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君上,你没搞错TXT下载君上,你没搞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君上,你没搞错全文阅读

作者:颗颗     君上,你没搞错txt下载     君上,你没搞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六章,种种猜想

    不过慕容语分明不朝着她的想法发展,反而面对文斌的解释不是冷脸就是拳脚相向,文斌自知理亏只得默默的受着,快到房间的时候,一条大白狗摇晃着尾巴迎了出来,慕容语唤了声大白,狗儿灵性的趴在地上,一脸憨态的回望着身后穿着蓝色小衣的小主人,慕容语笑容越发加大,“乖儿子,你怎在这?”

    心里郁闷在看到睿儿那刻,豁然瓦解,脸上堆着慈母般的微笑,张开手臂就只等待他扑入怀抱,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抬眸一看,睿儿小大人般指了指屋内,“干娘,快去看看李姨。”

    慕容语心里虽有一点郁闷,但听到是关于李绵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抬脚向所在房间前进。

    乒乒乓乓的声响陆续传来,慕容语眯眼,这丫头不会是被打劫了吧!

    回望了一眼文斌,得到他一个肯定的赞同,随后三人一狗偷偷的溜到窗户下,慕容语用手指戳破窗户纸,从小洞中看到李绵和墨染正争论着什么。

    只见李绵坐在床头,手里举着脸盆,怒目而视,墨然则翘着二郎腿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悠哉的喝着茶,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滚不滚?”李绵扬了扬手里的盆,墨染嘴角扯了扯,淡定的放下茶杯,嘴角噙着笑,“你给我答案我就走。”

    李绵叹气,“我不是给你说了嘛!你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什么?”墨染眼睛瞪得老大,身子也随之站了起来,“你现在给我说别放在心上,可你那天为什么打我?”

    “我不是给你说了原由,你怎么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李绵明显有些无奈,墨染却还无穷追问,来来回回好多次大多是重复这些问答,倒是急得一旁看热闹的慕容语气不打一处来,三两下踢开门,双手叉腰,“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干不干,一句话的事。”

    李绵脸红的往角落挤了挤,这慕容语到底什么虎狼之词,反而墨染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人,眸子闪了闪随后就一脸淡定,“你们怎么进来了,我们正在谈事情。”

    慕容语才不管他什么背景,完全无视他气的发绿的脸,从容拿了杯子倒好茶,抬眼看着李绵,“那天你们不是回家见父母了吗?莫非李叔看不上这女婿?”

    “你懂什么,还不是这丫头半道打了退堂鼓,不然指不定谁看不上谁?”墨染脸色越加难看,不停的朝文斌递眼色,“你管不管你的女人?”

    文斌弱弱的看了一眼慕容语依旧孤傲的神色,腰杆挺了挺,最后直接笔直的挡在她面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她要我死,我也甘之如饴。”

    慕容语眸色一暗,伸手推开挡视线的他,睨了他一眼,“美得你!”

    文斌早就习惯她的冷言冷语,刚才她一路无言可真的害怕她以后都不理他了,此时颓废之气尽消,脸都笑成了一对菊花,期间正乐此不疲的的为慕容语捏肩捶背忙的可谓不亦乐乎。

    墨染汗颜,这家伙简直是丢男人的脸!

    于是忍不住挤兑他,“你女人成天和花悦那小子鬼混在一起你当真不介意,那么以后哪天成亲了,请你喝喜酒,你也不介意吗?”

    文斌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说真的,他真怕他一语成真,这时睿儿跑过来摇了摇他的手,“文叔叔,你放心我爹不会和我干娘成亲的,不仅这辈子不可能,永生永世也不可能,否则就罚睿儿变小狗。”

    “当真。”文斌暗淡的眸子里重新恢复神采仿若心中再次有了希冀,他摸了摸睿儿的头,“真是乖孩子。

    只要没了花悦这个劲敌,他再坚持一下还是有希望。

    慕容语嗤笑,“怎么说你们俩,怎么话题扯到我们身上了?”

    停了停她锐利的眼神扫过李绵和墨染,“我看这样吧!你们一个不介意,一个死缠不放,不如给对方一个试用期,暂时定为一年,如果在此期间对方不满意都可以退货,且大家都必须完好无损。”

    墨染心里抓狂,怎么感觉这女人说的好像是货物不是人,但又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当下写下契约,并让他们做见证人,最后红着脸的李绵签好字。

    也就是在这个档口,文斌听着着外面的声响,向外瞧了一眼,“别说话,花月他们回来了。”

    睿儿正想往外冲,慕容语见势一把抓住,眨了眨眼,“乖儿子,干娘今天有好吃的给你,至于你爹,今天会很忙,不如今晚和干娘一起睡?”

    睿儿本想拒绝,但想着娘亲肯定是真的有事忙,不然怎会现在才和老师回来,同时又惦记着慕容语的美味吃食只好认命的答应了。

    落日余晖已经散尽,一轮弯月挂在天空,透过枝头挥洒着点点斑驳之光,祁玉手提一盏油皮灯笼和花月并肩而行,他们此刻正按着元明法师的安排去慕容语他们厢房相邻的房间。

    树影晃动,孤灯一盏,那提灯的人依旧决然之姿,花月不禁想起在县衙那次,她偷玉佩未遂的那天晚上,只不过那次以后他们再没有机会切磋武艺,真不知他们真较量起来到底谁会赢。

    这些想法只在她脑子里停留了一会,她便打住,等进了屋,她便取出手扎用毛笔在上面记录着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凶手会选择在寺内杀乌员外,且还要故弄玄虚留下观音神像,他这是要告诉众人什么呢?

    想到此处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也许乌员外的死就是一个迷局,不然他们才来到此处查案,道路就被炸毁,直到现在所有人都困在这里,莫非接下来凶手还会有所行动,那么凶手不会是想要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吧!

    只不过这里所有人不可能都和凶手也仇恨吧,所以他才会杀了人后留下象征正道的观音说明此人本质还是不坏,所以他把目光从乌宅移动到这,除了要人性命,那么这里肯定有什么值得他死守的雷区。

    灯火明明灭灭,她拿出今天在乌员外房间取走的陶瓷观音像细细观察,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把玩自己的心爱之物,其实忽略掉发现的地点和那诡异的泪痕,此物也算做工精美,独具匠心。

    李绵进来时,看到如此专注的她也没出声,只自顾自的翻看花月整理好的手札,花月不在意的问,“有什么发现?”

    李绵闻言,发光的眼神瞬间暗淡,嘟着嘴,“什么人啊!都不知道给人家留点神秘感。”

    呵呵!花月抬手弹了弹她额头,见她更加恼了,随即宠溺一笑,“小丫头片子!”

    “爹,还有我,这次睿儿也出了力。”睿儿一脸傲娇,花月笑的更欢,“好,等这次爹领了月钱,给你们做糖醋鱼。”

    “好耶!”在睿儿的一片欢呼声里,李绵绘声绘色的说道:“乌员外家里正室早逝,现在也没有续弦,只有十多位姨娘,可是偏偏他们肚子都不争气,所以家里就只有乌嫣然这一根独苗,你们说稀奇不?”

    花月淡笑,“也许他和他发妻鹣鲽情深也说不一定。”

    “男人会这么深情?”李绵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听厨房的老妈妈说,他最不愿意见到就是乌嫣然,所以平常姨娘门欺压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当年她身旁有一个奶娘待她甚好,如此她才活了下来,至于掌家也是乌员外死了之后的事,不过她这个位置应该也做不长久,因为乌家族人见她是个女娃,所以早就下话,要代为接管,倒是这大小姐也不是个善茬,当即就立誓永生不嫁,这才保住了家业。”

    “你说她府内最亲近之人是她的奶娘,当时你可见过她奶娘?”

    李绵许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扯了扯,“我见到了呀,记得当时我不小心还把人家撞到在地,可是好一番道歉,不过那时我却不知那是大小姐的奶娘,只觉得是一个丑陋妇人,好在我这人和爷一样从来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主,所以当丫鬟说那是大小姐的奶娘时,我还好奇的看了一眼,打趣的对丫鬟说,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大小姐的娘呢?”

    “你是说,奶娘和乌嫣然长得很像?”李绵不会随便开玩笑,所以肯定事出有因。

    “唉!肯定了。我看那妇人虽毁了容可眼波流转中还是和乌嫣然有几分相似,再看那背影,除了像生过孩子的,可若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就是乌嫣然,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妇人年轻时肯定是一个美人,说不定和乌嫣然一样美,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长得像的原因了。”

    花月神色明明暗暗,她原以为乌嫣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想她也是有一段悲惨的童年。

    “那你可打听到乌员外为何不喜欢乌嫣然?”

    李绵喝下一口茶润喉,“听说乌大小姐以前被人批过命,说她是天生的克父克母,再加上她从小就不学无术,最是喜欢男扮女装流连闹闹市,这其中特别的莫过于她还曾经拜师学艺,如杂耍,戏曲,相面等,反正喜欢哪样就学哪样,整个人外表看来没有一点和大家闺秀挂钩,不过奇怪的事,乌员外一死,她接手生意也能从容应对,倒像是以前那个人不是她。”

    “她会戏法?”李绵认真的确认,花月继续道:“那你可问府内婆子,昨天晚上他们大小姐在哪里,做什么没有?”

    李绵得意的笑,“肯定问了,她们说昨天大小姐在房间里看书,所有路过她书房的人都看见了,所以你放心她肯定没作案时间。”

    “那是看到窗外的影子,还是说话声?”李绵摇头,“都不是,他们说是看到大小姐打开窗户,秉烛苦读圣贤书。”

    “丫头表现不错!”面对花月的夸奖,李绵得意的理了理衣服,伸手上前,憨憨一笑,“小的谢爷赏赐。”

    花月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做好记录,再慢慢理清头脑混杂的思绪,全然不顾小丫头诽谤她是吝啬鬼。

    乌嫣然能够跳脱出深宅大院里内斗,还活的那般自在,应该不是一般莽撞女子,为何刚才她却推出薛晓东还要置他于死地,如此看来她肯定知道一些内情,只是她虽有能力和动机,可她也有人证明她昨晚在自己房中,所以案子的突破不能单方面用嫌疑人侧写,还需其他物证。

    “大人,在下觉得除了乌嫣然的动向需要关注,另外陶瓷观音像的来路也要查明,这也包括宝德寺那尊。”

    这两尊像虽然个体差异大,但她看做工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许能从此处下手,顺便找到凶手线索。

    祁玉含笑应声,“前者吴勇已经主动去办了,至于后者就交李绵和吴谋应该是没问题。”

    虽然她说的轻松,吴勇也有可能想到这些,可花月总觉得,他早就安排好一切,看来她以后还是要早些习惯他不是叶大人那种懒官。

    至于李绵,反正有吴谋作陪,她也定不会有危险,当下就默认,随即把陶瓷观音给了李绵。

第七十七章关联众多

    屋外寒风凛冽,萧瑟一片,祁玉的房间本来就在她的对面,刚才他已经回了屋,可从窗户上还看到她屋子里的灯还燃着,想着都是同僚,也没避嫌,于是轻轻的叩门,却发现门不仅没关,还因为他的举动门扉开了,他只好顺势走入,抬眼就看到花月神情专注一脸凝重的模样,再结合上次在停尸房那次,他已经猜到她又在想案子,才会那般无知无觉。

    关好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意,他踱步走到火炉旁边取了茶壶给花月早已经干涸的茶杯里添上了热水,“看来你也发现了不寻常。”

    茶香悠悠,热气袅袅,花月偏头时正好看到他递过来的热茶,只觉得他的脸也带着些许朦胧,仿佛都有些不认识这么贤惠的他。

    只是这么晚了他还过来肯定是有正事找她,不然他不会这么不顾及礼数。

    花月淡淡应声,祁玉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花月轻轻拨开,定睛一看,颜色纯正应该是提炼精纯的上好物,有可能是朝廷管制的炸药,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凶手会和朝廷扯上关系。

    “大人,可查明了渠道?”

    祁玉摇头,“虽然如此,但我想应该不久就会有眉目。”

    花月拢了拢眉,祁玉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于是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查看过寺庙周遭地势和布局图,现在已经有援兵从山下赶来,所以安全无虞,只是这寺内所有人的底细还需些时日,不如我们趁机夜探一番,如何?”

    花月挑眉,“看来你也对寺内的神鬼论有所怀疑?”

    之前慕容语只是随口一说,但作为一个见过多种怪异现象最后都被科学论证的穿越者肯定持怀疑态度,那么他一个古人不可能只听前面便如此坚定想要去查看,这其中定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缘由。

    这时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卷宗,打开的页面密密麻麻的用朱红色圈住,细细一看竟然有一些香客的名字,特别是林唤之的名字上面圈住的颜色明显多一些,也就是刚刚带头阻拦闹事的林院长,花月点了点纸面又看了上面的批注,俨然写着以上圈住之人皆频繁去往过PY,怀疑与当地的邪教组织法法会有关联,建议细查。

    花月心里一沉,偶然想起王氏案子里的梅子息就曾经参加过法法会,不会是那时祁玉就已经关注清水县,继而上任清水县县令了吧。

    “大人,看来你应该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那天慕容语提议来宝德寺,你也不会欣然前往。”

    祁玉抬眸看见她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当下也不隐瞒,“法法会这个案子因为涉及人数众多,而且其中还有好多人为了所为的信仰,有的莫名自杀,或者作恶,最后搞得家破人亡,三年前我接手的时候,还是从一件自焚案件最后才顺藤摸瓜找到PY的大本营,龙门庙,继而剿灭,谁想王氏的案子也有人沾染,所以我就觉得也许那里根本不是最终的老巢,当下刑部正好有叶徽品行不端的折子,我也闲来无事就奏请圣上,没想到他也准了。”

    后来的事,他没有再提及,毕竟以后想要拉拢花悦共事自然不能提及朝廷内部大员的勾心斗角,不然以她的为人肯定会不屑与那些人为伍。

七十八章,夜探宝庙

    花月见他说的真诚,也没有问他当时是行驶的什么权利查案,反正过程和她没什么关系,只说:“大人此时要去夜探,除了上述这些原由,最重要的应该是慕容语他们在宝德寺的查探有了重大进展。”

    祁玉一脸赞许的看着她,闻言眸中的笑意越加深邃,“确实,刚刚慕容语已经来我房间说,李绵拿给她的眼泪单独来看都没有什么异常,但只要结合燃烧的一种安神香,再加以心里暗示足以让中药之人陷入自己的魔障。”

    花月眸子眯了眯,回想宝德寺眼泪出现的时候有香在燃烧,乌员外的房间里出现眼泪也有香在燃烧,只不过一个出现的香是所有香客祈福的香,一个是房间内用的熏香,如果不懂药理的人也是很难看出两者之间有必然的联系,但是祁玉和慕容语一向没有什么交集,往常她要她帮忙都是看在情分上,那么她为什么会听祁玉指挥,除非他给了她什么承诺。

    “你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慕容大小姐抓住了吧!”花月半开着玩笑,神情落在祁玉的眼中却带了几分探究,更觉得她有吃醋的嫌疑,不过他却没心思安慰,只觉得心里有些甜蜜,但还是有所保留,于是道:“我是和她有所约定,只不过却不是许给她的而是给文斌。”

    说到这里,他不留痕迹的瞧了她一眼,只见她眼里带着些笑意,不是讥讽,更甚者是一种欣慰的笑,心下有些怪,莫非她也同意,但他还是继续说,“只要此案一了结,我就立刻写折子上奏,严明文斌在此案中功高志伟,又有功名在身,足以堪当清水县县令之职。”

    直到这时,花月早已明白,原来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以后调查柳家灭门案做的铺垫,更甚者连文斌早前因家贫穷,即使中了举人也只能蜗居在别家铺子上做个账房先生的事情都查了出来,看来他远比她想的要深沉,只不过唯一庆幸的是,慕容语已经在为她和文斌的将来做着努力,真不知慕容大老爷瞧着自己一直看不上的穷酸书生一跃成为本县县令,他是否还会趾高气昂的拒绝,或者是卑躬屈膝的逢迎。

    一想到这些,她真的是打心眼里为慕容语和文斌开心。

    月上中天,光芒乍现,连着周边的云层都变淡了许多,此时已经亥时,祁玉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可以走了。”

    花月答了声好,两人再次见面时都换上了夜行衣。

    夜凉如水,天空中还飘散着如烟薄雾,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彷如风一般一闪而过,饶是有人起夜瞥见,再次确认时也会笑着摇摇头,“原来是老子眼花!”

    晚上的寺庙相比白天的热闹格外冷清,一路飞跃屋顶,越往大雄宝殿处,花月只看到巡逻的衙役,看来所有人都被那个传言所吓到。

    月色悠悠,树影婆娑,冷风萧瑟而过,隐约听到有音乐之声传来,只不过给在这孤寂的夜添上了几分诡异,使人不寒而栗,忍不住猜想莫非真的有神仙降临。

    花月眸色一怔下意识的和祁玉对视一眼,寻音而去,果然是从大雄宝殿处传出。

    朱门紧锁,应该是无人,可里面谈笑声,歌舞声,杯酒碰撞声连成一片,让人不得不生疑。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过去看看,就能揭穿这骗人的把戏,可脚却不听使唤的顿住,连带着脚趾都卷曲着仿若在地上刹那间生了根,期间一股冷寒气更是从脚底直打进心里,花月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会被吓的手心出汗,也许世间真的有神仙也说不一定。

七十九章,红莲业火

    正在这时,一股温暖包裹着她冰冷的指尖,回神才发现原是祁玉握住了她的手,只听他轻柔的话语传入耳中,“别怕!一切有我。”

    她莫名一笑,她这是连一个古人都比不过,更何况她可是对神鬼论嗤之以鼻的,今个儿莫不是怂了?

    心一强硬,她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一瞧,果然看到了很多人,高台美人长裙甩袖,裙裾翻飞,四周宾客衣着华丽,谈笑风生,推杯换盏,更有貌美婢女穿梭其中来回添酒上菜,最上首的位置还坐着一个身着龙袍,半靠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只见他单手扶额,一只手还握着金樽,应该是有些醉意,旁边的华服女子见状,眼眉带笑的走过去为他揉着额头,一时间长裙迤逦了一地。

    画面一闪,再次重复几遍,随之音乐也是如此,花月逐渐挣脱了祁玉的手并对他温和一笑,身子也轻巧的翻入院墙,朝他招了招手,便向着刚才出现幻像的地方走去。

    手掌里的那种温软消失,心里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只不过一瞬便被理智生生压制,快速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子穿过台柱,最后台柱出现在她身上,只是一瞬又闪现,再次穿过桌子,最后到人,祁玉也渐渐有些明了,原来那些画面和声音都是虚幻,只不过这现象必须在特定时间和场合才能出现,再加上这画面确实有些繁华,所以见过的人就把他们比和神仙连在一起并比做了神仙。

    解决了大雄宝殿幻像之谜,花月也没有解释,反正她觉得祁玉没有问,应该已经明白,所以她也不必再费口舌说这就像现代的电视机和光盘,只是这儿应该是因为这里有某种磁场才会把原本发生过的景象储存其中,继而在别样的条件下放映出来。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所在地的地面,蹲下身,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灿然一笑,莫非这就是建立者白宇射鹿不成反而射中的那块石头,而刚才那景象应该是当时为了庆贺所安排的庆典,看来这天外神石是陨石,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惊世骇俗。

    一番证实下来,她的心情再没有刚才那么忐忑,反而轻松了不少,毕竟那么大阵仗都是小儿科的东西,想必那红莲业火墙也稀奇不到哪去。

    同时,寺外的福墙上一个暗影悄然坠下,远远一看彷如地狱鬼魅,因为身影虽然像人可是他连头都被裹着黑色的裘布。

    冷风一过,星星点点的蓝色火焰轰然连成一片,刹那间墙头上已经是明黄火海一片,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待到花月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她叹了口气,大体明白了其中道理,但为了求证,她还是想跃上墙头查看,抬手,一只袖剑‘嗖’的一声就定在没被火湮灭的地方,借着悬吊的钢丝她身子轻巧飘去,可就在她的脚尖快要触及墙面之时,一个人形火影从上面站起,只见他嘶吼哀叫,不停的撕扯身上衣物,或是就地打滚,她眸色一怔,手下意识一滑,就在这时,腰上一紧,回头看时,祁玉已经带着她来到一棵大树上,只见他一边顺着钢丝拽掉袖剑,一般急切的说,“快走!”

    静夜本该无声,可如此凄厉的吼叫声自然引来无数香客和官兵,待花月他们换了身衣服再次快速赶到时,墙上那个身影叫声更是凄惨,也许是墙面滚烫,他只是就地滚了几个回合,身上的火势就越来越旺,仿佛怎么也扑不灭。

    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使那些身份显赫的香客不免想起春节吃过的那些烤牛羊肉,可这味道明显还是有些天壤之别,因为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呛人味,再回看那人身上燃烧散发出来的浓烟大体都已经明了,胃内的翻滚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呕吐起来,期间眼泪流淌,直到再也吐不出才作罢。

    围观的人也有想要上去求救,可就在这时刚才那个燃烧的火人突的坠下,仿若巨大的火球撞击地面,人群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下逃散,大呼救命,还好来人不多,不然肯定发生踩踏事件。

八十章可以并案

    混乱过后,花月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祁玉紧紧握住,抬眼之时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目光接触的一瞬,两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力道,她也恰好趁此机会把手抽出。

    背过身,花月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真的不好,让她偶然间想起以前遇到的一个负心人,看来以后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她可不想在这个世界误人误己!

    踮起脚,看向场中,火人还在滚地,只是吼叫声更加凄厉如同声嘶力竭,透着绝望,令人心颤,无形中给祈福的地方添加了几分悲情色彩。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去看看那人是否有救?”

    祁玉唇角微抿,眸色暗沉了许久,才看着她跑向人群。

    她明明知道,那人从开始被烧着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这会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再回顾刚才的那一幕,他嘴唇勾了勾,她不会是害羞了吧。

    雄鸡破晓,天色渐明,宝德寺的所有僧人和驻守的官兵才提着桶挤过人群向那还在蠕动的人泼去,可随着水一泼上,反而使得火焰高涨,轰然炸裂,一时间即使彪悍的官兵也吓得‘哐当’丢下手中工具远离数米,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动作越来越小。

    “鬼火!不,是红莲业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吓得更是四下逃窜。

    一听红莲业火,张审和李离都急忙搀扶着林唤之在一旁恳求,“院长,我们还是早些下山,书院里的事也耽搁不得。”

    林唤之垂了垂眼,用袖子抹了抹汗,“可是山路被毁,怎么离开?”

    张审眼睛一眯,“学生听说,这宝德寺虽然地处孤山,表面上只有一条路,其实还有一条小路,往往有些采药的人都曾经从那里走过,不然陆奇那小子今天怎么房间里没人。”

    林唤之想了想,“可山路崎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宝德寺所处山势四周都是悬崖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李离眼眉一弯,小声低语,“不如我们腰上套上绳索,院长在中间,即使真的掉下悬崖峭壁,也有学生垫背。”

    不远处的花月这一次没有随波逐流,在听到他们三人的商量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继而眉头紧锁所有所思,昏黄火光,刺鼻臭味,遇水不灭反而更旺,符合这些要求的只有一个可能,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来时角落处堆砌了一些沙土,连忙奔跑过去,可喜的是那里正好还有铁铲和簸箕,她放眼一看只有祁玉还算镇定,情急之下呼喊,“祁玉,帮忙。”

    听闻呼喊,祁玉运起轻功向她飞去,端起簸箕的沙土就朝那人身上撒去,直到火一点点熄灭,余烟缭绕。

    此时福墙上的火早已经熄灭,若没有亲眼目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那里燃烧过,只看它静静的立在灰蒙蒙的天底下,仿佛什么都随着雾霭烟消云散,而底下的焦尸却明明白白的给着答案。

    花月看着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形同焦炭的人,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全无气息,她宣告,“已经死了。”

    才赶来的李绵看着蹲在人群中的花月,费力的挤上前并递上工具箱,只见花月借过工具箱,转而用一根木棍慢慢的挑开已经停止动弹的人身上衣物,赫然发现他身上还有乌黑连成一片的东西,又看了其他处,一点金色出现俨然和刚才的黑黢黢形成鲜明对比,她眸色一亮,“果然如此!”

    祁玉眉毛收拢,“有答案了。”

    她在他肯定的目光中点头,“刚才你应该也闻到一股大蒜的味道,那其实是白磷在空气中燃烧,至于传言中的鬼火,不过是因为这种物质平常都储存在人的骨骼和牙齿内,是人需要的元素,只有人皮肉腐烂,这些物质才会析出,不过不纯,因为还夹杂着其他元素呈现红,黄,蓝三种颜色,所以一般这种现象都发生在坟头或者有尸体的地方,一来这些物质少且不稳定所以都会随着空气流通漂浮特别在夜里发光明显。”

    人群中有人谈笑低语,似是不信,因为他们一度认为那是上天惩罚造孽者的红莲业火。

    “想必这一点,林院长更适合解释。”祁玉叫住了还在惊慌失措向外走的林唤之。

    顿时他脚步一顿,身形明显一僵,怎么点名叫他呢?真是晦气。

    不过到底是一院之长,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老朽曾经在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卷四》就看到上面写着,予年十馀岁时,见郊野间鬼火至多,麦苗稻穗之杪往往处火,色正青,俄复不见。盖是时去兵乱未久,所谓人血为磷者,信不妄也。今则绝不复见,见者辄以为怪矣。”

    他一说完,老脸一红,刚才自己可是被吓的逃跑,这回倒是辱没了云山书院的名声。

    张审和李离察觉不对,只好把离开之事放下,暂时看看接下来院长怎么安排。

    接下来的其他人,眼见德高望重的林院长都破除了红莲业火论,其他人再不敢有一丝怀疑的目光,只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花月身上。

    大家的眼神都变的沉静,她也觉得是时机差不多了,她用木棍指着金色,让祁玉看,“大人,卑职觉得这层贴身物应该是价值昂贵的黄金软甲,不知道在场的众人可有人知道谁有此物?”

    “啊!师傅……”一个小和尚扑在尸体上,全然不顾那可怖的模样,身后的志远赶来拉开他,“志伟小师弟,仅仅凭着一件软甲怎能妄下定论,再说我记得昨晚师傅还在方丈房里论道。”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你看这尸体明显又瘦又矮怎么可能是又高又胖的元明师父?”李绵也安慰着。

    花月摇头,“小丫头,不可胡说,你看这尸体燃烧了那么久,早就痉挛,所以身材有所改变也是平常。”

    李绵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眼眸晶亮,“我知道了!就像生牛肉,煮熟后都会少一大节,所以卤牛肉才那么贵!”

    不远处背靠大树的墨染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以前他怎么没觉得这个丫头这么有趣!

    眸光一闪,好像之前郑氏那个案子,花月提起干尸,她好像比方成了腊肉。

    汗颜!说实话,他真替花悦头疼。

    志伟一听,眼泪流的更欢畅,眼底都是决绝,“他就是师傅,这件软甲师傅日日不离身,就算这具尸体不是,那师傅很有可能也遭遇了不测。”

    志远叹气,“既是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方丈那里看看,说不定虚惊一场也说不一定。”

    眼见他还是不走,志远不得不拖着他离开,场中花月用素白手套一摸,上面立刻变成了黑黄色,而金色的一块在阳光下也泛着淡黄色油光,她指了指那处,“磷稳定性不好,一般储存都是在水中,只要有氧气在任何条件下都会燃烧,特别是和金属物质反应更加激烈,再加上这金衣上还浸了火油所以在遇水后会发生爆炸的现象。”

    “像你这么说,这东西还可以制作成炸药?”说话的正是张审,同时也带起一阵嘲笑,花月点头,“如果能精确提炼并控制它的不稳定性,自然是可以。”

    现代社会就有外国科学家用白磷制作成功为武器的案例,不过在这里却只有想象。

    张审语噎,看她坚定的模样,莫非真的行。

    这会已经有衙差把尸体平放在白布上,花月用镊子小心的拨离那已经黏成一体的皮肉,她‘咦’了一声,拨弄了会快要成灰的布,确认没有毛发燃烧后的产物,她道,“死者是个和尚。”

    她一提到和尚再想起志伟那难过模样,现在确认都还没有回来,甚至有人惊呼,“莫非真的是元明大师,可是到底是谁会杀他?为什么又把他抛在这里活活烧死,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

    花月用剪刀剪开他的衣物,无奈摇头,尸体烧毁严重,身体扭曲变形,她用肉眼实在看不出他为何会出现在墙头上还等着身体着火了才惊醒,所以她有两个推测,一是用药导致昏迷,二是外力昏迷,突然她想起之前乌员外头顶的百会穴被插入银针导致昏迷,她试探性用手探去,果然在脑袋上找到已经烧完还剩下半截的针。

    针的一头已经黑色变形,但还是可以看出它大致的模样,她拿出放在工具箱里谋杀该乌员外的凶物一比对,果然粗细一样,“大人,卑职觉得此物应该是出自同一铺子,看来此案可以和乌员外一案并案。”

    祁玉颔首算是准了。

八十一章大火又起

    “这具尸体看不出面容,我们暂时给他定位无名男尸。”花月说话时,李绵已经开始记录。

    她首先打开他的口腔,才道:“通过牙齿磨损程度和牙髓变形情况推断,死者常年食用素食,年龄五十岁,鼻腔口腔皆有炭末烟灰,再结合死者手脚都有重度骨折和银针刺入百会穴现象都可以判断死者是在昏迷时被人扔到墙头上。”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矗立的福墙,一脸认真的说,“大人,福墙的墙体宽厚,死者身上没有磷粉痕迹,所以卑职恳请上墙头一看。”

    磷的燃点极低,又会随风而动,但是这地点倒是让人觉得该有个深刻的思考,所以她更加确认墙的古怪。

    祁玉招手,随之也有人安放好长长的竹梯,花月爬上去的时候,太阳初升,光线明亮,一时晃花了她的眼,她用衣袖挡了挡,却是在这个间隙她看到青苔遍布的墙头除了黑黄的灼烧痕迹还有一些白色物质,她走近小心的把它装入瓷瓶里。

    祁玉的眸光微凝,视线却追逐着冷风中背脊挺得笔直的花月,只见她蹲着身子好久,一会蹙眉,一会摇头,却是久久不语,直到过了好久她才下来,把手中的瓷瓶交给他,他看过里面的东西才明白原是如此,当即吩咐追云,“稍后让工匠来看看。”

    宝德寺历史悠久又跨越几个朝代,且都把它当做国寺看待,今朝若是贸然砸了福墙,倘偌被朝中有心人利用怕是会被那些迂腐的官员视为毁坏晋国福祉,从而安上破坏江山社稷的罪名,所以他安排工匠小心拆解,以后复原也不至于麻烦。

    “主子,慎重。”追云一脸担忧的上前,他本来就势单力薄,如今再挑起朝中内战,以后肯定如履薄冰。

    祁玉摆手,“无碍!”

    既然他已经是清水县县令,如果连县内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该何谈立足。

    阳光斜斜,光线交错中只看到花月严肃认真的取过验尸刀从容不迫的划开焦尸,“噌”的一声还冒着热气尸体露出内里,彷如宰杀的猪羊,随之浓重的烤肉味夹杂着强烈的腥臭迎面扑来,花月蹙了蹙眉依然继续,而其他看客就算后退数里也忍不住吐的翻天倒海,更甚者在心里抱怨这瘦小男子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临危不乱。

    祁玉却习惯看着她一举一动,就像那专注认真的模样有什么魔力般吸引着他移不开眼睛。

    花月却全然不觉众人心思,手上刀子已经划开他的胃,一路向下又来到十二指肠,“胃里只有些茶水,肠内有快消化完的青菜和米饭。”

    她用镊子捻起一块还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看着远处的僧侣,“你们昨晚何时吃的晚饭,吃的可是这些?”

    有人大着胆子垫着脚看去,只见那是黑绿色还留着粘液的一团,饶是隔得那么远也闻得到一股酸臭味,再想起昨晚自己吃的,忍不住又呕吐起来,直到好一会儿,一个瘦和尚回答,“我们一般酉时吃饭,但昨天太忙,所以亥时才吃的饭,至于吃食正是你所说的青菜和大米饭。”

    他的话音落下,其他的僧人也连忙附和,“对,志轩师兄说的对,不信你可以问志远,当时这些饭食他也给方丈和元明师叔送去了一份。”

    “这些只能确定死者确实是寺内和尚,并不能证明就是元明法师。”一直沉默的林唤之开口。

    花月没有反驳,她小心的把胃液收集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指了指死者肚腹上的猩红皮肉,“死者脂肪肥厚,确定生前肥胖。”

    一般胖的人和瘦的人的区别除了脸,手臂,大腿,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肚子上的脂肪堆积的最多,也是最不容易减下。

    在大家的怔愣中她的刀来到死者的锁骨处划开,一直到关节处泛白的皮肉翻卷,露出骨头,“死者骨膜完好,没有一点损伤,看来身前并没有从事任何体力劳动。”

    一片唏嘘声过后,她手脚麻利的取下死者心脏,一时间素白的手套随着她的动作都淌着血液,吓得其他人都惊恐的退后几步,期间只有祁玉眸光微凝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花月眼眸眯起仿佛在观摩手中珍宝,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死者心脏肿大,从而可以推测死者身前肯定容易心绞痛继而昏迷累积大脑。”

    话语停了停,她把剥离好的脏器小心的排放在李绵为她准备好的格子里,继续说,“人的心脏主要通过收缩和舒张将左心室的血滑入主动脉并推动到达各个脏器,等完成代谢后,再回流心脏右房、右室将血泵入肺组织生成动脉血途径左房左室依次循环,可身体肥胖的人往往都会有高血脂高血压等疾病,所以就会造成这血液循环数量和速度有所偏颇,久而久之心脏就会不堪重负出现肿大,平常表现为心绞痛或者短暂昏迷。”

    “对,师叔确实有病,曾经志伟师兄还解释过,元明师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和我们劳作。”志轩一答,其他人都明白了几分,看来元明常时胡作非为,欺善怕恶,现在人走茶凉,其他人肯定变脸,而他头上的针如果不是亲近之人,那么铁定是个高手,如果真的如志远他们所说元明昨晚在方丈房间论道,如果方丈没有受害,那他不是见证人就是凶手,可他为何会杀乌员外,杀人动机又在哪?

    无形中一股冷风袭来,在场之人都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恰在此时已经离开的志伟灰头土脸的跑来,“快,大家快救火,方丈和我师傅还在里面。”

    顺着他指的方向,正是寺内东院,方丈厢房,花月看着奔跑而去的人影手一顿,不过很快她处理好尸体赶到了现场。

    火光灼灼,房屋垮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倒塌的声音连成一片,即使繁华的街道也比不了现场的喧闹。

    “慈安方丈这是大成了吗?”志远不由自主的开口,顺着他的视线一望。

    明灭火光中,透过窗户清楚的可以看到慈安身披晃眼的袈裟,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他双眼轻阖,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木鱼,随着时间推移,身旁现出金光,同时他的身子也在光影中一点点消失。

    众人骇然外加欣喜,仿佛全然忘了刚刚花月苦口婆心的解释,除却僧人虔诚念着往生咒,其他人都跪地膜拜。

    “菩萨保佑,慈安方丈保佑,希望来年我能家财万贯。”

    “方丈保佑我今年娶的美娇妻。”

    “慈安菩萨保佑我今年生意兴隆。”

    ……

    火势渐大,火舌嚣张的吞噬万物,明明暗暗的火光照耀,仿佛更加看清了每个人脸上的悲苦喜乐。

    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拿着盆桶上前与火对战,只远远的看着最后一点化为灰烬,反正除了这栋楼着火,邻近的地方都已经隔断,这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相信这是圣火可以洗涤世间一切脏恶,因而拖延,导致火势已经没法收拾,再加上这火和之前烧死人的火一样,泼水只能助长它的势力,就算通过花月的讲解知道沙土可行,但此地离那里很远,沙土又重,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祁玉与花月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一前一后向人群走去。

    此刻本就人心惶惶,见他俩走来,所有人的脚都不停向后退让,直到他们在志远和志伟身前站定,其他人的心才稍微轻松,在这个档口他们可不想和案子扯上一丁点关系。

    花月深深的躬身一礼,“二位请节哀。”

    志远还是一贯的从容淡定,志伟也许是因为接连的事件导致他精神状态不好,现在更是缩在志远身后,眼神里透着慌乱,志远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便说,“施主勿怪,小师弟从小胆子就小,所以师傅才会一直把他带到身边。”

    “看来志伟除了元明大师,最亲厚的就是你了。”花月笑着打趣,志远无奈一笑,眼神飘远,“想当年小师弟才来到我们寺里的时候,他才这么长这么点。”

    说到这里,他还用手比划了长度,继而接着说道:“没想到一晃眼师弟都长这么高了。”

    “原是如此,这也就是为什么元明大师死了,也就只有你才能劝的动他,也许都是你们多年的互助的情意,看来志伟也经常去东苑帮你,以至于他也认识乌员外。”两个人的情意不可能只有一方付出,所以她才会如此猜测。

    志远脸色微变,也许他没想到花月还会再提乌员外,“是的,你也知道,乌员外是我们最大的香客,他们认识也不稀奇,只是说起这个原由还是要从乌员外给寺内的观音菩萨塑金身说起,当年员外还是一个路边小商贩就因为在庙里许了愿,所以第二年就发家了,是以他觉得我们庙里的菩萨灵验,就捐了功德,以后的每年都会来小住一阵,也许志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吧!”

    他的话刚说完,志伟就踏步上前,以身保护,“你们别想动我师兄,他之前没有提我与乌员外认识,主要是保护我,所以一切罪责我担待就够了。”

    祁玉敛了敛衣袖,神色冷峻,“知情不报,形同包庇,按照晋国律法可看严重与否做以处罚。”

八十二章,吃饭风波

    闻言,志远面色更苦,“其实当时我们来到方丈厢房外的时候,就看到房门紧闭,所以我们先是在外喊了好久,但都无人回应,最后才撞门可还是进不去,也就是在那时屋里有浓烟蔓出,小僧只好让志伟留下先应付着,自己一个人前去找援兵,哪知回来之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就算泼再多的水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就是你们见到的情形了。”

    花月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来的时候房门反锁,那这期间你们是否听到里面有方丈的说话声?”

    志远点头,花月又问,“当时你们可检查过窗户?”

    志远想了想,“应该是检查了,不然我也不会在撞不开门后就去找援兵了。”

    花月颔首,虽有疑惑却没有严明,只略作思索继续问,“你们一直照顾慈安方丈和元明大师的起居,可知他们的人情往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志远摇头,“师傅和方丈往来的都是寺内的香客,小僧并未觉得有什么区别。”

    他说话的同时,花月视线看向志伟,见他也诚恳的点头,于是又问,“寺里面的观音像流泪的事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后那些人的劫难是否都避开了?”

    “应该都避开了吧!不然寺里肯定不会有这么旺的香火。”说话的是一直围观几次都想要插话的志轩,见花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急忙垂眼念了声哦弥陀福,“小僧从不打诳语。”

    依照她的经验,他和志伟、志元肯定平时少不得勾心斗角,现在见他都认同看来此事多半是真的。

    阳光西斜,已经是下午时刻,围观群众都已经三三两两离开,祁玉见火也快熄灭了,就提议回厢房用饭,花月这才想起从昨晚忙碌到现在他们可是一口水都没有喝,就算她熬得住,其他人也不行,再者她当时因为匆忙还把衣服放在他那儿,现在也穿的他的。

    当下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回房的时候,慕容语和文斌也在门外等候,见两人一起,慕容语忙拉着花月到一边,“怎么舍得换衣服了?”

    花月面色一红,忙想起自己今天穿着的墨绿色衣袍不是自己的自然不合身,随即剜了她一眼,而后取出工具盒里面的胃液,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大小姐,帮个忙呗!”

    慕容语嘴角抽了抽,但手上还是殷勤的接过,嘟囔道:“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知怎的,祁玉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总觉得有些碍眼,忙清咳一声,推开自己房门,提起茶壶倒好一杯热茶塞进她手里,“你今天过度劳累,当下仔细身体。”

    一个门槛相隔,一个门内,一个门外,花月莫名的握着茶杯,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侧身的祁玉的脸是那么臭,快步走近,可他已经转眸看着慕容语,她无奈耸肩,莫非自己今天做错什么事?

    相比她的懵圈,慕容只感觉一股火辣辣的视线照射着自己,身子下意识一僵,立刻就松开紧挽着花月的手臂,眼睛眨了眨,跟着进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昨晚子时我们去观音阁的时候正好看到观音流泪,我爬上去观看了许久都一无所获,只好一直盯着他,直到今天午时他又流泪,过来找你们,你们也不在,只好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我怎么感觉观音流泪是一个预兆,而且不管早晚总会有人去死。”门外想起李绵的声音,开门的瞬间,一个小身影扑入花月怀里,同时还有墨染,只不过他这会不再是风流潇洒的公子,而是两只手同时提着食盒的搬运工,一脸生无可念,“少爷们,小姐们,你们倒是搭把手啊!”

    李绵痞痞一笑,“看来今晚的饭有待估价。”

    睿儿咦了一声,一脸惊讶跑过去,“李姨,为什么呢?是因为睿儿在这,所以蓬荜生辉吗?”

    花月汗颜!这小子还真的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绵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的和蔼,眼睛却是瞟向墨染,“错,是多了几分贵气!”

    “绵绵,你的鸡腿没了。”这时,花月已经摆好了碗筷,眼见两方势必有硝烟爆发只好用美食诱惑。

    果然下一秒,李绵就走了过来,花月轻舒一口气,天知道她为了让这对冤家熄火做出了多少努力。

    可就在这时睿儿却是撅着小嘴不干了,“说好的鸡腿呢?爹爹又骗人。”

    原来他是在听到有鸡腿就直勾勾的盯着饭桌一圈,无奈不是白菜就是豆腐,所以才闹了脾气。

    花月扶额,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眼神转换间她觉得是时候和睿儿探讨探讨人生,“花泽睿想不想吃竹笋炒肉?”

    睿儿呆了呆,小小的身子一退,也就是那么巧,祁玉恰好走了过来,他连忙转身扑入他怀中,“祁叔叔,我想吃素。”

    祁玉抱起他就像躲障碍物一样离她数远,随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睿儿闭眼,看叔叔给你变个魔术。”

    小家伙点了点头,随着祁玉说了声可以睁开眼睛了,他才发现眼前正是一个大鸡腿,高兴地手舞足蹈,徒留花月叹息,以后决定,只要有睿儿的地方就不邀请祁玉,否则她的恶人形象就会永久做实,说实话她现在真的好怀念,以前睿儿只依赖她一个人的日子。

    “好了,吃饭了。”慕容语催促,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女人总算有克星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欺负我家儿子。

    “哈哈......”此时墨染不知何故忽然笑出声来,他忙扬了扬筷子,灿灿一笑,“对不住,各位,我真是没忍住!”

    李绵重重的踩了他一脚,“注意分寸!”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早前祁玉就私底下向自己打听过睿儿的喜好,只是这次有点过分,明明知道山上物资匮乏,还拜托墨染有空下山给睿儿带点好吃的,原因是他反正游手好闲,出去探探路也好,而刚才那个魔术也是技艺拙劣,除了睿儿,明眼人都是看到慢动作的祁玉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物。

    “怎么回事?”花月看着李绵问。

    李绵眨了眨眼睛,“兴许是小郡王想起了今天的人肉味了。”

    “原是如此,还好我们今天守着观音菩萨才免遭此难。”慕容语恍然大悟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咦!”李绵拍了拍脑袋,忽然转眸看向花月,“爷,我真是该死!刚才你们一打岔我差点忘记给你们说关于观音像的事情。”

    花月眸色一怔,她继续说,“那天,爷和大人先离开,我就和睿儿去山脚下的平安镇寻找陶瓷圣手,徐先生,结果他看过小像后,直说这手艺有几分他师傅的真传,可他师傅眼睛已瞎了,一直以来也只收过他一个徒弟,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那你可问过他师傅身边可有什么亲近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的祁玉,放下筷箸,抬眼看着她道。

八十三章舍利子

    李绵呵呵一笑,“自然是问了,不过他说,他师傅十多年前有一相好,两人在一起走过一段时间,可最后却跟人私奔了。”

    “那他可记得那人相貌?”

    李绵嘴角的笑容越发加大,忙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展开,正是一张年轻女子画像。

    花月看着那女子画像,眸光彷若凝住了一般,这不是乌嫣然吗?偏头之时视线正好与祁玉对上,她眉头微皱,,“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才拿出来。”

    “呵!”慕容语语冷笑,眼中含着莫名笑意,“我想这小丫头肯定是在那里见过了墨染小郡王,一时美色所祸,才会忘了正事。”

    此时李绵眼眸低垂,两手不停的揉搓着衣角,再看墨染也低着头扒这白饭,明显是被言中,她清咳一声,“还好,事情没有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李绵点头,脸上的红晕褪去,眼眸也变得晶亮,“爷是说,凶手是乌嫣然,可你之前还说过她虽有动机,可没有作案时间。”

    “李绵啊!看来还是要给你点惩罚才好。”李绵听花月语气不对,连忙捂住嘴巴,一副神秘兮兮,“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花月眯眼一笑,李绵噘着嘴有些不服气道:“不能啊!这乌嫣然那时不可能有这番模样,或者这女子是她身边的奶娘,时间和相貌倒是能说的上,可乌嫣然的娘那时间段都在乌府,而她的奶娘也是在她娘死后的几年入府,那时间段也不可能,更或者有个一摸一样的女子,一个在乌府,一个在徐先生师父身边。”

    依照徐先生所说,这画像女子是十多年和他师父在一起,可那时候的乌嫣然才没有多大,所以她断定这女子肯定不是她,那么排除其他可能,就只有这种可能。

    她的话一出,花月呆了呆,“你再说一遍后面的。”

    “有个一摸一样的女子,一个在乌府,一个在徐先生师父身边。”李绵眨了眨眼睛仿若在等待她的肯定。

    花月被她的视线逼的没法,只好点头,她更是咧着嘴笑个不停,看来自己这个徒弟也学到了几分,“这么说,我的推论是对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抓人了?”

    “可你忘了,乌嫣然在宝德寺她有不在场证据。”花月的话无疑是冷水一般瞬间浇灭了李绵的猜想,她红着脸,喃喃自语,“也是啊!道路被毁,无人上的来,除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证人,除非她会飞才能上来犯案。”

    花月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继续说出心中的疑问,“我倒是觉得这个志远和志伟更是可疑,其中志远说他们到来时慈安方丈门窗紧闭,可我们到达时,他的窗子却是开着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了谎,再说他们看见着火了,肯定会想进去,这其中除了门,窗户是所有人最先想到的途径,我能想到,他不可能想不到,只是我猜不出他俩为何要这么说,毕竟死者对他们可是恩同父母。”

    “爷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他们。”李绵挽了挽袖子,作势就要去抓这两个兔崽子。

    “咳……”

    一声轻咳,李绵看向祁玉,只见他从桌岸上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她,“这里有一个人,你如果能把他给我找来,那就最好了。”

    花月偷瞧了一眼那红笔圈起的名字,正是陆奇,她心里一惊,祁玉同时点头,她当下了然,看来他已经查证过当时张审对林唤之说的话,证实陆奇却是真正的消失了,可她还是觉得此时就算找到陆奇,事情也不会立马结束,过后祁玉把从元明枕头下得到的一个旧的并蒂莲图样的女子香囊,也证明了这一点。

    天色渐暗,火红的太阳开始下沉,一时晚霞满天仿若把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一样,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睿儿也跟着慕容语去玩了,花月看着天色,本也想离开,陡然想起东院的大火,“不知火灭了,尸体会怎样?”

    此时祁玉正坐在棋盘边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闻言手上的白子轻轻一放,“就知道你待不住,不如我们一起?”

    出了门去,走过回廊,就在几株开的火艳的茶花处,就见吴勇行色匆匆的赶来,祁玉负手而立,“出了什么事?”

    吴勇嗫嚅半天,最终还是拱手回禀,“没有尸体,只有舍利子。”

    一句话仿若惊雷,连着同往的花月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当时她明明看到方丈在火中,原想等火熄灭再探究竟,却不想竟然是如此。

    震惊只是一瞬,不过作为现代人的她还是喜欢用事实证明。

    残阳似血,眼看就要西沉,却还迸发出最后一线光亮照射大地,只为把这千年古寺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更显得它巍峨雄伟,辉煌夺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老方丈所住的东院厢房已经是残垣断壁,余烟袅袅,即使再响亮的木鱼声与诵经声争相交织也改变不了大火后的衰败。

    僧人着素衣分站两旁,甬道尽头处,元痕披着金丝暗纹的朱红袈裟,手捧着一块红色绸布,那上面用黄色绸布盖着的金色小塔里,应该就是刚才吴勇所说的舍利子。

    焚香诵经,捻香礼拜,一番繁琐的礼仪后,梵音声中,僧人成片跪拜,元痕在众人的簇拥中朝永宁塔而去。

    正在此时,花月以身挡住前路,“元痕大师,请留下证物。”

    一时间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元痕垂眸,“阿弥陀佛,老衲不明施主所指,还望早早让开,切莫误了时辰,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

    花月的脚步没有移动半分,反而眼睛直视着他的眼,“请问,这可是慈安大师所留之物?”

    元痕眸光晃动,转眸看着舍利塔,眸中像下了什么决定般,开口回答,“老方丈生前功德无量,死后才会坐化成稀有的舍利,这对于我寺可是无上荣耀,怎能让你一届仵作沾染,这不是贻笑大方。”

    “是呀!花仵作纵然你有高超的技艺,可这是佛门圣物,老朽也以为不可。”林从之一说,其他人也齐齐附和,七嘴八舌,“是呀!这太不符合规矩了。”

    “这仵作也太自以为是!”

    ……

    一时言论猛于虎,此刻他们大概都想把花月吃拆入腹,不知何时,有人大叫一声,再次看时塔身倾斜,彩色的舍利子顿时倾洒一地,即使天色暗淡也还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这可怎么得了!”

    元痕欲哭无泪,手足无措的望着一地狼藉,抬眼看着花月,眼底都是恨。

    “师父,严惩始作俑者!”

    “大师,花仵作也不是故意的,还是算了吧!”

    ……

    “大家都众口不一,可否听我一言。”祁玉抬手行礼,大家知道他是本地的父母官,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当下就同意,他说,“传闻高僧舍利光滑莹润,色如霓虹,其质地坚硬无物可破,可本官今天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还是谣传有误?”

    他的话语一出,有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确实有几颗舍利的碎片,心下都是一惊,“莫不是这个舍利子是假。”

    “是呀!难怪大师一直不愿意拿给花仵作看,原来是赝品,那么慈安方丈去哪里了?”

    后面的话,花月他们已经没有听见,因为他们绕开目瞪口呆的闲杂人,赶赴慈安方丈当时所在位置去勘察去了。

    此处厢房不算太大,约摸一分地左右,分内外两室,依照现场的损坏的板凳桌椅,床帏被褥来看,外室是静室,没人的时候可以打坐参悟,有人也可待客,内室才是真正的休息之地。

    不过那里的墙体虽然也是黢黑一片,但是对比下来还是外室靠窗处颜色最深,总的房屋损坏严重,再难看出以前的青瓦白墙,一般衙门在火灾现场确认火源都是以烧毁最严重的地方为准,那么此处应该就是了。

    再看窗户只剩下框架,黑烂的纸面随着微风吹动扑簌簌往下掉着灰烬,而门口的木质门已经变形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内里如焦炭一般颜色看来当时确实是如志远他们所说是关着。

    花月观察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可用的痕迹,只因当时救火着急,所以现场脚步倾轧凌乱,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细细观察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她发觉那块地面尤其干净无尘,微微倾身凑近,一颗银色透亮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下意识的戴好口罩,小心的用灯光一照,果然是水银无疑。

    她眸间惊喜一片,但还是怕误吸中毒,先小心的收集好珠状物入琉璃小瓶盖好,随后对祁玉说,“果然有问题。”

    祁玉此时正来到一个烧毁的只剩下半截的蜡烛烛台面前,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只听咔咔几声,地面突的出现一个暗口,而这个位置正好就在刚刚花月发现水银的地方。

    眸光对视间,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径直朝那里走去。

    追云早就见怪不怪,吴勇暗暗叹气,看来自己现场勘察的还是不仔细,不然也不会延误时间。

    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量,地面阶梯相连,从上面看去仿若深渊没有尽头,花月取出火折子点燃,抬脚就要下去,却被祁玉反手拽住衣袖,一脸严肃,“跟在我后面。”

    一番商量后,除了他们俩外还有追云带的一小对官差入内,而吴谋他们留守在外。

    潮湿阴暗的通道,混合着腐败的臭气,借着微弱的光芒,一对人徐徐前进,虽然期间也有几个岔路口,但是都因为祁玉是寻着拖拽过的痕迹向前,没有出现多大偏差。

    黑夜之中,除了火折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就是脚踩着地面发出的踏踏之声。

    一时间气氛也变得诡异,直到前面出现一丝亮光,悬着的心才放下。

    出了洞口,已经是黎明时分,初生的太阳慢慢升起,大地重新沐浴在阳光下,眼前是宽阔的马路,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长相喜人,皆是依靠着陡峭的地势随意生长,看来这里已经到了宝德寺的山脚下。

    这时花月摇了摇他的手臂,祁玉垂眸,手指僵硬一瞬,她却趁着这个间隙拉回自己的衣袖,向前走去,蹲下身,指了指地面,“拖拽痕迹消失,可是却出现了车辙印和马蹄印,不知大人在山下设置的关卡可否有特别的收获?”

    祁玉回看向她摇头,“未曾。”

    山体被毁再加之林唤之他们几人的对话,他虽有所警觉,安排关卡,排查携带火药者或者可疑人员,只不过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倒是没想到犯案人员猖狂竟然敢顶风作案。

八十四章,观音神像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料想他架着马车,载着尸体,应该不敢招摇,也许我们现在还赶的及。”

    花月的话刚刚说完,祁玉就对追云吩咐一声,转眼间,追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密林之中。

    “尸体?花仵作你的意思是慈安方丈还是死了。”吴谋错愕一瞬,没想到慈安方丈终究还是死了,可他当时明明听到有节奏的木鱼声,现在又发现了暗道还以为他只是逃了,却没想这么快就定义了。

    花月拿出工具箱里的琉璃瓶,那里面的水银珠随着她的动作在里面很是活泼的滚动,他也更加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水银容易挥发,若是吸入人体可以引发疾病,甚至死亡,所以保存都是密封,不到万不得是不会使用,加之价值不菲,大多都是达官贵族做除尸体防腐,基于现场发现这种成珠态的水银可以说明作案之人已经把水银灌下,所以就算慈安没有死也当如死了。”

    吴谋垂下头,一副长见识的模样,“原来这玩意还有这番妙用!”

    花月淡笑,“吴大哥一直醉心武学,对这种物质不上心也是正常,刚好我对尸体感兴趣,所以才会知道一二。”

    秦朝的时候,始皇帝就是运用了水银的特性,一边防腐,一边防盗,这才使得地宫大量文物没有受损害,而有些庙宇的肉身菩萨也会运用此法,想到这,她忽然想起了宝德寺那座神秘的观音菩萨像,当下就对祁玉说道:“看来我们得兵分两路了。”

    祁玉回看她一眼,应该是读懂了她的一切,想着也是,他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到现在的大理寺卿,手上案子无数,所以自然而然就会想到那一层。

    祁玉抬眸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但最终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为上。”

    花月擅长检验尸体,有道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就算他再有心护着她,也不想让关心变成她的负担,那么失去自我的人,不仅她不喜欢,他也不愿意看见,相反他喜欢她验尸时候的专注模样。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拿了一块令牌给她,“我让吴谋陪你一起,必要时他可以调动暗卫,如果期间还有人阻拦,你只要手持令牌,当即就可斩杀。”

    花月垂眸就看到金黄色令牌上写着的大理寺卿几个字,眸中晶亮一片,忽然间感觉本来冰凉的牌子因着心里的感觉而变得火热起来。

    也许那里远没有她所想那般冰冷,一直以来都是她不愿意触及温暖罢了。

    “可你把暗卫给了我,那么你……”怎么办?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玉的食指封住了唇,他斜睨着她,眼里带着笑意,“不要担心我,只要你好我就会好。”

    气氛变得旖旎,花月面色一红,心也砰砰的跳了起来,堪堪转过身,“我们走!”

    吴谋故作木讷的点头,转身之时唇角的笑意渐显,弱弱的移步,“大人,我们先回去了。”

    以前他就觉得自家大人对花仵作太过要好,比如第一次见面后就让他们两兄弟想着法的去投奔花仵作,顺便还兼职保护她的职责,刚开始他们还是不解,就算花仵作验尸能力再强,也不能让他们大理寺的捕头,降低要求去地方做捕头,现在看来,莫不是大人对花仵作有着超出朋友界限的情意,这样一想,他身上莫名又长出了很多鸡皮疙瘩,浑身又是一颤,不可能,他们可都是男人啊!

    山风送暖,人影渐斜,直到看到她再也没有回转身来,他才吹了口哨,跨上飞奔而来的枣红色宝马,背路而驰。

    大雄宝殿处,慕容语依旧死盯着观音神像,旁边摆了一个矮几,上面用白瓷盘装着瓜子,花生,干果等零嘴。

    日光潺潺,春色正好,她为了完成任务,只得偶尔瞥一眼,每当这个时候,文斌就会停下剥干果的活计,送上一杯热茶,道一声辛苦了!

    笑容如花,热茶暖胃,即使再是疲惫,终究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甜蜜,也许只要他在身边,其他的都是浮云。

    如果不是迫切想要彼此的将来,她也不会答应祁玉的协议,更不会答应自己盯着,也不放心让文斌来换,生怕一个眨眼,眼泪一落,又是一桩人命案发生。

    此时这一幕正好被急急走来的花月撞见,视线交接的那一刹那,慕容语连忙把自己眼睛转向另一边,尾音上挑,“我说,花大爷,你走路没声吗?”

    她一向傲娇孤傲,基本都是调笑别人的份,这会不囧迫,那肯定是假的。

    花月嘴角勾起,扬了扬手中的工具箱,“大小姐,小的忙完了,再给你告罪。”

    偏头看向吴谋,“走,我们上去看看。”

    慕容语咦了一声,莫不是又出命案了,当下再不敢使小性子,拉了拉文斌的袖子,“我们也去看看。”

    以后一旦入职,少不得接触邢事案件,现在有机会还是要多学习才是。

    文斌自然清楚这些,脚步没有迟疑,快速朝花月他们走去。

    不过在看到花月如猴子般攀爬上庄严肃穆的神像,还从头到脚把神像摸了一把,她嘴巴还是张得老大,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正想惊呼出声,可眸光扫过一众衙差都是冷眼旁观,好像见怪不怪。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刚开始时,他们也是心里颤颤,这个年头,谁家有点难事,不向观音菩萨求保佑,但作为捕头的吴谋都一副本就如此的表情,怕是此事有内情,再加上他们跟着花月共事许久,也知道她行事怪异,但最终都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所以也只是疑惑一瞬,随后恢复镇定。

    等着慕容语收了心思,再看花月神情凝重,虽然一只手攀着,另一只手却有节奏的敲打着神像,或是比对着什么,她渐渐明白,莫非这神像真的有什么古怪?

    只是她也太大胆了,如果用那些信徒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亵渎神灵,所以往常她检查的时候她都只是远观,而没有亵玩。

    饶是如此,她到最后还磕了好几个响头,并许诺三牲供奉,以求恕罪。

    正在她思愣瞬间,花月已经取出工具箱里的榔头轻轻的敲击了神像的手指部分,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飘散,适时打破了原本的寂静,其他人都凝神关注,只有慕容语心中诲诽,好家伙,不仅亵渎神灵,看样子还要毁掉神身,简直是无法无天。

    吴谋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无不为慕容语一向和花月交好心里庆幸,若不然他早就把她请出去了,至于其他闲杂人更是无法干扰,因为他也早就安排好人手在大殿外守着,不然宝德寺的僧人和林唤之等一众迂腐人员到场,肯定会闹得人仰马翻,说不定当今君上也会知晓。

    大家的心思不一,花月倒是无暇顾及,原是刚才那一番敲打神像手指的泥塑脱落,露出了一截油纸包裹物,她沉思片刻,转用镊子轻轻的拨开,里面也是接二连三的油纸包裹,再者是层层丝绸,总的加起来一共有二三十层,直到最后就是干枯暗黑的枝状物,她眸色深沉,为防损坏,连忙盖住,继续敲击。

    慕容语见她手中动作不停,也是好奇,顺着她的视线就看到一层油纸,嘴角一扯,“花大爷莫不是连菩萨的面子都不给?”

    花月摇头,再次用镊子掀开刚才的那处,“你觉得这个像什么?”

    慕容端详了许久,才道:“五根黑不溜秋的树枝,长短不一,粗细不一,活像人的手指,闻着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说到最后,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起来,巡眼一看,周遭的其他人面色发白,连着气氛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瞳孔放大,她清楚的看到花月眼里那份欣然的笑意,再联想到自己每年都会来这里进香,求她保佑,还有这几天自己和文斌在这里日夜守着不是菩萨,而是一具尸体,心底发毛,脚底也油然生起一股寒凉,不禁小声嘀咕,“妈呀!这几天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泥塑师傅为了偷工减料把原本的稻草换成了数枝,倒是一点也没有往尸体上面想,现今冷静下来,她问,“现阶段可判断的出是男尸还是女尸?”

    她出自商户,一般谈生意少不得闲聊,像这种肉身佛像的传言也听过不少。

    花月眸色淡淡,用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露出的骨节,“像这种指头纤细,匀称,一般来说都是女子,只是最终结果还是要考虑其他因素。”

    慕容语心中又是一惊,如果真的是女子那么铁定是一桩案子,因着这是寺院,不是庵堂,是不可能有女子作为肉身佛供奉,更何况外面还披着万人敬仰的观音神像做面皮。

    直到这时,她约摸已经明白为何花月如此急切,毕竟人命关天,刻不容缓,相比之下,同为女子的她,却是更加佩服她,外加自豪,瞧瞧,这还是她眼光独到,不然也交不到这么好的朋友。

八十五章,特别刑罚

    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缓慢的敲击,泥塑尽数脱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就是一个披着人体的油纸模型,花月对吴谋小声说道:“放下的时候小心一点。”

    吴谋点头,早在听到他和大人的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一些,所以来时就准备好了木板,此刻得了提醒更是招呼了几个衙差小心搬下尸体,再平放在上面。

    花月蹲着身子检查了一地泥塑碎片后,又用布包了几块,她才过来为验看尸体做准备。

    白布之上,尸体在阳光的反射下油光透亮,随着层层剥落,恶臭仿若鬼魅一般钻入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这其中最受不住的当属慕容语,此刻她已经跑到门外呕吐起来,文斌正心疼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怎么样?好点没。”

    慕容语口中尽是苦涩,只觉黄疸都吐出来了,回眸看除了她最是狼狈外,其他站在门外的衙差也是面色发苦,而花月除了微微皱眉再是没有其他表情,她暗骂了一声怪物后,随后打趣着说道:“花大爷,好东西要舍得分享。”

    她不相信,同是女人,单说坚韧的心智,她不可能比花月差,这其中肯定也有诀窍,所以她才会这样笃定。

    相对花月来说,多年的相处,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她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此刻一向洁癖的她应该是为了和文斌的将来想要突破自己,就像她十二岁跟着她父亲学做生意一般,刚开始艰难,过后也是顺风顺水。

    花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自己先倒出一颗吞下,随后让正在填写验尸单的吴谋分发给其他人,“这是按着古籍制作的香玉丸,大家吃了应该会好些。”

    “多谢!”吴谋拱手,眼底的钦佩之色更重,长此以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尸体,以至于他只按着经验在室内燃放了皂角和苍术,口含姜片,鼻下抹香油,无奈尸体太过腐烂,那臭气还是无可避免到处扩散,甚至于好几次他都想呕吐,现今香丸入口,只觉滋味香甜,胃里翻江倒海被压下,连着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花月颔首,眼睛先是打量一番尸体,随后从油脂包裹的缝隙开始剥落尸体,直到露出完整的尸身,她才停歇。

    这时候的尸体已经可以看出它原本的面目,发髻未乱,高高梳起,身姿和菩萨像一样,一只手作揖,一只手向上摊起,皮肤虽呈现淡褐色至黑色,硬如皮革化,晃眼一看,还是如同活人。

    想到此处,她反手一看,白色的手套赫然出现细腻的不同颜色粉粒,同样是女人,她立即明白这是上好的脂粉,偶然间想起死者所穿的裙衫不仅数量多且都是质量上好的绫罗绸缎,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看来死者的身份非富即贵。

    她细细的观察着手下的尸身,确定全身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她才缓缓开口,“验,死者,暂定为无名女干尸,从尸体腐烂程度可推测尸龄为十年,另外观恒牙磨损程度和胯部宽大可以判定年龄为二十八岁左右,死时应该有过生育史。”

    女子怀孕时由于体内激素变化导致骨盆韧带和耻骨联合韧带松弛,从而导致胯部变宽,这一点即使骨盆小的也是不可避免,同时也是在没有能力取证于妊娠纹而断定其是否生育的最可靠证据,毕竟有的人生育孩子后就不会有妊娠纹。

    话落便开始下一轮检查,先是从头部开始,直到眸光扫到腹部处,她习惯性的用手按压,只觉那处硬邦邦,眸色沉了沉,另外用手比了比,她快速的查看尸体私处,用手小心摸索,果然如她所料,取出是一个硬物。

    大约一米长,十厘米宽,一头圆润,一头参差不齐的断裂木桩,只看那尖狭的裂痕,就可以确定此物是某种机括上一部分,她瞳孔一缩,连带着手指也变得僵硬,差点把东西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好稀奇。”

    一道女声,渐渐拉回花月的思绪,却不想此时记录的人已经换做成慕容语,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转眸看着吴谋,却不想他眼睛都有些看直了,好大一会才道:“这女子莫不是死于一种刑罚,名曰骑木驴。”

    花月点头,他继续说,“世间传言的阴刑一般有,悬吊刑,幽闭,浣肠等,其中骑木驴是所有刑罚中最恐怖,也是最残忍,主要是因为这种刑具是根据女子身体特征量身定制,一般用于女子红杏出墙所罚,且行罚时还要被拨去衣服,强制捆绑在木驴上游街示众,高喊自己所犯罪责,请求饶恕,大多数女子还没到罚场就已经死去多少,缘由都是女子从子宫到内脏都被捣烂殆尽。”

    听着他说的头头是道,慕容语却是越听越心寒,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一向拿着验尸刀解剖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月刚才会那般失态。

    偏眼正好看见花月埋头仔细端详着死者的手腕,那上面还残留着一圈圈深浅不一的深黑色痕迹,阳光熙熙攘攘的打在花月黝黑的脸上,阴影一片,垂落的手更是紧握成拳,她走过去用手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低语,“这表情可不是花大爷该有。”

    话语温柔,神情娇羞,可和一贯傲慢的她大相径庭,花月严肃的面容再也绷不住,马上就缓和了下来,“如果不是这具尸体已经发展成为干尸,能够长久保留着它的损伤和个人特征,我也不能这么快确定。”

    吴谋眉峰拢起,“可惜县志不在这,不然这么大的事件,肯定会有记载。”

    花月一边取下手套和口罩,一边说,“本县近二十年的县志我都看过,但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记载,只是我记得那县志缺失了一页,现在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县志以往都是县令着手撰写,可前县令却是假手于元师爷,好在他是个细致的人,也算是给本县贡献了一份功绩,只是如今却是另有隐情。

    寒风过堂而入,干瘪的尸体孤零零躺在白布上,颜色鲜明,花月眉毛紧蹙的厉害。

    观音菩萨像里那具女尸又受的是那么残忍的刑罚,从这个社会来看,那女应该是脏污的存在,可又是谁为何会把她藏在像里面,是像告诉别人什么呢?藏尸人又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准备一只笔和一块墨锭。”吴谋听闻,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做什么?”

    花月狡黠一笑,“我要做美人图。”

    现代的人像复原系统,只要输入对应的数值就可以得到原图,但在古代没有电脑,只有运用尸体的身高,再套取人体比例的公式,再结合尸体腐烂适当做调整,也是可以。

    至于为什么用木炭,她也是不好意思开口,她的毛笔字本就如同蚯蚓攀爬一般,如果还要大量运算,那么就只有她一个人看得懂了。

    “我说你俩也是傻,县志是死物,人可不是。”慕容语一脸趣味的打量着两人,吴谋灵光一闪,“对了,慕容小姐,是本地人,对于此事,肯定会有所了解。”

    “当年的事情,我是有所耳闻,而且还去现场观看了,好像是一个大家族的大夫人犯了通奸之罪,巧的是被自家老爷抓了个现场,只知道这家人好像姓乌,至于当时这家人是不是乌员外家,我倒是记不清楚了。”

    慕容语话落,这时文斌上前说道:“十年前,小语还没成人,就算真的清楚,也无法作证,所以必须找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文某觉得林院长可以当担此任,毕竟他可是当代大儒,一般这样的大事,他必定回亲临现场。”

    花月眉蹙了蹙,再次抬眼,眸色一闪“这样说来,极可能是了,同时也算解释的通,为什么身为乌家的大小姐,从小得不到一分宠爱,直到乌员外死后,她才能掌握家权,那么她杀乌员外倒是动机满满,可宝德寺的僧人,如果也是她所杀,那么这死去的几人是不是也对她娘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她才会这样报复,再加上这女尸有生育过,有可能就是乌嫣然的娘,而听李绵说奶娘是在乌嫣然娘死后才来到她身边,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和她长得像的陶瓷圣手徐先生师父的那位相好,所以她能做出上好泥塑就说的通了,可志伟和志远为何要帮她?”

    她话语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觉不觉得,志伟和乌嫣然有几分神似?”

    慕容语狡黠一笑,“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这样,那么这么说来乌夫人当年生的是一对龙凤胎,这样志伟才会做她的帮凶。”

    花月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一个二十,一个十六,年龄上对不上,就算他们是亲姐弟,像乌员外这样的人家是不会忍受男丁流落在外。”

    停了停继续说道:“现目前还是要说动那迂腐故知的林院长。”据户籍调查,林从之是乌家女婿,算起来更是乌嫣然的姨夫,他会大义凛然还有待考虑,所以这些还要靠你们。

    慕容语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于是道:“你倒是知道我们不怕那老顽固,也算是有眼光,放心文斌必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帖。”

    花月含笑看了她一眼,随即拱了拱手对文斌道:“那好,此事就交给文兄了。”

    听闻此言,他眉目一怔,转眸看向慕容语只见她也一脸欣许的看着自己,当即领命,“定不负所托。”

八十六章特别刑罚

    阳光正好,春风和暖,官差慢慢散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斯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差点就和一前一后才走出大殿的花月和吴谋撞了个满怀,好在他也是个眼力劲的,只在一步之遥的位置就堪堪跪下,“官爷,小人李三,不知慕容大小姐可在此处?”

    花月面色一怔,“他们刚离开,你找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李三脸色更是急切,额头的汗更是大颗大颗落下,“小公子,不见了。”

    吴谋面色一冷,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就是一拧,直痛的他龇牙咧嘴,“他俩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小公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兄放开他,我们去看看。”吴谋转眸看着花月,忽然明白过来,吴三口中说的小公子莫不是睿儿,当下也不理会,吓得瑟瑟发抖的吴三,快速的跟在花月后面,一路急急往慕容语的住处而去。

    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花月觉得这小子应该是贪玩自己离开的,于是心情平静了很多,“吴兄,你说这会寺院里现在最好玩又人多的地方会是哪里?”

    吴谋蹙眉,“应该是福墙,早前大人已经派人在那里开始拆解,现在好多人都在那里围观,听说里面有宝物,大家都想开一开眼呢。”

    “那好,看来我们于公于私也该去看看。”睿儿是她的儿子,所谓知子莫过母,这个小东西一直以来就是喜欢个新奇,现在确定他没有危险,她也是放心,说不定,不动声色的去那里,倒是可以抓他个出其不意。

    简单的用了点饭食,到达那里时,果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直接把偌大的广场都塞满了,甚至有的只能趴在墙头上远观,入眼除了人头攒动,就是衣衫浮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道路修好,寺院又恢复如初,可花月倒是了然,好奇心本就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让一下!让一下!”跟从的一个官差扯着大嗓门一吆喝,其他人见状还是不情愿的让开了一条道路,花月让吴谋先去,自己随后就来。

    吴谋看她先是跃上院墙望了望,而后又处处打听是否看到一个五六岁小男孩,眉眼慢慢舒展赞叹,这花仵作可真的是嘴硬心软啊!

    这时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童走过,他忙上前询问,“大嫂,可见过这么高的小男孩?”

    妇人撇了撇嘴,眉眼翻飞,“你家小孩是不是最喜欢撬开人家嘴巴,看人家是圆口,还是对口?”

    圆口通俗来说是乳牙,对口是成牙,世间应该只有一个小孩有这个癖好。

    吴谋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回答,花月就连忙走过来回答,“肯定是。”

    妇人脸色骤变,一个巴掌就扬了过去,好在吴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他眉眼一怔,“你这妇人,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

    妇人甩开他的手,推出自己儿子,没好气道:“你看你家孩子刚开始还说了点人话,说什么书本曾不欺我,过后就直接扒开我孩子嘴巴说要实地勘察,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花月哑口无言,只能静静听她数落完,她才平静的开口询问,“现在这个祸首在哪?”

    妇人立即口沫横飞了一把,直到再无词汇才喘这粗气,指了指远处,“那坏小子肯定在里面捡骨头,你这个当爹的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否则以后肯定......。”

    花月凝了凝神当即打断她的话,“大嫂这儿风大。”

    妇人还想反驳却忽然脑袋蒙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等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直气得她原地跺脚,“你才闪舌头,王八羔子!”

    拥挤的人群中心,阳光斜斜而下,高高的福墙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到处可见砖头泥片。

    凹陷大坑里,除了忙碌的官差,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小小身影,此刻他正埋头苦干,单看那装束就知这就是一个花月缩小版,他的模样,认真且专注,让人少不得感叹一下,孺子可教,只是手上捧着的白森森的骨头,倒是会让人立即收回表扬,取而代之的是,果然遗传惊人。

    他所处的沟壑大约有一米多深,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层层叠叠的尸骸,即使在这空旷之地,恶臭也如同热浪一阵臭过一阵,

    即使是见惯了尸体的官差也忍不住捂住口鼻吐了一地,连带着现场的风都一股子酸臭味。

    花月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有官差认出了他们,其中一个叫朱新的更是喜出望外,“花仵作,吴捕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吴谋拍了拍他肩膀,“你小子眼力劲不错。”

八十七章特别刑罚

    简单的交接后,花月就开始来到睿儿后面,“花仵作,流程可搞清楚了?”

    睿儿摆弄骨头的手一僵,呵呵抬头,“爹,你可来了,尸骨我都已经分完了,就等着你老人家来验。”

    花月扯了扯嘴角,随即仔细检查了几堆都已经有序的摆好的尸骨,还算有点模样,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几分,小东西竟然还真的偷师成功了。

    睿儿狡黠一笑,这能怪的着他吗?谁叫自己就只有聪明好学这一个优点。

    曾经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娘亲又经常不在家,他没法只好跑到她房间睹物思人,哪里知道所谓的物只有一个白骨骨架,他刚开始也不知是什么所以对于害怕的概念完全没有,反正闲来无事索性就开始拆解和拼接,等到娘亲回来时又乖乖的复原,她也没有什么发觉,等识别字了,他就悄悄问李绵阿姨一些问题,比如男人骨和女人骨,小孩骨之间的区别,以至于今天才有机会把理论运用到实践中。

    其实对于这些,花月何曾不知道。

    常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虽然她百般不愿,现在也只有接受现实,反正做这行,凭借的都是本事吃饭,唯一怕的就是他不习惯,不过看刚才那反应,那小子倒是屁事没有,适应能力挺强。

    时间紧迫,她也不敢耽搁,她先是逡巡一圈,检查尸骨陈旧,再按照白骨化程度来看时间,发现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大都要追溯到五年前,或者更早,坑里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其中大多下肢骨,颈椎骨,胸骨等部位伤口断面整齐,应该判断出来是刀伤,再用涂墨法,又推断死者身前被凌虐。

    她一个人望着皑皑白骨,心疼不已,面上更是悲愤交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此等恶事,竟然还把他们藏在福墙,供香客沾染福气?这到底是多扭曲的人格。

    想到这,再想起之前的一切,首先是乌员外之死,元明大师被焚,慈安大师尸骨替换,再到观音菩萨女尸,福墙尸骸,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牵引着一个真相,等待他们一个个解开,而李绵又说此陆奇非彼陆奇,基于这具观音像入驻后就会出现流泪的事件,不绝间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那就是突破口是那具女尸。

    好在作为现代人的她,结合古法和现代计算法,还原出了女子原貌,也算是间接猜测出了凶手的想法。

    只是眼下这么多尸骸,就是算上睿儿,想必短时间内也完成不了,如果现在李绵在这里那就好的多。

    “爷,我回来了。”花月回头就看见李绵笑嘻嘻的跑来,她摇头失笑,这丫头可真是不经念叨!

    指了指工具箱,李绵立即明白,拿着里面的东西同时向花月靠拢。

    “小心!”李绵垂眸,正好看到花月拿着一个骷髅头细细端详,黑洞洞的两个眼眶正好对着她,她心里一惊,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尸骨,在阳光的照耀着下泛着冷然的色泽,她弱弱的问,“爷,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万人坑吧!”

    这些年,她跟在花月身后,大大小小也接触过不少尸体,可是像今天这么多数量,她还是第一回见,而且刚刚她好像还踩着头骨了,少不得脚底生寒。

    柳眉一蹙,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墨染,“小郡王,大人要的人呢?”

    墨染拨了拨刘海,横了她一眼,“你记的给那个黑心扒皮算账。”

    李绵开始装聋作哑模式,眼见来了两个仵作打扮的老者,忙招呼起来,顺便询问忙碌的花月,“爷,你看我这个差事,办的怎么样?”

    花月放好最后一根腿骨后,让官差抬走,她又继续拼接,“未卜先知可不是你的强项。”

    李绵吐了吐舌头,“爷,你不是让我去找人吗?我找是找了,可是人家陆奇压跟就没出过门,好多街坊邻里都可作证,所以我们就立即赶回来,哪知遇到大人,他就对我们说道了些,所以我就赶回来帮你了。”

    花月眸色暗了暗,但为了确认,她还是委托墨染前去陆奇房间查看。

    一番下来,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两个仵作都是资历深厚的人,一个姓苟,一个姓刘,此刻被人晾着,且还是年轻的小辈,面上还是挂不住,当即一个姓苟的仵作就甩袖,“要怎么做,快说,我们时间精贵着呢。”

    李绵正想回嘴,却被花月斜眼拒绝,这样一来,苟仵作更是嚣张的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他说,“不说话,我们真走了。”

    花月脸色一冷,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当他们看清上面的大理寺卿三个字,腿肚子一哆嗦,瞬间焉了下去,“不知大人在此,刚才真是罪该万死。”

    这次不仅姓苟的仵作跪下,刘仵作也被他拖拽着行礼,花月没有去扶,反正她已经把拿着鸡毛当令箭做实了,于是道:“大人命我等把这些尸骨按年龄,男女分批选出,再记录其死亡原因,时间。”

    苟仵作神色暗了暗,装什么装,再怎么也只是个黄毛小子,心里颇有怨气,再加之刚才又被将了一军,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自顾自的环顾了一圈,只见尸骸堆得像个小山坡,且身上大都未着片缕,简直就是故意不留掉证明身份的证据,而他们几个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的工作,岂不是还没做完自己就变尸骨了,当即面色一怔,“花仵作,这么多的工作量,是不是再请几个人?”

    花月放好最后一块下肢骨,指着面前摆好的这具尸骨说,“其实也不难,关键是要懂得划分区域,像这具一共有206块,应该就是成人骨。”

    话语,停了停又来到另一具骨头旁继续道:“这具尸骨二百一十七块,那就是小孩骨,其次是骨龄,可观察左手手掌、手腕、尺骨、桡骨骨化中心的数量、形态以及骨骺线的闭合情况,至于男女可看骨盆形状。”

    刘仵作嘲讽一笑,“这怕不是唯一的办法,男子骨粗壮,骨面不光滑,凹凸多些,骨质增生较重,肌脊显著;颅腔容积很大,额头骨坡度很大;眉心、眉弓突出明显;眼圈很大较深,眶内缘较钝偏厚;鼻骨宽大,梨状孔高;颞骨乳突明显,边缘较长,围径很大;颧骨高大,颧弓粗壮;下颌较高、偏厚、很大,下颚角较低,颅底大而不光滑,女子反之,为什么不以辨别准确。”

    说到最后,他头扬起,更是连眼光都不再给花月一个,老样子倒是一本经验丰富的模样,全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花月一脸受教的行礼而后说,“男性骨盆狭窄且浅如倒置的圆台,女性骨盆深且宽似圆桶……。”

    “如果我们真的要比快,狠,准,光耍嘴皮子没用,不如你用你的,我用我的,最后再对方检查,即可见高下。”花月的话还没说完,苟仵作就打断她的话。

    “那就这么定了。”才风驰电掣赶回来的墨染早就观战多时,此时一出声,苟刘两仵作脸色绯红一片,不过他们倒是不相信,朗朗乾坤小郡王就是再有私心,他也不敢公然偏袒,所以他们定不会输给两个黄毛小子。

    李绵却摇头叹息,没想到爷现在也喜欢玩阴,男女骨头虽然差异明显,但因女子要生育,所以骨盆是男女最大的区别,这样下来他们不仅工作完成,反之两老仵作稍微有差池,这两人的脸怕是要丢光,而他们却是百利无一害。

    睿儿脸色变了变,说实话他可真的想阻止这场闹剧,再说这也不符合娘亲以往的作风,曾记得祁叔叔还说过不管以什么方式赌博都是赌博,不知道他是什么脸色。

    很快协议达成,睿儿也借故说,“爹,我饿了,想吃紫薯糕。”

    他可不想人家说他娘亲胜之不武。

    等着睿儿离开,几人都开始了手上动作,而围观群众更多,甚至有些还开始下注,大都想大捞一把,不可怀疑,这里的主持者就是国都混世魔王墨染郡王。

    太阳落下,暮色苍茫,光线渐暗,这时坑边搭好的简易帐篷就派上用场,明灯盏盏,仿若白昼,两方人都聚精会神验看或者填写验尸单,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破晓十分,双方才有了结果。

    虽然刘苟两仵作早就在比试一半的时候就知道了结果,可他们自诩为仵作的前辈,翘楚,最终还是咬牙坚持,只是没想到这么惨,最后还得知混世魔王把他们拿来做赌注,惹得一些押他们赢的民众怨声一片,甚至往他们身上丢菜叶子,他们是身心俱损,仓惶拂袖离去。

    “哈哈……”

    李绵和睿儿笑的最欢,一个人说,看你们以后欺负我爷,一个说,想要挫我爹的锐气真是皮痒了。

    花月浅笑摇头,这两个宝贝!

    山风送暖,她眉眼弯弯,绽放这明媚的笑颜,仿若能融化世间一切冰雪。

    过了良久,李绵才收回心神,一边继续查看吴谋送来的验尸单,上面写的结果都和之前花月推论的一样都是生前被凌虐致死,只是身边没有任何证明,不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她蹙了蹙眉,忽然想起来观音菩萨像里的女尸复原像,于是问,“可能复原原像?”

    她不是信口一说,只是她总能给她带来惊喜。

    花月凝眉思索,“兴许可以一试,只不过麻烦一点。”

    女尸能推论出原像,因为是干尸,至于还有皮肉,只需依靠人体黄金比例调整就好,而这个白骨除了运用公式算出,该需要捏骨泥塑,时间自然要长久一些。

    “这样下来,应该可以结案了吧!”

    只是他们的祁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殊不知此刻的他已经带着一对人马,来到山下的一个破旧房子里。

    院墙低低,蒿草飘摇,状若无人,可就在祁玉轻轻的推开篱笆做的栅栏的时候,一个黑影跃出,来人正是追云,他眯了眯眼睛,“她还好吗?”

    追云点了点头,“按照大人的吩咐,我已经加派人手看管,可这期间没有任何异样。”

    祁玉转眸看向角落处,那里还停歇着一辆马车,他挑开帘子,里面除了一堆泥塑的菩萨像,最让他在意的就是一位穿着蓝衣的公子,不过此人显然不是一个善茬,此时他狡黠一笑,“大人,还不想放在下离开?”

    祁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帘子一放,只听里面一声嘈杂,随后滚出一个落汤鸡般狼狈之人,少年阴恻恻一笑,“祁玉你个小人,竟然灌水。”

    祁玉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盯着车篷上的追云和吴勇还拿着空桶的两人做了一个完成的手势,“带走。”

    之前他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踪到这个屋子,除了看到孤身一人驾马车的他,就是一车泥塑,他知道此人最疑,而这个泥塑里肯定就有慈安方丈的尸体,因为他发现了喜欢血味的绿头苍蝇,但就是不敢作为,这都缘于此人一句话,“动我不难,怕的是菩萨也会玉石俱焚。”

    当时他一边说话,眼光却是瞟着车上的泥塑,他的话语也时那般笃定,意思也不难理解,如果他真的是一切的谋划者,那么炸毁山路的肯定是他,所以这个焚就代表,马车上只有一尊泥塑里有尸体,而其他都是炸药。

    他不怕死,他调教的手下也不怕死,怕的是真相不明,或者已经埋好炸药在宝德寺内,一旦他出事,宝德寺所有人都会为他陪葬,所以他才不会急切落下最后一子。

    其实这些手段熟悉他的追云倒是明白得很,他家大人是一个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的人,所以那少年怎么计划,他都不会委屈求全,更别说按着常理做选出哪一尊是真的尸骨,费那些脑筋,反正只要火药打湿了,它会爆炸吗?

    至于少年的谩骂,讥讽,他家大人更是只当耳旁风,反正这小子的小命已经在手上,发泄发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八十八章,层层揭露

    可路上,他可没大人那样的境界,所以在捆绑完少年的时候,他就让侍卫找来一只臭袜子给他嘴里塞上,也算是暂时耳根清净,不过他猜想那少年应该是被那双新鲜出炉的袜子给恶心惨了才没机会发声,因为他在离开时看着少年的脸都变绿了。

    不经意间,他偶然看着递给他袜子的侍卫正得意的笑着,他顿时心领神会,横了他一眼,“还是要注意个人卫生啊!”

    “下次,一定,一定。”侍卫憨憨的摸了摸头。

    又是一片欢快的笑声,谁人不知,这小子脚臭是出了名的,可怎么一定得了。

    薄雾缭绕,太阳冉冉升起,初升的光芒虽然很弱,但很快就席卷了黑暗,使得千年宝寺重新沐浴在阳光里。

    树木参天,花枝摇曳,细碎的光芒透过枝丫射进透明纱窗,花月眯了眯眼,此时天已经大亮,紧接着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的刹那,一眼就瞧见了门口那个风姿阔绰,玉华独立的祁玉,她眼皮一跳,猛地关上门,“大人,卑职很快就好。”。

    花月不是一个很注重外表的人,可看见衣冠楚楚,丰神俊朗的祁玉的时候,对比自己的不修边幅总会自惭形秽,常时都会淡淡的捯饬一番,昨个儿,太累,她是简单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下了,没想到今天叫门的会是他。

    神思转换间,她已经自发的跑到梳妆台前,快速的装扮起来,眸光接触到镜子里那个熟悉的黑瘦模样,她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曾几何时,她也会这样在乎皮囊,偶然想起他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模样,那时她也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难道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相比花月的手足无措,祁玉倒是嘴角上扬,他记得元朝诗人,兰楚芳,曾写,“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则为他丑心儿真,博得我村情儿厚。似这般丑眷属,村配偶,只除天上有。”

    门扉再次开启时,晨光中,她的面容明净,一袭蓝色长衫,一如初时见她之时,但却觉得她的眼波比那时柔和了许多,其中还透露着一点羞涩,却不知在他不经意的瞬间,他的眼神也比以前炙热。

    “走吧!去大雄宝殿,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

    花月眉眼弯了弯,“也是时候了。”

    其他人,一听说县令大人会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做个了结,原来在这寺的人不仅没有下山,以至于还涌来很多听稀奇的人,一时间之间寺庙又是人潮涌动,讽刺的是再不是求神拜佛而是来看凶手伏法,不过大家等了许久,却是没有看到元痕和林从之,对于这点他们都有疑惑,这元明大师死了,接下来就是元痕继为方丈,他不出现确实不合常理,再者林院长可是大儒往常都是第一个赶到现场主持大会。

    可想到谜底就要解除,说不定自己押的注对了,肯定会得很多赌资,这样下来也就忽略了这些琐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时元痕和林从之已经死在了一间密室之中,脖颈处一条红色的细小口子,却是分外显眼,因为那里正汩汩的冒着血水,直志整个身躯都浸染上血色,门外一直守着的张审和李离是听见里面板凳倒塌的声响,才进去查看,当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闯出,连忙大叫,“来人啊!出人命了。”

    此时吴勇和吴谋正好在附近巡视,听到喊声,长剑哐当拔出,警觉性的一番寻找,很快在墙头上看到一个蒙着黑纱的人。

    耀眼的阳光下,他手上的银针仿若暴雨般射来,迫的大家除了抄起剑身抵挡,再不敢往前一步。

    队伍里都是常年作战的兄弟,只需一个眼神交汇,大都明白所有,最终这情形只维持了半柱香,等着蒙面人背上一痛才发现,不知何时,吴勇已经来到他后面。

    他怅然一笑,仿佛一点都不吃惊,反而是有点欣喜的意味,吴勇没有时间琢磨她的心思,抬脚一踢,很快制住他,并扯下她的面罩,当看清容颜时,在场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

    他怎么在这?

    同时间,祁玉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向这边赶来。

    张审和李离见着来人,连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着。

    “大人,你要为老师申冤啊!”

    祁玉抬手让两人起来,不过两人虽是起来了倒是越哭越凶,就像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他不的不甩袖子大喝,“根据本官多年办案经验,你俩这哭声有异,也许你俩就是原凶。”

    话落,两人啪嗒一声瘫倒在地,连忙用衣袖掩着嘴,再不敢发现一点声响,只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

    花月嘴角一扯,没想到,铁面无私的大人也会吓唬人,倒是有些稀奇。

    不过那哭声真的烦人,更别说同为男同胞的祁玉了。

    待两人情绪稳定后,她除了问当时怎么发现的问题外,随后就问,“没有动尸体吧!”

    两人同时摇头,花月又偷偷瞧了一眼祁玉,发觉他脸色好了很多,才开始查验。

    才踏进屋,迎面就袭来浓重的血腥味,几案上,林从之正趴在那上面,鲜红的血珠呈流水般滴落在干净的木板上,有的已经结成了小型的血块,板正身体可见脖颈处宽一寸,长两寸的弧形伤口,面色祥和,双手自然下垂,显然是始料未及。

    而元痕却是倒在不远,面朝上,双目圆噔,双手成抓样,脖子上正镶嵌着子把弯刀,也就是这个种手法,导致他的血流得更欢畅,明明是第二个受害者,毙命却是同时。

    房间内无迷药,打斗也无,两人都是一击致命,她转而摸了摸案上的紫砂茶壶,水还是热的,又拿起已经倒了浅绿茶水的茶杯,只见杯口都有湿润的痕迹,抬头之时,她的视线正好在一根横梁上焦灼,位置正好是林从之位置上面。

    祁玉心领神会,一个跃身飞起,细细查看后朝她点头,她又查看了其他处,最终她结合地上的摩擦痕迹来看,知晓了当时的情形,应该是两人正对饮,不想凶手趁元痕垂头喝茶先杀了林从之,发觉事态不对,想要逃跑,却被凶手一刀致命。

    花月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此案凶手已经确定,其他嫌疑人员也已经看管起来,为何还会出现人命案,莫非此前所有的推断和证据都有误差?还是有漏网之鱼?

    “大人,卑职觉得还是该派人去乌宅仔细清点人数?”

    祁玉点头,抬手给追云做了个手势。

    “属下遵命!”追云飞身跃上房顶,很快就消失不见。

    此时门外吴谋的声音响起,祁玉和花月立刻前后出了门。“大人,凶手带到。”

    花月一眼就注意到押解的人,陆奇?不,她肯定不是陆奇。

    两人对视一眼,祁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花月眸色暗了暗,莫非他早就知晓。

    前者,花月没有多大吃惊,后者她却眼神跳了跳。

    “大人,卑职有话要说。”吴勇拱手一礼,祁玉摆手示意他说,“昨天那个贼人,我们哥俩可是轮流盯着,片刻都不敢懈怠,所以卑职也不知,她为何出现在这?”

    祁玉手一扬,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眉目一凌,“她们不是一个人。”

    “大人从何看出?”吴勇挑眉,一脸不置信。

    黑衣女子则一脸玩味,仿若她也等着下文,只听祁玉说,“腰间尺寸宽了一寸。”

    女子面色红的如猪肝色,大骂一句,“下流!”

    吴勇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称快,“大人的眼力真毒,不愧是在大理寺呆过,不仅一眼看出男女,还能区分一模一样装扮的女子腰肢尺寸,这真是神人……”

    说到最后,他明显看到祁玉脸色越来越黑,他再编也谈不了好,就像鱼梗在喉,原来他这些日子怕是忘记他们这位大人最讨厌溜须拍马,只好瞟向吴谋救场。

    吴谋清了清嗓子,“大人,大雄宝殿还有民众在等,不如我们一起过去?”

    一路上,两人再无话,总觉得空气也紧张了许多,特别是祁玉感受强烈,这次花月没有和他并排走,而是和吴勇两兄弟走到后面谈论案子,但他却觉得如芒在背,好几次频频回头也得不到花月的一点余光,他的心更觉得失落,脚步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堪堪和花月齐平。

    走廊的路本就狭窄,祁玉一来,吴勇两兄弟也有眼力劲的借故押着犯人先走一步,很快掉队的就剩他们两人。

    祁玉踌躇了很久,才上前,“你不要多想,我也是根据你耻骨的结论推出,再加上常时办案,多会去烟花场所,所以……”

    “卑职知道,大人不必解释。”他的话还没说完,花月就肯定的回答,心里却是酸酸的,不知他要阅过多少女子才能在一看眼就能准确的说出一寸的差别,就算她常年摸尸体,光看,也是不能如此笃定。

    不远处,杨柳嫩绿丝绦随风摇摆,水面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暗纹,她叹,风景很美,余身很贵,刹那郁结的心豁然开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到底在胡猜些什么呢?

    这样一来,心思陡转,大步向前一步,微风中,衣袂摩擦而过,祁玉抬手想要去抓,倒是找不到一点理由,不禁问自己,祁玉,你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遇到她就怂了呢?

    是啊!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短暂的腹诽后,再接近人声时,他已然恢复平常孤高冷骏。

    雄伟的宝殿里,观音神像清冷而立,烟雾缭绕中,只听一人惊呼,“观音菩萨又流泪了!”

    其他人闻声,只淡淡扫了一眼,而后向外奔跑,且埋怨着,“这可怎么的了,到底要死多少人!”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出事,本就人心惶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凶手伏法,迎接他们又似是一个凶案的开端,他们怎能不疲于奔命。

    “大家好啊!”忽然一个粉衣男子旋转而下,端的是风流潇洒,为首的人立刻顿住脚步,苦着脸,“墨染郡王,小的知道你老人家是个混世魔王,可里面的那位,我们也惹不起,你还是放我们离开吧!”

    “是啊!是啊!”余下的人接连附和,他们可不想没了小命,至于钱财什么,再多又有什么用。

    “胆小鬼!不就是障眼法而已,瞧把你们吓的这个鬼样。”

    眼尖的人立刻认出这人是县令大人身边的李绵,想起今天这遭,心里很是火大,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也不管她官不官,反正小命没了,其他都是扯淡。

    “看来官爷是要为我们解释。”

    李绵睨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李绵嘴角一撇,“就凭刚才你们落荒而逃了。”

    “你……”那人气结,气氛一时陷入僵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才放下心中成见,把目光聚集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只听祁玉说,“大家久等了。”

    “花仵作,县令大人你们终于来了,本王都要累死了。”墨染一改常态,先是语调轻佻,而后扭着腰来到祁玉身旁,用手搭着他的肩,简直是真的累极了,不过却被来人不着痕迹的拂开,而后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祁玉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姿态从容不迫,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本是云淡风轻,所有人却是再不敢吱声,偏头看向花月,眸色转缓了许,“开始吧!”

    花月愣了一瞬,无不佩服,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副好相貌,所以即使是震慑,也是雅致的很。

    “大家可见过笔直的筷子插入碗中却是弯曲?晴朗的天空中,透过烟囱往外冒出的烟,观察其他物体是扭曲或者移动?”

    “见过是见过,可是和那尊菩萨像有什么关系呢?”人群中一个宽口大耳的男子问道。

    花月神秘一笑,“其实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香炉里的烟是烟囱里面冒出的烟,所以你们才会看到动了的神像,这就会产生一种心里暗示,再者烟雾配合着神龛里的鲜花形成了一种致幻药,这也就是为什么中药的都是虔诚跪拜者,因为他离得近中药就越深,一旦他大叫,接下来,你们的大脑就得到了语言指令,所以才会越加害怕,一哄而散,这样一来就是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你这样说来也是有道理,可那神像上明明有泪痕,你怎么解释,莫不是神像上有机关?”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大家试想一下,如果神像不动的被看成动的,那么谁又会在乎泪是什么颜色,更何况眼球上的孔只有针眼大小,不注意也是看不出。”

    “你的意思说这别有洞天?”

    “这只能说,罪犯惯会利用人心,同时也发觉水银防腐并不是永久,所以那不是泪而是尸水,而其他小神像却是在事发之前把迷幻的药冰冻注入眼孔,等我们发现时才出现泪水的假象,其实都是故弄玄虚。”

    神像平常都是远观,稍微近一点都是亵渎,所以谁也发现不了这个瑕疵,只是花月是个特别,而水银常温下以液态存在,加热后挥发,除了用水银、雄黄混合,治疗疥疮等,最大的用途还是来保存尸身不腐,可因为神像长期暴露,底下又常年有信徒烧香,简直就是更快的增加了腐烂的速度,这才给了凶手可趁之机,至于小像只不过是陪衬。

    正说着,两个官差,已经抬出之前的那一具神像,上面红绸盖着,待揭开时,神像已经分为两半,里面清晰的可以看到暗黑的一具尸体,所有人早就按不住,是以更是交头接耳,讨论不停,有的是指责官府人员亵渎神灵,有的却是对这种敢于大胆发现真理的行为赞赏。

    “还真是玲珑心思,这样下来只要接触过鲜花,香烛,神像的人不是凶手,也是受害者?”

    汞可以在生物体内积累,很容易被皮肤以及呼吸道和消化道吸收,对口粘膜和牙齿有不良影响,再加上它易被人体吸收,排出慢,而且毒性大,是一种高神经毒剂,多在脑部积累。

八十九章层层揭露

    “原来你让我去取登记的册子,都是为了查阅这,所以这个上面叫志辉得的怪病应该是与这个有关。”

    水银吞食后有时可引起轻度泻下、利尿,大多数并无症状,水银自粪便排出,少数人可有某些症状,而极少数(敏感或其他未知原因)可引起立即死亡。

    花月淡笑,俨然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李绵嘴角的笑容越发加大,期间,花月已经接过册子,快速的查看,然后问,“若我记得不错,这册子一直以来都是本院的监寺,元明大师所记,可巧的是他已经死无对证,也许我们是无法了,可大家忘了志远和志伟是他心爱的弟子,想必他们会知道内情。”

    话语一落,所有人的眸光都仿若一束聚光灯般打向他们,其他靠着他们的人,也齐齐退步,志伟护着志元怒目而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可都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弟。”

    志强痞笑一声,“我们是十多年的朋友,可不是和凶手做,你们说呢?兄弟们。”

    “是啊!”

    其他人点头应和,李绵忍了很久,此时再也看不过去,扯着嗓门大吼,“是什么是,我家爷只是寻常问案的流程,可没定案。”

    志伟单手念了声哦弥陀佛,“多谢施主仗义。”

    李绵摆了摆手,“其实你也不用急着谢我,到底那些工作是谁负责还有待定论?”

    “志辉死后,我们一直是轮着来,所以你要问我确定是谁,小僧也不知。”

    “你胡说,大家虽然都是轮流,可是只要轮到,负责这里的师兄弟不是腹泻就是头晕,所以主要负责的就是你们两人,再说当初志辉好好的,怎么就死了,说不定也是你俩杀了,再说如果按照花施主长期接触水银轻者腹泻重者猝死定论,你们怎么活的好好的,可想而知根本原因还不是你们知道所有,才会避免危险。”

    “你一向和我师兄有隔阂,现在是挟私报复。”一直没有说话的志远额头青筋突突的跳着,显然是忍耐了许久,现今终于吐出心里话了。

    “是啊!老朽也觉得志远小师傅说的有理,而官府只凭着这一点猜测就定义,这也太过敷衍,不如说说元明大师个慈安方丈。”

    神像流泪之谜已经解开,人群也少了骚动,其中一个老员外捋了捋胡子,开口。

    想必志强在寺内的行为为人不齿,而志远和志伟反之,所以现在定然有人看不过。

    花月朝那老者点头,“在下还是先说元明大师,据志远和志伟他们当时的证言,元明大师是在慈安方丈的禅房消失,再次发现却是在福墙之上,看似就像被传说中的红莲业火焚身而亡,可大家却忽略了传说的本身,一般这类死法都是那人罪不可赦,但凡凶手做恶如果不是寻仇就是要表达什么,不过刚开始这些都是我的猜想,只要请求大人派人检查,直到尸骸重现,我才更加确定了一点,元明大师之死不仅是寻仇更是尘封记忆的开端。”

    “我记得前些年有个叫法法会的组织也是风靡一时,不过最后是被朝廷铲除了,但却没有销声匿迹,反而还在招收门徒,同时宝德寺出现了红莲业火和香客子时后不能去大雄宝殿附近不然就会冲撞天人,引来杀身之祸。”

    “花仵作,我们只想知道元明怎么死的,你怎么越扯越远,现在还说到本寺的红莲业火和什么天人。”志强一心想要挤兑志伟和志远目的也是为了以后能继承方丈的位置,可他也怕花月把传奇的秘密道尽,那样就算他做了方丈也不过是一个废院,又有什么光鲜亮丽可言。

    这些小心思,花月自然看在眼里,可她是谁,怎会容忍藏污纳垢,于是继续道:“但凡一切凶案必有起因,而本案的就是,宝德寺就是另一个法法会的延续,所以才会有无辜的人受屈,证据就是福墙里的尸骸和大雄宝殿密室里面的账册和所有参与人员的名单。”

    法法会向来用诱导或逼迫使得人散尽家财,有的还献出了生命,人人都是深恶痛绝,防不胜防,缘由都是这些游说之人都是受害者的亲人。

    可这可怕的组织几年前不是被朝廷疑惑端了,怎么现在又重出江湖,还是根本没有被瓦解。

    祁玉迎着大家的目光,逆光而立,他挑眉,“几年前,法法会确实被认为铲除,带队人正是本官,这也就是为何在宝德寺发现原法法会的人的时候,本官也是吃惊,所以就留了心眼,没想到地点还真的奇葩,叫本官手下也是一顿好找。”

    正说着,大殿的一个角落处的画像已经被卷起,豁口处,灯光晃晃,一室明堂,正是一间宽敞的房间。

    随着走进,金银珠宝堆砌成山,耀眼夺目,明灿灿一片,祁玉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去书案前取了刚才花月所说的账册和名单。

    有不怕事者上前一看,发现事情果然,有的拂袖而去,也许是唾弃他们这种行为,更是悔恨自己当初为何眼巴巴的赶来祈求什么福气,这明明是晦气嘛!

    不过在场的也有人畏畏缩缩的后退,许是做贼心虚,不一会儿,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地方已经是去了大半,吴勇眼光瞟向祁玉,只见他做了一个手势,他立刻出门而去。

    场面再次恢复平静,李绵歪着头问,“这样说来,凶手的亲人肯定是遭受了荼毒,可又求助无门,才会杀人泄愤,以求朝廷重视,那么志远和志伟的亲人应该都在福墙里面。”

    花月摇头失笑,李绵撅着嘴,“怎么不对?”

    “我只知道志远的亲人不在那,而且光凭他们两,只能把元明诓骗到慈安方丈屋里,而后的金针刺穴,致死昏迷,再扔在福墙上,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他们都是无法,总的来说就是他们还有同伙,且有财力也有武功,不然身材肥胖的元明也不会任人摆布,又在纵目下被活活烧死,而当时第一个认出那烧死的人是元明的正是志远。”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顺势离开,其实这个时候慈安方丈已经昏迷,但他们为了下一个遁地之法,不仅给他灌下了水银,更买来了戏法自制烟花,这也就是为什么慈安方丈消失的时候会有流光溢彩的奇幻。”

    “你的意思是当时方丈还没死,那么当初听到的有节奏的木鱼声是否是方丈所为?”

    “我之前也说了水银吸入和食用过后的反应,巧的是方丈就是食用过后最严重的那一种,所以当时他就死了,至于木鱼声是罪犯想要引起大家的恐慌,用丝线控制其制作的肉身木偶,此后木棒子才会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听似有序,其实懂佛法早就知道那属于杂乱无章,至于后面火灭了,都没找到尸体,都是因为在这之前有人通过地道把尸体运走,再以琉璃球代替舍利以求蒙混过关。”

    此言一出,志远仰天长啸,语带讥讽,简直和平常胆小懦弱的他判若两人,“不愧是远负盛名,这一番猜想果然是说书还精彩,如今看来我兄弟应该是逃脱不了。”

    “我这暴脾气,真的想削你一顿。”李绵却是再也看不过,衣袖一挽,作势就要去拉他,好在墨染一把拉住她,神秘一笑,“再等等看。”

    “这……”李绵偏头时,花月也朝她示意,眸光流转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你可知道她是谁?”

    志远眸色一惊,双手颤抖的想要抛开,没想到,反而因为他这个动作导致画像掉在地上,他癫狂的一把抓起,想要看又不敢看,花月又道:“这女子的尸骨就藏在观音神像里,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不想要其他人碰触这尊神像,因为你觉得他们都脏,至于元明,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你生父,所以从小到大他对你呵护有加,还是你的授业恩师,一般刚学字的人临摹的都是老师的字体,那么你常帮他代笔也是可以,再者我发现那具烧伤尸体时,所有人都没有确定,为何一向胆小的那却那般笃定,可怜他养虎为患,更不知你存的何种心思,不然也不会丧命,你……”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志远神色崩溃,泪如泉涌,他跌跌撞撞的扑倒在花月面前,“求你,求你把我母亲还给我,其他的都不重要,对了,所有人都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不,师弟,切莫糊涂。”

    祁玉淡扫了一眼还在嘶喊的志伟,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只翠玉耳铛,“你可认识此物?”

    志远嘴唇蠕动,面色也在一点点变得苍白,可还是咬牙切齿的坚持己见,“我认罪就是,我认罪就是。”

    “答非所问?”祁玉双眼微眯,眼睛里迸发出怀疑的光芒,志远错愕一瞬,下一刻就匍匐在地,大哭,“大人,小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要小僧说什么,你明说就是。”

    祁玉身姿挺拔,志远一来更显柔弱可欺,可他忘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旁的志伟早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师弟,你何苦来哉!”

    “师兄,不可。”志远摇头,志伟目光却与祁玉持平,一点都没有将要伏法的害怕反而镇定自若有点大义凛然的味道,“大人可猜得出小人这么做的原因?”

    祁玉眸光幽幽的望了他一眼,“你出家后的最后户籍是奴籍,粗略一看也是正常,可你却忘了,即使你销毁了当地所有关于你户籍的踪迹,晋国的户部还是有你的存档,所有本官查到你原本是有妻有女,可是却在一年时间妻女消失,此后你卖身到一个大户人家,也就是那时候你就成了奴籍,最后才来宝德寺当的和尚,而当时你妻女所在的地方正是法法会兴起最盛的地方,所有本官就确定你是早就查到了你妻女异常,所有才会潜伏在此,现在陡然揭露,一,你找到了藏尸地点,二,你想要找一个敢揭露此事的官,可你不能确定我是否是,所以才会一不做二不休的犯案,但肯定也会给我们留下你想留下的东西,所以本官猜想那地方就是福墙。”

九十章层层揭露

    一提到福墙,志远神情更加激动,上前一屈膝,直接跪拜在地,“大人明鉴!”

    “验,男,身长五尺四寸,年龄三十岁左右,根据骨头白化程度死亡时间为五年前,死亡原因为中毒。”

    “验,女,身长五尺,年龄二十岁,死亡原因为钝器击打后脑勺导致枕骨破裂而亡,其身上还有多处旧伤瘀痕,可见生前被虐待。”

    “验,女,身长两尺,年龄九岁,死亡原因为失血过多,其手臂,大腿处都有平滑的伤口,但头部和面部没有严重的伤痕,可以推断她是被砍伤后,没有人救治,慢慢死亡,同样身上有旧伤瘀痕。”

    ......

    随着一个又一个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死亡原因的验尸单被宣读,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手揪住一般,想哭却是无泪,这可是他们曾经信奉的地方,偏偏逝去了无数条性命,好在事情终究会大白。

    祁玉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转眸对外吩咐,“带上来!”

    期间花月同情的看了他俩一眼,“人都抓到了,你们为何还那么执着,你忘了昨天的话了吗?”

    志伟嘴唇张了张终究是未发一言。

    瞬时,少年被推了进来,他先是淡定的看了看所有人,最后目光定在花月脸上,掩唇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到了慈安方丈的尸首咧!”

    只要没有尸首就无法给他定案。

    花月走近他,眸光一瞬不瞬的回视他的眼,尾音拖长一点,“你以为呢?”

    少年平淡无波的眼暗了暗,花月继续说,“在下一直觉得相较于活人,死人更不喜欢说谎。”

    他眼神慌乱的更加厉害,呐呐出声,“你不可能找到,绝对不可能。”

    “按照常理,你可能会把慈安的尸首封在泥塑里,随后我家大人去寻再发现了你,自然也会相信,此后你说其他泥塑都藏了炸药,让他选择其一,同时他也会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可事实上即使他把所有的泥塑都打碎也找不到尸首,但是一件案子要定案,必须要有尸首,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的泥塑只是你的障眼法,至于尸首你根本就没有带走而是埋在密道上任人践踏,一来你泄了恨,二来你笃定慌乱的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你会那么大胆的把致命的东西埋在那里,再说那里面漆黑又有谁会看的真切,更别说脚下又加之慈安是在你用银针刺穴的刚刚还有意识的时候被迫灌下的水银,所以他就成了一具吸收最好的干尸,短时间内尸体腐败变慢更是促成了藏尸的目的。”

    少年眼眸瞪得老大,不可置信的听着花月娓娓道来,就像花月曾经看到过他作案一般,他的眸光一一掠过志伟和志远,仿若在质问是不是你们告了密。

    志远只觉得那道视线太过火热刺目,嘴唇蠕动着,偏生不敢发一言,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般只不住的摇头,可少年依旧不信。

    “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话一说出,少年不自在的紧了紧身侧的手,再看花月的已经重新恢复镇定,可她却是知晓大势已去。“我倒是低估你了。”

    吴谋现在他终于明白花月为什么让他在恰当时机把那少年带进来,目的是要他们起内讧。

    花月浅浅一笑,“是你做贼心虚了,乌大小姐!”

    乌嫣然眸子一亮,抬手揭开面皮,露出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如此看来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花月看了一眼墨染,只见他把一个包裹扔在了地上,顿时各色物什倾洒一地,她走过去捡起一根白布条,“不说这个,在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用的也是迷蝶香,再者这熏香是西域独一无二的,迷蝶香,他陆奇一个穷酸书生连饭都吃不起,更不会买这种女人的奢侈品,更别说你身上疑点重重,虽然你在乌员外事发时故意让丫鬟秋儿戴上人皮面具制造你不在场的证据,因为你知道自己会是第一怀疑对象,但不会想到房里会少一个丫鬟,所以当晚你究竟去了哪里怕是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乌嫣然诧然,花月低语,“昨天我并没有和志远说什么,至于发现尸骨,也是因为我成天和尸体打交道,所以比较敏感,那天追你到洞口,从密道返回时发现。”

    乌嫣然神色越加慌张,花月又道:“十年前,乌家送神像的时候,你们相认,一直以来都是姐弟相称,由此志远刚才是想叫你姐姐也可以佐证,你的计划,他大都知晓,刚才他见事情败露想要独自承担,却不想人心难测,你反倒怀疑他,却不知你本来就不是他的亲姐。”刚才他第一眼看到那只耳铛时就说了姐姐两个字,虽声音极小,但凭着唇形还是可以看出,可这明明是乌大小姐之物,神像也是乌家所塑,他一个小僧却认大小姐为姐姐,神像女尸为娘,当时她就笃定了此事。

    “不可能,你骗我!”志远失神呐喊。

    “不知我们是不是来迟了?”花月一看是慕容语和文斌两人,她道了一声辛苦,抬手接过文斌递过来的信封展开,转眸看向还在疯魔状态的志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封信是林唤之多年前所写,信里还夹杂了撕下来的县志,上面不仅记录了乌家夫人所犯的七出之条通奸,更阐述了她是受了骑木驴的刑罚,可神像里面的女尸从耻骨联合缝隙瘀痕可以看出她当时才生产不久,而那个时间段正好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可据乌府老人说,她家夫人没有怀孕,何来生产,我曾经打听过乌夫人娘家有一同父异母的姊妹,所以我断定,你娘就是她那个姊妹。”

    “不……不会这样,如果我娘不是乌家夫人,那么真正的夫人去了哪里?”如果花月的说法是正确,那么他的娘肯定是代人受过,可他这么多年连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知。

    “这也是我要问乌小姐的问题?”

    花月话锋斗转,乌嫣然脸色涨红,“我怎么知道,说实话我还想找她。”

    这么多年,对于母亲,身边的人都是用一些肮脏的词汇来形容她,以至于她从一个小童到如今的自己一路走来都是艰辛异常,可每当紧要关头总会化险为夷,这次也是,但她没有如往常般依照那人字条上的话离开,因为她觉得那人就是她,所以她想当面问她原因。

    只是随着吴勇把黑衣人推进来,她的眼神却如同定住了般凝聚在那人身上。

    “若是我猜的不错,她才是真正的乌夫人,也是乌大小姐的奶娘。”祁玉拢了拢衣袖,眸光如鹰般看着乌嫣然,她明显一愣,显然是一脸疑惑,所以不得不再次确认,“你真的是我娘,不是我姨?”

    当年母亲离开后,她孤身一人面对深宅大院的财狼虎豹,她恐惧万分,可那时奶娘出现了,她毛遂自荐说自家是娘亲的姊妹,所以这么多年他们才会相依为命。

    黑衣女子怅然苦笑,“你没走,不要告诉我就是为了这个?”

    乌嫣然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话语,颤颤巍巍的顺着她的脸颊摸索,终于奋力一撕,果然是奶娘无疑,她深吸一口气,接连退后几步,多年的相处,她自然明白她这是变相的承认她就是她的母亲,那么神像里的女子是否被母亲胁迫还是自愿代替刑罚的呢?她有些想不透彻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母亲是自己所有的美好和光明,现在残忍撕开,她兴许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只木讷的把目光转向志远,她姨的孩子。

    熟料,志远也以同样的目光回看她,“姐姐,我母亲她......你不是说她是被陷害,原来就是这般吗?”

    亲人的背叛与利用无异于剜心之痛,乌嫣然现在也是体会到了,可她知,她的体会,不会有志远深刻。

    比较起乌嫣然的为难,乌夫人倒是言辞锋利,“死有的重于泰山而有的重于鸿毛,再者一人死总比两人死来得好,试想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忽然怀孕,如果被族人抓住了也是浸猪笼了类的刑罚,适时我于家两个女子如此,血脉必将无存,所以我才会诓骗她,而后借着她的身份活下来由此来到嫣然身旁,等待时机。

    “她是否怎样,也不该你来评判,我想当初你肯定以志远威胁,不然她不会乖乖受死,至于你为何蛊惑乌嫣然把代替你的她藏在神像里面,可能是你觉得观音菩萨是所有神圣的代表,也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可你痛恨世间,更痛恨这个高低的等级,所以你为了打破常规,嘲笑世人,践踏他们的底线。”

    “我评判?我要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公平罢了。”

    她话语顿了顿,眸光幽怨又饱含苦楚,“你自诩站在道德的顶端便可以无的放矢,你也不是女人,肯定也体会不到女人面对家破人亡还被人蹂躏的苦,而那幼小的孩童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如果换做是你,你怎么忍受得了在众人误会中死去,徒留那孩子生受欺凌,偏生这时我找到了于清,看着相似的容颜,同样是作为母亲的人,我想于清她会同意我这个决定,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拒绝,说什么要忘掉仇恨,过平淡日子,真是小女人心智,否则我也不会威胁她。”

    从前幕慕在前,拼命挣扎的自己,角落处嫣然,天真无邪的眼睛倔强流着泪却只有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是愧对于清,可她也帮她养大了儿子,如此也算两清了。

    “如果说你的隐忍都是为了复仇,那么你所杀之人定然是你的仇人,这其中就包括乌员外,元明,慈安,林丛之,那么我倒是好奇一向脾气最臭的元明为何会受你的摆布,莫不是你十六年前就已经在谋划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034/ 第一时间欣赏君上,你没搞错最新章节! 作者:颗颗所写的《君上,你没搞错》为转载作品,君上,你没搞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君上,你没搞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君上,你没搞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君上,你没搞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君上,你没搞错介绍:
她本是现代的一个法医却意外穿越到一个架空的古代社会,不仅从棺材醒来,还从此升级做了娘,只是她有些纳闷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种下的果。
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做了仵作,期间经历张燕氏碎尸案,捕蛇女自杀案,郑老夫人意外案,观音流泪之谜案,柳家灭门谋反案等,从而名扬天下,却在这时有人想要认亲,她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混蛋,早干嘛去了!”
某男捂着痛处,笑嘻嘻道:“江山为偿可不可以?”
某女刚刚答应,小包子已经乐呵呵的扑了上去,“爹爹,我就知道娘亲喜欢这个。”君上,你没搞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上,你没搞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上,你没搞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