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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五章 亦真亦幻

    浩瀚的天幕,深沉的大地,那些溅落的流光,那些厚积的尘埃,那些犹如流水般,清澈的幻象,自空冥间,缓缓地流淌了下来,是光的陪衬?还是黑暗中深沉的影?

    幻影直射苍穹,像是一根锋利箭镝,那些尾随在幻影身后的细碎光线,犹如雨线,在黑暗中,缀着一抹苍凉的流荫。

    天空变得愈来愈晦暗,或许在云层的罅隙间,也终会寻到一抹流光罢。

    但,这片苍凉的世界,似乎难以容忍光的存在,这是午夜,黑暗的正中央。

    此时,有尖锐的破啼,自空冥间,疯狂地坠落了下来,垂悬在耳畔,直至变得愈来愈清晰,也越来越壮丽。

    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将沉默的寂土,划开一道豁口。

    直至后来,这片世界,变得熙熙攘攘,是亡魂,漫天遍地的疯狂飞舞,声势变得愈来愈浩瀚,也愈来愈尖锐了......

    此时的于尊,眼神中略有些错愕,恍惚间,他似乎感受到了这片世界的另一面,那些微微颤抖的画面,直至被风吹出了一道褶皱,那些沉默的光影,再次沸腾了起来。

    呼吸声,变得促急,只是他的脸上,却多了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笑意,温和且静谧的笑意,倒是沉醉了这片曼妙的时光......

    他再次握紧了弯刀,他静静地仰望着空冥,而自他身后走出的魔尊,眼中刺银色的神光,变得愈来愈刺眼了。

    这些光,犹如刀锋般,锋利至极,光划破了云层,直至将那片蓝靛靛的天空轻轻地召唤而回,清浅的天,此时是一片墨蓝。

    但总之,天空已不再晦暗,那些细碎的光,恍如星辰般,在空冥间,静静地铺撒开,实则是魔尊眼中的银光所化......

    是密集的能量,化为了一片片流光,很难相信,这种能量,是多么的强大!

    只是,即便如此,这片光,却依旧无法点亮这片令人感到压抑、沉闷且疯狂的世界。

    而此时,令于尊心底感触更深的则是,那片幻影,沉重的冰棺业已破碎,那些沉埋在地底的青铜锁链,这一刻,才露出了原型,实则是一条条青龙所化。

    但,随着冰棺的崩裂,那些青龙的生命,便业已走到了尽头,再窥向冰棺时,是一条条巨大的骸骨沉埋在泥土间。

    血河业已干涸,那些干枯的血渍,在碎裂的冰棺间,依旧闪烁着殷红的光。

    棺盖破碎了,棺身七零八落,而棺中的人,业已不在。

    那些令人感到沉闷且压抑的气息,在这片沉默的世界间,愈演愈烈了......

    于尊怔怔地望着苍穹,他的心底,有一种直觉,接下来的一幕,将会是一场决定生死的一幕......

    直至,血焰在空冥间,铺陈开来,直至在那片血色沧海间,生长出的一片片雪莲花,变得愈来愈圣洁。

    没错,原本那略显空洞的苍穹,此时已化为了一片沧海,那些殷红的血光,在于尊的面前,静静地铺陈开了。

    巨大的雪莲花,有血蝶在其中静静飞舞,而此时,怀中抱着一柄长剑的青年,一脸寒意地望着眼前一切。

    那时的于尊略有些恍惚,他怔怔地望着空冥,却发现那个怀里抱着一柄长剑的青年,正一脸寒意的望着他。

    他心底一滞,披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如一叶蝶,那些疯狂舞动的幻影,围绕在他的身畔,更似是一片片枯叶。

    秋风忽而又来,冷瑟的风,卷着枯叶,卷着尘埃,卷着那些枯蔫的未来,一并冲上了云霄。

    眼前,变得模模糊糊,而那个身披黑袍的青年,双眼间,迸发出一道冷漠的光。

    那道光,在空冥间,慢慢地散射出去,光碎了,犹如固体般,迸溅在天幕的深处。

    但与之而然的是一种强悍的力量,在黑暗中,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出去。

    黑暗或许只是暂时的,但在黑暗里,却有一种荣光,令群魔的心底感慨颇深。

    那些泛滥的白光,湮没在黄沙间,朦胧了双眼,犹如群雁,一片细碎的光。随着风,渐飘渐远了......

    苍蓝的天空,有一座黑暗的十字架,静静地伫在苍穹间,此时,于尊发现,那个身披黑袍的青年,眼神一直留在那座十字架上。

    那道锋利且嗜血的神光,如锋利的长刀,直直地射入心底,那时的于尊,心底已不甘寂寞。

    他笑着用手指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心道:“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罢!”

    于是,黑暗的云层,随着北风的呼啸,再次向自己涌了过来,那片苍蓝色的夜幕,那些晶莹的流光,也再次挂满了天际。

    黑暗中,那道锋利的神光,直直的射入到于尊的瞳子里,望着站在远境的那个骄傲的青年,他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了。

    是谁在唱着寂寞的歌?又是谁在夜幕下,轻轻地啜泣?那片陌生的世界,究竟离自己多么遥远?那些熟悉的往事,在时光的长河里,又会泛出多少浪花?

    风会停止,那些流浪的回忆,也会再次在心底闪闪发光!

    来罢!让过去的一切,再次重来一遍......

    让那些不忍卒读的岁月,再次上演一遍罢!

    让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过,也再次在心底回味一遍......

    嘿!你看呐!远方的那片天,依旧有一片静止的光晕,它会不会照亮你心底的执念?它会不会再一次点燃你心底的激情呢?

    被黑暗包裹的青年,脸上挂着一片冷漠的笑意,当冰棺碎裂时,他出现了,在这片古老的世界里,他的到来,倒是没有显得太过突兀。

    那道清浅的蓝芒,围绕在他的身畔,他锐利的瞳子里,有于尊清明的倒影。

    而此时,他忽的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时,被困缚在十字架上的少年,眼角的边缘,多了一片温柔的笑意。

    “你......终于......还是来了......”

    黑暗中,生命之树,在狂风中静静地摇曳,那些青色的叶片,坠入风中后,便变得枯蔫了。

    是时光难解的深情,将心底的失落风干,化为一段难以遗忘的时光......

    而此时,生命之树的树干上,散发着一道晶莹的玉光,而被困缚在黑暗十字架上的少年,身畔绽放的血芒,也变得愈来愈繁盛了!

    风撩起少年额前的刘海儿,轻轻地扬起,又慢慢地垂下,时间的足迹,在那一刻变得迟缓了很多。

    尖锐的破风声,随着青年指尖迸发出的风暴,愈演愈烈。

    那些荒芜的情感,也再次在心底,变得若隐若现,心底那片清澈的流光,状若沧海,将那些难以按捺的热血,拍击在浩瀚的沧浪间。

    少年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他昂起了头,静静地望着苍天,那时的他,或许很快乐罢!

    黑暗的十字架,困缚着他,而他的身后,则有一棵生命之树,近些看,才觉,他的脚下,有一片深沉的土地,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片荒岛罢!

    是黑暗在蚕食着光阴,还是光阴在驱赶着黑暗,墨蓝色的天空,是清寂且苍白的,那些亟待热情渲染的空洞世界,也再一次的在眼前,渲染出一片崭新世界......

    自青年指尖迸发的风暴,忽的卷向少年,风暴中,裹挟着锋利的刀芒,摧枯拉朽的向少年席卷而去。

    枯叶漫天,生命之树沉默地傲立于长风,枝蔓在轻轻地晃动,而眼前的这片暴风,是仍旧奈何不了它......

    风暴愈演愈烈,那座荒岛,面积不大,但荒岛上的尘沙,却是那么的厚重,那些砂砾,足有千钧,暴风奈何不了它们......

    只是,眼前的一幕,似乎并没有让青年感到丧气,他空洞的瞳仁间,反而多了一片烈火。

    他将双掌向前一推,那时的他,身幻七星,星辰之光,挂满天际,而那七颗闪烁着璀璨星芒的星辰,却令此时的世界,变得有些恍惚,有些神秘......

    直至看清了那七颗星辰,实则是七个一脸傲慢的青年。

    长风划过黑袍,生硬的风,再一次卷起了云层,苍天也再次变得晦暗,而黑暗中,那七个一脸傲慢的青年,眼底却绽放出一道璀璨流光。

    光是那么的盛大,犹如一轮轮明月。于是,空冥间,在那片厚重的黑暗中,却依旧有着一片朦胧的光,像宣纸上的墨,慢慢地洇湿了宣纸,然后留下了一片深沉的痕迹......

    七颗星辰,实则是七个青年,他们的掌间,有一片璀璨的流光,也难怪会被误认为星辰,流光是那么的盛大,那么的沉重......

    那些清浅的往事,在这一刻,亦变得愈来愈单薄了......

    于尊的耳畔,清晰可闻的几个字眼!

    “杀......”“死......”“归来......”“生生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这几句话,却化为了一声苍凉的叹息。他仰直了脖颈,望着苍天,直至,一片巨大的刀痕,镶嵌在这片晦暗的夜空下。

    刀痕似乎早已存在了,但之前,于尊却没有留意到这一幕,总觉得,事态在向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

    直至那柄妖冶的长刀,挂在了十字架上,那柄长刀,大抵属于少年罢!那时的少年,朦胧的双眼间,多了一分清浅的笑意。

    “老朋友!你也回来了啊!”

    少年业已濒临死境,他似乎撑不了多久了,而那时的青年,眼底却多了一分清寒的冷气。

    如星辰般,溢出的流光,从十字架上,疯狂划过,而令于尊感到惊讶的是,那座十字架,终于在那一刻,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但,十字架却依旧那么的牢固。

    怎么才能拯救你......

    当看到少年眼底的笑意时,那时的他,不知为何,心底会那么的忧伤。

    他似乎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杀了我......杀了我......”

    当看到少年眼底猩红色的光,那一刻的他,感到痛苦极了。

    少年垂下了头,那一刻,少年的生命,已经遗留不多。

    告诉我......怎么才能拯救你......

    直至,魔尊眼中那片刺银色的光,将于尊眼底的忧愁刺穿。

    那时的他,心底一怔,而他的耳畔,出现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只有你才能救他......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魔尊,而那时的魔尊,却再次阖上了双瞳。

    这一切,恍似从未发生过,在心底只是驻留一刻而已,犹如幻境般,慢慢地消失了......

    我吗?只有我才会救得了吗?

    而此时,身幻七星的青年,寂寒的眼神中,迸发出一道刺眼的流光。

    只有你......只有你......

    那道略显得有些青涩的叹息,再次传入他的耳畔。

    那是......他吗?

    青年眼底的光,是那么的炽烈,那时的于尊,心底一颤,他望着双手,望着那柄在手中疯狂颤栗的弯刀。

    我......能办到吗?

    眼前的少年,垂着头颅,他的生命,似乎将要走到尽头了。

    还能犹豫多少时间?当夜空深处,冰冷的雨线,落到他的头顶。

    模糊的视线里,浩渺的光,在心底化为一片苍白的沧海。

    那时的他,静立在汪、洋间,被潮水打湿的信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忽的变得清醒,他的手指蜷缩着,用力握紧弯刀,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甚至刺眼。

    他忽的消失在天幕上,再次出现时,他的周身间,弥漫着一片浩荡的魔气,而此时,他身后的那尊魔,也再次变得真实。

    魔尊睁开了双眼,而从魔尊双瞳间,迸发出的流光,亦是那么的刺眼、锋利......

    长风划过鬓角,长发在风中轻轻地飞扬,那时的魔尊,周身间的气势,是那么的强横。

    浩瀚的能量,疯狂地灌输到于尊的身上,那是一种陌生的力量,没有任何灵韵潜藏其间。

    而这一刻,于尊才亲身体会到那种气息,那种令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气息。

    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气息,心底那片至暗的地带,犹如万里冰原,浩渺的天际间,落着冰冷的雨。

    逐渐的,那片气犹如一片寒冷的气场,将他的思想冻结了,那时的他,周身间,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舒爽。

    一刻后,他的瞳子变得那么的清晰,他轻轻地喘息着,直至思想再次活跃,而心底的那片寂土,也再次被一片盎然生机覆盖。

    是黑暗的能量,而黑暗中,却有一种苍白色的核心,孤绝的风,静静地划过面颊,那些青涩的雨水,一再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轻轻地喘息着,这片厚重的能量,令他稍感不适,但很快,他便适应了那片厚重且晦暗的能量。

    从刀鞘中,拔出弯刀,秣兵历马!周身的气势,亦攀升到了极致,遂不再犹豫,弯刀在空冥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轰的一声,落了下来。那一刻,疯狂的能量,令长天都为之颤栗。

    他一脸惊骇地望着天幕,那道疯狂的刀痕,竟与横亘在少年头顶上的刀痕那么的相似......

    那种能量,是从所未有的,能量是那么的疯狂,那么的尖锐,那么的冰冷。

    这便是属于这片世界的气吗?当再次望向大地时,那片辽远的土地,此时已是一片冻土。

    他一脸骇然,这一幕是如此的恐怖,他不敢相信,这仅仅是一刀之力,若是拼尽全力,又会得到甚么样的结果呢?

    黑暗的十字架,亦有些动摇,而立在远境的青年,双臂间抱着一柄长刀。恍恍惚惚,于尊的心,似乎碰触到了一块暗礁。

    当他再次望向青年时,他的心底一怔,一脸错愕,那道暗红色的阴影,那道横亘在地平线尽头的黑暗影像,究竟是......

    如魔尊一般的人物吗?

    青年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暗红色的诡影,撕扯着冰寒刺骨的长风,虚实不定的影像,在风中变得褶皱。

    这究竟是光阴的力量,还是崩裂在寒风中的自由意志?

    当他再次望向青年时,暗红的魔影中,青年居于魔影的双瞳间,所谓的七星,分裂出更加浩瀚的能量,注入到那尊魔影间。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异界兄弟

    虚幻的长天,那些碎裂的光线,慢慢地垂落下来,寂寥的世界里,只听到雨滴的轻跫。

    啪嗒!

    啪嗒!

    啪嗒!

    这夜里的雨水变得愈来愈悠缓了,黑暗中,那股膨胀且压抑的气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于尊的胸口上,有点喘不过气。

    这青涩的雨水,不知何时会停,此时,再向高天望去,那道暗红色的魔影,在于尊的眼底,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此时,流窜于风中的血腥,变得愈来愈厚重了,那些隐忍的杀气,这一刻,却变得比长天间游弋的墨云,更加的深沉,也更加的黑暗了。

    刀握在各自的掌间,锋利的刀刃,在沉寂的夜里,折射出一片晃眼的光,本是一片殷红刺目的光,可经刀刃的折射,血光犹如凄白的天光。

    白日里,天光倒显得不太稀奇。只是,这是一片凄寒的暗夜,在黑暗中,能够出现如此绚烂的白光,倒是实属不易。

    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震得这片天地,也在颤颤发抖。

    那些殷红的血光,始终徘徊在寂蓝的苍穹上,像一片血气,在翻涌,在沸腾。

    无法破晓的天空,更像是龟缩在黄沙中的眼镜蛇,它吐着长长的信子,心底是那么的惊慌、恐惧。

    时间在危局中,总是行走的很慢很慢,或许内心在那恍惚一瞬,慢慢地沉寂下来。

    一切皆在变化,一切皆已脱离了之前的轨道,当他仰望长空时,殷红色的血光,像一片尘埃,包裹着那片寂蓝的冷空。

    此时的世界,在向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生变化,谁也说不准,接下来将会发生甚么。

    而此时,被困缚在黑暗十字架上的少年,生命的迹象变得愈来愈弱,只是,他身后的那棵生命之树,却始终那么的苍翠。

    黑暗中,听到河流翻涌的声息,直至看到那一片片枯叶,徘徊在地表上,那条浩瀚的长河间,静静地打着旋。

    凄厉的嘶鸣,让人难以安下心来,清澈的雨夜。也即将走到尽头,事态更像是一架马车,渐渐地偏离了路线,而开路的马匹,仿似回归了野性,只闻一声轰然巨响。

    此时,长空间,铿锵一道霹雳,而那些沉睡在黑暗世界里的诡异生物,此时也慢慢地觉醒了。

    冰棺的碎片,横亘在浩瀚的荒原间,那个伫立在苍穹间的紫发青年,身在一片暗红色的魔影间,他立在魔影的瞳仁间,此时,他的身上,涌动着一片强大到极致的能量。

    暗红色的魔影,在黑魆魆的夜幕里,煞是扎眼,血光微微闪烁,时而晦暗,时而明亮,当血光绽放到极致时,紫发青年,像夜隼一般,疯狂的划过于尊的头顶。

    而此时,于尊一脸骇然地望着自己的胸口,那道凹陷的窟窿,竟是那么的恐怖。

    那些殷红的鲜血,啪嗒!啪嗒!啪嗒!落在了十字架上,被困缚在十字架上的少年,竟睁开了双眼。

    那一刻,他的生机,似乎慢慢地苏醒了,他的笑靥,明亮而又纯粹。

    而他身后的那座十字架,却慢慢地腐朽了。

    于尊心底一怔,他似乎渐渐地明白了,流血的真正意义。

    胸口处那个巨大的窟窿,此时依旧在流着新鲜的血液,他的脚下,是一座面积不太大的荒岛,而荒岛上则伫立着一座黑暗十字架。

    血液不停地坠落,然后慢慢地洇入到那片黑暗的泥土间,随着时间的过度,那棵苍翠的生命之树,突然绽放出一片刺眼的绿光。于尊心底一怔,他感受到一片浩瀚且柔和的能量,能量如龙,慢慢地汇聚到他的体内,他静下心来,静静地感悟着这片能量。

    这与魔尊赐予他的能量,是两种概念,就好似一实一虚,魔尊给他的气,大抵上代表着虚境的气息罢!而生命之树赐予他的能量,则是代表着实境。

    此时的他,心底稍显寂寞,而站在远境的紫发青年,一脸冷漠的笑意,或许,彼此的心底,都是如此的从容且冷寂罢!

    黑暗中,那一声声轻跫,恍似在试探着立在空冥间几人的耐性。

    当大地真正震颤起来时,枯蔫的光阴,再如清流般,温和且唯美!

    天空大抵是大地的倒影,血空间,那些浩如云烟的能量,如龙般,在奥义丛生的世界里,疯狂的舞动,长啸着。

    冰寒刺骨的天空,对世俗定是有太多的恨意罢!疯狂的能量,清寂且寒冽,能量翻卷,肆意的在长空间翻滚。

    这一刻的世界,更像是末世般,错乱且疯狂......

    当一股凶蛮的黑暗能量,向他袭来时,那时的他犹有一丝恍惚,直至危险逼近,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没有反应地站在原地,而那片黑暗的袖袍,疯狂的在风中乱晃,他心底一怔,呆呆地看着那个紫发青年,他替自己接下了那片凶蛮的能量。

    那些张狂的暗能量,并不是安分守己的存在,它们很暴躁,也很残忍,当低下头,俯瞰着脚下那片黑暗的世界时,隐约间,在远境,有一片昏黄的烛火,在寒风中,静静地摇曳。

    而在更加遥远的地域,则是一片人间宝地,也难怪,这片世界,业已与于尊的小世界,融为了一体,此时的小世界,已向现实世界,迈出了一大步。

    尽管,小世界依旧有些虚幻,但于尊心底清楚,终有一日,他心底的小世界,也定会成为大世界之中的一员,到了那时,天下皆唯我所用。

    寒风肆虐,却无法摧残那片昏黄的灯火,即使这片枯蔫的暗夜如饕餮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却犹无法吞咽下凡世间那些微醺且清浅的暖意。

    当紫发青年,执起长刀,再一次落下,黑暗的荒原间,多了一条长达百里的刀痕。

    而此时,在黑暗中,轻轻啜泣的生物,更像是黑夜里,那片摇摇晃晃的烛火,生机在那一刻,也如烛火般,轻轻地摇曳,直至泯灭......

    一刀挥下,再补一刀,紫发在长风间徜徉,冰寒刺骨的双瞳间,有一片苍凉且古老的能量。

    而这一刻,身在荒原间的魔尊,瞳仁间,忽的爆出一片强光,光接引了上天,直至与紫发青年的双眼碰撞到了一起。

    站在紫发青年背后的那道魔影,此时也变得愈来愈清晰了。那时的魔影,眼中爆出了一片暗红色的强光。

    魔尊眼中爆出的刺银色流光,与那片暗红色的强光,碰撞到了一起。

    很难相信,接下来会出现如此一幕,浩瀚的空冥间,竟然坐满了诵经念佛的僧人。

    他们微阖着双瞳,那些苍白的经言,自他们的口中,流淌出来,便化为了一片淡金色的流光。此时的天幕,被一片法印覆盖,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那些繁复的经言,化为一片片流光,静静地涂抹着这片天地。

    魔尊与青年背后的魔,面对彼此,冷漠的瞳孔,皆充斥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而那些身披袈裟的僧人,却像一道墙,横亘在魔尊与魔影之间,当佛光大盛时,魔尊的瞳仁里,有一片难解的痛苦,于尊心神一怔。

    他突感事态不妙,而眼前一境,令他心底一怔,紫发青年,手中执着一柄长刀,当他漫步走向苍穹时,强烈的压迫感,令人身心不适。

    青年的脸上,有一种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疯狂地跃上天幕,此时,他周身的能量,在疯狂的攀升着,即使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那片浩瀚的能量,依旧在疯狂的攀升着。

    他的目标是......是......那些身披袈裟的僧人!

    突然间,于尊的心底多出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清浅且寒冽的声音,令他的心神一怔,“我们要杀掉他们!否则守护我们的魔,将永不复生!”

    甚么......永不复生?

    时光不待他犹豫,那些手捻佛珠的僧人,周身间的金光,变得愈来愈盛大了。

    他握紧长刀,咬紧牙关,他宁愿相信那个人的言语,虚与实之间,能量在他的体内膨胀,他跃上天幕,挥起圆月弯刀。

    那些枯坐在长空间的僧人,似乎并没有于尊想象中的那般强大,枯蔫的躯壳,在雪亮的刀锋下,显得如此突兀。

    之后,一道清风拂面,顺随着将那些枯蔫的躯壳,一并扫过,残躯化为了一片尘埃,之后,恍然落幕......

    他不禁问道:“那些僧人缘何会突然出现......”

    “因为,他们是死神!”他竟然得到了答复,他静静地望着天空,望着站在远境的紫发青年,而此时,紫发青年亦在望着他。

    他心底明白了,那道青涩的嗓音,定是出自于紫发青年,恍惚间,光阴落幕而释。生命里的光阴,像清浅的雨水,在清浅的薄秋间,落了一场又一场。

    直至枯蔫的叶片,化为土壤,直至翻飞的柳叶,在半空间,凝固成一种固定的姿态,然后,恍然间,长风一扫,那翻飞的柳叶,也定如生命般,向更远的方向,滑翔而过。

    只是,后来,记忆里也仅剩下一片墨色的柳絮,那定然是生命的余荫罢!

    身披袈裟的僧人,何止万千,今夜,也定是一片萧条的夜晚,桀骜的灵魂,超脱了凡世,直至落座在长空间,化为一片片枯蔫的影像。

    快要结束了......

    霹雳,一道又一道,仓促的从天幕上划过。

    黎明前,那片璀璨的流光,始终在压抑着自己的天性,它不能容忍凄寒的秋雨,无法容忍冷漠的寒风,更无法容忍,那些枯蔫的叶片,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翻卷,然后轻盈地落地。

    但这也仅仅是流光的想法罢,它无法更改现有的事实,就如它无法扭转时光,而秋季的冷漠与苍凉,是上天的选择,而非人为的缔造。

    死神......

    真的令人难以相信,那些身披袈裟的僧人,竟是死神......

    或许,仅仅是紫发青年口中的说辞呢?但此时的他,也不得不相信紫发青年了,他总要有一种主观意识,来判断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而此时,大地的深处,却有涌动出一片黑暗能量,这片黑魆魆的旷野间,隐藏着太多的秘密,那些在黑夜里歌唱的人,随着嘹亮的歌声,渐渐地醒觉过来。

    世事历久而弥新,总有人死去,也总有人,从死境中醒来。黑暗的能量,像一片厚重的雾,慢慢地弥散,此时的世界,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世界,变得那么的单薄。像一张宣纸,会被轻易的划破,只是,宣纸上错落有致的字迹,却依旧在渲染世事的苍凉与无奈。

    黑暗无法穷极深夜尽头,而深夜的尽头,乃是一片黎明,黑暗会被屠杀殆尽,恍惚一瞬,世界也再次变得刻骨且苍凉。

    当那片黑暗的能量,慢慢地接近自己时,犹如硫酸,会腐蚀生命。

    但这一刻的于尊,却阖眸静立在那片黑暗能量中,身在远境的青年,一脸骇然地望着这一幕,只是一瞬后,他的脸上,多了一片诡异的笑意。

    青年没有刻意的去接触这片黑暗能量,他再次举起长刀,将刀锋指向僧人,佛经横亘在夜空的边缘,梵文在书写着夜的静寂。

    血光中,那些枯蔫的僧人,如秋后的花儿,垂下了头,枯蔫的生机,也意味着生命真正到达了尽头。

    此时,明月高挂在墨云间,明月悄悄露出了头,皎洁的月光,在稀释着天幕上那片殷红的血光。

    只是,血流依旧在疯狂地迸溅,当青年将长刀举过头顶时,立在荒原上的两尊巨魔,生命似乎将要走到尽头了。

    那些淡金色的佛光,在稀释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即将化为一片苍白的光幕,他们即将死亡......

    或许,两尊巨魔相聚时,这一切,皆已注定。

    于是,青年的刀,挥舞的愈来愈快了,可即便如此,那犹如星辰般,布满天幕的僧人,却依旧望不到尽头。

    而此时,沉寂在黑暗中的于尊,却突的睁开双眼,沉浸在那片黑暗能量中,他的心,反而变得沉寂,心底那片黑暗的岛屿上,落雪依旧在长空间,慢慢地飞舞。

    只是,某一刻,他竟然读懂了某些叶片上的内容,而暗境中,他的魂识间,有一片紫金色的光,他明白,那是苍梧气在为他护法。

    而他之所以不畏那些黑暗的能量,也正是苍梧气的原因。

    此时,那片黑暗能量,已为他所用,那是一种实质的能量,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

    他俯瞰着脚下的那片寂土,他的脸上,慢慢地多了一分笑意。

    原来,这片黑暗之气,乃是天成之物,他疯狂地接纳这片黑暗气息,曾经生于他心底的阴阳气脉,此时,也再次重新运行起来。

    虚与实,魔尊赐予他的能量,乃是虚化的能量,而黑暗之气,乃是一片实质性的能量。

    而阴阳气脉,也正是因这两种气息的存在,而再次运行起来。

    自魔尊身上得到的气息,逐渐牵引出虚幻的能量,而阴阳气脉,或许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那些浩瀚的能量,随着那片虚幻的气息,被疯狂地撕扯出来。

    暗境中,浩瀚的气息,犹如沧海,而沧海间,则翻涌着一片片激流涌浪!

    此时的于尊,忽的睁开双眼,而自那一刻起,魔尊也再次睁开双眼,那种强大到极致的气息,令世界也为之颤抖。

    与此同时,列坐在长天间的僧人,诵经念佛之声,变得愈来愈快了。

    但自于尊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一切似乎皆已变了,也是自那一刻起,紫发青年再也没有保留,他的长刀,化为万丈之长。而雪亮的刀锋上,则闪烁着一片冷蓝色的刀芒。

    长刀落下,数千佛陀殒命,而令人感到压抑的是,那些僧人死后,竟还未离去,他们化为了一片片佛光,将整片高天,照的一片明亮。

    佛光大盛之时,却令于尊的心底,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们要作何?

    他想起了为他引路的那个僧人,此时的他,心底泛出了一分苦楚,他不禁想到,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后来,当他望向青年时,在青年深邃的瞳子里,有一片黯淡的光,他的心底一滞,他难过地垂下了头。

    青年冲着浅浅的笑着,是带着温度的笑,那时的他,恍觉,自己似乎与青年有过一面之交。

    但他业已遗忘了......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罢!

    仰望着墨蓝色的苍穹,此时却被那片晃眼的佛光所覆盖,僧人化作亡灵,而亡灵则流转成为璀璨佛光。

    风吹起时,在于尊的心底,有些褶皱的回忆,被慢慢地抚平了。

    他听到青年的嗓音,“兄弟......是你罢!”

    他愣了愣,指着自己,“你!在喊我吗?”

    而此时,当他望向脚下的那座荒岛时,被困缚在十字架上的少年,脸上亦有一分笑意,“我知道,定是你......”

    那一刻,于尊的心,被刺痛了,如刀子般,深深地插进了他的心底。

    “你们又是何人......”

    即使是呼吸,也感到一种刺痛,只要肺部不断活动,就会感到一种刺痛。

    而此时,静立在黑暗中的他,周身盘踞着一片厚重恍如云海般的气。

    而在那片黑暗之气间,却有一片紫金色的气,蜗居其中。

    而紫金色的气,也正是苍梧气,此时的苍梧气,更似是垂帘听政的皇者,那片黑暗之气,倒是更像苍梧气的拥趸!

    忽明忽暗的天空,即将破晓,而周天间,那些淡金色的佛光,依旧不肯退去。

    “他们是死神......”

    青年望着他,浅浅的笑着,后来的他,握紧了刀柄,再也没有犹豫,猛地跃上长空。铿锵!恍若雷电!

第六百三十七章 感悟

    自洪荒涌出的黑暗能量,越聚越多,它慢慢地变成实质,像一片片黑色的石块堆砌的城池,将于尊牢牢地锁在其中。

    或许,这是自荒境中涌出的黑暗能量的本意,可当能量慢慢地洇入到于尊体内,那些能量却慢慢地融化成为一片片涟漪,在空冥中,轻轻地荡着。

    此时,黑暗能量不仅仅化为了一片恍如液体的物质,慢慢地,它逐渐化为了一片真正的气,那些浑厚且黑暗的气息,在于尊的身畔,疾速的旋转着,像暴风一般,肆虐着一片天地。

    而于尊本身,犹如一座气眼,浑厚的黑暗之气,疯狂地卷入他的体内,只觉,身边有雷电轰鸣之状。且,这种气势,犹在疾速地攀升着......

    此时的世界,堪称一片乱局,那些身披袈裟的僧人,那清浅的眼神里,渐渐地覆盖上了一层哀意。

    他们的嘴角,轻轻地颤抖着,他们怕了,似乎真的怕了......

    这便是一片疯狂的世界,疯狂且暴戾的世界,他们不属于此境,他们身在死境,唯有一个字——死!

    残酷且暴戾的世界,是无法容忍慈悲的,但这些僧人,似乎与慈悲相背而驰。

    于尊揉了揉双眼,他本有些犹豫,他的刀,围绕在他的身畔,紧紧地旋转着,而此时,刀芒大盛,殷红的刀尖,直指群僧。

    诵经声,像一片细密的雨水,溅落在空旷的大地上,那时的世界,恍似被淹没了,被那片经卷淹没了......

    邪恶是甚么?是正义的对立面,还是自善意生出本源时,便已存于世间?

    在他的世界里,或许邪恶与臻善本就没有太明了的界限罢!

    但若是危及到他的朋友以致他自己的性命时,那么所谓的善,便是极致的恶!

    他自认自己并没有博大的胸怀,没有心容万物的境界,在他的心底,只有他爱的人,以及爱他的人。

    他不允许,一切势力,危及到这些人的生死。他甚至不允许那些打着善意幌子的人,威胁到他的亲人,哪怕只是一分一毫......

    此时,天幕上佛光大绽!那些诡异的僧人,恍似化为了一片片虚影,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只是一片虚像罢!

    于尊勃然而起,双瞳间,有一片殷红色的血光,光变得盛大,变得刺目,变得愈来愈强盛......

    难道这一切,皆是幻觉?难道,此时的一切,皆是上天的随意而为?

    虚境......

    我一直追寻的虚境......

    他心底一颤,恍然间,似乎慢慢地领悟了苍月的本意!

    这片虚幻交迭的世界,或许正是虚与实的结合罢!实境的大道,是领悟到战意的根本,以视听的界限,来区分彼此!

    而虚境则是用心而为,用心而动!直至天幕上,被一卷卷金黄色的佛经覆盖,直至,伫立在那座荒岛上的十字架,发出一阵黑暗的气息......

    他眯着双眼,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那时的他,心底变得空旷,变得荒凉。

    与此同时,他模糊的视野,似乎渐渐变得清晰了。佛经像一片山海,蔓延到天际边缘。

    而那些脚踩着佛经的僧人,身上的佛光,盛放到了极致,那些璀璨且明亮,那些明亮且苍凉的光,变得愈来愈盛大了......

    这一刻,身披黑袍的紫发青年,猛地举起手中的利刃。

    轰......

    天地间,一阵轰鸣,此时的天地,依旧一片黑暗,而佛光也仅仅只能照亮一片天地,还有它无暇顾及的远方!

    时光如雨,清澈且急促,在时光仓促的步伐间,那些荒凉且柔美的流景地,亦静静地盘旋在他的心底。

    此时,他再次回味紫发青年的言语,“他们是死神......”

    他静静地站在天幕上,他不再以眼前所窥来判断事态的变幻。他静下心来,心底似乎敞开了一扇窗户。

    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的心底,恍似窒息,直至触及生死一瞬!

    那些苍凉的白骨,在苍天间,静静地翻覆着,甚么僧人?甚么佛陀?甚么经卷?甚么佛音?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片片苍凉的白骨......

    而那些颤颤巍巍的白骨,身披着一件件浸渍着污血的残袍,在苍天间,静静地晃动着!

    这时的他才恍然觉悟紫发青年的言中之意!

    原来,他并没有欺骗自己。

    昏黄色的光,浸透了薄薄的窗户纸,黑暗中,依旧有一片沁人心脾的温暖,在静静地抚恤着他的内心!

    一片苍凉,一片温暖,一指寒锋,直指苍心!

    那些在沧海间,静静翻覆的波浪,那些在荒原上,疯狂驰骋的车马!

    那些往日流光,那些昔年盛景!那些被遗忘后,又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思念与伤怀......

    他的心底变得沧桑,对于如何练就一颗不败的内心,此时的他,犹如经历了千年万年。

    苦楚的情绪,在心底压榨,化为一片片干硬且寒冷的石块,会在心底建起万丈城墙,而在城墙内的则是内心最脆弱也最清澈的回忆!

    总有些事物,是难以抛弃的,而那些事物,一旦捡起来,就不会再随意地丢弃了。

    世间很多事物,只会给你一次机会,把握住,不要轻言放手!

    虚境......

    所谓的虚境,便是内心的修炼,或许当内心被炼至成大能之际,他便会触及到真正的虚境罢!

    此时,苍茫的高天上,落着冰冷的雨水,这片雨,似乎从未停过,又似乎在某一刻,懒惰了些许。

    如今,当雨水再次落下,他清澈的瞳子里,渐渐地多了一丝伤怀。

    其实,真的会忧伤呢......

    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而此时,身在远境的青年,嘴边亦有一片邪恶的笑意。

    两人面对着彼此,畅怀大笑,道:“不愧是你!”

    “不愧是你!”

    是一种惺惺相惜,是内心泛出的熟稔,尽管似乎从未见过,或者说,乃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幕。

    他们既说自己乃是他们的兄弟,倒是说不准,此事的真实与虚假!

    但很显然,这一刻,他也再一次找到了战友,看来,他们才是站在同一阵列的!

    被困缚在黑暗十字架上的少年,垂着头,血液浸满了他的长袍,而此时,他似乎再也没有力气抬起头了。

    于尊心底一怔,他忽的跃上天幕,然后将手中的弯刀,铿锵一声劈了下来。

    那时的天空,犹在颤抖,那些黑暗且繁盛的能量,随着刀芒的落下,而在疯狂地迸溅着。

    血光衔在源天刃的刀尖,盛极的光,至大盛之时,那片天幕,忽的被一片浅蓝色的光线覆盖了。

    大地在那一刻,亦在震颤,可见这一刀之威的厉害之处!

    而那些浅蓝色的光线,实则是一片密集的能量流。能量向四周扩散出去,世界在这一刻,恍似被重启了一遍,狂风骤起,黄沙漫天,被淹没的世界,再也没有活着的生物了......

    双眼猩红的于尊,视线却一直都被那座黑暗十字架吸引着,可即便如此狂暴的一刀,却仍未将黑暗十字架摧毁。

    他的心,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暴躁,有些急促。

    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才可以?

    被捆绑在黑暗十字架上的少年,业已濒临死局,于尊仰头望着苍穹,此时的他,却不知如何才好!

    紫发青年忽的大喝一声,“先解决它们!”

    锋利的刀芒,自青年的手中,延伸出千里万里,于尊慢慢地明白了,紫发青年言中之意。

    苍白色的骷髅,像一片苍白的海,泛起的波浪,是一股股死气凝聚而成,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并非是死气,而是一种亡灵之气。

    而这一刻,于尊也渐渐地醒悟了,这片亡灵之气,正是立在大地间的那两尊巨魔释放出来的!

    他们醒来的前兆,似乎意味着天地乱局初现,他们会从死境中醒来,本就是一种罕见的奇迹。

    对!

    他们是已死之人!

    定是如此......

    只是不知何时,魔尊眼中的那片刺银色的光,忽的变得大盛!

    而自另一尊魔瞳子里的暗红色神光,亦开始大盛,以致如星辰般璀璨且刺眼!

    白色的骷髅,绵延成一片沧海,当魔尊醒悟过来后,这些密密麻麻犹如沧海般的骷髅,却尽皆跪在了地上。

    他们不会说话,只是,在意念里,却依旧晃动着一片片雄浑的声势。

    魔主!我等带你回归!

    此时的于尊,心底一颤,喃喃自语道:“魔主?”

    黑暗的天空,再次变得压抑,空洞且晦暗的夜色下,喘息都变得困难。

    他抬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夜空,而令他心底一滞的是,那座盘旋在高天上的荒岛,竟在微微颤栗。

    但令他感到欣喜的却并非如此,而是那座黑暗十字架,十字架竟也在颤抖。

    他双脚一弹,然后身体静静地落在了那座荒岛上,自一入荒岛时,他便感触到了一种极致的重力,他的身体,沉重无比,他不知道,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力量在作怪。

    但,片刻后,他的脸上也再次露出了一丝异色。那座十字架,虽在眼前,却犹似幻影般!

    此时的他,心跳的厉害,这又是为何?这座十字架,难道亦是虚像?

    他怔怔地望着长空,直至那位身披黑袍的紫发青年,立在他的身畔,仓皇的夜幕下,即使是飞沙走石,也变得诡异、稀奇。

    暗涌的狂风,吹散了他的长发,白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时,紫发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是晚了一步......”

    于尊心底一怔,失声道:“甚么......”

    紫发青年苦笑,道:“你现在明白了罢!何谓虚境,何谓真境!”

    这时的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青年,道:“难道他们?”

    遂,低下头,俯瞰脚下的那片大地,而他的视野里,似乎也仅剩下了那两尊魔头。

    难道虚境的真实含义......乃是?

    当得到答案时,他不禁哑然失色,“他还会不会回来?”

    紫发青年哈哈一声大笑,只是,笑意中的苍凉,亦是如此的无奈与苦楚。

    “他是我们的兄弟!只是你已忘记了我二人......”

    “大哥!”青年望着天穹,苦涩地笑道。

    兄弟?

    那时的于尊,即使过去了很久之后,心底也依旧难以平息下来!

    但,他似乎渐渐地明白了,虚境的真实含义!

    若化为魔,若化为魔神,便可练就虚境,何谓魔神?魔之神韵!

    也就是说,若是摒弃了灵魂,便可以抵达虚境!

    代价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他想起了初临此界时,遇到的少女,他的心底确信,那个少女,定是他的仲夏妹妹。

    他曾天真的想到,或许某一天,他会莅临虚境,与仲夏再见一面,或者说,再天真一些罢!说不准会遇见琪儿!

    但此时,他心底的这些想法,却尽皆枯蔫了,难道非要死去,才会抵达虚境......

    魔尊立在暗境中,此时的魔尊,眼底的银光,变得愈来愈繁盛了。

    而跪伏在他面前的那些苍白骷髅,此时却如枯蔫的植物,慢慢地失去神韵。

    紫发青年仰望着天幕,那时的青年,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笑道:“朔风,你便是离开了真境,也依旧是我兲厉的兄弟!”

    这一刻,于尊才晓得,原来那位血发少年,名为朔风,而站在他面前的紫发青年,乃是兲厉!

    虚境?

    此时的于尊,在心底反问着自己。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直至,苍穹上,消退的黑暗,慢慢散场,而黎明时,天幕上那片薄光,静静地浸入到黑暗的大地与苍穹之间。

    他静静地思量着,这一刻,他的心底一颤,他的眼中慢慢地多了一分喜色,他轻轻地拍了拍紫发青年的手臂,道:“你当真是我的兄弟?”

    “你且看罢!”青年用手臂,在空冥间,轻轻地一划。

    虚空中,多了一个窗口,是历史的余温,依旧在保留着当年那些疯狂岁月。

    挥起长刀的故事,在于尊的瞳子里,演绎了一遍又一遍。

    当看到那个疯狂的青年,挥起弯刀,疯狂的将一切斩于刀下时,他也发现了,那个青年,似乎也正是自己!

    往昔的岁月,不忍卒读,那些泛白的光阴,却一再在他的心底回荡。

    直至,眼前的一切落幕之时,他选择放下,不再追忆往昔。

    或许,那时的他,眼中多了一滴热泪,那滴热泪,却恰恰落在他的掌心间,他苦涩的笑着,道:“看来,我们真的是兄弟!”

    怅然若失的时光,或许不仅仅隐匿在黑夜中,也会随意的曝光在白寥寥的天光下。

    而曾经,往往会令人感到失落,但也会在阖上双眼的那一刻间,感到愉悦及舒适。

    失落的是,没有办成的事,是那些遗憾,那些想要改变却无力改变的现实,而喜悦则是因为后来的他,没有再继续犯错,而是将之后的生活,梳理的井井有条!

    紫发青年,静静地仰望着夜空,道:“知道,那座冰棺的来历吗?”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事难料,不会做最中肯的回答,而答案总是似是而非!”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想你心中,应该有答案!”

    “嗯!与那尊魔有关罢!”于尊道。

    “是我将他封印在了那鼎巨棺中!”青年随意的笑道,只是,瞳子里的神光,却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锋利!

    “他的存在与天道背道而驰!”青年的眼中,渐渐的多了一片恨意。

    “可他会守护你......不是吗?”于尊道。

    “不!他只会毁灭我,让我丧失所有的人性!”青年难过地说道。

    “难道,这也是天意!”

    后来,世界变得沉默,只有晴天里的雨水,淅淅沥沥!

    黑暗的大地上,是一片焦黑的惨状,一夜之后,这片大地上,有些地域,已经不再存在生机。

    而身处于黑暗中,是无法体味此时的荒凉与残酷,当白寥寥的天光,将这一切暴露在眼中时,难免心底会有一分难过。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垂下了头,刘海儿遮掩住瞳仁,直至一滴滴清澈的泪水,划过面颊,轻轻地打落在手心,后来少年,倔强地仰起脖颈,道:“或许,你是错的!”

    很多时候,他都是拥有果断且坚强的意志,而这一刻,他的否定,倒是令青年心底为之一怔。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

    “是因为你自己太过羸弱,无法继承他的力量!”如此坦白的话,就恍似刀插在心口,不仅仅是尴尬,心底也会有一种极致的痛苦,之后便是自责,一遍又一遍的怀疑自己!

    而青年低垂着头颅,他弓下了腰,捡起了一颗石子,他将石子向远处一抛,细不可闻的声音,可以忽略掉。

    遂笑道:“或许,你是对的!而我只是那颗石子罢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新的认知

    于尊愣了愣,叹道:“世人长情于此,干戈玉帛,枕上三千,梦里重游,江南甚好呐!”

    青年的眼中,有一片血光,厉色如刀,他声音嘶哑,仰头望着上苍,此时的他,倒好似一个孤寡无依的老者,即将迈入死境。

    头顶上的天空,泛滥着一片片白寥寥的天光,此时,云絮翻动,浅蓝色的天空,像是墨水瓶打翻了,千丝万缕的蓝......

    于尊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让一切,重新开始!”

    紫发青年兲厉愣了愣,他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道:“甚么......重新开始?”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要让一切,重新开始!”

    闻此,兲厉一脸错愕!

    让一切......重新开始......

    好狂妄的语气,后来,兲厉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是啊!在他的认知中,他的长兄本就如此,他从未变过,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他的个性依旧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兲厉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召唤!将他们召唤出来!”

    谁......

    是谁,在黑暗的城池间,放肆的歌唱,又是谁在两人的耳畔,轻轻地念及着彼此的曾经?

    那些恍然而逝的时光,那些朝夕相依的日月,那些一步一步走下去既艰难又快乐的征程。

    那些......那些......那些难以遗忘的......面孔......

    曾经的时光,在浅滩上搁浅了,那些暴露在天光下的或温柔或绵软的故事,被岁月抚平了,而那些温柔的褶皱,则像羊皮卷一般,被轻轻地抚的平和了......

    只是,岁月之于你的宽容,似乎从未改变过,它只是倔强的从你身畔路过,岁月......它永远都不会回头的......

    黑暗中,或许会磨砺你明亮的双瞳,而温柔的光明中,则会慢慢地消解你心中的忧愁与难过。

    此时,立在原地的兲厉,望着远境,他的心底比谁都明白,这片诡异的世界,定是有一种恶意的凶险!

    两人站在一座绝巅上,而此时,山岳上的枯松,随着风轻轻地摇晃着,那些冰冷的枝杈,是秋日里,难解的墨线,犹如墨汁,洒在了宣纸上,而那片空旷的空间,也正是一张宣纸!

    “大哥!前方有诈!”此时的兲厉,倒也不再局促,他知道,他的大哥,业已默认了他的存在!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白日里的故事,当以白日里的笔锋来书写!”

    他瞬间消失,他消失后,紧接着兲厉也消失在了原地,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傲立在大地深处的魔主,此时慢慢地阖上了双眼,而那尊双眼暗红的巨魔,却依旧在凄厉的嘶吼着。

    这片天地,已不再太平了,若是无人能够继承巨魔的力量......

    那......那些残酷的往事,很可能会重来一遍!

    迟滞的时光,打落在雨巷间,那些温存的故事,在潮湿的雨巷间,静静地打着旋!锋芒毕露的光线,像一片片锋利的长刀,在围剿着大地上那些匆匆逃窜的阴影。

    但,时光却不允许光明将一切黑暗扼杀在此境,想都勿想!

    此时,沉默的雨巷间,却多了一片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是白日里的夜行人,一身的黑袍,随轻柔的风,上下翻飞着。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走在宽敞的街市上,他的嗅觉灵敏,他似乎感知到了危险气息的逼近。

    虚境还是真境?

    这片古老的城池,一切都显得不太太平,手中的刀,在微微的颤抖,似在轻吟,犹如龙啸,傲慢的气息,稍微收敛些,倒也令人觉察不出!

    雨水就从未停过,打在寂寞的巷子里,似乎延伸出了很长一段岁月。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屋脊,他的身体,隐于暗影中,棱角分明的影像,在雨线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的身影,在恍惚间,出现在街市,客栈,以及那高处的钟鼓楼,他如夜隼般,眼中擒着一抹血光,他手中握着一柄刀,一柄已开寒锋的刀!

    他眯着眼,静待在一座客栈里,茂密的雨丝,在清澈的光线下,倒也显得不太违和。

    莽莽撞撞的光,从墨蓝色的苍穹,打着旋,扫落下来,后来,光赶走了客栈里的黑暗,也赶走了客栈里略有些清冷的空气......光是一群柔美的女子,可跌跌撞撞之后,却最终身消玉陨在一片长廊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触景生情,窗外,那些墨柳,只剩下一片僵硬的枝杈,之后,也会随风,轻轻地荡着,犹如笔墨江山......

    他总能听到那些沉重的跫音,自离开那片荒原后,那些跫音,就始终徘徊在他的耳畔。

    似乎是一种指引,身在这座古城,身边的一切,变得玲珑、唯美,仓促在从空冥间划过,犹如飞鸟般,轻盈的体态。

    酒盅里的酒,尚未喝完,那些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还尚未动过。

    朦朦胧胧间,街头起了一片雾,还是一片清晨,干燥的气息中,有泥土清冽的味道。

    这极不寻常,恐怕有诈!

    他站在钟鼓楼上,锐利的眼神,有一片锋利且明亮的光,光犹如刀戟,狠狠地扎进那片厚重的雾气中。

    苍茫的天空,辽远的大地,隐在暗处,那些汹涌澎湃的气!他也再次感触到了那种气,那种在六六以及苍月身上出现过的气!

    是空洞的,黑暗的......

    是难以自拔的失落,像失足在一座黑暗的深井中,时光越来越苍寒,也越来越令人感到绝望,在空无人迹的世界里,即使是高声呐喊,也无济于事......

    锋利的刀尖,擒着一片残酷的血光,而黑铁刀身,则泛着一片冷寒的蓝。

    低迷的世界里,落在他发梢上的雨水,垂在他的嘴角处,他轻轻地拭了拭,脸上多了一分笑意。

    若是天空不寂寞,我心常灿烂!若是天空不忧伤,我心永逍遥!

    直至,耳畔的跫音,业已逼近眼前,他轻轻一晃身,寒风中,危险愈来愈近。

    直至,白色的长袍上,落下星星点点的血珠,恍然间,他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处,流下的鲜血。

    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再的压迫着他,他握紧源天刃,之后,他的去向,已是一个谜团。

    长风尽出,刀锋见!寒宵打马,灰云猝!

    他笑了,而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为此他才笑,因为他看到了兲厉,兲厉的出现,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难免心底会泛出一分喜色!

    城池间,披着白袍的夜行人,像一片片云絮,在寒风中招摇过市,

    他们暴露在灿白灿白的天光下,他们的身影,在风中微微颤抖。

    可威胁并不是来自他们,于尊笑道:“兲厉!你应该感知到了罢?”

    兲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大哥,来者不善啊!”

    或许此时的于尊,业已接受了兲厉,这一路走来,他见过了太多人,历经了太多事,因为这些经历,对于识人,他自是有一定经验!

    虚境的人吗?

    于尊笑了,当看到那些身披白袍之人,化为一片虚幻的影像时,他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看来他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虚境,或许,这整片世界,皆是虚境罢!

    微微晃动的光,在酒杯里,轻轻地撞击着杯壁,在杯中泛起的清澈的光,在于尊的眼中,微微闪烁。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酒水吞咽下肚,那些辛辣的滋味,令他的精神一震。

    “兲厉!这里的酒好喝!”他轻笑着,抬起手,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兲厉,道。

    那时的兲厉,微微有些愣神,二人又是何时出现在那座酒庄里的呢?

    如此诡异的一幕,倒令兲厉感到一丝的错愕!这其中定是有诈!

    可看到于尊眼中那片深沉的笑意时,他明白,或许有些事,于尊业已看穿了!

    不愧是你啊!大哥......

    坐在酒庄里,眼前渐多了一些舞女,她们的身上缠着一缕缕薄纱,玲珑的身段,微微勾勒着唯美线条。

    这时的兲厉,皱了皱眉道:“大哥,这......”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兲厉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大哥,我们干了!”

    遂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心中已无任何的芥蒂,酒是辛辣的!也是清冽的,只是入了心,便温暖了。

    眼前的一幕,仅仅驻留了片刻之余,当两人将酒杯里的酒饮尽后,两人已身在一片云雾间,辽远的天光,颤颤巍巍的打落在两人的发隙间。

    于尊将酒杯一扔,大喝道:“兲厉!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兲厉一愣,片刻后,却微微笑道:“大哥!兲厉从未惧死!”

    清浅的天幕上,那些裹着白袍的夜行人,又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于尊笑道:“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人,都比我们强的很呢!”

    兲厉愣了愣,片刻后,眼底不但没有惧意,反而很从容的说道,“大哥,我知你,你也知我!我二人的力量,岂是梵界之力?”

    梵界之力......

    于尊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千年之前!”兲厉道。

    于尊愣了愣,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睡了这么久,应该满足了罢!”

    兲厉脸上一番苦笑,道:“大哥,你觉得呢?”

    “既已醒来,便勿要再继续沉睡下去了!”不知何时,于尊眼底的那道光,竟似刀戟一般,那么的锋利,那么的明亮。

    而此时,那种沉重的压迫感,再次扑面而来。就像是上千斤的石碾,从你的身体上慢慢地辗轧过去。

    压抑感令人喘不过气来,或许,世上真有如他一般的疯子,看到兲厉脸上的笑意时,他也笑了。

    杀......

    血腥的风,裹着锋利的刀刃,在白寥寥的天光下,轻轻地颤抖,杀意扑面而至。

    他手中握紧了圆月弯刀,他的身体,融进到一片暴风中,那些疯狂且暴躁的能量,像是重锤砸击在铁石上,迸溅出一片片耀眼的火星子!

    实则是他自己引起的暴风,当他将体内的玄气,召唤出来后,便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那些虚实不定的影子,似是在真境与虚境之间徘徊,诡异的气息,却从未影响到空气中,愈来愈暴躁的血腥气!

    白袍在风中翻飞,战争在没有预知之时,业已打响!

    轰!

    暴戾的能量,以于尊为核心,向四周扩散出去。

    当能量触及到街巷上的那些阁楼时,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那些阁楼,竟如宣纸,只是随风轻轻地抖动了一番,而阁楼本身,则是宣纸上的画作,宣纸褶皱了,而画面,却依旧唯美静谧!

    所以,现实里的世界,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世界?

    虚与真的融合吗?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料,此境乃是虚境与真境的结合?

    而那些身披白袍的行者,此时皆抬头望向天幕,他们的眼底是一片苍白,当邪恶的诡笑,出现之时。

    那些身披白袍的行者,忽的消失了,天空都在震颤,那些折叠起来的回忆,此时却如流水般,一再的从内心划过。

    较之,那些苍白的故事,或许现实里的一切,更加令人振奋不已!

    于尊笑了,笑得天真,笑得快乐,或许,此时的他,心底业已有了一分感悟......

    当他内视小世界时,眼前的世界,接引了内心的世界,原来,这片世界,本就是所属于他......

    只是,那些身披白袍的夜行人,似乎......

    是一群苍老的老者,身披一身白袍,长长的胡须,随着深秋的疾风素雨,随意的翻飞着。

    而这一刻,于尊忽有一种大胆的想法,若是将他们收拢在自己的挥下......

    心底的阴阳气脉,在此刻疯狂地运转,那些黑暗的能量,与魔尊给予他的能量,在他的心底,疯狂地转换着。

    他的小世界里,不仅诞出了生机,也诞出了玄气。

    但,此时的玄气,已非今朝夕比!那些耀眼且刺目的气息,是一片阳刚之气,而黑暗中,鬼泉中冒出的鬼气,则是阴柔之气。

    被鬼气与玄气淬炼的小世界,空间壁垒厚重且十分的坚固。而外域的那片虚幻世界,却依旧在微微地颤栗着。

    是否是虚境?是否是真境?

    他揉了揉瞳子,他发现,外域变了,在向着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向转变,虚与真在交迭,或许,眼前的世界,在这短暂的瞬息间,仍可以被称之为虚境,而下一刻,虚境业已化为了真境。

    那些虚实不定的人群,令他的心,感到愈来愈激荡。

    若是真的可以化实为虚,那么,或许......我也可以!

    诡异的灵光,在白日里,倒显得有些单薄,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当他看到那座黑暗的十字架时,他心神一怔,心底的喜悦,不禁泛滥而出。

    “兲厉!”他兴奋的喊道。

    而此时,兲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哥!且看清楚了!”

    于尊心底一怔,再次望向长空,却看到那座黑暗十字架上,业已没了朔风。

    他去哪了......

    那些喜悦,那些痛苦,那些忧愁,那些快乐,在心底反复的搅拌着,像苍凉的泪水,打在了滚烫且热血的心,那时的冰冷,只是一瞬间而已,后来,便慢慢地蒸腾化为一片白色雾气。

    兲厉一脸苦涩的笑意,“大哥,你觉得值吗?”

    于尊一愣,道:“何意?”

    “为了我和朔风,即使赔上性命,你也愿意吗?”兲厉道。

    于尊怔怔地点了点头,很简单的回答而已,“值!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

    那时的兲厉,一脸悲楚,道:“大哥,你难道从未怀疑过我?”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自然怀疑过!”

    “那大哥是因为甚么,才改变的想法?”兲厉道。

    这时的于尊,却没有回答他的疑惑,他忽的跃上苍天,黑暗十字架就在他的眼前,轻轻地晃动了一刻,待他醒悟过来时,黑暗十字架,业已不知所向。

    兲厉望着苍穹,他的脸上,既有一分荣光,也有一分苦楚,“大哥!再次遇见你,是我等的幸事!”

    而此时,他忽的大喝一声,“尔等听命!”

    肆虐的寒风,是深秋时的风,裹挟着清冷的雨水,扑面而来。

    那时的世界,亦在微微地颤栗,诡异且令人心生寒意的气息,随着深秋时的寒风,一同涌来。

    嗖!

    嗖!

    嗖!

    像冷箭穿透了寒流,那些身披黑袍的末世之人,此刻,滞立在苍穹上。

    寒意像冰冷的水滴,浸透了裹在女子脖颈的纱巾,触肤的寒意,似乎清醒了昨日梦中温暖一幕!

    自末世之人出现之时,故事的章节,似乎便业已翻过了一页。

    在晴空朗日间,被寒风包裹的于尊,此时正接受着光阴的洗礼,他渐觉,此境时光流速,在慢慢的加快!

    而此时,他头顶上,也再次出现了那座巨大的日晷,日晷上的指针,在飞快地旋转着。

    而慢慢地,这片世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他究竟唤醒了甚么?

    是甚么样的怪物,会令此境,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幻。

    那些沙尘,被卷上苍天,那些被光阴蚀刻的故事,此时,也慢慢地变得一片苍白。

    杀意愈来愈冷冽,直至,那些身披白袍的行者,亦飞上了苍天,他们的身体,依旧时真时虚。

    但,他们的神色,在这一刹那间,却变得有些懦弱了。

    “你们是怕了吗......”

    如于尊般高傲且清醒的少年,世间罕见,而往往在成长的历程中,会摒弃那些锋利与执着,而终有一日,冷厉的少年,会化为中庸且圆滑的长者。

    只是这世间亦有另类,比如于尊,锋芒毕露,简单且执着,顽固且倔强!

    此时,属于他的世界,内里是一片浩瀚的沧海,而他常常将这片沧海称之为瀚海。瀚海中波浪汹涌,那些溅起的水花,重重地落下,腥涩的空气中,有一种空洞的能量,在慢慢地汇聚!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幻影

    那是一片片浓稠的墨影,那是一条条苍老且僵硬的线条,实则是一根根柳枝。

    而此时,明亮的天光,布满了天空,这片白寥寥的光线,倒是慢慢地变成了这片美景的陪衬物。

    时间依旧在走,只是,这一刻,它似乎走的太快迅疾,它无意欣赏这一路走来的盛景,它只是在走,一刻不停的走。

    而那些招摇过市的暗影,随着头顶上那颗硕大的太阳,慢慢地游走,它会熬到日落西头,之后,便会找到它的灵魂所归之地!

    而黑暗,也于那时起,慢慢变得沸腾,会如白寥寥的天光,炸裂它的整个家族,而黑暗亦会如白昼里的那片天光的所作所为,像一群群孤独的刺客,将白昼扼杀......

    这片诡异的大陆,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显而易见的变化,生生死死,物是人非。

    那些业已老去的年华,那片唱晚的夜空,那些拥挤的世俗,那片辽远且时明时暗的大地!

    在黑暗中,瞳子总是很明亮,在白寥寥的天光下,那些刺目的光线,却犹如陷入泥淤,深陷进深邃的瞳仁里,无法洞穿瞳子里的深渊。

    而此时,身披白袍的老者,眼中渐渐地布满了惧意,但这一幕,却没有逃过于尊的双眼。

    他笑了,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他似乎比较满意此情此景,他瞬间消失在空冥间,待他再次出现时,那片朗日晴空,竟在微微地颤栗。

    他立在一群黑袍人身边,他冷漠的神情,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极端,那么的冷酷!

    这片苍老的城池,不是平日里所见的城池,它甚至可以成为诸恶之所。

    自那些面目苍白的老者,跪下时的那一刻,这一切似乎都已变了。

    当他们苍白的胡须,渐渐被血光染红的那一刻,他们变了,变得麻木,嗜血且无情。

    他们的眼神空洞,他们的身体变得坚硬,他们像一座座行走中的堡垒,他们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强悍,那么的冷寂!

    杀......杀......杀......

    那种粗犷的战意,是那么的苍凉,是自故时的世界,翻涌而出的杀意。或许,业已沉寂在时光的暗流中,太久的时光罢!

    他仰着头,直视着苍穹,他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大喝一声:“我族之人,听我号令!”

    那时的紧张气氛,仿佛一片辽远的大地,被点燃了一簇篝火,后来莽原上起了长风,那片篝火,呈燎原之势,向四周疯狂的扩散出去......

    心底的杀意,无法被磨灭,或许会变得愈来愈疯狂,也愈来愈傲慢!

    那些长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彼时的天空,变得昏昏沉沉,不似午后的光阴,倒似是即将逼近黄昏之时。

    那些滚滚流动的云,似乎有意的将这片世界化为一场困局!

    黑暗无法消解寂寞,也无法磨灭心底的忧伤,黑暗只是包容了内心那些消极的情绪,只是变得潮湿一些而已。

    当直面赤阳时,那些蒸发的情绪,一再在他的头顶盘旋,无法遗忘,无法释然,也无法放手。

    那些情绪,也只是化为了一片片厚重的云层,飘摇在他的头顶,到一定时候,天空便会落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那时的他,大概会躲在雨幕里,暗自神伤罢!

    而此时,那些身披白袍的老者,周身的气势,一再的攀升,直至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究竟会发生甚么?

    这片天下真的要乱了吗?

    他遂想起了三岔幽罗界,也想起了狱界,故时的世界,是否会与眼下的这片世界同步?

    他总感觉,世界会在某一刻突然发生转变,昔日的安平,也即将沦落,直至一片死境......

    那些白袍人,周身的气息,始终虚实不定,他们似乎迈入了虚境之中,但他们没有完全迈入其中。

    他们的周身,散发着一片璀璨的玉光,而在那片玉光中,却掺杂着一片深沉的黑暗。看来,这片玉大概是枯蔫了罢!

    只闻天地巨震,而脚下的那片古老的城池,此时亦开始疯狂的变化。

    它仿佛是一座深不见底的黑洞,那些刺目的光线,浸没在城池之中,便再也无法逃离出来了。

    此时,再望向深空,那些明亮的月华,与澄澈的星光,一并入目,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空,这一刻,似乎只是一瞬间而已。

    突兀间,天黑了......

    在这片冷寂且黑暗的世界了,他究竟唤醒了甚么?那座黑暗的城池间,究竟居住着甚么样的人类?

    轰!

    轰

    轰!

    那种渗人心魄的声音,变得愈来愈刺耳,也愈来愈强烈了......

    杀......

    是灵魂的颤栗,仿佛衔着血光的刀口,就横在了脖颈上,然而你却无法挣脱,就是这种血腥且冰冷的气息,在他的小世界里,反复的出现!

    他内心的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僵硬无比,那些犹如墨痕的雨线,只是断断续续的下着,而那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依旧落着寂寞的雪花。

    此时,无意间触摸到一团粘稠的液体,血腥之气,在他的周围,急速的扩张着。

    这片液体,乃是自深空而下,这竟是一场血淋淋的雨夜......

    而黑暗总是无限漫长的,这根本就无需怀疑,头顶上的日晷,指针游走的速度变得愈来愈慢了。

    后来,当他再次仰望天穹时,他一脸骇异,心脏在那一刻,也跳慢了一拍。

    这......怎么可能......

    无法接受的残忍,那片片尸骸,布满了苍天,那些晶莹的白骨,竟然散发出一道浑浊的残光。

    尸骸在天幕上,浮浮沉沉,倒似是漂泊在一片沧海之间。

    究竟出自何人手笔?这难免也太凄惨了,晃了晃神,当看到那些尸骸慢慢地站立起来时。

    站在天幕上的白袍老者,竟被那群尸骸裹在其中。愈来愈惨淡的世界,杀意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只是过了片刻后,于尊才明白,那群尸骸的目的,自尸骸周身溢出的能量,可谓是恐怖至极。

    那种单纯的能量,没有任何的掺杂物,只是刺骨而又冰冷的寒意,会令天空为之颤抖的冰寒!

    直至冻结了整片苍空,然后,裹着那群身披白袍的老者,慢慢地落入到那座城池间。

    铿!

    锵!

    漫天的雷光,片闪之后,大地会在一夕间变得明亮,但片刻后,便又堕入到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当那些白袍老者堕入古城中时,那片血雨,下的愈来愈稠密了。

    黑暗的大地上,有无数的植被,在疯狂地生长。它们撑开了泥土,生长出枝蔓,然后开花结果,之后,便像一片青龙,霸占着整片大地,令这片世界,变得生机盎然,却也诡异至极!

    世界在颤抖,那些身披白袍的老者,似乎是命中注定,出现在此境。

    于尊拭了拭脸上的血雨,但此时的他,触摸到的却是一片清凉的水渍。

    他怔怔地望着源天刃,他是没有意料到,定是没有意料到,那柄黑铁刃,竟在疯狂的吮吸着那片殷红的血水。

    若是,非要形容的话,那这柄刀自是吮吸的那片血水的灵魂。

    黑暗中,灿烈的光幕是于尊手中的黑铁刃释放出的,血光衔在刀口,仿佛浸了一片鲜血。

    此时,耳畔又响起一阵阵喊杀声,他回头望了一眼,所有的黑袍人,皆站在他的身后,而其中,那个最魁梧也最清秀的青年,便是他的兄弟兲厉!

    他皱了皱眉,喝道:“你们皆守在这里,定勿要离开半步!”

    此时,他再次望了一眼兲厉,道:“兲厉,一决生死的时刻要来了!”

    兲厉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哥!我给你殿后!”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兲厉!你不亏是我于尊的兄弟!”

    自不必多说,他的兄弟自是知他的脾性,他是定要冲在前锋的!这是他一概的作风。

    只觉,脚下的城池,似乎有一张巨口,在吞噬着所有,愈是接近那片世界,心底的惊骇,便愈发的真实。

    直至,惧意像蛛网般,覆盖了整颗心脏,而那时,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是这片寂地,唯有的一片声息。

    黑魆魆的城池,当再次驻足于此,黑暗的街市上,点着一片片青色灯火,灯笼随风静静地摇曳。

    而此境,却感触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息,可在于尊的眼底,他明明看到了一个个身披青袍的百姓,自他身畔路过。而他们不曾驻足,他们的气息,空洞且令人感到压抑。

    “这绝对不是一座鬼城”,他的心中如此判定。

    恍恍惚惚间,他揉了揉双眼,叹道:“看来此地或是虚境!”

    他不知该感到兴奋,还是该感到失落,甚至于不知为甚么会感到绝望。

    那一刻,心底的情感,如枯竭的河道,内里已经没有任何水渍了。

    若真是虚境,那么我......会不会死在此境......

    他想起了那些披着白袍的老者,难道,此时的他们,业已化为了祭品?

    总是有一些突兀的想法,突然从心底冒出来,直至,他的耳畔,慢慢地划过一道声音,“徒儿,莫怕!师傅一直都在!”

    他怔了怔,轻声喝道:“师傅,这里并不需要你!”

    黑魆魆的街头,那些青白色的灯火,那些身披青袍,恍若幽灵的百姓,那些井口处,伏在地上的枯骨!

    恍恍惚惚间,世界似乎又开始了疯狂的幻化,黑暗中,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始终徘徊在他的耳畔。

    直至当他再起仰起头的那一瞬间,城池间,广场上,有一座古老的楼阁,静静地耸立在广场中央。

    闻声,他赶到此处,他怔怔地望着那座楼阁,心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而此时,他才发现,那座楼阁,恍似一页枯纸,在随风轻轻地晃动着,而此时他的耳畔,则响起了一阵阵梵歌。

    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幕,究竟会发生甚么......

    阁楼在轻轻地晃动着,而此时,他脚下的这片世界,亦在轻轻地晃动着,此时的他,可谓是画中人!

    “这就是虚境吗?你会给我答案吗?”,他望着那座楼阁,轻声道。

    从空中,缓慢落下的白袍,像一片落雪,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整片天地。

    暗境中,那些狂妄的气息,此时已被慢慢地抚平了。

    白袍上沾满了鲜血,他落在了于尊的手中,而彼时的白袍,犹有一丝温度。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空冥,叹了口气,“看来,此地确是你们的葬骨之地!”

    只是,当他再次看到那群身披白袍的老者时,他的心底一怔,“这.......是如何发生的?”

    而此时,他似乎也慢慢地发现了,原来想要进入虚境,非要走这一条路不可啊!

    他阖上了双眼,静静地感悟着周身一切,而慢慢地,他的身畔,散发出一道刺眼的银光。

    那片银光浩荡不绝,而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眼底,多了一片紫金色的暗纹。

    暗纹在眼底缓慢地旋转,而此时的他,周身的气势,在一刻间,发生了完美的变化。

    他笑了笑,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他忽的推出一掌,疯狂的气息,犹如沧海巨岳般,涌了出去。只闻空冥间,一阵强烈的颤抖,之后便是死一般的静寂。

    直至,苍凉的长空间,多了一片猖狂大笑。

    是你将我唤醒的吗?

第六百四十章 往事之寂

    沉重且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从这片古老的城池间,慢慢地扩散了出去。

    当一道幻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道幻影。

    而此时的于尊,周身间蔓延的气息,也渐渐地发生了变化,是一片魔气,是一片纯粹且庞大的魔气。

    眼中那紫金色的暗纹,运转速度变得愈来愈快了。

    他的双眼,仿佛是一柄长刀,会刺破黑暗,也会斩断黑暗中的至邪之物。

    幻影变得愈来愈真实了,他的身后,站着一群身披白袍的老者,原来,这些老者是真的踏入到虚境之中了......

    声势变得愈来愈浩瀚,犹如沉山,犹如厚海,犹如白日里静静晃动柔软的光线,而那些苍翠陆离的岁月,那些潦倒放纵的青春,似乎再也不见了......

    天空泛着一片寂蓝的光,大地上,是一片绵延到地平线尽头,如墨一般浓稠的黑暗。

    无法穷极,无法看透,也无法揣测。

    前方究竟有甚么......

    究竟是甚么,埋藏在天之彼岸......

    而此时,那道幻影,静静的在眼前如薄薄的宣纸,被长风揉捏着,脆弱的......就像一片泡沫!

    只是,空气中膨胀的能量,却犹如沧海般,一直在疯狂地翻涌着,迭起的巨浪,在支撑着这片茕茕孑立的凡世人间。

    然后,不知不觉间,世界便慢慢地有了一片模糊的轮廓,他仰着头,张开双臂,那时的风,掠过他的长袍,他的躯体,在狂风中,静静摇曳,就像一片枯蔫的叶片!

    褶皱的幻影,渐渐变得清晰,这似乎是迟早的事。

    模糊的影像,慢慢变得通透,而浩瀚的能量,却如沧海般,自幻影所立之处,向周边疯狂地席卷而去。

    这片虚妄的世界,在接受着万事万物崇高的信仰,那些如流的岁月,只是在经年一瞬,留下了些许令人怀念的影像。

    后来的时光,只剩下了一片混沌而已,就如同宇宙新开之时,那片亘古不灭的黑暗,以及藏匿在黑暗之中,那些潮湿且模糊的物质......

    当模糊的幻影,渐渐的在眼底变得真实,他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那位清丽且率真的少女,真实的一面,往往会超脱各自的想象力。

    面如冷霜,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瞳子,那挺翘的琼鼻,那薄薄的朱唇,以及能白皙娇嫩的皮肤。

    这时的少女,似乎无意与他交流,她的手中,握着一根竹笛,她望着长空,眼中有些迷惘。

    这一刻,少女的身后,站满了人,不仅仅是那些白袍老者,还有另外的一些人。

    看来,少女的出身不凡呐!

    微微晃动的光,在清浅的夜幕下,随身上的薄纱,静静地打落在地。

    少女若有所思地望着苍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此时明月,何日之过?”

    天色如洗,自少女初莅此境,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间,也稍稍变得有些鲜丽了。

    只是,少女柔美的容颜上,却略有些落寞,她轻轻地启齿,喊道:“尊上!你还在吗?”

    她一脸凄楚的笑意,后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叹道:“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尊上,你可真是残忍......”

    那时的于尊,略有些错愕,他呆呆地望着少女,直至心脏,在某一刻,深深地抽搐了一下,他难过地捂住心脏,可那种痛苦,却依旧不绝。

    冰冷且寂寒的深夜,线条僵硬的雨丝,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一夕间,神志竟略有些模糊。

    她是......何人......

    傲慢的他,倔强的他,冰冷的他,热血的他,直面沧海,却不曾畏惧的他,浅望天空,却不曾失意的他。

    千奇百怪的他,不曾改变的他。如此矛盾,天性中相互契合的他,这......皆是他!

    那时的于尊,微微有些错愕,不知为何,心脏竟在那一刻间,跳错了节拍。

    是谁在召唤他?那些不忍卒读的过去!是谁在撕心裂肺的呐喊?那些浅唱低吟的未来!

    只是会遗忘罢了,会遗忘昔年的盛景,会遗忘朝期相错的故去,也会望着远方,望着那片鳞次栉比的未来!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魔主的身影,而自于尊身畔,蔓延而去的刺银色流光,慢慢地向四周涌了出去。

    清浅的银光,照亮了一方天地,此时,围绕于他身畔的是一本古籍,古老的纸张,似乎很是羸弱,甚至会令人思量,西风忽来时,那片片薄薄的纸张,会不会破裂!

    望着清浅的天幕,墨蓝色的深空间,有一轮清浅的明月,他仰头望着星空,之后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的少女,双眼紧盯着于尊,她似乎慢慢地发现了甚么......

    “尊上......”凄楚的容颜,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薄薄的红唇轻启,挺翘的琼鼻,微微皱了皱。

    于尊心底一颤,心道:“好美啊!!!”

    略有些恍惚,手指紧紧地捏住衣袂,少女轻喝道:“哼!坏人!看什么呢!”

    “你这么美,还不许人看!岂不是违了天理?”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那时的少女,微微有些错愕,她呆呆地望着于尊,轻声呢喃道:“难道他......真的是......”

    对!定是他!

    黑暗中,稀薄的影像,被明媚的月光,照的一片通透,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影子,他忽的抬起头,那时的少年,眼底有些犹豫,道:“你......是不是早已不在人世......”

    苍白且静寂的时光,那些蜿蜒流淌的故事,似乎在被世事推搡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应该发现了罢!彼时的少女,身上有自己熟悉的影子......

    天光变得愈来愈惨淡,轻轻晃动的月华,恍若一片清澈的溪水,流经大地与苍天。

    风轻轻地从于尊和少女身畔划过,故时的岁月,在他的眼底,变得清浅如银!

    他青涩的面庞上,多了一分岁月难解的沧桑!

    此时,他身后的那尊巨魔,忽的睁开了双眼,那一刻,大地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震感。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远境,这时的他,业已站在少女的身畔,他的眼底有一片不驯之光,他笑道:“他们是谁?”

    少女愣了愣,片刻后,脸上却多了一分笑意,道:“哦?你可是怕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且与他说罢!”

    当魔主手中的刀,从刀鞘中拔出来时,整片天空,亦为之震颤,少女的脸上,倒是极为的平静,遂笑道:“你以为我会怕?”

    “嗯!我知道你不会怕!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又岂会怕?”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少女,道。

    “但若是此时身死,难免会留下一些遗憾罢!”于尊道。

    身在她身后的白袍老者,身影较之之前,变得虚幻,变得模糊,他们就恍似一片幻影,一片不知身在何处的幻影......

    世界,像宣纸上的字迹,浸了水,便变得有些模糊了,直至那些模糊的文字,渐渐地道出一分奥妙。

    他的瞳仁变得雪亮,他回头望了一眼魔主,那时的魔主,双臂抱着一柄黑铁弯刀,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恍惚间,那些苍白的莽草,静静地伏倒了,那些沉重的岩石,被碾压成一片齑粉,强横而又霸道的气势,令众生为之叹服。

    这仅仅是自虚境中,溢出的一丝能量罢了,此时的他,渐渐地认同了,他所处的地域也正是虚境。

    黯淡的瞳孔,那些稀薄的光线,这一切皆是心底溢出来的那一抹绝望,恍似古冢里流出的溪流,清澈却弥漫出一片亡灵之气!

    那一刻,世间苍生心底都充满了惧意,浮草被狂风嚼碎,砾石被碾成齑粉。

    浩瀚的天空,晴空时的月明,此时却慢慢地被一层乌暗的能量压榨着,直至变成惨淡的一切......

    是石块滑入厚重的水层中,没有激起任何的浪花,却将自己的心,沉没其中。

    是暗暗涌动的能量,一再的在心底攀升,直至,犹如明星般的瞳仁,忽的绽放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那时,眼中的暗,似乎并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失落与彷徨。

    似乎不想走到路的尽头,在十字路口时,望着来时的路,会在模糊的心念中,静静地回味着往昔一切,直至那些回忆变得苍翠陆离!

    当一阵刺眼的强光,突破了眼前的防线,褶皱的风,包裹着浩瀚的能量,犹如沧海般,涌向苍生。

    生与死的界限,有时候是那么的清晰。

    死亡吗?

    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只是撒手人寰罢了,不必顾忌太多,那么死去的岁月,即使是往过经年,也不足为惜罢!

    是谁......

    是谁在诵着经卷,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

    直至模糊的双眼间,再次多了一片清晰的影像,只是恍恍惚惚间,做了一个梦而已,没有人死去,生命依旧灿烂且清澈!

    在那片银光中,只有两个人,静静地立于其中,她拉住他的手臂,轻声喝道:“刚才发生的,是不是你做的?”

    那时的于尊,只是微微的一愣,后来,他慢慢地笑了,清澈的笑靥,似乎是酝酿了许久的事,遂开口道:“你觉得呢?”

    少女微微一愣,手心里溢出了稍许冷汗,“难道,他真的苏醒了......”

    那一刻,少年轻轻地向她眨了眨眼,笑呵呵的说道:“发现了?到底是谁做的?现在我倒要问你了!”

    被那片银光包裹,是世间最安全的地带,而此时,那片荒无人烟的旷野,是真的没有生命的迹象了。

    难道,这便是虚境吗?

    可,当他醒悟过来时,他发现,其实他所立之地,仍旧是生机勃勃的。

    那么,那片荒凉的大地,便是虚境罢!而此时他所立之地,却介于虚与真之间。

    洪荒中,泛起了风浪,披着白袍的老者,谦卑的容颜上,只有服从,服从甚至是赴死,也在所不惜!

    原来,恍然醒悟时,有些事物,真的已经没有归路了,因为他们都已是亡灵......

    能量再次翻涌,此时的他,微微阖上双眼,他看到了世间最惨烈的一幕。

    虚境......正在发生着灭绝人性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尊尊巨魔,巨魔与他之前所见的那尊巨魔一样,暗红色的瞳孔里,溢出一片片血杀之意。

    世间,疯狂的暗流,在水层下,激烈的涌动。直至声势变得愈来愈浩大!

    可,即便如此,立在他身后的魔主,却依旧一脸无恙,望着这一切,心底渐渐地泛出了一片冰寒之意。

    这一切,皆超出了他的想象,故时的世界,是上古时期发生的一切吗?

    在那片黑铁时代,最原始的力量,代表着最残忍的杀戮,直至手掌上沾满血腥,也在所不惜!

    卑微的生命,被残酷的战争扼杀在摇篮中,或许,在那个年代,生命的真正意义,业已模糊不清了。

    直至,身披一件青袍的少年,跨上天幕,那时的少年,犹如璀璨的明星,但少年却并非于尊!

    于尊笑望着苍穹,那一刻,他的心底是那么的轻松,遇见总比等待要幸运的多!

    当看到少年时,站在于尊身畔的少女,微微蹙着娥眉,“师哥,原来真的是你!”

    于尊心底一怔,“师哥?”

    在上古乃至很久远的过去,是战斗力最为蛮横的年代,那时的世界,似乎有神迹的存在,但无论如何,魔是真正的存于世间的!

    那时的于尊,望着天幕,他的心底轻颤,他的心太过渴望那片古老的世界,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不顾忌生死的!因为心底那强烈的心愿,将他一步一步的推向危险的深渊,或者是灿烂的未来!

    只是,即便是死,他也难解心底的渴望。

    是啊!作为一个强者,这皆是不可缺失的!

    当真正的身临此境,那一尊尊凶悍的巨魔,却跪伏在了他的面前,彼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当他看向身后时,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真的是魔主......

    跪伏在地的巨魔,血瞳里是单纯的信仰,是浩瀚的战意,他们不甘为奴,他们只是尊崇着心底的诸神!

    冷冽的青袍少年,傲立在天幕上,此时,于尊身畔的少女,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袂,道:“你可想起甚么了?”

    他微微错愕,当看到少女脸上的期待时,他的心,却不知因何有了一种微微的痛感!

    我......是谁?

    雪白的翅膀,将眼底的世界瓜分成数段,高傲的雪鸟,从天幕上,静静地划过。

    残血如海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往昔的一切,却远未如眼前般的真实生动。

    当青袍少年,挥起长刀从长空落下的那一刻,他所为的或许也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表演。

    惨淡的时光,被锋利的刀锋磨砺着,那些耸立在远古时期冷漠荒原上的巨魔,承载着漫长岁月里的沉重与残酷!

    于尊定睛望向远方,当他渐渐地看清远境的一切,他深呼吸,随后轻轻地拉住少女的手臂,指着远方,道:“我想去那里!”

    少女愣了愣,道:“你想来了吗?”

    那一刻,他很想说是,可最终他只能失落的低下头,轻声道:“别问了!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失落的少女,凄楚的容颜,是一分恬静与唯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真的忘记了......”

    他的心底忽的一怔,他似乎想起来甚么,他抓住少女的手臂,道:“你......认识雪琪儿吗?”

    “雪琪儿......便是你心中的执念吗?”少女一脸落寞的笑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虚境

    “不!我想我会想起更多事情,请给我时间!”于尊柔声道。

    这是一片故时的世界,一切皆在掩盖当年的残酷与无情,那些林立在地平线尽头,密密麻麻的十字架,在巨魔的长啸中,微微地颤栗着。

    那犹似遥远的世界,一声声久远的呼唤,似乎穿越了万古光阴,将古老世界的底蕴,铺陈在于尊的面前。

    生生死死,物是人非,这一切在恍然一瞬间,便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他阖着双眼,静静地感悟这片世界的古怪与神奇。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白玉石宫阙,看到了一座座黑铁城池,看到了古老的年代,那些残血如光的岁月。

    他轻轻地呼吸着,他怕惊扰了这方岁月,片刻后,他长吁了口气,他心底断定,此时,他业已深处虚境。

    他轻轻地揉捏着手臂,后来,他微微地笑了,果然不出所料,但这种结果,足够令他感到振奋,也足够令他感到满足。

    原来,自一开始,他的判断就没有错误,当他真的身临此境,他的肉体,也未远离他......

    呼!

    一阵长风,从鬓角划过,青丝随风轻轻地摇曳,此时,伫立在这片古老的荒境,他的心,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狂放。

    当黑暗的山峦,从地底下,慢慢地生长出来时,那时的日月,在天幕上,疯狂的变幻,朝夕之间,世界业已发生了诡异变化。

    巨魔伫立在远境,但,实则距离似乎也不太遥远,他们的身躯足有万丈之高,他们的身体刺穿了长空,而浮云则在他们的胸前,轻轻地浮动,或下沉......

    这时,身在远境的青袍少年,眯着眼看着于尊,道:“你是为何而来?”

    于尊愣了愣,片刻后,脸上多了一丝柔和的笑意,道:“为我的兄弟!也为我自己!”

    青袍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真是个坦诚的人呐!”

    遂,长吁了口气,远望天畔,道:“是朔风罢!”

    那时的于尊一愣,呆呆地望着青袍少年,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青袍少年哈哈一声浪小,道:“因为我认识你,也认识他!”

    不知何时,一片疾风,从这片黑暗的荒原间划过,那片风,锋利而又迅疾。

    不!不是风,而是一道黑暗的影像,待影像慢慢地变清晰时,于尊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道:“兲厉!你来了......”

    兲厉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后来,他一脸平淡地望着青袍少年,笑道:“师弟!可还记得师兄?”

    很显然,青袍少年知悉兲厉的存在,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静站在百丈之外,道:“师兄!被封印了千年之久,可是有些困乏?”

    这时,兲厉的脸上,慢慢的多了一层寒意,而他的声音,却如地窖里的寒冰,不受外界影响,刺骨寒意,随之游弋而出。

    杀伐之意甚重,兲厉的气势如虹,而在之前,于尊是从未感受到如此霸道且凶猛的气息的!

    总感觉,兲厉体内的气息,似乎并不是如此的简单,上古时期魔气之中,似乎还有一种黑暗且纯粹的气息。

    站在青袍少年身畔的少女,轻轻地拉了拉青袍少年的衣袂,道:“师兄!何须如此?”

    青袍少年笑道:“师妹!师兄也是万不得已啊!”

    而站在远空的于尊,眯着眼睛,此时,他的周身,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此境,那片荒凉且纯粹的气,是一种瑰宝,而他也是刚刚感触到的这片气。

    这种气与六六身上的气,如出一辙,或许,没人发现罢!在一处黑暗的角落,气在疯狂地疾旋,而气眼则是于尊!

    没人注意到他,或许,是因为他身后的魔主罢!

    自魔主身上溢出的黑暗气息,像一道屏风,将他与众人隔离。

    风在疾旋,那片浩瀚的气息,是入了沧海罢!是一片令人感受不到尽头的气之海。

    容量会多么的可怕?

    土地慢慢地干裂,那些自地底涌出的紫金色的浆岩,被气卷着一并涌入到于尊的小世界中。

    他自是感到欣喜,他的小世界,是那么的浩瀚,此时,那片气,化为了一层蓝灰色的气焰。

    当气融入到沧海中时,水层下的生物,开始诞生出更新奇的种类,诸多生物聚集,令瀚海中的生机,变得愈来愈复杂,而瀚海中的生物圈,也变得愈来愈稳定了。

    而此时,大陆上,业已是一片深夜,只是,有些山头上,却伫立着一位位修道之人,他们阖眸而立。显然那片蓝灰色的气,出现之时,他们便已感知到了......

    而从黑暗中觉醒的魔族之人,踏破虚空,与天幕上,一轮明月共立其间,蓝灰色的气,既包裹了明月,也包裹了魔族之人。

    或许,这才是于尊喜闻乐见的罢!

    此时,他的小世界里,浮出一本古籍,而这本周身闪烁着银华的书,也正是《明书》!

    幽冥之气......

    当四个大字,静静地打落在天幕上时,他的心底一怔,他一脸骇然,喃喃自语道:“这竟是幽冥之气......”

    所以,所谓的虚境,难道便是俗世里的鬼蜮?

    这似乎是他早已知晓的事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看来是真的了!”

    如此,他不但没有灰心丧气,心底反而涌动出一片欣喜。

    “看来,此境定是仲夏所居之所!”

    对于仲夏的情感,是由来已久的!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千奇百怪的人,出现过柔美或清纯的女子,也出现过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对一个人,深情至此,似乎也不太多了!

    他再次从小世界中拔离而出,他不再顾忌那片气海,幽冥之气似乎无穷无尽。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身上的气息,业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皮肤上,再次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魔纹,而他的额头上,则出现了一片紫焰玄印,只是此刻,那片紫焰玄印,内里却有一片殷红之状。

    魔纹在他的皮肤上,慢慢地扭曲着,而慢慢地,那些看似错乱无章的魔纹,却组合成了一片古老的文字。

    他望着自己的手臂,那些已成序列的字迹,慢慢地浮现在他的眼底,他微微有些错愕,那时的他,只觉身体上,有无限的力量。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甚么?这一切皆无法揣测!

    紫焰玄印开始慢慢地旋转,慢慢地,慢慢地,便如一片漩涡,疯狂的吞噬着幽冥之气。

    此时,他的头顶上,已出现了一座青铜门,当青铜门敞开的那一瞬间,内里的魔啸,再也无法掩盖。

    厚重的黑暗之气,慢慢地从眼前散开,站在远境的几人,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即便是于尊的兄弟——兲厉,亦是一片骇异。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当身躯上,那些虬结的古老文字,绽放出一片玉光时,那时的于尊,仿佛天神下凡!

    这一切,是那么的神妙,那么的诡异......

    无限的杀机,在于尊的脑海间,静静地徘徊着,在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画面,而这些画面统统是上古时期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肩扛着巨斧的男人,从远处向他慢慢地走近。

    那时的日月,惨淡无光,那时的岁月,浅唱低吟。

    后来,岁月如山石般,轰然间,塌方了!

    那些古老的流言,在慢慢地解释着曾经发生的一切,而他却有幸看到了曾经那片奇异甚至壮绝的一幕。

    那个男人,竟然血洗了一个时代,这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当他反应过来时,男人却业已不见。

    像从一场梦境中慢慢地清醒过来,他回头望着身后的魔主,一脸骇然,难道真的如他所见?

    他轻吁了口气,而此时的魔主,双瞳间,倒映着一个少年,也正是于尊!

    “魔主!你想要作何......”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身后的魔主,影像变得愈来愈真实,魔主身上的气,也变得愈来愈雄浑,究竟拥有多么恐怖的战力?

    这是一个谜团!

    当于尊再次望向远方时,那时的土地,干裂出一道道裂隙,那些疯狂迸溅的紫金色浆岩,迸溅到万米长空,很难令人想象,究竟是多么恐怖的能量,才会造就眼前奇观!

    兲厉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喃喃自语,道:“大哥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那些伫立在远境的巨魔,在魔主出现之时,便业已垂下了令他们感到荣耀的头颅。

    如今,这片浩瀚的寂地,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身披青袍的少年,一步一步地走近,而此时,于尊额头上的那座青铜大门,却完全敞开了。

    幽冥之气,如沧海般,涌入到他的小世界中,而这片幽冥之气,唤醒的却是一直沉眠于小世界中的魔族强者......

    或许,此时的鬼门,已经开始召唤出他们了罢!

    死去的魔,或许会重莅世界罢!

    黑暗中,涌动的幽冥之气,一再翻涌,直至壮绝于天下!而与此同时,于尊身上的能量,却也在那短短的片刻间,攀升到一种堪称恐怖的境界。

    杀......杀......杀......

    后来,他猩红的瞳子里,有一片紫金色的暗纹,开始疯狂的翻卷,那时的青袍少年,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于尊,道:“你的身上,为何会有它......”

    于尊却没有时间顾忌少年的猜忌,能量一再攀升,而他皮肤表面,那层暗红色的魔纹,已完全化为了一片片古老的文字。

    字迹在黑暗中,静静地烁动着,对于这些古老的文字,便是连明书也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而这一刻,他的小世界里,那片孤独的岛屿上,下着缤纷大雪,而这场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时间犹在流淌,在平心静气时,似乎也感知不到时间的流淌。

    慢慢地,于尊从道境中清醒了过来,他只是看到了青袍少年和他身畔的少女,一脸骇然地望着自己。

    “发生了甚么......”于尊喃喃自语,道。

    “你眼中的暗纹,是谁赐予你的?”少年询道。

    于尊笑道:“看来,你也是魔族之人......”

    那时的少年,微微一怔,道:“没错!我正是魔族之人!”

    而身在远境的兲厉,一瞬间出现在于尊面前,道:“大哥!我明白了!或许,我们的初遇,乃是在故时的世界,大哥,你眼中的暗纹,业已说明了一切!”

    “故时的世界......”于尊略有些神滞,道。

    “你可认得苍帝、聂生?”他脱口而出,道。

    这时的兲厉,面色有些古怪,道:“这两人,是我等的圣皇啊!”

    于尊心底一怔,“甚么?圣皇?”

    “对!可是聂生前辈和苍帝前辈,早已作古了!”兲厉一脸惨淡,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于尊心底一滞,道:“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于大哥?”那时的兲厉,和青袍少年,亦是一脸惊讶!

    怎么会发生如此诡异之事呢?

    不过,倒也有一番解释,若是于尊将他们复活的呢?

    可若是不是,那么此刻的于尊,究竟是生在未来呢?还是生在过去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兲厉!即便我想不起你了!但你依旧是我的好兄弟!”

    那时的风,刮的有些迅猛,苍天之上,墨云翻涌,静静打落下来的雨丝,随风微微有些偏斜,雨后的世界,变得清新可人,那些焦灼的情绪,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只是,兲厉的脸上,却略有些落寞,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兲厉,倒是应该感谢大哥!”

    如此阴阳怪气,倒引来于尊一声大笑,道:“兄弟,何必如此?”

    兲厉叹了口气,道:“大哥!我也在好奇,之前你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一方甚么世界......”

    午夜时,几人坐在一座山巅上,倒是那一时,青袍少年身上的敌意,也渐渐地消了。

    此时,于尊才知道,青袍少年名为戟天,而少女则名为黎书婉!

    于此,世界倒也安平些了,只是,这片动荡的土地,似乎远未料想般的平静。

    那时的兲厉,脸上挂着一抹愁容,道:“大哥!朔风他......”

    于尊笑道:“朔风他......未死!”

    兲厉脸上的愁容,倒是消退了一些,只是,他犹有一丝不安,道:“大哥!可知兲厉身在何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不妨问一问戟天罢!”

    戟天心底一滞,他的脸上,亦多了一分愁容,道:“于兄!你还知道甚么......”

    于尊笑道:“你想让我知道甚么呢?”

    戟天叹了口气,面向兲厉,道:“朔风,在我等的门下!”

    “可是当真?”兲厉道。

    这时,黎书婉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和师兄?”

    言谈间,黎书婉的眼中,有一片厉光,倒也令人难以轻视她的存在!

    “他为何会在尔等的师门?”兲厉不依不饶,道。

    “到了你便知晓了......”戟天笑道。

    此时,那些身披白袍的老者,渐渐地消融在那片惨淡的夜晚,这时的于尊,喃喃自语道:“所谓的得道者,看来皆埋在鼓里啊!”

    虚境,广阔无边的世界,一尊尊巨魔,伫立在天地各处,而此时,当再次望向那片巨魔时,却发现,此时的他们,早已化为一片山岳。

    但,有主之魔,却依旧会久居于天下!他不禁想起了夙姬身后的那尊巨魔......

    兲厉说要将他身后的那尊巨魔封印,此时看来,他倒有些不舍了,他渐渐地感触到那尊魔赋予他的一切。

    尽管与之而然的是,他心底对于战斗的欲望,亦在疯狂地攀升着!

    他也明白,凡事皆需付出代价,但在这片纷争不断的世界,他的心底,即使没有战斗的渴望,世界也会强迫你去战斗!

    师门......

    戟天和黎书婉的师门,又是甚么样的存在呢?

    只是,那些原本傲立于天下的巨魔,此刻即便化为山岳,也依旧躬身而立。或许,这便是对于战斗最为崇高的信仰!

    那时的魔主,再次阖上了双瞳,而覆盖在于尊体表的魔纹,却依旧在纠缠着,不曾褪去。

    他的眼中,那道紫金色暗纹,依旧在慢慢地旋转着,当他窥到黑暗之处,那一瞬间,他皱了皱眉,却也未说甚么。

    只是片刻后,他的双指轻轻地一弹,一颗头颅,在半空中爆开。

    而兲厉、戟天以及黎书婉,似乎未发现此刻的异变,于尊嘘声道:“尔等勿要发出声息!”

    而此时,浩瀚的原野间,草木随意的浮动,黑暗中,那些微弱到令人感知不到的气息,却清澈的回荡在于尊的心底。

    他忽的跃起,之后,他猛地出拳,半空中,又多出了几颗头颅,而那片寂冷的寒风中,血腥气却变得愈来愈浓郁了。

    于尊大喝一声:“现!”

    炽烈的火焰,将整片大地引燃了,而这片火焰,有着不依不饶的个性,他会将整片莽原,燃烧殆尽,若是于尊不发号命令,它便会燃烧下去,而这片火焰,正是虚无魔焰!

    这时,天幕上,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于尊笑道:“各位可皆是英雄呐!”,讽刺的意味甚重。

    “我等乃是清莲山的仙人,尔等魔人聚于此境,我等必要铲之!”身披白袍的年轻道人喝道。

    “清莲山?”这时的兲厉,微微地皱了皱眉,“清莲山,不是在千年之前,便被铲除了吗?”

    “放肆!清莲山何时被铲除过?尔等受死罢!”道人倒是不做啰嗦,手执一柄利刃,便从空中,俯冲了下来!

    见兲厉脸上复杂的神情,于尊笑道:“兲厉!你可还记得此境为何地?”

    兲厉心底一怔,若有所悟,道:“大哥!你是说,他们业已亡故?”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不然呢?世人又有几人有万全之法进入此境?”

    兲厉一脸骇异,道:“大哥!那我等岂不是超凡脱俗了?”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兲厉!有时候要注意言辞啊!”

    兲厉愣了愣,只是过后,他对于尊的仰慕,也变得愈来愈深刻了。

    “大哥,要不要杀了他们......”兲厉道。

    而此时,不待兲厉行动,戟天和黎书婉,业已跨上天幕,一声炸响过后,天畔上的墨云,慢慢地荡开了些许。

    一缕缕清澈的月华,打在了头顶上,而此时,兲厉的身后,也再次出现了那尊巨魔。

    巨魔暗红色的瞳仁,犹如刀锋,不待兲厉行动,那些立在天幕上的道人,已有千百之余被残忍的扼杀在了此境!

    而戟天和黎书婉,则悠然为之,他们丝毫感触不到一丝危机!

    “清莲山早有耳闻!却未料到,竟如此羸弱!”戟天笑道。

    而此时,从远处卷来一片魔云,在那片灰暗的云层间,似乎隐藏着世间极致的凶残之象。

    于尊心底一颤,心道:“兄弟!你可定勿要发生意外啊!”

    兲厉似乎也发现了异状中隐藏的秘辛,他面向于尊,道:“大哥!是朔风的气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兲厉勿忧!我保证他会安全的回到我们身边!”

    那时的兲厉,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彷徨,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笑出声来,道:“大哥!你从未变过......从未......变过!”

    戟天笑道:“于兄,你怕不怕?”

    “怕是什么?”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戟天,道。

    “怕就是失去一切后,你依旧惨淡的活着!”望着戟天眼底那道黯淡的光,于尊慢慢地明白了,或许,在戟天的心中,亦有一些难忘之人,难忘之事。

    有些人浑浑噩噩的度过半生,当回头望一眼,却觉平淡且昏庸,而有的人,活的清澈而敏感,回头望一眼,却尽是苦涩与甜蜜。

    或许于尊与他的兄弟,同属后者吧!痛也快乐着......

    黑暗中,那座十字架,依旧在寒风中,轻轻地颤栗,而此时,在空冥间,却有一女子一脸清浅的笑意。

    此人,也正是清莲山的掌教——信月!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愁容,她静静地望着站在山岳间的诸人,可她的目光却紧紧地锁在了一位少年身上。

    没错!这个少年,也正是于尊!

    她的笑靥,落寞而又惨淡,她轻声道:“郎君!难道你真的忘记信月了吗?”

    那些愁绪,像苍蓝色的墨水,在眼前打翻,那些千丝万缕的蓝,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心房。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她大喝道:“尔等听命,将他们统统给我杀了!”

    那些殷红色的血迹,似乎仍未干,在她的瞳仁里蔓延着,故时的一切,依旧鲜活的存于她的心间,就如那些殷红的血,一直未曾枯蔫。

    她的脸上,挂着一分残忍的笑意,而在她的身边,则有一座黑暗十字架,十字架上捆绑着一位血发少年,只是少年,却微阖着双瞳,似乎业已濒临死境。

    “你会想起我吗?于郎......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她信誓旦旦的笑着......

第六百四十二章 虚与真

    黑暗是那么的空洞,即使是双眼,也不曾有光。只是顺遂了黑暗的性子,冰冷且孤寂,孤寂且彻寒......

    不知明日朝阳初起时,世界会不会再次变得温暖,只是这片长夜,似乎依旧会绵延很长的一段时间,是主观的质感,却非客观的绘制。

    那时的血腥气,被长风包裹,在璀璨的星光下,生命没有回音,大地空旷到犹如身临死境!

    越来越清冷的空气,越来越沸腾的热血,负手而立的戟天,站在夜幕的深处,他的脸上总有一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而站在戟天身畔的黎书婉,虽面有愁容,却似乎并不是因此时的局势,而产生的惶恐。或许是情感上的原因罢!

    白衣飘飘的黎书婉,三千青丝也止不住内心那些愁怨般复杂且温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绝美的面容上,虽有些埋怨,却也勾勒出少女天真且唯美一幕。

    “于尊,你应该将我忘了吧!”那时的黎书婉,瞳仁里已有些泪水,她背过身去,轻轻的将那些泪水拭去。

    “师妹!何必呢?他若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他定会想起你的!”戟天道。

    只是此时的戟天,脸上亦有一分愁容,心底喃喃自语,道:“他究竟经历了甚么啊......”

    “他连我都忘记了,他又怎么可能记得你们!”不知何时,兲厉犹如一片诡异的死灵,轻飘飘地落在戟天与黎书婉的身畔。

    戟天微微有些错愕,道:“师兄!我还记得千年之前,你被逐出师门的一幕,你现在悔悟了吗?”

    兲厉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个老头子不解风情,难道还要怪罪我不成?”

    “可是,师兄!你成功了吗?”黎书婉清澈的瞳子里,有一分希冀,道。

    这时的兲厉,又是一声大笑,道:“你们且看!”

    当他的身后,再次出现那尊巨魔时,戟天和黎书婉心底皆是一怔,“师兄!当年你说要将这尊巨魔封印,可是你......”

    兲厉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何必要将他封印呢?上古时期的凶神,该面世了!”

    凶神......

    此时,巨魔屹立在兲厉的身后,似乎在刻意的解释兲厉言中之意!

    黑暗的穹顶,有稀疏的星光,当巨魔抬起头时,那时的大地,迸发出无穷无尽的魔气。

    那些凄厉的嘶吼,那些惨绝人寰的惨叫,那些被埋在时光深层的惊讶乃至惶恐。

    这片世界,自于尊等人出现之始,便开始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方向进发。

    他们究竟唤醒了甚么......

    难道仅仅是魔头的苏醒那么简单?

    辽阔的大地上,那些沉重的跫音,始终不曾断绝过,而淅淅沥沥的雨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跫音,慢慢地描摹出这片凄冷且黑暗的夜晚。

    杀意不尽,血气翻涌,就在一刻间,大地开始龟裂,那些巨大的裂隙,即便是一方国土,亦可以将其湮没。

    此时,自那些巨大的裂隙中,却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慢慢地觉醒了......

    此时,伫立在天幕上的清莲山掌教信月,脸上却露出了一分诡异的笑容。

    信月的笑声,狂妄而放肆,而在这片稀奇古怪的夜色下,那些猖獗的生机,似乎已经慢慢觉醒了......

    所谓的清莲山,其真实的面目,究竟是......

    天幕上,一片刺眼的光线,像钢铁巨兽般,疯狂地碾压着黑暗,逼近到诸人面前。

    那时的夜,在一刻间被点亮了,于是,大地上那道黑暗的裂隙,在于尊等人的眼前,也慢慢地变得清晰一些了。

    那些钢盔,那些藤甲,那些锈迹斑斑的刀戟,此时正悬浮于半空。

    它们似是鬼物,且皆负有灵性,当一双双猩红的瞳孔,突兀的出现在黑暗中,那些刺目的光线,似乎无法阻滞那双瞳孔中缠绕的血气。

    这一刻,兲厉身后的巨魔动了,巨魔的身影如幻般,瞬间消失在诸人的眼前。

    一刻后,天地之间,再次暗了下去,只是,信月的身旁,却已然多了一人。

    信月笑道:“有劳你了!”

    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冰冷的声音寒到彻骨,道:“无碍!”

    气息变得愈来愈压抑了,而自大地裂隙中,涌出的能量,简直惨绝人寰,自那些能量出现之时,丛林里乃至草甸中,那些兽吼,那些鸟鸣,那些虫吟,便再也不复。

    能量像是浓硫酸,腐蚀着这片本就阒寂、单薄的世界,状若风暴,包裹着残忍的世事与悲悯的回忆。

    而当这场风暴过去后,所谓的回忆,所谓的世事,皆会过往不复!

    “他会死吗?”信月喃喃自语,道。

    “他......会改变这片世界!”枯蔫的夜空深处,一件黑色披风在夜风中,剧烈地抖动着。

    这似乎并没有超越信月心中的底线,她静静地仰望着夜空。那些青涩的雨线,落在她的身上,便轻轻地迸开了,她浅白色的长袍,依旧干松。她一脸温婉的笑意,这似乎是她所要期待的......

    她身畔的那座黑暗十字架,随风轻轻地颤栗着,十字架的周边,被一片黑暗能量覆盖,即使未及身,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能量的刻薄与残忍。

    迸溅的能量,就恍似一片片刀锋,被凄寒的长夜,磨得锋利而尖锐!

    空冥中,杀气漫天,而大地上,那道深黑的裂隙间,涌出了一片片狂风。

    当黑暗再次开始侵蚀这片大地时,而此时,在那道裂隙中,却响起了一片片沉重的刀戟之音。

    轰!

    空气犹在躁动,那些悲悯的魂灵,似乎正是那道裂隙中,所承之物!

    单薄的夜色下,黑暗且清寂的能量,像火山一般,自地底喷涌而出。

    那一刻,于尊或许心底亦有些犹豫。

    片刻后,他做了决定,他纵身跃入那道裂隙间,而这一幕,似乎并没有超越戟天、黎书婉以及兲厉对他的认知。

    他本来就是如此疯狂的,这一切从未变过......

    兲厉脸上挂着一分疯狂的笑意,道:“要不要随大哥去?”

    “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戟天笑吟吟地望着黎书婉,道。

    “师兄!你觉得书婉是惧死之人吗?”黎书婉的脸上,亦有一分清浅的笑意,道。

    “那!我们出发罢!”兲厉哈哈一声大笑,道。

    裂隙中,时明时暗,那些刺目的光线,恍似赤阳所化。一阵刺眼光明之后,又是一片深沉的暗。

    是谁将要苏醒?

    地底下,沉在血河中的又是何人?

    那些刺目的光线,从一座深沉的寺庙中绽放出来!而此时,在于尊的头顶上,游弋着一片片魂灵,那些鬼灵,皆身披一件血色长袍,空气中的血腥气,是那么的浓郁,简直令人作呕。

    血河沿着寺庙,向远处蔓延而去,当浓稠的黑暗,渐渐地褪去时,那座古寺,渐渐地显出其貌。

    于尊也再次看到了那尊巨魔,只是,在一刻间,那尊巨魔,竟慢慢地化作人形,直至与于尊和兲厉等人同等身高。

    只是,巨魔身上浓稠的魔气,却依旧未曾散去,雪蓝色的长发,随长风疯狂地翻卷。

    魔傲立于疆土之间,一双剑眉,足以聊表其英武之气!

    寺庙中,走出的僧人,再次令于尊一阵惊骇,他是......他是......他是步入梵界之处遇到的僧人......

    十九层奥境,他深入到最后的一层奥境!此时,再见僧人,心底五味陈杂!

    “于尊拜见方丈!”那时的他,言中略带恭敬之意,他方觉僧人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实则潜藏着世间最为强横的能量。

    僧人微微颔首,道:“难为施主寻到此境!”

    在众人微微有些错愕之时,信月与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静立在崖底。

    他们是何时出现的?此境真是虚实不定!

    “公孙傲天!你终于出现了......”实则,僧人始终阖着双瞳,一脸慈悲,道。

    众人一愣,戟天和黎书婉,更是心神一怔,“甚么?公孙傲天?”

    “师兄!公孙傲天不是业已作古千年之久了?他怎么会......”黎书婉一脸寒意,道。

    而那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则始终一脸傲慢,他伫立在信月的身畔,嘴角微微上挑着,这令他看起来,恍似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这一幕,倒令于尊的心,变得火热起来,“戟天!公孙傲天又是何人?”

    戟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万年之前,灭世之战,可有耳闻?”

    于尊愣了愣,苦笑一番,无奈地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也对!毕竟那些事,皆已作古!”戟天望着苍天,眼中有一分苦涩,道。

    灭世之战......

    于尊浅尝这几个字眼,心底难免有一分苦涩,“难道,万年之前,他便是那个灭世之人?”

    “他只是其中一人罢了!”黎书婉一脸清冷的笑意。

    “他既于此时出现,必有奥妙所在罢!”,于尊心底忖道。

    死魂兽、亡灵鸟,那些被诅咒的灵魂,那些无法被超度的亡灵,在这片时明时暗的寒渊间,在证明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站在古寺前的僧人,微微颔首,道:“各位施主!不妨入寺中一坐可好?”

    生硬的空气中,那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始终缭绕在鼻息间。

    经长风一扫,于尊微微皱眉,他望着那座古寺,心道:“那些血腥之气,竟是自庙中而来......这里面究竟有甚么玄机?”

    他回头望了一眼,却见信月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两人的眼神,微微一碰撞,于尊心神一怔,叹道:“好美的女子啊!”

    即刻后,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却引来信月一阵嘻嘻笑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底忏悔道:“于尊,你对得起琪儿吗?你有何颜面正视琪儿?”

    信月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竟有些痴了。

    他在想什么呢?他为何要皱眉?为何要哀叹?眼底又为何有些愁郁?

    在时明时暗的天光下,公孙傲天的身体,被一片黑暗湮没,而此时,僧人的双瞳间,忽的爆出一片寒光。

    于尊等人心底一怔,意识竟变得有些模糊,耳畔响起了一阵阵厮杀声,可这一切,业已不再重要。

    雄浑的焱光,直射苍穹,在那座诡异的古寺里,那些佛言在耳畔响彻不断!

    天忽的变亮了,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苏醒过来的于尊,揉了揉肿胀的后脑勺,他躺在了一片空地上。

    而他的身后,竟然有一座黑暗十字架,他一脸错愕,后来,心底变得狂热,“朔风?朔风......朔风你还活着吗?”

    古老的黑暗十字架,自远古时期传承至今,至少那些扭曲且古老的文字,足以证明于尊的判断。

    垂着头的血发少年,似乎业已死去多时,于尊心底一怔,伸出手指,微微的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片刻后,一片悲意涌上心头。

    “大哥!不必愁郁,朔风他......还在!”他愣了愣,方觉身边,站满了人。而方才言语之人,正是兲厉!

    究竟发生了甚么?在那片白皑皑的荒原上,世界显得空旷且苍白。

    明净的天光,从空冥间,落了下来,他发现枯死的僧人,尸骸遍野!

    而此时,他方想起,一入梵界时,他觑到的那些僧人的亡魂!

    他的心底一颤,急切的问道:“此时,我们可在真境?”

    长发披肩的女子,绝美的面颊上,虽挂着一分愁郁,但却掩饰不了心底的悸动,道:“于郎,我们确在真境!”

    他愣了愣,一脸错愕地望着信月,道:“我何时成了你的于郎?”

    信月眼神一滞,一股哀婉之意,涌上心间,“于郎!过去的一切,皆已作废,今生今世,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甚么......妻子?”此时的于尊心底微颤,“她何时成了我的妻子?”

    难道,这便是我的曾经吗......

    天光业已大亮,他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天空,白寥寥的天光,在清寂的深秋里,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清澈。

    略有些清寒的风,从鬓角划过,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道:“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那座苍松纠缠错乱的崖石上,一片片枯蔫的血液,业已风干,空留下一片浓稠且枯寂的黑暗血渍,似乎在诠释着历史的苍凉与刻骨。

    风轻轻的一吹,那些粉碎的骸骨,便会随着风轻轻地扬上天,彼时天空的清寂,与四野间的空旷以及林木的苍劲,显得是那么的随意而自然!

    古寺依旧立在眼前,而僧人依旧站在离诸人不远的地方,只是此刻,彼此的距离,已经是咫尺天涯!

    是无法丈量的距离,而这种距离却是介于虚境与真境之间的!

    头顶上,亡魂不再,那些无法被超度的死灵,皆已化为一片清气。

    而阖眸而立的公孙傲天,身上总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在万年之前的灭世之战,他究竟充当了一个甚么样的角色?

    在无言中,巨魔所化的魔,静立在兲厉的身畔,苍寒的面颊上,缀着一双犹如辰星般的瞳子,此时,魔仰头望着苍天,道:“他还没有死去!”

    谁......众人一脸错愕地望着魔,而唯有公孙傲天依旧一脸无恙,他笑道:“造就这片世界的始作俑者,又岂会亡故?”

    甚么?造就这片世界的人?

    虚与真难道皆是人作?公孙傲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万年之前,虽有灭世之战,但也造就了一方崭新的世界!如今,造就这片世界的人,或许已经醒来了!”

    苏醒了吗?可明明眼前只有一片片苍白的骸骨,难道这便是造世者的陪衬物?

    此时的诸人,犹站在大地间那道巨大的裂隙里,只是此时的四野,业已变得开阔,那座裂隙像是光影所化,再也没有其实了!

    从虚境中超脱,再次莅世,当时的自己,或许依旧在反问自己,虚境到底在哪里?

    可明明业已伫立在虚境,却恍然不自知!

    僧人虚幻的影像,依旧在眼前静静地晃动着,于尊清浅的瞳仁里,却被一片清寒的光覆盖。

    之前,初临梵界时,遇到的僧人,面有谦卑之意,从他的身畔,静寂的走过,后来,越来越多的僧人,从他的身畔路过。

    而此时,他的内心深处,却发生了异变,在他的小世界,天幕深处,一位位一脸谦卑的僧人,静静地从他的身畔路过。

    后来,他们的身影,闪烁在小世界里,各个方向,各个角落。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一脸错愕,那一刻的他,是如此的欣喜,因为在那片白寥寥的穹顶上,他看到了她——仲夏!

    一脸迷茫的少女,亦尾随在众人的身后,慢慢的从天幕上,走了下来。

    而此时,于尊忽的大喝一声:“仲夏妹妹!”

    仲夏一愣,心底先是微微有些发愣,之后,亦如他,脸上多了一分喜色,那时的仲夏,甚至哽咽了,道:“是哥哥吗......是哥哥吗?”

    “是我!妹妹是我......”他笑了,眼中却含满了泪水,那一刻的他,是那么的欣喜,那么的快乐......

    与仲夏畅聊了一番,后来的他,却有些难过的想到,“难道这已是最后一面了吗?”

    当他看到鬼门开启的那一瞬,他似乎渐渐地明白了......

    她大概会重焕生机罢!只不过,后来的她,再见他时,大抵业已忘记自己了吧!

    他想起了兲厉和朔风,难道自己业已重生?

    当他看到那座黑暗十字架,亦出现在他的小世界中时,那时的朔风,业已挣脱了十字架的束缚。

    可他也即将迈入死境,不是吗?

    不!他不会......我不允许......

    黑暗的世界里,那些僧人慢慢地走入鬼门中,他望着一脸泪水的仲夏,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道:“妹妹!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了!”

    仲夏愣了愣,她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哥!可是仲夏,并不想离开!”

    “不!你必须离开!你还有下一世,你的生命还有价值,你的一切,将是崭新的!”他用手指,堵住了仲夏微微开合的双唇,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当他再次望向朔风时,朔风笑道:“大哥!勿要担忧朔风,朔风时杀不死的!”

    只觉得空气中,有些燥热之感,此时的朔风,方从死境中苏醒,那片暴戾的能量,便开始疯狂地涌向他。

    “哥?为何我做不到?为何......我做不到......”痛苦的哽咽,在黎明前夕,业已不见,他微微的发愣,身体僵硬,他望着东方初起的朝阳,眼中溢满了清澈的泪珠。

    他伸出手去触摸,空气中,只有一片苍白的光线,他触摸不到她了,他心底喃喃自语,道:“下一世!你还会认得我吗?妹妹?”

    笑了,笑得干涩,笑得难受,后来,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初升的朝阳,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忧伤,似乎也渐渐地放开了。

    可唯有熟悉他的人,才会读懂他,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彷徨,多么的无奈,又是多么的愁苦,多么的压抑......

    无论再见与否,我只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无论未来是多么久远,乃至下一世,我都衷心的祝愿你。

    我的仲夏妹妹......

第六百四十三章 是不是我

    往事浮尘,皆已不复,明亮的天光,驱散了心底的忧愁,瞳仁里的挣扎,在一声声呐喊过后,轰然落幕!

    昔时的一切,似乎已不再重要,但那些长情,依旧像藤蔓般,虬结在心底,一直存在,是一种驱之不去的印象。

    浩瀚的天幕上,此时已是一片明亮,那些光线,犹如雨幕般,静静地沉寂在彼此的眼底,直至淹没了内心的忧伤与哀愁。

    当他仰起头时,在他的眼底,是两个姿色不相上下的女子,那时的黎书婉,一脸愁怨,而站在一旁的信月,忧伤的玉靥上,却挂着一分明亮的笑意。

    于尊略有些错愕,此时的他,有些苦恼地低喃着,“她二人究竟与我有何瓜葛......”

    一身青袍的信月,明亮的双瞳间,有一片温柔的光,当她出现于尊的面前时,那时的于尊,倒是有些微微的错愕。

    “她是何时出现的?”

    如鬼魅的身影,划过空冥,清浅的痕迹,挂在了那如玉的容颜上,她的瞳仁里,仿佛有一颗颗小星星,闪闪发光。

    她动人的嗓音,似乎在谋杀心底的那些寂寞与孤单,“于郎!我们可以不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你是谁?我又是谁?”那时的少年,心底溢满了愁苦。

    当他再次仰起头时,他看到了黎书婉眼中擒着的泪水,“哥!你把我也忘了吗?”

    哥......

    如此沉重的字眼,仅仅是一个字的重量,却犹如苍岳般沉重,他难过的望着苍穹,那时的他,眼底纵有一分泪水,也难以消解他心底的愁苦。

    都说哭出来就好了,只是眼泪扮演的角色,只是将心底的忧愁,拉伸的愈来愈宽阔,后来,汇入一片沧海,辽远的孤独,白寥寥的寂寞。

    他怔怔地望着两人,那时的他,心底似乎更加的痛苦了。

    在信月愁肠百结的瞳仁里,在黎书婉心底的那片愁怨里,他就仿佛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他慢慢地落入深沉的水层中,难以呼吸,生命也在静静地流逝着。

    无法复明,是心底的那些悲伤与苦涩,于是,仍旧是黑魆魆的一幕,像他的眼球一般,空洞且幽深。

    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跟我走好吗?

    于郎,我在此已待你千年之久,你甘心撒手而去吗?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那些灿烂的天光,像一颗颗小石子,落入他的瞳仁,后来,心底也会泛出一片片微弱的响声,是滴水之后,清亮的声音,默默地盘结在内心的最深处。

    深呼吸后,他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二位,可能这一世,注定与你们无缘,我心已有所属,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泪水盘旋在黎书婉的眼底,温婉的黎书婉,在压抑了许久后,开始慢慢地崩溃了......

    她将手中的长剑,顺势一抹,可就在那一瞬间,于尊动了,他双指一弹长剑,终是在那柄利剑,将要划破黎书婉的脖颈时,被及时的阻拦了下来。

    双眼变得黯淡,空洞且幽深的瞳仁里,少了光的存在,她的脸上,已没有血色,“你......为何要救我?”

    于尊垂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不值得!或许,我并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清亮的瞳仁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时的他,心底也再次泛出了一片亮光。

    他远窥着苍穹,他笑了笑,道:“或许,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或许他还存在......”

    黎书婉和信月皆是一怔,两人脸上的表情,是一致的。

    黑暗的穹顶上,那些迟滞不去的光线,将两人的玉靥包裹在其中。

    信月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眼中那片清亮的光,似乎会冲破心底那层厚重的雾气,之后,雾气会慢慢地散开,直至她的心,渐渐变得清晰且明亮......

    难道......他......真的不是我的夫君......

    他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或许真如他所说呢?我的夫君,依旧在别处!

    而他的脸上,虽挂着一抹愁容,但瞳孔里的那片光,却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纯粹!

    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

    而在黎书婉的眼底,终究有了一片光,她喃喃自语,道:“可是他为何与哥哥的长相那么的相似?”

    灭天之人......千年前,他是灭天之人,千年之前,他便消失了,他是一个传奇,可传奇也有不在的时候。

    黎书婉面有愁容,在她的心底,她无法放开他,正如她无法饶恕自己!

    哥哥他......是因为我才离开的......

    心底的愁绪,像火山喷发,那些滚烫的浆岩,从心底疯狂地溢了出来,炽热的温度,将心底的思念引燃,烈焰焦灼,心底唯有一分苦涩......

    天空是那么的明净,没有一片浮云,烈阳高照,这是秋后的光景,在那片莽原上,伫立的苍木与浮草,随着风轻轻地抖动着,而崖石上,则布满了黑色的苔藓,入秋后,潮气便业已不在。

    那些酷烈的火焰,在远境勤啜不尽。荒草蔓延,只是一瞬过后,便会化为一片枯蔫的尘埃,后来密集的雨水,划过天幕,犹如珠粒般,坠落下来。

    傲慢的天空,失之远烬,而那些灿烂的光线,却狂放不羁!

    聆听着风的足迹,那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仅仅在那一瞬间。

    故时的岁月,又重来了一遍,苍穹之上,疯狂的焱光下,是一片片细碎的光影,直至化为一片完整的画面。

    千年、万年、亿万年......

    褶皱的岁月,在那一刻,被捋平了,当他看到那个如他一般的少年,手中持着寒锋,划过苍穹时,那时的他,心底在剧烈的颤动着。

    他为何长得与我那般相似......

    那时的他,心底一片巨震,只是,傲立在他眼前的人,却已是青年之态,可在青年那清澈的瞳仁里,他似乎依旧能够找到那抹熟悉的光。

    一刻之后,他的眼底,亦爆出了一片强光,而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似乎感知到了他瞳仁间的异样。

    那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眼前的青年,究竟是幻影所化,还是真实存在......

    等渐渐地明白,却看到了青年眼中的桀骜之象。

    虚境......是虚境里的一切......

    即使伸出双手,也无法触摸到彼此的身体,故时的岁月,犹如流光,在他的面前,静静流淌,直至化为一条蜿蜒的溪流,慢慢地延伸到无限远的远方......

    他沉默地望着青年,眼中泛着一片灿烂的笑意,“我知道,你并不是我!”

    虽隔了千年、万年之久,而时间的沟壑,无法被世事填充,是一片空洞且苍白的鸿沟,将两人隔阂。

    上古时期的青年,踏破了时空,再莅人间,而这一刻,黎书婉和信月的脸上,皆挂着一抹泪珠。

    哥哥......没想到千年之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相见......

    眼中悬着泪珠,直至那些咸涩的泪,静静地迸溅在地上,那些草叶上的露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混了那些清澈的泪,搅动着梦里纷繁的过去......

    于尊呆呆地望着青年,而此时,兲厉和戟天以及公孙傲天亦出现在此境。

    兲厉一脸苦涩,道:“难道,这才是我的大哥?”

    而公孙傲天的嘴角,却轻轻地上扬,在公孙傲天的心底,似乎有着世间最为诚恳也最为真挚的答案!

    兲厉扭头望向于尊,后来的他,似乎慢慢的明白了,遂笑道:“大哥的前世,与大哥的今生,业已没有一丝瓜葛了!若是想要追随千年之前的他,便踏破虚空,静立虚境罢!”

    这一刻,黎书婉和信月,心底皆是一怔,因为此时的她们,亦慢慢地发现,伫立在二人面前的青年,才是她们真正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千年之后,再莅此境,一世浮尘,皆已不复!

    于尊不再是曾经的于尊,而青年却始终未曾变过,那时的青年,眼中含着一分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黎书婉流着泪水的面颊,他想要拉住信月颤抖的手臂。

    在这片晴朗的苍穹下,渐渐地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会慢慢地将世俗的一切,再次揉洗干净,只是,混杂了泪水的苦涩,这片雨,似乎下的有些忧伤!

    兲厉叹了口气,道:“大哥!即使千年之后,我依旧认你为大哥!”

    又道:“只是此刻,我才明白,大哥实则死在了千年之前的那场战斗中......”

    死......

    死是甚么?可以触摸到吗?可有切肤之痛?而不远处,在一座不高不矮的苍岳上,伫立着一个血发少年。

    他轻轻地揉了揉瞳子,心底慢慢的明亮起来。

    “大哥......我是否该随你而去?”风轻轻地撩动着他殷红色的长发,他抬起头,皮肤是那么的苍白。

    而彼时的天幕上,却又多了几个人,他们似乎一直隐没在那里,他们身上披着白色的长袍,在晃眼的天光下,他们眼神中的那片厉光,若隐若现,却也不太清晰。

    “徒儿戟天......”犹如青铜钟,那声大喝,静静地盘旋在天幕间。

    而那时的戟天,心神一怔,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长空,“师傅?可是师傅?”

    自那座黑暗十字架出现之时,那几个身披白袍的老者,便已出现在天幕深处。

    在信月的身畔,他们始终伫立在那里!难怪,戟天会说,朔风已在师门之中。

    而此时的苍穹,却已被一片浩瀚的能量覆盖,这是之前闻所未闻的。

    硬生生的穿插在这片枯燥的世俗间,暴戾的能量,在疯狂的撞击着,迸溅在苍岳之巅。

    那时的山石,从山巅上,疯狂地翻滚下来,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而身在于尊面前的青年,面有苦涩,他柔声说道:“千年之后,再莅人间,你已不再是当年的我了,但我心有过,她们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痛苦的,你......懂吗?”

    面有忧色,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但......我爱莫能助!”

    “她们的姿色不美?”青年道。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与之无关!”

    “那......是何意?”青年皱了皱眉,道。

    于尊长吁了口气,坦率直言,“我的心底,已经有一个人了,我的心是属于她的!没人可以代替!”

    青年心底一怔,“你果然与我猜想的一样,或许,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罢!”

    “自始至终,我们之间便没有分毫的瓜葛,我与你是不同的两个人!”于尊笑了笑,道。

    “可,你的身上,有我的血液!”青年不依不饶,道。

    “是吗?”那时的于尊,体内的能量,疯狂的暴动着,直至,那些狂躁的能量,溢了出来。

    青年心神一怔,“你......要做甚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而这一刻,他的身后,慢慢地浮现出魔主的影像。

    如此粗犷的笑声,是不计小节,他的身上,有一种大作为。

    此时,魔主睁开了双眼,恍然间,青年心底一怔,他呆呆地望着魔主,压抑的心底,漫出了一分苦涩,道:“或许,你是对的!”

    狂风撕扯着于尊的衣袂,他抬起头,直视云巅,他是如此的高傲,如此的傲慢,而这种性格,是每一个武痴身上皆具的!

    立在苍岳上的老者,白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是风扯动着衣袂,发出的暴响。

    黎书婉拭去眼中的清泪,她跪在地上,望着远境,道:“师傅,能帮我吗?”

    此言入风,像羽毛般,像远方静静地飘去,站在山岳上的诸位老者,轻声喝道:“徒儿......重新开始罢!”

    那时的黎书婉,心底一颤,“师傅何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声喝道:“何必纠缠于往事?你早该放开了!徒儿!”

    “可是师傅,徒儿心底的痛苦,师傅能够感受到吗?”一滴泪,再次从眼中溢了出来,然后啪的一声,溅落在那片随风倒伏的莽草上。

    那些忧伤,那些清冽且干净的忧伤,在光幕下,静静地迸溅着。

    我与你的距离,是跨越了那些不忍卒读的回忆,跨越了那些令人动容的往昔。

    当你再次立于我的眼前时,那时的我,早已被忧伤淹没了。

    在那些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我还记得你灿烂的笑靥......

    我知道,那些回忆,迟早会脱落的,会如皮肤上的皮屑,慢慢地脱离!

    有时候,会望着苍穹,心底低喃,“故事里的天空,是甚么颜色的?是灰色的?还是靛蓝的?或是一片火焰红?”

    只是,想起了曾经陪我看天空的你,心底业已满足!

    而此时,你我的头顶,是一片苍蓝色的天空,你是否看过一眼,你是否也曾垂着头,一脸的泪水?

    是否会在忧伤终结时,脸上再次挂上一层灿烂的笑意?

    离开,是早已写好的结局罢!我看到你脸上的从容,却无法体会你心底的悲伤,只是泪水有着相同的味道。

    当那些咸涩的液体,化为一片云烟之时,或许在那片朦胧的雾气中,我的心底依旧会感知到当初的你,心底的那片犹豫与悲楚罢!

    而此时,那些身披白袍的老者,轻轻地落地,他们苍老的容颜上,有着岁月的沧桑,也有着故时岁月里的余烬。

    在繁复的光阴里,迸溅着火花的故事,会在某一刻,点燃心底的那片苍白与寂寥。

    须发皆白的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徒儿?不值得啊!”

    此时,立在诸人眼前的青年,光影在微微的颤抖,而站在于尊身后的魔主,再次睁开了双眼。

    诸位老者,脸上的平静,随着魔主体内气息的觉醒,而变得有些动容了。

    信月难过地扭过头去,她似乎感知到了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幕。

    她怔怔地望着于尊,道:“你能帮我吗?”

    “甚么?帮你?我该如何帮你!”于尊微微有些错愕,道。

    信月指着他身后的魔主,道:“他会让我们回到过去!”

    那时的于尊,一脸讶异地望向身后,魔主锋利的双眼中,溢出了一片诡异的烈焰。

    公孙傲天大喝一声:“勿要随她!”

    或许,于尊业已明白了信月的言中之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让他带你离开!”

    信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可......没了他,我又该怎么活......”

    跪在地上的黎书婉,脸上是一片冰冷的泪痕,“师傅成全我们罢!”

    于尊皱了皱眉,忽的大喝一声:“有我于尊在的一天,我定不会让尔等犯险的!”

    可......你不是我们想要找的那个人......

    心底难愈的情伤,如海水漫上海岸,他忧伤的心底,泛出了故时的一切。

    “他会回来的,相信我......”他静静地望着信月和黎书婉,信誓旦旦的说着。

    回来......怎么回来......

    “我相信,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他并未在其中死去!”于尊道。

    而此时,眼前那片惨淡的光影,即将涣散,青年轻轻地笑了笑,道:“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伴着微微抖动的光影,静静地离开了。

    虚境......

    他仍或在虚境,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够踏破虚境,重回真境,便是尔等的相识之时!

    苍茫的天幕上,是一片墨蓝,游走的云絮,千丝万缕,犹如情思!

    或许,心底的那些忧伤,业已被稀释了一分了。黎书婉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他说的是对的罢!哥!”

    而信月的玉靥上,则挂着一分清浅的笑容,虽有些苦涩,但终是有些释然了。

    于郎......再等你千年又有何妨?

    微微有些错愕的朔风,身形犹如鬼魅般,轻轻坠地,后来的他,静立在于尊的身后,轻声喝道:“不管你是谁,但你依旧是我的大哥!”

    而兲厉亦如此言,“大哥!兲厉誓死追随你!无论何时!”

    公孙傲天傲慢的脸上,挂着一分清冽的笑意,在他的眼底,于尊的出现,既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眼前的这个少年,可非凡人呢!

    兲厉的身后,静立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正是巨魔身幻的魔。

    兲厉回头望了一眼,轻声喝道:“兄弟,该如何称呼?”

    那时的魔,却一脸僵硬地望着远方,而此时,遥远的寂地,再次出现了一声声沉重的跫音。

    “魍天!”僵硬且沙哑的声音,在兲厉的耳畔,轻轻地磨砺着。

    兲厉脸上露出了一分喜色,道:“欢迎你!魍天!”

    此时,诸人的心底,既有一分欢喜,亦有一分忧愁,千年之前,想要封印巨魔的兲厉,此时却开始倒戈!

    而,那些古老的历史,所生的变故,便是因这些凶悍的巨魔引起的!

    而巨魔便是那一场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如今,望着魍天,那些老者的脸上却略有一分苦涩。

    只是,当他们看清于尊身后的魔主时,那时的老者,面色有些微变,而心底却在剧烈的颤抖。

    他......回来了吗?

    可他为何会选择少年呢?

    沉默中,有太多的语言,卡在了嗓子眼里,无法诉说,像一片枯蔫的藤蔓,在一场大雨过后,便烂在心底。

第六百四十四章 离去之后

    往事纷纭,那些曾经闪闪发亮的故事,此时已深埋进寂土之中,它们会在潮湿的土壤里,慢慢地发酵,待时机成熟后,便会重莅世间,那时的故事,已不再是故事,而是历史......

    彼时,一脸忧伤的黎书婉,还是难解心中之悲,而站在一旁的信月,较之黎书婉,始终成熟的多。

    那时的信月,仰头呆呆地望着天幕,脸上的温婉,折射着心底的那些彷徨与落寞,道:“郎君,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站在一旁的公孙傲天,微阖着双瞳,他始终一脸冷漠,他不曾言语,他仿佛就是一座雕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自远处而来的狂风,疯狂地肆虐着这片土地,心底的悸动,像夏雨过后的水塘,小荷才露尖尖角。

    深秋时的风,就偏冷寂些了,那风吹动着身上所披的长袍,发出一阵阵强烈的爆裂。

    后来,那些暴躁的音浪,慢慢变得平静些了,但身体内的恶寒,在微微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显露出其真正险恶的嘴脸。

    说不冷是压抑着心底的那份懦弱,实则,此时的天气,确实有些秋寒之意了。

    世界从静寂,变得聒噪,黑铁城池里,熙攘的人群在街头上随意的穿行着,看来,此时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世界罢!

    虚境......

    于尊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他清澈的瞳仁里,始终有一片伤痕,他无法释然,因为仲夏,真的已经离开了......

    他有些懊恼的想到,“仲夏妹妹......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呢?”

    遂想到了鬼蜮,难道,离开后的仲夏,亦会在鬼蜮重塑人生?

    那至时,她会不会认得我?她是否还会亲昵的喊我哥哥?

    他的手指,紧紧地蜷缩着,指尖扣进了肉里,指关节变得苍白,他暗暗地较劲,那时的他,面色青紫,似是中了一味致命的毒!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苍天之事,哪轮的我来管?走吧!继续走吧!管他娘的!”

    虽眼底依旧黯淡,但至少身体再次充满力量,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魔主,亦化为了一位与他身高相当的青年,就如魍天一般。

    可魔主周身的气势,依旧是那么的狂躁,那时的于尊,微微地皱了皱眉,而魔主的气势,亦在那一刻间,被完全收敛了起来。

    于尊笑了,那时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纯粹的少年,他的心中没有芥蒂,他是一个明朗的少年,亦是一个倔强的少年!

    往事的一切,路过眼中那片深沉的雾气,后来,也在那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慢慢地勾勒出一片轮廓。

    曾经业已远去,不会再重莅现实,而那些模糊的影像,依旧在耿直的一遍又一遍的讲述着过去的一切,但那时的故事,业已化为了一片规整且刻板的历史。

    白寥寥的天光下,身披白袍的几位老者,傲立于一座苍岳间,在他们锋利的眼神中,所谓的历史,似乎是一段子虚乌有的过程。

    他们身上那片傲天的气势,扼杀了处于襁褓之中,依旧在挣扎中的生命体,蛮横的力量,像苍松般,盘根错节的缠绕在这片凄冷的世界中。

    这便是戟天与黎书婉的师门吗?他不禁向后方望去,一脸安然的信月,眼中没有任何的芥蒂。

    在她平静的瞳子里,只有一片敏感的光,当于尊的眼神与信月的眼神轻轻地交叠在一起时,信月笑望着于尊,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并不是他......”

    于尊一愣,“那你是何意?”

    信月笑出声来,幽幽道:“我并不是黎书婉,我不再是当年的我,他既不想回来,那便随他去罢!”

    又道:“但,在你的身上,我犹能感触到一种疯狂,那是本质上的问题,所以,你与他真的很像......很像......”

    如梦方醒,轻轻地揉了揉双眼,脸上也再次多出了一分笑意,只是,那一刻,他笑得很累、很累,“你想将心底的一切,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吗?”

    那时的信月,瞳仁里一片模糊,那些模棱两可的情绪,将一切覆盖在明亮的视角里,后来,眼底起了一场厚重的雾,慢慢地,一切都不甚明晰了。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实则那时的她,心底亦有一分愁郁,她强忍着,那些该死的情绪。尽量不让那些情绪上岸,乃至引发一场场灾难性后果。

    故时的世界,是清风划过荒原,是风信子,随风静静地摇摆,是门前的风铃,在风中轻轻地颤动,那些流苏,犹如岁月般,悬挂在自己眼前。

    叮......叮......叮......

    那些刺眼的过去,随着午时,那些刺眼的强光,静静地落在那些银质的风铃上,反射出一道道温润的光影,直至游弋于心底,化为一片既顽固又倔强的回忆......

    明媚的日光,挂在浩瀚的天幕上,只是,它从来没有吝啬过,光铺撒在大地上,像一层金色的砂砾,覆盖了整片大陆。

    犹能听到海潮声,在遥远的寂地,疯狂地撞击着山崖,是沧海,是无边无际的沧海。

    海风会划过辽远的大地,直至静静地铺陈在眼前,空气中,是清风拂面,而往事的悠长,也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温柔的所在。

    清风与明月,朝阳与云烟,一切安然有序,不会随意的排列组合,这是上天的旨意,是自然的奥义......

    而自然之上,是不是诸神之域?此时的他,还不敢想象,因为这一切,皆是虚幻且缥缈的。

    这世间的瑰丽,没有领教过的太多、太多。他一脸安然地望着苍穹,那些细碎的光,落在他的瞳子里,便化为了一层层希望。

    那时心底的激情,也会如烈火,燃烧过心底那片辽远的大地,慢慢地,主观意义上的世界,慢慢地蜕壳,孵化了出来。

    而客观意义上的世界,也总是会随着主观世界的延展,而慢慢地铺陈出来。

    或许,在世界初诞之时,皆是上帝的主观臆想,后来,世界慢慢地扩张出去,而在某种意义上,所有的一切,皆在尊崇着一种规律,无法脱离,只是紧紧地契合。

    再观四野,沉默中,必有异象发生,在遥远的东北方,那些黑铁城池,像钢铁洪流,压制着那方世界的荒凉与极寒。

    是啊,越往北走,那时的空气,便愈发的寂寒,看到红色的枫叶,像殷红的血渍般,从眼下,慢慢地铺陈向远方,后来,大地之间,皆被这层红色的枫浪,埋在了其中。

    空气中,冰冷的味道,是深秋之末,清晨时,草叶上会结上一层冰冷的寒霜,而昔时的露珠,早已不见。

    那些冰冷的刺棱,在草叶上,随着封冻的柔光,轻轻地揉捏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温柔,夜渐寒,风中流淌着昨日一幕,也只是一片余烬罢了。

    他再次望向空冥,那些温柔的光线,渗入他的瞳孔,安静的在心底,静静地揉捏着一片片固执的面孔。

    他揉了揉双眼,而此时,站在一旁的信月,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心,是如何想的?

    那时的信月,就像当年的她,瞳仁里迸溅着璀璨的光,那时的她,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刻薄,可偏偏有些矛盾之处,她亦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子......

    站在于尊的身畔,嗅到他身上阳光般干净且清爽的味道,信月轻轻地叹了口气,“于郎!答应我,好好地待自己......”

    “好!”莫名中,有一种悲意,直至看着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

    这时的公孙傲天,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的心,早已落在了你的身上!”

    “她去哪了?”少年的脸上,挂着一分愁楚,他怔怔地望着那个绝美的背影,慢慢地融入到远方,若是追上去,她或许会留下罢!

    但若是真的挽留下她,她会不会忧伤呢?

    不再犹豫,他三步跨做一步,追了上去,他口齿嗫嚅道:“信月!回来......回来!好吗?”

    当他意识到信月之于自己的意义时,那时的他,似乎又晚了一步,“信月......我的信月......你真的要舍我而去吗?”

    彼时的时光,是那么的孤苦无依,他想起了乔仙儿,也想起了孙尚香,在她们的灵魂深处,皆有雪琪儿的影子,他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挽回雪琪儿。

    但他也慢慢地明白,他生命里的这些女孩儿,皆有其存在的意义。

    若是有朝一日,她们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是否会找到琪儿?

    经历了诸多,心底也愈发的清晰,或许,那些女子,早已在他的心底,化为了一片烙印。

    那些无法消解的寂寞,那些无法铲除的忧伤,被他好好的珍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从不见光......

    此时的他,才渐觉,自己又晚了一步,看着天涯边缘,那道模糊的影子,慢慢地化为一片苍云。

    他知道,离去时,信月心底的那片忧伤,定是一片云,将她心底的希望全都覆盖了。

    第六感告诉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见到她,或许,信月会再走一遍自己曾走过的路,她会慢慢地发现,曾经出现在他身上的所有故事吧!

    很讽刺的是,风里有一片清浅的歌声,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回荡着,那时的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他一脸苦涩地望着天涯,他心底的苦涩,像沧海里的盐,咸且苦涩......

    歌声嘹亮而婉约,是女子的清唱,而随风而来的是,是一片冰冷的雨水,殷红的枫叶,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他难过的望着苍天,大吼了一声:“为甚么......为甚么......”

    一脸幽怨的黎书婉,呆呆地望着于尊,道:“他,为何这么的伤心?”

    懵懵懂懂的黎书婉,依旧是个少女,或许,她是那个男人的追随者,但绝对不是那个男人的深爱之人。

    身体单薄的少年,心底的痛苦,慢慢地翻涌出来,那些痛,就像海浪般,将他淹没,他忘记了呼吸,在那片幽深的海水里,慢慢地迷失了自我......

    后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面色苍白地遥望着远方,他难过的想到:“何时才能再见你?未来再次相识时,也将是这场经历做的铺垫罢!”

    “但愿那时的你我,皆会成为彼此心中最完美的自己罢!”

    公孙傲天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他像是一个影子,来时匆忙,离去时,亦是那么的干脆。

    灭世之人......千年之前的那场灭世之战......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而这片顽固的疆土,又是何人的手笔呢?

    再次窥视小世界,与外域接壤后的世界,变得辽阔,也变得更加的生动,小世界在向着至高的一层,慢慢地演化着,直至演绎出世间的瑰丽与臻善......

    大陆在静静地颤抖,而站在苍岳上的诸位老者,眼底皆有一分苦涩,他们低声祈祷着,他们的强大,在此时的这方世界,显得多余而羸弱。

    此时的于尊,内里的气息,在瀚海的上空,疯狂的翻滚着,他知道,他心底的那片气,已经在慢慢地苏醒。

    那些雷电,在遥远的天幕上,在被厚重的云层压榨着,直至,突兀的,云间落下了一片滚雷。

    浓稠的墨云罅隙间,仍有一缕光线,璀璨的天光,在此时的世界,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可那轮赤阳偏偏不信邪,它倔强的昂立在天幕上,犹如针线般,在浩瀚的云暮间,穿针引线。

    迟滞的光线,像是一片僵硬的雨线,在黑暗中,难辞其咎。

    浩瀚的浪流里,那些黑压压的气,在海浪中,肆意的翻腾,气是那么的纯粹,内里没有掺杂任何的污秽。

    而空冥中,一团滚雷,轰的一声在眼前炸开,黑暗之气,像海潮般,疯狂的涌入到他的体内。

    他犹如一道黑洞,而那些黑暗的气,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

    风起浪涌,世界变得顽固而天真,他深沉的喘息声,是这片寂静的世界里,唯有的一片声息。

    当气游入他的体内时,他压抑着躁动的内心,他一脸疯狂的笑意,他变得霸道而傲慢。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那么,千年之前的那场灭世大战,究竟与他有着甚么样的关联呢?

    恍似从一场梦中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气势,使他看起来,如同魔尊般,傲行天下!

    他的双瞳变得一片血红,他始终在隐忍着,他的内心,是那么的狂热,那一刻,他犹如魔神下凡。

    大地在静寂中,疯狂地颤栗着,这片深黑色的寂地上,究竟有着甚么样的秘密?

    那种来自灵魂尽头的威压,像一场倾盆大雨,在清扫着彼此心底的勇气与战意。

    后来,心变得冰冷,不再狂热,深沉的呼吸过后,空洞的双瞳间,已变得一片荒芜。

    “难道,他真的要苏醒了......”那时的戟天,一脸神滞地望着他的诸位前辈,他心底的那片烈火,暴躁的发出一声声深沉且暴戾的声响。

    杀意变得犹如实质化,这一刻,傲慢的只是那些不畏强权的青年,站在于尊身旁的兲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他周身的气势,在某一刻,已是入云的苍岳,伟岸且令人感到恐惧。

    兲厉的脸上,有一片冰冷的笑意,他一脸傲慢,那时的他,与他的大哥于尊一样,心底是火热的,也是沸腾的......

    铿!

    锵!

    后来啊,外域的天空,业已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那些浓稠的云层,业已覆盖了整片天空,熹微的光,无法刺穿眼底的空洞与苍白。它很脆弱,也很孤独......

    当再次仰起头时,雷势倒映在眼底,头顶上的浮云,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

    慢慢地......慢慢地......寂寞的土地上,落下了一场雨,浩瀚的雨势,是暴风来临前的预兆。

    雄浑的大地上,爆燃的烈火,似乎无法被这场雨水浇灭,那些枯裂的悬崖,迸发出一道道雄浑的浆岩,而正是这片浆岩,将这片晦暗的土地引燃了......

    暴躁的烈火,在耳畔发出一声声爆燃声,那些追随在雨幕下的雷光,接引了大地,像是一条巨龙,贯穿了整片世界。

    轰!

    雷光忽的一滞,那时的霹雳,在天幕上,只余留下一道蛮横的厉光。

    世界从寂静无声,到耳畔的轰鸣之声,雷势慢慢地褪去,灰白色的天空,云层变得稀薄了些......

    身披白袍的老者,眼底的光,变得愈来愈黯淡,当年的他们,也是纵横捭阖的一方霸主。

    此时,他们卑微的瞳子里,已经黯淡无光。

    而戟天和黎书婉,则始终站在于尊身畔,那时的戟天,内心亦燃着一片焦躁的焱。

    他心底的战意,亦被于尊眼底的疯狂引燃了。

    少年傲立于苍穹之下,他的精神,像一棵苍松,直指天幕,即便雷光电闪,他的眼底,始终有一种不屈的意志。

    他的手执源天刃,直指苍天,蛮横的雷光,接引了他手中的黑铁弯刀,浩瀚的能量下,他像蚂蚁般弱小,只是,他不屈的意志,却令他的心力,在一刻间,直抵苍天!

    而此时,晦暗的大地深处,再次传来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直至逼至眼前。

    轰!

    轰!

    轰!

    可黑暗中,似乎没有任何生命,黑暗是如此的空洞,如此的单薄。

    而此时,于尊紧握源天刃,血红的瞳子里,竟在一刻之间,爆出一片强横的厉光,直至光变得盛大,而众生则变得卑微......

第六百四十五章 真善莫辩

    这是属于我们的天下!!!

    心底的呐喊,随着那些放纵的情感,一并释放出来。

    沉重且乌暗的铅云,随着浪迹天涯的风,在长空间,慢慢地翻卷着。

    再次仰望,心底慢慢变得狂热,变得沸腾......

    那些傲行于风中的呐喊,随着窸窸窣窣的雨幕,打落在心底,也打落在这片荒无人烟的荒原上。

    远方,一望无尽的远方,只有无边无垠的悬崖,却没有抵死缠绵的彼岸。

    濒临死境,心底大概会泛起一道清澈的浪花罢!

    会尾随着心底的轰鸣,再一次将那些压抑的情感,释放出来......

    抵死一战......

    这......终将是抵死一战......

    无论是失落时的感伤,还是开心时的雀跃,这一切皆被覆盖在一片密集的雨线下,像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将眼前的一切,遮掩的密密实实......

    封锁的门,敞开了一道裂隙,那是心门,心底慢慢地敞开着的一扇门。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那片厚重的尘埃下,又掩盖着甚么?将心慢慢地放逐,直至心底的祈愿,像一颗星辰般,缓缓地升上高空。

    那时的一切,业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自己的内心,是否契合心底所愿。

    那些沉重的跫音,那些来自于天幕上的深沉压力,而地平线的尽头,是否有一片烈火燃烧过后的余烬呢?

    而在他的心底,在他赤诚的心底,那片燎原的烈火,似乎从未停过......

    风在悬崖的尽头,停下了脚步,那些海潮声,那些在风中,激情撞击着的声音,在心底,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会有回音,在内心最空旷处,静静地回荡......

    那一刻,世界是那么的苍白,黑魆魆的苍穹下,是一片白骨,静静地铺陈出去好远......好远......

    无论是仰望,还是俯首,那些已逝的岁月,随着心底那些慢慢干涸的情绪,慢慢变得沉重,变得萧索......

    这时,披着一头红发的少年,锐利的眼神里,绽放出一道强光,他站在于尊的身畔,静静地凝望着苍穹。

    “大哥,你在等待甚么?”空灵的声音,在于尊的耳畔,像是一杯清冽的酒水,慢慢地回荡着。

    而饮尽喉中时,才觉那酒的烈性......

    朔风站在于尊的身畔,他的面色,略有些苍白,他的血气,依旧在翻涌,那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芦苇,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不急!他会找上门的!”那时的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远方,他的心是那么的平静,世上似乎并没有令他忧心之事,他却确实做到了。

    戟天紧紧地握住刀柄,他将黎书婉护在身后,而他的那些师傅与师伯,则静立在一片崖石上,望着苍茫的远方。

    他们沉默着,他们的眼神里,既有一片锐利刺眼的光,却也挡不住其深沉且谦逊的内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狂妄与傲慢,却一文不值!

    按捺住内心的狂热,流露在眼角边缘的惊诧与错愕,是那么的清晰而刻薄。

    这时的天幕上,已被一片厚重的铅云覆盖,是白日里的黑暗,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眼前。

    而于尊的心底,却无一分悸动,他始终一脸漠然的站在原地。

    只是,他锋利的眼神,却如一根锋利的箭镝,会刺穿长空罢!

    时间在慢慢地推移着,那时的于尊,心底有一片刺眼的强光,而这片强光,竟是自日晷释放出来的!

    看着日晷上的指针,渐趋于静止,他一脸错愕,在那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黑暗压抑着内心的彷徨与错乱,那些喷薄欲出的鲜血,似乎拥有着无尽的动力,会在某一刻,疯狂的溅射出来,而那时的天下,定是被一场大战所屠戮。

    而世事苍生,亦会在干戈之间,屠戮其灵......

    而自远境而来的罡风,稍稍一拂面时,心底便生出了一分寒意,沉重的跫音,踏破了山河。

    那时的于尊,竭力地嘶吼着,他的瞳子,变得一片血红,这已不是平时的他了。

    嘶吼声,莽莽撞撞地冲击着坚硬的崖壁,折返的回音,像一柄巨锤,轰的一声,落在了空冥之间。

    浩然之气,充盈着整片时空,驻足与山崖之间的老者,此时一脸无奈,道:“看来,他真的苏醒了......”

    那么?他又是何人?

    摇曳与长风间,那些虚幻的影像,从虚实不定,变得渐渐真实,而站在于尊身后的魔主,在他僵硬的脸上,渐渐多了一面猖狂的笑靥。

    像一片风,疯狂地划过苍穹,携着一股陈旧且血腥的气息,慢慢地逼近眼前。

    那时的于尊,轻喝一声:“幻!”

    他的身影,在短短的一息间消失了。而世上,却再也没有他一丝一毫的气息。

    那短促的一秒钟,被放大了千倍万倍,而潮湿的空气中,那些慢慢膨胀的能量,充斥着天海之间,狂妄的烈风,划过彼此的身畔。

    炽热与冰冷,在疯狂的交替着,而身在空冥中的兲厉与朔风,眼底虽有一片惊骇,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多了一分从容。

    声势如海,苍茫无尽。空冥之中,渐渐地幻化出一个身影,如风吹,褶皱的画面,渐渐地铺展开,后来,又卷起了一个角,再次在风中狂妄的翻卷着......

    那片影子,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而仰望着虚空的诸人,心底皆也有一丝惊愕,那......竟是于尊!

    黑暗的影斑,在茫茫无垠的长空间,瞬间消逝。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像一片夜隼,尖锐的喙,轻啄着苍云。

    此时,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这一刻局势的诡异与紧张,黑暗的飞影,即逝如幻象。

    当一柄柄锋利的刀剑,划过静谧的天畔,刀风剑雨,瞬间莅至,那一刻,空冥间,被一片灰暗且浓稠的暗影覆盖,而细碎的光,只能从一道裂隙,悄悄地打落下来。

    刀在凄鸣,剑在唱晚,空冥间,一道强光,忽的将整片天空,照的一片雪亮。

    而那些犹如狂龙的雷电,在一息间,点燃了苍穹,即使过了很久之后,也不曾萎蔫。

    铿!

    锵!

    黑袍在风中,疯狂的翻卷着,猎猎作响......

    是风在雨中怒吼,还是雨在风中呻吟?一道雷光过后,那柄剑,将大地撕开一道裂隙,而自地底延伸出来的浆岩,呈现着一片妖冶的色彩。

    紫红色的浆岩,势要将世间的生机,统统扼杀在极致的高温下。

    慢慢地,那片浆岩,如同一片沧海,向四周绵延而去。

    众人难抑心底的惊恐,那一刀乃是天人之作!这世间的力量,怎么可能强横到如此的程度?

    或许,这只是这片世界的偏见而已,在空冥间,静静地晃动着的身影,虚实不定。也是自那一刻起,辽远的天幕上,忽的多了一片暴戾的能量。

    那种力量,在晦暗的云层间,疯狂的涌动着,那是一种至暗的能量。

    而自黑暗中,渐渐多出了一片紫金色的亮光,璀璨的亮光,如同明星一般,点缀在天幕上,瞬间划过,然后慢慢地寂灭。

    自然,也是自那一刻起,空冥中的那片能量,在一刻间,冲破了云霄,即成大道!

    可令人心底感到惊惧的是,那片能量,竟依旧在疯狂地攀升着,彼岸究竟是何方?

    而当羸弱的影像,渐渐地化为实质化时,刀剑成形,能量如光,黑暗中,总有人在凄惨的哀嚎。

    现下的时光,弱者已无存活下来的必要。依旧是一片黑袍,他始终隐没在深空彼岸,他或许会控制刀剑,收割世间的生机。

    他应该是老者言中之人,他单薄的身影,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他的笑声,清澈而又明媚,他不似老者言传中的异类......

    他究竟是谁......

    在一息间,世间万物,仿佛已然在那一刻静止,那些迟滞的画面,将动作拉扯成一段持久且漫长的时光。

    时光已然迟滞,或者说,相对于时光而言,此时身披黑袍的青年,已然掌控了时间奥义,他的速度,业已快到肉眼难以识别。

    可却偏偏,在当下之人看来,他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但,这世间亦有一人,突破了时光的迟滞。

    而这个人,便是于尊!

    此时的于尊,渐从黑暗中走出,他清澈的笑靥,令他看起来单纯的更似一个孩子。

    “你是那个人罢!”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笑道。

    “哦?我是哪个人?”空灵且清寂的声音,在暗处更像是一个如梦方醒的莅世者。

    “千年之前,灭世一战!”那份笑靥,变得清澈,也变得冷寂了。

    随之,对面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那你呢?你是哪个人吗?”

    那时的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先走一步......”

    “甚么?”黑暗中,那人的声音,渐变得苦楚,他慢慢地从黑暗中,显出其身形。

    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难道便是当年的灭世之战的指引者?这倒令于尊的心底,有了一丝兴趣。

    “可你身上的气息......”那人沉吟着,似乎有一丝犹豫。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身上的气息,跟他很像吗?”

    “不......不是!你跟他不一样,我似乎明白了,你......并不是他!”

    唇红齿白的少年,脸上挂着一层悲郁的光,他沉吟着,心脏像被裹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着,纠缠着,抵死缠绵着......

    寒冽的风,拂面而过,“或许,你想要找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我......”于尊斩钉截铁的说着,眼中渐多了一分笑意。

    “是吗?”少年的脸上,有一片耐人寻味的笑意,“你明白吗?你真的懂我吗?”

    脸上的凄楚,与眼底那片炽热的光,纠缠在一起,显得有些矛盾,“因为,我知道你心底所思!”

    那时的少年,微微一怔,他呆呆地望着于尊,道:“你知道甚么?我又有何心思?”

    随之,便是一片凄楚且狂妄的笑意,“你懂甚么?勿要瞎说了,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

    当刀剑脱手而出时,清冽的寒风,从脸畔划过,随之而然的是一道道粘稠的液体,慢慢的从于尊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触之腥甜,或许是那些殷红的液体,激起了心中的战意,他笑了笑,他的身影,如一片幻象,在夜幕下,化为了一团孤独影像。

    慢慢地消融在夜空之间,是黑暗的幻象,是黑暗赐予他的力量。而此时,天幕之上,多了一座巨大的日晷,只是,那日晷只会出现在于尊的视线里。日晷亦是一片幻影!

    他消失了,他再次出现,当手中的刀,如风般,划过少年冷冽的面颊时,他却将刀一横,那三千青丝,取之一二,他清澈的笑靥,出现在少年微微错愕的瞳仁间。

    只是,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却泛起了苦涩,在刀锋划过少年的鬓角时,少年指尖的能量,业已渗入到他的体内。

    黑暗的气,既显得有些空洞,却有一丝丝苍白,他屏气凝神,却依旧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

    他难过的想到,“看来,那个少年要身死此境了......”

    而此时,他面前的少年,眼底渐渐多了一分错愕,他可以感受得到,于尊的内心,是多么的辽阔,多么的空洞。

    他体内的气,源源不断的汇入到于尊体内,他的指尖,深深的陷进于尊体内,他拔不出来了......

    看到于尊脸上那片冰寒刺骨的笑意时,少年心底微微一怔,笑道:“你想要我死吗?”

    “不!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一拳之力而已,少年的身体,在长空间,疯狂的翻滚,而此时,于尊冷漠的脸上,再次多了一分柔和的笑意。

    “只有你才知道,我该如何离开此境!这......十九层奥境!”于尊沉吟着,眼底忽的爆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黑暗中,是沉重的脉搏,在慢慢地搏动着,是从心脏喷薄欲出的鲜血,在心脏瓣膜轻轻地搏动着,将生命之力,释放而出。

    少年笑了,望着浩渺的夜空,那时的他,亦觉自己的渺小,即使体内的浩然之力,遍及天涯海角,可当那丝失落,渐渐地涌动出来时。

    那些失落,那些悲楚,那些忧郁,亦会慢慢地占领内心的高地。

    “与我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罢!若是你能赢我,我可以考虑告诉你,如何救赎你的灵魂......”少年脸上的笑意,寒到彻骨。

    而此时的于尊,则微微地阖上了瞳孔,他默默地念着,“如何救赎我的灵魂......”

    他忽的睁开双眼,他的双掌抵天,而此时,那高耸的天幕上,再次出现了诵经之声,疯狂的大笑过后,他手中的刀,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一日,下了一场大雨,也刮了一场大风,是腥风血雨,将这片天地,笼罩在了其中。

    救赎?我想,你不应该活着离开......

    黑暗中,魔的气焰,在疯狂的攀升着,兲厉一脸骇然的望着魍天,而此时的魍天,体内的能量,翻涌出来,就像一片沧海。

    他也只是在传说中,见识过如此骇人的能量,千年之前,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时代?

    但后来的兲厉,也渐渐地推翻了心底的执念,千年久远吗?千年面对浩瀚的历史,只是一瞬而已。

    但!魍天定不是千年之前的巨魔,那些化为山峦与河流的巨魔,似乎难耐心底的寂寞,此时,大地与苍天,皆在疯狂地颤栗。

    可,没人知道,苍冥之间,究竟发生了甚么......

    那一声声爆裂之声,将晦暗的天幕,炸的一片雪亮,后来,变得沉寂,整片天地,皆沉寂了下来......

    灰云如墨,青空如洗,那些固执的伤痕,盘结在内心深处,似乎也不会慢慢地愈合,放任便好......

    傲立在角落里的魔主,被所有人忽视了,而此时的魔主,似乎并不关心天幕上的战势。

    那些浩瀚杀气,从他的双眼中,慢慢地流淌出来,而那片杀气,渐渐地化为了一片厚重的雾气,将其默默地笼罩在了其中。

    慢慢地,大地上,急促的跫音,从荒原的各个方向,慢慢地聚集而来。

    而那些黑暗中,庞大且浩瀚的能量,竟在一息间,被招致眼前。

    轰......

    云霄的尽头,杀意如绵,而深黑色的莽原上,却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朦朦胧胧的血气,像一层沉重的雾,将眼前的一切,覆盖其中。

    这一刻,无数的巨魔,从大地的各个方向,汇聚到魔主的面前,他们傲慢的面颊上,刻画着死寂的杀意,瞳仁深处,皆是杀意......

    慢慢地,世间的瑰丽与邪恶,皆聚集于此,而天幕上,不知何时,再次多了一片诵经念佛的僧人。

    一脸杀意的于尊,手中的刀,在狂风中轻颤,“杀......杀......杀!!!”

    死寂中,再次泛出了一片生机,这一刻,傲立在莽原四方的巨魔,皆化为了一个个青涩且孤独的少年。

    他们昂着头,后来直接跨上了天幕,在他们血红的瞳仁间,世间已没有活物......

    世间的伪善者!那些诵经念佛之人!而此时的于尊,渐觉世俗邪恶,他想起了那个度化他来此的僧人,这一刻,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如何离开?他神思着,他望着苍冥,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他大喝一声:“苍月师傅,可在?”

    而此时,站在大地上的朔风和兲厉微微一怔,那时的他们,皆听到了于尊的呐喊。

    苍月师傅......

    他们的心神重振,眼底渐多了一分喜色,而那时的于尊,定不会想到罢!

    兲厉与朔风,皆是昔寒氏的子孙!而此时,朔风的身后,亦多了一尊巨魔,魔的出现,意味着昔寒氏的部族,即将莅临此境!

    “大哥!果然是你!”那时的兲厉,脸上渐多了一分喜色,在千百年间,他们一直隐藏着他们的身世,甚至从未在戟天与黎书婉的面前谈过。

    “朔风,是大哥!是我们的大哥啊!”兲厉心底的激动,从心底泛出,挂在脸上,喜不自禁!

第六百四十六章 回到千年以前

    世界,是如此的燥热,那些滚滚流淌的热浪,伴随着天幕上耀眼的强光,疯狂的向远方延伸而去。

    沉闷的空气中,沉溺着汗水的潮湿,与热血的沸腾,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他似乎业已遗忘了立于此境的所有人。

    那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他是一个少年,一个处于绝境中的少年,那时的忧伤,会如海潮般,疯狂的向远方蔓延而去。

    当他渐渐地醒悟过来时,他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惨淡且悲伤。

    辽远的大地,摇曳的烛火,那些微微晃动着的故事,随着烛火,被一阵清风扫过后,再次发出一阵阵爆燃声。

    滋啦......滋啦......滋啦......

    生硬而又冷漠的空气中,凝固着一片片血光,远处,传来一声声长啸,天幕上,那些披着袈裟的僧人,变得愈来愈放肆......

    那时的天空,如黑铁青铜所铸,闷闷的,随着一道道霹雳当空炸裂,铿锵之音,撕咬着耳膜,大概会将耳畔的所有声音,咀嚼成一片细细碎碎的粉末罢!

    他手中的源天刃,闪烁着一道道厉光,这柄刀不甘寂寞,刀锋处,那殷红的刀芒,似乎在急切的渴求着鲜血,渴望着杀戮,一刀尽,千番醉......

    沉重的跫音,离自己愈来愈近了,而傲立在大地深处的魔主,身边是一群身披黑色长袍的巨魔,他们殷红的瞳孔,是冷漠的,是嗜血的,亦是锋利的!

    究其本色,这些魔才是魔界的真正代言人罢!而此时,于尊的双瞳间,那道紫金色的暗纹,再次浮现了出来。

    那一刻,立于大地深处的诸位魔人,此时,已感知到了于尊的异变,他们桀骜的瞳子里,似乎对于尊,有了几分认可。

    聒噪的空气里,那些暴戾的能量,像夏日里的荷塘,雨水随意迸溅,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深秋时,天气已偏冷寂,而雨水的到来,给这片世界又增添了几分恶寒,原本白寥寥的天空,被一片墨色的云朵覆盖,几滴雨水,瞬间,从眼前划过。

    发梢上,零星几点雨珠,竟在瞬息间,勾勒出一片惨淡的寒秋,那时的大地上,落满了红色的枫叶。

    火枫林像秋后的篝火,想要点燃彼此心底的寂寞,却最终被一阵清风一扫过后,又空留了几分寂寞......

    那些诵经念佛的僧人,依旧在捧着经书,站在天幕上,他们的声音,可真是恼人,于尊的心,犹如烈火在烧,在烤。

    而此时,站在天幕上的少年,锋利的瞳仁里,鲜有一片清寒的笑意。

    我会死在这里吗?

    少年仰着头,静静地探向虚空,那时的少年,表情是那么的虔诚,他纯澈的笑靥,像一面明镜,折射着世间的悲苦与无常。

    那时的少年,周身暴涨的能量,变得愈来愈浩瀚,犹如雨幕般,铺陈在沧海之间。

    远方的那片沧海,渐渐地起了风浪,而此时,在于尊的意识里,他所熟悉的气息,正扑面而至......

    而兲厉与朔风的脸上,亦多了一分不容置喙的笑意,“大哥!是我族啊!是我族之人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又岂不知晓?”

    那时的于尊,站在天幕上,静静地俯瞰着远处的沧海,喃喃自语,道:“这便是昔寒氏吗......”

    在风中卷起的白色浪花,在沉默中,翻卷着沸腾着,从沉闷的睡眠中苏醒,再次莅临这片古老的大地,会有一种甚么样的感受?

    当如风般涌来,那些锋利的刀剑,与僧人手中的木鱼,抵在了一起,那些沉闷的光,那些锋利的光,那些沉滞的言语,那些躁动的言语,那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爱与恨......

    刀剑交锋,木鱼更像是一片幻象,在黑暗的深空间,若隐若现。

    而僧人的身影,仿佛深植于一片幻境之中,他们的身体,像一页宣纸,随风轻轻地抖动着。

    默念的经言,是一种精神力量,可即便是精神力量,也足以倾覆这片世界了。

    耳畔的声音,变得愈来愈恢弘,那些不灭的灵魂,再次回归,而此时,苍冥间,也再次出现了僧人熟悉的影子。

    是他......真的是他......

    那时的于尊,心神一怔,心底低喃道:“他既然出现了,便勿要再次扔下我了......”

    恍惚间,自于尊体内溢出的能量,愈来愈庞大,那种能量,令诸人心底一颤,是黑暗能量,空洞且苍白。

    而在这片阒寂的世界里,这片能量,看起来,仍十分的弱小。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那片能量,仍在流淌,而于尊的身体,更像是一座黑洞,源源不断的输出这种能量。

    他的身体,被能量覆盖在其中,而他的身影,在诸人的面前,则渐不清晰了。

    黑暗的影子,随着一轮孤月,慢慢地爬上天际,而渐渐地崩碎,不知何时,再次入夜,黑暗中,所有狂妄、傲慢的生命力,皆在此境,找到了放肆的理由。

    这一刻,于尊的身体,似乎被冰冷且枯寂的夜风吹散,就像一片尘埃,随意的铺散在苍冥之间。

    不觉间,在他的心底,之于虚境,他已有了自己的理解,当那片黑暗能量,涌入到他的体内时,那时的他,业已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部,慢慢发生的变化。

    而这种黑暗能量,亦有属于它自己的名字——幽冥之气!

    而这种气,于尊曾在六六和苍月的身上感知到过,这与鬼蜮的鬼气,有些类似......

    此时,当再次回味一番,他倒觉得,六六带他来的这片世界,皆是神魂所处的地域。

    这时的他,方才醒悟,之前的三岔幽罗界与狱界,才是属于人类生活的世界,而眼前的这片世界,不单单是梵界,在六六言中的那片大世界,应该都是一片神魂之地。

    但后来,他又会想到,这片世界是否是鬼蜮呢?若是真的呢?阴差阳错到了此境......

    何谓神墟?何谓六境?坤境、相境、爵境、苍魂境、蠡天境、乾元境......

    或许,此境真的乃是鬼蜮呢?

    上天是否会跟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一脸苦涩地望向远方,而此时,他的心,渐渐变得麻木。

    只有他才知道......对!只有他才知道......

    他挥起长刀,暴戾的幽冥之气,缠绕在黑铁弯刀的刀身上,刀芒像是一条苍龙,瞬息间,划过苍冥。

    刀光迸溅,火星四射,而此时,那些摇曳在半空的僧人,却已经消失了七七八八,这一刻,他们的气息,业已泯灭,他们是真的离开了,世上再无他们一分气息。

    生死轮回,一息之间,已不容懊悔,当他再次执起长刀,凶猛的劈下一刀时,那柄刀,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栗,偶有一刻,那柄刀处于静止状态,过后,静态再次化作动态。

    轰!

    一刀之后,天空的边缘,那些四分五裂的碎光,实则是僧人的灵魂之光。

    微阖着双眼的佛陀,似乎不太在意这些僧人的生死,而这一刻,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似乎慢慢地明白了于尊的意图。

    “你想离开这里吗......”少年一脸清冽,他清冷的身影,如雨中的烛火,被枯蔫的夜色包裹,同时却一味的昂立在风雨之中,迟迟不肯熄灭。

    那些窸窣的雨幕,不知何时才会停止,而这柄烛火,也不知何时才会熄灭。

    于尊道:“你有法子吗?”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片世界的历史,但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从没有人离开过此境......除非是死!”

    或许,这是于尊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了罢!他笑了笑,无所谓道:“因为,之前这片世界,从来都没有一个叫于尊的人出现!”

    少年愣了愣,之后哈哈一声大笑,道:“够狂,也够厉!我喜欢!我很喜欢!”

    于尊心底一怔,当再次望向少年时,才醒悟,原来站在远方的少年,乃是一副女儿身。

    玲珑且傲人的身躯,令她看起来倒不似一位少女,可她青涩的嗓音,以及柔软的玉靥,却又令她看起来,如此的柔美可人!确实是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

    难道,她便是千年之前的灭世之人?

    无论怎么看,也无法让人相信......

    而此时,少女的玉靥上,挂着一分柔美的笑意,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必怀疑!”

    在枯寂的长夜下,于尊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烈酒,笑骂道:“该死的!果然让我猜中了!给!喝一杯罢!”

    少女温婉的容颜上,缀着一双犹如星辰般璀璨的瞳孔,她的眼睛在笑,亮晶晶的瞳子,折射着天幕上,璀璨的星光。

    而此时,那片轻柔的夜,再次清丽如初。

    “好!但是我只能喝一杯哦!”少女掩着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告诉我!怎么才能把那个该死的秃驴宰了!”饮了酒水后,接着酒劲,于尊狂言,道。

    “魔主......”少女冲着于尊轻轻地眨了眨眼,道。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滞,当他再次望向地面时,他看到了那双猩红的瞳子,犹如红宝石般晶莹烁亮。

    “他会帮我杀了他吗......”此时的于尊,更像是喃喃自语。

    “不!魔主不会帮你杀任何人,但他会令那些和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王者......”少女笑道,言语虽极为的轻柔,却蕴含着霸道与凶蛮之气。

    而此时的于尊,也再次思虑起,千年前的那场灭世之战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于尊笑道。

    “陈清!”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哦!陈清,这名字倒是颇合你的性格!”于尊道。

    长风卷着少女的发丝,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随着一阵清风,轻柔的飘入于尊的鼻间。

    这香气闻起来,可真是舒服呐......

    那一瞬间,他恍似误入到一片幻境之中,而站在他身畔陈清,始终一脸轻柔的笑意,“嗨!傻瓜,别发呆了!”

    他心底一怔,方从那片清气中醒来,他心底喃喃自语,道:“她可真是不简单呐!”

    那时的他,也渐渐地明白,千年之前,为何是她,乃是灭世之人......

    他静静地望着苍冥,轻声道:“所以,原本的世界,早已毁灭了,而眼下的这片世界,不过是一座牢笼而已,我说得可对?”

    陈清呆呆地望着于尊,一刻后,她方从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苏醒,她一脸苦涩,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片世界,正是上苍赐予我等的一座牢笼!”

    “那六界呢?”他似乎找到了一束光,一束足以照亮脚下之路的光。

    而此时,少女的脸上,却是苦涩难当,道:“六界?六界正是我等所毁灭的世界......”

    “只是,后来那个人出现后,六界才再次恢复原状,你明白了吗?”陈清苦笑,道。

    “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六六......”似乎只有这一个答案了,于尊痛苦的想到。

    “她是谁?六六又是何人?没人见过她,她只是一个传奇罢了!”一脸怅惘的陈清,喃喃自语,道。

    那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就好似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无法平复自己的心跳。

    原来,只要想起那个人,心底便会变得痛苦,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牢笼,该如何逃离......

    自远境而来的部族,乃是昔寒氏,浩浩荡荡的人流,慢慢地占据了整片苍冥,密密麻麻......

    而这一刻,于尊才发现,昔寒氏早已不再人间,他们是已逝的部族,他们早已不在人间。

    那么,他的师傅苍月呢?还有夙姬?还有凤仙?之前苍月所提到的风神......

    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但这一刻,他身后出现了一位青年,青年一脸桀骜,双瞳间,更似是蕴含着一片刀剑,他静立在于尊身后。

    但片刻后,他却慢慢地融合到了于尊的体内,没错!那个青年,正是魔主,而此时的魔主,竟然与于尊合为一体!

    而这一幕,在陈清的眼中,似乎再熟悉不过,不多时,兲厉与朔风的身后,亦出现了一尊魔,他们慢慢地融入到兲厉与朔风的体内。

    只觉,那时的风,有些狂妄,却没料到人间竟有如此疯狂的旨意......

    当于尊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心神透亮,他的双眼间,林立着一片刀剑,而在陈清的眼中看来,于尊的双瞳间,乃是一方死域......

    遍布长天间的僧人,是世间真正的恶魔,他们将此境的灵魂碾碎,他们在深夜间,用牙齿咀嚼着那些魂灵,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所在......

    而此时,傲立于风中的昔寒氏,其中有一位身高九尺的男人,他强壮的身体,犹如野兽般蛮横霸道,而此人,也正是苍月言中的“风神!”

    当生死的屠戮,在下一刻,化为一种常态,天幕上,雷光闪烁,一道道霹雳毫不吝啬的将能量,释放在苍冥间。

    铿!

    锵!

    雨水在清澈的深夜,莽莽撞撞的轰炸着眼底所见的世界。慢慢地,大地间,便积攒了些许水洼,雨点继续在深沉的水潭间,滴答作响,这逐渐成为了一种节拍,一种属于深夜里的节拍......

    杀......

    那时的杀意,是心底深处引燃的,而首当其冲的竟然是陈清,很难相信,一位容颜清婉的少女,竟是这世间至为好战之徒。

    她的刀,像雷电一般,片闪而过,而自刀中涌出的能量,静如沧海,在一息间炸裂,是沧海间的潮,风起云涌。

    这抵死缠绵的杀意,竟令人上了瘾,血光在刀口的边缘,从长空间,缓慢坠落。

    啪嗒!

    啪嗒!

    啪嗒!

    那时的夜雨,混浊着血水,滋养着脚下的那片厚土,而这一战,将誓死分出胜负。

    占据在苍冥间的僧人,简直望不到尽头,他们手中的木鱼,此时化为了一座座堡垒,将他们遮掩在其中。

    他们依旧在诵读着经书,但后来,于尊才发现,他们是将经书倒着念得!

    身上所披的袈裟,竟幻化为一片血色的长袍,而自他们眼中蔓延而出的血光,更像是一片沧海,将生死祭于其中。

    陈清的刀下,必定会诞出死灵,恍恍惚惚,头顶上,业已布满了死灵。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群僧人,拥有真正的主观意识,他们的生命,更像是被那些经卷控制了,而当他们身死之时,他们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灵智,但令人悲哀的是,那时的他们,已不复生机!

    再次看到了一脸虔诚的佛陀,他在苍冥间,静静地游走,他的身影,总是令人捉摸不透。而他的意志,似乎凌驾于诸位僧人意识之上,所以,他才是始作俑者罢!

    “梵界,十九层奥境,我入了至深之境,可现在的我,想要离开了,你会阻拦我吗?”于尊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他似乎没有发现,自魔主的灵魂,融入到他的体内时,这片世界,在他的心底,业已无所保留。

    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六六的话。

    生死之间?虚与真的炼化......

    从困境中醒来,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瑰丽而壮阔,可远观沧海,可仰视群峰,可俯瞰大陆,可遥视皇城!

    只是,我没有好好的大量这片世界,实际上,这片悠远的世界,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诚恳,那么的执着......

    我会想起往昔的那片梦境,在深沉的睡眠间,慢慢地苏醒,会看到陌生的一切渐渐的在眼前化为一种熟悉,然后慢慢地在心间延展开,那片瑰丽与诚实!

    那些杀戮,永无宁息,心底的那片恨,像烈火般,灼灼燃烧,会遗忘往昔的一切,也会记住那些不忍卒读的一切。

    会将心慢慢地放平,书写出属于自己的意志......

    僧人身上的血袍,更像是一片烈焰,在风中,放肆着,哀嚎着,翻滚着......

    后来,血袍像一页宣纸,但宣纸上,业已没有内容可写,那些苍白的纸张,被碾成木浆,而那些匆匆忙忙间,路过世间的魂灵,此时业已偃旗息鼓......

    尾随在风神之后的族群,此时大开杀戒,自长风中划过,本就静谧无声,那些僧人,似乎死于梦中,只是瞬息间,他们的生命,业已没有价值!

    这似乎是一种单方面的屠戮,但这一刻,却令陈清略有些恍惚,而眼前的一切,竟然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千年之前,那场灭世之战,竟然悄无声息的再次发生在眼前,不仅仅在陈清的眼底,这一切脱离了所有人的心思。

    那时的天空,时明时暗,那时的大地,黑暗中隐含着一分乖戾,千年之前的世界,是有个性的!

    就如在长风中,燃烧着的烈火,滋啦滋啦的煎炸着这方世界。

    黑暗的天幕上,霹雳状若青龙,于苍冥与大陆间,纵横其中。

    这一切的发生,皆是在无声间发生的,而于尊似乎记得,当他将手中的长刀,引向佛陀时,这一刻,便慢慢地发生了......

    佛陀究竟是何人?他为何会有如此惊天之能?

    除了佛陀,于尊实在是想不到另一个答案了......

    千年之前,恍若云烟般,慢慢地降临在自己的眼前。这方世界,可真是诡异啊......

    再次跨上高空,俯瞰着脚下的大陆,故时的世界,修道门派众多。

    而苍冥间,也时有修道人士,脚踩着生有灵性的器物,疾速地划过天幕。

    此时的世界,还显得有些平和,但灾难总是在出其不意间发生的!

    直至一刀雪亮的刀芒,从天而降......

第六百四十七章 天庭可在

    轰!

    大地都在颤栗,天空犹在轰鸣,思想静静摇曳,身体的尽头,仿佛有一座黑洞。

    那里面,黯淡无光......

    当那些暴躁的能量,开始放肆的撕扯这片世界时,那时的天空,是那么的惨淡,在天幕西畔,故时的天空,被黯淡的光线肆意的碾压着。

    那片天空,终究没有支撑太久,不多时,熹微的光线,慢慢的被啃噬,至最后一刻,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那些犹如砂砾与毛玻璃相互摩擦时,产生的声音,在这片空洞的世界里,倒并没有太过突兀,直至那雪亮的刀锋,再次刺入瞳孔。

    慌张与惊恐,在那一刻,被放大了千倍万倍,远处,是一片虚无,而近处,则是一片空洞。

    这片苍白的世界,与沉重的跫音,交迭在一起,渐渐的,呈现出了一种焦灼状态,淅淅沥沥的雨幕,在午夜时分,勤酌不禁。

    他清澈的瞳仁间,有一片狂风,而狂风中,则是一片起着荒潮的沧海,他的世界,已无限绵长。

    而他的内心深处,便有一片瀚阔的沧海......

    世事随着日晷上的指针,慢慢地向前推演着,总有一刻,值得驻留!

    而饥渴的内心,是那么的渴望鲜血,鲜血会将自己慢慢染红,直至,最后一刻间,眼底的那片余光,已无所保留,猩红的血液,疯狂的翻卷着!然后,轰然一声,砸在了海面上。

    而彼时的星空,已多了一轮明亮的苍月,银色的月华,从天而降,它们在静静地渲染着这片孤独且凄楚的世界。

    明亮且澄净的天空,被书写成一部部慷慨激昂的诗篇,苍鸟划过天畔,剩下了一道凄婉的嘶鸣......

    不知何时,那片雪亮的月华,蜿蜒流淌,化为了一条银色溪流,清澈的溪水,在洗涤着世间污浊,直至最后在脑海间,只剩下一片明亮且耀眼的印记。

    那时的时光,可真是婉转悠扬......

    他看到一株株雪树破开了泥土,慢慢地繁衍成一片片森林,他看到一片片山丘,慢慢成长,形成一座座苍岳,他看到一条条江河,汇于一处,竟形成了天涯海角。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切!!!

    那些不可思议,却在瞳仁的深处,一次又一次反复上演的一切......

    风洗涤着苍冥间的黑暗,后来,墨色的云层,被风吹成了絮状,直至慢慢地,从千丝万缕,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片苍白的印记,也只是会在回忆里,反复出现罢!

    雪亮的刀芒,将整片大地,捶打成一片明亮的镜面,那些虚幻的影像,在苍冥间,疯狂的翻飞着,而苍冥间,自是不乏那些脚踩灵器的修道者。

    不知何时,自己已然立身于故时的世界,千年前,这里会爆发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亦毁了这片世界。

    而上苍有位,但那个莅世者,究竟是何人?来拯救的这片世界......

    渺远的夜空,深沉且阒寂,只是,偶然会有一片炸响,而随着那一声声炸响,大地与苍冥,也总会轻轻地颤抖片刻。

    世界,在慢慢地进化,但其最终的意义,却被毁灭取而代之,若是文明能够发展到无限久远的时空,那么那些猜想,那些推测,那些朦朦胧胧中,方有的质疑,大抵会被慢慢地证实罢!

    路总会越走越宽,世界会不断地演绎下去,远处的苍山,脚下的流水,那些火枫林,总会随着夜风,静静地翻卷,像门前挂着的银铃,叶片与叶片相互摩擦,发出一种干燥且清澈的声音。

    而夜晚,枫叶在悄无声息地落着......落着......直至铺盖了整片大地,在远方,无穷无尽的远方!

    那时的他,似乎遗忘了一切,而他的身畔,则站着几人,其中不乏兲厉、朔风、戟天、黎书婉以及风神......

    当然,还有一个神秘的少女,她的名字,听起来是如此温婉——陈清!

    但彼时的诸人,似乎皆已失去了意志,他们的面容上挂着一分苍凉的笑意,他们更似是一座座雕塑,内心是那么的冰冷、幽寂。

    或许,生命依旧在蜿蜒流淌的人,只剩下他了罢!

    他难过的想到,“如今,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世界是苍白的,亦是空洞的,他总觉,这方世界是没有魂的。

    他犹在犹豫,这方世界难道便是真实的虚境?较之梵界,此境显得更加虚幻,那么,那些脚踩灵器的修武者,又是甚么身份?

    他仰着头,打量着上苍,雪亮的长剑,似一片片霹雳,不时地滚落下来。

    而他却始终没有寻到御剑之人!但在此境,他却再一次感触到了那种黑暗且放纵的气息,这与他体内的魔气,一脉相承......

    他阖上双眼,静静地感悟着这片气,当他的身体,渐渐地被黑暗吞噬时,他忽的睁开双眼,犹如深潭般的眼底,突兀间,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似乎想要宰割这片黑暗......

    世界总是瞬息万变的,它或许一直在变,或许在某一刻沉滞下来。

    但!凡世间,从来不缺躁动的灵魂,缺的也只是勇气与胆量罢了!

    而这一刻,他的身边,似乎有了生命迹象,他回头望了一眼,他心底一滞,陈清竟然消失了......

    恍恍惚惚的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当他再次轻瞥一眼时,兲厉和朔风亦消失了。

    这时,从鬓角划过的柔风,却令这片世间慢慢变得狂躁不安,他一脸骇然,风声动了,只是,他的身上却发生了足以令人恐怖的变化......

    风神的皮肤在崩裂,裸露在残风中的青色骨骼,以及崩碎的血肉,这一刻,于尊似乎明白了,风神在重生......

    而时光亦在那一刻,开始疯狂的翻卷,时光在逆流,是真的在逆流,这片天地,究竟发生了甚么。

    当那些苍翠的森林,与茂密的草甸,开始慢慢枯蔫时,世间的气力,在慢慢地被抽干,像是真空般,生命迅速凋谢。

    可一瞬后,花瓣再次盛开,而莽原上的苍兽,亦从老迈的年龄,慢慢地重焕生机,再次化为了当年的模样。

    他的喘息声,在那一刻,也变得有些粗重了,他的长袍,被轻柔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但此时眼前这片曼妙的景物,却令他开心不起来。

    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风神的体表,渐渐被一层金色气息覆盖,而不多时,他的皮肤似被针线慢慢地穿插,然后轻轻地缝合,他的皮肤,有了光泽,那些膨胀的肌肉,像是铠甲般,覆盖在他的体表。

    他变得更加高大,他粗犷的嗓音,令他显得有几分凶蛮之气。

    那些晶莹的金色气息,似乎是他体内的气,气静静地环绕在他的身畔,慢慢地浸入骨骼。

    那一刻,他的身体,都在发光。

    他还是风神吗?他似乎已不再是昔寒氏的族长了,那么,在千年之前,风神又是何人?

    他静静地思量,此时的他,再次望向天阙,墨蓝色的苍穹上,有一缕缕清浅的光。那时的苍月,仍旧有一分地位,至少不会让那些冰冷且稠密的云层,喧宾夺主罢!

    深空间,爆裂的剑光,再次将世界映的一片明亮,在暗处,他看到了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瞳孔。

    那些明亮且血腥的眸子,究竟在等待着何人的宽容与救赎?

    那些随着微风轻轻倒伏的荒草,终是在时间逆流结束后,而重焕生机,那些泥土的甜腥,似乎在表达一个立场,此时的世界,已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至少在那场惊天之役还未来临前,这方世界,足以称为崭新的世界......

    轻柔的微风,拂过面颊,他看到一个个青涩的面孔,静静地从他的身边走过,这时的他,方感到一分寂寞。

    一刻后,即便是风神,亦消失在他的眼前!

    此境,究竟发生了甚么......

    那时的苍天,剑影变得愈来愈茂盛。

    他骄傲的双眼间,唯有一片明亮的柔光,而被岁月裁剪后的世界,也只是徒留了一方暗与光交错时,产生的一幕幕剪影......

    这一刻,他才发觉,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天之彼岸,在那方虚实不定的世间,似乎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天庭......

    这方世界,总有令他感到惊讶,甚至是惊骇的一幕,那些刀光剑影,亦是真实存在的,看来这方世界,业已变天了......

    玉烛上,烛火轻轻地摇曳,那些烛蜡从烛身上,慢慢地流淌下来,像是一行行泪滴。

    直至苍冥间,那些游荡的烛火,如一个个孤独的灵魂,从他的身畔,慢慢路过。

    那时,在他的眼底,皆是感动,他甚至不知,心底为何会产生这些情绪,当一阵笛音,轻轻地游入至他的耳鬓时,他便慢慢地觉悟了。

    他失声喊道:“琪儿......”

    他的脸上已多了几行清泪,笛音散去,而佳人也不曾来到,他只是在回忆当年的那些场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而时光在倒退后,慢慢地沉滞下来,庞大的日晷,是一道幻影,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头顶。

    但这一刻,日晷却不再动了,它竟然停滞了。

    这一幕,是于尊万万没有想到的,这片世界,似乎被冻结了,像是寒冷的冬天,那些无法被阳光刺痛的寒冰,内里则沉淀着犹如琥珀般内蕴的静物!

    世间,空寂无声!似乎只剩下了泪水落入深渊时,发出的一阵阵空洞的响声。

    那时的血气,慢慢地沁入心脾,古老的血渍,被时光风干后,也只剩下了一股萎蔫的气息,而这意味着生命尽头。

    世间的诡异与蹊跷,慢慢地展露在他的眼前,那时的他,有些犹疑不定,他并不明白,发生在眼前的异端,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些迎风而立的烛,静静地铺陈在长天尽头,他揉了揉双眼,他心底一怔,这时的他,才发觉,那些烛的背后,竟然是一位位曼妙的女子。

    或者说,那些烛火中的身影,是否烛的魂呢?

    清浅的笑声中,一曲哀婉的笛音,再次在他的耳畔,慢慢地释放出其独有的灵性。

    那空灵、曼妙的曲调,令他感到悲伤且苍凉,他满含热泪的双眼,在那一刻,变得放肆,而不再节制。

    他只是在无声哭泣,想要忍住,却难以遏制内心深处的那片忧伤。

    落寞的笛声,从哀婉慢慢变得轻盈,他叹了口气,当他再次望向空冥时,他的心底一怔。

    是她吗......

    黑暗中,烛火无法给予这片世界以明亮,但至少会如灯塔,给人前进的指向。

    看着那道熟悉却模糊的身影,他伸出了双手,一刻后,却最终垂了下来。

    当理性战胜了感性,或许那一刻的他,已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是成长了?还是慢慢变得现实了?

    他笑了,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分薄凉且凄然的笑意。

    她越走越远,他伸出了手臂,只是向前微微探了探,他笑着垂下了手臂,像一个得不到糖果一脸而难过的小孩儿......

    他垂下了头,茂密的长发,遮住他的双眼,眼泪一滴一滴的落着,失落的望着大地,心底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更像是一道沟壑,沉寂在浩瀚的沧海间。

    他再起仰起头,他的身体,化为一道幻影,在苍冥间,疯狂地跃动着。

    而围绕在身畔,那片浩瀚的能量,将他遮掩在其中,那时魔气,自他心间,涌出的源源不断的魔气......

    黑暗总是在谎称自己才是世间最伟大的王,当黄昏落日时,它有足够的勇气来辩解,只是,当东方破晓时,它干涩的喉咙,却再也无法发出一个清亮的音节。

    他路过那些曼妙的女子,她们的长发,将她们曼妙的身姿,遮掩在其中,她们笑着,笑着,清澈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且清脆!

    天庭......

    这个词汇,再一次占据着他的内心,他仰着头,望着苍冥,他再次消失,再次出现,如幻的身影,令他与这片世界,那么的契合。

    黑暗中,动听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静静地回荡着,这似乎是上天的旨意,在恩准他前来此域。

    这又恍似引路者在召唤他的足迹,一刻后,他揉了揉双眼,一脸骇然的望着空冥,那些熊熊燃烧的烈焰,直抵苍天。

    那是一座火城,或者更加形象的描述,那可是一片炼狱......

    当他瞥向西域时,这一刻,他的心,似乎都被冰冻起来了,雪花翻飞在苍冥间,那些被时光冻结的疆域,此时正散发着幽寂的光。

    冰寒至此......

    这应是一座冰城!

    可他依旧无法找到生在此境该有的生机与命脉......

    一阵潮汐过后,东方业已一片明亮,那些在巨浪间翻滚的城池,更像是一叶叶孤舟,晃动在潮汐间,浮起又缓慢的落下。

    而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一座城池竟被一片巨大的羽毛,捧在了半空,那时的他,心底久久难安,这片羽毛,又是出自何方?

    它的族裔,该是多么惊人的存在......

    如今,东南西北,皆具异象,这一刻,实在是令人内心难安......

    这便是天庭吗?这便是暗处之人的指引?

    空寂的苍冥,那些摇曳的烛火,随风静静晃动,而这一刻,那些傲立于风中的女子,却慢慢地融入到了苍冥之间。

    呼......

    长风从鬓角划过,仓促的夜风,有些冷寂,也有些漠然,一刻后,他如梦方醒,他内视着自己的小世界。

    魔焰在瀚海中,疯狂的翻卷,但令他感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立于苍冥间的女子,竟出现在他的小世界里。

    这......是福还是祸?而此时,于尊的小世界中,西北方有一位冷漠的女子,静立其中。

    而女子也正是殷千秀,或许是久未莅世。那一刻,于尊的心底,竟有一分苦涩,心道:“多久没见到姐姐了,姐姐定会怪罪我罢!”

    殷千秀冰冷的面颊上,有坦然二字,静孕其中,她喝道:“你还不前来......”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错愕,似感知到了殷千秀言中的埋怨,遂划步而上。

    “前辈,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倒也不再做啰嗦,甚至域外的紧张与不安。

    “阴阳气脉......”只是这四个字,已足以表明答案的本质,殷千秀一脸冷漠的笑意,若是世人窥到如此绝美之姿,心底定会彻夜难眠罢!

    他心底一怔,“阴阳气脉......自初入狱界时,便生在了他的小世界里!”

    而这一刻,当他再次窥向阴阳气脉,魔气竟源源不断的从气脉中,涌了出来。

    “所以,她们是因阴阳气脉而来......”他喃喃自语,道。

    “是福还是祸,看你自己了!”殷千秀轻轻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

    而这一刻,于尊心底那片阴阳气脉,才可谓真正的阴阳气脉,他不但拥有了兄弟,也拥有了这群誓死追随他的女子。

    可偏偏这些女子,却皆有天人之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前辈也太瞧不起我......”

    世上,总有一些结局,在开始时,便已写好,有些故事,却偏偏婉转,令人难安,但至终的果,往往在匪夷所思,或是在矢口否认时,便悄然落幕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往生

    或许,此时的他,还不明殷千秀言中之意罢!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那时的他,才会恍然觉悟罢!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

    此时,那些温婉的女子,已经化为了他的世界的一部分,而世间的长情,总是无法预料的,他无奈地笑了笑,心道:“为何是我于尊,独有这片桃花呢?”

    轻盈的烛光,在外域静静地晃动着,此时的外域,与之前并无太多差异,或者说,外域一直如此,但少有人发现,那些烛火的背后,已是一片空灵......

    冰冷的幽冥之气,与炙热的苍梧气,彼此之间缠斗在一起,慢慢地,苍梧气像是龙首,将那片黑暗的气息,压制了下来。

    那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这苍梧气,果然厉害......”

    回到外域,冰火之城,在天畔上,静静摇曳,在疯狂的潮汐间,若隐若现的王城,始终坐落在东北方。

    轰!

    潮汐入耳,苍冥被一层沧浪洗刷了一遍,继而又是一片深沉、压抑的死寂,当他的视角再次触及到正北方的那座王城时,他心底的骇异,依旧如初。

    一片羽毛,托起了一座城池,细细打量,那片羽毛简直犹如万重山势般浩大!

    这便是千年之前的世界吗?

    可我总要去探寻一番的,他心底做了决定,他的祈愿,令他的行动,变得干脆果断。

    望着那座被火焰燃烧的王城,他的嘴角,向上轻轻地勾起,那时的他,有些固执,有些玩味,亦有些小小的邪恶,是少年独有的情怀。

    如此年华,正是我心狂野的时代,也难怪他会一次又一次的战胜心底的懦弱,实则是内心的那把火,总是会将那些懦弱引燃,后来,大火过后的余烬,用炭火写就了两个大字——坚强!

    他的心神略有些恍惚,当他真正的踏入火焰王城,那时的他,心思微微有些错愕,这里的气息,倒令他的心底,感受到了一种彻夜的寒,而非火焰燃烧时的炽热......

    那张巨大的牌匾,静立在王城之巅,是一座巨大的山脉,山脉上刻画着几个大字,远远地望去,竟似一张牌匾——幽魂冥域!

    山势陡峭,他缓步移入其中,这时的他,在那座浩瀚的山岳下,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渺小......

    而浩瀚的天幕上,总有星光,坠入眼帘,在他的视线里,这片被火焰点燃的世界,犹如一座烧红的铜炉,内里的烈焰,似乎在锻造一柄神兵。

    他渐觉,身体深处的那片极寒,实则是灵魂溢出来的,恍惚间,他看到一柄柄青铜剑,划破了风,冲向他。

    而后,他看到了天幕上,那群修道者,这些看似古朴的利剑,实则内含强大能量,他苦笑着,低下了头,当他再次扬起头时,他的眼底有一片疯狂、炙热的光。

    寒冷的气息,从他的掌间,慢慢地溢了出来,黑暗气息,是一片浩瀚且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此时,天幕上,已是一片惨淡。

    修士身上,溢出的气,像一面巨大的鼓,而自于尊体内溢出的气,更像是一根鼓槌,鼓槌敲击在鼓面上,那时的天空,忽的大震!

    浩瀚的能量,化为一片片波纹,向四周慢慢地扩散而去,只要被这片气浪触及到,死亡是唯一的答案。

    黑暗气息,瞬间将这片世界冻结了。后来,模糊的瞳仁里,只剩下一片憔悴的影像。

    “你们又是何人......”于尊喝道。

    “我等乃是上古虞氏!”他的心底一震,上古虞氏?

    “那么这座城......又是?”那时的他,心底是有些期待的。

    这时,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位老者,老者披着一头紫发,在他苍老的面容上,书写着时光苍老且孤独的足印。

    “没错!这座城池,便是上古时期,传承至今的一座古城!”老者道。

    千年前的那场大战......究竟纠结着多么恐怖的氏族......

    而此时,他再次望向苍岳,那四个大字——幽魂冥域,在他的心底,变得愈来愈沉重。

    冥域?

    而此时,自黑暗中,走出的氏族,像一盘棋子,落子无悔!

    “你可是要找往生书?”老者道。

    “甚么......往生书......”他的心底一怔。

    见此,老者倒有些微微错愕,“那你有何目的?”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苦涩,道:“为找一条路!”

    “什么路?”老者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离去的路!”

    “离去......怎么离去?”那时的于尊,闻老者此言,心底一怔,“难道真的没有路要走了?”

    狂风划过天幕,于尊哈哈一声大笑,“我倒想入城中一观!”

    老者皱了皱眉,道:“我族守护之地,又岂是任他人,随意进出之地?”

    “哦?守护之地?包括那座山峰吗?”于尊道。

    很显然,这一句话,直接击中的靶心,老者心底一怔,尖锐的瞳子里,倒是爆出了一片锋利的厉光。

    “你!休想!”老者大喝一声,跃上天幕,而此时,伫立在后方的氏族,开始行动。

    苍冥间,被一片黑暗的云层覆盖,而在那片厚重的云层间,于尊品出了一番寂寞,他望着苍冥,直至再次看到陈清的身影。

    而此时的陈清,身影已变得虚实不定,“嗨!傻瓜,别发呆了!”

    心底一颤,眼神再次变得锐利,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那么傻吗......”

    当一柄刀,瞬间划过苍穹时,势大力沉的一击,足以将大地贯穿。

    成千上万的刀剑,由一道剑影,渐渐的化为了千重万重,此时的凶险,更似是脚踩在一条钢丝上,而其目的地,则是天涯与海角......

    但此时的他,却有惊无恐,他的内心,变得空灵,体内更无一分气息,无论是苍梧气、苍龙气、魔气、鬼气乃至幽冥之气!

    那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空荡荡的抽屉,里面没有诸人所期待的糖果。

    可他却有恃无恐的站在那里,当刀剑逼到眼前时,他的身体,竟奇迹般消失了,可晦暗的空冥间,却渐渐地响起了一片清脆的响声。

    慢慢地,老者才一脸惊愕的发现,那时的于尊,竟然单凭体术,便将他的攻击化解了......

    势大力沉的一拳一脚,将黑暗中,那些闪闪发光的刀剑击碎,这一刻,老者有些动容了。

    不过,片刻后,他倒显得更加坦然了,老者哈哈一声大笑,“你没令我失望!”

    他伸出手掌,将手掌慢慢地抵向长天,黑暗的苍冥间,出现了一道偌大的豁口。

    他冲着于尊笑了笑,“你能抵御来自地狱的力量吗?”

    甚么......地狱?

    老者眼底的锐光,化为了一柄斧头,那道锐利且沉重的锋芒,简直要将这片时空撕裂!

    黑暗中,冰冷的气流,肆意地搅动着长天,黑暗之力,是老者眼底来自地狱的气息吗?

    恍恍惚惚间,他的头脑间,一片轰鸣,那种失而复得的回忆,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只是一刻后,便再次化为了一片光的碎片。

    他记住了这个词汇——地狱!似乎与他的身世有关。

    黑暗中,那些猖狂的气息,仍在膨胀,高耸的天幕上,那些随意游走的云层,再也没有一分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它们被随意的驱赶,它们是一群羊......

    轰!

    随意溅落的能量,足以毁灭掉一方疆域,此时,立于天幕上的老者,举着双臂,将那片浩瀚且冰冷的气,顶过头顶。

    而此时,气息沉重的更像是一座山岳,“临死前,不妨留下遗言罢!”老者冷冽的容颜上,挂着一分讽刺的笑意。

    “你不妨试试......”在于尊的脸上,感受不到一丝畏惧,反倒是有一片烈火,始终在他清澈的瞳子里,燃烧不尽!

    “杀......杀......杀......”那股浩瀚的气息,瞬间从体内涌出。

    那时的他,身后出现了一道幻影,乃是魔主......

    而在他的小世界里,黑暗的云层上,则有一双巨大的瞳孔,锋利且冰冷,冰冷而僵硬!

    与那双瞳孔对视的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身披一件火红色的长袍,她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而此人也正是殷千秀。

    “终于要来了吗......”声音徘徊在空洞的天幕上,这一刻,于尊的小世界里,自空冥中,慢慢地走出一个个一脸傲气的少年,而这群少年,也正是来自于域外的群魔!

    而域外,却发生着惨绝人寰的一幕,那时的天空,似乎业已龟裂,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实则是一片片雷纹。

    外域的天空时明时暗!那些暴躁的能量,在劫后余生的人眼底看来,却依旧是那么的恐怖渗人......

    且将时间退后一步,一刻钟之前,立于空冥间的老者,忽的将双掌一推,这一推看似轻松。

    但一息后,老者已面无血色。

    膨胀的能量,像一轮旭日,被推向天空的至高处,而当那片能量,盛大到极致时,旭日崩碎,能量像一片片尘埃,随意的在眼前铺陈。

    可这不是一片尘埃啊!你若是小看了它,那唯有一个字——死!

    老者沧桑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温润的光,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主上赎罪......”

    而当强光散去后,于尊心底一怔,裹身长袍,业已破破烂烂,即便是魔主出手相助,他的身上,却依旧出现了恐怖的伤痕。

    但此时的他,已无暇关注自己的伤势,因为他发现,在那片能量尽头,似乎出现了异状。

    老者想要做的或许被他误解了,黑暗中,静孕的谜团,也终会在天光大亮前被解开。

    时机已到,他的指尖流淌着一片冰冷的气流,他将手指轻轻一弹,能量暗流,像一颗彗星,直抵长天。

    当能量爆开时,那时的天空,倏尔,变得一片明亮。他的脸上,慢慢的,多了一分笑意。

    “思卿碑!”

    石碑静立在玄天深处,而在石碑上,则有几个随意书写的大字——思卿碑!

    冰冷的石碑,让人体味到一分醉意的美感,在那片洁白的墓碑上,于尊似乎看到了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徘徊在碑文间。

    当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时,老者扑倒在地,“主上赎罪!”

    而这一刻,上古虞氏的族人,皆扑倒在地,他们的脸上,皆有一分虔诚!

    主上......

    火之王土!

    这时,再次望向深空,在那座高耸的山岳上,“幽魂冥域”四个大字,变得灵动而自然。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曼妙的女子,在长空间,轻轻地挥舞着墨笔,将“幽魂冥域”四个大字,随意的书写了出来。

    而此时,一页枯黄的纸张,像一片残雪,飘飘荡荡,但最终却落入了于尊的手中。

    看似轻盈的纸张,在于尊的心底,却如万重山水,他心底一怔,望着纸张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的心底,已是一片空灵。

    这一刻,他似乎触及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的心底一怔:“难道这便是《往生书》吗......”

    当再次望向老者时,他明显感受到老者敬畏的心,或许正是因为他手中托着的这张枯黄的纸张罢!

    “主上......何苦......”明亮的天空,随即又变的黑暗。但,在黑暗中,却有一位空灵的少女。

    少女笑吟吟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一刻,却如同隔了万重山水,即便能看得到,却也摸不到,空灵中,自有静美,却也难掩诸人心底的忧伤!

    思卿碑......

    你思念的又是何人?

    而暗境中,火之王城,似乎慢慢地向他敞开了,是声势浩瀚的流水声,在耳畔回荡不绝,而这片声势,却犹如沧海,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

    那是一条熔岩蜿蜒流淌后,形成的河流,所以,在那片空洞的黑暗中,应是有一片红通通的焰火,不绝燃烧着。

    火之王城,看不到边缘,诡异且灵动的风物,在视线里趋于静止状态。

    慢慢地,他才发现,所谓的上古虞氏,也不过是守护这方城疆的护卫。

    上古时期,便已存在的疆域,沉重如斯。他望着手间的那页纸张,他能够感受的到,源于纸张中,那些或轻盈或沉重的过往,它是有灵性的!

    念想中的火枫树,却在此域,绵延了千里万里,此境,有万古光阴,而那些粗壮的火枫树,足以慰藉他幽寒的内心。

    那时的快乐,与故时的悲伤,一同书写出一分难以卒读的过往,即使是一秒钟之前,我与你的距离,业已是天涯海角。

    少女的影子,在他的面前,微微晃动,那时的他,或有一分错愕,但后来的他,也慢慢地接受了少女。

    可,他的心底,总有一分悲郁,他会想到,站在眼前的少女,早已不在人世。这足以令他忧伤了,是敏感的,却非要在敏感中,寻到一分倔强和执着。

    那时的上古虞氏,已不再阻止他的步伐,因为,在他的身畔,始终围绕着一位少女,而立在天幕上,那座巨大的石碑,始终有一分明亮的光,徘徊在“思卿碑”三个大字上。

    城里会有何人?而当他渐渐地深入到城池之中时,他才发现,在城中央,竟有一道巨大的山崖,古老的城池,像被一柄巨剑贯穿,而古城的伤痕,正是那道山崖!

    “思过崖”,依旧是几个随意书写的大字,静静地镶嵌的崖壁上。

    山崖间,似有万重灯火,而城中,却是一片黑暗。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跃入崖中,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仍旧没有触及到崖底。

    而此时,那张枯黄的纸张,突兀间,绽放出一道强光,恍恍惚惚间,他恍似沦入一场深沉的梦境中。

    而一刻后,他才发现,在崖底下,有一座蓝色的冰棺,而棺中之人,也正是那位神性空灵的少女。

    思卿碑!思过崖!深情之人,却得不到世间怜惜,他晃了晃神,这时的他,也再次想起了雪琪儿......

    那些璀璨的光明,实则是一颗颗星辰,在明亮的山崖间,那些唯美的星辰,宁愿从古老的宇宙,落入崖底。

    冰冷的水晶棺中,少女在其中沉睡,可她偏偏徘徊在自己的眼前,她是那么的真实......

    枯黄的纸张,在他的掌中,孕育出一片璀璨的光明,而此时,那页薄纸,轻轻的从他的掌中脱离,纸张徘徊在冰棺的上方。

    与此同时,自于尊的小世界里,慢慢地涌出了一个个姿容婉约的女子。

    一柄柄烛火,在风中轻轻地摇曳,一首首清澈的笛音,似乎想要唤醒故时的岁月。

    伫立在山崖间的诸位女子,脸上却皆有一分凄楚。而少女的玉靥上,始终有一分温婉的笑意。

    当慢慢地看清了这片世界后,他才发现,此域竟有一座茅草小屋,在这片空空荡荡的山崖间,这座茅草小屋倒显得有些突兀,有些另类!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茅草屋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老者弓着背,灵魂随时会回归苍冥。

    老者又是何人......

    干瘦如柴的手臂,却在一刻间,化为万丈之长,手掌轻轻地擦拭着“思过崖”三个大字。

    那时,三个大字,似乎有一片灵光,重焕人间。

    “灵儿!我也要离开了......”苍老的叹息,在耳畔静静的回荡着。

    而彼时的少女,脸上早已挂满了清泪,枯黄的纸张,在风中静静地抖动,忽的,纸张上爆出了一片强光。

    但很快,那道光即刻变得黯淡下去。

    “帝君,勿要多费功力了!这是我二人的命运,《往生书》就留给他吧!”空灵的嗓音,像竹笛般,清澈而婉约,这是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但,于尊却不知道为甚么,心底难受的厉害。

    《往生书》究竟意味着甚么?故时的岁月,究竟与自己有何瓜葛?

    微微晃动的光影,肆意的残蚀着这方岁月,群星之中,却有两人面对彼此,悲泣而立。

    千年之前,竟有如此温婉的故事,蕴含其中。火之王城,在故时的岁月里,亦是苍老之态,因而,这方寂暗的年代,应是绵延了无尽岁月,乃至上古时代!

    “我与琪儿,或许总有相遇的一天!可,他们呢?”

    望着一脸哀婉的少女,于尊想起了故时岁月里诸多的故事,那时的他,还很快乐!

第六百四十九章 选择

    光线大绽,后来阒寂的崖底,忽的被一片黑暗覆盖,立在崖底的少女和老者,此时却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出了一声叹息,“灵儿,看来传说是真的......”

    陈旧且沧桑的叹息,在于尊的耳畔,轻轻地回荡着,是世事如云,是沧海桑田,那时的他,心底不免有些悲郁,而这种情绪,亦在沉默中立足......

    黑暗中,崖底似乎在慢慢地沉陷,而彼时的于尊,恍觉脚下的大地,早已被时光稀释,后来,只剩下一片虚无,就像一片虚幻的宇宙......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在那片黑暗中,光线虽依旧十分的弱小,但光线绵延,却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沧海,而眼前的一幕,则令他的心神为之一怔。

    寒冰之城,苍羽之城,黑崖之城,与火焰王城相互并列,他的耳畔,传来一声沧桑的叹息,“灵境......魂舍......神界......”

    他的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之前的幽魂冥域代表的是火焰王城,那么,灵境、魂舍、神界,难道分别代表寒冰之城,苍羽之城,黑崖之城?”

    那些令人窒息的情绪,一直纠缠在他的心底,寒雪激昂,暴戾的寒风,在耳鬓回荡不绝,沧海乱流,烈焰焚烧着幽冥之间那些浑浊的黑暗......

    虚空中,四座城池,上下浮动着,而黑暗中,还有甚么山崖,还有甚么大地,还有甚么沧海?

    依旧有一片光在点缀,是那一座座恢弘的城池,他一脸严肃地望着东方,虽然眼前只是一片虚无,可在他的心底,他能够看得到,东方之巅,有一片激荡的沧海。

    沧海间,迸溅着冰冷的浪,身处其中,他渐渐地化为了一条孤舟,浪花飞溅,落在了他黝黑的脸上。

    神界......

    此时的他,心底有些骇异,这便是神界吗?那声沧桑的叹息,再次回荡在他的耳畔,这一刻,倒也来不及犹豫了......

    何谓神界?是故时的世界?那些故事埋于沧海,黎明埋于星辰中的世界......

    而此时,他的身畔,出现了两个人,此二人,也正是灵儿与帝君!

    “刚才是你在传音罢!”于尊淡淡地瞥了一眼帝君,道。

    “不!不是我......”帝君一脸苦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那......又会是谁呢......”于尊静静地望着天幕,叹了口气。

    他回头再次望了一眼火焰王城,思卿碑如一颗星辰,在视野的尽头,轻轻地闪烁着,是一片凄白的光。

    那时的他,恍觉,脚下的大地,业已沉陷,虚无间是一座奥义丛生的宇宙,在时光的洪流里,轻轻地摇曳着......

    时光是永不死的战神,无论何人,无论何物,在时光的面前,结局只有一个答案——毁灭......

    倒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创造出了时间,而随着时间的诞生,空间一味的撕扯,方形成了如今的大世界!

    可所谓的大世界,与古老的时空相比,又该是如何羸弱?

    世界变得精致,已不再粗犷,那些棱棱角角,那些尖锐的线条,渐渐变得圆润,变得不再野蛮。

    思卿碑,代表着灵儿与帝君的爱情罢!

    帝君傲立于风中,那时的他,已步入暮年,而站在他身畔的灵儿,在那片温润如光的笑靥里,也总会找到悲伤的影子!

    思卿碑,只得一页枯纸,其名《往生书》,而此时的他,立于黑域之中,可他慢慢地发现,他的脚下渐渐地多了一片风浪。

    沧海潜于梦中,还是身在现实?光阴似箭,但此时的世界,仿佛被冻结了,无法感受到光阴的力量,沧海在视野的尽头,疯狂地翻涌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神界?究竟何谓神界?

    他的脚步声,在沧海与风浪间,是那么的空灵,是细微的脚步声,却在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站在远方的帝君,望着身在沧海间的于尊,倏尔,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那时的帝君,一脸神滞地望着上苍,一字一字的说道:“若是当年,我也有他的勇气,灵儿她也不会......”

    苦涩的笑容,随着脸上那一行行浑浊的泪,却最终被一片厚重的雾,埋于其中。

    而彼时的灵儿,却发出了一声空灵的笑声,“帝君!我从没有怪过你,无论是当年,还是现下,以至于那片若有若无的未来,我不会怪罪你的!”

    心就是在那一刻间,开始痛的,生疼生疼的,帝君的心底,住着一个人,她或许业已老去,或许业已死去,他已做好了完全准备,可当面临眼前的一幕时,他还是难过的哭了......

    暮色之年,当佳人再续,而我已老去,我应该承担岁月赋予我的沉重,因为曾经的我,也潇洒过,也放肆过,也荒唐过!

    泪,总是在无知无觉间,漫上了眼眶。

    于尊静静地望着那一座座黑暗的城池,黑暗中,城池就如一叶叶扁舟,在海浪间,漂流着。

    黑暗中,那些无法识别的音律,在耳畔静静地回荡,回荡了一遍又一遍,虽不知音律所言,但心底却变得舒服多了。

    彼时的他,呆呆地望着天幕,女子手中执着一根玉箫,傲立于沧浪之巅,这时的于尊,心底忽有一丝感触,他亦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玉箫。

    而这根玉箫乃是当年花汐月赠与他的,此时此刻,睹物思人,心底也多了一分苦涩......

    音律如流水般,随着灵动的指尖,慢慢地描绘出了一番昔日的光景,心底压抑的情绪,被慢慢地放大,在风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女子身披一件薄纱,那玲珑的身影,是那么的柔美,简直犹如天人!

    而那时的他,方想起此域名为神界!何谓神界?意蕴自曲中,慢慢地流淌出来。

    他已不再关注千年之前的那场灭世大战,他发现了更加新奇的岁月,望着那片沧海,那片黑石崖,那一座座宫阙,那一方方墨蓝色的天空。

    无独有偶,傲立于天幕上的女子,只是一片幻影罢了!

    他的心底,有些苦涩,曲终言尽,恍恍惚惚,他的眼前,变得明亮、清澈。

    只是,难以压抑的悲伤,却最终再次覆盖了他阒寂的内心。

    死是甚么......

    他仰头落入那片沧海间,冰冷的沧浪,像狼群簇拥着他,他沉默着,沉默着,那一刻,他难过的要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那座日晷,日晷上的指针,行走的极慢,似乎要趋于静止。

    他也渐渐明白,当他的灵识,变得愈来愈敏感,时光之于他,似乎慢慢地宽容了他,也令他变得更加的放纵!

    黑崖之城,望着头顶上,那一只只龙雀,巨大的暗影,将瞳子覆盖,天空在那一刻,变得乌压压的,仅仅是那群异兽,一次又一次的将天空遮掩......

    过了许久,似乎也没有多久,他自沧海间,拔身而起,而彼时的天空,那位玉靥绝美的女子,始终没有离去。

    只是,她的脸上,始终裹着一片薄纱,倒也看不清晰,她的真实面容。

    跫音,在逼仄的小径中,静静地穿行,他的心,也慢慢地沉寂下来。

    而此时,女子伴于他的身畔,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真实,空洞的走廊里,是黑夜里的雨水,静静地敲打着屋檐,清澈的雨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自雨滴落下的那一瞬,天幕忽的大亮,雨滴在他的眼前闪烁,随着光线慢慢的盛大,那滴清澈的雨点,在他的眼前一再放大!

    空灵且清寂的长空,被雨水掩于其中,但于尊却被一滴雨水吞没了......

    是一条小径,名为雨径......

    彼时的世界,大浪滔天,被雨水吞没后,他就出现在了一方神秘且晦暗的世界。

    他的眼前,是一片沧海,无边无际的浪花,将他的一切覆盖在了其中。

    在沧海间,静静地漂流,往昔的回忆,也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而这一刻,他的心沉浸在其中,心底的悲楚,化为苦涩的海水,那时的沧海,因泪水的苦涩,却又不知绵延出多远的距离!

    “往生之海......”,那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他的耳畔,也再次传来那声遥远的叹息。

    往生之海......

    他的心底一滞,故时的世界,在此时此刻,被拆分,被撕裂。

    在暮色间,上演的往事,被时光磨砺,却最终只剩下了一具苍老的躯壳。

    而这一刻,沧海之间,沧浪分流,自沧海之央,慢慢地分裂出一道鸿沟,而自鸿沟中,慢慢地浮出一座墓碑,名为“儒士碑”!

    神界......儒士碑......

    手执玉箫的女子,静静地立于他的身畔,但此时的女子,似乎已不再是一道精神幻影。

    她的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动人,变得精彩!

    但,这方世界,却不止于尊与女子两人,千年万年,传道者的悲哀,尽葬于此!

    沧海幻化,昏黄色的天幕上,一柄柄利剑,于沉默间,抵上长空,

    他看到了一本古籍,泛黄的纸张,似乎会被烈风碾碎,而这一刻,当古籍开始慢慢地翻卷。

    那一行行沉重的字迹,慢慢地流淌出来,故时的世界,在于尊的眼前,慢慢地幻化而出。

    而这一刻,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女子脸上的薄纱,被刺骨的寒风撩起,这时的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道:“苍月师傅,怎么是你?”

    苍月晶莹的瞳子里,流淌出一分轻柔的笑意,道:“尊儿!或许你早已发现,师傅业已不在人间!”

    于尊心底一怔,难过的想到,原来苍月师傅真的入了虚境......

    他跪在地上,眼中的泪水,悄悄地流着。

    “师傅,尊儿好难过啊......”如此,也只是心声罢了。静静地埋于心底至深之处。

    “师傅?我要怎么做,才能......”他羸弱的内心,令他的言辞,有些迟缓,他不忍心说出那个词“复活”!

    是啊,师傅早已不再人世,但这又意味着甚么?毕竟在他的概念里,虚境之于他,依旧是一片令他神思迷惘的世界。

    苍月道:“尊儿!师傅自有归处,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了!”

    儒士碑......

    万年前,传道受业解惑也!

    那时的世界,是儒士的世界!文明的崛起,也是自那个时期,慢慢地繁育出来的!

    当彼时的他,看到天幕上,一群群身披儒袍的儒士,消融在那片昏黄色的日光中时。

    他有些恍惚,有些骇异,黄昏挂在偏远的天幕上,他们是向日而行,儒袍随风扬起,就像一片片旌旗,在书写着他们的古迹!

    而日落之时,天色昏黑,彼时的沧海间,一片片凄厉的苍鬼,行走于世!

    那些苍白的骸骨,在往生之海中,静静地翻卷着,而此时,自东方,空寂的海浪间,泛起了一道道血光。

    “苍鬼业已醒来,诸世纷纭,静待曙光来临!”当一片亮光,自苍月的指尖,慢慢地绽放而出,她忽的将手掌,向前一推!

    代表光明的力量,如破晓黎明,瞬间将业已鬼化的沧海,映的一片明亮,然后是愈来愈明亮!

    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深恶痛绝,而寒风中,也渐渐地涌动出一片皮肤苍白的行者,他们的脚步,跨越了沧海,跨越了时光,也跨越了大千世界!

    他们的灵魂,像一堆篝火,在昏黑色的夜幕下,往往会以生命余烬,来书写这一幕间的壮绝。

    当苍冥间,那些泛动的纸张,随着苍寂的寒风,疯狂的翻卷时,漆黑的夜幕下,那些泛黄的纸张,竟然将空冥包裹了起来!

    儒士碑,傲立于沧海之间,沧浪一波涌起,又慢慢地落下,可儒士碑,却始终没有被海水淹没!

    儒士碑,又意味着甚么......

    黑暗中,皮肤苍白的行者,忽的张开血口,锋利的牙齿,在明亮的月华下,显得那么的凄厉!

    苍月的脸上,挂着一分锋利的笑意,她再次推出一掌,而这一掌,简直是天人之举,世事一次又一次的洗刷着于尊的三观。

    而这一刻,当光明再次莅临时,他感觉,他的师傅苍月,就如同一颗炽烈的太阳,自她双掌间,绽放出的焱光,在一刻间,将整片沧海,映的一片明亮。

    而彼时的行者,则在这片盛大的光幕下,慢慢地被气化,直至化为一片灰烬。

    但,危局又岂是如此简单的?自沧海间,再次涌出一片人海,那是一群瘦骨嶙峋的老者。

    杀......

    天幕上,那些泛黄的纸张,随着长风,疯狂地抖动着,这一刻,苍月微微叹息道:“在他们还未来临前,唯有我二人来消灭这些至邪之物了......”

    于尊怔怔地望着上苍,喃喃自语道:“他们......难道就是那群儒士?”

    而此时,一张泛黄的纸张,从小世界中,游于眼前!

    往生书......

    这一页单薄的纸张,却将整片沧海,映的一片明亮。

    在明亮的光线下,隐在沧浪间的苍鬼,一次又一次的发出尖锐的凄鸣,那些瘦骨嶙峋的老者,仰着头,一脸血杀的望着上苍。

    他们离开了沧海,他们跃入长空,可仅仅是一瞬间而已,他们的皮肤便变得萎蔫,他们化为了一片灰烬,经长风一扫,世间再无他们的踪影。

    这一刻,于尊一脸骇然,轻声呢喃道:“难道,这便是《往生书》的力量?”

    慢慢地,他也发现了,这群瘦骨嶙峋的老者,若是一旦脱离沧海,便会失去力量的来源,乃至生命的原力!

    “尊儿!你还在犹豫什么?”那一刻,他的内心,有些恍惚,他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方觉,此境并非幻境!

    天空,一次又一次的明亮,彼时的苍月,眼底已有了一分疲态。

    他跃上长空,而也是那一刻,他方觉,天幕之上,竟汇聚着浩瀚且令人为之惊骇的能量。

    他一脸骇异,道:“师傅......这......”

    苍月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终于发现了!”

    于尊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分喜色,片刻后,儒士碑,竟从沧海间,拔离而起。

    而这一刻的到来,似乎意味着历史在这一瞬间的终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甚么?

    儒士碑被拔起的那一瞬,天地之间,仿佛被拔出了一个塞子!

    能量乱流,自沧海间,疯狂地翻涌而出,凶悍的能量,足以将灵魂搅碎!

    天色大变,诡异的是,黑夜与白昼,竟在飞快的交替,不多时,天地间,一片明亮。

    可,倏尔,那片明亮的白昼,却又悄悄地步入黄昏,然后又是一片寒冷且幽寂的夜。

    世界,忽冷忽热,鬼灵气化后,又涌出了一片,而于尊也渐渐看清了,初时,鬼灵自石碑间,缓慢的涌出,而当石碑被拔离而起,那些鬼灵,变得浩荡不绝。

    若究其根本,也正是那座“儒士碑”的原因......

    而这一刻,站在天幕上的于尊,似乎与脚下的那片沧海,乃是两个极端世界。

    在苍冥间,他的体内,涌入一片温暖的气,可他也慢慢地发现了,这片气竟然慢慢的与他体内的苍梧气,融合在了一起。

    这......又该如何解释......

    苍梧气乃是鬼蜮的气息,那么,如今自己所处的世界呢?

    他也曾怀疑过,他所在的这片世界,究竟是不是鬼蜮?或者说,是与鬼蜮相似的一方世界......

    只是,此时游入他体内的这片气,乃是一片橙黄色的气,当紫金色的苍梧气,与这片橙黄色的气,融合在一起时,气变得血红。

    这时的他,也自那片气中,寻到了一股血腥的战意,也难怪,苍梧气本就是属于鬼蜮的气息,而鬼蜮则意味着生死!

    慢慢地,瑰丽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时的他,方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

    此时,虚实不定的乃是脚下的那片沧海,而彼时的苍冥,始终被一片黄昏时的暮光,静静地包裹其中。

    夕色晃动,那一刻,他的发丝,透过明亮的光,将发隙间的光阴,静静地投射在一面青石墓碑上。

    没错,这面青石墓碑,也正是“儒士碑”!

    它是何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恍恍惚惚,石碑静立在他的眼前。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墓碑,一股清澈、通透的凉意,自指尖慢慢地滑落心底。

    也是自那一刻起,他的心底,便再次多了一张枯蔫的纸张,泛黄的纸张,虽轻盈,但其势却是沉甸甸的!

    他的心底一怔,而彼时,他小世界里,化为血色的苍梧气,则将那页泛黄的纸张,静静地包裹在了其中。

    火焰随风轻轻地摇曳,而那张泛黄的纸张,却慢慢的变得崭新如初!

    昔时的光阴,亦在此时,重莅人间,那些残酷的杀戮,随着纸张在狂风中,静静地抖动,而书写下一个又一个章节。

    当他将手掌,置于碑顶时,墓碑上,那些难以诠释的,上古时期的文字,在墓碑上轻轻地蠕动着。

    “难道,真如墓碑上的碑文所言?《往生书》乃是诠释生死的命书?”他一脸惊骇,望着那片晶莹的古字。

    脚下的那片沧海,那些苍鬼所化的生灵,依旧在疯狂的随着海面狂风,肆意的翻涌着!

    生生死死,无畏者自有无畏的痛苦,那些空洞的生命,淡去了灵魂与信仰,实则只是一群行尸走肉而已,而上位者,则继承了当年这群战魂的力量,以至于如今,仍旧被其所用。

    那么,始作俑者又是何人......

    沧浪间,那道黑色的漩涡,在疯狂地翻卷着,而自漩涡中,涌出的黑暗气息,也变得愈来愈沉重,愈来愈让人感到压抑!

    杀伐不断,而膨胀的黑暗力量,似乎没有尽头,而与之对应的,苍冥间,那些明亮的能量,较之黑暗沧海,似乎更加的庞大!

    但彼时的儒士,却没有出现在苍冥间。那一刻,于尊的心底,空落落的!

    他呆呆地望着脚下,那个姿容精致的女子。

    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痛......

    在儒士碑上,他看到了苍月的前世,原来,她也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直至,觉得无望时,才将手中的剑,刺入胸口,而在千年万年间,她也不过是鬼魂而已。

    直至天光乍亮时,她第一次鼓起了勇气,面对沧海与明日!

    可她的敌人是谁?

    一旦想起碑文所言,于尊便感到落寞,感到悲伤,感到难过!

    可她不得不面对他,那个一直隐于黑暗中,蓬头垢面的老者......

    只要是为了他!即使是死,我也愿意......

    当黑暗中,那些苍鬼,再一次露出利齿时,她又挥出了一掌,那时的沧海,又是一片刺眼的光,明亮的光线过后,再次变得黑暗,且令人感到压抑......

    叔父......你会原谅我吗......

    凄寒的风,从耳鬓划过,那些轻扬在风中的青丝,犹如心底那片纷繁的情思。

    黑暗中,那些庞大的黑暗能量,依旧在疯狂地聚集着,而浩瀚的天幕上,那片漆黑的夜幕,只是假象罢了......

    精纯的能量,自墓碑中,疯狂地涌入到于尊的体内,而苍冥间,有一人身披白袍,慢慢地移步走下苍冥。

    “你......帮我照看好她......”那青涩的嗓音,在于尊的耳畔,静静地回荡着。

    “她?”

    “嗯!是她!”

    “你又是何人?”

    渐渐地,世界再次变得空灵,而这一刻,当于尊再次望向儒士碑时,在那面青石的碑面上,慢慢地勾勒出几片光影。

    原来,那个男人真的是......苍月师傅的所思之人......

    而那个男人,毕生的梦想,便是斩断邪恶之源!

    男人隐在黑暗中,他的气息,是那么的清浅,根本就无法让人捕捉到他。

    多年之前,苍月无法做下抉择,只能选择自裁,而多年以后,她已重生,可当年的那些回忆,却固执的保留了下来。

    “他又岂知她心中之痛?他只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罢了......”那一刻,于尊偏执的想到,“或许,我应该杀了你!已祭她心中的长情!”

    压抑的气息,随着沧海间的风浪,疯狂地涌了过来,彼时的世界,海平面上,飘着一具具苍白的尸体。

    而那些巨大的骸骨,亦铺陈在海平面上,墨蓝色的沧浪,已变得一片殷红。

    方知,之前的战役,究竟有多么的残酷......

    立于长空,苍月孤单的影子,随着长风,轻轻地晃动着,她手中握紧一柄长剑,而这柄剑,也正是多年前,她自裁自己的剑锋。

    如今,她再次站在这里,她的心,是那么的残破,就像一面经过大战后,依旧迎风飘扬的旌旗......

    死又如何......

    我只是还想再见你一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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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之下,九狱之中,传说破天之人,自域外而来,身着白衣,阴阳气脉,内有乾坤,手持源天刃,如何独领风骚?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且看于尊大战各界,侠与义,情痴缠,江湖梦,潇洒走。粉丝群号691175158荒古帝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荒古帝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荒古帝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