,一一说出这几天的经过,墨染憨笑着搓了搓手,“说好了,你这回怪不着我,毕竟是黄雀后面还有弓箭手。”
祁玉冷嗤,“小孩子心性。”
“可是你不觉这样的人最快乐吗?”
花月一开口,墨染连忙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忽然耳朵一痛,他迫不得已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罪魁祸首李绵,大呼,“轻点,轻点……。”
“你们什么情况?”坐上墨染他们准备的马车,花月见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李绵问。
李绵眨了眨眼睛刚开始还装懵懂,可在花月没有追问的时候,她倒是捧着绯红的脸问,“爷,你怎么不问了?”
花月一边翻着书,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李绵叹气,一副你赢了的表情,“还不是女和国的小公主月弥要招选驸马,这小子为了不去异国他乡,就向老王爷谎称我有了他的孩子,且说我妒忌心极强,所以就不敢招惹我,其实都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小世子,而我刚才也只是配合表演罢了。”
“来傻姑娘,爷抱抱你。”此时此刻花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暖心的话,唯一的办法也只是尽可能在她背后默默支持着她。
“李绵你什么意思?”不知何时马车停下,墨染挑帘看了进来,待她俩依依不舍的放开时,只看到墨染义愤填膺的背影,李绵一脸莫名的望着花月完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耸了耸肩,“纨绔子弟!”
花月笑着用书敲击了她的头,“正好与傻丫头配对。”
李绵揉了揉痛处,眼睛里都亮起了星星,“爷的意思是说,他这是吃醋了?”
花月点头,李绵脸滕的一下红了,抬眼之时发觉花月还在盯着自己连忙捂着脸嚷道:“真是羞死人啦!”
第一百零二章,山神娶亲
“砰砰!”一阵铿锵有力的敲门打破了两人的谈话,李绵以为墨染折转回来了,吓得手足无措的往花月背后藏,直到花月挑开帘子见只有杵着拐杖的祁玉一人,她才缩手缩脚的跳下马车四处张望,“公子你倒是吱个声嘛!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祁玉摇头失笑,视线瞟向花月发觉她的表情和刚才让他来唤人的墨染一样古怪立即就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
“阿月,天色已晚,前面村庄休息一夜,可好?”
临行前,他已经嘱咐过追云在若海镇汇合。
“好!”
“黑心的你们还墨迹什么呢?前面好像有情况。”
远处墨染正急急跑来,看样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花月和祁玉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爹爹……娘……。”
还没走近,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传了出来,灯火通明处,一排路障已经架起,几个彪形大汉正举着火把来回巡视,还没等几人上前其中一瘦高个就举着手中的刀大嚷道:“村中有事,闲杂人勿扰,否则刀剑无眼。”
天色已晚,小雨淅沥沥的下着,时不时还混合着响雷,初夏的天气本就变幻无常,而这里离城里还有好几十里地,且都是人烟荒芜之所,换句话说,此刻就算他们卯足劲怕也是赶不上城门闭合。
更何况刚才那急切的求救声已经消失,莫不是已经遭受了意外,同是有孩子的人,那何尝不如一把手揪着自己的心。
花月脚尖一点,飞身跃起,一脚直接踹飞几人,力道之大直接疼的他们就地打滚,本来其他人还想上来却被随后跟上来的侍卫拦住。
场面顷刻被控制住,她接过李绵递过来的油皮灯笼照了照为首的男子,“女孩子呢?”
男子被灯光晃花了眼,一个劲的躲避,刚开始还是不说可是后来他却是挨不住花月脚踩着他胸口一寸寸加重的力度只得痛苦的回答,“好汉饶命,女孩子好着呢。”
话一出口,暗处几个村名就抬出一顶红色小轿,透过暗淡无色的光影可以看到帘幕处那个卷缩成一坨的人影,不可质疑的就是刚才哭喊的女子了。
“爷,你看,这些人真是做恶!”
花月凝眉,“孩子的父母更可恶。”
“怎么说?”李绵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只见其中有一个妇人眸光盈盈,眼角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而她的旁边正好有一个面容严肃的男子搀扶着她仿佛是叹息,也许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两人搀扶着就要离开。
李绵眉毛紧锁的厉害,忽然大喝一声,“站住!你们是没有心的吗?”
两夫妻身子一顿,妇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转过身的同时泪珠儿仿若断了线般流个不停。
“大人,你要给民妇做主!”
此时李绵也是刚刚走近她,听到此话也是警觉性的觉得此事不简单,弯身扶着她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比孩子的生命更重要吗?”
妇人张了张嘴,眼睛却是看向她丈夫,“小妇人崔氏,这位是我丈夫崔元,今天要状告柳族长草菅人命。”
“你啊……。”崔元痛心疾首的叹息。
崔氏看了他一眼,咬牙继续道:“我就是要告柳族长,这次我不听你的了。”
“妇人之见!”
“我们村名为柳家庄,多年以来这里的人都是靠着山上的泉水过活,日子也算得上美满,只是五年前开始这里的泉水开始干涸,紧接着年轻的男子也开始失踪或者生病,直到有人提出请山神,这场劫难才开始消弭,所以以后只要每年献祭处一名童女就可保族人平安,而今年就轮到了我家。”
崔氏说着,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为首的男子见状,立马怒目而视,“崔元你还不让你的婆娘住嘴,胡说八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再说你家姑娘还鲜活的在那里,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走个过场,而且当初你们夫妻都是同意了的为此还得了五两银子,现在还栽赃我们,莫非是嫌弃银子给少了?”
“不……汉大哥误会了。”崔元说着一把就拉扯起崔氏离开。
花月眉毛皱的更厉害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大步流星的走到轿子边解开枷锁抱出女孩。
“我带你走!”
女孩大约十五六岁,身着红衣,梳着云鬓,楚楚可怜的小脸抹着厚重的胭脂仿若一朵饱受摧残的小花。
刚才她已经亲耳听到自己是被父母典卖本就心如死灰,此刻看到这个清秀的哥哥为了自己频频犯险,眼角都泪水情不自禁都流了下来,她不住的点头答应着好。
此时一个瘦高个正好挡住她们去路,眉眼斜飞,拳头握的咔咔作响,“你什么意思?”
别人怕他,他可不怕更别说今天这事可是关乎全族人的命运。
花月闻言也不示弱,随手拿出袖子里的匕首,抬起头,眸光紧缩着他的眼,“挡我者,别怪我刀剑无眼。”
瘦高个瞧着她手中冷寒匕首,心里一惊差点趔趄倒地,想他虽然平时嚣张跋扈可从来都是不敢招惹官府的硬茬,只是这人是真的还假的可还待鉴定,同时其他村名也拿着农具心有灵犀般快速围了过来,仿如化身豺狼虎豹般誓要把对方撕吃殆尽。
“你胡说什么,我们这是好意,如果你们非要带她离开,我们也乐意之至,反正到时候惹怒了山神爷爷,她的家人可脱不了干系。”
这小姑娘是山神的新娘,他就不相信这一群人敢得罪神明。
花月转眸看向小女孩,却不想对方也看着她,视线接触的一瞬,女孩奋力挣脱她的手,哭着跑进了小轿,“大哥哥你们走,我要留下。”
虽然她怕死,但是她更爱家人。
花月抿唇有些失望的看着帘子放下直至再也看不到女孩的身影,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李绵一把拉住,她朝着女孩大喊,“你个姑娘是不是傻,我们爷好不容易救你离开你不干,偏要求死。”
寒风吹过,女孩未发一言,但是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到细碎的呜咽声,李绵更加急了忙问花月,“爷,你真的不救她了。”
花月脚步向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心求死,我有什么办法,可惜的是人走茶凉,以后谁又记得她呢,兴许连纸钱都得不到一张。”
是呀!爹娘都已经狠心把她卖了,同时也意味着放弃她了,那么自己所谓的牺牲,他们应该也不会记挂,一想到此又联想到此前去过都女子都是有去无回,小姑娘哭的越大大声,她还年轻,真的不想死。
第一百零三章,出了人命
无奈轿子已经重新抬起,眼看就要到达山神庙,她只得就地滚出。
如此大的响动,抬轿的村民自然发现了,下一刻就围了上去势必要把她抓回,她见势不对慌忙奔跑,朦胧中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原是花月二人,她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抱住花月衣摆,“大哥哥,救我。”
花月点头,随即半蹲着身子捡起一根树枝戳着一坨什么,同时为首的男子也疑惑的靠近,为的是想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熟料他刚低头对方就举起了树枝一头对着他,“颜色青黑,里面还有人骨节,这难道是它该有的吗?”
男子面色一沉,才发现那是一坨新鲜的野猪粪,手已经渐渐按在刀鞘上,“小白脸别不识相,村子里可是有诅咒,很有可能还会祸及无辜,所以我们在里奉劝你们别管闲事,否则别到时候吓得夹着尾巴就逃了。”
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后,花月脸色更加冷凝,这种威逼利诱的情况她见的多了,有些东西就是越藏着,她就越觉得事情蹊跷,那么她今个儿反而要入里面看看。
“刚才我们已经报了官,言你们草菅人命,想必这会已经有官兵赶来,如此人证物证具在,想必你们也不好狡辩。”
恰时,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的身子就僵硬在原地,最后只得傻愣愣的看着花月走过。
其他人想要拦却是不敢,毕竟看大哥二哥都放行了,只得堪堪让出一条道路,但心里面却是不乐意的把矛头指向身后的祁玉和墨染两人。
面容白净,衣着华丽,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虽然身边有打手,可只要他们一拥而上趁乱抓住他俩还是绰绰有余。
祁玉负手而立完全用无视来代替,墨染倒是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凭什么花月耍威风,他遭罪,更何况他刚才还抱了自己的女人。
“周扒皮,你再不出主意,本郡王就溜了。”
祁玉垂眸,手指灵巧一动,一枚令牌就出现在手中。
“刚刚进去那位是墨染郡王手底的仵作。”
他正说着,随即把墨染往前一推。
丰神俊朗,手摇羽扇,可不是那个纨绔嚣张的郡王不是?
现场一阵哗然,原来刚刚那个就是阻止了瘟疫横行的花仵作,这也难怪他不怕事。
其他人脸色大变,连忙跪地求饶,“小郡王,我们村真的没有出人命,刚刚真的只是走个过场!”
墨染蹙眉,“是也不是,还是好生查看一番为好,不然可是越描越黑,你说是不是书吏?”
走个过场,小姑娘会吓得哭爹喊娘,而那崔氏明明有话要说。
祁玉迟疑的看了一眼,黑着脸,“小郡王说的有理。”
祁玉语噎,墨染扇子摇的那是越发频繁简直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暗地里却是偷偷扯了他衣袖,补偿,别忘了。
祁玉无奈摇头,顺便打落他的手。
正在这个时候,村子里一阵爽郎的笑声传来,“小郡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啊!”
人群里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忙赶来,身后的衙役也因着他的速度连伞都来不及收拾,就那样小跑的跟着。
“无碍!”祁玉淡淡的瞥了一眼他随后收回视线,“大人还真的是爱民如子。”
朱伟憨笑着,一边偷瞄了墨染一行人的打扮最终目光在墨染提溜在手上的象征身份的玉佩停留,“下官只是做自己的的本分罢了哪里比得上郡王。”
传言都说郡王明察秋毫,所到之处都是光明,想到此,他明显一愣,郡王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了,这可怎么得了,想他虽然不是再世青天,但也是勤勤恳恳的对待子民,再怎么也不能毁了自己的英明,更别说此番还有可能榜上郡王这棵大树,以后飞黄腾达那是稳当的很。
“郡王这是何意?”
祁玉微笑不语,即使被请了上座也不接受奉茶,抬手接过官衙送来的雨伞,“走,去看看。”
暗黑色的天气,一盏明亮的灯笼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半蹲着,神情专注,口中念念有词,与之回应的正是她身旁的一个半百老汉。
“我们村名为柳家庄,老夫是这里的里正,柳江,多年以来这里的人都是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只是五年前开始这里都牲畜开始离奇犯病,期间也请了村医,但都看不出所以然,久而久之,村里的青年也开始犯病,从此就有人开始搬迁,现在留下的除了几家不愿走的余下的也只有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在这里守着了。”
“可是你刚才说我们的牲畜有可能吃了人,这是什么意思?”
柳江说完,眼里的怀疑更甚,朱伟见状,立马走了过来,“柳江是个老糊涂肯定乱说了,小郡王我们这里民风淳朴,怎么可能出人命,你老人家若是不信,下官可以拿脑袋担保!”
想他为官几载,一直以来都是风平浪静,前不久首府大人还提议给他升迁嘉奖,可不想在此时出岔子。
花月闻言,冷笑出声,“说到好!那么现在就把脑袋割下来吧。”
朱伟脸色微变,“花仵作别开玩笑,老夫不经吓的更何况这里还有小郡王,污了贵眼可是不好。”
花月抬眸,视线与墨染相对,“小郡王,你觉得呢?”
满场寂静,许是大家都没想到这仵作狂妄到连自己的主子都敢质问,而墨染接下来的话也把朱伟惊出了一声冷汗,只听他说,“人命比天大。”
朴素的一句话本意是案子本身可到了这里就是给了花月无上的决定权,所以懂事的朱伟连夜就封锁了事发地算是立案了。
雨越下越大,今夜不可能再继续查下去了,本来朱县令提议去县衙落脚,但被祁玉婉拒,最后只得安排人收拾一处房屋出来,此刻花月和李绵护着小女孩一路向前走,路上一阵闲谈才得知女孩叫崔玲,家中还有七八个姊妹,她是老大,所以当族中指定他们家的时候,她就只有挺身而出,虽然她也不想。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花月连忙护着崔玲,抬头一看原来是崔氏,李绵撇嘴,“亏你还知道来。”
第一百零四章,出人命了
崔氏没有气恼,只一个劲的道着歉,甚者提议今晚歇在他们家,李绵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原谅她,只问,“如果今天玲儿真的没走回来,你会伤心吗?”
崔氏看了一眼搭话的李绵,眼泪禁不住流出,她拉着崔玲的手,“孩子,娘对不起你。”
崔玲没有说话,脸色木然的对花月说:“大哥哥,我先去帮你们收拾屋子。”
面对女儿的冷漠,崔氏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也许此刻冰冷的雨水也不及她心里的寒,虽然她知道这是她该得的。
由于他们宿在的是村里以前的一个大户人家,但是这家人由于常年不在此居住,所以收拾起来也比较费时间,不过花月和祁玉他们显然没有当回事。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人在一张旧桌子相对而坐,彼此都很是默契互相不打扰,才从门外走进来的墨染见状摇扇嬉笑,“你们俩倒是清闲,可猜得出我打听到什么重大消息?”
花月淡淡抬眼,“有什么就说,卖关子可不是你的风格。”
“没意思,逗一逗都不行。”墨染不满的低估几句,最后找了个板凳坐下,“柳家庄全村一百户人家,现在还有二十户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其中有几十户男丁患病而死,其余几户搬走,剩下的就是在一夜之间一家全部消失,我本想打听患病的人是什么病,死时是什么症状,偏巧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最后又问那搬走的人去了哪里,被询问的人还是不知,所以我就去了那几家人住处,却发现那里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般是破烂小屋而全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你们觉得是不是很奇怪,这毕竟是偏远地界,他们常时也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底是发了什么横财才会暴富成这样呢?本来这事情还是只有问朱县令,但左思右想我觉得还是先回来找你们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如果那几户人真的是平常搬迁那么衙门肯定有户籍的记录,反之说不定朱县令也是一伙。
说到此处,墨染疑惑的望了望祁玉,“周扒皮,你怎么看?”
往常这些隐秘的苦差事可都轮不到他,所以他觉得如此反常毕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和事情。
闻言一旁在打瞌睡的李绵也来了精神,揉了揉眼睛,巡演看过其他镇定自若三人仿若明白了什么一样,难怪屋子周围守卫深严,即使屋顶也隐藏着暗卫。
摇了摇头,一脸大失所望的拉了拉花月的衣袖,“爷,我还以为你之前那招是吓唬他们的了。”
墨染失笑,见两人之间还有空为连忙以迅雷掩耳之势提着板凳坐了过去,不动声色将李绵手里茶水一口饮尽,然后神色坦然地另取一个杯子倒满水递给她手中并说道,“喝热水对宝宝好。”
李绵本来就莫名,此刻仿若戳中笑点般,下一刻刚喝下的茶水差点喷在了他脸上。
墨染仿若不在意的为她擦了擦脏污的嘴角,“乖,谈正事呢,坐远点。”
咳咳……。”花月抬眸下意识看向祁玉,顺便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怎么,是感染风寒了吗?”
祁玉拿开她的手笑着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什么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
墨染闲适的躺到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花月和李绵没有接话,祁玉抿了抿唇角,“郡王你俩不会说私奔出来的吧!”
墨染脸色红红,衣袖一甩,径直来到祁玉身边,仿佛第一次认识此人一样,“这样八卦的人,是你吗?”
祁玉眨了眨眼睛表示确认,“你觉得呢?”
“你……。”墨染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反驳,却被他的话截住,“想要跟着我,你最好坦白从宽,否则回你的王府。”
墨染无奈点头,“黑……心的不,祁大人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回去那是自投罗网,跟着他才是海阔天空,只是凭着两人交情再分析一下这些事不是明白着的吗?用的着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让自己干着急,这显然是携私报复吗?除非是那一种可能。
“不对劲,不对劲!”墨染扇子一打,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在花月和祁玉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太过怪异直接让花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仿若那里被灼伤了一般。
祁玉抬眼,食指压了压正在看的书面往案前一放,“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墨染嘴角一抽,兴趣更加盎然,“你俩不会是断袖吧!”
“闭嘴!”
话一出口,连着花月都忍不了直接和祁玉同时出声,只留下墨染一旁干瞪眼。
下一瞬,墨染被祁玉推搡出房门,“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墨染哑然,期间更是死死的用手捂住自己说嘴生怕忍不住惹毛身边这位大爷,因为就在刚刚听他在耳边笑眯眯的说道:“再敢乱嚼舌,他就立即送信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花月望着飘摇的床帐久久不能入眠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到底在想什么,一会是和祁玉经历的过往,一会又在如今的案子上,反正都是混杂的思绪,最终她鬼使神差的去窗边看了看。
万籁俱寂的夜晚,冷风拂面而过,适时也驱散了房间屋子里的闷热,对面正好是祁玉的房间,发觉他的灯还亮着,高大挺拔的身影清晰的印在窗户上,她忽然来了些兴致,索性呆呆的看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继续回床入睡,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朦胧中从声音分辨才知是吴勇两兄弟来了。
她没有起身,而是静静等待,果然下一刻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阿月,起了吗?”
花月淡淡应声,简单的披了件衣服就去打开房门。
“有重大发现?”
“是的。”祁玉眉宇间的笼罩着层层的怒气,冷哼一声,“人命如草芥!”
花月正在整理衣服闻言明显一愣,“难道比我们预想还要糟糕。”
祁玉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屋内吴勇二人。
“等会还麻烦你随我们去坟地看看是否还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好!”
反正她这一夜也没睡踏实,如此更是精神振奋了起来,再无半分睡意。
第一百五章午夜掘尸
反正她这一夜也没睡踏实,如此更是精神振奋了起来,再无半分睡意。
时间大概在丑时,正是人们最是疲倦的时候,几人换了身夜行衣去往了村子旁边的一处荒地。
雨已经没有下了,但是道路依旧泥泞,因为是要躲避村子里的人,所以出行的时候也没有点燃任何照明工具只能借着暗淡的天光艰难前行,好在几人都傍有武技一路下来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芳草萋萋,衰草如梭,暗哑的鸟叫声断断续续无疑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花月却觉得有些亲切,淡淡的看了一眼堆叠在一起的坟地,上面还散落着许多干净的纸钱,花月凝眉,蹲下身捡起一张纸放在手里观察。
就在她思索的同时,吴勇和吴谋已经轻车熟路的用铁锹挖开了墓穴,露出里面的棺椁,掀开棺椁的同时一股恶臭袭来,两人忍不住皱眉站远,花月见状连忙做好防护,掀开白布的时候,她眸色一惊连忙取过火折子点燃蜡烛,摇曳的灯火下,是一具身着暗灰色男装,已经白骨化的尸骨,由于时间久远,衣服就如同破布般挂在骨架上,她趴下去,熟练地剥离衣服,起身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祁玉便开口道:“死者女性,年龄四十岁左右,有生育史,死因中毒,但生前被凌虐过比如腿骨中度骨折,肋骨有两根断裂等。”,
简短的一句话恰如大石坠入大海般直击的在场所有人心惊肉跳,特别是死者的性别,先不说这墓碑上写的是男子名字,墨染郡王也打听到死的全部是男子,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女子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花仵作,你可辨认清楚了?”虽然吴勇这句话问得有些多余但花月还是认真的点头,“男女尸骨悬殊巨大,比如身形,头骨,最直观莫过于盆骨,现在我很确认。”
话一说完,她继续猫着腰检查尸骨,直到完毕,盖好白布才道:“那么你们当时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们当时受命公子前来调查那十户人家男丁的死亡原因却不想才打开第一口棺材就发现死者是中毒而死就速速回去禀报了,倒是没想到其他的还有更为重大的遗漏,好在公子坚持让你来检验一番不然可真的要女变男了。”
吴勇一阵唏嘘,他现在是更加佩服自家大人看人的目光了,不然他也不会和花月有所交集。
几人快速的恢复好坟墓原貌又挖掘了几座结果都是大同小异,祁玉皱眉看了一眼身后一排排墓穴,又瞅了一眼暗黑的天色,“吴勇,趁着天色尚早再随便挖掘几座坟墓。”
得令后追云和吴勇又开始挖坟掘墓,最后经过花月检验,结果还是如出一辙,回到住处的时候,当屋子只剩两人时,祁玉凝眉思索,好大一会才道:“此前墓穴没有挖掘过的痕迹,棺材也没有撬过,如果说这其中错误只有一两个是巧合,但这么多的巧合就有点解释不通了,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墓穴的主人本来就是女子,而本该入主的男子如果没有落难那么指定还在世间某个角落从事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避人耳目有意为之。”
花月愣了一下对上祁玉意味深长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看起了桌案上她刚刚写下的一些疑团,指了指粪便两个字问,“公子可派人查看过山上的情况?”
“山上有一天然形成的水塘,昨晚吴勇查看时那里也确如崔氏所说开始干涸,而且据村名所说,最近水位下降的尤为厉害,只是这其中不知道和那些李代桃僵的尸骨是否有什么联系?”
祁玉负手站在窗户前,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晨曦的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花月清楚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愁容是那么浓重,起身慢慢的走过去,抬手轻抚着他的眉角,仿佛是要抚平他心中所有不平事,祁玉嘴上渐渐浮现笑容,却不想对方的一句话简直可以把他气吐血,只听她轻叹,“你说你年纪轻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上司是个小老头呢?”
祁玉身子僵硬的移了移,连忙倒了一杯茶饮下压住心里想要捏死她的情绪,不自在偷瞄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铜镜,人面如玉,俊朗不凡,试问天底下有这么帅气的老头,这女人可真的是眼瞎啊!
“这会心情好多了吧!”
祁玉微微一笑,“你啊!还挺顽皮。”
花月努嘴,“我只是为我的荷包着想。”
祁玉摇头失笑,这时花月抿了抿唇拿出一张地图递给他,“你可看出这山与其他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祁玉垂眸细看,半响后他摇头,“除了比周遭的山体矮一些别的就看不出来了。”
花月眯眼一笑,继而拿出一本书,上面放着一只笔,由于笔保持了平衡刚开始还是平行的,最后由于她按下笔尖的端,笔头就开始翘起。
“你看,假若这笔承载的就是地表水,一旦有重力在一端由于压力水就会源源不断的冒出那么如果这重力没有了,你猜这水是不是会下降,所以现在我们只要摸清楚在座山的同一山脉是否有重大的挖掘行为便可以知晓水为什么会减少了。”
祁玉淡淡抬眼,轻轻吐出三个字,“锦屏山。”
花月眼眸一抬,“这么快,只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似在那里听过。”
“其实我也是之前决定去边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这个锦屏和乌夫人临死说的那个锦屏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自从乌夫人死后,乌大小姐就如同魂丢了一样,每天也不吃喝更不言语,所以对于案子其他的事情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相反林从之的两个学生张审和李离虽然说了很多话但大都是关于师生间的杂碎事情,至于锦屏两个字他们也是连连摇头,甚至还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祁玉招手示意她靠近,指了指地图,同时又用尺子比了比,“你看这座山和这座山一量是不是在一条线上,再者我之前差追云去打听这里五年前村子里到底有什么变故,他告知说五年前这里最轰动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一个姓武的乡绅回乡,不仅为村子里修桥铺路,还在锦屏山上建立了一座避暑山庄,且这么多年工程还在继续,所以现今都还有人进进出出。”
“所以你怀疑......”
“怀疑什么?你们两个足不出户在商量什么?”两人同时抬头一看,原来是墨染正从窗户处跳进,门外的吴勇听见里面的动静忙开门一看,“小郡王,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祁玉招了招手示意他无碍,但一向忠于职守的吴勇还是为难的回了一句,“公子,属下拦了,可是没想到郡王他不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