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路在何方
那时的风,已有些悲楚,只是,她羸弱的灵魂尽头,依旧有一片光。
“叔父,再见时,我二人已是死敌,但我甘心做你刀下的死灵!”她的瞳仁里,璀璨的笑容,在其中静静地闪烁。
海平面上,风浪大震,这一刻,她如梦方醒,而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
叔父......叔父......月儿不肖......月儿不肖啊......
那声叹息,在耳畔,静静地回荡着,天涯与明月,朝歌与清秋,冥冥之中,所有的故事,皆已写好了结局。
过程中的不忍卒读,悲泣后,心底的那分浓郁的忧伤,在心底慢慢地回味,在现实里,默默地哀悼!
是是非非,生生死死,是这片凄冷的清秋,带给她的朝思夜想!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冷峻的面容,线条硬朗,像锤击而成的雕塑,而那股自内心深处涌动出来的刺骨寒意,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漠,倒也令这片萧索的世界,变得更加冰冷了!
沧海间,那些苍白的尸骸,随着风浪,静静地漂泊,远远望去,像一片苍白的纸张,冰寒刺骨的杀意,从未褪去。
而自沧海深处,涌出的苍鬼,变得愈来愈多,青石所刻的儒士碑,在苍冥间,是那么的沉重,它始终屹然不倒!
慢慢地,故人出现在苍月眼前,身姿挺拔的青年,倒是俊逸,浅黄色的长袍,将他塑造的如同一尊谪仙!
“苍月......好久不见!”倒不是在问候,锐利的瞳子里,迸发出的那一道道精光,也似当年那般。
青年言笑晏晏地望着苍月,他的心底,应是没有苦楚的吧!
那时的苍月,唇角嗫嚅,清丽的脸上,慢慢地划落两行清泪。
“这一幕,是你所期待的吗?”身姿魁梧的男人望着她,心底有些不忍,道。
“叔父......月儿已经看淡了”她背过身去,不再窥向青年,只是她的身体,却在颤抖,那清浅的背影,本应是世间仙子,可此刻的她,却卑微如蝼蚁一般!
“要我帮你杀了他吗?”男人一脸孤傲,哈哈一声大笑,道。
那时的苍月沉默了,片刻后,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或许,他早已死去了......”
“没错!月儿......你所熟悉的我,早已死去了!”青年于心不忍,但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万年之后,沧海桑田呐......
而此时的于尊,心神一怔,那声沧桑久远的叹息,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
那么,他究竟是谁......
苍鬼不断的从海底涌出,而那片沉寂的深海间,有一个窟窿,苍鬼也正是自那个窟窿涌出来的,天才知道,那个窟窿的尽头,究竟隐有何物!
苍茫的深海,泛滥着一片片潮汐,而那些朝夕难忘的身影,也总会在某一刻,落下神坛!故时的一切,也终将会草草收场罢!
这时,立在苍冥间的于尊,冷冽的面颊上,却渐渐地多了一分喜色。
因为,那群儒士,又归来了......
他们去了何方?当他们归来时,身上的气息,已有些出入,他望着天幕,渐渐地,他发现了,遥远的东方,似乎有一条小径,而那条小径,则是通往那轮炙热的赤日!
恍恍惚惚,他总感觉,脚下的那片沧海,与头顶上的天空,终将会有着殊途同归的一幕,他再次望了一眼脚下的那片沧海。
原本狂躁的海平面,这一刻,却慢慢变得平静了些。黑暗的崖石,没有海风的吹拂,也没有沧浪的抚摸,是被时光遗弃后的一幕。
清澈的海浪,像一群驯服的山羊,在清澈且平静的海平面上,静静地游走,而那时的青年与苍月以及那个魁梧的男人,早已被黑暗淹没,只是,望向天空,却依旧是那么的明亮。
他们之间的矛盾,要用甚么来化解?万年之后,再莅此境,各自的心底,有着各自的苦衷。
唯有一位少年,依旧一脸天真地望向远方。他的瞳子里,有一片明亮的光,而那片光,却照亮了所有的晦暗与虚无......
清冷的天空,儒士碑屹立在云巅深处,那些身披青袍的儒士,阖眸静立在云巅,温润的光,自他们的掌间,向四周慢慢地蔓延而去。
他们是黑夜里的一柄柄烛火,总会在世人行将绝望时,带来一丝希冀。
入夜时,苍冥深处,那条小径,也依旧明亮,而片刻后,他一脸错愕,他发现,眼前的那些儒士,也再次悄然而去,他们的路,是那条被明亮的日光照亮的小径......
那么,那条小径的深处,究竟有何秘辛?
实则是他没有发现,在他背离脚下的那片沧海后,浮动在海平面上的那些苍鬼,与瘦骨嶙峋的老者,命脉似乎被人掐断,他们迅速的老化,之后枯蔫,最终化成了一片浮尘。
而深海中,那个黑暗的窟窿里,则慢慢地被一片光线点亮了。
男人和青年以及苍月,静立在沧浪之间,很显然,他们业已发现了此时的异变。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月儿,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而此时,站在男人身畔的青年,却皱了皱眉,道:“苍月,你果真要随他而去?”
那时的苍月,呆呆地望着苍冥,最终,她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脸上,挂着一分温婉的笑意,道:“哥哥!月儿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我选择不与叔父为敌!也希望哥哥你,勿要再与我等争执下去了!”温婉的笑意中,实则是一片凄冷的忧愁,而她也终会选择离开罢!
浩瀚的沧海,这一刻的平静,或许是在为那些未知的危险让路,这一刻的到来,似乎是神明早已铺陈好的一幕。
轰!
海浪翻涌,黑魆魆的海平面上,忽的绽放出一片刺眼的光明,浩瀚的沧海,在即刻间,变得一片明亮。
而那片光,在绵延了一个时辰之后,也迟迟未褪。
而此时,青年咬紧牙根,也终随在苍月和男人的之后,跳入那片明亮的光海中。
犹如星辰在瞳仁里,静静闪烁,那片浩瀚的沧海,此时看来,倒似是一座古老的宇宙。
那些璀璨的星辰,在眼前静静地闪烁,时间似乎在逆流,而苍月和男人以及尾随其后的青年,面容变得愈来愈年轻。
而他们体内的能量,却在慢慢地膨胀,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此时,诸人的心底,皆有所愿,他们呆呆地望着上苍,在那片虚无的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各自的重量。
即便是神祇在此,也已要历数沧桑岁月!
而此时的于尊,身在一条小径中,而这条小径,则被他誉为日径,清澈的光线,犹如溪流,在眼前绵延不绝。
灰色的天空,有墨色的云层,随风静静摇曳,而他走在那条蜿蜒的小径中,他看到了日升日落,也尝遍了诸世沧桑。
日径又意味着甚么?直至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真实,他看到了一座深邃的黑洞,他心底一颤,这座黑洞,竟犹如沧海间的那座巨大窟窿。
在那片刺眼的光线里,他总觉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撕扯着他的灵魂,他知道,他必要深陷此境!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明亮且清澈的笑靥,像赤阳般,将眼前的黑暗驱逐。
他也发现了,成百上千的儒士,毫不顾忌的深入黑洞,而这一刻,胆大心细的于尊,也更加执着了,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大喝一声:“让我来领教一番罢!”
当踏入此境时,他才发现,这座黑洞,或许正是传说中的时空虫洞罢!
可他却不知道,这座黑暗的黑洞,会将他引向何方......
在那片曼妙的黑暗中,光线虽极为的稀疏,可他犹触碰到了身边的一片片光彩,一幕幕令人动容的画面。
他轻轻地念着日径,而此时,似乎是顺应心意,他的眼前,竟出现了一位位肩扛着巨斧的魔人,而群魔乃是上古时期的生灵。
他们周身,那些澎湃且厚重的力量,令他们看起来,犹如天魔一般!
洁白的长袍,在长风中抖动,他们深邃的眸子里,有一片片难以压制的气焰,当巨斧被抡起时,黑暗中,迸溅着澈亮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条小径终是成形,而这一刻,他才发现,那条小径的周围,竟遍布着青石墓碑,而那些墓碑上,则刻画着一段段婉转而清浅的故事......
儒士碑,真正的儒士,不是身幻其形,而是心诞万物!
或许,在他的眼底,那些魔人也只是魔人罢了,但在历史的云烟退尽后,那些魔人也终是一群情真意切的儒士!
岁月在无知无觉间流淌,而苍冥中,那些尚未诞化出的故事,已开始轻轻地书写、描绘......
而此时,在他的眼前,则是一片片苍白的影像,黑暗中,他静静地摩挲着脚下的黎明。
他也发现了,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当神界的概念,再次涌向心头时,他看到了一片片虚幻的影像。
那些冰火王座,在空冥间,静静地沉浮着,而那些或锋利或钝重的刀剑,亦在浩瀚的云海间,默默地沉浮着。
天空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时光似乎在某一刻,慢慢地静止了下来。
他瞪大了双眼,仍旧难以抑制心底的惊骇与错愕。
神界......
所谓的神界皆是上古时期的传言,而此时,在时空虫洞里,他已浅尝了一分。
那些恢弘的壮景,在眼前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他方觉,在千年之前,那场灭世大战,放在眼前,或许也只是一个笑料罢了。
黑暗与光明交错,他也总能听到一片片刀戟相见的轰鸣。
这......难道是当年那一场场大战的回声?
日径上,那些魔魂,屹立在日径的两旁,而在当时,他们的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位位护卫罢了。
在于尊的眼前,那道深邃的时光虫洞,似乎是神界的王者,所栖之处。
此时,遨游在古宇中的苍月三人,心底的错愕,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绝!
“叔父,难道这就是你当年所要寻觅之地?”
黑暗中,却有一片片光明,点缀在这片虚妄的古宇中。
“叔父,难道你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望着那片身披儒袍的儒士,掠过他们的身畔,那时的苍月,一脸错愕,心底的惊讶,犹如惊涛骇浪......
男人仰着头,望着头顶上,那些星星点点,这时的他,哈哈一声大笑,道:“月儿,你明白叔父的良苦用心了吧!”
那时的苍月,心底一颤,她回头望向青年,而此时,尾随在两人身后的青年,却张开了血盆大口......
“叔父......叔父......他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悲恸欲绝的苍月,眼中的清泪,难以抑制的流淌下来。
而这一刻,男人却哈哈一声大笑,那分笑意,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残忍......
叔父的良苦用心,我此时才明白,当年是我错怪叔父了......
可是他......他......怎么变成现如今的这副样子的?
为什么......为什么......
直至,那一行行清泪,化为一行行血泪。
“我要杀了你!以祭我的长情!”深爱着他的人是她,思念他的人亦是她,而如今想要手刃他的人也依旧是她......
而这一刻,在黑暗的古宇中,传出了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彼时的青年,血口一收,再次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
那时的苍月,微微有些错愕,可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胸口,已然被青年一剑贯穿!
脸上凄凉的笑靥,像一朵墨荷,也唯有在泛黄的宣纸上,才会活灵活现,而今,她的生命,业已走到了尽头,她却笑了,笑得明媚而天真。
“月儿......我的月儿......”青年呆立在原地,方才的他,似乎被苍鬼弑神,当他反应过来时,彼时的少女,躺在他的怀里,一脸清浅的笑意,“哥哥!月儿不欠你的!月儿从未欠过你!”
悲恸欲绝的青年,撕心裂肺的嘶吼着,“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只有干枯的能量风暴,依旧在侵袭着这片沧桑的古宇,而此时,站在远方的男人,一脸僵硬,这一幕,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可这一幕,却硬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身体消融在黑暗中,当他再次出现时,他怀里抱着一位少女,而被他手中那柄长剑刺穿的青年,则一脸清浅的笑意。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孽种,我不该存活于世!我不该......”血水从他的唇间漫了出来,他一脸凄楚的笑意。
自黑暗中,传出的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此时愈演愈烈了,男人将手掌敷在苍月的胸口处。
他皱了皱眉,手中的能量,势如沧海,源源不断的涌入到少女的体内,古老的宇宙间,那场能量风暴,似乎只是刚刚登场。
而黑暗中,那些凄厉的嘶吼声,却无法被黑暗阻隔,一声声连续不断!
那一刻,男人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庞大的星辰,在眼前便化为了米粒般大小,似乎手可触之。
而围绕在他身畔的那一颗颗庞大的星球,却令他的心底,生出了一分无力感!
黑暗中,青年的生命,业已走向了终结,当他的灵魂如泡沫般,碎开的那一瞬,一股惊天的气势,也随之释放出来。
他的体内,究竟隐藏着甚么......
彼时的于尊,身在时光虫洞里,他的眼前,忽而是一片漆黑,忽而是一片明亮。
而那一尊尊冰火王座,始终在他的眼前,静静徘徊,王座上下浮沉,而黑暗则似一片沧海,自黑暗中,孕育出的荷花,被黑白点缀,亦如一朵朵开在宣纸上的墨荷!
时光静静地晃动,像杯中的水,荡起了一片片涟漪,而在这片虚无的世界里,时光似乎是可以触摸的!
他可以感触得到,内心那片小世界,随风静静摇曳,他看到了花开花落,也看到了日升日落,他看到了浮尘随风而起,也看到了朝夕随风而落。
那些昔日里温柔的画面,在眼前静静地翻卷,也终是体味到了当年的那些开心、难过!
此时的他,脚下有一条小径,这条小径,一直没有消失,而小径的四周,则站满了人,这些人如一片虚实不定的影,恍恍惚惚间,便出现在了此境。
而此时的他,心神一滞,心底的迷惘,像沧海间的一片风浪,涌上高天!
第六百五十一章 苍神与魔
而眼下的世界,始终是虚实不定的,只有那条小径,亦是他心中的日径,是坚固的,也是真实的!
小径两旁虽站满了人群,可此时,这条明亮的小径,依旧是阒寂的,沉默的......
这一刻,他的脚步是那么的沉重,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他黝黑的面容上,慢慢变得潮红,他笑着,一脸无畏,继续往前走着。
或许,前方便是希望所在罢!轻轻地触了触鼻尖,瞳仁里,那片烈火,越烧越盛了。
浅蓝色的风暴,或许爆发的有些突然,当那些繁盛的蓝光,慢慢地充斥进脑海中时,他看到了一页苍蓝的纸张,在他的小世界里,静静地飞舞。
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那页纸张,难道这......
随之而然,一页泛黄的纸张,慢慢地飘上天空,《往生书》......
这一刻,他的心思,突的变得豁达,眼前的世界,在极速的幻化着,将会发生甚么?
外域,当那些明亮的光影,在眼前随意的飞舞,尘埃漂浮于沧海,浪花疯狂的撞击着黑暗的崖石。
而当这一切,趋于休止时,他看到一片苍白的城池,漂浮于半空,城池上下浮沉,沉重的古韵,令人心生敬畏。
而那片墨蓝色的沧浪,也总会触之高天,后,慢慢地沉落下来,如此,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的他,又变得孤身一人,他揉了揉瞳子,呆呆地望着天幕,轻声呢喃道:“琪儿,我离你还有多远......”
他伸出手臂,轻轻地触及着天空。
多远呢......
他笑了笑,低着头望着脚下,他的身体,虚浮在一片沧海上。
而下一刻,便令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神像是青石所刻,当海潮退去后,那些青石所雕的石像,便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浩瀚的浪花,一次又一次的洗涤着世间污浊,而那些神像,却始终不肯屈服,它们的棱角像当年一样锐利且生硬。
慢慢地,神像之上,竟出现了一道道虚幻的光影,那些光影在天幕上,静静沉浮。
而就在他略有些愣神时。
突兀的,神像绽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的冲破了云霄,那时的世界,竟是那么的明亮......
而此时,沉寂的天空,慢慢变得清澈,墨蓝色的苍穹,在无声中,蜕变成了清浅的蓝,澄净的天光,轻轻地抚摸着脚下的土地。
可,过了片刻后,那些伫立在深海间的雕像,忽的绽放出一道强光,直抵天阙,那是一尊尊魔神吗?还是一位位谪仙?
这一刻,在他的内心深处,只剩下了一片骇异,但片刻后,他却笑出了声,“老天不曾怠慢于我!我定不负老天所愿!”
虚实不定的光影,让他想起了当年在鬼旗星上的所见所闻,那时的他,还记得那盘棋,名为“魂梦诡局”!
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那盘棋,而是那盘棋上的神明!
或许,此时此刻,他才渐渐地觉悟,那盘棋是多么的诡异,正如其名——魂梦诡局!
深秋时,天空令人感到那么的压抑,婆娑小雨过后,天空再次变得一片青白。
那时的沧海,泛起的浪花,简直能够触碰到苍冥......
哗......
海水翻涌上高天!
轰!
海水再次落下,沉甸甸的向往,随着那些虚实不定的光影,在心底慢慢地有了一片痕迹。
而这一刻,他的心底,也再次出现了那声遥远的叹息,这一次,他听清楚了,“苍神幻境!”
他愣了愣,这一刻,他的心底泛出了一片寒意,在遥远的天幕上,是一片苍白的城池,
自那张苍蓝色的白纸出现时,他便身在此域了,可他依旧有些摸不清头脑。
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域......
浪抵高天,而此时,他竟看到了这一幕!
青石神像,慢慢地苏醒了,当苍冥中,那些刺眼的神光,慢慢地融入到青石神像中,他们便开始苏醒了......
当那些青石神像,拔地而起的一瞬间,那片沧海中,竟多了一个个漩涡,漩涡在疯狂地飞旋,浩瀚的沧浪,在这一刻,竟似一匹烈马,慢慢地被驯服了。
浪花翻涌,苍神苏醒,当血红色的刀芒,在碧蓝如洗的沧海间,慢慢地诞化出一种神性时,本来浩瀚的沧海,却如一畔水池,苍蓝色的浪,飞抵高天,之后,沉沉落下。
海床裸露,成为一片大地,后来的沧海,已不见其神!
生命在眼前,疾速的幻化,上苍揉捏着手里的淤泥,而生命也随之渐渐诞化。
诸神诞生之时,便是这片生机盎然的大地,复活之时!
多年以后,或许依旧会看到海床上那些风干的鱼虾,而贝类在生机惨淡后,剩下的那一片片躯壳,则会在天光大盛时,留下一抹属于自己的光影。
繁复的生命,在于尊的眼前,疾速的诞化,苍神留下的青石神像,立于大地的各个方位,静静地仰头望着那一座座足有万米之巨的神像,心底也在不觉间,慢慢地,多了一分敬畏。
城池从脚下,向四周快速地衍生而去,生命的迹象,在繁复的光阴下,变得愈来愈深刻。
而这一刻,浩渺的天际间,不时地,便会划过一道幻影,倒也不是说,虚幻且不真实的存在,但那种神鬼莫测的伟岸之力,确实令于尊的心底,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这便是上苍的力量吗?而这一刻,他也再次看到了那些漫天飞舞的神灵,神性的光,刺眼、刺入人心。
而这一刻,他的身后,也再一次诞化出一尊魔影,但当时的他,却恍然不知。
自那尊魔影诞化而出后,这片世界,便开始变得荒凉了。
深秋时的寒风,较之曾经,更加偏寒,狂风卷着沧桑大地,纷繁的落叶,被狂风卷上高空。
生命在此时,慢慢地开始凋敝,似乎在向着曾经的一幕,翻卷回去。
濒临死境的红枫,被狂风一扫,缤纷落叶,铺陈了一地,像死境,那么的隆重而壮观......
哗!
耳畔也再次传来了一声声沧海之声,这一刻,原本明亮的大地,再次变得黑暗,后来,伸手不见五指,触及到的事物,皆有一片极致的寒!
惶惶然,他的内心,变得彷徨,变得犹豫,那一刻,他望着上苍,而他触摸到的似乎是上苍留下的一滴滴泪。
夜雨是那么的薄凉,那么的无奈......
当神明再莅人间时,这片厚重的土地上,也慢慢地繁育出一片片嗜血的凶魔。
气息偏冷,而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更加的阴冷,那些没有明日的岁月里,一切皆变得无力而苍白!
大地的震感,一次比一次强烈,世界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他仰头望着苍冥,他身后的那尊魔,亦在静静地直视着上苍!
那双犀利如利剑般的神光,自魔的双眼,直直地刺射向长空。
这一刻,冷寂的世界,似乎是无主之人的坟墓,自神明之光中,孕育出的生灵,生机再一次枯蔫。
而那一座座黑暗的墓穴,像一群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只是在等待生命陨落的那一刻!
所有的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写好了结局,而上古时期,那些神力盖世之人,犹无法更改苍生的宿命,诸神之光,亦无法照亮未来!
那些自远方而来的吟诗人,在偏远的小镇上落脚,神性的光,自他们的天灵穴,满满地流淌进去。
他们的双眼,轻轻地开合,而那时的吟诗人,眼角的余光,亦是那么的明亮且锋利!
墨荷在风雨中,静静生长,村落里的人息,在黑暗中,依旧笑声朗朗,似乎不受诸魔莅世时的影响。
而,当他一步一步地涉足这片小镇时,他的心底一怔,他终是回头望了一眼,他呆呆地望着那尊魔,那清浅的呼吸,慢慢变得紊乱,“你为何追随我......你!该死!”
沧浪也再次涌上高天,而那些锈迹斑斑的玄铁刃,沉在海底,似乎不太愿意再次重莅人间了。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慢慢地明白了,他身后的那尊魔,对于他究竟意味着甚么......
可他本就是在黑夜里出生的孩子,他的结局,早已注定!
“或许,我本就应于群魔乱舞罢!”那时的他,瞳子里,也再次衍生出一片殷红的血光。
沉寂的光,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划过空冥,渗入人心!
这一刻,耳畔却再次传来那声遥远而沧桑的叹息,“孩子!你走偏路了啊!”
他的心底一颤,眼底的那片血光,也在那一刻,稍稍的诞化的了一分。
“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他们可都是......可都是......”他的声音,慢慢变得颤抖,他不知该表达什么。
他又会将心底的那些故事,讲给谁听呢?
风雪弥天,是他心底的那座孤岛。
在他的小世界上空,孕有一片红芒,慢慢地,那片红芒,便分崩离析了。红芒慢慢地蜕变成一片紫金色的气和一片橙黄色的气。
那一刻,心底的寒意,被慢慢地驱散了,他望着远方,望着那片墨荷丛生的村落,而故时的吟诗人,依旧在捧着书卷,一字一句的诵读着......
眼底的血光,慢慢的褪去,裸露在空气中的冰冷,像一块寒冰,慢慢地消融了。
而这一刻,他身后的那尊魔,身影变得有些虚幻,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吟咏,始终不绝。
他的心底,慢慢变得清澈,当望向长空时,东方有一片熹微的光,慢慢地攀上天幕。
是黎明......时间竟在慢慢地倒退!
他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那尊日晷,这一刻,他的心底是那么的激动,甚至有一分惶恐不安!
这时的他,方知岁月的魅力,而黑暗的大地,也再次变得一片明媚,那些随风倒伏的莽草,也终是挺直了腰杆,便是它们,心底也有了生命的荣光!
他向远方走去,而彼时的天空,在浮云的深处,则有一座座白玉石所筑的城池,那座城,漂浮在一片洁白的羽毛上,而那片羽毛,竟足有千丈万丈!
苍蓝色的纸张,依旧在他的小世界里,轻轻地飞舞。
而此时,这片苍蓝色的纸张,却慢慢地落在了一座被寒雪覆盖的孤岛上,寂寞的孤岛上,没有人息,空寂的黑石大殿,将整座孤岛占据。
若说起来,这座孤岛虽有些逼仄,但其却绵延了万里之遥,这座孤岛,像一条苍龙,盘踞在沧海之央,或许,这座孤岛也正是他的小世界的正中央罢!
也难怪,这片被雪花淹没的岛屿,乃是修炼其心底至为神秘的奥境之地!
他或许没有发现,当那片苍蓝色的白纸,落在孤岛上时,孤岛上的雪,竟然下的愈来愈迅疾了。
风浪弥天,白雪在掌中融化,此时的他,眠于梦中,却立于孤岛。
他望着苍蓝色的天空,微微的叹息着,“这场雪,何时会停呢?”
雪花围绕在白纸之间,轻轻地飞舞着,那时的他,心底一怔,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讯息。
雪在掌中飞旋,而那些古老的文字,在他的眼底,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沧海间,翻涌的浪花中,有一片黑暗的诡影,他们身披一件黑袍,立于浪尖,静静地望着上苍。
“大哥!我们誓死追随你!若是终有一日,大哥不再需要我们,我们亦将自裁!”
遥远的叹息,穿过阒寂的雨巷,穿过明朗的日径,穿过那一段段明亮的村落,看到了那一朵朵随风摇曳的墨荷,而它们,正绽放在当年。
风雪飘摇的世界里,那双巨大的瞳仁,在云间,凝望着眼下的一切,可那双巨瞳,却无法穿透那片被寒风与白雪冰封的世界。
这一刻,于尊立在孤岛之央,静静地望着天幕,他定是听到了那些悲伤且难过的声音,他轻轻地喝道:“我不会舍弃你们的!因为你们皆是我于尊的兄弟......”
上古时期的魔,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存在?
这一刻,他原本明亮的心底,却被一片墨色的云层挡住了光。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声音回荡在沧海与空冥之间,在彼此的耳畔,轻轻地碰撞着,那一刻,整片世界都是沉默的。
嗨!
黑暗总会退去不是吗?
明天的太阳,也依旧明亮,会将你幽暗的内心照的一片明亮罢!会令内心那片阒寂的世界,再次变得聒噪起来罢!
他仰头望着那片风雪,而此时,他的头顶上,有一鼎鼎冰之王座,出现在了孤岛上空。
浩瀚的风雪,没有退去,明亮的时光,依旧在熠熠发光,在黑暗里讲述的故事,于黎明时,便会如同枯蔫的植被,变得再无妙趣可言!
而在明亮中讲述的故事,却会跨越浩瀚的时空,一直言传下去......
不知何时,那些王座上,竟多了一位位苍老的男人,他的心底一怔,或许,他早已感受到了来自异域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却是轻盈的,甚至是毫不起眼的!
蔚蓝的天空,在冰冷的孤岛上,被冻结成一种过程,璀璨的光,不会及早退去,它们会在此境徘徊许久许久!
而这也是于尊喜闻乐见的一幕。
苍神幻境!冰火王座!儒士碑!还有那些魔人的后裔!
他静静地望着上苍,冰之王座,在孤岛的上空,上下浮动,而接下来的一幕,则令他的心底,猛地抽搐了一番。
那些端坐在王座上的老者,或许正是当年统治一方王土的故人罢!
或者说,他们乃是神明?
这一刻,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说,在这些苍老的男人身上,他捕捉不到一丝修道者的气息!
正所谓“举重若轻,不露锋芒!”,他也会如此作想。
当那些苍老的男人,站立起来时,他方觉自己的轻视,是多么的可笑。
“一剑既拔,封喉之恨,永无间!”
“一刀雪前耻,前耻浩无涯,荡云霄!”
“神自在,刀剑流,戮神明,痴所愿,心应自在,而神魂不再!”
光在空冥间飞溅,苍老的男人,脸上却挂着一分笑意,道:“后生!去寻找真正的敌人罢!”
冰之王座,像一片城池,轰然落地,而此时,那些苍老的男人,竟向那一座座黑石大殿走去,自他们进入黑石大殿后,大殿中,便变得一片明亮。
而这座孤岛,也渐渐地有了人息,孤岛上,没有无用之人,当老者坐定大殿时,他的心底,恍似有一片落石轰然坠地!
那时的他,心底渐渐平静下来,他咧着嘴,哈哈一声大笑,喃喃自语道:“我从未有过依仗,而我也不曾幻想过......”
“可,他们的出现,似乎给了我无线的力量!”
而那片冰之王座,则依旧徘徊在天幕上,迟迟不去......
第六百五十二章 直抵天空
岑寂的天空,是墨蓝色的。云絮随风静静地翻飞,洁白的云絮,质地如绵,浩瀚的星幕,在眼前静静地铺陈着。
忽而入夜,此时的光阴,恍惚而已,天明又是黑夜,而黑夜的尽头,则永远是一片黎明!
苍冥深处,那里是能量的交汇之地,疯狂的能量,随意迸溅,就像一场暴风过后,诞生的世界......
暗处的影,在凄寒的夜色下,瑟瑟发抖,它们是被世事孤立的所在,而月光流银,那些寒瑟的影,随着长风,静静地向远处游弋而去。
婆娑的树影,以及天幕上,那些墨蓝色的云层,流动时,落下的暗影。
时光飞逝,昔日的光景,总会在念念不忘时,恍然不再,时间或许在那一刻间,有了一丝迟滞,但即刻后,时光便会如刀鞘中拔出的利剑,寒光孤影,扼杀一切!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是一片灼热的笑意,瞳孔里的神光,如一柄利剑,可以屠戮一切!
苍神幻境......
他亦想起了儒士碑所在的世界——神界!
这两者之间定是有一丝联系罢!
而此时,当在他再次望向苍冥时,他一脸骇异,诸域汇集,烈焰滚滚的火之王城,沧浪飞溅的黑崖之城,以及被一片巨大的羽翼托起的苍羽之城......
他的心,跳的厉害,儒士碑、思卿碑,他也看到了灵儿和帝君,望着玄天,遂喃喃自语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甚么呢......”
他回头轻轻地瞥了一眼灵儿和帝君,却见两人也正望着自己,三人的脸上,皆挂着一分笑意,但笑意里的韵味,却不尽相同!
绝美的灵儿,清澈的瞳仁里,却有一分淡淡的哀婉,而帝君明亮的眼神中,却有一分迟来的战意。
他似乎在说,“于尊,让我看一看你真正的实力罢!”
空寂无言,却有回响,悄悄地虬结于内心,深秋时的光景,日光还算明媚,只是,天幕上的那片清浅的云层,却始终没有散去。
自北方而来的寒流,裹挟着寒湮的狂风,在随意的撕扯着天幕上,那片絮状的云线。
这一刻,他的脚尖轻轻地点地,外域,视野里,被一层厚重的雾气覆盖了。
而此时,他的耳畔,也再次出现了那些被吟咏的诗篇,墨荷在一座矮小的村落里,被时光放任,毫不在乎的炫耀着它的美。
清浅的荷香,随着清风,慢慢地翻卷,卷入到来者的鼻息间。
于是,大叹一声:“这荷香,可真是醉人!”
青石所刻的雕像,有一种神性,令人无法小觑,狂风自北方而来,雕像迎风而立,却无法被时光残忍刻蚀。
而这一刻,当他望向苍冥时,他的心底一怔,他再次看到了那群苍鬼,也再次看到了那些瘦骨嶙峋的老者。
他们为何又出现了......
本以为,他们早已去了异域,可终归只是自己心底的幻想。冷冽的寒风,裹着被冻得通红的双耳。
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的痛诉着世间不堪,而彼时的天空,早已被那些黑压压的苍鬼覆盖了。
他的眼中,慢慢地燃起了一分斗志,而这一刻,他的心底一颤,他再次看到了苍月,但此时的苍月,却立于苍鬼之间。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瞳孔里的光,也慢慢地黯淡了。
发生甚么了......
苍月师傅......
他的心底,像是被一柄锋利的长刀,刺痛了,也刺穿了,那些自灵魂尽头涌来的痛苦,如一片片沧浪,一次又一次的席卷着他的内心。
苍月她......是因为我才......可我能做甚么,我只是一个废物罢了,我也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这不是你的错......”而此时,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青年,青年冰冷的笑靥间,有一种狂热的爱,却也无法阻挡内里的那片冰冷的恨!
而青年也正是当年苍月的挚爱之人,可直至现在,于尊依旧不知他的名姓。
“我该怎么称呼你?”于尊苦笑了一番,道。
“孤苍崖!”青年笑了笑,在那片纯澈的笑意里,于尊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孤苍崖,以后你便喊我于尊罢!”只是此时的于尊,寒湮的瞳仁里,却是那么的冷寂,那么的冰寒。
孤苍崖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人皆知你于尊的名号!”
“世人......我又算得上甚么?我是异类吗?我是惨无人道的刽子手吗?或者说,我的掌间,已沾满了世人的鲜血......”凄厉的呻吟,在空旷的大地间,慢慢地回荡着。
直至风声入耳,才将那时的苍寒与悲伤掩盖。
“苍月她......她究竟是何人?”他痛苦的望着上苍,他只是在轻声呢喃着,谁会告诉他一切,谁会......
“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他便是苍鬼的主人,也是那些长老的圣王!”孤苍崖哈哈一声大笑,只是,他笑着笑着,眼中便多了一行血泪。
“最可怜的就是她了,这一切其实皆与她无关,即使此刻的她,没有身死,她亦会难过,在我与那个男人之间,她总要选择一人!”
“只是,我却觉得,那个男人可以给予她的,或许会更多罢!”孤苍崖笑着摇了摇头,笑意里的苦,亦是那么的清晰。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苍月她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你......”苍凉的风,从鬓角轻轻地划过,轻柔的发丝,随风轻轻地荡了荡。
寒流到来时,天地之间,只有一片熹微的光线,但即使如此,那片光线,也即将消失了,只是讽刺的是,这却不是黎明时的光......
夜幕下,是一群颤栗的灵魂,而这一刻,他的耳畔,也再次传来了那声苍老、枯恹的声音,“要我帮忙吗?”
他的心底一颤,“你究竟是谁!”
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空灵,他静视内心,空旷的世界里,他依旧无法捕捉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这时,苍冥间,传来一声哈哈大笑,“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苍鬼布满了空冥,而孤苍崖言中的长老,也正是那些瘦骨嶙峋的老者,当初,苍鬼与老者的消失,本就令于尊心底感到一丝不安。
如今,他们又回来了......
这一刻,当于尊再次望向苍冥时,他却看到了一双血红色的巨瞳,或许,那双巨瞳只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因为,彼时的孤苍崖虽亦在仰望天空,但他似乎没有发现此时的异状。
猩红色的巨瞳里,有一片诡异的笑意,在那双巨瞳中,于尊似乎触摸到了一方古老的世界,是真正的上古时代......
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意味着甚么,但他心底明白的很,世间的一切,皆是需要偿还的......
“我自会让他消失的!”杀意尽显,于尊的满含笑意的双眼,深邃且空洞。
“杀”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文字而已,只是当那道暴戾的声音出现之始,一切皆已注定。
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出现,但这一刻,苍月却动了,她将双掌合并,后来,她将双掌一推,她的目标是——孤苍崖!
他会忍心将她杀掉吗......
可此时的苍月,似乎早已被人夺舍,在她的生命尽头,早已没有灵魂的回音。
或者说,她也只是一个战争机器而已,生命里的那些感动,那些爱与恨,早已与她无关了......
那时的孤苍崖,阖上了双瞳,他的身体,随着狂风,轻轻地起舞,就像是战舞一般,令人感受到了一丝轻灵与神秘!
当自苍月掌间,迸发的那场能量风暴,开始肆意的侵蚀这片古老的世界时,孤苍崖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那片腐蚀性极强的能量风暴!
杀意在心底静静地酝酿,或急或缓,但总要有直面未来的勇气!
“要我帮你吗......”于尊道。
“不!这本就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可在孤苍崖黯淡的眼神里,于尊却无法找寻到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
人总会心死的,不是吗?那一刻,孤苍崖的灵魂尽头,干柴与烈火,已被一场冰冷的夜雨浇灭......
当孤苍崖将手中的长刀,重重地抡起时,那一刻,或许他已想明白了一切......
刀锋不俗,冰寒刺骨的夜风,恍惚间,一片血杀之意,疯狂的释放了出来,但这一刻,他的目标犹不是苍月。
这一刀之力,换来了苍冥间,一息明亮。
苍鬼像是一片泡沫,在苍冥间,轻轻的被戳碎。这极为短暂的一刻,却在诸人心底,沉寂了许久许久......
苍月垂着手臂,她仰着脖颈,望着上苍,可她空洞的瞳仁里,却空无一物......
自那个男人,将他体内的气,传给她时,她便成了这副模样。
此时的她,或许更愿意死去罢......
彼时的天幕,依旧被一片苍鬼覆盖,这群苍鬼,像是一片沧海,无边无际!
孤苍崖弓着腰,他很累很累,实则是心累......
当他再次望向苍冥时,他随意的擦拭了一番脸上汗液,而伴随着那一滴滴咸涩的汗渍,脸上那清冷的泪,也轻轻地滚了下来。
只要能看到你,能看到你还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会满足的!
无论将来的你会变成甚么模样,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
灵魂的颤音,在那一刻,尤为的清晰,她明亮的瞳仁里,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了繁盛的光。
她的紧紧的握着双拳,那时的她,在极力的压制着心魔,可她终究没有敌过心魔......
浩瀚的能量,也再次席卷而来,她的双拳上,有一道光,刺眼且冷冽!
当血杀之意,再次翻涌而出时,她的内心,空洞无物......
不久之后,苍鬼让路,通向云巅深处的城池里,似乎有一条明亮的小巷。
于尊愣了愣,他高声喝道:“苍崖兄!你且看!”
孤苍崖愣了愣,当他望向长空时,他的双眼间,却是一片空白,但看于尊的表情,倒似捕捉到了极为玄妙的一幕,虽大喝一声:“你看到了甚么?”
那时的于尊,一脸神滞的望着苍冥,“难道他真的没有发现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呢喃道:“或许,这一切,皆是我于尊的缘法罢!”
那一刻,他回头望了一眼孤苍崖,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天幕上,在云巅之上,是一片驯良的光,那时的天光,微微闪烁着,黄昏时,暮色也迟迟未褪。
被明亮的光线雕刻着,高大的宫殿,线条锋利,或许,也正贴合了这片宫殿的主人性情罢!
小巷被一片明媚的光线,悄悄地点缀着,苍冥深处,静寂的很!
当他再俯瞰大地时,彼时的世界,早已与此时的世界,有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而彼时的他,耳畔也再次被一片朗朗的读书声,充斥入耳!
脚下的路,清浅如溪,哗啦啦的流水声,在魂境悄悄地回荡着,当看到那些身披青袍的儒士,慢慢地出现在眼前时。
他似乎明白了,那些吟诗人也正是这群儒士,庙堂之高,却端坐着一位苍老的男人。
这一刻,于尊驻足于一座城池间,而在一座庙宇中,端坐的苍老男人,似乎早已发觉他的步履。
而此时,一尊青石所刻的墓碑,则竖立在庙宇的门前,那墓碑上,有几个不羁的大字——儒士碑!
当他踏入此境时,他背后的那尊魔,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一刻,男人微微皱了皱眉,道:“果然是你!凶神!”
“可你为何要选择他呢......”男人喃喃自语,道。
当魔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底,便飘出了两页鄙陋的纸张,纸张看起来破破烂烂,但自纸张中,孕育的光彩,却是那么的璀璨且负有神性。
而那两页纸张,一张泛黄,一张则泛着一片苍蓝色的光,他识其一页,乃是《往生书》。
而所历之事,令他醒悟。或许,那张苍蓝色的纸张,亦是《往生书》其中一页......
魔再次消失,他忌惮的不是往生书。
他的出现,或许只是与这方世界,打了一个招呼而已,因为,故时的魔主,要回来了......
苍老的男人,端坐在大堂之间,他的心底,很明白,魔主的选择,应是最上乘之选。
那个清澈的少年,心海碧蓝,他生性自然,心底既能容沧海一片,也确是魔主的上乘之选......
天幕上,泛滥的白光,依旧如此刺眼,而庙堂之外,那尊青石所刻的儒士碑,却在轻轻地抖动。
男人抚着长须,走出庙宇,立在一方空旷的广场上,静待少年的莅临!
儒士碑抖动的频率愈来愈快,而下一幕,碑文破碎,一柄长剑,竟从扭曲的碑文中,倒拔而出!
是剑魂......
男人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看来,他真的要回来了,可我又能做甚么呢?”
如此苦笑一番,脚步虚移,大喝一声:“老头子,快醒醒罢!”
于尊立在一座破破烂烂的草庙前,他的心,确与正常人有些出入,他渐觉,在这片世界,愈是神奇之地,也定是平常之境!
日暮西下,他打算夜宿草庙,而彼时的他,或许,没有预料到那片光影罢!
那片光影,是虚实不定的,像烛火般,羸弱却极为的诡异,而此人出现时,他正盘膝修炼。
不多时,他睁开双眼,一脸错愕,道:“你......是何人......”
虚影中,苍老的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觉得我是何人?”
于尊愣了愣,道:“你定是此境的帝君罢!”
“哦?就这么简单?”男人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用指尖轻轻一点,草庙间,便多了一分光线。
而这一幕,简直是鬼神莫测的一幕,虽看似简单,但在于尊的眼中,男人的手中,却诞化出了光明。
他只是用指尖轻轻一点,草庙便变得明亮了,那时的于尊,静静地思虑,“那么,若是功底扎实,他这随手一点,是否会点亮一片白昼呢?”
那时的他,才渐觉,在他的头顶上,竟有一颗星辰,而彼时的他,才慢慢地发现,草庙的屋顶,竟是一方寰宇。
那么,他的随手一点,是召唤出了一颗星辰吗?还是将整片宇宙皆召唤而来?
当他再次望向脚下时,他的心底,亦是一片惊愕,山川与明月,大地与星辰,这一切尽显矛盾,却硬生生的出现在了脚下。
草庙哪是一番草庙?明明是一方世界才是......
而彼时的夜空深处,群星汇聚,虚晃的夜色下,他看到了一只白鹤,从眼前静静地划过,但即使是隔了万重山水,这只飞鹤,依旧是如此的庞大!
他觉得触手可及,真实的一幕却是天涯海角......
在他的眼前,演绎的似乎是故时的一方世界,那时的岁月,古老且深邃,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涯,岁月漫漫,很难回到曾经了,但即使回去,也是沧海桑田而已。
故时的岁月,终究是回不去了,而时空的逆转,也只是一瞬之间罢了。
世上又有谁知,世间是否存在真人?千年万年,弹指光阴,在念念不忘中,也终是被人遗忘了。
真人,若是能带我回到当年,或许,此时的我,也不会如此的愁苦罢!
遥远的叹息,在于尊的耳畔,静静地作响,那时的他,业已笃定,那声苍老的叹息,定不是魔主所为......
内心的世界,孤岛上,依旧落着缤纷的寂雪,冰之王座,沉落在每一座黑石大殿内,他阖上双瞳,静静地感悟着眼前的一切,可令他失望的是,他犹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苍茫的瀚海,激起一片又一片的风浪,而在那片墨蓝色的云层间,却有一双血红色的瞳子,那瞳子里,流露出的光,始终是那么的锐利,那么的刺眼。
但,他也只是隐于云层间,他究竟在等待甚么呢?或者说,他究竟在忌惮甚么呢?
小世界的出现,意味着太多太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小世界究竟意味着甚么。
或者说,小世界的秘密,它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声势浩瀚的浪花,似乎要触及云端,慢慢地,那双血红色的巨瞳,再次消失在了空冥间。
他叹了口气,便再次从小世界中移步而出,彼时的世界,在虚无缈缥的深夜间,却慢慢地幻化出了一方光影,他身在苍羽之城,是一方被一片巨大羽毛托起的城池。
高傲的飞鹤渐远,那些轻盈的羽毛,在昏时覆盖了整片苍冥。
于尊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而彼时的他,或许并没有发现罢!
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片血杀之意......
若是说,因为弑杀才会找来那尊魔头,倒也不难解释,在他至为清澈且明媚的心底,却隐藏着一分血腥的杀意。
他是简单的,也是复杂的。面对感情往往是炽热的也是真挚的,也正是因此,那尊魔,才会抓到他的痛点罢!
那么,那尊魔,究竟会将他引入甚么境界......
浩瀚的天涯,渺远的海角,疯狂的浪,直抵黑色的崖石,然后沧浪在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再次望向空冥时,那是孤苍崖,这是一片影像,一片虚实不定的影像。
那么,之前与孤苍崖的接触,究竟是不是在与当年的影像对话呢?
魁梧的男人,哀婉的苍月,是否皆是故时的影像呢?
若是跨越了千古,也定是虚境赋予他的一切,虚境与真境,杂糅在一起,诞出了这方世界......
后来,他也干脆不再思虑,或许,之于他本身而言,这片记忆,也会在某一刻,被慢慢地颠覆罢!
只要静静地享受眼前的一切,何谓故时明月,何谓沧海无涯!
遂笑了笑,望着眼前那位苍老的男人,道:“你在等待甚么?”
第六百五十三章 再遇与别离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等命中应有之人!”
那一刻,于尊的脸上,挂着一分愁容,道:“命......甚么才是命......”
“我与琪儿,各自天涯,难道这便是命吗?”他一脸凄楚的笑意,清冷的泪,一行一行的流了下来。
难道,这便是命吗......
头顶上的寰宇,旋转了一周又一周,或许,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人,你会绕着她旋转,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可那个人,早已不在我身边,早已不在了......
当再次望向天幕时,他一脸苦涩,道:“前辈,我的快乐,还会回来吗?”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你若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有怎会一直在此,哭哭啼啼?”
男人?
他揉了揉双眼,猩红的瞳子里,一片血丝,他的眼睛,红的厉害,
那时的他,或许很疲惫罢!
而这一刻,草庙外,却下起了雨,雨水滴滴答答,点缀着这片深沉的夜,雨水一夜不绝,他推开门,走出门外,当他望向天空时,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此时却变得一片殷红。
而屋檐上的水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那是一滴滴血珠,天穹上,竟然下起了血雨。
啪嗒!
啪嗒!
啪嗒!
更像是生命的回音,当他看到一条条顽强的生灵,从泥淖中,爬起来时,他的心底,是那么的震撼,他被这一幕惊到了,真可谓是天人莫测!
他们爬起来了,他们苍白的身体,没有一分血色,他的心底一滞,呆呆地望着脚下,那片山川厚土。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甚么......
黑暗中,听到冰寒的风,在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风声紧,落雨绵,簌簌的叶片,被风雨吹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深秋之后,即将是一片寒冬,那时的光景,或许比此时所见,更加的浩瀚、壮观罢!
密密麻麻的夜雨,下了一遍又一遍,偶有晴空朗月之时,可过后,便又是阴云密布的一刻。
而此时,这片黑暗的城池里,那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大战初时,他仰着头,静静地望着草庙外的那片天幕。
他用手指轻轻地触了触鼻尖,他的脸上,也再次多了一分无畏的笑意。
而,那位苍老的男人始终尾随在他的身后,男人更像是仆从,他缄默不语,可其气势,却是那么的凌人、高傲!
长剑在玄天,静静地回旋,乃是剑魂,剑魂自儒士碑中倒拔而出,此时,遨游于天幕,似乎在等待它的主人。
男人望着天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老头子,他都来了,你还要等到何时?”
可,此言过后,世界也再次变得阒寂,市井之气,已不再阗咽,他望着天幕,静静地深思着,“这方世界的源头,难道真的是天人之作?”
他没有忘记,此时的他,仍在梵界,他也没有忘记,此境分为虚境与真境,正因为看的太透,心底才会多出了一分烦忧!
他沉默着,后来,他回头轻轻地瞥了一眼男人,道:“真实的世界,在哪里?”
那一刻,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一滞,过后,他哈哈一声大笑,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于尊无奈地笑了笑,道:“看来,此境仍是虚境......”
男人道:“没错!你所见到的皆是故时的场景,原本存在的一切,早已与现实划清了界限!”
“果然如我所料......”于尊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轻轻地揉了揉眼睛,那时的星光,穿透了云层罅隙,依旧是那么的璀璨、明亮!
“随我来罢!”男人道。
在茂密的雨丝下,那些皮肤苍白的夜行人,从于尊的身畔,静静路过,他们在这片雨夜里苏醒,或许,这片古城中的百姓,皆是如此醒来的罢!
古城中,茂密的杨柳,随风轻轻地摇摆,那些干硬的枝蔓,像浓墨被水浸湿后,划过的一条条墨痕,它只是随风静静摇摆,而那一页被浓墨浸湿的宣纸,则变得褶皱,墨痕干了......
于尊尾随在男人的身后,他们穿越了古老的雨巷,穿过了繁华的市井,穿过了灯火辉煌的酒楼,也穿过了那些被烛火点燃后的温顺与安良。
男人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道:“你准备好了吗......”
于尊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的!”
“墨苑”,望着头顶上的那块牌匾,他轻轻地念了出来。
看到那扇红铜的大门,那时的他,可以感触的到,自那道门中,涌出的压抑且沉重的气息。
而当他轻轻地推开那扇大门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支墨笔,在眼前,静静地挥写了一个“佛”字!
他的心底一怔,那支笔凌空一挥,一片灿银色的光痕,迎面而至。
而这一刻,他也看清楚了,在宽敞的院落里,亦屹立着一面石碑,乃是黑石所刻,“烬日碑!”
那一刻,当他望向石碑时,那声遥远的叹息,也再次回荡在他的心底,“此地乃是魂舍!”
他一脸茫然地望着那座石碑,真可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心底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所到的每座城池,都会有一面石碑,坐镇故地吗?”
思卿碑、儒士碑,还有如今立在眼前的烬日碑,这些石碑,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这一刻,他的心底,也再次多了一个概念——“魂舍!”
所以,方才所见的那些自雨夜里,诞出的生灵,此时,若作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他一脸苦涩,心底喃喃自语,道:“那么,墨苑之中呢?”
望着烬日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可就在他恍恍惚惚的那一瞬间,那面石碑,竟然绽放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在他的视线里,是一轮昏时的赤阳,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可它即将要落下来了,它会沉没,会落入黑暗中,落入那片永无宁日的黑夜中......
暴躁的火光,围绕着那轮赤阳,疯狂地燃烧着。
是深秋时,至为灿烈的一幕,似乎也不会太早沉入到那片深沉且幽寂的寒冬。
故时的吟诗人,再次出现在于尊的身畔,他们手执墨笔,挥毫泼墨,而在他们的身畔,却是一位位手舞着长剑的修士。
儒士在此,狂人亦在此!
墨苑,在深沉的雨幕中,变得愈来愈萧索,而烬日碑上,那轮灿烈的赤日,也渐渐的日落西头,再也不见。
黑暗中,那些暴躁的灵魂,依旧在深空间,静静地徘徊。
这时的世界,可真是安逸,可平静中,往往会激荡起一片片汹涌的浪花。
他望着苍冥,那一刻,僵硬的雨线,落在他模糊的双眼间,他轻轻地揉了揉,一脸苦涩的笑意。
而不知何时,他的身后,也再次出现了那尊魔,被誉为魔主的魔......
苍老的男人,站在于尊的身畔,他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灵性如此之高,却被凶神夺舍,可真是可怜、可悲、可痛啊!”
魔主,在于尊的身后,轻轻地浮沉着,或许,能够感受到魔主的气息,于尊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退下!”
那声高傲且冰冷的声音,响彻在男人的耳畔,男人心底一怔,应是发现,魔主的影像,再次淡去了。
男人心底一片惊骇,遂喃喃自语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时的魔主,在于尊的眼中,更像是一个下人,而这便是于尊在男人心底的印象。
他也渐渐地发现,于尊身上的气息,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那些沉重的能量,渐渐变得轻盈,心海中的能量,此时竟在慢慢地转化为魂力。
而在魂境中,却有一本古书,乃是《灵苍》,而在于尊心底的一方孤岛上,则连夜下着一片孤寂且萧寒的雪。那片雪,看似轻盈,但在每片雪花上,却尽皆刻着一片古老且幽寂的文字......
“难道,他真的做到了?”男人一脸惊骇,他大胆的揣测,但仍旧难以置信。
已是深秋,那墨苑里的荷塘,却依旧盛开着一片片红莲,红莲似火,燃烧着整片寒秋,而坐在荷塘间的少女,姿容鲜丽,却难掩眼中的愁楚。
这世间的女子,皆有一分哀婉的性子,却皆是鲜丽难当,貌美十分!
叹着寒秋里的寂寞,一眼清明,浅望浮云,那时的墨苑里,地动山摇,而眼前的那座烬日碑,竟然在一刻间,成长成为一脉山峦!
“烬日碑”,三个大字,遥挂天幕,而这一刻,墨苑里,竟容下了一片沧海。
那时的于尊,心神一怔,望着山川与沧海,而那几个古老的大字——墨苑,却挂在了苍石与明月之间,挂在嶙峋的松木与浩瀚的沧海之间。
墨苑随风静静浮沉,墨苑随海浪轻轻地摇曳,清澈的笑意,再次挂在了脸上,这一幕,在他的心底,倒是见怪不怪......
而这一刻,在远山之巅,他也再次看到了孤苍崖,他的心底,难掩喜悦,因为,在孤苍崖的身畔,有一位一脸明媚的女孩儿,倚在他的怀中。
而片刻后,当他再次望向山巅,他的心,微微一颤,那方世界,哪还有孤苍崖的影子?
他一脸苦涩的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早该想到的,苍月她......大概回不来了......”
而正当他失神之际,一双白皙的柔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他心底一怔,反手紧紧地拉住那双手,他的脸上,难掩喜色,道:“苍月师傅,你......你......没事了吗?”
见他口齿嗫嚅,苍月掩着小嘴,轻轻地笑道:“师傅,不是站在你的眼前吗?”
如此,心底倒也乐得安平,那时的他,心底喜不自禁,道:“师傅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久经世事风云,心底自是有一分苍凉与苦楚,但也不见得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轻轻地诉说。
如今,看到苍月再次站在他的身畔,心底的悲伤,便化为了泪水,干脆的从通人力,流淌出来,或许,那一刻的他,应该卸下了一些负重。
苍月将他拥入怀中,彼时的苍月,依旧是少女之身,清淡的体香,在他的鼻息间,静静地徘徊,那一刻,他有些心醉神迷。
“别走了,好吗?琪儿!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
那时的他,似在梦中梦呓,是梦里的佳人,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而彼时的苍月,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呢喃道:“琪儿,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他负重了多少,经历了又有多少?此时,当卸下了负重,他只想睡觉,睡到天昏地暗,睡到灯火殊途......
而站在远方的孤苍崖,静静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他应该还在......”
“这一次,他放过我和月儿了,那么下一次呢?如此看来,月儿在他心底,确如月儿所言的那么重要,我该不该放开她......”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眼角边缘,却是一分愁容。
深夜漫漫,却抵不过时光如流,少年慢慢地苏醒,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苍白的夜色,业已褪去,明媚的阳光,刺入眼帘,他轻轻地揉了揉惺忪的瞳子,转过头,却看到苍月一脸温柔的笑意。
“尊儿,昨夜睡得好吗?”
望着女子,一脸清澈的笑意,他的心底一颤,道:“苍月师傅,我昨日,可是做了无礼之举?”
苍月笑着摇了摇头,道:“尊儿,又岂会作无礼之事?尊儿在我的眼底,又岂是那种蝇营狗苟之人?”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苦涩,道:“我本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我与尊儿有缘,又岂会如此?”苍月笑着握紧了于尊的手指。
她将那双有力的手臂,放在唇间,轻轻地吻了吻:“尊儿,答应我,要好好地活着......”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苍月,道:“尊儿,不知前辈何意......”
那时的苍月,脸上纵有一分笑意,却依旧难逃于尊敏锐的感官,“师傅,要离开了吗?”
那时的他,声音是颤抖的,他拉紧苍月的双手,紧紧地拽住,他就像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儿,生怕那颗糖,会被人抢走。
苍月道:“尊儿,师傅只愿你,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世间离别纵然多,守住内心,后来的,总是最好的!”
望着眼前姿容秀丽的女子,他嗫嚅道:“可......这世上的别离,却皆被我于尊逢上了,尊儿,心底好苦,也好累!”
苍月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尊儿,你该长大了!”
他愣了愣,当他望向深空时,他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是他!救了苍月,她会随他离开,倒也是早已注定的事了。
可于尊心底明明很清楚,或许,此时的一切,皆是故时业已发生过的一切,只是,曾经的那个人,却被于尊代替了。
而世事的走向,总是令人难以揣测,而这一切,却皆是早已注定的,即便是,苍月和孤苍崖,遇到的不是自己,那么也仍有一个人,会代替自己本色出演。
而这一切,却皆向着既定好的方向走下去,换了谁,这种走向,也不会变......
这也正是虚境的奥义,而此时,虚境在于尊的心底,其意义更偏向于故时的一切,即,既定好的一切!
所以,这场故事的末尾,谁也无法阻挡苍月的离开。
但,这一刻,于尊的心底,仍有一分窃喜,因为,他的师傅苍月,并没有死去,既没有死去,那世间缘深,也总有再次遇到的一幕罢!
孤苍崖站在一座绝巅上,静静地望着于尊和苍月,他尖锐的瞳子里,却难掩一分孤苦与忧伤。
他听到了他想听到的一切,而彼时的苍月,似乎也无意掩盖这一切既定的事实......
当再次看到那群苍鬼,以及老者时,苍鬼与老者,皆跪在天幕深处。
而彼时的天空,即将黎明,可在那短暂的一刻间,却再次沉入到了一片深沉的黑境中......
走了......看来,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这一刻,当再次望向苍天时,那个魁梧的男人,眼底似乎唯有于尊一人。
朗朗的大笑声,回荡在这片辽远且沉重的世界里,回旋了一遍又一遍......
于尊愣了愣,道:“可以留下苍月吗?”
男人的影像,在那一刻间,如巨魔般,顶天立地,而这只是他释放的威压而已。
顶天立地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有王霸之气,他锐利的瞳子,胜过世间一切神兵利器。
而彼时,出现在墨苑里的苍老男人,也再次出现在于尊的身后。
“尊儿,难道你不好奇我的身份?”男人笑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至少今后我会记得你!”于尊道。
那一刻,男人的眼底,是一片瀚阔的莽原,被一簇篝火引燃。
后来,暴躁的火势,疯狂地涌向周边,将一切点燃,最后,仅剩下大火之后的一片余烬!
“听好了!臭小子!我乃皇甫问天!”皇甫问天的声音,贯穿高天,这一刻,他的气势,竟不输那个魁梧的男人!
皇甫问天大笑,道:“师弟,等待他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这片天下!”
于尊心底一怔,他说的师弟,又是何人?难道是......那个魁梧的男人?
而彼时,浩瀚的长空间,一柄飞剑,嗖的一声,从天幕上划过。
恍恍惚惚,苍穹上,多了一个老者,老者的须发尽白,他佝偻着腰,这令他看起来更加的苍老了。
男人和皇甫问天皆是一怔,“师傅,你怎会出现在此境......”
那时的男人,口齿嗫嚅,倒像是个小孩子,见到严厉的长者时,所露的窘态!
这一幕,倒令于尊的心底,来了兴致,他笑吟吟地望着老者,喃喃自语,道:“看来,他很强啊!”
也是这一刻,他的心底,再次出现了那双殷红的瞳仁,在墨蓝色的云层间,那双血瞳,始终若隐若现......
他的脊背,冰寒刺骨,他皱了皱眉,轻轻地呢喃道:“你又要出现了吗?”
而彼时,站在苍穹深处的老者,却皱了皱眉,大喝一声:“杀!”
凛冽的剑意,深沉且厚重,像一根根镝箭,刺穿了长天,而彼时的天幕,也再次变得明亮。
这一刻,于尊恍觉,在古城的雨夜,诞生出的生命,亦是此刻立于天幕上的苍鬼......
而那些苍老的男人,似乎皆是此时立于天幕上的老者的座上客!
他究竟做对了?还是一开始便错了?
而这一刻,当再次望向苍冥时,站在一座绝巅上的孤苍崖,单薄的身体,再次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这一刻,于尊才发现,在孤苍崖身后,竟有一尊魔影。
或许,孤苍崖也没有发现,此时他身上的异变罢!
当他的头颅破碎时,他脖颈里,再次长出了一个崭新的头颅,长长的血舌,从血盆大口里探出来。这一刻的孤苍崖已没有一分人性......
于尊心底有些痛苦的想到,难道我也会变得像他一样?而彼时,他的身后,也再次出现了那尊魔影,魔影虚实不定,可那尊魔,却在向着更加真实的一幕发展着。
当耳畔充满了孤苍崖的厉嘶,于尊的手臂,在轻轻地颤抖着,他不是怕,而是激动,是心底难掩的烈火,再次疯狂的灼烧起来了,一切已见分晓......
第六百五十四章 隐在暗处的神秘人
孤苍崖为何会变成如今的一幕,在于尊清澈的瞳子里,有一尊顶天立地的魔影,静静地伫立在孤苍崖的身后。
这一刻,于尊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孤苍崖真的是因为......那尊魔......”
他皱了皱眉,那时的他,平静的心底变得聒噪不堪,“他死了吗?难道孤苍崖真的业已身死?”
呼吸变得深沉,一次比一次深沉,原本清澈的瞳子,此时却被血丝缠绕了一遍又一遍,他仰头望着苍天,痛苦的想到:“可能,孤苍崖真的不会回来了......”
而彼时的苍月,静立在沧海之间,浪花翻涌,后,沉沉地落下,她白皙的容颜上,没有忧伤,没有凄楚,只是那一行行冰冷的泪,却一直不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人......
那一刻,彼此的心底,皆是沉甸甸的,是忧伤赋予各自的心灵,以沉重且晦暗的气息。
孤苍崖的面容苍白,他的手指,变得细长,他弓着背,其本身如一柄长弓,而夜里的寒风入耳,潮湿的海水,翻涌上天,此时的孤苍崖,蓄势待发......
那一刻,于尊的脊梁,变得冰寒刺骨,黑暗且幽寂的气息,正慢慢地融入到他的体内。
而面对每一次窘境,于尊从未言过艰难,他的嘴角,轻轻地上挑着,这一刻,他心无芥蒂,他似乎更期待此时此刻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明媚的笑意,是内心那片小世界中,和煦的阳光,慢慢地溢了出来,那一刻,小世界里,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温暖。
而天幕上,则有一片橙黄色的气,在静静地翻滚着,在云巅深处,则有一片紫金色的气,若隐若现,虚实不定。
慢慢地,橙黄色的气息,与紫金色的气息,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一片血气,静静地挂在天幕上。
而这片气,是那么的炽热,那么的刻薄,就像盛夏时,深在高处的赤阳,它的出现,意味着那些冰冷刺骨的气息,皆会在此境消失......
此时的于尊,身在小世界,当他仰望天空时,他的心底一怔,那双血红色的巨瞳,隐在云巅深处,似乎也唯有他能够发现那双巨瞳......
妖冶的深秋,在宽阔的场院间,有一片片橙黄色的稻谷,静静地晾晒在其中,深秋时,也正是农忙时期。
在场院里休息的农人,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而年迈的老者,往往会手持一根烟杆,静静地坐在一棵桑树下。
但,这平静的一刻,却隐藏着万千凶险,但既然于尊在此,他便不会将这些祸端,引向这群农忙之人。
血杀之意,在心底静静地翻涌,他拔出了挂在腰间的源天刃,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源天刃,喃喃自语道:“老伙计,你准备好了吗?”
诡异的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蠢蠢欲动的少年,更像是一条蝮蛇,静静地吐着信子。
刀刃上,迸发出一道血光,那片血光,是经常浸透在新鲜的血液里,才会有如此的光泽。
刀既拔出,嗜血的一刻,也即将到来。他的身体,像一柄镝箭,在一刻间,跃上天幕。
他的脚尖,只是轻轻地一点,他便如苍雀划上天幕。在深空间,那股冰冷的气息,犹如体内的痼疾,冥顽不化,只是,在那片燥热的气息间,这片冰冷的气息,倒也稍稍收敛一些了。
苍梧气、幽冥之气,两者融合在了一起,似孕育出了大道!
那双血红色的巨瞳,内里是一片酷寒的世界,这一刻的他,变得不安分,他更渴求此时能够来一场大战!
晴空朗日间,刺眼的日光,映在明亮的刀锋上,血气在刀锋上翻涌。
而这一刻,于尊恍觉,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他望向头顶,愈是接近那双血红色的瞳子,心底便会凉一分。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双瞳子,乃是出自我身后的那尊巨魔?”
他一脸骇异,而彼时的天幕上,慢慢地滑落下两页单薄的纸张,一张枯黄色纸张,一张苍蓝色的纸张。
当这两张纸张,出现的那一刻,他聒噪的心底,慢慢变得安静下来了,纸张围绕在他的身畔,静静地飞舞着,就像是......两颗璀璨的星辰......
那一刻,于尊喃喃自语道:“往生书,究竟与魔主有甚么关系!”
白寥寥的天幕深处,那双血红色的巨瞳,再次消失了,望着头顶上那片空洞的天空,那时的于尊,竟有些落寞,有些忧伤。
他呆呆地望着天空,轻声呢喃道:“若是你在的话,你定会为我分担一些痛苦罢!”
后来,他哈哈一声大笑,一片浊泪挂在笑靥上,一滴一滴,落在脚下那片空洞的世界里。
定是不甘心罢!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可以读懂自己,我可以的......
当再次仰头望上苍冥时,那片血红色的气息,将他围绕在其中,那时的他,心底不再寂寒。这世上,有一种温暖叫熟悉!
步出小世界的他,略有些失落,因为那双瞳子,再次消失了,而他却没有得到一分有用的信息。
而在此前,那恍恍惚惚的一瞬间,他黝黑的皮肤上,便缠上了一片片诡异的魔纹,而他的额头上,则出现了一片黑暗的焱记。
黑焱在他的额头上,静静地旋转着,与此同时,他的双瞳间,则多了一道紫金色的暗纹。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焚化成了一片灰烬,望着苍茫的夜空,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彷徨,那么的孤独。
杀意从双瞳间,慢慢地释放了出来,而彼时的孤苍崖身后的那尊巨魔,已慢慢的与孤苍崖的魂识,融合在了一起。
或者说,孤苍崖已然被那尊魔夺舍了,深黑色的夜空,渺远的星辰上,有一座矮小的坟冢,而这一刻,那座坟冢,忽的炸开了。
苍白的皮肤,与枯蔫的泥土,相互映照,他爬起来,然后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
没有人发现,这个崭新的生命体的出现,即使发现了,也会缄默无言罢!
苍茫的夜空间,温和的星光,竟在某一瞬间,忽的变得炽烈。
而这时,依旧没有人发现,在深空间,一颗小行星上,竟因为一人的苏醒,而使这颗小行星,化为了一颗白矮星!
这一幕的出现,当真骇人......
天幕上,苍月望着魔怔的孤苍崖,若是说心里没有痛苦,那才是假呢!
苍月拭着眼中的清泪,可她又能做得了什么?这一刻的她,方觉自己的弱小、无知!
黑魆魆的夜空深处,年迈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竹竿,慢慢地走近。
只是,这一刻,老者的眼底,却仅存一分凉薄的笑意,“你们都起来罢!”
方跪在他眼前的皇甫问天与男人,才慢慢地起身,但心底依旧是一片崇敬。
“师傅!现如今,该如何是好?”皇甫问天叹了口气,眼底有一片凄楚的寒光。
老者道:“该如何做,还要我教你们吗?他已经醒了,他......已经醒了......”
老者望向深空,面对魔化的孤苍崖,他所在乎的乃是天幕上的那颗小行星。
或许,那一刻的皇甫问天,并没有读懂老者的言中之意,他鼓足了劲儿,一步一步地走向孤苍崖,他是真的怕了吗?倒未必!
他所担忧的乃是他身后的那个少年——于尊!
孤苍崖紧紧地握住手间的那柄剑,手臂上的青筋隆起,像一条条虬结的青龙。
“那么,让我先杀掉你吧!”当长剑出鞘时,一切皆已注定。
故时的修士较之于尊所生的时代是远不能及的,那时的修士,固其本,功底扎实,而其自身力量,更是骇人!
明明是错乱的步伐,却隐有一分奥妙,于尊望着渐行渐远的皇甫问天,那时的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咫尺天涯?”
抡起体术,他倒也未必会弱于皇甫问天,可论起武境,他是万万不敌的!
该死的!这一幕,谁还会比较彼此的武境?
彼时的孤苍崖,已完全失去了意识,而自他的头颅爆开时,他的命运业已注定,是真的死了......或许吧!
恍恍惚惚,黑夜里,天幕上那片璀璨的星光,慢慢地落入于尊的眼中,他揉了揉双眼,这时的他,或许业已发现了罢!
枯蔫的老者,身体瘦削,就像一棵瘦骨嶙峋的苍柳,老者羸弱的生机,令于尊有些怀疑,在某一瞬,老者是否会破天而去!
恍恍惚惚,一切皆是那么的虚妄,这一切,究竟孰是孰非,孰真孰假?
故时的世界吗?一切皆已注定?而自己亦有属于自己的戏份!
冥冥之中,究竟是谁掌管着苍生的命运?
这一刻,于尊望着苍天,他真的发现了吗?那颗璀璨的星辰......
倒不如说,乃是因为那片枯蔫的力量,引起了他的注意,而那种力量,只意味着一个字——死!
所以,世间真的存在死神吗?真的会有掌管彼此命运的主神吗?
璀璨的夜幕深处,每一颗沉默的星辰,皆会在某一刻大放异彩罢!
穹顶上,落下了一场夜雨,窸窸窣窣的雨幕,打落在静寂的海平面上,而那座石碑——烬日碑,则一直漂浮在沧海间。
那时的烬日碑,倒是变得有些静默了......
在他微微发愣时,他的心底,忽的一滞,这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第三张枯纸,乃是一片殷红色的,是从烬日碑中,脱离而出的枯纸。
这......究竟意味着甚么?难道这也是往生书的一部分?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神性的光
殷红色的纸张,在狂风中,激烈的抖动着,它似乎会被狂风撕碎,可令人惊讶的是,那片殷红的光,竟在一瞬间,便照亮了整片夜幕!
血芒,像蝮蛇吐着信子,在一味的挑衅着空寂的夜,天空时明时暗,是强光过后,一片寂冷的苍蓝。
而这一刻,在云巅的深处,有一颗明亮的星辰,它本来只是一颗沉默的星辰,可在瞬息间,它爆发出一片强光,它的体积在极速的膨胀着。
它会成为一颗伟大的星辰,会被火焰与寒冰覆盖,而内里的幽寒,往往会与那片炽烈的焱,相互妥协,相互依存......
黑暗中,矮小的坟冢,已然被炸开,荒唐的夜色下,一切皆变得慌慌张张,而内心的躁动不安,往往会助长心底的那片火焰,直至愈演愈烈......
这一刻,孤苍崖细长的手指,慢慢地生出了刺目的剑锋,他的十指,皆化为了一柄柄锋利的长剑,而其本身,皮肤在某一瞬,变得愈发苍白。
他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但,从他体内溢出的气息,却将这片寒冽的长夜,笼罩上了一分残忍的幕布。
他弓着腰,其身体则如一架长弓,他的左脚向后一伸,身体疯狂的弹射出去,速度快到犹如幻影一般。
消失了......他消失了......
皇甫问天握紧了手中的剑,当他将长剑挥出时,一道金光,如流水般,熔炼着他手中的长剑,那时的夜,变得深沉,可黑魆魆的大地上,却被一片强烈、刺目的光覆盖。
光如潮水,静静翻涌,沉默中,却有一种冰寒刺骨的威慑力,正一步一步的侵入到幽寂的心底。
苍月呆呆地望着苍冥,那瞬逝的身影,也只是停留了片刻而已,当再次出现时,剑撕裂了长夜。
十剑之能......
孤苍崖诡异的面容上,挂着一分冰冷刺骨的笑意,这一刻的孤苍崖,已不再是之前的他了,他本身业已身死,他只是悄悄的死去了......
黑暗中,涌动的潮水,溅起了一道道沧浪,墨苑化为了大千世界,可时明时暗的深空之间,依旧会有一片明亮的光,是挥舞着墨笔,纵情书写的几个大字——墨苑......
世间若存在神灵,初创的世界,自一开始,便业已写好了结局,而结局的提笔者,也定是神灵的尾随者。
这一刻,于尊站在苍冥深处,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会有幸见到这场结局的提笔者吗?”
刺眼的强光,将整片大地,映的一片雪亮。而这一刻,立在黑暗大地上的苍月,心底却有一片悲伤,沉重似苍岳般,静静的压迫着她的内心。
“苍崖......苍崖......”薄凉的泪珠,挂在了脸上,竟冷风一扫,原本滚烫的泪,便慢慢地变冷了。
若是不忧伤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不心痛?彼时的男人,早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是谁在惩罚他......而他又做错了甚么......
或许,世事只是一个苍老且冰冷的男人,在他的眼里,没有怜爱,也没有顾惜。
他的冰冷,只是一片冰川罢了,在沧海间,静静地漂流,或许,偶然一瞬,他便会与其余的冰川,发生冲撞。
但在每个人心底,他们会相信,老者定不会后退的,他也没有必要后退。
他只是一个荒唐且冰冷的男人罢了......
孤苍崖的身影,像一道闪电,瞬息间,便杀到了眼前,他的体内,涌动着一片魔气,此时的他,早已与巨魔融为一体。
从血盆大口中伸出的长舌,在舔食着空气中,那片冰冷且寒冽的气息,那一刻,在孤苍崖深邃的瞳子里,忽的爆出一片强光。
而也是在瞬息间,他的十指,生硬的插进了皇甫问天的心脏。
浓稠的血水,一滴又一滴,静默的流着,空寂中,生命的长歌,在心底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生命的悠扬与世事的婉转,纠缠在了一起,如一片明亮的歌声,静静地撕扯开沉闷的环境。
而曼妙的歌声则会静静地流淌进心底,而在某一瞬间,嶙峋的苍岳与明媚的月华同在!
从皇甫问天的胸前,将那修长锋利的指尖,轻轻地拔了出来,轻轻地舔食着那甜腥且殷红的血珠,眼中的神光变得张狂且放肆。
那时的孤苍崖,似乎极为享受这片血液赐予他的灵魂洗礼。
黑暗的中,孤苍崖的气息,竟变得犹如苍岳般巍峨!如潮水,在黑暗中,静静地翻涌,潮汐一波迭起,一波落下。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顾惜着曾经的一切,将心底的怜爱,释放出来,这片冰冷且幽寂的深夜,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是在凛冽的寒风中,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温暖赐予别人。
轰!
剑光,在一瞬间,炸亮!明媚的光,阻滞了清晰的视线,深邃的瞳仁里,像一条黑暗的走廊,无法预判光是否依旧存在。
锋利的长剑,像一道霹雳,瞬间掠过孤苍崖的身畔,一剑封喉!
鲜血从脖颈中,喷薄欲出,时间在那一刻,留下了一道仓促的剪影。
血液像寒冰般,在苍冥间,静静地凝固,风皱,雨薄,夜凄凉!
生命在这一瞬间,业已没有了脉搏的跳动,而世间的一切,依旧是那么荒谬,似乎很难得到一个令心底满意的答案!
时间慢慢地延伸着,虚妄的世界里,一切皆在真假之间,慢慢地徘徊、过度!
封喉的长剑下,是三千青丝,飘起又落下。
风骤起,长风在苍冥间,静静飞舞。凛冽的剑势,像狂风扫过大地,之后,便是一眼荒凉。
孤苍崖死了吗......
皇甫问天的胸膛上,被十指贯穿,血洞里,流出殷红且腥甜的血液,但此时的皇甫问天,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烈风,在头顶上,静静地翻滚,冰冷的月华,将深沉且幽寂的光,静静地洒落在脚下这片地域。
黑暗,贯穿了整片黑夜,随风清风静静倒伏的草木,才是这深沉的夜里,最清醒的所在。
风,扫过天涯,也扫过了海角,那些阴郁的气息,正慢慢地扩张着属于自己的领域。
凄厉的笑意,在云巅深处,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厉鬼在吟唱!
风声邂逅了午夜时,冰冷的月辉。夜色如幻,苍蓝色的空冥间,是一颗颗明亮的星辰,静静地点缀着这片凄冷的深夜。
这一幕,倒似深夜里穿过的雨巷。打更人手里提着的灯笼,光线倒不是太强烈,但至少能够照亮脚下的路。
诡异的身影,仓促的划过天幕,站在天幕上的老者,皱了皱眉,苍老的脸上,有一双剑眉,一眼望去,锋利入骨!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嘴角轻轻地向上挑起,苍老的面颊上,挂着一分绵柔的笑意,“老头子我已等了千年,你终于肯现身了......”
茫然间,于尊望着头顶上那片空洞的天空,深邃的苍冥间,一缕缕银华,静静地铺陈在彼此的眼前。
总感觉,这片深夜里,有些欠缺之处。对!还缺一片茂密的雨线,现如今,深空间,终落下了一场迟来的雨。
茂密的雨,线条僵硬,打落在冰冷的面颊上,从额头,慢慢地划落在于尊黝黑的胸膛上,也落在了老者苍白的鬓角间。
萧条的雨夜,被骤起的风,轻轻地敲打着,而此时,夜幕的深处,是一片火焰,突兀间,滚落下来。
火焰炙热,似乎会灼化这世间一切,而一脸沧桑的老者,脸上却多了一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苍冥间,翻涌着一片血焰,可在那片血焰中,却隐隐约约有一片炽烈的白光。
火焰在空冥间,微微闪烁,这一刻,这片焱,更像是一颗星辰,在苍蓝色的空冥间,意味着永恒,也意味着不败!
黑暗的寂土,似乎在跃跃欲试,倒伏的荒草,此时变得精神抖擞,风纵然吹过,那些随风倒伏的莽草,在这一息间,竟挺直了腰杆!
等待着它们的是甚么?是烈火过后,荒原上一片苍白的灰烬?还是来年春暖花开,一切重莅人间?
这片世界,已经太过老迈,晦暗的苍冥间,“墨苑”两个大字,不时闪烁在苍冥间。它们轻轻地烁动着,像星辰轻轻地眨着双眼!
而隐在星辰间的那片墨痕,则又是一片墨云所化,但,谁又提的其那根墨笔,在空冥间,潇洒的挥毫泼墨?
深沉的夜里,凄寂的寒风,一次又一次的扫过这片古老的大地。
就像是清道夫,毕生的心愿,是屈居于一方尘埃漫天的世界!
然后,终有一日,令这方世界,再次变得崭新如初,沧海间,碧波荡漾,而苍冥间,则是一碧如洗!
黑暗中,总是有人在唱着挽歌,这意味着某些生命体,正步入到灭绝的路上。
而此时,令皇甫问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孤苍崖再次重生了。
从脖颈中,生长出崭新的头颅,而骨骼慢慢地拔节生长时,发出的一声声脆响,在这片阒寂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这一刻,孤苍崖的气势,变得更加锐利了,巍峨的魔息,顶天立地,似乎要冲破云霄。
孤苍崖苍白的皮肤上,慢慢地刻蚀上一行行古老的文字。
自故时仓颉造字开始,从文字里孕育出的力量,这一刻,更可以用诡异和神秘来形容!
而那片凄厉的笑声,也时常回荡在这片深沉的夜里,一遍又一遍......
皇甫问天皱了皱眉,他望向老者,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师傅所言?这世上的魔,是杀不死的?”
皇甫问天的言语,倒是流入到了于尊的耳中,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同时,他也皱了皱眉,他的脊梁,此时业已冰寒刺骨,他极力的压制着体内的那片寒气,他就要撑不住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望向空冥时,皇甫问天失落的瞳子里,写满了绝望。
只是,仅仅是一瞬而已,他的眼底,便再次生出了一分希望。他一脸神滞,静静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师傅曾说过,他一直未死!难道苍冥深处,他依旧在......”
苍蓝色的夜空深处,疯狂地迸溅着,一股股刺目的热流,视线从云层的罅隙穿越,看到一颗偌大的星辰,散发出一片刺眼的强光。
这颗星辰,离墨苑并不遥远,它就像一颗炽烈的太阳,静静地悬挂在头顶!
这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而身在此域的人,这一刻,皆在仰望苍穹,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
黑沉沉的夜,从耳畔划过的令人倍感舒爽的寒风,隐于暗处的一声声凄厉的鬼啸,以及白日里那些明媚的快乐与青郁的悲伤。
殷红的火团,内里是一片毁天灭地的能量,火团离地面,愈来愈近了,直至触手可及,就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的风,也是燥热的,枯蔫的莽原,在一场夜雨过后,倒是令那些萎蔫的生命力,再次变得盎然。
只是,当这团火焰到来时,枯蔫的莽原也再次沉寂了下来,那些鲜活的生命,也再次沉入到那片空洞且深邃的时光轮回中。
它们会沉睡多久?当再次醒来时,或许已是世界末日......
苍冥间,无数的书生,静立在天幕深处,他们的手中,皆握着一柄毛颖,他们挥毫泼墨,那些熠熠发光的古老文字,似乎赋予了这片深夜,无尽的力量。
清澈的光线飞逝而过,文字像是一片片印痕,挂在了薄凉的天幕上。
而彼时的世界,再次沉默下来,看来,那片古文字能够镇守这片河山。
而彼时的孤苍崖,身体变得僵硬,只是一瞬间而已,战局业已转变,可......他终究是杀不死的......
古老的文字,沉入沧海,那时的江山,稳固万分。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些修士可真是厉害......”
可恍恍惚惚间,从他的小世界里,飘出了三张白纸,而这三张泛泛而谈的纸张,却是传说中的《往生书》。
这一刻,于尊似乎发现了,苍冥间,那些手捧着古书的书生,演绎的也却是《往生书》里的道法。
这一刻,于尊才恍觉,原来这便是《往生书》的厉害之处......
泛黄的纸片,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而不多时,那张泛黄的枯纸,便慢慢地化为了一本厚重的典籍。
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你的本来模样吗?老伙计?”
深沉的夜里,群星闪耀,天幕深处,那道强光消失后,那颗明亮的星辰,再次远去。
但传说永在,那座矮小的坟冢,始终被风暴与雷电包裹在那颗星辰上,它是不会消失的!
火焰慢慢地熄灭,而枯蔫的莽原,也再次沉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黑暗中,似乎听到了破壳之声。沉闷的撞击声,声响不算大,然而入了诸人的心底,这一声声撞击,倒是那么的震撼。
老者从穹顶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天训,老朽万没有想到,在此生行将枯朽时,能够再次一睹你的尊容......”
可走近至距离焰火三百米之处时,众人便再也无法深入了,是很排斥这些外来人吧!
偏偏是那位年迈的老人,却慢慢地走近了......
原来,他叫天训......
被冻结的灵魂,布满了整片莽原,而这一刻,老者才将事实的真相,公之于众。
原来,这片萧索的世界,在上古时期便已存在,而那时的天下,是诸神与凶魔并存的世界!而那些沉眠于此境的魔人,也终因魔主的醒来,而再次苏醒了。
他们是被封印在此境的,他们顽强的生命力,胜似蟑螂,而在历史的书卷间,似乎唯有一人能够扼杀他们。
但究竟是谁,史书上没有标明......
而,老者是清醒的,他曾见证了那个时代,那个群魔汇聚,天神下凡的世界。
而天循似乎离诸神的脚步并不遥远,但神究竟是什么含义?在古老的传说中,神乃是造物主,乃是毁灭一切的始作俑者。
而此前,皇甫问天曾言及,于尊身后的魔主,乃是凶神......
这一刻,于尊更加确信了心底的判断,看来,他身后的魔主,想要吞噬自己的灵魂,而至最后,或许,他也终会变成一个空洞的躯壳,而他的灵魂,则会被魔主凶残的扼杀......
但这一幕,他是定不会同意的,或许,便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罢!
他的魂境里,那个小人,在某一瞬间,忽的冲破云霄,而虚实不定的影像,却是发生在外域的!
也就是说,此时他的魂体,业已能够从他的肉身中,脱离而出!
《往生书》的第一辑,业已诞化,当那些枯蔫的纸张,随风翻卷时,一道道刺眼的流光,围绕着于尊的魂体,在苍冥间,慢慢地炼化。
而不知何时,天幕深处,竟多了一双血瞳,殷红的瞳仁中,流淌出一片血光。
难道是因为魂体出现的原因?但那双深邃的血瞳,似乎并没有发现魂体的存在。
血瞳出现,那些原本神魂僵硬的群魔,也再次活跃起来。
那一刻,古老的莽原上,竟下起了寒冬时,才应有的苍雪。雪花一片一片,长眠于风雨中。
而僵硬的雨线,与那些落雪融合在一起后,这夜里的寒意,等时间,涌上心头,可真是一片凄寒的深夜。
魂体在长风中,任意遨游,而尾随在魂体之后的是一本古籍,但似乎没有人发现,那尊魂体,也没有人发现那本古籍。
望着苍冥深处,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往生书》倒是有点意思!”
萧飒的寒秋,携一夜飒爽寒风,而灵魂则游荡于深空,此时的他,正俯瞰着这片厚重的土地。
魂体既已脱离了身躯,可内里,却有一种恐怖的力量,在支撑着即将被魔主占据的身体。
故时的一切,在心底慢慢地翻卷,对!灵魂脱身而出,但至少,他的体内,仍旧有一颗火热的心。
但,慢慢地他发现了,在他的心脉间,竟亦端坐着一位小人。
这......又意味着甚么......
当沧浪淹没了冰冷的海床,在幽寂的深海间,端坐着一个小人,小人也正是端坐在于尊心脉间的个体。
此时此刻,便是于尊也没有料到,小世界里,竟有如此隐秘之事。
难道,小人乃是他的第二魂体?
但,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围绕在小人之间的气息,并非魂力。
但他很快发现了,深海间,涌动着一片炽热的气息,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苍梧气和幽冥之气,静静地围绕在小人身畔。
而这一刻,他的心底,慢慢地泛起了一个诡异的词汇——神境!
难道,他的体内,已负有神韵?
第六百五十六章 被夺舍
而此时,再次俯瞰脚下的那片大地,心底怦然作响,究竟发生了甚么?沉重的大地,犹在颤栗,苍蓝色的天幕,此时,已覆满了雷纹,雷光蹙闪,映亮了彼此的双眼。
而在远方,那片浩瀚的黑暗中,却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嘶鸣,是谁在黑暗中怒吼?又是谁在这片雨夜中,默然的流泪?
往事云烟,皆已不复,黑暗里,一扇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钝响,木门浸了雨水,如此千年万年,却依旧倔强的挺立在此处。
木门上坑坑洼洼,早已布满了虫洞,似乎轻轻地一推,便会分崩离析,而在这扇单薄的木门中,却传出了一阵阵凄冷的寒意。
而这扇木门,却正巧不巧的伫立在那片焰火的正中央。寒冷的夜间,雨水不绝,火光熹微,时明时暗,而那扇木门,则如焰火的卫士般,傲然的挺立在那方。
黎明前夕,这片焱不会消失的,而这一刻,诸人皆已无法再上前去,即便是那位老者,也止步不前。
冰冷的灵魂,被冻结,那时的孤苍崖,眼中的灵光,变得黯然了,皇甫问天站在于尊的身畔,幽幽道:“文山师傅他,究竟在等待甚么?”
于尊一愣,方知那位老者,名为文山!此时,他转头望向皇甫问天,道:“前辈,你可识得苍月?”
皇甫问天愣了愣,遂笑道:“那个女娃?哦!她雨的干女儿罢!”
“雨?那位前辈的名字竟如此简单......”于尊呆呆地望着那个魁梧的男人,喃喃自语道。
皇甫问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勿要小看他,他的道法,可是最接近师傅的!”
这时的天空,被雷纹覆盖,苍蓝色的云巅深处,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这方世界。
噼里啪啦的焰火,渐渐地点燃了这片荒芜的莽原,沧海间,汹涌的浪,生猛地拍击上高空,又重重地落下,潮汐一次比一次猛烈,而与此同时,是穿越巷子间,清冷的风。
黑暗的城池间,逐渐点亮了清澈的烛火,而烛火则点燃了那片沉寂的城池,直至街市上,再次被一片喧哗覆盖,这也终将是一片令人难以遗忘的黑夜。
而黑暗中,一扇木门,随着风声,亦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钝响,那扇木门,渐渐地启开了一条缝隙,而这一刻,那片焱中,有一片灵光,竟滚入到了木门之中。
“天训,你......果然没变!”文山师傅站在距离那扇木门十丈之远,便再也难以步入。
于尊心底一怔,他呆呆地望着那扇木门,心底绽放出一道流光,在他的眼前,是一个沧桑古朴的老者,老者一身青袍,俊逸的容颜,如仙人一般,圣洁凌人!
老者脸上挂着一分和善的笑意,他似乎在说,“孩子!过来!”
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滞,当再次醒悟过来时,他仿佛做了一场梦,而那声呼唤,却依旧在他的心底,轻轻地荡着。
他恍觉,老者的声音,也正是之前屡次指引他的那声沧桑、古朴的声音。
声音犹在耳畔回荡,他的心神一片清明,他想了想,没有犹豫,便向前走去,皇甫问天望着于尊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错愕道:“这孩子想做甚么?”
直至于尊立在文山的身畔,背后的皇甫问天和雨才晃过神来,轻声呢喃道:“怎么可能......”
黑暗中,是雨水打落在荒草间,发出的密密麻麻的脆响,而那片被焱燃烧过的大地,竟在一刻间,再次生长出茂密的植被。
只是,这一刻,那些植被,似乎业已通灵,茂密的草叶间,绽放出一道道淡淡的金光,草叶随风静静摇曳,清澈的雨滴,折射着那一缕缕璀璨的金光,像是灵魂在熠熠发光。
而触及到那片草叶,心底迸溅的是一声声稚嫩的呐喊,“欢迎你!少年!”
那时的于尊,一脸错愕,这一幕又意味着甚么......
他回头望了一眼老人文山,而此时文山,慈祥的脸上,却难掩其心底的惊讶,只是,片刻之后,他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孩子!尽管去罢!”
于尊冲着老者,躬身抱拳,道:“多谢前辈成全!”
那片莽草,不再随风摇曳,而此时的于尊,渐觉,在那片莽草的身上,正发生着堪称奇迹的变化,他们竟化为了一片片身披金甲的青年。
而这一刻,于尊才恍觉,原来那片焱,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这简直骇人听闻!
金光散去,而那片焱,却依旧在滚滚燃烧,它有甚么目的?这片漆黑的夜,究竟要发生甚么?
金戈铁马,一夜入梦,却又不是一场梦,在黑暗中,蜗居的那群巨魔,此时大概在瑟瑟发抖罢!
黑暗中,那扇枯朽的木门,随风轻轻地颤抖,很难相信,这扇木门中,究竟隐藏着甚么样的秘辛。
究竟是谁在等我?他又有何目的?
但,打心眼里,自己是期待的,因为,世间的任何契机,都有可能使自己变强,而唯有使自己变强,眼前才会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
他之所以如此执拗,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罢了,而那个人,却依旧在沉睡,她到底还会不会醒来?唯有在夜里,陪着泪水沉眠,用沉醉来消解心底那最后的一分寂寞。
他走近了,而文山的脸上,由一开始的错愕,慢慢地变成了信服,在文山的心底,其实再明了不过了。若是真与天训结缘,才会真正的看到他。这万年以来,又有多少人,心底怀着如此的夙愿?
一阵强光过后,于尊推开了那扇枯朽的木门,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自一进入这片世界时,他便看到了一座石碑,静静地伫立在木门之中。
而此时,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三个字眼——乾坤碑!
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这面墓碑,竟被称之为乾坤碑!大地郎朗,天高海阔,所谓乾坤,容百川与苍岳,容万水与浩泽!”
寒气逼人的世界,却不缺人息,熙熙攘攘的人烟深处,是一条烟花巷柳的城池。
岑寂的飞雪,轻轻地落在冬日里,俏生生的青梅上,经清风轻轻一扫,雪花飘飘摇摇,便轻轻地落在,幽静的深闺中。
不乏天幕上,那轮炽烈的暖阳,即便是在初冬,绵柔的光,亦不曾缺席,一日复一日。
如此的光阴,倒是颇令人怀念,只是这一日,缺了一日便少一日,直至到达生命的尽头,心底却仍留恋故时的一切!
这片古老的城池,有一个寒意颇深的名字——寒冰之城,也难怪,这片世界长眠寒冬,寂雪翻飞,心底的那些寒湮的故事,会一直保持鲜活,却无法苏醒......
此时的于尊,没有心思,欣赏雪国的一方美景,他望着天空,轻声呢喃道:“前辈?你既唤我前来,怎又不出现呢?”
苍冥间,风雪连天,那座被雪花淹没的城池里,一个少年,站在雪中央,静静地望着上苍,那时的他,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
只是,一刻后,这一切皆已发生了改变,当乾坤碑,拔地而起时,绵柔的寂雪,被狂风一卷,涌上高天,犹如一条白龙。
而此时,在风雪中央,有一个男人,静立在苍穹之中,暴风翻卷,雪花飘零,在那片暴雪之中,无法看清他的容颜,但他周身的气势,却是那么的暴躁,那么的疯狂。
那时的少年,与静立在天幕上的男人,互视彼此,而少年严肃的面容上,渐多了一分笑意。
他大喝道:“前辈可是天训?”
暴雪不熄,苍穹深处,是一片暴躁的天光,那片白光,将整片世界照亮,暴雪一日不绝,这方天地,便一日不会沉眠。
那个男人,究竟在等待甚么......
而这一刻,于尊的脊梁,再次变得冰寒刺骨,他知道,他要压制不住心底的那尊魔了。
他的魂体,慢慢地脱离开了他的躯壳,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然而,瀚海之中,却有一位小人,静静地镇压在瀚海深处。
身体像是被撕裂了,极致的痛感,在生硬的撕扯着他的内心,接下来,究竟会发生甚么,他又在等待甚么?
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那尊巨大的魔影,不多时,魔影便开始慢慢地缩小,他想要融入到于尊体内,他想要霸占于尊的魂境。
空冥间,于尊的魂体,静立在男人的身畔,但很快,令他惊讶的是,男人的身体,竟如一座黑洞,开始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灵魂,直至将于尊的魂体,强横的引入自己的体内。
男人的魂境中,两个小人,相视而坐,这时的于尊方觉,自己业已融入到男人的体内,盘膝而坐,他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他竟然可以控制这个崭新的身躯。
魂境中,男人的眼中,忽的绽放出一道厉光,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道:“你打败他,然后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这一切,可真是令人哑口无言,男人竟然将身体的掌控权,赐予了于尊,有如此的魄力,世上又有几人?
寒冷的冬日里,烈风轻轻地拂过面颊,那些柔软的青丝,被长风扫过,浮起又轻轻地落下。
如此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那片风,亦感到了厌倦,如此,风歇了,雪停了,茫茫的视线里,一片空白!
当他内视时,他一脸错愕,心道:“这具躯身的力量,可真是令人闻风丧胆!”
而这一刻,在魂境中,却浮现出了第四张枯纸,他一脸错愕,因为在魂境中,竟然出现了第四座石碑——乾坤碑!
往生书......四面石碑!四本典籍!
而此时,其余的三张枯纸,皆已化为了三本典籍,而第四本也在此时,慢慢地诞化而出!
只是,这一刻的他,才发现,他的心底,犹存那片瀚海,若是他的意识存在,那瀚海便不会消失,无论他的魂体,是否脱离了他的身体,那片瀚海也依旧会在。
会出现在新的躯体内......
这一幕的出现,自是令他欢喜,外貌虽有了一丝变化,但内心的力量,却一分没有消失,反而,他的小世界与天训的世界重合在了一起,这令他的武境,更加的精深,也更加的强势了。
没想到,第四座墓碑——乾坤碑,竟出现在了天训的魂境中,而这一刻,他的心底,才浮现出两个大字——灵境!
这倒比较好解释了,此时的他,也确在灵境之中,而乾坤碑身在灵境,倒也可以完美的解释了......
外域,依旧下着薄眠的雪,凌空而行的于尊,面对那个熟悉的背影,心底颇感苦涩道:“没想到,竟有一日,曾经的自我,竟成了自己的对手!”
要毁灭他吗......
可是若毁灭了他,我存在的意义呢?
寒雪飘摇,寒冽的风,一次又一次的拂过他冰冷的面颊,天训的面容,极为的俊秀,这倒与他自身那蛮横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浅看天训,犹如书生般明媚的容颜,一瞬璀璨的星眸,薄唇之上是线条硬朗的鼻,而其面容的轮廓,倒称不上鬼斧神工,却已是精心雕琢,才有如此俊逸之貌!
而于尊与其最大的不同则是,于尊略微一瞥,却觉其乃英雄少年,道不似天训,书生之流......
这一刻,于尊心道,之前,在苍冥间,挥毫泼墨之人,又是何人?那两个大字“墨苑”是否出自天训的手笔?
但这一切,已不再重要,此时的于尊,完美的掌控了天训的身体,他的眼光如电,身形如光,他消失了片刻后,手中的弯刀,猛然劈了下来。
而彼时的魔主,却依旧阖眸而立,但当那柄刀,劈至眼前时,他双指一夹,竟然夹住了那柄弯刀。
冰冷的笑靥上,一双血眸中,亦流露着一分猖狂,一分玩味,一分嘲讽。
他似乎在挑衅于尊,而这一刻,于尊却轻轻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他大喝一声:“裂天式”,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这道秘法了,如今看来,这道秘法,确实厉害。
此时的感悟,已与曾经有了鲜明的界线,当刀芒逼至眼前时,魔主心底一怔,他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
那一刻,魔主的身形,遍及高天,然而,那片刀影,却如沧海般,将整片世界都淹没了。
魔主!你想要逃到哪里去?
于尊的攻势,咄咄逼人,气势与力量,一再变强,天幕上,刺眼的白光,与那片犹刀芒汇集成的沧海,融为一体!
慢慢地,天幕上,竟出现了一群身披青袍的儒士,他们手执墨笔,在长空间,潇洒的挥舞,就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布下了天罗地网!
魔主血红的瞳子里,有一道猩红的血光,他的身后,竟出现了一个个于尊所熟悉的人影。
兲厉......朔风......夙姬......凤仙......
于尊心底一怔,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痛,该如何做......我该如何做?
而此时,魂境中,天训厉斥道:“杀掉他们!不然,你自裁罢!”
心底虽有了准备,但当他听到这声冰冷的斥责时,他的心,依旧颤了颤,“难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没有!!!
黑暗中,是谁在唱着孤单的歌,又是谁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下,随风静静地起舞?生命里,那些缺失的光阴,又该用什么来弥补?
到底孰是孰非?我做错了?还是这个命题,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嗨......
未来你好,可你要让我如何去接受你?这该死的未来......
心脏在噗通噗通的狂跳,可下一刻,瀚海间,那些涌起的浪花,便瞬间消失了......
他在控制我的情绪吗?喝!就像一把火,被一盆冰水浇灭了,而我也总算冷静下来了......
未来!让我们举杯!未来!让我们歌唱!
未来啊......你为何迟迟不来?
当冷冽的寒风,再次吹过鬓角,他手中的弯刀,划过夙姬白皙的脖颈,那时的血液,溅落出来,就像一朵妖冶的玫瑰,殷红的颜色,就像血水一般,刺目而炽烈!
那一刻,冰冷的世界,竟静默了下来,当夙姬的脖颈,再次慢慢地愈合时,于尊心底的内疚,在那一刻,少了一些,但眼中的杀意,却浓了一些。
难道,上古时期的巨魔,真的难以扼杀?
直至,四本古籍,在他的面前,轻轻地起舞,那些枯黄的纸张,在那一刻,竟变得犹如苍岳般沉重。
呼......
长风拂动着那一页页枯黄的纸张,而一片片文字,竟自那片枯纸中,慢慢地流淌了下来,就仿佛一条小溪......
神境,他的小世界里,在深海之间,端坐着一个小人,小人阖眸而立,而其身躯上,则流淌着一片淡金色的光。
那看似清浅的金光,却在一息间,将厚重的水层,映的一片明亮,小人在轻轻地吐纳着,似乎在往生书出现的那一刻,小人便诞化出来了。
敏感的他,自是发生了其中的蹊跷,望着小人,他的心底,自是喜不自胜,而这一刻,随着《往生书》四本的集齐,着实令他的心底,充实且丰盈。
沉甸甸的往生书,散发出一道道银辉,而此时银辉,慢慢地汇入到他的魂境中,魂境中的小人,盘膝坐在魂境中央,而随着四本典籍的集齐,那四面墓碑,竟汇集在魂境之中。
沉重的力量,随时会令他窒息,他在慢慢地适应,适应将这片能量,慢慢地融进心底。
那时的他,颇感欣喜,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的那些忧愁与烦扰。
他忘记了,他的躯身,早已被魔主吞噬,此时的他,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快乐......
若是,真的无法夺回之前的躯身呢?
一片白光中,天训始终阖眸盘膝而坐,他深沉的气韵在告诉于尊,他定要夺回自己的躯身......
欣喜过后,再次镇定下来,此时的他,再次站在外域,而魂境中,天训告诉他,要一战养战,直至将《往生书》里的武境吃透。
此时的光阴,没有太多的意义,因为彼此的道法,决定了生老病死,皆与他们无关。
究竟会在此境,悟道多久?就要看对道法的认知了......
《往生书》在疯狂的翻动着,《往生书》既是一本修炼武学的秘术,亦可以堪称一本记录历史的奇书。
而书里自然提到了,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只是,随着岁月的磨砺,画面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当心底,反射出那一片片生动的画面时,犹令于尊心底一颤。
因为《往生书》里出现了那个男人——天训!
历史的脚步,从来都不会停止前进,而在那些犹如白雪般的光阴,悄悄的散去后,历史的土地,便变得有些贫瘠了。
是一片虚妄,一片令人感到压抑且难以置信的结果......
当看到那片片画面时,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上古时期的屠魔者,原来真的存在......”
而那些魔,也不见得是杀不死的......
而令他感到惊骇的是,他所栖身的这尊身体,也正是上古时期,屠魔者中的一员!
第六百五十七章 虚魔境
黑暗中,总会有明亮的灯塔,将眼前的路,慢慢地照亮。光线蔓延,像一条溪,环绕在于尊的身畔。
呼......
深呼吸,是一片苍白的雾气,他仰望着高天,在那片寂静的长空间,不知隐匿着甚么。
苍天深处,寂雪无眠,黯然的天色下,是一片黑暗的大地。这座孤单的城池,屹立在洪荒之间,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冰雪之城!
飒爽的雪花,经长风一扫,颇为率性的在大地与苍冥之间,静静地起舞。
他揉了揉双眼,那时的他,大概又想起故人了罢,他低下头,捧起一片雪花,他伸开五指,看着寂寞的雪花,从他的指间,轻轻地落下。
生命似乎也是在那一刻间,慢慢地归于大地的,迷惘的眼神里,像是被一片风霜覆盖,直至眼角的边缘,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琪儿......我好想你啊......
风雪连天,我的......我的雪......她胜似寂雪,她若是能够永生不灭,就像这片飘零在空中寂寞的雪花,该有多好哇!
世界,在瞬息间,改变了前进的轨迹,风雪弥天,而眼中的惆怅,也如那片风雪,连天连夜的飘零。
最后一面石碑出现了,最后一片世界,也终于在他的眼前,落下了帷幕。
说是书生,倒不如说是儒士,那群潇洒的读书人,屹立在天幕深处,他们手中的墨笔,潇洒而肆意的在长空下,轻轻地挥舞,而蘸取的乃是那片明月洒下的月辉。
银色的墨痕,布满了高天,空冥间,四本古籍,随着长风,肆意的翻飞着,纸张被烈风吹拂,猎猎作响。
这一刻,是极为神妙的一刻,儒士们用笔尖将《往生书》中的精妙绝伦,形象的书写下来。
而随着枯黄的纸张,慢慢地翻卷,四本古籍,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华,光与光交汇在一起,将沉寂的夜空,描绘出一番不一样的光彩。
苍蓝色的天幕下,四本古籍,随风轻轻地翻卷,而那些数以千计的儒士,则挥舞着手中的笔杆,在冷冽的苍冥间,书写下一篇又一篇诡异而又负有灵性的章节!
黑暗的大地,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险,似乎听到了暗处那一声声泯灭生机的嘶吼,声音变得愈来愈猖獗,这时的群魔,依旧在压抑着自己嗜血的秉性。
但,倔强的少年,一脸无畏的站在苍冥之间,这一切似乎皆在他的掌控之间。
他慢慢地适应着这具崭新的身体,他可以感触到,这具身体的恐怖与伟大。
内心,翻卷的沧海,浩瀚的浪,一波卷起,一波落下,猖獗的风拂过冷酷的面颊,而眼底的那分笑意,却是那么的疯狂、肆意!
“你不能令我失望,不然,我会杀了你!”
茫然的望着苍天,小世界里,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畔,静静地回荡着,“多谢前辈的馈赠,也多谢前辈的相信!待我载誉而归罢!”
再次回到外域,此时的他,没有再作犹豫,他使出一刀,而其身体,则犹如星辰般,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而这一刻,令他感到茫然的是,在那四本古籍里,他渐渐地感触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他的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难道,古籍里,另有内涵?”
古老的典籍,绽放出一片微弱的光,像是黑夜里,点亮茅草小屋的一柄烛火。
可即便火光微弱,但却依旧照亮了一个人心底的迷惘。
这时的他,忖道:“这片微弱的光,倒似是一个人的气韵!”
这时的他,遂想起了身在瀚海的小人,而那时的他,将小人身上的那分气息,称之为神韵。
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个字眼——神境!
这一刻,他心底的感触,也正是如此,自《往生书》里,透出的气息,也正有这分神异。
当他再次握起手中的弯刀,劈杀向前时,四本古籍,围绕在他的身畔,而此时,令他感到惊愕的是,在四本古籍的周围,竟各有一人,屹立在其旁。
他一脸错愕,呆呆地望着《往生书》,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四人乃是仙人?”
他如此大胆的揣测,倒也令他的心底为之一怔。
而,那四人周身缥缈的气息,却又令他不得不信,毕竟故时的一切,皆是自己无法揣测的。
或者说,他们乃是上古时期的屠魔者?若是如此解释,倒是令他的心底踏实不少。
一刀之势,可镇九州,寂沧海,断天涯!一刻间,刀光剑影,如星辰下凡,若落月西归。
寒光碎裂,孤影重叠,墨一样的大地,黑暗无限延伸,却最终被一片碎裂的寒光,描绘出一分崭新的未来......
刀光迸溅,浩瀚的刀势下,晦暗的大地,卷起了一片狂风,苍白的浮草心甘情愿地俯首,黑暗森林心悦诚服的祭拜!
这时的世界,再也没有乖戾的鬼泣,也不再存在惨绝人寰的嘶吼。
寂静的世界里,唯有轻柔的风声,在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在某一瞬间,这片乖戾的世界,似乎凝固了,光线在那一刻,深深地镌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心底有光,而眼前却是一片永恒的黑暗。
僵硬的生机,在那一刻,变得枯蔫,他们再也不会左右摇摆,像是春天里的一棵橡树。他们安稳的很,像死时的静寂。
黑暗在他们的生命里,无限延伸,像一片干裂的冻土,不再存在生命的气息!
这一刻,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仅仅是因为这一刀之势!当黑暗忽然在眼前崩裂,光突破了黑暗的围追堵截。
忽的,世界变得一片明亮,从所未有的明亮,这似乎将要点亮下一个天亮。
魔主难以掩饰眼底的惊骇,刀深深地镶嵌在了他的体内。
即使是他也没有料到罢!眼前的这个少年,竟如此的心狠手辣,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他竟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
血液在迸溅,生命在流逝,但这一刻,还差的很呐!
四本古籍,在于尊的身畔,静静地浮动着,而那四位堪称仙人的屠魔者,亦随着古籍在于尊的身畔,静静飞舞着。
屠魔者更似是四道流光,他们极为的轻盈,似乎不受这方世界,应有的重力困扰。
当他们那看似凌乱的身法,渐渐化为一种固定的轨迹时,此时,身在瀚海海底的小人,竟破体而出。
那时的于尊,一脸震惊,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四位屠魔者,真如我所料的那般,乃是上古时期的古仙人?”
他慢慢地发现,古仙人的身法,竟有一分奥妙蕴藏其中,而自瀚海中,飘出的小人,亦融入到这种看似杂乱无章,却另有奥义的乱舞中。
此时的于尊,一脸骇然,因为他感触到,自《往生书》中,流淌的古老气息,正一步一步的汇入到他的小世界中。
原来,《往生书》不止是修炼法则那么简单,它竟另有奥义存在,而这片奥义,便是故时世界的能量。
于尊可以感触得到那种能量的浩瀚与沉重,他们慢慢地汇入到他的体内,他的呼吸,从一开始的沉重,慢慢的变得绵柔。
斯须,他感觉身体有无限能量,瞳子里,似乎能够绽放出一片锐利的光!
那时的魔主,从一开始的惊骇,慢慢变得平静,原本血腥的瞳子,罕见的,有一片清澈且明亮的光,自内而外,绽放而出。
于尊一脸沉静,他忽的笑了出来,道:“魔主,今夜,你会死在这里!”
当黑暗的能量,犹如一片沧海,疯狂的涌向自己时,魔主的身后,竟有百万兵马!
他的掌心,汇聚出一片片黑洞,而他的瞳子,则释放出一颗颗星辰,他的身体,则化为了一片星云。
这一刻,魔主更像是一片古老的宇宙,而他的追随者,在一息间,竟皆如他一般,化为了一片片沧桑且古朴的宇宙。
沉眠在黑暗中的生物,尽皆醒来了,他们睁开了疲倦的双眸,他们的心底,涌现出无限的杀机。他们的心底,只有两个概念,“血与战斗!”
茫茫无边的宇宙,竟是一人所化,而那些重叠的空间,亦是追随魔主的人物所化。
这一仗,又该怎么打?
黑暗中,当古籍翻开至为沉重的一个章节时,鬼泣声,在这片古老且沧桑的宇宙间,再次回荡在于尊的耳畔。
或许,他已然明白,他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弯刀,其势如海,如苍月,如古朴的大地。
当这一切,皆负之于刀锋上时,这片枯蔫的宇宙,竟被明亮的刀锋,撕扯出一方空间。
群星在那一刻间,纷纷坠落,而黑暗中,他也再次看到了那双血瞳,是一双具有魔性的血瞳。
但,此时的于尊,业已不惧这双血瞳,他挥起圆月弯刀,当空一劈,片刻后,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脸上多了一分璀璨的笑意。
“魔主!你也不过如此!”少年应有的飒爽英姿与傲慢心性,此时在于尊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这一刻,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刻,因为他看到了他的兄弟——兲厉、朔风!
握刀的手,在轻轻地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将一刀劈在夙姬上时,便心觉惭愧,而更多的是一种疼痛,那种疼,难过到死!
若是将这柄刀,劈在兲厉与朔风的身上呢?冷风拂面而至,兲厉的脸上,挂着一分温软的笑意,道:“大哥!尽管来罢!或许,会换来我们的明天呢?”
但一刻后,兲厉的脸上,却再次挂上了一片冰冷且僵硬的表情,“杀......杀......杀......”
枯蔫的言语,就像是一片轻薄的纸张,被鲜血洇湿。
灵魂的尽头,燃烧的是甚么?那些言语自口中,迸发而出时,究竟嚼碎了谁的孤单与落寞?
嗨!生命依然在放纵罢!
故时的言语,也终会化为碎片罢!会在风中长眠,也会随着长风,轻轻地飞舞。
会被风碾碎吗?还是会被荒唐的岁月慢慢地洇湿?
但结局总归是,应有的故事,化为一片枯蔫的苍白......
死了,谁又会在乎那些故事呢?
杀了我......杀了我......
那声熟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时,那时的他,心底业已变得麻木。
我的兄弟......我还不会不会再见到你们?我还会不会......
残忍的杀戮,随着手中的刀,在疯狂的宇宙风暴中狂涌!
他终于做了决定,一个残忍但又不得不做的决定!
当手中的长刀,划破兲厉的脖颈时,鲜血迎风飘扬,他难过的想到,兲厉可能要死了......
但,这一刻,他身畔的四位屠魔者,却从他的身畔,慢慢地汇入到兲厉的体内,那一刻,天地间,被一片浑厚的气息笼罩。
不多时,一片枯蔫的黑色雾气,自兲厉的体内飘荡而出。
也是与此一瞬,他的身畔,再次传来了那声沧桑且古老的声音,道:“趁此机会,还不诛魔?”
他心底一颤,那一刻,他渐渐明白,老者的言中之意,原来,那片黑色的雾气,正是魔灵!
遂大喝一声:“裂天式!”
浩瀚的能量,铺天盖地,汹涌而至,那一刻,整片世界都在颤抖,不单单是因为魔主的出现,因为随着魔主的出现,那些古老的屠魔者也再次出现了。
而上古时期,传说中的古仙人,或许也正是这些屠魔者罢!
手中的刀,绽放出一道明亮的厉光,一拳祭出,一刀又顺势而来!
铿!
锵!
黑暗的苍冥间,划过一道明亮的霹雳。那一刻,古老的宇宙,在静静地颤栗。
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而此时,令他感到惊骇的是,他的身畔,也再次出现了他的那群兄弟,那群魔道兄弟!
可他们与巨魔,又有何联系呢?他阖上双瞳,静静地感悟着此时的一切。
那时的他,盘膝坐在一座荒岛上,荒岛上,落着寂寞的雪花,而那片苍白的雪花上,却皆刻绘着一个个古老沧桑的文字。
此时,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上,风虽依旧在吹拂,但肩头上的雪片,却固执的落在上面,不肯被风吹散。
他忽的睁开双眼,此时感悟到了一层奥义,喃喃自语道:“原来,真正的答案,竟是如此的!”
他脸上渐渐多了一分诡异的笑意,呢喃着,“我本该想到的!”
这一刻,他也再次变得自信、从容!因为他的心底,业已有了答案!
若是说,这世间存在虚魔境与真魔境呢?
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了,古老的巨魔,便是虚魔,而他的兄弟们,乃是真魔!
虚魔,无主之魔,而真魔却是上天垂怜之人!
可眼前的世界,本就是虚境,而故时的魔,似乎距离虚境有着更加遥远的距离。
这已经不是史书里可以阐述清楚的故事了,而这场故事,终究会被另有所谋者,肆意的篡改。
也就是说,虚魔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篡改历史的存在,但,反观眼前事态,他们真的可以扭转历史吗?
答案,谁也不敢揣测。这片诡异的世界,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想,有与无,真与虚,皆在两者之间,而历史的指针,最终会偏向哪一点呢?
这一刻,他又开始大胆的揣测了,难道《往生书》乃是篡改历史的奇书?或者说,乃是镇压历史的古籍?
风吹乱了长发,也吹乱了心底那片沉甸甸的念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而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他的兄弟,兲厉竟然没死!
而此时,他手中的刀,落在了那片黑色雾气中,雾气像是煮熟的开水,滋啦滋啦的冒出一片白色雾气。
令他感到惊骇的是,当黑色雾气慢慢地化为白色雾气之时,他也看到了雾气之中,一片片模糊的影像,那是故时的世界,而那些模糊的影像,也正是那群屠魔者的影像。
那一刻,他的心底一怔,后来,他变得内疚,他难过的想到,难道,故时的屠魔者,皆是被诸魔吞噬后,才转化为一尊尊凶魔吗?
所谓的虚魔境,究竟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境界?
他的兄弟兲厉,已然苏醒,而此时,正如他所料,兲厉的身上,绽放出一片刺眼的神光。
原来,兲厉亦是那个时代的屠魔者......
当古籍离于尊而去时,那时的于尊,却并未感到一丝突兀,《往生书》围绕在兲厉的身畔,静静地飞舞着,兲厉静静地阖上双眸,那一刻,他的呼吸变得轻柔,他似乎开始慢慢地恢复了。
这时的于尊,一脸错愕地苍冥,因为他想到了魔主,只不过片刻后,他没有再将心思放在魔主身上。
那时的他,心底似乎有了完美的答案,或许,魔主正是当年的始作俑者罢!
难道,魔主真的是魔的始祖?他不敢判定!但他可以肯定的说,魔主绝对是引领上古时期那场仙魔大战的领袖!
空灵的风声,在耳畔轻轻作响,于尊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兲厉业已苏醒,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
但,即刻后,他的心底一怔,那时的他,心底变得一团糟,因为,他看到了他的师傅——苍月,此时的魔主,竟将部分灵识,嫁接在苍月的身上。
他握紧了刀柄,愤懑的喊道:“你若是真的想死,我便成全你!”
殷红的瞳子里,被血丝缠绕着,他一跃而上,手持圆月弯刀,力劈而下!
魔主的大部分灵识依旧存于于尊身上,但这一刻,魔主的选择,似乎是有意为之,他想要激怒于尊!
反观于尊,又岂不知魔主的那些小心思,但他心底的那片烈火,早已燃烧起来了,这谁也无法阻挡。
任敌千军万马,围我千万重;我自横刀立马,岿然不动。
一刀劈下,万重山水,皆已不复!一刀劈下,千军万马,岂能阻我?一刀劈下,乾坤倒置,人间地狱两相无......
残酷的笑靥上,一双灿若明星的瞳子里,尽是嘲讽之色。
当一阵强光过后,天地瞬间安静了下来,而这一刻,他也再次看到了文山,也看到了雨,也看到皇甫问天!
雨的怀中,抱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而这一刻,女子的身体,业已变得冰寒刺骨。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女子,“我不信......我不信......她不会......她不会死的......定不会死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试探而已
冰冷的夜雨中,有残雪在风中飘摇,雪落在了身上,经冷风一扫,便化为了一粒粒冰晶。
摸起来,坚硬且脆弱,指尖的温度,与外域达成一致,只是,当内心燃烧的火焰,慢慢地从皮肤表面溢出来时,那时,那些冰晶也慢慢地融化成了一片冰冷的雪水。
泪悬挂在猩红的瞳子里,他用手指拭去眼中的泪,可依旧有泪,一滴一滴的溢出来,他抽搐着,僵硬的身体,像潮湿的木门,被北风吹动时,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而这种声音,不仅来自于身体,更多的则是源于灵魂,深邃且黑暗的灵魂尽头......
风也从未歇过,此时,魔主立在暗境,而天幕上,则有一双深沉的血瞳,这一刻,于尊并不知晓即将出现的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
当大地也开始颤抖,在黑暗的莽原深处,传来一声声深沉的跫音,直至,愈来愈近......
故时的一切,似乎从未改变,但恍惚一瞬,又似乎所有的一切,皆已改变,究竟谁才是执掌上天的神灵?
冰冷的夜,雨水轻轻地敲击着黑暗大地。
啪嗒!
啪嗒!
啪嗒!
犹如脚尖点地,一声声模糊的跫音,而此时,在荒野的尽头,忽的被一片血焰引燃。
焱光冲天,足有千米之巨,黑暗的净土,皆被这片血焰引燃了,于尊站在苍蓝色的穹顶,那时的他,紧紧地握住刀柄,也是自那一刻起,魔主动了,他身后的那群巨魔,也动了!
究竟会发生甚么......
当一柄长刀,自云层间,劈落下来时,那一刻,是恍惚一瞬,也是于尊没有料及的一幕。
那时的刀,纵横天涯,那时的刀,魂归沧海,那时的刀,久祭神灵,那时的刀,力劈残魂。
刀在头顶悬着,殷红的刀芒,落了下来。
轰!
一阵巨响,一刀出,万刃随,一魂往,万魂归,黑暗中,刀芒则如夜雨,淅淅沥沥,静静地点缀着这片大地。
黑暗被明亮的刀芒收割,过了许久之后,那片刀芒,也依旧未灭。
而这一幕的发生,或许才是令于尊心累的一刻罢!望着倒在雨怀中的苍月,那时的他,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疲惫。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心中的火焰,再次被引燃,他是夜里的隼,喙子里衔着血腥的残忍,他一步跃上天幕,之后,将手中的圆月弯刀,力劈而下。
深沉的空冥间,只有刀芒依旧在微微闪烁,而此时,自天幕深处,落下来的刀芒,乃是出自魔主的手笔,那片血腥的刀芒,似乎在描绘一场末日的挽歌。
黑暗中,荒古时代的魔人,还会不会苏醒?于尊冷冽的脸上,衔着一分冰冷而僵硬的笑容。
他再次握紧了刀柄,静静地立在天幕之下,他大喝一声:“魔主,我来赐死于你!”
在那片由刀芒祭炼的沧海间,少年如一叶浮萍,静静的在沧海的尽头,浮浮沉沉。
而彼时的少年,身体上早已被殷红的血水染红,时间,一刻一刻的走着,魂灵在魂境中,盘膝而坐。
而此时,四本古籍,围绕在他的身畔,不停地旋转着,但这犹抵不过,那些锋利的刀芒,对他身体的伤害。
杀......杀......杀......
那时的于尊,或许业已体验到了上古时期,屠魔者内心的历程,这便是虚魔境吗?
那么,故时的世界,是否是真魔境呢?彼时的兲厉,业已苏醒,他揉了揉猩红的瞳子,喃喃自语道:“大哥,是你吗?”
或许,那一刻,于尊也没有料及到罢!当兲厉真正的苏醒后,这天下,竟又多了一个绝世强者。
黑暗的世界里,浩瀚能量,令人闻风丧胆,风起自有风停,风将历史,吹起一层层褶皱,化作一片片幽魂,静静地点缀着这片天地。
当内心再无惧意,彼时的兲厉,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犹如沧海,波澜壮阔,犹如辰月,星辉遍地!
原来,兲厉,你真的是屠魔者中的一员......
所以,故时的一切,可能会以至为悲伤的一幕,作为铺垫,然后轻轻地撂下一章惨淡的结局!
黑暗无限延伸,彼时的天幕上,由刀芒汇集而成的殷红色的沧海,依旧在泛着一片片波浪。
于尊的身上,破破烂烂的,原本干净的白袍,此时已被枯蔫的血块黏着,化为了一片片血色的黑斑。
他的手臂上,虬结着一道道青筋,青筋在跳动着,犹如一条条虬龙。
可那时的他,却没有感触到一丝痛苦,反而体魄上受到的伤害,赐予他无限的动力。
而站在他身下的魔主,其神魂竟然脱离身体,激射向高天。那时的魔主,周身蔓延出的道法,令于尊有些茫然。
我真的能打赢他吗......我真的可以吗?
内心的诘问,令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可下一刻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犀利,他啐了一口唾沫,咒骂道:“该死的!你还像个男人吗?”
手腕略一翻转,他一跃而起,刀锋力劈而下,也是自那一刻起,他手中的刀,慢慢地幻化,犹如一条苍龙,横亘在天之彼岸。
而自刀锋中,溢出的能量,锋利刺目,是一片霹雳,而刀背上,那一串串刀环,竟开始颤动。
而令人惊骇的是,他的身后,竟出现了九条黑龙,黑龙在苍蓝色的夜幕下,是那么的真实,而每条黑龙体内隐藏的能量,堪称盖世!
故时的人,见到这一幕,或许会惊骇罢!原来,那柄刀竟在这小子的手里,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来驾驭这柄锋利的圆月弯刀呢?
黑暗中,雷光片闪,雨眯着眼,望着穹顶上,发生的一切,他抱着苍月,一步一步地走向文山,道:“师傅,难道传说中的故事,是真的?”
文山仰头望着空冥,片刻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是真便是真,是虚便是虚,何必在意?”
雨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关心的是她,其余的与我无关!”
文山大笑一声,可这笑意的深处,却是如此的凄寒、薄凉,“她不会死的!当她醒来时,或许,她已不再属于你了......”
“师傅,当真?”雨的脸上,挂着一分凄楚笑意,道。
文山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她会帮那个小子,战胜魔主!但没有人能揣测到真正的结局!”
雨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当他再次扬起头时,却恰好看到了于尊,他抱紧了怀中的苍月,喃喃自语道:“小子,你可真是幸运呐!”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座山洞,他将苍月的身体,置于那座山洞中,他盘膝坐于山洞中,静候即将发生的事。
黑暗中,一双疲倦的瞳子,睁开却又慢慢地阖上,她似乎很累,很累,于是,她再次睡过去了。
当然,这一幕,雨并不知晓,雨阖着双瞳,静心修炼,而山洞外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
他沉吟着,心底的痛苦,溢出来,就像一片沧海。
“师傅的话若是真的......那么我跟她,也定是没有缘法了罢!她又怎知,我对她的爱怜?她也只是以为我是她的......她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立于穹顶上的少年,身后是九条黑龙,也是自这一刻起,他的身体,更像是一柄刀,贯穿了苍天与厚土。
他似乎要刺穿这片世界,他的身法,犹如幻影,他轻轻地一闪,那柄刀,力劈而下。
而他身后的九条黑龙,竟嘶吼着,盘踞上苍天。
吼......
那一声声巨吼,堪称绝世,这时的黑龙,再真实不过。
而内心尽头,那片杀意,一再被鲜血渲染,这一刻,魔主的气焰,已直抵长天。
而在苍天尽头,那双殷红色的血瞳,却依旧在虎视眈眈的注视着眼下一切。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或许,他已然发现,那双血瞳,并不是魔主身上所孕的!
那么,那双血瞳究竟是何人的?他的心底,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沧海。
这一刻,骇浪滔天,气盖山河!他手中握紧了刀柄,静静地仰望着天幕。
他忽的一闪,身影即刻消失,只是,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周身,被霹雳缠绕,凌人的气势,简直骇人之至!
轰!
当再次力劈而下时,刀锋直指魔主,而只是一息间罢了,魔主的气势,简直有通天之能!
那双虬结着筋肉的双臂,就是这世间最为坚硬的利器,魔主双臂一挡,竟将于尊的刀势,拦截了下来。
而此时,于尊忽的大喝一声:“去死罢!”
那是自魂境中,溢出来的气力,他的周身间,被四本古籍围绕在了其中,而那四本古籍的周围,皆有一个虚晃的身影,他们随风静静地浮动着。
他们的身体极为的轻盈,或许,他们也仅仅是一片光影罢了。
而在他们的中央,则屹立着一个小人,小人的周身,溢出了一片淡金色的柔光,小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
清风拂着浪花,而在这片黑暗的世界中,的的确确有一片沧海,而此时,那片沧海,也正位于于尊的身下。
清新的海风拂面,清冷的空气中,有一片寂寒之意,但,即使再怎么生冷,也抵不过上天的冷漠、淡薄!
那冰冷的一刻钟,恍惚间,似乎绵延了无穷无尽的时光,他沉默着,抬起了头。
而他手下的刀,依旧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徘徊着......
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虎口处,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勉强地笑了笑,道:“如此,也不会伤及到你吗?”
凄寒的夜幕下,唯有风声与潮汐,在静静地翻涌着,如此一遍又一遍......
杀意在他的心底,重复了无数遍,当刀真正的落下时,心底犹有一丝不忍。
可,站在他眼前的这尊魔躯,却是他的死敌,这一刻的他,没有任何的怜惜,他拼尽了全力,想要杀掉他,因为,他是毁灭这片世界的始作俑者!
那么,若是解决了眼前所有的事端,我是否可以离开梵界了?
那时的他,心底颇为苦涩,因为他想起了他的那些亲人,也想起了那些死于他手中的死敌。
寂寞,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触?当笔尖,轻轻落下时,该如何续写,那些繁复且冗长的回忆?
当光阴浸透了昔日里的故事,于是,我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诉说,那些无法令我遗忘,那些不忍卒读的一切!
故事,总要焖熟才有味道的。在一片厚重的水蒸气中,氤氲的故事在笔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被聆听,被书写,被生动的刻画出来......
当九条黑龙,将魔主的神魂,缠绕在其中时,于尊的心,仍不甘落寞,他再次握紧了那柄刀,他力劈而下。
而此时的魔主,脸上多了一分狰狞之色。
时间过得很快,不时,东方已有了熹微的亮光,兲厉的背影,被那片熹微的亮光,静静地撕扯着,直至留下了一片如墨的印痕,静静地贴敷于大地上。
“大哥!我来了!”彼时的兲厉,厉喝一声,瞬间消失在那片璀璨的天光下。
刀锋饮血,衔着清冷的血水,刀尖垂涎欲滴!
明亮的天光,慢慢地将整片大地照亮,而彼时的天幕上,依旧有一座城池,随着长风,起起伏伏。
那片璀璨的光线,无法消融城中的寒气,那恍惚的一瞬间,四座墓碑,静静地立在玄天深处。
它们昂然立在天幕深处,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寂雪寒冰!它们啊,就像是镇守在边疆的大将,如此的沉稳,大气!
彼时的《往生书》围绕在于尊的身畔,那些枯黄的纸张,随着长风,轻轻地翻动着。
那些故时的文字,竟疯狂地涌入到了于尊的脑海间,此时,再窥头顶上的那方天空,他也再次窥到了那双血瞳。
他心底一怔,轻声呢喃道:“难道,这双血瞳,与《往生书》有所关联?”
一开始,他便揣测过,或许《往生书》也正是一本史册,后来的他,也渐渐地发现,这四本古籍,各自记录着不同的道法。
而在那些淡泊的字迹间,他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光阴的沉重、浩瀚!
所以,自一开始,《往生书》便沉寂在此地,悄悄地指引着我?
是我的懦弱,无法承载它们的厚重?还是历史的余荫,在静候我的佳音?
声嘶力竭的呐喊,枯蔫的生机,燃烧的烈火,寂寞的冰原。
这一幕幕,在他的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上演,他看到了繁华世事,也看到了萎蔫的生机,在时光的敲敲打打下,复活又重新沉沦......
当,兲厉的刀锋,落在魔主的身上时,一片黑暗的雾气,瞬间包裹了脚下的世界。
那些遥远的跫音,终于愈来愈近了,可当看到那些身披黄袍,脚踏烈马的异域之人出现时,心底的不安,慢慢地化为了一片滔天战意。
于尊笑了笑,他的身体,瞬间消融在黑雾之中,也是自那一刻起,身在山洞中的苍月,慢慢地醒了过来。
苍月一脸茫然,望着四周,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静静地倚在山壁上,她揉了揉双眼,道:“这是何方?”
彼时的男人,神情一滞,他在等待问题的答案,如今问题便来了。
男人柔声说道:“此境,名为冰雪之城!”
“哦......可你又是谁?”苍月一脸疑惑,道。
“我?我啊,你不必在意!”佯装着,将内心的忧伤,刻意的压制下来,他想着,尽量要笑得开心一些,可那时的他,笑得比喝了黄连汤还要苦。
苍月站起来,慢慢地走向洞口,她的神色一滞,那一刻,故时的回忆,慢慢地解封了。
她的脸上,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她用手指,轻轻地扣着山壁上细小的碎石,道:“他有危险了......”
“谁?”雨一脸苦涩地笑道。
彼时的苍月,脸上却满是愁容,她不假思索,道:“我的男人......”
望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在苍穹间,静静地起舞,那时的少年,可真像一只金丝雀啊!他被困缚在那方囹圄之中,他似乎逃不过魔主的包围了......
而彼时的光影,却是迟滞了一个时辰前的光影,这片世界,已然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而时光自那一刻起,渐渐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或许,时间在那一刻,只是一件陪衬物罢了,寒风凛冽,苍月将手掌,探向洞外,当她的指尖,触及到洞外时,那时的时光,犹在流淌。
可当她身在洞中时,时间便又再次凝固了......
时光与时光之间,是有罅隙的,而崩裂的时光,也正如上文所述,已然没有存在的价值......
黑暗的雾气中,是谁在翩翩起舞?又是谁在遥指上苍,厉喝神明?
白日里,雨水不竭,深秋时的雨,偶尔会夹杂着冰晶,被清风一扫,迎面而来。
清风铺面的感觉是舒爽的,会让你忘记往昔的那些痛苦,也会重新点燃心底明亮的曙光。
黑雾之中,兲厉站在于尊的面前,此时的兲厉,周身被一片浑厚的能量包裹,他稍加掩饰,没有将真正的实力暴露出来。
于尊又岂会不知?他的这个兄弟,只是在顾忌自己的自尊心罢了。
“回忆,一直藏在我的心底,自当初结识你之时,我便认定了你是我的大哥!”心底在喃喃自语,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是那么的安稳,那么的沉静。
甚么事,都不必担心,因为这个尚是少年的男人,给予了兲厉无限的安全感。
“大哥!这一次让我来罢!”他的脸上,挂着一分柔软的笑意,道。
似乎是无法反驳的一句话,也只能装作轻描淡写的模样,轻轻地喝道:“记得,要活着回来......”
“大哥,替我照顾好朔风!”他笑得是那么的绚烂,他的背影,像一片古文字,深深地镌刻在了一面石壁上。
深沉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伸出手臂,向前微微的探去,只是一片虚无罢了。
记得......要活着回来啊......
第六百五十九章 黑雾之中
狂风在耳鬓疯狂的扫荡,望着清寂的天空,此时,黑雾已延伸到天际深处。
世界酷寒,深秋时的天气,已略有些冬日的光景,他仰着头静静地望着上苍,从嘴里呼出的热气,慢慢的在眼前化为一片白色雾气。
而此时,兲厉的身影,已经融入到那片黑暗中,总感觉有迫人的压力,在簇拥着自己,向前进!
凛冽的杀意,在胸膛中,随着心跳声,一次又一次的翻滚,又一次又一次的平静。
他尽量压抑着内心那片冰寒刺骨的杀意,他知道,此时的进攻,不是莽夫所为。
若是乱了阵脚,那么一切,都将往而不复!风雪连天,凶悍的气势,一次又一次的席卷着他的内心,他沉默着,手中握着一柄利刃,那时的他,手臂因为太用力的缘故,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黑暗中,鲜有的光线,也是奋力突破了黑暗的围剿,才得以照亮眼前的一分世界。
那一刻,他的心底,再次出现了老者的声音,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位老前辈,难道是......”
“孩子啊......死而复生,何言苦?生而赴死,何言欢?”在意识里,这道沧桑古朴的声音,在于尊的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看到天涯,看到那片光,那片炽烈且刺目的光。
绵长的黑暗,会延伸到地平线尽头,望一眼天涯,来时的路,早已不见。
黑暗中,那些沉重的跫音,似乎就要逼近到眼前,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片又一片的血腥气,像浓硫酸一样,腐蚀着灵魂,腐蚀着生命。
当一道闪电,铿锵一声,从玄天之上,力劈而下,恍恍惚惚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简单而明了。
一双双猩红色的瞳子,吞噬了黑暗,也吞噬了那些滚滚流淌的血气,就像荒野间的那些狼群,嗜血成性。
黑暗像铅石一般,沉重且压抑,突兀的,如洪流般,滚滚而来,他听到孤独的声音,在灵魂的尽头,轻轻吟唱。
当一柄血腥的刀刃,忽的力劈而下,刀光剑影,像暗夜里的雨,密密麻麻,那一刻,那片刀刃,收割的是世间苍生的性命。
而也是自那一瞬间,九条黑龙,自于尊的身后,长啸着,拔地而起,恍似古老的图腾,古老的能量,犹如沧海般,遍及天涯。
而此时,他手中的那柄刀,于瞬时间,变得刺目无比,明亮的光线,像一柄柄箭镝,破开了污浊,也收缴了黑暗。
轰!
一道沉重的炸响,在耳畔轰然作响,似乎要撕破脆弱的耳膜。
心中的杀意,从瞳仁里,激射而出,他手舞着源天刃,一步一步的走向至暗的世界。
当那些嗜血的鬼灵,拂面而至时,他周身间,被一片银色的星云环绕在其中,而此时,他的掌心处,则有一道霹雳的印记。
银色的星环,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旋转着,那些嗜血的鬼灵,但凡触及到这片星云,便会在一刻间,形神龟裂。
他握紧了拳头,那一刻,他可以感触到掌心中,那道霸道且凶悍的气力。
而此时,他身上的异变,不仅仅如此,自苍龙气出世的那一刻,他的皮肤上,便刻画上了一片片古老且神秘的文字。
自荒古时代衍生而来的苍龙气,气势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龙气缠身,至刚至阳的气息,却是鬼蜮十大浩然之气之一!
那一刻,方圆百里,皆被一片炽烈的白光映照得通透、清澈,然而异变仍未结束......
他忽的大喝一声:“祖海决!”
这是他从未触及过的领域,也是他的爷爷——道三一,赐予他的,随着《祖海决》的现世,他周身间,那片滂湃浩然的能量,变得愈来愈浑厚,也愈来愈通透。
一条条苍龙,自他的身后,拔地而起,凶悍的龙啸声,伴随着日月昆仑,伴随着人间沧海,也伴随着心底那番高傲且冷冽的气势,
静阅昆仑阴阳焕,踏破云烟九重霄!
那片厚重的苍龙气,自沉入到魂境之时,便再也没有被动用过了,而今,苍龙气再莅人间,疯狂且霸道的气焰,让人惊觉,它们大抵要毁灭这人世间罢!
黑暗像蛋壳,被手指轻轻地一弹,便流出了蛋清,而苍龙气便是那手指,那傲慢的气势,只是在空冥间,轻轻地一弹,便将那片浑浊不堪的黑暗搅碎。
终于,再次看到他了,那个沧桑古朴的男人,可他犹背对着自己,那时的于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惆怅。
男人正是他所栖身体的拥有者。但这一刻,于尊的心底却有一丝不安,他心底暗忖道:“天训前辈他......又为何出现在此境?”
自进入木门的那一刻起,于尊便认识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正是天训。
而自天训,出现在外域时,那面石碑,便屹立在他的身边,石碑也正是乾坤碑!
但这一刻,天训带给于尊的心底感触是,他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灵魂了,他似乎拥有了崭新的身体,崭新的一切......
于尊握紧了拳头,而天训似乎在为他引路,如黎明破晓时,那片黑暗的雾气,慢慢的被天训周身释放的光明照亮了。
当然自苍龙气出现之时,这片昏暗的世界,业已有了初始的一片光明。
沉重的跫音,在耳畔作响,这一刻,于尊并不知晓,未来将会赐予他恩威并济,还是祸福相依......
而此时,在远境,却出现了一幕令世人为之惊觉的画面。那还是魔主吗?在那片黑暗的沧海间,浑浊的浪花,像暴风初临时,疯狂的溅起,又茫然落下。
而那尊魔躯的身后,是一片片身披皇袍的男人,他们的手中,皆握着一柄柄长矛,长矛在鲜血中祭炼,而他们的铠甲,似日月神光所炼。
而令人感到错愕的是,那些身披皇袍的男人的脸上,却皆流淌着一行行血泪。
发生了甚么......所以,我等待的人,就是他们吗?
耀眼的金光,是古仙人的身上应有的圣光。
而今,天训站在一座绝巅上,静静地望着数以千计皇袍加身的男人。
他回头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笑道:“孩子!你怕吗?”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这一刻,他已佐证了心底的判断,原来......他们真的是古仙人!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前辈,于尊倒要问你,你害怕吗?”
天训愣了愣,那一刻,天训的脸上虽有一分荣光,可更多的则是一片凄楚与悲凉,“他们皆是我的战友,你说我会怕吗?”
战友......
这一刻,于尊再也笑不出来了,这一刻,他想起来故时的一切,这一刻,他也想起了那些难以安眠的深夜。
而故时的人,也总会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的流淌,如此一遍又一遍,同时,也换来了一夜又一夜的失眠......
他们为何变成那副模样,他们的身上,似乎仍有热血在流淌,这一刻,于尊的手指,又蜷缩了起来,他有些失神地望着远方。
他在心底喃喃自语,道:“你们还会回来?对吗?”
冷风拂面时,故时的场景,像卷轴轻轻地展开,后来被清冷的秋风吹拂,多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褶皱。
刀风剑雨从未歇过,绝境中,金光刺穿了天穹,而天幕的深处,却落下了一片片金光闪闪的秋雨。
深沉的夜色下,雨水溅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轻跫,当魔主再次出现时,魔主沙哑的嗓音,令人感到畏惧,也同时令人感到反感。
杀......
只有一个字,荒唐而又古怪,可下一刻,在他的眼前,那位身披白袍的青年,却被魔主的长矛刺穿了,青年也正是——兲厉!
而令于尊感到错愕的是,兲厉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痛苦,反倒是很享受这一刻。
慢慢地,于尊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分笑意,他总是会看清局势,尽管痛定思痛,可过后,他也会愈来愈相信自己的判断。
当兲厉的身影,慢慢地化为一片泥土时。他的魂灵,慢慢地升至苍冥深处。
一息后,那清浅的魂灵,竟直扑而下,融入到了一具崭新的身体中,而这具崭新的身体,也正是古仙人所栖之身。
刺眼的金光,像一杆杆锋利的长矛,驱逐着黑暗,也驱逐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这一刻,于尊的心底,又有了一丝深深浅浅的感悟。
“难道,古仙人的魂灵,皆被魔主夺舍了?”
“若是如此,那么魔主的巅峰实力,究竟会有多高呢?”
清风一扫,书卷一页页的翻卷,四本古籍围绕在于尊的身畔,静静地旋转着,而那四本古老的典籍的周围,则有四个人影,围绕在于尊的身畔,轻轻地漂浮着。
魔主的身后,尾随着一尊尊巨魔,巨魔的身影,可刺穿云巅,可横跨大陆!屹立在黑暗寂土间,如山峰般的巨魔,遍布整片浩瀚的大陆。
这时的于尊,转念一想,忖道:“难道,那些巨魔皆是古仙人被夺舍后的魂灵所化......”
他想起了兲厉身上发生的事端,他越来越确信自己心底的判断,而此时,天训回头静静地望着于尊,见天训正凝视着自己,遂道:“前辈,你......”
天训轻轻地摆了摆手,道:“按照你心底所想的作罢!即使输了又如何?”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冰冷的面颊上,慢慢的多了一分傲慢的笑意,道:“前辈!不会输的!”
也是自那一刻起,于尊第一次看到了天训眼中的笑意。
那道光,是那么的璀璨夺目,就像......就像一颗星辰绽放出的光辉一样......
当冰冷的刀锋,遇上清冷的笑意时。心底那些猖狂的战意,像野兽一样,被重新释放到郊野,它们再一次变得肆无忌惮,似乎早已忘记了,当初被圈养的那些岁月。
星云围绕在他的周围,刺银色的光,乃是来自于遥远的星空,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苍月,怔怔地望着于尊,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可,她似乎也遗忘了很多事。
她的唇齿嗫嚅道:“呆子......呆子......”
泪水挂在脸上,流在了心里,她伸出手指,想要触摸到那个单纯的少年,可那时的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离他竟是那么的遥远。
是生生死死,是天人永隔。而彼时的于尊,似乎感触到了这道炽热的神光。
他回过头,一脸错愕地望着女孩儿,他的心底一怔,像是火药般,轰的一声,将心底的那片寂寞与孤独引燃。
那时的他,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他懦弱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滚烫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掌间。
他失声道:“琪儿......是琪儿......是琪儿......对不对?”
彼时的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向后退去,慢慢地向后退去,“呆子......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眼底的泪,落在冰冷的沧海间,狂涌的浪花,一次又一次的覆盖了自己幽暗的内心。
“为甚么还要离开......为甚么......”他揉了揉红通通的双眼,他已经变得坚强了,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了。
可恍惚一瞬,他渐渐地醒悟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儿......是苍月......
迟来的一切,恍似一场梦,自梦中醒来后,依旧情绵意长,他望着自己的双拳,望着双臂上那虬结的青筋,还不够......还是不够!
路还早......我要变得更强......
地面上的浮草,随风静静摇曳,身在他身畔的女子,一脸清冷,她还记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幕......
少年失神地望着手掌,他忽的一跃而起,没有任何征兆,便跃入到那片巨魔之间。
既然杀不了你,便让你的手下,替你偿还罢!
锋利的刀锋,折射着清冷的光,身在远境的那些古仙人,像是一尊尊石人,但他们释放出的威压,却可以震慑一切侵略者。
魔主......
即便是你,也无法消灭古仙人的一切吧!
而这一刻,于尊的身后,却尾随着一人,而此人也正是苍月,站在远境的文山,脸上的皱纹,因面部肌肉,在轻轻地颤抖。
“你......真的要那么做吗?可你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吗?”文山叹了口气。
而站在文山身畔的雨,则一脸苦涩,道:“师傅,还有人能阻拦她吗?”
文山轻轻地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灰暗,道:“那你就应该去问那个少年了!”
雨握紧手中的刀,一步跃出,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心底一颤,喃喃自语,道:“难道,这片世界,真的要化为虚境吗?”
彼时的光阴,已有些错乱,往往以为将要赶赴两人身畔,恍惚间,才惊觉,原来,那些也只是时光的碎片而已......
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你......我的月儿......
心底的烈火,无法被清寂的雨水浇灭,浩瀚的苍冥间,又落下一场生冷的秋雪。
雨揉了揉瞳子,再一次追上去,究竟会不会追得上,这就是命罢!
四本古籍,在寒风中,疯狂的翻卷着,内里的文字,依旧牢固如初,想要篡改历史吗?
似乎不太简单......
而彼时的于尊,已深入黑雾的深处,在他的身畔,是一位身披皇袍的少年,而少年也正是兲厉。
于尊笑道:“兲厉,感觉如何?”
“力量简直骇人,我时刻都在准备着战斗!”青年脸上的傲慢与荣光同在。
生生死死,遗忘的早已遗忘,而能够想起来的事情,却皆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一息后,两人的眼前,是一个面容清澈的少年,而少年的脸上,却挂着一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于尊愣了愣,呆呆地望着少年,那一刻,他的心,是那么的平静,他像在看一个故人一样,面对着故时的自己。
因为,眼前的少年,也正是于尊被魔主夺舍的身躯。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他呆呆地望着魔主身后的那群身披皇袍的男人,那些男人的灵魂深处,竟皆有了一面石碑。
而那些石碑,也正是乾坤碑!他望向身后,一脸错愕,站在他身后的苍月,周身间,已环绕着一面石碑,石碑围绕着苍月,轻轻地舞动着,就像一个冰冷的侍从!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魔主似乎没有感触到眼前的一切,那么,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呢?
第六百六十章 答案
雄浑的能量如燃烧的火焰,直冲天阙,黑雾之下,一片刺眼的白光,仿佛一柄刀刃,将敌人开膛破肚。
而此时,站在魔主身后的那些身披皇族之人,殷红的瞳子里,神光却变得愈来愈虚弱了,那神光就如同秋雨过后的灌木林,迟早都会被雨水腐蚀,之后变成一片枯枝烂叶。
但,魔主需要他们的能量,当一片血腥的厉芒,自魔主的眼神里,延伸而出时,皇族之人的身体,在那一刻,似被魔主霸占了。
于尊心底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地产生了,当他看到,一尊神躯,直射苍穹之时,他知道,那些身披皇袍的古仙人,此刻业已被魔主霸占了其神躯。
浩瀚的能量,铺天盖地地涌动出来,声势愈发猛烈,沉埋在黑雾之中的疆土,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轰!
那种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难道这便是上古时期的古仙人真正的力量?
这一刻,他揉了揉双眼,望向前方,立在不远处的天训,负手而立,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他平静异常,就像面对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战斗罢了。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于尊方认识到自己的肤浅,此时的他,距离天训究竟有多么遥远?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没有黎明,没有曙光!
此时的他,亦在痛苦的念想着,那些身披皇袍的古仙人,本是上古时期的屠魔者,然而这一刻,他们却......
生冷而干燥的风,铺面而至,像浩瀚的荒原里,起了一场荒潮,而他的耳畔,则有沧海的咆哮,与浪花的交叠。
这一刻,他阖上了双眸,他内视着周围的一切,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双眼,直至,看到苍月直直的射向天空。她锋利的气势,又岂是长枪镝箭堪比的?
黑暗中,那片凄厉的白光,在与危险的一次又一次的邂逅中,慢慢变得声势浩然!
像一把锋利的长刀,扼杀了黑暗中,那些污浊之气,单薄的灵魂,迎风吟唱,而序曲在故事的结尾,依旧是那么的鲜活、动人!
他一脸木然,那时的他,有些呆滞,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地望着上苍。
苍月......你......究竟是谁......
想起了故时的一切,想起了那一滴滴泪,啪嗒!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泪在一瞬间,变得冰凉,而生机亦在那一刻,变得冰冷、僵硬。
当一柄长刀,将神躯刺穿的那一刻,那些金色的血雨,随风静静地飘零,苍月手中的刀,在白日里,旧时的光阴下,显得绚烂而又疯狂。
于尊的身体,随着秋日里寂寒的风,静静地摇摆着,他揉了揉瞳子,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那柄刀。
他知道,这一切远非所见的那般简单,手掌间,那道霹雳的印记,发出一道道明亮的厉光,白光自双拳向周身慢慢地扩散出去。
后来,在黑雾中,是一个少年,一只手握着一柄刀,而另一只手则握起双拳,他的身体,像一颗炽热的太阳,将周边的一切,映的明亮且刺目......
他动了,他知道,此时的苍月正处于危险的最前沿,这一刻,他才明白,此时的他,所栖居的身体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他握紧了双拳,他的身上缠绕着一道道古老且晦涩的文字,而围绕在他的身体边缘,则是一片星云。
然而,真相却不止如此,当一条条苍龙,自他的身后,拔地而起时,即使是魔主,亦感触到了此刻的危机。
魔主的眼神,微微地眯着,这一刻,魔主的意识,已经醒觉,他变得活灵活现,如上古时期的他。
而他身后的巨魔,像一座座山峰,直冲天阙。故时的世界,似乎又回来了。
而《往生书》却停止了翻动,即便,生冷且艰涩的风,再怎么猖狂,《往生书》安静了下来......
一道刺银色的光线,从天幕的深处,力劈而下,模模糊糊的意识里,似乎有神灵陨落。
而此时,那双殷红的巨瞳,再次出现在天幕深处,这双巨瞳,究竟有何来意?
于尊握紧了黑铁弯刀,他冲天而起,而彼时的天幕上,依旧下着金光灿灿的血雨,昂首立在血雨中的苍月,气势变得非凡。
这时的她,木然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是我将我的前世,扼杀了吗?”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一怔,“苍月究竟是何意?”
一息后,他渐渐地发现了事情的端倪,立在苍月面前的古仙人,竟是......竟是......她自己!
所以,上古时期的屠魔者,亦有她一人罢!
腥风血雨中,终究还是自己承接了过去的一切。凄冷的笑靥里,写满了失落与彷徨,望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少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温婉而柔和的笑意。
望着她,眼底写满了依恋,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撩着她的长发,轻轻地诉说着:“我知道......我也明白,或许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认识,只是我却忘记了何时遇见的你!”
“我只是还记得,那个明亮而令我感到忧伤的名字,可此时的你,终究不是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或许你说的对,自一开始见到你,我就有这种感触,一种飞蛾扑火的感受......”
“不......不......你不是飞蛾,而我也不是烈火,请答应我,好好地活着,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他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直至一柄利剑,刺穿了苍月的身体。
而那柄利剑,也正是被苍月一剑洞穿的古仙人所为。
那时的于尊,目眦尽裂,望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的心,变得悲伤,也变得疯狂,他知道,这一剑,足够要了苍月的命。
悲恸欲绝的于尊,怒喝一声,身体如流光般,急速的从古仙人的身畔掠过,而彼时的古仙人,脖颈业已被分解开,而其身上的血肉,亦被那时的于尊凌迟......
而这一刻,自古仙人体内流出的血液,却是枯蔫、暗黑的!
苍月的面颊,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她笑着,抚摸着于尊硬朗的面颊,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以答应我吗?不要再想起我!就当做只是一场孽缘罢了!”
答应我......答应我......
她死了......她还是死了。而这一切,似乎已是早已写好的结局,注定如此,命运已无法更改!
当他望着远空,看到一片金色的朝霞时,在那片璀璨的朝霞中,他看到了一个圣洁的身影,他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天阙,“是你吗,苍月?哦!不对,是你......是你!我的琪儿......”
那一瞬间,心底涌现出的惊喜,暂时抵押了心底的悲楚,他的身体,飞速的向远方飞去,可当抵至眼前时,却发现,模模糊糊的光影,依旧在千里之外......
大抵是一生也追不到的距离罢!他伸出双手,摩挲着那片模糊的光影,他再次变得失落,只是,一刻后,他似乎理解了这片光影的意义,“这......定是苍月的魂灵所化罢!”
“而琪儿或许只是借苍月现身罢!那我呢?对于苍月我又是谁?”他转念一想,一脸惊愕地望向黑雾之中,那片光明的领域。
“原来,苍月的男人,竟是他......”望着天训,心底已有了答案,彼时的天训,正仰望着天幕,而他所望的那方苍穹,也正是苍月魂灵所化的一方世界。
所以,在苍月的生命里,只有遗憾与委屈,他如此难过的想到,而明亮的双眼中,有微弱的泪光,在静静闪烁。
苍月她......真的去了......
那个男人的背影,此时看来,却是那般的孤苦无依,他坚强的臂膀,究竟扛起了几座大山?即使面对深爱的女人,也无力相助。
难道,他的神魂,被锁在了那方?
古仙人,倒不如说,乃是上古时期的至强之人,当生冷的兵器开始慢慢地龟裂时,这一刻,于尊握紧了源天刃。
他喃喃自语道:“老伙计,想喝口鲜血了罢!”
他的身体,犹如幻影,而他身下的世界,则犹如幻境,在时空的裂隙里,肆意的穿插,这片古老的大荒界,被称之为虚境!
当手中的刀,深深地嵌入到那些巨魔的胸口时,迸溅的血液,像是瀑布,疯狂地倾泻在黑雾深处。
杀......杀......杀......
电闪雷鸣,而此刻,他掌间的那道霹雳,竟真的孕育出了自然界才有的雷电属性,霹雳,铿锵一声落在大荒境的深处。
黑雾之中,变得一片雪亮,雷电不绝,而穹顶上,亦因雷光,而引来了一片浓稠的墨色云层。
轰!
轰!
轰!
惊世之战,自此时打响,那些苍老穿梭在诸魔之间,而自于尊体内涌出的真魔境的魔族兄弟,此时已肩扛着一柄柄锋利的刀锋,涌动出来。
锋利的血刃,与巨魔手中的长刀短兵相接,巨魔虚幻的影像,似乎突破了时空的束缚,他们总会恰到好处的躲过于尊的魔族兄弟!
此时,倒不如说,巨魔乃是虚魔,而于尊的魔族兄弟,才是真魔!
毕竟,真正的魔魂,不是生在虚魔境的,而也是瞬息间罢了,四本古籍,再次开始翻动那枯黄的纸张。
一股股浩瀚的能量,从古籍中流淌而出,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他的那些魔族兄弟,额间皆有了一片黑金的印记。
这又意味着甚么?一瞬后,于尊笑了,当那些虚实不定的影像,从他的身畔,轻轻地路过时,他听到了那一声声慷慨激昂的怒喝。
真正的魔境,竟潜藏在《往生书》里,所以,此时的一切,只是历史的一片印记罢了。
但若不从故时的世界里脱离而出,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岁月。
他不会死,会一直活着,会在枯寂无聊的时空里,度过千年百年,亿万年!
而此时的他,方才知晓此境的恐怖,他握紧了刀柄,喃喃自语道“梵界的第十九层,果然不负其名啊!”
所以,他浅望着天幕,轻声呢喃道:“所以,苍月的死,早已在天训的世界里,演绎了无数次了,而结局是一样的,是无法被更改的!”
而《往生书》,则成为了诸人眼底,最为神异的一本书,因为在上古的传说中,《往生书》可以改写历史!
这已意味着,当《往生书》出现的那一刻,世界或许会改变应有的格局......
四本古籍,再次开始翻卷,内里的字迹,快速地流淌到于尊的心底,也是自这一刻起,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恐怖而惊悚的力量,在疯狂的聚集着,而这时的他,才发现,魔主之所以没有逼近眼前,原因竟是因为天训!
那个负手而立,站在远空中的男人,周身澎湃的能量,锋利中,隐有一分厚重之意。
沉甸甸的刀势,在天训清醒的意识里,静静地徘徊、摇曳。
无一人动,无声的战意,在静寂之中,业已交手千百回合,直至耳鬓的一缕发丝,随风轻轻地落地。
天训笑着回头望了一眼于尊,“我输了......”
而彼时的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那个男人,跪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衫。
也是自这一刻起,于尊才真正的认识到魔主的真实实力,当疯狂的刀势,如寒流过境般,从身畔疯狂的掠过时,他握紧了手中的刀,那一刻,他方想起了,故时的招式——“幻!”
也是自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变得虚实不定,或者说,幻的奥义,在此境便被誉为虚罢!
他一脸懊恼,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我真是个傻瓜!”
这世间,到处都是他的身影,而令人感到压抑的是,他的每一尊身躯,皆是真实的,而这便是“幻”的奥义!
而此时,围绕在于尊身畔,静立的四人,却变得愈来愈真实了,他们的脸上,挂着一分恬淡的笑意,他们双掌向前一推。
这一幕,是于尊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随手一推,便将眼前的黑色雾气,驱逐了。
此时,自云层罅隙间,落下了一层层白光。
于尊一脸惊骇,呢喃道:“难道,这四人乃是书中走出的人物?”
彼时的他,再次望向天阙,他再次看到了那双猩红的血瞳,此时的他,才恍觉,那双瞳子,大抵不是魔主应有的。
或者说,那双瞳子,乃是苍天之眼?
而此时,茫茫的荒原上,却点燃了一柄柄蜡炬,其名为大地之灯。
在嶙峋的山石间,一片片阴影中,躲藏的虫儿兽类,此时皆伏在地上,它们在静等上天的训斥。
故时的世界,力量单薄的生命体,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弱小,即使是喘息声,也是苍白且无力的!
黑暗的阴影中,总会有人点燃一柄蜡炬,他们会点亮来时的路,也会祭拜故时的光。
望着天幕上,那一片片浓稠的云层,他大喝一声:“开天!”
刀锋直指天阙,他拔地而起,此时,他可以感受的到,这具身体的霸道、凌厉!
而他脚下则是一群魔族之人,魔族之人的额头间,皆有一团黑金印记,就是他们,手中捧着一柄柄蜡炬,静静地仰望着天幕。
在生生死死间,他们的心底,始终有一片明亮的光,会照亮来时的路,也会点燃未来的光。
黑雾业已散去,那些被夺舍的古仙人,此时,开始行动了起来。
而彼时的于尊,手扶源天刃,像一道雷电,猛地朝着天幕力劈一刀!
轰!
白光像瀑布般,自崩裂的云层间,疯狂的流淌下来,而彼时的大荒境,已变得一片明亮。
耀眼的光,将黑暗驱逐,而山石之间,那些羸弱的植物,草叶上的露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细小的声音,轻轻一点,便唤醒了黎明曙光。
这亦是故时的功法,乃是师从古问天的体术,彼时的古问天,凭一拳之力,可以毁灭一颗星球,可见体术的强大之处。
而此时,凭借着天训那令人为之惊悚的身体素质,足以驭之古体术了。
所以,天幕在一刻间,变得明亮,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明亮的天光下,巨魔似乎极为惧怕这片炽烈光线,他们赤裸裸的暴露在世人眼下。
当他们皆化为一个个弱小的个体时,于尊大叹一声:“不好!”
似乎已错过了最佳时机,而此时,古仙人体内,灵魂之光再次被点燃了。
而魂光的拥有者,也正是那些令人感到厌倦的巨魔!
灵动的神光,自瞳孔里,溅落了出来,此时的魔主,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四本古籍。
但这一刻,于尊亦发现了一丝异变,那四个围绕在他身畔的人影,此时,怀中皆抱着一柄利刃。
他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老伙计,于尊用不着你们出手!”
而此时,他的耳畔,又传来那声古老中透着沧桑的声音,“你可真是狂妄呐!”
随之是一声声哈哈大笑,倒是爽朗,令人心底舒服的很!
此时的于尊,声势大涨,他慢慢地掌握了这具新的躯体,而也是自这一刻起,他才明白,魔主为何要选择他的身体去夺舍。
因为,他的身体的机能,是负有弹性的,天才知道,他的身体中,究竟蕴含着多么恐怖的生机。
但,天训的身体,乃是被天训修炼到极致的身体,这一刻,拔得头筹的还是于尊。
他笑吟吟地望着魔主,而魔主的眼神里,却恰有一分冰冷且僵硬的笑意。
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声音变得低沉,道:“我会让你笑不出来的!”
强悍的力量,被模糊的世俗解读,留下的意蕴,足以点亮下一个天亮。
白光在掌间,轻轻地流淌,那些模糊的温暖,流淌到灵魂尽头,便化为了一团温暖的液体。
他晃了晃神,这一刻,是他所期待的,而他也渐渐地明白,故时的屠魔者,是如何消灭那些魔人的!
他挥出一刀,天地在那一刻间,疯狂地战栗着,他忽的大喝一声:“《往生书》!”
在那些繁复的文字间,他渐渐地明白了,《往生书》之于那个时代的意义!
这是一本封天之作,而最终能走出虚境的也唯有一人罢了,那么,千年前,或者万年前,走出《往生书》的人又是谁呢?
总之,此时的他,也渐渐地明白了,所谓的梵界,只是为了修炼武道所筑的秘境,鬼才知道,上古时期,究竟是谁,铸成了此境!
当然,若是于尊判断正确,那么,这一切将会是一件震古烁今的惊天之事!
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这一刻,他笑了,这一切令他觉得可笑,可悲,可叹!
魔主啊......魔主......
你若是知晓了事实真相,又会怎么应对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此,他不再在乎即将发生的一切,这一刻,他只想,静心修炼武道,不辱暗处的高人所为!
再次跃上天幕,他的周围,是一片浩瀚的星云,故时的能量,与他此刻释放出的能量,有着极致的反差。
现世里的规则,似乎在慢慢地改造着此时的世界,世间的秩序,将在这一刻间,慢慢的被铸炼成形。
慢慢地,他的心底,有了一个可怕的念想,之前,他亦做出了那惊天之事,若是将大荒境融入到他的小世界中如何?
他的疯狂,不断的被世人认知,他总会做出令人超出认知的事情,而也正是他于尊,才可以做的出来。
换句话来说,谁让他是于尊呢?
当手中的利刃,变得一片殷红,那些晶莹的血水,在明亮的天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
啪嗒!
啪嗒!
啪嗒!
终将会染红下一刻时间的节点吗?
轰!
大地在疯狂的颤栗,而他手中的刀,方落下,便将那晦暗的大地,辟出了一道骇然的鸿沟!
目眦尽裂的魔主,冰冷刺骨的声音,“杀!”
魔主一挥身后的长袍,尾随在他身后的是数以千计的古仙人,那时的天空,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再次变得黑压压的,他们罗列在天幕的深处,似一片乌暗的云层。
短兵相接,于尊手中的源天刃,爆发出一道残忍的红芒,而他身后的数条苍龙,则甩着龙尾,疯狂的冲向古仙人的阵列。
浩瀚的血雨,在顷刻间,染红了整片大地,这些古仙人看似羸弱,可下一刻,却真正的展露出他们真实的实力。
此时,于尊非但没有感触到一丝威胁,脸上的笑意,反而愈来愈绵长,愈来愈深沉了。
星云环绕在他的身畔,似乎也正是因为这片星云,魔主才心有估计,不敢大开杀戒罢!
而随着《祖海决》的出世,于尊周身的玄气,也变得愈来愈稠密了。
魔主一脸骇然,因为在此境,他们修炼的乃是魂力,也难怪他会夺舍于尊的身体。
而此时,面对这浩瀚的玄气,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传承
能量在疯狂的聚集,在大陆尽头,黎明的曙光,将厚重的大荒境,粉刷成一片光明世界。
杀意在心中,犹如滚烫的浆岩,翻滚、爆裂,后来,耳畔皆是如此的声音。
当风裹着长袍,向远方弥漫而去时,风声愈紧,而自灵魂深处,溢出的温暖,则足以招架这片渐渐凄寒的世界......
踩着光明的脚步,像是蝮蛇在吐着长信,这一刻,少年坚毅的双瞳间,写满了血杀之意,他只是在试探而已,当然,真正的战斗,也即将上演。
玄气在疯狂的聚集着,很显然,魔主并没有料到眼前一幕,而蜗居在少年体内的魔主,在某一刻,慢慢地觉醒了。
这时的于尊,似乎听到了风在吟唱,雨在诉说,凄寒的世界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是当一片片白光,落在黑色的长袍时,却依旧有一丝丝的温暖,慢慢地融进了体内。
于尊动了,当他双拳抵至魔主眼前时,那浩瀚的玄气,亦随之而来。
这一刻,负手而立的文山,表情则十分的精彩,他跟魔主一样,没有料到眼前状况,而那片生冷且乖戾的玄气,似脱缰的野马,自于尊的体内,疯狂地翻涌而出,乐此不疲!
当拳风,逼至眼前时,于尊笑了,苍龙气化作无数的巨龙,尾随在他的身后,而他周身的星云,则有着极为暴躁的能量,触之即死!
浩瀚的杀意,逾越了山海,逼至眼前,玄气化龙,而他手中的黑铁弯刀,亦在疯狂的颤栗,刀发出一声声龙吟,而后,九条黑龙,拔地而起。
他的拳头,深深地嵌入到魔主的体内,这一刻,没有犹豫,也没有怜悯,甚至即使面对自己的身体,亦不再怜惜。
暴躁的能量,在耳畔疯狂的炸裂,是暴风,自于尊与魔主为圆心,向四周疯狂的延伸而去。
轰!
大地再次震颤,这片清冷的大地,曾见识了无数场惊天骇地的战斗,而眼下的这场战斗,说不上有多么出彩,但,这场战斗却足以屹立在历史尽头,来刻绘出属于它的崭新一页。
魔主的嘴角溢出了一行鲜血,而他的身体,已然破破烂烂,无数的血洞,流出殷红的血液,而血液干涸以后,便化为一片片干涩的黑斑。
但,令于尊没有预料到的是,他虽未出尽全力,但在他的意识里,这一刻,魔主该倒下了。
胸膛正中央,有一道令人最为震撼的伤口,彼时的于尊想到,“看来,我的身体,要被我撕碎了......”
但他依旧手握黑铁弯刀,一脸毅然地走向魔主,这一步,迈的艰难且沉重,他怒喝一声:“去死吧!”
星云暴涨,围绕在他的身畔,是一片片刺目的星辰之光,而他身后的九条黑龙,再次长啸着,拔地而起。
疯狂的黑龙,化为了九柄锋利长刀,在白日里的赤阳下,那九柄长刀,似乎在吞噬这片炽热的焱气。
吼......
龙啸声,在耳畔轰然作响,当长刀落下的那一刻,魔主心底一惊,也是在那一瞬间,魔主真实的实力,展露了出来。
黑色的能量,再次开始疯狂的聚集,而此时的于尊,才发现,魔主聚集的这片能量,乃是一片他闻所未闻的气息。
这一刻,他的心,变得更加兴奋了。
当九柄长刀,当空而落的那一瞬间,魔主的身体,犹如一柄锋利的长矛,凛冽的气势,直抵长天。
杀气蔓延,殷红的血气,直冲苍天,而魔主霸占的残躯,此时亦在疯狂的修缮着。
但,黑龙所化的长刀,又岂是凡品。
刺目的霹雳,在白日里,依旧霸占着长空,或许是九条黑龙召唤出的霹雳罢!
只是,当看到于尊举起双手的那一瞬间,文山和雨方知晓,原来,那片霹雳,竟是源自于尊的召唤。
密密麻麻的雷纹下,炽烈的天光,在与雷光,争夺天空的主导权。
只是,当霹雳当空而落时,疯狂的玄气,自半空开始炸裂,而这一刻,再次洗刷了文山和雨的认知,雨呆呆地望着于尊,喃喃自语道:“这个少年,到底有何来历?”
彼时的文山,亦紧皱着双眉,片刻后,他道:“看来,《往生书》是属于他的......”
这时的雨,心底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往生书》竟然真的存于世间。
文山哈哈一声大笑,道:“若是《往生书》在他的手中,我倒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或许,文山早已识破了此境的诡异,循环的历史,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只是讲述故事的人,却每一次都不同。
他枯蔫的笑意,令雨心底,变得愈来愈寒,他想象不到,他的师傅文山,那一声声薄凉的大笑,究竟意味着甚么。
这一刻,他想安静下来,他不再想要战斗,他站在文山的身畔,垂着双臂,像一个傀儡般,灵魂木然、眼神僵硬......
再次望向长空,能量在疯狂的蔓延,天空变得愈来愈明亮,当九柄长刀,力劈而下时。
魔主的脸上,却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杀......”
当血腥的双瞳,再次变得殷红,内里的神光,是一片固态的光,血焰在灵魂的尽头,疯狂的暴涨。
彼时的魔主,似乎已不再惧怕玄气的腐蚀力,焦黑的土壤,剩下了一片余烬。
仍有火星子,在微微的闪烁,九柄长刀,力劈而下,长烟下,是魔主的身体,在长刀攻势的正中央。
自魔主为圆心,周围的土地,皆变得一眼荒凉,而黑色的焦土,与爆燃后,残存的烈焰,依旧在阐述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惨烈与悲壮。
这一刻,于尊一脸木然,或许,便是他也没料到罢!此时的魔主,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处,他竟然一动未动。
而此时,魔主的身体,较之之前,变得更加的单薄,但,于尊也看到了,在某种莫名的气息下,魔主的身体,已在快速的恢复中。
“怎么才能杀了他......”这一刻,于尊苦涩的笑了笑。
而彼时的天幕上,已再次出现了那双血瞳,他仰望着天阙,他总感觉,那双血瞳里,有着他想要找寻的一切。
当猩红的光,落入至魂境中时,他的心神一怔,他看到了一个沧桑的老者,身披一件金色长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你......是......谁......
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魂境中,老者给予他的压迫力,是他从未感受到的。
而此时,背对着于尊的老者,笑道:“顽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于尊愣了愣,道:“甚么?前辈,何意?”
老者笑着抚了抚长须,而那一声声苍凉的笑意,则如故时寒风,带给他的感触,“《往生书》!”
“难道,如我所料,唯有《往生书》才会带我离开此境?”于尊道。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消失在黑暗的魂境中,而彼时的于尊,脱离了魂境,再次步入大荒境时,却惊觉,眼前的青年,竟是兲厉。
在他失神的这一瞬,是他的兄弟兲厉,替他当下了魔主的诸多刁难。
兲厉吐了口唾沫,狠声道:“且擦亮你的双眼,看看你爷爷的真实实力罢!”
“兲厉,退后......”
兲厉一愣,失声道:“大哥?”
“嗯!是我,你且退后罢!”于尊道。
“大哥,我们会赢,对不对?”兲厉道。
“没错!我们会赢!”彼时的于尊,周身的星云,慢慢散去。
他身上的古老文字,亦慢慢的淡化了,以及掌心的霹雳,亦慢慢地消失了,九条苍龙再次归位,手中的黑铁弯刀,不再龙吟,以及那令人感慨颇深的苍龙气......
“大哥,你准备好了吗?”兲厉舔了舔干涩的双唇,道。
于尊道:“你去救朔风,不然他真的会死!”
彼时的兲厉一愣,方想起朔风,他点了点头,瞬间消失在于尊眼前。
而彼时的世界,四本古籍,再次围绕在他的身畔,慢慢地翻开一页页枯黄的纸张。
他伸出手指,抚摸着自古籍里,洇出来的光晕,“或许,以武养战,正是那位前辈的提点罢!”
沉默中,那笑声颇为的苍凉,耳鬓的风,无法消解心中的寂寞。
他笑了笑,而此时,在他魂境中,却出现了自古籍中,幻化而出的四人。
这一刻,他才清晰地看到他们的面容,四人,其中乃是一女三男,在女子温柔的眉宇间,他似乎找到了一整个春天,而在男人的嘴角边,他似乎品尝到了塞北的寂雪,清澈且冰冷。
他一定不会想到罢!此时,外域的时空,业已凝固,时间无法流淌,空间变得冷漠而僵硬。
魔主空洞的眼神里,写满了痛苦,他极力的嘶吼着,但他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响。
沉默,只会在沉默中哀悼罢!
而此时,魂境中,也再次出现了,那四面石碑,石碑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似是侍卫般,守护着它们的王上!
绚烂的光,在魂境中,轻盈的飞舞着,而此时,他也再次看到了那个小人,即是魂灵。
女子走上前来,道:“你想要得到甚么?”
于尊愣了愣,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要什么?若是能离开此境,便是此时的我,最大的追求了!”
“你想过没有,你会在有朝一日,平白无故的死去?”再觑女子的笑靥,那些温暖的光泽,在一瞬间,便化为了一片寒冰。
他在想,或许,眼前的女子,是冬日里的湖泊,即使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其中,也会偶然失足罢!
那样他便会落入水中,被冰冷且苍寒的冰水杀死,正如女子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不计生死!只为了一个答案!”他笑了笑,他无惧女子冰冷的气势。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想要的答案,这里无法给予你!但,我会帮你离开这里!”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若是凭我一己之力,定不会走出大荒境罢!”
“嗯?一己之力?除非你是个疯子!”女子脸上柔和的光,像是暴晒在河滩中的一粒鹅卵石,他会感受到温暖,而不再是那随风而逝的冰冷与凄凉。
“若是死了,又会怎样?无非是少了几分牵挂,可我还是那么的想她.......那么的.......想她......”
心底溢出了一分苦涩,而那分苦涩,终会化为一片荒潮,疯狂的淹没了心底的那些孤独与寂寞。
女子有些动容,道:“就那么想吗?”
于尊苦笑,道:“那我问你,你爱过一个人吗?”
那时的女子,身体变得僵硬,她呆呆地望着那四座墓碑,道:“我们自降临凡世的那一刻,便不再顾及尘世中的一切了,我不懂,所谓的爱与恨,我的心底,只有赢,我会击败所有人......”
“所以,你比我更加的悲哀!”于尊道。
“悲哀?在我的一生里,有着无数的荣光,你若说悲哀,或许也有一点罢!因为,我看不到我的师兄,即便我们靠的很近很近,我也无法感触到他们的气息......”女子无奈地笑了笑,道。
“那四本古籍......难道......”
“那时上古时期的四方世界,你总该明白了罢!”女子苦涩地笑了笑,道。
“甚么?四方世界?”于尊难以压制的心底的惊愕,哑然失色,道。
“没错,每一本书代表一个世界,这区区的虚魔境,又算得上甚么?”女子一脸傲慢,道。
“所以,我若是说,我若将虚魔境,收入我的小世界中,也并非不可能罢!”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一脸疯狂的笑意,道。
女子愣了愣,后来,她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好狂呐!”
“我不叫小子,我叫于尊!”
“于尊?哦......我叫月如!”月如笑道。
“月如妹妹?”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月如,道。
“妹妹......还未有人喊过我妹妹!你!果然狂......”月如的脸上,挂着一分温婉的笑意,她似乎并不反感这个称呼。
而彼时的于尊,喃喃自语道:“她竟然看不到其余的四个人......”
遂,在心底默默地念想着,“难道,那四面石碑,便是他们的墓碑?而此时的他们,只是魂识依旧存在罢了,或者说,不是魂识,而是生时的一片流光!”
得出的答案,自是令他无法接受,可他不会放过任何细枝末节,他会大胆的揣测,并在现实里,慢慢地验证自己的猜想。
所以,死后的他们,面对曾经的故人,也确如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窗户纸,昏黄的光,浸湿了薄薄的纸,浸透了进来。
他慢慢地沉思着,这时的他,忽道:“不好!我不在外域......”
而此时,月如的玉靥上,挂着一分清澈的笑意,道:“你且看!”
她将手指,在魂境中,轻轻的一划,外域的影像,出现在了魂境中,于尊一脸错愕,道:“怎么会发生如此古怪之事?”
月如笑道:“他上不了台面的!”
“他?你指的是魔主?”于尊一脸错愕,道。
月如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语气中,却挂着一分不屑,道:“甚么魔主?真正的魔主,又岂会如此的羸弱?”
“那真正的强者呢?他们又藏在何处?”于尊意犹未尽,道。
对于武学的追求,令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脑的疯子。
所以,面对强大的对手,他只会兴奋,而不是懦弱的畏惧!
耳闻月如言中之意,他心底的那片烈火,也再次开始燃烧起来了。
而此时,月如笑道:“真正的强者,皆是能够离开此境之人!”
“看来,确如我所料的!”于尊触了触鼻尖,心底喃喃自语,道。
那一刻,他的自信,蕴藏在眼神中,深邃而又通透的双眼,绽放出一片柔和的光。
月如玉靥上,挂着一分笑意,道:“我们四人之中,你只要得到一人的衣钵,便会赢得这场胜利!”
他沉默地望着剩余的三人,低喃道:“你们四人之中,谁的武道适合我呢?”
而此时,古籍再次绽放出一片绚烂而柔和的光,故时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飞速的流淌。
他看到了,上古时期,四人所为,一瞬后,他自幻境中醒来,可彼时的他,依旧久久难安,这一切太过惊骇了!
四人刚柔并济,但后来的他,依旧选择了月如,因为在这个温婉的女子身上,他感受到的是故时的那片温暖,而不是冷漠、枯蔫的一幕!
内心的杀意,再一次翻涌而出,他握刀的手臂,紧绷着,青筋虬结,尽显力量的美感。
“月如妹妹,我们何时开始?”于尊舔了舔干涩的双唇,道。
月如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若是,我让你杀了我,你能做到吗?”
于尊一愣,眼底有些诧异,道:“甚么?杀了你?我为何要杀了你?”
月如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敢不敢?”
彼时的于尊,眼神黯然道:“甚么敢不敢?这种事,又该从何说起?”
“你若是能下定决心杀了我!我便授予你武学,如何?”月如的脸上,挂着一分清澈的笑意,道。
于尊握刀的手臂,在轻轻地颤抖着,“我想我该离开了!”
他笑着冲着月如摆了摆手,他双臂无力的垂着,一脸嗤笑道:“你一直在玩我呢?我又岂不知晓?”
他瘦削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单。
此时,月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回来吧!呆子!”
他的心底一怔,回头呆呆地望着月如,道:“呆子......呆子......呆子......”
他像魔怔般,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他的身体亦在剧烈的颤抖,“你......刚才喊我甚么?”
月如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她愣了愣,吐出了两个字眼。
“是谁,值得你如此的留恋?”月如道。
“她......是她啊......”他伸出了双手,静静地抚摸着空气,他一脸呆滞,后来,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她不会回来了罢!不会......回来了罢!”
内心的失落,在疯狂地膨胀着,之后,内心只剩下了一片虚无与空洞。
没人可以替代她......没人......
“喂!你......回来!”月如大喊道。
他笑了笑,冲着月如摆了摆手,月如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息后,她站在于尊的面前,道:“你还没长大吗?你以为只要固执的追求,便会得到结果吗?”
“你......实在是太幼稚了!”那声厉喝,在他的耳畔,回荡了一遍又一遍,他握刀的手指松开了,这一刻,他笑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惘为》再现
魂境中,黑暗无法被烛火点亮,清冷的气息,令他感到一丝薄凉,他怔怔地望着月如,心底纵有一分苦涩,却也只能极力的压抑着。
月如说的没错,他确实幼稚,彻头彻尾,他都是那个单纯且固执的少年,以至于,无论遇到多么凶险的遭遇,他始终都会握紧手中的那柄刀。
他不仅无畏地看着远方,他也会静静地回望着过去,即便是苦涩,慢慢地溢出心底,即便是那些痛苦与悲伤,慢慢的将他淹没,他始终那么的固执,回望着故时的路,如此,一遍又一遍。
清澈的梦境,伴随着夜里枯寂的风,轻轻地拂过鬓角,也拂过他清寂的内心,他轻轻地喘息着,直至,喘息渐渐变得均匀。
当一颗石子,落入心底时。
啪......
渐渐地,将黎明破开,他的内心,正是一片清湖,而石子落下后,湖面上便荡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波纹。
月如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身影,那一刻的月如,竟有些失神,“被思念的感觉,应该很幸福罢!”
少年微微蜷缩的身体,一直在静静地抖动着,当一束白光,突兀间,将他的四周映的一片明亮,他终于睁开了双眼,那一刻,他是那么的疲惫,那么的憔悴......
“月如妹妹?”他彷徨四顾,当看到女子清丽的身影时,他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方才发生了甚么......”望着自己颤抖的双臂,那一刻,究竟经历了甚么呢?他真的忘记了吗?
月如愣了愣,她捂着嘴,轻轻地笑道:“呆子!你可真是......可爱......”
说罢,叹了口气,瞳仁里的那片余光,有几分痛苦,几分悲伤,还有几分忧郁。
他怔怔地望着月如,道:“月如妹妹,你......”
月如啼笑皆非,道:“你可记得你的目标?”
他心底一颤,仰着头,望着黑魆魆的天空,幽幽道:“对!是追求,就是它,我从未忘记过,从未......”
他握紧了拳头,那时的他,再次从疲倦中醒来,他垂下了头,望着自己的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再次虬结在了一起。
当他抬起头时,却恰巧看到了月如眼底的失落与悲郁,“月如妹妹,你心底有心事?”
月如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往生书》而已,我......有何权利,去感悟那份真情?”
那一刻,于尊微微有些失神,倏尔,他抓住月如的双肩,道:“月如妹妹,你看到了吗?我......可以触碰到你!”
“触碰到我......那又如何......”她一脸苦涩的笑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于尊道:“既然触碰到了月如妹妹,那就意味着月如妹妹,生在了这方世界!”
“况且......”于尊舔了舔双唇,笑道:“况且,若是我将大荒境并入我自己的世界中呢?”
那时的月如一脸惊骇,她重复着于尊的话,“将大荒境并入......他的世界中......”
“你可真是狂妄啊!于尊!”慢慢地,月如的玉靥上,也渐多了一分笑意。
她的心底大概已经有答案了罢!若是将大荒境并入到于尊的小世界中,那么就意味着,故时的一切,将重焕天日,而这一天若是到来,那也意味着于尊将要解放这片世界。
如此作想,在历史的长河里,或许于尊也定是那个最疯狂也最狂妄的存在罢!
此时的于尊,虽将自己的目的,告知月如,可这一刻,当面对魔主时,他依旧很弱,很弱,他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碾压魔主的机会......
当刀锋幽蓝的源天刃,围绕在于尊的身畔,一遍又一遍的旋转时,魂境中,四面石碑,镇守在四方。
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其余的三人,皆立在石碑之后,他们的面容,变得模糊,远远望去,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将他们的容颜,掩盖在其中。
呵!哈气成雾的寒冬,也即将来临罢!
于尊的小世界里,一座孤岛上,下了薄眠的雪,雪在空中飘零,然后慢慢地坠向大地,在零点几秒的瞬间,那些古老的文字,虬结着,似乎在阐述一个古老的谜题。
而在孤岛上,则有一个小人,静静的在天幕飞舞,若是仔细分辨,那定会识出,小人正是之前那富有神韵的小人。
这也是在于尊的认知里,能够追逐天人的性灵,翻飞的雪花,静静地落在白袍上,小人静舞在风中,他在追逐那一片片寂寞的雪。
古老的文字,在天幕上,静静地闪烁,那短短的一瞬,小人似乎心有所悟,富有神韵的小人,单薄的身体,涌出一片又一片浩瀚的能量。
那令人感到压抑的能量,摧枯拉朽般,朝着天空与大海涌去,此时的小世界,业已变天。可,却没有人知道小世界中,究竟发生了甚么。
魂境中,于尊的魂灵,伫立在四面石碑的正中央,剩余的三人阖眸而立,而唯有月如笑吟吟地关注着场中的局势。
当《往生书》其中一辑,开始疯狂的翻飞时,此时的魂境,被一片厚重的雾气掩盖。
他的鼻息间,是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而这片香气,则令他为之一怔,他可以感悟到少女灵魂中,那独有的细腻与温情。
与之而然的是,自《往生书》中涌出的斑驳人影,他揉了揉双眼,笑了。
那斑驳的人影,正是月如,一招一式,在他的眼前,变得清晰而明亮。
故时的道法,偏于魂境与体术的融合,而令他感到惊骇的是,即便如月如一般,之于一个弱女子而言,却能够演绎出如此强悍的身法,当真是令人为之咂舌!
在那些斑驳且古老的影像里,月如的身体,如一根箭镝,直射苍穹,而也是在那一瞬间而已,天幕上,星辰与宇宙,竟皆改变了其固有的轨道。
星辰错乱,宇宙再次归于混沌态。似回到了上古时代,然而,这却仅仅是月如的一招而已。
自然,月如展现的道法,也只是,所修道法达到极致时的状态,也不见得,月如的体术,真的会修炼至天人之境。
随着一页页枯纸的翻动,其中的实处,业已展现了出来,也就是说,方才月如演绎的乃是达到化境时的状态,而月如本身的道法,却不见得有如此深度。
但即便如此,于尊的心底,业已喜不自胜,他心道:“《往生书》修炼至化境,竟会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这真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魂境中,那偏蓝的天空,是一片明亮的天光,静静地渗透了下来,而此时,当月如再次演绎修魂的道法时,于尊也再次见识到了《往生书》的厉害之处。
当浩如烟海的魂力,铺天盖地的涌现出来时,那一刻,在他的心底,一本古籍《惘为》竟飞舞了出来。
他的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盘旋在头顶上的《惘为》,那时的他,心底渐多了一分苦涩,喃喃自语道:“尘老前辈,我们有多久未见了呢?”
这一刻,睹物思人,他想起了很多,也忘记了很多,遂,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心底作想,“这本《惘为》,亦是难得的道法!如今它出现在此境,又意味着甚么呢?”
黑金封皮,随风静静地翻卷着,而此时,自《惘为》中溢出的刺眼的银光,变得愈来愈盛大了。
与此同时,《往生书》则映射出了一片金光,故时的幻影,在长空间乱舞,而彼时的《惘为》,则有一片影像,竟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在演绎着《惘为》中的一切道法。
此时的于尊才惊觉,原来,故时尘鹰赠与于尊的《惘为》不单单是一本修炼精神的道法。
在《惘为》中,竟隐含着修炼武境的神秘道法!所以,难道《惘为》与《往生书》有一定的联系?
刺眼的天光,将整片世界,照的一片雪亮,自《惘为》中,刺射出几柄利剑,那数柄利剑,皆是魂识所化。
但真正令于尊感到惊愕的是,魂识所化的利剑,竟可以刀削残血,这也意味着,魂识已化为实质。
这便是尘老前辈赐予我的《惘为》吗?进入这片世界伊始,他便得到了众生一辈子,梦寐以求的道法!
而他身上负有的道法,还有很多很多,而这也足以令人眼红!
第六百六十一章 魔痕
浩瀚的天幕上,是一片白寥寥的天光,他仰直了脖颈呆呆地望着天空。那一刻,他就像一个孤单的小孩儿。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空气里那片泛黄的光晕。
他轻轻地念着,温暖......温暖是甚么......
蚀骨的寒气,在岑寂的日光下,依旧那么的猖狂,风划过耳鬓,划过幽寂的内心,也划过那些朝朝暮暮,那些明日里的荣光……
是谁在等待那个孤单的小孩儿回家?昨日里的残血夕阳,又挂在了谁的心底?
沉重的不是天幕,而是荒凉的内心,他深呼吸着,极力的压抑着内心那片薄凉与无奈。
他忽的大喝一声:“惘为!”
残风在深秋的雨水中,显得那么的深情。而深秋亦深深地爱着那缕残风,只是,恍恍惚惚的一瞬间,风已走了八千里。
秋天在静静地呼喊,“回来......回来......回来......”
那风里只剩下悲伤的哽咽……
一声惘为,令天下知,当炽烈的光,自一本古籍里疯狂地翻卷而出时,清浅的天幕上,那片光,似乎要将苍冥间,那仅剩下的几片云絮蒸发。
黑暗无眠,它在静静地倒数着,那些余留于人世的光阴。
咔哒!
咔哒!
咔哒!
时光在走,回忆只是一丸苦涩的丹药,用温水送入喉中,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后来啊,回忆的属性也变得单一,那些原本固执的疼痛,竟也被时光医治好了。
于是回忆里,只剩下了一片薄薄的光晕,是光浸湿了窗户纸。
而故时,矮小的茅草屋里,依旧是那么的暖......那么的暖......
在梦中,盖上一床暖暖的被褥,呼吸变得平顺,当渐渐地沉入梦境中时,再次睁开双眼,望着这片空洞的夜,那时,眼睛干涩的有些难受,心底也溢出了一片苦水。
古籍泛黄的纸张,在风中剧烈的抖动着,初识《惘为》,本身未了解其本性竟是这么的炽烈,再窥时,《惘为》已非同小可。
他揉了揉双眼,想要再次认知这片世界,这片看似萎蔫却蕴含着各种奇迹的世界。
深沉的呼吸,变得平顺,强光过后,他手中握着《惘为》,那时的古籍,显得很驯良。
柔和的光,从指缝间,慢慢地溢了出来,那感觉就像是一片咕咕流淌的清凉溪水。
感悟着,体会着,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内心融入其中,驯良的光,随着砰砰砰的心跳声,令心念时而变得粗糙,时而又变得安静。
而此时,身在魂境中,剩余的三人,皆已睁开了双眼,他们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四座石雕。
寒风从鬓角路过,那些冰冷刺骨的寒风,像一根根针,直直的刺入到他的内心深处。
他茫然地望着四周,这一切,在虚幻中,透露着一丝真实,清浅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
他仰着头,望向天幕,那一刻的他,是多么的孤独?
轰!
魂境中,那片大地,在剧烈的震动,他看到了月如的身影,像一根镝箭,激射而下。
虚实不定的世界里,一切恍似隔世一般,而历史仓促的脚步,只在眼前驻足了一刻而已,可那种沧桑、厚重的感觉,却在他的心底,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当月如手中的刀,力劈而下时,《往生书》第一辑,泛黄的纸张,在风中,剧烈的抖动着。
而此时,于尊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沧桑古朴的杀意,如此,攻伐不断,血杀无垠!
剩余的三面石碑,碑身之后,伫立着三个虚幻的人影,他们皆阖着双眸,似乎在这片世界,并没有值得令他们留意的事。
只是,片刻之后,三人皆睁开了双眼。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一息过后,伫立在魂境中央的于尊,杀气从双瞳间,疯狂的延伸了出来,那时的他,已不似平时的他,他是那般的疯狂,那般的桀骜,却又是那般的无奈。
他本不是嗜血之人,可世事却一再逼迫着他,当他渐渐地嗜血成性时,他会懊恼,也会后悔!
可这又能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那时的他,像蝼蚁般,弱小无力!
生命的尽头,是灵魂的余音,在心底静静地作响。
而此时,再观月如,月如的身影,如梦似幻,而这一切,恍似梦中,却又如此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狂躁的风,在耳鬓,猎猎作响,它们应是无主的魂魄,漫天飞扬罢!
风回转,路无疑,倔强地仰起头,勇敢地直视着眼前一切,将懦弱和胆怯,藏在心底,又或者说,何来的胆怯与懦弱?
深奥的身法,在深空间,静静地徘徊,深秋时,温度变得有些寒凉了。
而后的世界,将会一步比一步冷下去,而这已成一种趋势。
这一刻,魂境中,渐渐变得丰富多彩,这里就像一片小世界,而自《往生书》枯黄的书卷,开始翻卷开始,这片世界,已然苏醒!
所以,是《往生书》丰盈了他的魂境?
他一脸神滞,望着那片厚重的泥土里,慢慢地生长出植物的枝蔓。
是枫叶?在凌空飞舞?
飘......飘......静静地飘舞罢!
当黑暗笼罩了大地,魂境中,也渐渐地点起了一簇簇灯火,那昏黄的光晕,将四周的一切,静静地点燃,风簇拥着烛火,火焰静静地摇曳……
于是,在那片明明灭灭中,萧索且寒寂的世界,也渐渐变得温存而柔和。
“于尊,睁开眼睛罢!”他心神一怔,望着离自己足有万丈之远的月如。
月如妹妹,你......要作何......
繁复且错乱的光影,渐渐的在他的心底,形成了一种秩序,他揉了揉双眼,紧紧地盯着月如的身影。
那一刻,世界是那么的单薄,清冷的寒风,与萧索的秋雨,纷纷上场。
此时,距离寒冬,也只剩下了一步之遥而已,当月如的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近时,他看到一片幻象,如霹雳般,疯狂地涌向自己。
星辰之光,伴随着清浅的雾气,慢慢地逼至眼前,这时的他,方觉一丝危机。
但,片刻后,他便稳下了心神,他揉了揉双眼,呢喃着,“月如妹妹,这便是你赐予我的福祉吗?”
他笑了笑,慢慢地阖上了双眼,而此时,他才看清了那片雾中的一切,璀璨的星光,慢慢地滑入眼中,世界变得崭新,变得明亮。
而在那片薄薄的雾气中,却让他看到了虚境中,至为诡异的一幕!
群雄骑着烈马,自世界的边缘,奔赴而来,那时,在清冷的寒风中,烈马的呼吸粗重且有力,阵阵热气,随着烈马的喘息,慢慢地在眼前形成了一片清浅的白色雾气。
这究竟在演绎甚么?
当看到一个身披白袍的少年,迎风而起时,他看到了这世上,最为干脆,也最为凌厉的战斗。
一刀力劈而下,大陆板块,竟被拦腰截断,滚烫的浆岩,自地底涌出,寒风中,是谁在追求自由的曙光?
仅仅是一刀之势,业已达到通天之能,这时的于尊,心底非但没有一丝惧意,脸上反倒多了一分清澈的笑意。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而此时,画面竟在翻卷,他心底一怔,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他跃入那片画面中,这一刻,在任何人的眼底,都意味着一种绝境,很难说,他还会不会逃出那片画卷。
当融入到那片画卷中时,他才大叹一声:“好一番瑰丽的世界!”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若是如此作解,倒也乐得安平。
寒风中,卷着一片鹅毛大雪,这已是隆冬之际,冰雪之城?他再次想起了,这座城池。
而在那片朦朦胧胧的寂雪中,似乎真的隐藏着一座城池,此时,当他四顾时,他一脸错愕地望着东北方,那面巨大的石碑,像一座山峰般,伫立在远方。
而那面石碑,也正是乾坤碑!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方世界,倒有些古朴的疲态,若是我猜测不假,那么,这片世界,很可能是故时的世界!”
故时的世界......也难怪他会如此大胆揣测,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穿越了历史,回到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作想,倒也不见得一切皆为虚幻,或者说,这片世界,本就是虚幻的!
虚境,千里之外与他此时所立的世界,已是天地之隔,而时间在这片怪诞的世界里,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所以,此时,他所处的世界,很有可能,便是故时的世界。
但,若是以时间的角度来衡量,到底相隔多远?这倒是一种未知数!
接下来的一幕,令他感到神往,也令他感到了一丝肃穆!
他静静地立于一座山巅上,望着远方的浮云如海,在遥远的边疆,挂着残血夕阳,西垂的日暮,慢慢地逼至眼前。
而此时,他却听到了一声声暴躁的呐喊,犹如战场,声势浩然!
当他看到一片片巨大的影像,手持巨大的刀片,疯狂的在战场,肆意的戮杀时,那一刻的他,心底竟有些忐忑不安!
可当他看到,一个个肩扛巨斧的人影,如虚幻的影像,陡然出现时,他的心底一震,他可以感受到故时温存的气息。
他们又是谁......
虚幻的影像,在眼前,如吹弹可破的宣纸,随着上苍,随意的挥舞,笔尖处,渐渐地诞生出一片片充满希冀且清澈的画卷。
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这一刻,他似乎感触到了,那些影像,似乎是这世间,真正的魔人,亦被誉之真境的魔!
而那些虚实不定的影像,却也恰恰是虚魔所化。但此时的他,才发觉,自己的武境,是多么的可笑、可怜、可悲……
在那群真实的魔头身上,那种凶悍且暴戾的气息,令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他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魔所具有的力量吗?”
任敌千军万马,围我千万重。我自横刀立马,岿然不动!
而此时,他也再次看到了月如,月如身披金甲,静立半空,那一刻,或许于尊渐渐感知到了,月如也正是群魔的首领!
真的令人难以相信,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却......
他的心底,久久没有难安,望着远方,他泰然处之。
当刀锋出鞘的一瞬,一切皆已注定!
月如负手而立,而在她的背后,却是千军万马!
故时的世界吗?所以,能够见到这一幕的人,皆是能够逃出生天的人吧!
昏黄的灯火,渐渐地点亮了黑暗的莽原,不知何时,业已入夜,那些被灯火簇拥的人马,形成一片片诡异的阵法。
当一面衡天阵铺至完毕时,刺眼的光线,犹如流水,涌向天幕!这一刻,晴空万里,犹如白昼。
这衡天阵竟贯穿了寰宇,与群星释放的星辉交叠在了一起,可谓是通天之能!
而此时,立于荒原上的群魔,皆抬着头,望着天幕,冰冷的月辉,滑入瞳仁深处,那一刻,他们的力量,才一步一步的慢慢觉醒了。
这一刻,于尊心底不禁一怔,他为之前他的狂妄,而感到羞愧,如此凶悍的世界,他竟想纳入到自己的小世界中去,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笑意里却尽是苦涩之意!
杀......杀......杀......
疯狂的杀意,令人难以卒读,嗜血之人,皆汇于此境,那时的虚魔,在暗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着。
而也是在这一瞬间,月如的身影,忽的划过大地。
迸溅的烈火,将整片大地引燃,清浅的星辰之力,从天幕上落下来,恍似春光乍泄!
杀意不绝,冰火无情,立于天幕上的月如,被一片月辉笼罩在其中,那一刻,她犹如神祇一般神圣,不容人侵犯!
她轻弹食指,一道疯狂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直射而下,而这看似简单的攻击,却在落地时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将大陆贯穿。
黑魆魆的黑洞,足有万米之深,而黑洞的外围,是一片赤紫的烈火,在疯狂的灼烧着,迟迟未灭!
当她将手指交错,默念经言时,那一刻的月如,犹如神明莅世,她将手掌,向前一推,一片黑暗的暴风,疯狂的扫荡着这片异世界的大陆,黑暗中,不知多少生机死在此地。
可当于尊擦亮双眼再观时,却发现死的皆是虚魔!
黑暗的暴风,疯狂且猖獗,只是,能量内里,却是一片柔和且清澈的力量。
这种浩然之力,足以将虚魔的魂体,揉成碎片,也难怪,那些身在暗境中的虚魔,会瑟瑟发抖罢!
月如仰着头,望着浩瀚的星空,而此时,于尊才发现,月如的身畔,且有一本古籍,应是《往生书》罢!
应景的是,于尊的身畔,亦有一本古籍,乃是《惘为》,他甚至不清楚,《惘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他的身畔。
看着书中,那些古朴且沧桑的字迹,一种厚重且浩瀚的能量,扑面而至。
薄凉的空气,被杀意浸湿,那些苍凉的夜风,静静地划过身畔,顺着五指间的罅隙,慢慢地流亡,成了不归客!
粗浅且鄙陋的感受,令他的心底,有些不安,他静静地望着围绕在他的身畔,静静起舞的《惘为》,那一刻,他的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似乎能够感触的到源自古籍中,那片冰冷且古朴的能量。
这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这种力量,是他闻所未闻的,与《往生书》一般,一种令人感到骇异,且疯狂的能量。
《惘为》究竟是何人所著?
它等待了千年、万年,终要在此时,揭开那些古老的秘言?
再次望向天幕,此时,苍月左手指月,那一刻,苍月的身体被明亮的月光融化。灵魂通透,真乃神人也!
浩瀚的能量,顺着指尖,激射而出。
而这一刻,大地上,那些暴躁的黑暗暴风尚未褪去,一股清澈的能量,再次迸溅而出,大地在剧烈的颤抖,那座黑暗的洞窟里,传出了一阵阵魔啸。
那些皮肤苍白的魔人,从洞窟中爬了出来,等了上千年,终有出头之日,再次莅世时,却未料到,已是千年之隔。
皮肤上,刻绘的魔纹扭曲着,健硕的身体,膨胀的能量,随着体表的肌肉,在体内轻轻地颤抖。
他们饥渴已久,而也是自此一瞬,于尊的心底,方落下了一块巨石。
他们不是敌人......
在故时的世界里,在月如赐予他的世界里,薄薄的雾气,终会散去,而他也终会再次回归魂境。
但此时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他揉了揉双眼,这一刻,他可以感受到周身涌动的那片暴躁的力量,他虽不知这片力量,乃是自何时诞化的,但,他依旧喜不自禁。
一息后,他呆呆地望着《惘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自书卷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当时的他,微微有些错愕,一瞬后,他跪在地上,叩首,道:“于尊在此,拜见前辈!”
此人乃是一位青年,只是在他的双瞳间,于尊却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古朴!
在青年的身上,于尊感受不到一丝能量,可在他的心底,却有一片极致的压迫力,在压抑着他的性灵。
眼前的青年,是个高手,是目前的他,无法匹敌的存在!
像一片沧海,望不到彼岸,只有刺骨的寒风,与黑暗的礁石与悬崖。
那一刻,他的心底是那么的震撼,直至青年目视着他,脸上微微地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于尊!见了师祖,还不参拜?”负手而立的青年,笑靥间,挂着一份柔和。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一怔,当即,跪在地上,面容虔诚,道:“于尊,拜见师祖!”
那一刻,他没有一丝犹豫,因为没有时间给他犹豫,立于自己眼前的青年,如山似岳,这是他无法招惹的存在!
若是敌人,大可不必如此,他既说自己乃是于尊的师公,况且是自古籍《惘为》中走出的性灵,他便无需怀疑,他的心底,自有他考量世事的标准。
这时的他,方觉自己的体内,为何会在那一瞬间,涌出如此狂躁且猖獗的能量。
这定是面前之人所为罢!这时的他,在青年的眼前,是那么的弱小。
而眼前的青年,应是《惘为》的奠基者罢!
也难怪,他会呼喝自己喊他“师祖!”
往昔的岁月,再也不复,历史的车轮,勇往直前,黎明的曙光,挂在午夜之后的时光里,之后,便会在心底悄悄地默念。
嗨!天亮了,大家都醒醒吧!
仰头望着天空,低下头望着那片缤纷的雪,如棉般,堆叠在自己的脚底。
那时的他,有些茫然,只是当青年一挥袖袍时,他便被蒙在了一片黑暗中。
猖獗的北风,从未消失,或许会奔跑很久罢!那片风......
当蒙在黑暗里的魔,被青年手刃的那一瞬间,清寒之意,卷土而来,这时的他,方看到了那片萎蔫的生命力。
那是虚魔!他们竟真的死了......
黑暗中,疯狂的拳头,像一片片陨石,自浩瀚的天幕上,疯狂地坠落下来。
星云在苍冥间,静静地旋转,站在天幕深处的月如,微微有些错愕,只是,片刻后,她的玉靥上,渐渐有了一分笑意,“你终于醒来了,坤!”
原来,那个青年的名字乃是坤!
这一刻,那清浅的声音,恰好传到了于尊的耳中,也不知是不是月如有意为之,望着青年,他忽的大喝一声:“可是坤前辈?”
那时的青年,回头望了一眼于尊,笑着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只有一种感触,站在自己眼前的坤前辈,身上竟没有一丝架子,他很像一个普通的青年,他与常人无异,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罢了。
但,后来的于尊,见识了坤的疯狂后,他极力的压抑着心底的那个念头,他不是那个平平常常的青年,他刀尖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魔王。
或许,他真的是呢?
但世间的魔,终有良善与邪恶之隔,或许,他属于前者!
第六百六十二章 杀魔
故时的世界,故时的武道,那些错乱的章法,终究会被后世人,慢慢梳理,会成为后来的章节,墨笔轻轻地挥舞在泛黄的宣纸上,将心底的感慨与叹息,一同书写下来。
看着那些皮肤苍白的魔人,从洞窟中,缓慢地走了出来,那时的岁月,变得有些迟滞。
光阴被压榨,幽暗的天空,迟迟未亮,或许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罢!
他们身上那接近于爆炸性的力量,令于尊为之一怔,这才是真正的魔王吧!
他笑了笑,轻轻地触了触鼻尖,这一刻,没有惶恐,没有压抑,也没有落魄。此时的他,甚至有一种期待,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武者,所有的尊崇与渴望。
而那自黑暗中走出的魔王,却令他心底的那片沧海,翻滚着一层又一层的浪。
那些沉甸甸的情感,落入沧海,会变成冰冷且固执的沉淀物,会随着潮汐的翻滚,时而面向阳光,时而沉入海底。
自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底,便开始重新认知这片古老的世界了。
能够见识到故时的一切,业已令他感到满足,何况是上古时代绘制而成的世界。
苍白的皮肤,内里是鼓胀的肌肉,殷红的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地迸溅着,像一条长河,在时光的倒影中,咕咕流淌,从未倦怠!
他们是上古时代的魔王,他们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为何沉睡?是谁将他们埋葬在此地?
那些虚幻的身影,依旧在这片浩瀚的土地上,招摇过市,他们是一尊尊虚魔,而所谓的虚魔,只是岁月的残影罢了。
但,世上少有人知,他们是如何诞生的!
雪亮的刀锋上,挂着殷红的血渍,那些令人沉醉的往事,却被此时此刻,那片冷酷且疯狂的残风扼杀!
望着远方,在心中祈祷,谁会看到明日的黎明?谁会在曙光到来之时,依旧傲然地立在这片深沉的土地上?
杀意从未断绝过,大概会变得愈来愈凌冽,愈来愈残忍罢!
魔从深邃的洞窟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此时此刻,月如和坤的脸上,皆挂着一分柔和的笑意。
他们似乎并不担忧,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而这一切,似乎早已预定好了。
既然,文山能够看清世态炎凉,那么又何况月如和坤呢?
望着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此时的于尊,一脸怅惘,他慢慢地发现了,这尊躯体的厉害之处。
若是此时再言,魔主为何不去夺舍天训的身躯,答案自然变得清晰无比。
魔主他又怎么可能夺得过天训的身体?这百分之百的恐怖力量,是将体术修炼至大成之时的状态。
这已不是古体术那般简单的术法了!望着岑寂的天空,内心是如此的荒凉,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身体如悠雁,轻飘飘地滑入深空。
深夜里的光景,在厚重的大地上,是一片片微微摇曳的烛火,烛火栖居于一片片矮小的木屋内,然而,这简简单单的装点,却令的心底,感受到到了一种温情与柔美。
故时的杀意,渐渐地被临近隆冬时的寒风吹散了,此时的他,再次仰起头,静静地望着天幕。
片刻之后,他眼底写满了失落,他嗤笑道:“我何时才会变得这么强大?我......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一幕,却恰恰落在了月如的眼底,月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何谓故乡?何谓归人?何谓天下?何谓慈悲?”
又道:“你读懂了前两句,却没有读懂后两句,现在你可有感悟了?”
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月如,喃喃自语道:“故乡?归人?天下?慈悲?”
他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写满了苦涩,叹道:“你看错我了,我不是心怀天下的人,老天尚且不跟我讲慈悲,我又为何与这片天下讲慈悲?”
月如的手指,有些冰凉,那柔软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他的脸上,那时,他的耳畔,有一片温热的柔风,“对!你现在尚且不懂,但我相信,今后的你,定会读懂这句话的!”
望着辽远的天空,而脚下则是一片浩瀚的土地,凄寒的夜风,悄悄地划过鬓角,柔软的青丝,随风轻轻地拂起,又静静地落下,彼时的坤,目视着面前的一堆虚魔,笑道:“于尊,你来罢!”
那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在外域,我尚且杀不了这些虚魔,此时的我,又岂会......”
而此时,令他不觉的是,那本泛着黑金华彩的古籍《惘为》,开始在自己的眼前翻阅,古老的文字,透着一种古朴沧桑的韵味。
这一刻,他才明白坤为何会如此的相信自己,古老的文字,阐述着武道的大成之境。
泛滥的光阴,像大江大河,东流而去,此时此刻,时光已不再重要,他不会迅速的衰老。
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里,若是不逃出此境,他将会永远都保持着这种状态,寒风入耳,鬓角的青丝,不会被染白。
岁月的风霜,一次又一次的令他感受到世界对他的宽容与厚待,而他也会长此以往,大开大合,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
此时的他,才慢慢地发觉,原来《惘为》的真实内涵,并不是修炼精神术法,而是为了修炼一种直达天人境的体术。
残缺的影像,在此时变得愈来愈具象,后来,那一招一式连成了一脉。
于尊心底一怔,这一刻,他才发现,故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荒唐、可笑,身上既有至宝,却从未发现,这难道不够荒唐、可笑?
清醒后的他,嘴角渐渐地有了一分弧度,心底自是开心不已,随着古籍里的一招一式,他慢慢地试炼着,慢慢地,体内有了气脉的流动痕迹。
故时的体术,既修其体,又修其气,而那些膨胀的气,流窜在各大气脉之间,会令气脉变得愈发的宽阔,也愈发的通畅。
这一刻的他,眼底写满了痛苦,他压抑着体内那片疯狂的气,可它们仍旧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窜。
这时,坤大喝一声:“让他们做你的磨刀石罢!”
于尊心底一怔,他是能够听清坤的话语的,他握紧了拳头,那时的他,太痛苦了,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当他步入到那片古老的战场中时,他方觉此时此刻,内心的豁达、潇洒!
他大喝一声:“杀!”
一拳即出,那黑暗的飓风,卷着土木与砂石,自他的身畔,急速的掠向远境。这一拳之力,竟引发了一场世间罕见的飓风。
飓风犹如黑龙所化,咆哮的风声,在空冥间久久不绝,后来,那一声声嘶吼,愈演愈烈,在向着一种令人感到极致且疯狂的方向发展着。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那些伫立在荒原上的魔,这一刻,皆静静地望着自黑暗中走出的少年。
大地依旧在震颤,狂暴的飓风,犹在肆虐,这一拳之势,不仅仅蕴含着极致的力量,更有一种疯狂的魂力包裹在了其中。
所以,当疯狂的拳势将虚魔的灵体撕裂开时,与此同时,一簇簇疯狂的魂力,亦将虚魔的魂境,撕扯成一片碎片!
夜空中,群星闪耀,大地上,熊熊的烈火遍地都是,这一刻,于尊再一次扬起了头,垂着手臂,呆呆地望着苍冥,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他笑了笑,抹去眼中无力的泪,那些苦涩的液体,慢慢地滑入嘴角,他轻轻地舔了舔,喃喃自语道:“有一天,我会不会放弃她?那一刻,我肯定很累很累罢!”
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这柄被他称之为黑铁弯刀,或者是圆月弯刀的利刃,给了他无尽的热血与激情。
这时的刀锋,锋利的刀芒,折射着他疲惫的双眼,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呢喃道:“有一天你会不会累呢?老伙计?”
杀罢!这是你们应得的!我要将你们统统杀掉......我要......将你们统统杀掉......
清冷的泪,划过冰冷的面颊,泪水的温度,就是那么,慢慢变得薄凉的!
他松开了手,再次握紧了拳头,他的身体,如幻影般,消失在浩瀚的苍冥间。
那一刻,他的身体,在苍茫的云巅上,肆意的演化着《惘为》中讲述的道法,他的身体,在扭曲着,在时光的幕布下,他变得扭曲,不似人类。
能量,在他的体内疯狂的流转,他再次俯冲下去,将心底的负重,极力的卸去。
轰!
大地犹在颤抖,他的双拳,将万米的苍山,化为一片平川,那些浮草,那些林木,清澈的湖泊与蜿蜒流淌的溪水,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皆已不复。
伫立在荒原深处的虚魔,所立之地,只剩下了一片袅袅青烟,在苍冥间,那些无法消融的灵魂碎片,极力的将碎片再次粘合起来。
只是,这一刻,围绕在于尊身畔的黑铁弯刀,却没有任由这一幕的发生。
当锋利的刀芒,残忍的将那些闪烁的灵光剿灭时,空冥间,只剩下了一片犹如萤火般的微光。
这一刻,他所戮杀的虚魔,是彻彻底底的从虚境蒸发了。
仰着头,一脸傲慢的真魔,静静地守望着头顶上的那片夜幕,他们的眼中,迸溅着一片片疯狂的焱光。
这时的他们,心底渐渐变得清澈,当他们皆跪伏在地时,于尊心底一怔,他回头望了一眼坤,见坤笑吟吟地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月如,亦如是!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脚下的那片魔,喃喃自语道:“你们,是为了谁?”
而此时,大地至深之处,一尊身披白袍的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揉了揉双眼,一脸骇异,“天训前辈......你不是......”
彼时的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是不是死了?”
“不!前辈勿要说笑了,于尊又岂敢言......”面对眼前的老者,他哑然失色,难道之前的一切,皆是虚像?
此时再观天训,他的心底一怔,他低着头望着自己,他紧紧地攒起拳头,那隆起的血管,那虬结的青筋,是那么的熟悉,以及那黝黑的皮肤。
他一脸错愕,他的身体是何时归还与他的?
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心底纵有一片沧海,也免不得潮汐涌动,心底纵有一片赤阳,也免不得凛冽且彻骨的寒流,心底纵有一片江湖,也免不得人情冷暖,心底纵有一方城疆,也免不得血泪成河!
这时的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是我杀了他吗?是我吗?”
他是谁?是魔主!是虚魔的首领,而此时的他,再次被返还躯身,其中的意味,难道是......
魔主已死?
这时,天训笑道:“于尊,我果然没看错你!”
而在天训的身后,于尊也再次看到了故人,那时文山、雨、兲厉,以及一直挂在他心头的朔风。
而有一个人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失神地望着长空,声音有些嘶哑,道:“师傅,若是今后万难之际,你是否还会回来......”
这一刻,于尊心底的悲意,皆写在了脸上,而这一幕幕,却尽刻画在天训的眼底。
天训笑道:“她会回来的......下一个千年之期到来时!”
于尊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天训,道:“前辈,这一次次等待,是否值得......”
天训哈哈一声大笑,眼中写满了悲意,道:“若是换做你,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肯定值得......”他虽笑,但心底却十分的苦涩,他在心底喃喃自语,道:“况且你二人,还有千年之期,那我和琪儿呢?我和琪儿,又该怎么算呢?”
望着清澈的长空,天训轻轻地喘息着,这终要入冬,寒冷的气流,在压榨着这片黑暗的世界。
而草木上,已有了晨时的露珠,只闻啪嗒一声,露珠便溅落了下来!
“后生,可有几分感悟?”天训负手而立,一脸恬静的笑意。而在他的身后,则伫立着坤与月如。
“前辈,魔主......他......”他启齿难言,道。
天训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说那个跳梁小丑吗?”
“跳梁小丑......”他心底不禁感慨,看来,一开始魔主在天训与各位前辈的眼底,便是如此的角色罢!
那么,魔主真的已经死了吗?
望着天训,天训眼底尽含笑意,道:“你之前,可言之要将大荒境收容进你自己的世界中?”
这一刻,于尊一脸苦涩,他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仅仅是鲁莽之言罢了,又怎么可能......”
这一刻,天训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幽幽道:“我若说可能呢?”
甚么......真的可能吗......
于尊心底一颤,幽暗的眼底,再次变得清澈、炽热。
“要怎么做,才能将大荒境融入到我的小世界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因为太激动了罢!
“你若是能够将《往生书》修至大成之境!便可以扼杀那尊魔!也就是那个被你称作魔主的魔头!”天训的笑意,意味深长。
甚么......难道强大若天训前辈一般,都无法击败魔主。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这时的天训,哈哈一声大笑,道:“那尊魔是大道的根基!我等自然灭不了他......”
甚么?大道根基?他的心底,久久不能平静,真正的大道,从何而来?
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身在瀚海中的那个小人。那个负有神韵的小人,似乎有通天之能!
天空时而明朗,时而阴沉,那些厚重的云絮,将明亮的月华,遮掩的密密实实,可当一场寒流之后,天空便再次变得明净如初,如水洗一般通透!
他攒起了拳头,当再次内视自己的肌肉与筋脉时,恍然发现,之前修炼《惘为》的所得所感。
他的身体,离大成之境,还有着一段颇远的距离,当达到大成之境时,或许便会冲破桎梏,再次突破瓶颈!
而很显然,天训已经达到了大成之境,彼时的天训,究竟有多厉害?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