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魔界祖师
沙漠的尽头,究竟埋藏着甚么样的秘密......
那些魂气,那些深沉的气息,那些死去的生灵,那些孤魂野鬼,他又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在幽泉幻海的时光,也正如此时所见,浑厚的魂气,以及孤寂冷漠的夜空。
渐渐地,他的身后,起了一阵狂潮,凌空而立的刘一诺,脚下踩着一柄青铜剑,而此刻,他的身后,渐渐地多了一些青年男女,他们皆身披一件青袍,他们的脚下亦有一柄柄青铜剑。
古朴的青铜剑,有一种极其浑厚的韵味,于尊总觉得有一丝古怪,只是,当青年脚下的青铜剑,化为了一条条青龙时,于尊笑了笑,这个答案很标准!
遥远的荒漠,起了一片荒潮,疯狂的砂砾,扑到近前,像一群蛮横的荒兽,然后,铺天盖地,一片昏昏沉沉。
刘一诺双手抱肩,站在于尊的身畔,他笑道:“知道这意味着甚么呢?”
于尊一脸恍惚地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刘一诺幽幽道:“审判日即将到来!”
于尊愣了愣,一脸惊骇地望着刘一诺,“审判日?难道是属于我的天劫到了?”
刘一诺深沉的瞳子里,没有一丁点的光明,他仰起头望着高天,片刻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审判日,也可以被称作末日的审判!”
“甚么......末日的审判?”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好让人接受,只是,此时的于尊,却依旧一脸平静。
而刘一诺的眼中,则渐渐地点燃了一片片疯狂的焰火,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伸出手指,指向远方,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渴望这一天的到来了!”
于尊愣了愣,他对自己也愈来愈满意了,因为这个答案,早已出现在了他的心底,“这是我和浅浅的天劫!”
虽然,刘一诺只是浅浅的前身,可这条白龙,乃是龙皇,这一点是无法更改的。
那么,那位老者呢?乃是千古龙帝?
事实的真相,只有在未来,才会渐渐地显示出端倪,谁又能料到以后的事情?
所有的答案,在一个赌字面前,渐渐显得清晰,显得明朗。
疯狂的少年,是不惜一切的,路只有一条,没有后退,只有前进!
疯狂的烈焰,点缀在深沉且古老的荒漠中央,那里似乎汇聚着天下最为凶悍的力量,可那里究竟埋藏着甚么,此时,谁也不太了解。
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漫天的魂气,似乎并不好招惹,而在那片深沉且乌暗的气息中,有一种类似于魔气的气息,在远方疯狂地游弋着。
天幕上,一颗颗星辰,如同一粒粒水晶,衬托着这片诡异的环境,此时的世界,变得很安静,但于尊心底也至为清楚,或许,下一刻,这片世界便要变天了。
脚步变得凌乱且破碎,他阖上了瞳子,轻吟一声:“幻!”
当再次出现时,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而眼前的一切,令他感到骇然,亦令他感到了一丝惊悚。
此境,竟有数之不尽的龙骨,这些龙骨,较之他曾经所见的那些龙骨,更加的伟岸,也更加的诡异,那些红色的瞳仁,如同一片片血钻,在枯朽的夜间,散发着耀眼且摄人心魄的光芒。
或许已至沙漠的中央,无数的枯骨,遍及大漠深处,不仅仅是龙骨,还有兽骨,人骨,不单单如此,于尊也发现了,一些身披黑羽的莫名生物。
曾经,这里究竟发生过甚么?只是遍及沙漠周边的那些余烟,似乎从不会散去。
他深入荒漠的内里,他看到了一片片黑色的巨石,那些巨石十分的规整,有着平滑的截面,棱棱角角皆是如此的分明。
这......难道是......
他的心底,涌出了一个念头,而且,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地深入,他也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原来,此地真的乃是一处坟冢!
可是,谁会在这里沉睡?若无若无的气息,令他于尊的心底,感到了一种惊骇,并不是所有的气息,皆要那般的雄浑魄人。
此刻,他所感触到的气虽尤其微弱,但他心底笃定,此地并非常人所立之所,这种古老的气息,代表着一种刻骨且残忍的杀戮,是不分你我,疯狂的杀机。
他走到一面石碑近前,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黑暗的石碑,当他的手指,触到那面石碑上时,他的心底一颤,这是一种难以令人承受的灼痛感。
可,他却没有收手,他拂去石碑上的沙土,而那片黑暗的石碑上,也渐渐地浮现出了一片古老的文字,此时的他,对这种文字,是比较懵懂的。
尽管,他身上有碧书的存在,可这片古老的文字,却似乎有一道禁制,因这道禁制的存在,即便他身上负有碧书也无计可施。
石碑有一种魔力,当他的神魂,渐渐变得虚弱时,而此境,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他的身体,竟然融化在了那面石碑上,而当刘一诺赶到此地时,于尊早已不在此境。
刘一诺皱了皱眉,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心道:“他不会那么不走运罢!”
而此时,当于尊再次睁开双眼时,他身处在一座黑暗的大殿中,他的眼前,是一尊黑暗王座,而那尊王座上,则坐着一位黑袍青年。
青年头微微地倾着,拄着右臂,他的脸上,有一片若有若无的笑意,当他站立起来的那一瞬间,黑暗的大殿,在微微的颤抖。
青年一脸邪魅的笑意,而于尊则因这股威压,无法挪动半步,此时的他,精神亦有一丝萎靡,他怔怔地望着青年,可他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忌惮,他很放肆,也很张扬。
这时,青年鼓了鼓掌,笑道:“欢迎你来我的领地!”
“这里是魔界吗?”于尊道。
青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这里并不是魔界!此境,乃是黑暗之境,魔界又算得了甚么......”
青年的脸上,有一种疯狂的杀机,可当面对于尊时,他却将这种气息,收敛了一些。
黑暗的殿阙里,没有丝毫的火光,可有些诡异的是,在那片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青年的面颊,却清晰可见。
瘦削的青年,四肢极为的修长,而他一脸邪魅的笑意,却丝毫无法阻止他俊美的面容。
但,于尊也能够清晰地感触到青年的一举一动间,所透露出的霸气和放肆。
“你知道,你为何会落入此境吗?”青年走到于尊的面前,手指则轻轻地划过于尊的面颊,他的气息很温和,可于尊也明白,眼前的青年,乃是一头野兽。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青年愣了愣,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对!你会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于尊笑着望着青年,道。
“若是想要知道,那便与我同去罢!”青年一挥身上的黑袍,而此时,那方黑暗的殿阙内,哪还有于尊和青年的身影?
“是已死的世界罢!”于尊幽幽道。
眼前,再次铺展开一片世界,黑暗之境,当他看到一条条黑暗的西方巨龙,顺着头顶,翱翔而过时,他也看到了一群群炼器师,在焦红色的火炉里,不断地翻滚着手中的武器。
他看到了夕阳,一片昏黄色的暮光,夕阳挂在群山万壑之上,挂在茂密的莽原间,这片单薄的光,似是一片露水,挂在了万事万物的身上。
而当暮光,打落在一座座矮小的宅子中时,年迈的老者,还在天井里,晒着昔日的温暖,他们茕茕孑立,是一群孤瘦且令人怜惜的人群。
而此时,青年与于尊站在一片山巅上,令人感到惊骇的是,此境所有温柔的时光,只是为了给那片黑暗的世界,做的铺垫罢了!
黑暗,是无法穷极的黑暗,视线被埋没其中,脉搏在疯狂地颤动着。
背后虽是一片驰骋千里的故境,但眼前,却是一片难以令人忍受的黑暗。
他听到巨兽,疯狂嘶吼的声音。
“那里!对!就是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处!”青年遥指着那片黑暗,脸上渐渐多了一片清浅的笑意。
“那里面有甚么?”他触了触鼻尖,幽幽道。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当真想要知道?”
于尊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想知道!”
“那你可要听明白了!那里!是魔祖的埋骨地!”那一刻,青年的眼神,是如此的锐利,如同两柄长刀,寒到彻骨。
于尊触了触鼻尖,幽幽道:“你打不赢他吗?”
青年愣了愣,忽的哈哈一阵大笑,道:“你觉得呢?”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
而那一刻,青年的心底,却有了一丝颤动,他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对他略来略有兴趣了。
“你要留在这里吗?”于尊脸上多了一分灿烂的笑意,道。
“我与你同去!”青年笑道。
“其实,我更愿意,自己去挑战!”于尊毫不在乎地说道。
青年愣了愣,笑骂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没错!很多人都说我是个疯子!或许,我真的是罢!”于尊无奈地笑了笑,道。
黑暗的世界里,没有零星的光,可愈是深入其中,便愈有一种吸引力,在强迫着你去尝试。
而跟在于尊身后的青年,也终与他失去了联系,但于尊并不觉得,此地乃是一处陷阱,恰恰相反,他觉此境,乃是一方福地。
黑暗中,疾旋的风,掠过发梢,很干燥的风,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会有血腥,或者腥臭,眼前的一切,在否定他的判断。
可他依旧乐观地走了下去,心道:“我倒要看看,所谓的魔祖,乃是何人......”
而此时的他,也渐渐地明白了过来,或许在那片荒漠的中央,所立的黑石墓碑,便是这位魔祖的吧!
那么,天下究竟有多少魔祖呢?他不免又想了其他的黑石碑。
他无奈地笑了笑,甚至略有些嘲讽自己的意味,心道:“还不知道在此境,是生是死呢!”
他阖上了瞳子,他用心感知这片世界,而一片片画面,也渐渐地出现在他的心底。
他看到了一个坐在枯骨上的男人,男人血红色的长发披肩,他垂着头,无法让人看清他瞳子里的神采。
他似乎很累,他一直垂着头,静静地坐在那片枯骨上。
此时的于尊,可以判定,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死去。
而自男人身体中,溢出的气息,却是极为深沉且残暴的!
而在男人的脚下,则有一柄血红色的利剑,剑似乎饮了好多鲜血,剑的周遭,在暴涨着一片猩红的光。
而那片猩红色的光,是这片寂地里,唯一的光明。
于尊跪伏在地,一脸虔诚道:“后世子孙,前来叩拜祖上!”
他跪在地上,而他的神识,始终围绕在男人的身畔,可下一秒,却令于尊心神一怔。
他的神识,竟被阻断了,而眼前,依旧是一片黑压压的画面,即使他再次静心阖眸,却再也无法捕捉到眼前的景物。
可他并不会坐以待毙,他大喝一声:“源天刃!”
闪着蓝芒的黑铁弯刀,围绕在他的身畔,渐渐地将他周身的一切照亮,可当他再次想起走去时,眼前,早已没有男人的影像。
他心底一滞,幽幽道:“此地,还真是一处魔地啊!”
“我......在这里!”于尊心神一怔,他一脸愕然地回过头去,而此时,黑暗在缓慢的退去,至少,从男人的身边退去了。
但向远方望去时,却依旧是一片黑压压的雾气,浑浊而又黑暗。
男人垂着头,他拾起脚下一颗小石子,轻轻一弹。
那一瞬间,于尊心底一颤,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男人的武道,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他看到,那粒小石子,像一颗闪着灿光的星辰,向高天飞去。
而后,天地之间,忽的变得一片明朗,是头顶上的一颗星辰,被男人手中的小石子给击碎了。
而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他血红色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扬起,又落下,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甚么。
片刻后,一片刺目的闪电,再次将黑暗之地,衬的一片明亮。
而在那片闪电中,却隐有一个人的背影,而那个人,亦如闪电般,瞬时间,消失在黑暗的天幕中。
当黑暗再次将这片大地包裹的严严实实,于尊的面前,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子。
女子虽已白发,但姿容,却依旧靓丽如初,她身披一件赤黄色的绣袍,周身的气质,亦是那般的优雅。
而此时,女子站在男人的面前,但她也没有忽视站在男人身畔的于尊,“没想到,数万年后,依旧会有人踏入此境!”
女子的脸上,渐多了一片温柔且清澈的笑意。
而男子则依旧垂着头,他似乎并不在意,站在他眼前的女人,“独孤傲!你该醒醒了!”
于尊心道:“原来,他叫独孤傲!”
这一刻,于尊的耳畔,出现了一声苦笑,而也是在这一刻,独孤傲的身边,多了一片利剑。
利剑从黑暗的土丘里,疯狂地涌了出来,那种毁灭性的力量,令人心底生出一分恐惧。
而于尊反倒是一脸期待,“他要做甚么!”
“我与你,万年前未了解的恩怨,自今日起,一笔勾销!”男人沧桑且沙哑的声音,实际上,并没有太难听,反倒是有一种特有的韵味在其中。
而此时,女子的身畔,亦出现了一片片疯狂的雷电,女子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的飞扬,此时的她,褪去了那丝优雅,体内渐渐地释放出一种蛮横霸道的感觉。
而眼前的霹雳,也不似人间的雷电,它们会在瞬时间,消弭在空中,然后趁你不备,疯狂地轰炸!
这便是孕有幻念的武境,在那片盛大的焰火舞会下!女子的疯狂,与男人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铜剑,布满了玄天,沉默的男人,伸出手指,轻轻地一点,空冥中,剑气疯狂且傲慢,它们无视那片迅猛的霹雳。
古铜的剑身,似乎能够孕育出无限的力量,而当男人真正放开的那一刻,一剑化万剑,剑剑历长空。
随着一片片,殷红色的花瓣,渐渐地落地。
女子的胸前,落下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傲慢且冷漠的男人,眼睑轻轻地抬了抬,“认输罢!”
而亦是在那一瞬间,一道霹雳,涌入到男人的天灵穴中。
血红色的长发,被长风包裹,轻轻地扬起,又落了下来。
而此时,一尊魔,静静地坐在一片枯骨上,他似乎很落寞,也很孤单。
当于尊走近到他的眼前时,他似乎可以触摸到男人心底的忧伤。
战斗,似乎业已终结,而那位白发女子,则静静地站在男人的面前,“痛快了?”
坐在枯骨上的男人,沉默地望着于尊,他伸出手指,“孩子!你过来!”
于尊的身体,被一种蛮横且霸道的力量,引到男人的面前。
而此时,男人将手掌,敷在了于尊的额头上,片刻后,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他!”
“独孤傲!你什么意思?”女子幽幽道。
“他是传说中的那个人!”此时的独孤傲,似乎愿意开口说一些话了!
“清珏!或许,我们都该放过彼此了!”独孤傲叹了口气,道。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甚么吗?”清珏道。
独孤傲无奈地笑了笑,道:“或许,他还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两人,他并不明白,他们的言中之意。
清珏皱了皱眉,道:“他身上,难道真的存在那种力量?”
独孤傲点头,道:“没错!他继承了那种力量!”
“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清珏道。
“这天下,总需要他这种人的!”独孤傲望着苍天,轻轻地叹了口气。
“前辈!何谓审判日?”于尊揉了揉额头,道。
独孤傲哈哈一声大笑,道:“是那个孩子告诉你的罢!”
于尊愣了愣,道:“你是说刘一诺吗?”
“没错!正是他!龙皇!”独孤傲道。
“难道,所谓的审判日是假的?”于尊道。
独孤傲笑了笑,道:“那个孩子还是没有读懂这片世界!此境并非为未来之境,此境只是黑暗之境!或者说,此地乃是属于我们这些老骨头的世界!”
“哦?前辈当真是上古时期的魔祖?”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独孤傲,道。
独孤傲笑着摇了摇头,道:“谁敢誉为魔祖?怕是要惹来杀戮罢!”
这时,站在独孤傲身畔的清珏,皱了皱眉,道:“独孤傲!我可以带他离开吗?”
独孤傲笑道:“他现在还不能离开!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清珏心底一证,一脸晦暗,道:“独孤傲!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独孤傲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决定了,他便是我的传人!”
这一刻,于尊的心,颤了颤,他似乎预感到了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前辈,使不得!使不得啊!”
独孤傲疯狂的大笑几声,双眼中迸出一片锐利且刺眼的光,道:“有何使不得!你还不跪下来,喊本尊一声师傅?”
于尊黯然的瞳子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在作祟,那一刻的他,心底很痛!很痛!
“师傅!徒儿不孝!徒儿不孝......”
空冥之中,是一声放肆的笑声,而随着时光的过度,那一声声大笑,渐渐地褪去了,就像一片狂妄的潮汐。
当那股澎湃的力量,涌入到于尊的体内时,与此同时,瀚海中,也开始演绎属于独孤傲的道法。
幻......真实的幻念,原来是这样的!
当男人的魂力,疯狂地涌入到于尊的小世界中时,独孤傲的魂灵,化为了一片清明的雨水,打落在疯狂起着潮汐的瀚海中。
或许,独孤傲,早就厌倦了罢!早就厌倦凡世了罢!
当于尊再次站在清珏的面前时,清珏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她伸出手指,轻触着于尊的面颊,心中生出伤感,道:“你......好像他......”
于尊似乎也渐渐地读懂了清珏眼中的悲伤,或许,独孤傲便是她的夫婿罢!
敏感的少年,不会错过任何人心底的压抑与悲伤,他会读懂你,但不会安慰你,他只会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你,尽管谁也不知道......
可独孤傲,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答案或许,要让时光告诉你罢!
清珏望着青天,而此时,那片黑暗的寂地,业已退去了那片浑浊与深沉,于尊也再次触摸到了那片熟悉的阳光。
而清珏站在他的身畔,清珏说,她要带于尊去一个另类的世界,尽管,便是清珏,也无法描述那方世界的美妙、奥秘!
风起了,雨落了,归人落离思,孤隼唱孤舟。
第五百四十五章 银翼青年
他阖上了双眼,而也是自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的小世界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看到了一片片人影,在周天间,演绎着武境。
虽看似足有千万人,可究其根本,却唯有一人立于高天之上。
他揉了揉双眼,他也发现了,那万千人影,乃是独孤傲所化,这是独孤傲留在世间的影像,亦是他传授给于尊的道法。
于尊静心冥想,而在那一刻,他的身体,竟然在自行舞动着,他似乎被带入到了一种节奏中去,曼妙的腿法,以及难辨神踪的身法,此时的他,犹如化境一般。
瞬逝间,独孤傲的身影,遍及整片大陆以及汪洋之中,而冥想中的少年,亦随着他的身法,而在高天与大地间,疯狂的变动着身法。
风愈来愈烈,雨水疯狂的从天边打落下来,所有人都在仰望着上苍,罕有人知,此境究竟发生了甚么。
斩天和小衫站在一座山巅上,此时的于尊,在斩天的心底,又换了一个概念,而小衫则站在距离斩天不远的一方土丘上,捂着小嘴,一脸惊骇。
幻念......是幻念......
而此时,斩天动了,他的身法,可谓是惊世骇俗,原来,斩天的道法,早已涉及到了幻念。
远古时期的强者,又岂是常人所能度量的?但,很显然,斩天并没有料到,于尊竟然会在几日间,便落入幻念之境。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此时,天沐金霞,所有人都在尽力仰直脖颈,望向深空,渐渐地,独孤傲的身法,变得愈来愈精妙,也愈来愈疯狂。
是一片金色的雨水,从天穹上,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春天的气息,随着风轻轻地荡向远方,而狂涌的浪花,冲击着悬崖,似乎并不失落,它们大抵上,从未想过,向那片崖壁屈服罢!
在这片生机盎然的世界里,所有人的心神,皆有一丝恍惚,他们似乎被那片灿金色的光线晃华了眼,当整片世界静寂下来时,也唯有那些雨水,噼里啪啦,轻轻地敲醒睡眠中的圣灵。
或许,没有人看到吧!没有人看到那群身披银翼的青年,立于苍穹之上,可于尊看到了,而且看的明明白白。
他们......又是何人?
可于尊心底亦能感触的到,那些人,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他们拥有自己的性灵,他们不是死物......
此时的于尊,脑海里,回荡着独孤傲的话,“有何使不得!你还不跪下来,喊本尊一声师傅?”
昔日的阳光,似乎很温暖,他仰起头的模样,烙印在一面砖石小屋上,似乎很深刻......
他静静地仰望着上苍,他心底叹道:“上天待我不薄啊!”
可,他的世界里,也依旧会翻涌出当年的那些画面,“即使待我不薄又如何,我依旧要毁了这天地间的法则!”
或许,这世间勇武的孩儿,也唯有他敢出如此狂言罢!
他渐觉,他的小世界,有了一丝崩裂之兆,厚重的空间壁垒,此刻似乎变得很薄弱。
他仰望着那群银翼青年,心底生出了一丝厉色,“是你们做的!对吗?”
尖锐的瞳孔里,爆射出一片片锋利的光,而负手而立的银翼青年,似乎颇为不屑。
这就是前辈,你给我的馈赠吗?
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而他围绕在他身畔的那柄黑铁弯刀,在一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锋芒,殷红的血光,顺着刀槽,向刀尖延伸而去。
银翼青年皱了皱眉,幽幽道:“这便是魔祖的弟子吗?”
而立在青年身畔的一位女子,则道:“可他看起来好弱!”
“可他的气势,倒是十分的强绝!”另一位青年男子一脸不屑的笑意。
“是不是魔祖老人家,看走了眼!”女子嗤笑道。
于尊皱了皱眉,此时的他,心底高涨着一片烈火,他渐渐地明白,如果不解决眼前这些人,那么,他的小世界,将要危矣。
浑厚的魂气,在他的小世界里,疯狂的暴涨着,而这片魂气,却不是那些青年身上所附的。
魂气围绕在于尊的身畔,而于尊则似乎浸泡在了一片黑暗的水潭中,他的气息,变得愈来愈强大,也变得愈来愈狂妄。
“杀了他们!”斩天立在远方,一脸的冷傲,他的声音,颇为的寒冽,他的声音,虽极为的清浅,然而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到众青年的耳畔。
是颇具威慑力的一句话,而此时,那群银翼青年,也渐渐地将视线,转向了斩天,他们适才惊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可他们也能够感触的到,在这片厚重的世界里,似乎并不止斩天一人,如此强绝之辈,或许其余的人,本就没有兴致来看这场表演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斩天前辈,擦亮眼睛,静候佳音罢!”
他轻喝一声:“幻!”
而亦是在这一刻,天空忽的变了颜色,此境,竟因一声幻字,而早早的入了夜。
海潮声,铺面而来,而凌空的海鸟,亦疯狂的低掠过海平面,东方有一面月轮,清冷的光线,打在幽深的海水中,而海平面上,则倒悬着一轮明月。
风裹着面颊,身上的黑袍,在疯狂的卷动着,于尊的周身,有一片黑暗的雾气,而这片雾气却不是寻常的雾气,而是一片魂气。
这种魂气,是剥夺了魂灵后,余剩下来的力量,魂气顺着他的感官,而静静地浸入到他的体内,这一刻,他的幻念修行,一日犹如千日。
而他也渐渐地发觉了,在他的灵魂尽头,似乎有一本古籍,而古籍在他的幻念中,轻轻地翻动着,这种武境,是难以被他人夺舍的!而这也是独孤傲留给他的唯一的道法。
当然,独孤傲身上的魂气,亦遗留给了于尊,狂妄的魂气,如狂潮般,向远方涌去,站在空冥中的银翼青年,一脸骇然地望着这一幕,而这一幕,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及到的!
青年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为了这个孩子,他竟然放弃了一切!”
此时,站在女子身畔的青年男子却道:“如此时机,该轮到我们登场了!真正的秘籍,不应该属于那个外来人!”
当那片银翼挥起的那一刻,天地间,尽是一片片璀璨的银光。
银光,如同一片雨幕,轻轻地挥洒了下来,而此时,斩天皱了皱眉,道:“好狠毒的道法!”
大多数人,都不以为意,这银光无非只是一些普通的光线罢了。
可当那片银华,坠入到众人的眼中时,那人已然死亡,而亦是那一刻,一片清浅的魂气,顺着已死之人的天灵盖,轻轻地飞扬上了高天。
此时的于尊,一脸愤怒,他忽的大喝一声:“零尘决!”
天幕上,挂着一片片璀璨的星辰,只是一瞬间罢了,清浅的光幕,落了下来,而这片光幕却非普通的光幕,它们清浅且锋利!
而于尊则竖起双指,向空中遥遥一指,空冥之中,疯狂的星幕,爆射出一片片尖锐的锋芒。
而那片星幕,却随着于尊的指尖,而聚集到那群身负银翼的众青年之间。
殷红的血液,注定会染红这片阒寂的夜幕,狂涌的潮水,也不再宽容这些异族人!
当他们的身体,触及到瀚海的海平面时,从海底越起一片荒兽,瞬间将那些银翼青年,吞入了腹中。
这可是,长孙不为的部下!这群荒兽,乃是上古时期修炼至今,可谓是魔兽一族!
只是,当银翼青年挥起手中的长矛时,战局似乎又向着微妙的方向在转变。
但于尊并不惧他们手中的长矛,他手握源天刃,而他的身法,亦随着魂气的疯狂上涨,而渐入佳境。
“杀......”冰冷、沉寂、古老。
他的耳畔,是一声声呐喊,是压抑,是沉闷,是疯狂,是残忍。
原来,祖师爷,你一直在我的心底,不曾远去!
他仰起头,瞳孔里暴涨着一片片疯狂的光焰,他的身体,转瞬即逝,这一刻,他才是此境真正的王者罢!
幻念业已深入了一层,时间在疯狂的压缩,似乎并不会留给敌对之人反应的机会。
当手中的刀,刺入银翼青年的身体那一刻,崩裂的伤口,喷涌着一片片灿金色的血液。
他一脸怅惘地望着对方,这一刻,他感觉不是特别的快乐。
但,他的敌对者,似乎并不会因为一人的身死,而在他的面前屈服。
此时,斩天动了,他不会再容忍这群外来人的轻蔑。
他的身体,在疯狂的变幻,只是,他似乎依旧是那个四肢修长且瘦削的男人。
但他周身的力量,却在疯狂地暴涨着,在向一种恐怖的方向转化着。
他伸出手臂,凌空而立,而令人感到压抑的是,他的四周,竟飘起了一片血光,而随着血光的凝聚,他的掌间,也多了一柄拥有骇世之能的长刀。
长刀暴涨着一片殷红色的血光,它的刀锋,似乎在吞吐着一片片猩红色的血水,长刀鲜润欲滴!
他的身体,在夜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度,而那种沉重的气势,却令那群银翼青年,难以迈动一步。
死亡在逼迫着他们屈服,可他们的心底,却仍旧有一片傲气,即使死又如何?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预料到死亡竟会如此的简单罢!
当斩天的刀,逼近到眼前时,他们很绝望,适才,他们才发觉自己的荒谬,然后这一切,都晚了一些。
“杀......杀......杀......”三声大喝,似乎叫醒了睡熟的人们,所有人都一脸惊骇地望着长空,此时的所有,业已超出了掌控。
只是,清珏来的还是稍晚了一些,当清珏出现在于尊的小世界中时,战争业已结束。
“你为何要杀死他们......”清珏哀叹,道。
“因为,他们是师傅的敌人!”于尊的语气很强硬,他的话,不容置喙!
清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该死的!不该死的!”
“为何......”于尊不解,道。
清珏叹道:“因为他们乃是玉境,上清界的来人!”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你......清楚后果吗?”清珏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于尊还未怕过谁呢!既然他们想要谋夺祖师爷的道法,那么他们便是我的敌人!”
负手而立的斩天,收敛起了自己的气息,而那片死去的银翼青年,十之八九乃是他手刃的!
此时的斩天,却一脸安然,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小衫叹了口气,淡淡地瞥了一眼斩天,道:“爹爹!你为他惹了大麻烦了!”
斩天却一脸平静,道:“这恰是锻炼他的好时机!”
这时的于尊,方反应过来,道:“清珏前辈,可是知晓,那群银翼青年,如何入的我的世界?”
清珏幽幽道:“因为,你的世界,并没有禁忌!只要熟读空间之法的武者,皆可入你的世界!”
于尊愣了愣,“原来如此!”
片刻后,他又笑吟吟地望着清珏,道:“不知清珏前辈,可否为我这片小世界,设一个禁制?”
清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所设的禁制,只对武境低于我的人有用,而对于武境高于我的人,这道禁制是无用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斩天,笑道:“尊儿!你的世界,无需设置禁制!只有开放的异世界,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但你要清楚,你的小世界,万不能告诉穷凶极恶之辈,不然这些事端,解决起来将会很麻烦!”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他的心底,依旧有一丝困惑,当看到清珏眼中的笑意时,他觉得清珏应该读懂了他!
清珏道:“那些银翼青年,乃是圣境的来者,不过这圣境,倒也与凡俗没有太多的划分,圣境亦分为各种世界,这与人间界,极为的相似!”
“只是听说,修炼圣境的武者,当到达超凡化境之时,便会飞升!达到一种圆满境!”清珏一脸神往地望着长空,道。
“那么,清珏前辈,想要带我去的地方,可是圣境?”于尊一脸清浅的笑意。
清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带你去的玉境上清界,便是真正的圣境!”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于尊,杀了这么多银翼青年,可会怪罪在前辈身上罢!”
清珏一脸傲气,这倒与之前的她有了几分不同,她不在郁郁寡欢,此时的清珏,才像个真正的强者。
“若有人敢羞辱你!我清珏也绝不会放过他的!”清珏道。
于尊心底明白,若不是自己是独孤傲的弟子,清珏不会揽下这桩祸事的,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清珏。
他一脸苦笑,道:“于尊,是不会牵连到前辈的!”
清珏愣了愣,此时的她,更加直观的面对这个少年,她的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此时的她,觉得很温暖,就像是独孤傲当年保住她时的感觉。
可斯人已逝,虽然清珏的心底很清楚,独孤傲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开的,但清珏却不知道,那个老鬼,究竟又躲在了哪里?
当再次莅临外域时,黑暗的气息,业已渐渐地退去,天空变得蔚蓝,不再晦暗,不再阴沉。
第五百四十六章 重回暗黑大殿
于尊沉默地站在一座山巅上,在荒漠的边缘,有一座黑暗的大殿,而他也正是从那座大殿中,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
此时,他再次看到了那座暗黑大殿,他在想,之前的那个青年,还会不会出现在那座大殿中。
他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此时的他,虽看似只是迈出一步,可转瞬间,他的身体,早已屹立于数千里之外,这与体术无关,而是真真正正的幻念。
而他的耳畔,则鼓噪着一片片暴躁的烈风,长袍在风中翩翩飞舞,就如一片片枯黄的叶片,被风卷上了长空,然后翩然落地。
愈来愈近了,他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此时的他,有点恍惚,因为,他可以清晰地感触到,那个青年身上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却与独孤傲的气息如出一辙。
独孤傲究竟与那个黑袍青年,有着甚么样的关联......
他的瞳子里,爆出了一团强光,而清珏始终站在他的身后,她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恍恍惚惚,已是午后,本应是微醺且柔和的阳光,却渐渐地被一层黑暗浸渍其中。
暗黑大殿,伫立在遥远的大陆尽头,可此时,那片浓稠的黑暗,却犹如墨迹般,自暗黑大殿向周围慢慢地扩散了出去。
压抑的黑暗,深沉且诡谲的气息,温度也在下降,似乎在向着零点,慢慢地下沉。
然后,狂妄的风,愈来愈猛烈了,它似乎从来都不会关心众生疾苦,或许,老天也从未开眼过吧!至少对于这片世界而然,是如此的!
渐渐地,那片黑暗,汇成了一片沧海,黑暗,深沉的黑暗,沸腾的黑暗,愈来愈压抑,也越来越悲郁。
浅蓝色的天空,似乎也无法逃脱此境的幻象,黑暗崛起,高天落下一片苍茫的雨水,似乎是一片风雨飘摇的夜晚,可此时,于尊心底的时间概念告诉他,此时也不过是正午时分。
他听到野兽的荒鸣,在地平线的尽头。
而最后一缕微光,也随着疯狂的黑暗潮汐的涌动,而渐渐地被吞噬殆尽......
黑暗依旧在放肆的扩张着,而天幕上,则渐多了一尊王座,而很显然,坐在那尊王座上的人,正是之前在黑暗大殿中,所见到的青年。
黑暗的交椅,在一片浓墨中起起伏伏,而青年的周身,似乎汇聚着天地间,最为深沉的黑暗,而且,他似乎在不停地吞噬着这片黑暗。
他究竟是甚么身份......
幻......真正的幻境又意味着甚么......
这是他在思考的问题,而渐渐地,随着他心中的执念一步一步的深入,他的周围,竟也聚拢起了一片黑暗的气息,黑暗变得深沉,也变得压抑。
可他的心底,却无比的轻松,像是光阴的痕迹,堆积在他的生命里,于是,他的气息,也渐渐变得沧桑,瞳子里的光,幽深且清澈。
当他看到那个坐在半空中的青年,渐渐地睁开双眼时,他一脸骇然地望着青年,如此,变得愈来愈像了,虽然未曾仔细端详独孤傲的面容。
可此时的他,却愈来愈深信,眼前的青年,定是与独孤傲有着一丝关联的!
或许,这个青年,正是独孤傲呢......
“你应该发现了吧!于尊!”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时,他一脸愕然地望着上苍。
可,他发现了,眼前的男人,并不是独孤傲,可在他的心底,这个男人,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发现了......对!我发现了!你才是真正的黑暗之王罢!
黑暗的氏族,似乎绵延了千万年的时光,而在这片黑暗中,也渐渐地诞化出了绝世王者。
这世间有着数不清的妙境,而黑暗之域,算是其中之一罢!
可是,该离开的都应该离开了罢!
在上古时期,孕育在此境的强者,早已脱胎还俗,当适应了外界的熙熙攘攘,或许,心底存在的唯有那些温软的情感,以及世间清澈的温暖罢!
此时,坐在王座上的青年,依旧挺拔如初,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憔悴、苍老。
“老友托我的事情,我定要帮他完成!孩子,来我身边罢!”青年轻轻地招了招手。
而于尊渐觉,时空在那一刻,似乎在疯狂的压缩,只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罢了。
较之于焱帝,这种手法,更为的精湛,也更为的玄妙,但于尊知道,青年的手段,不仅仅是如此的!
黑暗中的王座,在天地之间,浮浮沉沉着,这是世间最为深沉,且最为浓郁的暗黑之境,它汇聚了所有的暗能量,而这种暗能量,令于尊渐觉到一丝威胁。
而随着,他的身体,渐渐地逼近老者,那种恐怖且令人绝望的气息,一瞬间,迎面而来。
压抑!痛苦!绝望!悲伤!
此时的情绪,渐渐地跌入谷底,幻念......这才是真正的幻念吗?是绝望的境界,是九死一生的境界......
而此时,于尊的头顶上,竟悬浮着一轮殷红的太阳,刺目的红芒,犹如冰冷的血渍,随着长风的清扫,渐渐地铺洒在万事万物之上。
而黑暗,却始终没有褪去,黑暗中,隐有一片殷红的血丝,这一刻,天地之间,似乎正在诞化出一种莫名的生物。
或许,黑暗之境中,本来就存在异物罢!
看到一片片白色的幻袍,在半空中静静地摇曳,而此时,那片白色的幻袍中,竟多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随风摇曳的幻袍,如同一片片诡异的灵魄。
他们围绕在青年的周围,而青年的脸上,则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于尊!这才是真正的幻境!你且静静体悟罢!”
幻念......真正的幻念......
当灵魂深处的那本古籍,开始疯狂的翻阅时,天沐血华,渐渐地,世界静寂了下来,而他瞳仁里的那片厉光,犹如魔刀出世。
幻念中,无数的灵魄,围绕在他的身畔,当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时,他才愕然发现,那片灵魄中,竟出现了独孤傲,以及清珏的身影。
当然,此境是少不了青年的存在的!
身披幻袍的灵魄,令人感受到一种实质,你不会以为他们只是一片片幻念罢了,而这也正是独孤傲的嘱托。
疯狂的拳风,扫过自己的面颊,他虽有意躲避,但脸依旧被划破了。
他舔了舔那些猩红的血水,嗯!甜的!
此时的他,更似是一个厉鬼,见血起义!狂风中,未曾磨灭了少年的执念,空旷的世界里,点燃了一片片篝火,红色的火光,点燃了他的灵识。
而当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空冥之中时,他安然的坐在一尊王座上,轻轻地阖上了瞳子。
而此时,他的周身,迸发出了一道道强烈且疯狂的气息,随着王座的浮浮沉沉,他桀骜的瞳子里,再次爆发出一道强光。
傲气的少年,并不会屈服于乱世。
当那张巨大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笑了,温软而又干净的笑意。
他笑道:“前辈,我做的如何?”
而此人,也正是独孤傲!当那张巨脸慢慢地消散时,于尊的心底,有了一丝失落。
而当那诡异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刺目的光,犹如一件圣衣,披在了独孤傲的身上。
疯狂且密集的拳势,开始肆虐这片天地,如同一片密密麻麻的雨水,当拳头逼近到于尊的面前时,那时的拳,在于尊的心底,犹如一颗星辰一般沉重。
砰!
王座碎了,竟然真的碎了!
而于尊的身体,此时已变得千疮百孔,他看着那个傲然的身影,此时的他,心底很压抑,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独孤傲,他发现他像一个傻子一样的疯狂,而不是真正的狂野。
他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鬼灵罢了!没错!在这片天地间,他才是那个鬼灵!而他身边的人,灵识都很清晰!
好战的基因,在诱发着他心底的战念,站在疯狂的暴雨中,雨水婆娑,落在了他黝黑的胸膛上。
而殷红的血芒,则染红了他一头黑发,深沉的黑暗,如同一片荒潮,在他的脚底下,起起伏伏!而那座暗黑大殿,坐落在远方,似乎在镇压着一种强大的魔物。
恍恍惚惚间,他的心在静静地沉没,很单纯的打斗,然后却比腥风血雨,更加的残忍,也更加的疯狂!
当独孤傲的拳风,再次逼近眼前时,他亦挥起了拳头,疯狂的拳风,裹挟着冰冷的风暴,疯狂的迎面而上。
轰!
轰!
轰!
一片片巨响,在轰炸着整片空旷的荒野,然后大地上,多了数百个大坑,深不见底!
触摸着潮湿的空气,而他的身下,竟涌起了一片血腥的潮水,没错!是一片片殷红的血气所致。
如此熟稔的战斗,他曾经历过许多次,可这一次,似乎并之前的任何一次,要更加的危险,也更加的令人兴奋。
黑暗的领域,是浸泡在黑暗与血光中的世界!残忍的红霞,将天空映的一片明亮,可大地却是无法刺穿的黑暗。
“师傅!来罢!让徒儿领教一下你的道法!”他的声音,似乎撕扯掉了夜的面纱!
独孤傲哈哈一声大笑,而这也更令于尊深信,独孤傲并未死去。
可,眼前的独孤傲,与他所见的那个人,似乎又不太相同!
那么,真正的独孤傲的身份呢?
他未曾触及到真正的黑暗领域,而在他的心底,久久不散的依旧是灵域。
或许,他本来就错了罢!或者说,他从一开始便错了罢!
所谓的灵域,或许从此时才开始从他的脚下,渐渐地铺展开。
血腥的风,裹着夜色下残忍且孤绝的光,随着荒草静静地摇曳着,而当那座黑暗大殿,开始收缩时,这惊骇的场景,令于尊长了见识。
黑暗大殿,在他的眼前,犹如一片黑暗的魂气,在静静地收缩着,当那片魂气,渐渐地被一人收入体内时,他揉了揉双眼,而此人正是之前坐在王座上的那个青年。
而此时,那片幻袍,将青年包裹在其中,幻袍上点点血渍,犹如一片片梅花点缀。
他静静地喘息着,瞳子里的光,似乎能够穿透那片沉重的暗。
他的心渐变得平静,他立于风中,他的气势,让他看上去更似是一位帝皇。
当北风消失在南方边境,他看到了一片片烛火,在黑暗中,轻轻地摇曳着。
而此时,他的脚下,站满了人,他们的手中,皆握着一柄蜡炬,那么,这群人又意味着甚么?
当白色的幻袍,鼓着风,消散在天地之间时,他看到了那一双双单纯的瞳孔,那些站立在他脚下的少年,表现得很怯懦。
而当幻袍拂过他们的面前时,那片烛火在瞬息间,消失了一片,而剩下的只有那一具具苍白的尸体,蜡炬是那群孩子的魂光,只是于尊却晚了一步。
可他脚底下,仍旧有成千上万的少年,他们手中的蜡炬,在萧瑟的北风中,摇摇摆摆。
风变得愈来愈狂躁了,而于尊的心念,也变得愈来愈燥热。
原来,你们只是一群嗜血的魔鬼......
当他举起源天刃的那一刻,形势在向着一种微妙的态势发展着。
而立于大地中心的青年,则负手而立,一脸清澈的笑意。
他心底念到:“于尊!我倒要看看你真正的势力!”
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陈埋在黑暗中,像是一片火光,渐渐地被深沉的大地埋葬了。
暗黑大殿,果然消失在了于尊的眼前,而此时,独孤傲立于一座山巅上,他沧桑的瞳子里,有一片明明灭灭的火光,此时,那片火光,似乎变得很微弱了......
但他似乎并不顾忌眼下,他再次消失在了空冥之中,当他再次出现时,一片狂暴的刀剑,围绕在他的身畔,浮浮沉沉!
“滞!”他轻喝一声,那一刻,时光好似滞留在了那一刻,而他手中的刀剑,却如一片风浪,狂妄地袭向仍处于浑浑噩噩中的少年。
风愈来愈狂躁,而那片粉红色的雨水,则从未停止过,但时光似乎在那一刻,停滞了。
或者说,这片天地相较于绝对的速度,更像是相对静止!实际上,只是万分之一秒,独孤傲手中的刀剑,以常人难以忍受的速度,刺向于尊!
片刻后,独孤傲笑了,“徒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当刀剑倾泻在黑暗的大地上时,一切皆已结束,若是说到之前,或许并不是于尊的武境,达到了那种程度,而是他敏锐的直觉,令他感触到了方才的危机!
而随着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他沉入了幻境之中,他魂识里那本古籍,在疯狂的翻卷着,一行行粗糙且潦草的笔迹,映入到他的瀚海中。
他亦是在那极为短暂的一段时间内,悟透了幻念中最浅薄的一层奥义,可即使如此,也实属不易了!
他也渐渐地看清了,那本古籍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幻海术”
或许,运气有时候是至为关键的一个因素罢!
独孤傲的身影,渐渐变得浅薄,他似乎已无意停留在此处了。
他脸上的笑意,如同一杯陈年酒水,愈来愈辛辣,也愈来愈香醇了。
“徒儿!万不得已时,师傅再来看你!”独孤傲走了,但很显然,独孤傲的武境,业已夺天地之境,当然,究竟达到了一种甚么样的程度,谁也不敢乱说。
但很显然,独孤傲的武道,业已修入幻境。
而幻境,乃是于尊之后的生涯里,逐梦的一个方向。
黑暗中,蜡炬的光,在大地上,向四周蔓延着,此时的他,心底渐渐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念头。
黑暗之境,是否会幻化性灵,而这种幻化,乃是将影像实质化到一种生命的高度!
所以,这群少年是无辜的吗?或者说,这些少年,仅仅是一种饵料罢了,而大鱼便是他自己!
可那些眼中擒着泪水的少年,似乎真的很可怜,“我......是否要拯救他们......”
他丢掉了手中的刀,静立在天穹之间,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眼,他张开了怀抱,他在拥抱谁呢......
而立于黑暗中的青年,却皱了皱眉,心道:“不可能吧!难道他真的会变成那个人......”
那么,现实中的那个人,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青年揉了揉瞳子,他似乎从来没有留意过清珏,或者说,他对清珏熟视无睹,但他终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那是忽略一个人时的残忍!
当那尊魔影,再次出现于尊的背后时,他的气势,业已凌天。
尽管,恍惚间,于尊并不明白,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或者说,此刻的他,犹有一丝懵懂。
青年站在凄寒的大地上,沧桑的瞳仁间,是难以置信,是压抑,是沉重,是痛苦,是绝望......
第五百四十七章 弑我
黑暗犹如流着淤血的伤口,渐渐地开始结疤!落在那片空冥中的光线,依旧是那么的殷红。
而自于尊周身扩散出去的威压,令青年感受到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青年舔了舔干涩的双唇,意味深长的瞳子里,是一片模糊的笑意。
他揉了揉瞳子,泪水蔓延,而心底则渐渐地平和了下来。
“独孤傲!你有如此徒孙,实属不易啊!”他望着苍穹的双眸,渐渐地平和了下来。
是因为感慨此境发生的事,是感动?还是激动?
而此时站在暗处的清珏,从刀鞘中拔出了利剑,疯狂的飓风,扫荡着荒原上起起伏伏的荒草,而那群手执蜡炬的少年,瞳子里,是前所未有的黑暗。
而亦是此时,清珏动了,她笑了笑,喝道:“枫相!你不要以为那个孩子看不透!”
枫相?青年的名字......
风势愈来愈狂躁,而清珏身上竟亦多了一片幻袍,幻袍在风中摇曳着,被风鼓吹着,随风浮起,又静静地落下!
举着蜡炬的少年,似乎不是善行之人,他们的口中,渐渐地长出了利齿,他们的苍白的皮肤,刻画上了一片片古怪的文字,于尊皱了皱眉,原来,所谓的怜悯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罢了......
四面皆出现了擂鼓声,贯穿了整片黑域,而自暗黑大殿拔起的那一刻,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便业已深深地种在了各自的心底。
是谁会归来......
这片暗黑世界中,究竟隐没着甚么样的秘密?
轰!
轰!
轰!
似乎是岩石在相互碰撞,沉重而又压抑,而此时,于尊身后的那尊魔影,则变得愈来愈实质化了,那尊魔似乎已不再是一片影像了!
可是,魔依旧阖着双眸,他似乎不想醒来!
而魔的身后,则有一柄弯道,那轮弯刀,与于尊手中的源天刃,极其的相似,或者说同出一源罢!
刀浮在半空,围绕着魔,静静地盘旋着,而刀周身的那片殷红的血光,似乎在极尽所能的表达,魔的威慑力!
枫相,亦是那位青年,他站在黑魆魆的大地上,抬头仰望着玄天,他似乎不太顾忌,周围越聚越多的少年。
少年的手中,皆握着一柄蜡炬,只是这一刻,那些蜡炬,却发散出一片苍白色的焰火,少年的瞳仁,不再清澈,渐渐变得浑浊不堪。
他们晦暗的眼中,倒映着殷红的天空,他们的肌肉,在静静地鼓胀着,然后变得愈来愈强悍,天沐血光,犹如一片片猩涩的雨水,疯狂的点缀在天穹上。
黑暗与这片血光,分邦而治,它们不会侵犯各自的领域,而那片黑暗和殷红之境中,似乎都有一种莫名且强悍的气息,在静静地鼓胀着。
此时的于尊,仰头望着天边,但,大地似乎并不太平,黑暗在其中作祟,但黑暗在于尊心底的概念,似乎在渐渐地发生改变,黑暗,更似是一种食粮罢!
作为那些濒临死境的鬼灵的食粮......
然后,大地开始发出一声声闷响,更似是强壮有力的脉搏,谁将要醒来......
这强壮而又令人压抑的脉搏!
此时,站在枫相身后的清珏,眼中露出了一片残忍的笑意,道:“枫相!如若是他真的醒来!你我可能真的无法应付......”
枫相哈哈一声大笑,道:“不是有于尊在吗?”
于尊......
这个令人沉默,却无法令人小看的少年,此时的少年,在枫相的心底,似乎业已不似之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
因为,于尊继承了那个神秘人的血脉......而这已是无法逆转的法则!
闷响,变得愈来愈压抑,也愈来愈沉闷,或许,黑域的领袖,业余觉醒了罢!
可于尊总觉得,此时的这种威压,始终与独孤傲有着一种关联,但这种想法,却从未出现在清珏以及枫相的心中。
或许,这世间的绝密,谜底只会留给有心人罢!
暗红色的巨浪,席卷了整片荒芜的莽原,没错!此时,那片殷红的血光,犹如针线般,反复地穿插着这片诡异的大地。
黑魆魆的大地,伴随着殷红的血光,二者渐渐地融为了一体,可于尊总觉得,在天穹的深处,亦有一种威胁。
而此时,一柄长刀,业已出鞘,黑暗中,那群皮肤苍白的少年,手举着一根根蜡炬,他们眼神里的光,愈发的虔诚,也愈发的诚恳。
而令人感到惊心的是,此时那群手举着蜡炬的少年,又何止万千?
当一柄柄利剑,从那片苍白的火光中,慢慢地出鞘时,那片恍惚中,刀剑更似是烛光所化,或者,可以肯定的说,那片刀剑便是火光所化!
寒气逼人,荒原上,多了一声声号角,沸腾的声浪,是少年嘶哑的嗓音,是夜晚那一声声沉闷的脉搏。
“王......欢迎你回家!”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此境,当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位魁梧的男人时!
清珏心底一滞,“长兄,怎么是你?”
当黑暗的王座,再次出现在此境时,那尊至高无上的交椅,似乎更加适合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于尊,也渐渐地确认,那片沉闷的脉搏,也正是眼前之人的手笔!
那种碾碎一切的霸气,以及高不可攀的武境,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立在此境的所有人,一个简单而又确切的答案。
他手中的剑,拄在地上,在那片重重叠叠的血光中,他似乎更加喜欢这片黑魆魆的大地。
轻描淡写地望了一眼于尊,他似乎更加在意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皱了皱眉,冰冷的瞳子里,渐多了一分清浅的笑意。
他手中的剑,犹如一道霹雳,瞬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可当那柄剑再次出现时。
那柄剑凝滞在了半空,男人笑了笑,而他的身影,则瞬息间,消失在这片空灵的世界中。
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双拳,犹如两颗流星,疯狂地坠落在于尊所立之地。
可仍旧无济于事,方才那种无法被男人撼动的力量,也正是因为那尊凶魔的存在。
只是,恍惚一瞬后,凶悍的魔,影像在渐渐地淡化,而懵懵懂懂的于尊,似乎并未意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男人的身法,是无法被捕捉到的,即使,他的武境,再高几个层次,依旧无济于事。
可,他偏偏是那种不肯认输的脾气,凶魔的气息,渐渐地淡去。
而昂立在一片黑暗绝巅上的男人,却一脸冰冷。
他又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对面站着一位身披血发的老者。
老者负手而立,他离于尊的距离,并不太遥远,而老者周身,却没有一丝威压,老者一脸安详的笑意,这与他身后的那缕血发,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老者更似是一棵佝偻的老柳,但他似乎并未在意自己的形象,他没有去刻意隐瞒甚么。
可当他轻轻地抬起眼睑时,那一刻,自他双目间,迸发出的厉光,似乎更胜于人间任何神兵利器,那是一种冰冷且孤傲的气息,亦是一种难逢对手的落寞。
老者扫视着地面上的那群手握利剑的少年,而此时那群少年,仍旧跪伏在地,大喝道:“王......欢迎你回家!”
这一刻,老者轻轻地将手一揽,少年的身体,犹如一片片枯叶,被翻卷上了天空。
当他轻喝一声:“释!”
少年狠狠地坠落了下去,这一切,如此的简单,却令于尊长了见识。
被染成一片血红的天空,变得很辽阔,而站在山巅上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少年的身死与否。
可当他的身畔,多出一片血窟时,少年的身体,竟在融化,他们华为了一团团血水,然后疯狂地涌向那片血窟。
冷厉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并不在意那些少年的生死,风愈来愈冷冽,天空变得愈来愈孤单。
一头血发的老者,望着于尊,一脸温和的笑意,道:“孩子!我是你的天泉爷爷!”
于尊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望着老者,声音也渐渐变得颤抖了,“你说甚么?你是我的天泉爷爷......你当真是我的天泉爷爷?”
天泉真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将手指在空冥之中一划,故时的时光,犹如流质般,在眼前慢慢地释放着。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那片图画,此时的于尊,心底酸楚无比,他嗫嚅道:“爷爷!天泉爷爷,你是来救尊儿的吗?”
天泉真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不!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成全你的!”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顺着于尊的天灵盖,静静地灌输到他的体内,那种温和且柔软的气息,令于尊心底生出一丝愉悦。
而天泉真人的手掌,则悬浮在于尊的天灵盖上,那些气,便是他灌输到于尊体内的!
片刻后,天泉真人睁开了双眼,道:“尊儿!现在你再次修炼那老头子的武道试试?”
很显然,天泉言中的老头子,正是独孤傲!
当于尊阖上了双眼,屏气凝神时,那本古籍——幻海术,开始在他的灵魂尽头,疯狂的翻卷着。
他的身体,在极速变幻着,此时的他可随意念身幻万物,他时而化作一只苍鹰,时而化作一条游鱼,时而如龙,时而化为草芥,时而又变成高天闪的那轮灿阳。
这便是真正的幻术罢!以神幻万物,只不过说到底,此术依旧是修炼精神的术法。
他无法更改客观现实,也就意味着,他无法更改他固有的体貌。他可以将自己的魂境,提升到一种可怕的程度,而这一切,似乎皆是为了修炼符术所练。
实质上,在他第一次接触幻术时,他便业已明白,符术是世间的稀奇之作,这世间纵有大能,可能将符术修炼到一种客观程度的武者,却少之又少。
如今,他既已入境,那么,今后他的路,也会愈来愈坦途,愈来愈宽广。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男人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前,他的眼中,有一片邪气的笑意。
而此时,天泉却业已不在此境,男人舔了舔苍白的唇齿,“他走了!”
“谁?”
“那个想要阻止我们战斗的老头子!”
“哦......既如此,那我们正式开战罢!”
两个疯子,在初遇时,就发现各自找到了同类,而当男人挥起拳头时,于尊静立在空冥之中,他阖上了瞳子,那一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黑色的长袍,变得破破烂烂,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舔着从脸上流下来的血水,一脸单纯的笑意,道:“再来!”
而男人似乎很喜欢于尊这种性格,因此每次出手,都为下死手。
而此时,于尊也发现了,男人的身边,竟多了一柄柄苍白色的烛火。
男人指着那片烛火,道:“这便是魂光!”
“是那些死去的少年所化的吗?”于尊道。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过是存放魂光的器具罢了!”
“那么,这些魂光,来自何方?”于尊道。
男人笑着招了招手,一柄蜡炬,冲着男人飞了过去,当男人将手掌一推时,那柄蜡炬被推到于尊面前,男人笑道:“你且静静感悟,那柄烛火里的时光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即神识深入到了那柄烛火中,一刻后,他的神色有些恍惚,道:“这些烛火,难道皆是那些上古时代的人所化?”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他们不甘死去,因而在世间,寻到了容身法器,可若是他们真正醒来的那一刻,这片世界,终将会有一场浩劫!”
“是不是一开始便业已注定?”于尊面露一丝苦涩,道。
男人一脸无奈道:“对!大势,是无法阻止的!”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是何人......”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看!我乃是何人?”
“慕容兄,怎会是你?”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男人,道。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且再看!”
“苍帝......你是苍帝?”这一刻,于尊的心底,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到底......是谁?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是诸魂所炼,我代表着一切!”
“可你,也唯独失去了你自己,我说的可对?”于尊道。
男人一脸忧郁,道:“难道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了吗?”
当眼前的男人,化为一脸忧愁的少年时,于尊沉默了,原来始终是他自己......
“原来始终是我自己啊!”
“你将所有人都挂在心上,可你也失去了你自己!”男人笑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离开
他怔怔地望着男人,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亦不曾向前推移,“我自己吗......我......我......我是谁?”
那一声声哽咽,在那一瞬间,静止在斑驳的光线下,当大地瞬间变得明亮,他看到了男人的背影,可恍惚间,那个背影似乎唯有一片轮廓,清晰中,渐显得模糊。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男人的背影,而在那一刻,他似乎触及在了一片溪水中,只觉眼前的影像,轻轻地震了震,然后啵的一声,光影散开了。
男人再次坐在了那尊王座上,此时的男人,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魂根,他的眼中,含着一分笑意,道:“于尊!你找到你自己了吗?”
这时,于尊阖着瞳子,屏气凝神,而他的身后,则溢出了一片片光影,而在那片光影中,也渐渐地诞化出了曾经追随他的那些人,也渐渐地诞化出因他而死的人。
少年脸上的忧悒,随着心底那片犹如狂潮的心绪,而渐渐变得实质化。
于是,他身后的那片影像,愈来愈真实了,也愈来愈生动了,这便是幻术......以幻化境的幻术!
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于尊!你果然没令我失望!”
微风吹过彼此的发梢,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地飘摇,暗淡的苍穹,落下来一片绚丽的光线,然后这片天地,突然变得不再黑暗,不再深沉,不再压抑,也不再荒陈。
此境,仿佛是一片崭新的世界,而枫相和清珏站在一座山巅上,他们的眼中,皆有一种惊讶,是自内心溢出来的情绪。
而此时,坐在黑暗王座上的男人,身体似是粘滞在了那片晴朗的天穹中,黑暗王座,在风中轻轻地摇曳,那些黑暗,那些疯狂的暗能量,似乎被他吮吸进了体内。
而此时,没有人会觉得,男人的武境,有多么的强大,此时的男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可面对着他的于尊知道,此时男人周身那被压制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疯狂。
就像一座高山,被男人的手掌,压缩成一片浮土,可天知道,那一缕浮尘,究竟有多么的沉重......
强大的能量,被更加强大,也更加诡异的精神力压缩着,这一幕,是如此的疯狂,又是如此的费解。
但,很显然,于尊似乎亦在压抑着他好战的情结,尽管,可能真的会死......
当窸窣的光线,静静地淋在两人的身体上时,天地之间,变得晶莹剔透,而很显然,那片黑暗的土地,此时亦变得一片明净,在那片柔滑的光线下,大地上,似乎涌起了一片潮水。
于尊揉了揉瞳子,他似乎并不相信眼前所见,因为那真的是一片潮水,一片起起伏伏,沸沸腾腾的潮水。
是光晕,是刺目的光,流淌成了一片浅境......
那么,又是谁在划着小舟,等待着他的归来呢?
“于尊!看到你,我似乎看到了我自己!”男人的背影,依旧很模糊。
但他的声音很清晰,那么,男人究竟是谁......
可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答案......无解!
“于尊,下次再见时!我希望看到一个更强壮的你!我姑且不计较琪儿的死!但你定要记住,你若是依旧如此弱小,你将会死在我的刀下!”
声音变得愈来愈清浅,光阴在那一刻,变得很轻薄。
这才是男人的真正身份罢!可......我终究不知道他是何人......
可他既提到了琪儿,那他定是认识琪儿罢!
他张了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瞳子里流淌出一片不甚明朗的光。
那时的他,大概又想起了琪儿!心底的黑暗,再次犹如潮水般,疯狂的涌向海岸。
而男人始终站在他的面前,如山似岳!
男人周身的气息,变得冰冷,变得僵硬,他的身体,当他握紧拳头时,他笑了!
“于尊,若是你连这一拳,都抗不下来,那便是我高看你了!”
只觉那一刻,天地间,瞬息间,变得黑暗无光,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一颗璀璨的星辰,猛地落在了黑暗的寂土上。
而那颗星辰,正是于尊的身体,他的周身,爆燃着一片璀璨的火光,那一刻,他的灵魂似乎在被疯狂地灼烧着,他的意识,渐渐变得脆弱,神魂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而这便是男人的一拳之效,而这一拳,也唯有男人知道轻重,男人站在天穹上,一脸傲气,“于尊......我和琪儿的眼光,果然是一致的!”
轰!
那一刻,大地在疯狂地颤栗着,而那片雄浑的火光,如一片狼群,在咀嚼着嘴里的碎肉,当黑暗再次被光明焚烧殆尽,他静静地躺在了大地上,呼吸变得很微弱。
而当枫相和清珏,再次向高空望去时,那片天地间,业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清珏沉吟道:“或许,他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而此时,枫相却皱了皱眉,道:“清珏!他不会死罢!”
这时清珏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体,静静地融化在了所立之处,当清珏再次出现时,却已是千里之外。
而少年破破烂烂的身体,可谓是强疮百孔,清珏叹了口气,幽幽道:“他只是个孩子,何必呢?”
而此时,枫相亦出现在于尊的身畔,“他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不然,那个男人也不会使出如此手段!”
“或许,他和我们的想法一致罢!我们都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清珏沉吟道。
枫相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或许,独孤傲是对的!”
清珏笑道:“怎么?数万年前被独孤傲击败的你,依旧无法放下曾经?”
枫相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与他无关!”
清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是因为甚么?难道是因为雨珊?”
“何必呢?明知故问?”枫相道。
“你且看他的眼角!”清珏道。
模模糊糊中,他们似乎听到了于尊嘴边的话,“琪儿......琪儿......琪儿......”
声音变得呜咽,此时的枫相,心底滞了滞,他的瞳子里,有一片疯狂且压抑的气息,他仰头望着天空,道:“或许,我和他真的是一类人罢!雨珊,此时此刻,我又想起了你!”
他颓然的低下了头,他将手掌置于于尊残破的身体上,而随着一道晶莹的玉光,于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缝合着。
枫相长长地吁了口气,而此时,清珏却一脸笑意,道:“他没事了!”
枫相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他不是寻常的少年,他本身的治愈速度,已可以用疯狂来阐述了!”
清珏笑道:“他似乎亦是因情所困呐!”
“说的容易,这世间的清道,又有几人可以悟透?”枫相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道。
黑暗之境,总有一天,会变得明亮,而当那一天来临时,亦是众人离开之时罢!
空冥之中,有无数的索道,摇摇摆摆地悬挂其上,而众生灵,则随着那一条条索道,向高处攀爬而去。
清珏揉了揉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终有一日!却未料到这一日,来的如此早!”
恍恍惚惚间,大地上,被一片光海笼罩着,而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那片光的海,竟然有浮力!
而此时,立于一座山巅上的清珏和枫相,皆被眼前的异象给惊呆了。
清珏道:“你能感受到吗?枫相?”
枫相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此地已不留我等了!”
“若是是有一日,再次提起这里时,你有何感慨?”清珏一脸笑意,道。
“我只会记得她!其余的,皆与我无关!”枫相道。
而此时,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于尊,业已苏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双眼,一缕清浅的光线,落入他的眼中。
“我还活着吗?”他揉了揉酸楚的腰,龇牙咧嘴的喊道:“痛......痛!痛!痛死了!”
枫相和清珏回头望了一眼于尊,枫相笑道:“这小子的命,比蟑螂还硬呢!”
于尊一脸无奈,道:“你才是蟑螂呢!”
清珏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愿随我们离去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于尊耸了耸肩,一脸清澈的笑意,道。
“很显然,并没有!”枫相笑道。
于尊叹了口气,站在这座山巅上,可一览众山小,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幽幽道:“看来,这片世界,将要毁灭了!”
可以说,他瞳子里的光,极为的黯淡,可很矛盾的是,他似乎极为怜悯这片曾被他唾弃的世界!
终要离开,但这片世界,依旧给了他很多美好的回忆。
他会记得独孤傲,亦会记得那个孤傲的男人,他也会在以后的岁月里,静静地聆听,脑海里清脆的回响,犹如风铃般,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而此时,那片光的海,在浩瀚的大地上,静静地向远方蔓延着,清珏轻喝一声:“幻!”
随着那声轻喝,一叶小舟,出现在了三人的脚下,清珏道:“我们便随这条小舟,渡向未来罢!”
浅蓝色的天空,衬着这片沧海,可谓是极为的惬意,三人坐在小舟上,慢慢地向远方划去。
而当仰望天穹时,一条条玄索,从高空延伸到大地上,他们皆顺着那条玄索,奋力的攀爬着,似乎那片天的尽头,将是一处圣地!
清珏叹了口气,道:“那些人,十有八九皆逃不过上天的惩罚!”
于尊心底一证,幽幽道:“何出此言?”
清珏无奈地笑了笑,道:“那是炼魂之地!你可清楚?”
“甚么......炼魂?”于尊哑然失色,道。
枫相笑道:“意思大致是,符合上天需求的生灵,魂魄会永生于世间,而不符合上天需求的魂,会化为灵境的养料!”
“可!你们为何不阻止他们?”于尊道。
枫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是他们与上天的誓约!谁也无法反驳!”
“他们是虔诚的异教徒!”清珏笑道。
于尊静静地凝望着空冥,那种忧悒,渐渐地淡去了,这世间,又有谁会怜悯彼此?
小舟在光海中,轻轻地泛着,清浅的波光中,有彼此的倒影。
而此时,远处的景物,也渐渐变得清晰,边缘地带,是一片片隆起的古老金字塔,它们孤独地树立在那片光灿灿的世界里,那种神圣的气息,令人忍不住膜拜一番。
可金字塔,似乎业已经历了千年万年的时光,时光遗留下来的痕迹,很清浅,也很耀眼!
每一座金字塔,都似是一颗小小的太阳,虽没有繁盛的光,但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随着金字塔的边缘,轻轻地溢了出来。
清珏笑道:“于尊!我们到了!”
随即,枫相指着金字塔上的一条小径,道:“于尊!这便是我们的路!”
那一刻,于尊阖上了双瞳,他静静地感悟着这片世界,而他也渐渐地发觉此地的不凡。
当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眼中,溢出了一片清澈的光,道:“那条小径,便是通往玉境的路罢!”
清珏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一直都记得!”
于尊道:“玉境!上清界!我记得你说过!”
这时,枫相仰望着空冥,道:“那里可非凡界,此去恐将不归!”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呢?去吗?”
枫相一脸坚定,道:“我自然要去,因为那里有我要寻找的答案!”
金字塔足有万米之高,但这却不是重点,在金字塔的塔尖上,有一条清浅的光痕,而那道光痕,便是一条通往异界的路!
若是留神,则会发现,那条小径,亦是砖石所化,但很显然那些看似普通的砖石,并非世间所有!
于尊总感觉,那条小径上,隐有大道!或者说天道!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却业已不知过去了多久,总感觉此境的时光流速似乎极为缓慢,而当他们踏上那条小径时,彼时的世界,似乎在静静地战栗着。
而当于尊发现其中的异象时,他的心底不免一惊,那条小径,竟是古籍所化,枯黄的纸片,随着风,疯狂地翻卷着。
而这片古籍,似乎都不似人间所存,其中的奥义,可谓是深之又深,可于尊却渐渐地发现了,这些古籍,似乎业已失去了其神魂。
它们业已不能诞化出强大的功法!
但此时的空气,却极为的凝重,似乎用奸佞之物,将会出现在此境。
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着,步伐在那一刻,变得愈来愈沉重了。
而那条小径,亦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小径犹如一条游龙般,在空冥之中,起起落落!
再回头望去时,景物已变得模糊不清,当仰头望向空冥时,那一本本古籍,被一片清冷的月辉包裹在其中,变得愈来愈清浅,也愈来愈清晰!
而于尊也发现了此境的奥秘,他盘膝坐在小径上,而随着他的神魂之力,渐渐地释放,那片古籍,则释放出一片片璀璨的光痕。
而那些光痕,映着他通红的面颊,那一刻,他的灵魂深处,渐渐地浮现出一本古籍,而古籍也正是《幻海术》!
此境可谓是灵境,自《幻海术》被祭出的那一刻起,外域,翻卷的古籍,亦肉眼难见的速度,将一片片字迹,打落在他的魂境中。
古老的文字,周围是一片片璀璨的玉光,玉光迸溅,似乎引燃了他心底的道境!
他的魂识,迅速地变幻着方位,当他凌空立于空冥之中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本体,正立于一条小径上,而小径乃是古籍所成,站在小径中的三人,皆盘膝而坐!
此时的他们,在寻求着各自的机缘,显然,自清珏和枫相进入此境的那一刻起,他们业已了然如胸!
此境,可谓是洞天福地!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光阴殿
天空泛着一片涟漪,清浅的光线微微褶皱,轻柔的风,扫过几人的鬓角,世界温存没有敌意。
古籍所成的小径,有古老的文字,撰写在小径的周围,而此时,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些字迹,竟轻轻地飘向了三人的身边。
金色的小篆,有一种古老且深沉的痕迹,而潦草的字迹,显得狂纵却又极为自然。
于尊渐渐地苏醒了过来,他仰望着苍穹,脸上渐多了些许笑意。
泛着蓝底的天空,有轻柔的云絮,在温婉的微风中,静静地飞扬,于尊耳后的长发,飘起又静静地落下。
而此时,他裸露在外的胸膛,犹如雕塑般,唯美却又强壮,而他的瞳子里,则有一片清爽的笑意。
他站在那条小径上,而此时,小径竟开始破碎,无数的古籍,迎着长风,刷刷刷的抖动着,枯黄的纸页,绽放出一片柔光。
天空犹如一片幽潭,在赤黄色的光线下,清澈泛着涟漪。
“这是......何方?”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此时的他,心底渐感到了一丝古怪。
实则,枫相和清珏早已醒来,很显然,他们的心底清楚,此境乃是何处。
若是方才这方天地,乃是一处幽静的潭水,那么此刻,那片潭水,则渐渐地蔓延成了一片沧海。
在远方,视线达不到的远方,有一种压抑且沉闷的气息,在那方世界,静静地释放着。
而此时,再低头望向脚下时,那片柔光化作的沧海,早已不复以往,而那片金字塔,也销声匿迹了。
光泛滥成了一片沧海,而更令人为之惊讶的是,那片沧海竟有浮力,当于尊身体浸入到那片沧海中时,他总感觉,有一种曼妙且灵动的感觉,在他的心底静静地发酵着。
这......又是为何?
而当他潜入到那片沧海中时,他看到了一株株植物,在海底静静地舒展着枝蔓,他亦看到了一群群海兽,从他的身畔,静静地划过。
很显然,相较于黑暗之境,此地,可以堪称光明之境,但很显然,现实并非如此。
他阖上双眼,用身体静静地触及着这片古老的沧海,而此时,那一缕缕光,竟在他的身后,结成了一片片小篆,很显然,这片古文字,与之前小径上的古籍,如出一辙......
若是,这些古籍,可以重见天日,那么,受教的那个人,体内会迸发出多么强绝的力量呢?
而此时,他也渐渐地发现了一片大陆,大陆昂立于北方之境,光明却始终未曾缺席。
当抬起头时,一片璀璨的玉华,自空冥深处落了下来,清浅且柔和的光线,抚摸着于尊黝黑的皮肤,然后他的周身,渐多了一丝暖意。
当他的身体,渐渐地升到高处时,此时,在那空冥的深处,有一片倒影,而那片倒影正是之前的那座古老金字塔,只是,那片倒影变得愈来愈稀薄了。
终于,过了稍许时光,那片倒影碎了,就像一片碎裂的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假如,天空是倒过来的海......我该飞翔还是沉没......
他怔怔地望着清珏,道:“这里便是玉境罢!”
“嗯!正是!”清珏的眼中,始终有一缕哀愁,只是这缕哀愁,似乎并不是因于尊而起......
她哀婉地望着立在离她不远处的枫相,轻轻地叹了口气,“何必呢?”
这时,枫相的眼中,迸发出了一道厉光,他心底的烈火,被点燃了,他喃喃自语道:“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他伸开手掌,而此时,一片黑色的雾气,自他的掌间,渐渐地向外弥散而出,倏尔,他的掌间,多了一柄暗金色的利刃,而那片浓稠的雾,则渐渐地融入到了那柄暗金色的利刃中。
此境,乃是玉境,而这玉境,亦是幻境之一,乃是修炼幻术的绝佳之地。
而此时,周遭的一切,皆倒映在于尊的脑海中,此时的他,魂力又得到了提升,他仰望着空冥,他总感觉空冥之中隐有圣人!
而此时,枫相的形神,忽的消失在了清珏和于尊的眼前,清珏心底一怔,“不好!事情要闹大了!”
“哦?前辈何意?”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清珏,道。
清珏道:“复仇,他去复仇了!”
“可是因为雨珊?”于尊道。
清珏一脸落寞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未曾料到,即使万年之后,他仍旧无法放过自己!”
“自己......”于尊道。
“嗯!正是他自己!”清珏无奈地笑道。
“于尊,你可感触到了此境的不凡?”清珏一脸笑意,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在高天之上,应是圣人所栖之处!”
清珏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是高天之上!”
于尊心底一怔,道:“哦?我的答案是错的?”
清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也正是玉境的奥妙之处!”
“玉境,乃是与暗黑之境,相辅相成的一个世界,这世间,既缺了暗黑之境,玉境亦将不存!”清珏清澈的瞳子里,有一片皱褶的涟漪。
于尊道:“可我知道,暗黑之境,不会那么容易毁灭的!”
闻此,清珏一惊,道:“你为何如此说?”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清珏前辈,你可认同我的师傅独孤傲,乃是暗黑之境的执掌者?”
清珏一愣,她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道:“他......或许是吧!”
“那你可是懂了?既然我的师傅未死,那么暗黑之境,也不会破裂罢!”于尊露齿而笑,道。
难道,之前所窥之境皆是幻境?此时的清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一脸笑意的于尊,心思似乎更加的敏感,也更加的细腻!
于尊笑道:“所以,枫相的对手,应是他的残相罢!”
“我也没有想到,你的心思竟如此的细腻!”此时的清珏,望着长空,叹了口气,很显然,此时的她,既有些开心,亦有些落寞。
她长吁了口气,幽幽道:“每个人的心底,都不止活着一个人罢!”
而此时,大陆的深处,有一座门,静静地开启了......
而那座门则镶嵌在一座白玉大殿上,而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则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光阴殿”
望着那座大殿,于尊的心底,渐多了一丝兴致,他指着那座大殿,回头望向清珏,笑道:“你知道这座大殿的来历吗?”
清珏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觉得呢!”
而于尊慧黠的瞳子里,似乎已有了答案,“重回故地,有何感慨?”
“我只希望,他好好地!”清珏道。
“谁?可是枫相?”于尊笑道。
清珏道:“既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
于尊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应该有一个明智的目标,而不是苦苦地等待他!”
清珏嗤笑道:“我爱的那个人不是枫相,而是枫相即将面对的那个人!”
“说到底,也不过是另外一个自己罢了!”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本该杀了枫相!”清珏望着空冥的瞳子,略有些黯然。
“可即便你杀了枫相,你也得不到他!”于尊道。
“所以很矛盾不是吗?”清珏叹了口气,道。
“那雨珊呢?雨珊是另外一个人罢!”望着一脸落寞的清珏,他却不知道该说甚么来安慰她。
“雨珊!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清珏幽暗的瞳子里,没有一丝光明,她似乎业已被黑暗淹没了,而那片黑暗中,却是如此的阒寂,没有任何声音,会让人怀疑自己是否业已死去......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或许,我们该关注的并不是她,枫相和那个人,应该在光阴殿里罢!”
“明知故问!”清珏道。
“你会帮助谁?”于尊道。
清珏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应该知道,他二人在争斗中并不会死去,除非有外来人,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那么,这个人,将会是谁呢?”于尊望着天穹,轻轻地吁了口气。
当那扇沉重的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种古朴且枯朽的气息,从殿内,迎面而来。
无数的流光,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流星,迎面而来,而也是在那一瞬间,他的身边,再次涨满了潮水,而他和清珏,恰巧坐在了同一条小舟上。
于尊一脸骇然地望着此幕,幽幽道:“这便是光阴殿吗?”
纵然,时光犹如流水,慢慢地拂过了各自的面颊,头发会变得花白,身体会变得佝偻,皮肤也会变得干瘪,而瞳子的里那片神采,也会渐渐变得浑浊。
而那些刺目的潮水,一波拂过一波,那片潮水中,倒映着往昔的一切,而在那条小舟上,于尊负手而立,他的瞳子里,犹如幻境,在仓促的变幻着一片片曾经发生过的画面。
当仰头望向殿顶时,是一片蔚蓝的苍穹,时光犹如流荫,静静的从于尊和清珏的头顶划过。
当望着彼此的面颊时,那种笑意,那种有内而发的笑意,似乎变得很明亮。
清珏用指尖轻轻地划过于尊的面颊,道:“千年之后,你亦会成长起来,而我则会慢慢地变老,直至死去......”
于尊笑道:“以前辈的武境,若是如此阐述,倒也如掺了水的酒,并非十分辛辣,入了肚腹,也不觉痛快!”
清珏道:“你愿意看到,我老去的那一刻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前辈亦是于尊的同路人,于尊又怎会期盼前辈老去呢?”
清珏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着那片海水,然后将海水,轻轻地涂在了脸上,那一刻,清珏的容颜,重新焕发出了光泽。
“你看!这片世界,本就是如此的奇妙!”清珏笑道。
而此时,在于尊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古老的苍山,而在那座苍山上则伫立着两人,一人身披一件黑袍,一人则披一件白袍。
两人负手而立,一脸的傲气,而两人的身畔,则浮着一片片尘土,一片片砾石,气势可谓通天!
“枫织,你恨我吗?”青年一脸傲然地望着眼前之人,而于尊也渐渐地看清了,青年正是枫相,而站在他身前的人,大抵便是他言中的枫织罢!
“是你夺走了清珏......是你......”
“可你也从我的身边,夺走了雨珊!”
瞳子里,是一片疯狂的烈焰,而那片烈焰,随着时间的过度,也渐渐变得疯狂,变得炙热了......
当崩碎的岩石,在地面上,轻轻地浮起时,枫相没有再多言,他从背后拔出一柄利剑,随着利剑拔出的那一瞬间,那些崩碎的岩石,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匕首,疯狂地刺向枫织。
枫织一脸无畏地站在一座绝巅上,而正当那片岩石崩溃时,时间在那一刻似乎静止了,他的手掌,抵在了那些岩石上。
而崩碎的岩石,则在他的面前,碎成一片浮土......
可在那片疯狂的砾石中,却有一柄出鞘的利剑,当利剑逼近眼前时,枫织的眼中,是连成一片的利剑,足有亿万,枫相的手段,可谓是业已通天。
他既有强大的体魄,也有着令人为之动容的魂力,而这一切,在枫织的眼中,似乎代表不了甚么。
当利剑破裂的那一刻,枫织的手指,夹着枫相挥出的那柄利剑,道:“我虽然杀不了你!但我可以很开心的蹂躏你!”
这句话,说的残忍而刻骨。
那一刻,枫相的心底,变得犹如铁石般滚烫。
“既如此,那便放开手脚罢!”枫相爽朗的大笑声,更似是一种释然,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
当魂光燃烧的那一刻起,或许是非成败,业已很明显了。
枫织一脸愕然地望着枫相,道:“为甚么......为甚么......”
当枫相眼中的神光,渐渐变得黯淡,结局似乎早已写好了!
魂识之力,化为沧海,化为空冥,以神幻境,以神溅光......
那一刻,天地之间,暴涨出一片刺目的白光,而波光潋滟的光海中,于尊和清珏站在小舟上。
此时的清珏,似乎意识到了结局,可她终是晚了一步......
璀璨的光剑,刺穿了枫织的身体,然后,枫织的身体,犹如一片破碎的流光,变得愈来愈清浅,也愈来愈透明了......
“雨珊!或许这个结局,才最适合我罢!”当枫相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与岁月达成了和解。
在接下来的一万年中,他再也不会醒来,他没有死去,而是沉入安静的梦境中。
失魂落魄的清珏,木然地揉了揉眼角,一滴泪都没有,那些情绪变得很干燥,悲伤变得很刻板......
雨珊走了!
枫相走了!
我最亲爱的枫织也走了!
可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为何不等等我?
黑暗也再次开始蔓延,是枫相释放出的孤独,然后凝结成一片片无法触摸到的黑暗。
那一夜,于尊坐在船尾,而清珏则坐在船头。
“他还会不会回来?”当清珏回头望向于尊时,却发现那个熟悉的少年,似乎离自己足有万丈之远......
当梦境醒来的那一刻,于尊望着胸膛上插着一柄利刃的清珏,难过地想到:“或许,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罢!”
黑暗,在濒临死境时,渐渐地溃散了......
坐在那一叶小舟上,他想了颇多,深沉的夜,也渐渐地离开了,较之光鲜艳丽的白天,他似乎更加喜欢夜晚的深沉,也更加喜欢那些安静且柔滑的时光从自己的眼前静静地划过......
他长吁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昨夜发生的一切,皆已化作一道疤,深深地镶嵌在了灵魂尽头。
光阴殿......这便是光阴殿吗?
死在此境的人,又有多少?侥幸留下性命的人,又有多少?
泛着浪花的光海,似乎从来都不会威胁到远方那座苍山的地位。
而他也渐渐地看清楚了,那座神秘的苍山上,写就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栖魔山!
从一开始,他就感触到了此境的奥秘,虽然被清珏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但此时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
此境可非凡境,定是有圣人旅居在此境......
光阴殿里的栖魔山,确是极为的玄妙。
而当他看到一只只古怪的大鸟,从头顶翱翔而过时!
他笑了,原来此境,真的不止他一人,因为他发现了,那些古怪的大鸟背上,确实站着几名修士!
泛着浅蓝色的天空,无限的高远,可于尊更相信此境,乃是真正的幻境,所有的一切,皆是幻术所成,但他想要极力否认的一点是,此境的修士,绝非幻术所成......
小舟在沧海中漂泊!他似乎并不亟待离开这片浩瀚的沧海,他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片波光潋滟的潮水,清爽且柔滑。
他捧起一片海水,轻轻地揉搓着面颊,那一刻,他的心神,轻松极了。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犹豫,他纵身跃入沧海,他舒展着身体,而此时,周身的疲乏,也渐渐地退去了。
当恍然梦醒的那一刻,他望向四周,他正躺在一张土炕上,而木制的粗糙木屋里,有一壶开水正放在炉子上煮着!
他的意识,变得很清晰,而此时,他也发现了此境的不同之处,他之前捕捉到的诡异气息,却正盘旋在这座矮小的木屋内。
“孩子!你还是不知道深浅呐!”此时,卧室外,伫立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皱褶,在阐述着时光的残忍与刻骨。
男人手中拎着一壶茶水,走进卧室,他将煮熟的茶水,冲泡进一盏茶杯里,道:“孩子!喝口开水,缓缓气罢!”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老者,道:“前辈,我做了甚么?”
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片时光之海,你再也勿要打它的主意了!”
“时光之海......是那片光海吗?”于尊挠了挠后脑勺,道。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那片海!”
“那片海,确实极为的神秘!”于尊饮尽一杯茶水,仍旧有些意犹未尽,道。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这茶水好喝罢!”
“嗯!极为爽口!”于尊应声,道。
“那你看看镜子里的那个人,可是你?”老者弓着背,走出屋外,再也没有多言。
于尊拿起镜子,向内望了一眼,那一刻,他的心底,在狂乱的跳动着,“这......还是我吗?”
而站在卧室外的老者,笑道:“这便是时光之海的厉害之处!你且再饮几盏茶水,便会恢复原貌!”
于尊心底一滞,喝道;“前辈,您的身份是......”
老者笑道:“除却前辈之外,他们更愿意称我为光阴殿的殿主!”
“甚么......你当真是......”这是于尊万万没有料到的,可这一切,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在这片世界里,我......便是光阴的使者!”老者哈哈一声大笑,然后,木屋内再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自于尊走出木屋的那一刻起,他业已被外界瑰丽的风景给惊呆了。
眼前的苍山,可抵天,可入海,可闻风,可揽光,而挂在苍山上的一条瀑布,则犹如一条玉带般,瀑布较之那片光海,显得更加的生动,也更加的真实。
无数的林木,伫立在山峰的不同高度,而随着高度的提升,那些林木的颜色,也在发生着变化,初时是一片苍绿,而后是一片橙黄,再之后,则是一片金黄,然后一片赤红......
第五百五十章 食古
他站在一座山巅上,静静地俯视着脚下的那片沧海,太阳从东方升起,澄澈的天空,犹如一片碧海,光线千丝万缕,是针线反复的穿插,绣出一片动人景象。
此时的他,阖眸而立,他能够感受到这片世界的异样气息,这种气息,是极为古怪的,在他的意识里,时光似已凝固,但那片汪洋中的潮水,却在肆意的翻腾着,似乎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他静静地喘息着,他应该没有发觉罢!此时他的背后,竟有一缕缕金光将他包裹在其中。
而在一处深渊中,老者盘膝坐在一座黑暗的洞窟中,他的头顶是一轮明亮的红日。
只是,那片浓稠的黑暗,似乎并不想屈服,于是,黑暗与光明相互僵持着,谁也不向让步。
而此时,老者忽的睁开双眸,在那一瞬间,从老者瞳子里流淌而出的光明,形成了一条蜿蜒向前的蹊径,在深黑色的深渊间,扭曲成一条巍峨的长龙。
而此时,老者身畔的碎石以及枯草林木,在那一瞬间,脱离了大地的怀抱,它们轻轻地悬浮了起来。
时间业已凝固,相对于绝对的静止,此刻的静,更似是一种相对静止,时间被压缩了一万倍,当看到浮草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岩石亦崩碎成为一片碎屑。
这一切,令人感到震惊,如此诡异的一瞬间,难以让人认同,实质上,生命力的脆弱,只是相对于时间而言的,若是抽出时间的元素,那么这世间的一切,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或许,悟道的本真,便是悟透时间的奥秘。只要得以长生,那么世间所有的瑰丽,只需要你去慢慢地探索便是。
老者伸出手指,轻轻地握住一缕尘沙,那些尘沙轻轻地环绕在他的掌间,似乎并不受重力的影响,老者轻轻地释放了那些尘沙。
而此时,他将手掌猛地向前一推。尘沙翻滚,因为有了时间的奥义,速度达到了极致,而在那简简单单的万分之一秒间,老者掌间的力气,可谓恐怖!
这可是压缩了时间后的一掌,而在那一刻,空间也被压碎了,那些黑魆魆的裂缝里,流淌出一片片浑浊的黑暗。
而随着那一掌的推出,那些尘沙,堪比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深渊在溃散,巨大的窟窿,遍布在山崖各处,疯狂的气息,久久未散。
老者收手,而他身后的那轮红日,在那一刻,暴涨到了极致,光线渐渐地溃散。
而此时,那片浩瀚的沧海上,则发生着诡异的变化,是植物的枝蔓,从疯狂崛起的海潮中,生长了起来。
时光婆娑,温暖的光,轻轻地扑打着海平面,站在绝巅上的于尊,嘴角渐多了一丝笑意。
三五个修士,脚踩着长剑,凌空而立,他们的瞳子里,是一片傲慢且狂放的锐光。
于尊负手而立,周身的气势,也在那一刻间,释放了出来。
年轻的修士皱了皱眉毛,而脚下那一柄柄玄铁剑,凶悍的光,可刺破玄天。
“你是自何处而来?”修士语气颇为的冷傲。
于尊笑道:“我自何处来,与你有何关系?”
修士皱了皱眉毛,很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年,他颇为不爽,长剑出鞘,气势震天!
此时,修士周身那不加掩饰的气息,强绝且生冷。
而于尊也渐觉,此境,将有一场恶战爆发!
他轻轻地松开了手指,而此时,他掌间的那柄黑铁弯刀,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周身。
而此时的他,依旧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战意,或许,他并不想与这些修士战斗罢!
毕竟,较之于尊,这些年轻的修士,武境还是差了些!
“竖子!竟如此无礼!师哥勿要与他啰嗦了!”一位青涩的少女,恶狠狠的说道。
反观于尊,则一脸平静的笑意,道:“来罢!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武境!”
此时的于尊,虽未熟稔幻术,可毕竟也参透了一分,而眼前的这些修士,所表现出来的武境,显然与他有着不小的距离。
而此时,静坐于深渊间的老者,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那片巍峨的山崖中,似乎隐匿着一种至强的生物,很显然,即便是那位老者,亦有些忌惮深渊中的那至强生物。
反观那片沧海,于尊始终悬浮在那片浪花间,他足下的潮水,无法触及到他的身体,而这一幕,也令那些青年为之一惊。
他好大的胆子啊......
泛着白光的沧海,不知绵延了多远,而此时此景,也令于尊为之愕然,所谓的光阴殿,可真是一处稀奇的地域!
当浩瀚的波浪,溅落到他的身上,他依旧一脸无恙,他笑吟吟地望着那些面带恐惧的修士,他变得很安静,也很平和。
“没想到罢!”他笑吟吟地望着那三五修士,突然间,他拔出了那柄黑铁弯刀,他忽的冲上天空,那一刻,时光被生硬的压缩了数倍,而他的身体,在众修士的眼底,也只是一片幻影罢了。
血光迸溅,他的刀刃上,含着几滴血珠,雪亮的刀锋,倒映着修士惊悚的面颊,啪嗒!血珠滴落,那一瞬,天地间变得苍寒无比!
“还要继续吗?”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剩下的三四个修士,道。
而被源天刃戮命的修士,瞳子里已没了任何神光。
“师兄!快回去禀告师傅!”青涩的少女,一脸惊惧,道。
“哦?师傅?”此时的于尊,似乎被点燃了一片烈火。
他心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师傅,有何本事!”
脚下的沧海,在疯狂地咆哮着,他脚踩浪花,而他的容颜,也在那一刻,迅速地变幻着。
他似乎变得很苍老,可此时的他,心底极为的振奋。
实力......真正的实力!
其实,自一开始,落入沧海中的那一瞬间,他便领悟了此境的奥义,当落入沧海中时,他虽变得苍老,但他的实力,亦在疯狂地上涨。
那一刻,他感到很压抑,可他的内心尽头,却有一种喷薄而出的热血,在灼灼燃烧着,那片热血,会燃尽他所有的畏惧,也会将他心底的不悦,焚烧殆尽!
他的身体,在沧海间,沉沉浮浮,很显然,他并不是个听话的孩子,那一刻,他的心底,是如此的渴望变强,他摒弃了所有,即使韶华不再,即使失去那瑰丽的青春与美好的回忆......
而此时,悬空而坐的老者,依旧深处在那片深渊中,他抚了抚长须,眼中渐多了一丝笑意,“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于尊在等待,此时的他,更渴望遇见更加强大的对手,他想要通过实战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所以,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使出任何手段,他的身体,挣脱了沧海,而这一刻,他或许并没有料到,在他从沧海间,拔离而出时,他的面容再次变得年轻,他褶皱的皮肤,也再次变得光滑!
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些青年,则一脸震惊,“他是怎么做到的?他......难道得到了那个人的真传?”
恐惧在彼此的心底,静静地蔓延着,压抑、恐惧、难以扼杀的战栗,皆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他是个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
浪花在风中,慢慢地摇曳,而自那片浪流中,疯狂地生长起来的植物,渐渐地盛开了一朵朵曼妙的花瓣。
彼岸花!那是彼岸花!
修士的心底巨震,他们应该没有料到罢!没有料到,那消失了数千年的魔物,再现人间!
这意味着甚么?难道千年不遇的劫难,将会重演?
光阴殿,谁又了解何谓光阴殿?
难道只是一座大殿那么简单?或许,并不止罢!
修炼时间的奥义,而时间的奥义,便是幻术之中重中之重的一层奥义!
光阴殿,意味着生命的流逝,或许除了于尊,难有人会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罢!
当然,世间的疯子并不乏!比如斩天,比如他的兄弟聂生、苍帝、慕容荪晓等等......
而他之所以没有变得苍老,那便是因为饮了老者的茶水所致!
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他会以命相搏,用自己的实力,来让众生认可他,而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不是离去,而是重新归来!
远处的寒山寺内,点燃了烛火,黑魆魆的夜幕下,潮水时涨时落,他静静地站在潮水间,而那些修士,业已离开,他在等待,在等待更加强大的人莅临此境!
他等了好久好久,时光在此境,变得毫无意义,是心底的钟声,在提醒他,时间在向着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向潜行。
彼岸花开满了整片沧海,红色的花瓣,在黑魆魆的深夜里,伴着头顶上那轮明月,随微风静静摇曳。
月华洒满了大地,他似乎能够感触到远方的那片大陆,他的耳边虽是海潮疯狂的咆哮声,可他也能够感触到大陆的尽头,隐有魔物,已在苏醒!
时间在疯狂的向前挪移着,而一座苍山上,老者端坐在一座巅峰上,瞳子里有一片若隐若现的笑意。
而此时,老者所立的那片苍山中,多了一阵阵厉嘶,是一种很压抑的声音,而老者的脸上,却始终是一片清浅的笑意,“孩子!该来的,都会来的!不要逃避,这是你的劫数!”
当老者的身体消失在这片清空中时,老者的身体,更像是光线所化,轻柔而令人感触不到任何一种实质性的物质!
沧海之上,于尊静静地窥视着远方,他的身畔,是一片片彼岸花,殷红的花瓣,铺散在浩瀚的沧海上。
他似乎等了很久,很久,但此境依旧只有他一人。
他从海水中,摘下一朵花,置于鼻息间,轻轻地嗅着,那一刻,他的眼前,有一片画面,在静静地融化!
他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一切,也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原来,所谓的彼岸花,只是那个不知名的年代,死去生灵的鲜血所化!
彼岸花渡生死!可那摄人鼻息的浓烈的香气,却很难让人想象,那片殷红的花瓣,竟是鲜血所化!
故时的故事,在曼妙的时光里,轻盈的过度着,他看到了一场场生死,看到了一次次的升华!生命在那一刻,变得盛大!而灵魂则始终在唱着挽歌!
所谓的千年,在此境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此境的时光会凝滞不前,它并非是一直流动着的!
但他也渐渐地相信,此境,也定是圣人所化!或者,更加过分的猜想,此境乃是史前之人,从原有的世界里,分割出的一境!
若是如此猜想,则可大胆的得出结论,那么原有的世界,应是自然所有罢!
也就意味着,原始的世界里,时间代表不了甚么......
而史前时代,武境之所以如此深奥,大抵是因为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原始世界罢!
就诸如眼前的这片世界,无法让人断言!
而彼岸花的出现,又意味着甚么呢?
潮水,变得冰冷,而此时的于尊,纵身于沧海之间,他的脑海里,总有一片片画面,在不停地翻卷着。
这一刻,他看到了故时的一切,有他想看到的画面,也有他不想看到的一面!
他似乎回到了曾经,记忆似乎诞化出了一片现实,他也渐渐地分不清,何谓现实,何谓回忆了!
凄楚的天空,落下一滴滴冰凉的雨水,他脱离了那片沧海,静静地伫立苍天之间。
他轻轻地揉了揉酸涩的瞳子,长吁了口气,他突然很想哭,很想放肆的大哭一场,可他也清楚,情绪的宣泄,却无法改变现实!
只是,天空都在呜咽,我又为何要忍着......
他抬起头,望向长空,他笑了,苦涩地笑了......
而此时,海水变得一片殷红,彼岸花的汁液,染红了那片沧海,而此时,那片沧海之中,似乎有一道闸门,沧海之中,渐渐地多了一片涡旋。
不知过了多久,但总之依旧是那句话,时间在此境,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海水被排空的那一刻,在海床上,是一颗颗明亮的晶石!
他似乎明白了,他似乎读懂了此境的奥义,他拾起那一颗颗晶石,然后置于他的储物空间里。
而此时,他也渐渐地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此境并非上天所孕,而是人为的!
而那片片晶石,便是困缚时间的原石,得到了那片原石,也相当于夺走了生命的奥义!
至少,相对于沧海中的那些生灵是如此的!
他也可以看到晶石里封印的魔物,这是他们的生命所化,而他们之所以被封印在了那片晶石中,大抵是因为,他们乃是这世间,拥有着最为丰盈的生命力所致罢!
海床变得干涸,但空旷的海底世界,却很平整,离他不远处,便有一座黑暗的洞窟,而海水便是因为倾泻在这片洞窟中渐渐变得干涸。
但这似乎代表不了甚么!此时的他,拾起地上的那片片原石,他将那些原石,置于他的小世界中,此时的他,可谓是疯狂而又大胆!
他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成神之念!
若是,他的小世界里,能够诞化出一片天然的时光之海,那么,他就是那所谓的圣王罢!
他在一步一步地探索,而这种探索,每次都可谓是赌上他的一切!
他将所有的原石,都置放于他的小世界中,瑰丽的瀚海中,翻涌着一片片烁目的金光。
这一刻,时间在被静静地拉长,那一夕间,足有一年的长度。
所以,生于瀚海中的众生,生命的长度,也一再被拉长,他们可以享受午后的静谧的时光,而此时的这种时光,可以是一大把一大把!
于尊笑了,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只是,此刻他的心思,也渐渐的被引向了另一方。
望着连成一片的苍山,他总觉,在那片苍山间,有着他所熟知的一层奥义!
此时的他,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未感触到这种澎湃的心潮了!
瑰丽的天空,再次变得明亮,而此时,怀有时光原石的他,似乎能够控制此境的时光,他想起了那个老者,老者曾经说过,自己乃是光阴的使者。
而此时的于尊,也渐觉,老者的话,漏洞颇多。
他定是欺骗自己的,而一开始答案业已注定!
或者说,这些原石,乃是老者置于这片沧海中的?
那么,原石中的圣灵,是否亦是因为老者所致?
他一步一步地深入进去,他不禁叹为观止,他渐渐地深信了心底的答案。
光阴殿,或许乃是老者的武境所化!
所谓的光阴殿,亦是一片小世界,这与于尊体内的瀚海是一致的!
老者曾经也说过,自己乃是光阴殿的殿主!可他也同样说过,他乃是光阴的使者!
那么,他的身份,已经很明确了!他便是这片小世界的领主!
望着那片苍山,他总觉那片苍山中,隐有圣物,或者魔物!
他提了提腰间的黑铁弯刀,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朗的笑意。
只是,此刻的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
当看到天穹上的那群身披青袍地来人时,他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师傅!就是他!”一脸青涩的少女指着于尊,道。
而此时的于尊,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他拔出了腰间的黑铁弯刀,几乎是一瞬间,便划过了天穹,当他拔出那柄浸满了血水的黑铁弯刀时。
那一刻,所有人都缄默了,而伴随着狂跳的心脏,眼底渐渐地写满了恐惧!
他们的师尊,竟被于尊一刀夺命!而于尊则始终一脸平静的笑意,他更似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少年!
可他所做的一切,却不禁让人感到汗颜!
那一刀快过流光,时间的奥义,将幻术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没有人能够捕捉到他的身法,而即便是他们的师傅,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看清于尊的手段。
但那位身披青袍的老者,已然死去!
于尊叹了口气,道:“是你们扼杀了你们的师傅!”
很显然,他们仍旧没有从方才的那种恐惧脱离出来!
但此时的于尊,业已凌空而去!
在远方的苍山间,有一种鬼气,是世间难见的!
而于尊之所以将那种气息,定义为鬼气,乃是因为他体内的鬼泉中,隐有一丝气息,与此时的气,有些类似!
天下之大,瑰丽自多!
他似乎很欣赏这片气息,因为这片气,能够给他一种濒临死亡时的曼妙之感。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眼前的这片空气,他静静地喘息着,他放开了手掌,然后身体向前靠拢。
于是,在那片淡薄中,他抱住了一片诡影!
而那片诡影的身上,隐有一片余温!于尊低头望着埋在他怀中的女子,道:“姑娘,醒醒!”
而此时,那片诡异的影子,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她忽的掩住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是师傅让你来的罢!”
于尊愣了愣,“师傅?难道是那位老者?”
很显然,被鬼气包裹的诡影,乃是一位青年女子,但她的身上,似乎没有人类该有的气息!
女子周身,隐有一片煞气,而那片煞气,则是极为冰寒的!
“公子!抱住我是不是很舒服?”女子笑嘻嘻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愣了愣,身体一僵,随机松开了手,而此时,女子的身体,在一瞬间,化为了一片冰霜,而在那片冰霜中,女子的身体,也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女子二八年华,洁白的躯体,乃是冰雪所化!而在女子的身上,于尊总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种煞气!
或者说,乃是鬼气!
但他又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气,明确来说,究竟是哪一种?
女子笑道:“公子!若是想要找到师傅,便随我来罢!”
“噢?你怎知我要寻你师傅?”于尊笑道。
女子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道:“除非,你想要终身待在此境!”
“光阴殿!难道亦是鬼灵所居之处?”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意味深长地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
而此时,女子的身畔,卷起了一片冰雪,那片冰寒刺骨的雪花,落在于尊的身上,便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白色雾气,而落在女子的身上,则化为了娇嫩且白皙的皮肤。
女子笑吟吟地面对着于尊,道:“公子!可称我为雪女!”
于尊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在下于尊!”
“师傅见了你,定会开心的!”雪女笑道。
“哦?你的师傅究竟是何人?”他心底一滞,心道:“难道不是之前的那位老者?”
雪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之前看到的那位老者,乃是我们的二师公!”
“哦?那你带我所见之人,可是你们的师尊?”于尊道。
雪女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师尊他老人家!”
而此时,站在远山上的老者,抚了抚长须,他的身畔,却站着一位身披白衣的少年!
“勘破了此境,你便可以离开这里了!”少年笑着面对老者,道。
老者负手而立,一脸傲气,道:“我的目的,不是长生!你应该知道!”
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回到过去,又谈何容易?”
老者幽幽道:“只要能再看她一眼,我便心安了!”
“可你真的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小子身上?”少年叹了口气,道。
“大哥!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罢!”老者幽幽道。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道:“你既已认定了,我也不好再说甚么了!但愿此次你的赌注,不会再像之前!”
“这次,我赌上性命了!”老者道。
雪女立在于尊的身畔,望着远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公子!所谓的光阴殿,是可以通往未来,也会回到过去的一方世界!”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往未来,回到过去,又谈何容易?”
雪女道:“是难!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难!所以,公子你准备好了吗?”
于尊心底一怔,道:“噢?你带我前去的地方,可是与时空有关?”
雪女笑道:“没错!正是那个地方称为食古!而那片领域的领袖便是食古帝!”
雪女又道:“或者说,称他为食古兽亦可!”
第五百五十一章 遇见
“食古?”于尊沉默了,而此时,周围那若隐若无的压力,似乎在警告他。
真的要去吗?
他仰起头望着玄天,他似乎能够听到一声声怒吼,而那种怒吼是不甘的,也是凶残的!
他似乎没有选择,他笑了,仰着头,静静地笑了,如此反常的一幕,却令旁边的雪女感到一丝恐惧,他没有说任何话,他只是望着苍天,静静地笑着。
而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变得千疮百孔,是幻术将时间腐蚀成朽烂的木材。
然后,转瞬间,他消失了!雪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可他究竟去了何方?他知道食古的所在地吗?
雪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片刻之后,她不禁吸了口凉气,“难道,他真的去了?”
站在苍山之巅,雪女俯瞰着脚下的那片深渊,而此时,雪女的周围,卷起了一片风雪,当素色的雪,落到深渊中时,雪女的神识,亦融入至其中。
“公子!我来陪你了......”
他只感到一种冰冷,是从所未有过的冰冷,在那片幽深的寒渊间,没有一把篝火,而稀薄的光,浸透在那片浓稠的黑暗中,有等同于无!
这就是食古吗?此时的他,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他身边的一切,是一片很单调的世界。
而这片世界,似乎很伟岸!
是一种无法丈量的辽阔,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的莽原,在莽原的尽头,是一片冰原,他似乎嗅到了潮水的味道,然后,模糊间,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海潮的怒啸。
而此时,在他的视野里,渐渐多了一些模糊的印记,恍惚间,是一片片暗蓝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
这是?
而此时,他呆呆地望着头顶上那片旋转的雪花,当摇曳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时,他伸出手臂,轻柔地抱住那片雪!
而,当他松开怀抱时,他又看到了雪女,容颜白皙的雪女,姿色极为的靓丽,雪花在雪女的周围,静静地飘摇,那一刻,雪女的笑靥如花!
“公子!我来了!”雪女柔软的笑意里,有一片薄薄的暖意,她伸出手掌,触摸着眼前的空气,她的指尖处,多了一片疾旋的雪。
她轻轻地在空冥中一点,而此时,雪女的头顶上,多了一座座冰灯!
只是,孤寒的莽原上,这零星的光线,十分的脆弱!风扫过彼此的面颊,雪女冰蓝色的长发,随风轻轻地浮起又静静地落下!
而雪女的周身,亦多了一片晶莹的华光!
那么,让我做你生命里的光罢!
望着雪女的笑靥,那一刻,于尊想了很多很多!或许,这世间唯有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罢!
他固执地仰着头,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倔强且刚烈!
他的眼前,有一片水雾,而当一阵寒风扫过他的面颊时,那片水雾,便凝结成为一片片寂寞的冰雪!
“你又何必呢?”他轻轻地吁了口气,“这次行程,本就凶险,我一人来此地便可,你且速速回去吧!”
雪女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那一刻,她的瞳子,不再黯淡,里面有一片微弱的烛火,渐渐点亮她心底至为幽暗的那方土地!
“公子!这一次,我陪你!”她笑了,雪女的笑容好好看,她犹如冰雪般晶莹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极为优雅、从容!
而于尊却长吁了口气,道:“好!让我来保护你!”
他指着远方的那片暗蓝色的火焰,道:“你可知那片火焰代表着甚么?”
雪女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冥焰!”
“哦?冥焰?”他呆呆地望着空冥,片刻后,若有所思地望着雪女,道:“既有冥焰,可是冥界?”
此时的雪女,面容有些纠结,道:“公子!此境并非冥界!”
“哦?难道你也不清楚,此境乃是何方地域?”于尊笑道。
“嗯!这么说也可以!”雪女无奈地点了点头。
吐出一口浊气,眼前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他轻轻地喘息着,而此时,荒芜的莽原上,随风飘着一片片暗蓝色的火焰。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身前一片冥焰,他可以感触到其中的极寒,而此时,他的体内,涌出了一片气息,那种气息令人感到压抑,感到恐惧,而那片气息也正是苍梧气!
冥焰与苍梧气,短兵相见,浩荡的冥焰,似是大军压境,而苍梧气则是一位骠骑大将军,心底丝毫感触不到危险的临近!
于尊阖眸坐在空冥间,他无心顾及,眼前两种气息的对抗。
冥想中,他看到了上苍立下的碑文,在遥远的极北之地,有一面石碑上,挥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冰纪!
而此时,当他回头望去时,已不见那片苍山,所谓的栖魔山,业已渐远!
他总感觉,他脚下的那片大陆,在无时无刻的挪移着,他将手掌置于那片枯寂的土地上。
渐渐地,那片土地,开始溃散,他的手掌,有一片冷寂的蓝芒,那刺眼的蓝光,有一种极寒之境才有的优雅!
世界,在静静地发生着变幻,当一声疯狂的怒吼,打破了静寂,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哑然失色......
在那片裂土中,站着一位光鲜亮丽的少女,她似乎刚刚醒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瞳子,叹了口气,道:“又是谁,打搅了我的睡眠?”
于尊愣了愣,倏尔,笑道:“是我!”
少女静静地望着于尊,片刻后,嘻嘻笑道:“你的胆子不小啊!”
“我......难道做错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女的身体,静静地悬浮起来,她赤裸着白嫩的小脚,她的周身,则被一片青紫色的雾气包裹其中。
少女的模样,极为的清丽,而这一幕,令他想起了林雨筱,当年的林雨筱,亦是如此的清秀!只是,自进入三岔幽罗界后,便再也没有听闻过她的消息!
当他轻轻揉着瞳子时,少女嘻嘻笑道:“定是睹物思人了吧!”
“你......是谁?”于尊轻声喝道,他似乎怕惊扰到少女,或者是怕打乱这片瑰丽的遇见罢!
少女笑道:“你若喜欢,便喊我遇见罢!”
“遇见......”他的心底,喃喃自语,道。
好奇怪的名字,是她随口之言罢!他固执地认定心中的想法!
“对了,你莅临此境,是为何?”少女晶莹的瞳子里,有一片清澈的光,道。
于尊愣了愣,呆呆地望着少女,心道:“难道她就是食古?可怎么看,也不像啊!”
他吞吞吐吐,有些犹豫,道:“我是来......”
当再次看到少女眼中清澈的光时,他选择沉默,而少女晶莹的瞳子里,则喊着一片笑意,道:“你来此境,可是为了时间而来?”
他怔了怔,罢了,他终是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正是为了时间而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战
遇见一脸清浅的笑意,道:“公子为何要吞吞吐吐?”
于尊叹了口气,道:“免不了一场大战罢!”
“哦?公子要与我打架?可遇见心无此意!”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而于尊却一脸木然地望着苍天。
站在一旁的雪女,眼中隐有一丝哀愁,道:“你知道吗?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地孩子!”
雪女指着于尊,她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在遇见的脑海里,轻轻地回荡着。
遇见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后来的她,似乎能够触摸到少年冰冷的内心。
那是一片绝命的荒原,是一片摇曳着风与雪片的莽原。而在那片荒芜的莽原上,似乎没有任何的生机!有的只是只是刺骨的孤单与寂寞!
遇见道:“公子!怕是让你失望了!”
“哦?不知姑娘何意?”于尊道。
遇见笑道:“公子!奴家并非食古!”
而此时,于尊的心底,似乎落下了一块大石,尽管,此时的他,渐觉心中的念头,十分的古怪。可他似乎真的不太愿意,站在他眼前的少女,将会是他的对手!
如此,倒也罢了!
他长吁了口气,笑吟吟地望着遇见,道:“不是你,最好了!”
“哦?公子难道没有感觉到吗?”遇见道。
于尊怔了怔,此时的他,心底有一丝痛苦,他也渐渐地感触到了眼前的少女不凡之处,少女掩着唇,轻轻笑道:“公子!食古又算的了甚么?”
果然......
当少女释放出周身的威压时,那一刻,于尊兴奋极了,可他的心底,却有些酸楚地想到:“原来我们终将是敌人!”
而当看到少女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时,他似乎不太确信眼前的少女身份为何了!
但他心底知道,眼前的少女,绝非凡人,雪女周身的雪花,疯狂地翻涌着,她周身的气势,也在疯狂地攀升着,于尊不知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
难道,这场战斗真的难以避免了?
雪女将于尊挡在身后,道:“遇见,来罢!与我大战一场!”
很显然,于尊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的身体,化为一片幻影,而他的怀中,则抱着一个清丽的女子。
他皱了皱眉,道:“雪女,你不想要命了吗?”
雪女叹了口气,道:“公子!我们逃不了的!”
于尊笑道:“若是逃不了,那我们不妨一起赴死罢!”
面临生命的拷问时,他的脸上,犹有一丝笑意,他的心底不甘,眼角处则有一种孤傲冷绝的光,他并不畏惧,后来,他的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不屑!
遇见站在遥远的寂地,静静地望着从她身边掠过的于尊和雪女,她的脸上,有一片煞是明亮的笑意,道:“我们会再见的!”
当黑暗凹陷进深沉的地底时,遇见的身体,化为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后来,这世间再也没了她的气息。
而千里之后,于尊也会回头望一眼,他皱了皱眉,因为,在他的脑海间,似乎少了一个人,但他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也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而这一切,倒映在雪女的脑海中,却极为的明亮且清澈!
雪女叹了口气,道:“公子!可还记得之前的事?”
一脸茫然的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若隐若现!”
雪女幽幽道:“公子!以后勿要轻易尝试了!”
“哦?我做了甚么?”一脸呆滞的于尊,哑然失色,道。
雪女道:“方才你唤醒了一个魔头!我两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哦?是真的吗?”于尊轻轻地触了触鼻尖,脸上有一片再诚实不过的笑意了。
食古......这里应该是食古界了罢!
当他看到漫天飞扬的旌旗时,或许,他渐渐地读懂了这片世界的神秘之处。
但那些破烂的旌旗,似乎业已被历史抛弃了好久,它们仍旧倔强地屹立在彼此的身畔,是心底的执念所致,旌旗下,又染了多少鲜血?留下了多少悔恨,还有绝望......
时明时暗的天空,是厚重的云,路过眼前的那片红日,挡住了红日的光线所致。
食古界,干涸的血液,生硬的暴露在晦暗的天光下,千百年来,已少有人问津这片土地,而此时的于尊,相对于这片土地,则是陌生的域外来人!
此地,似乎并不存在人息,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危险存在。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于尊,他所立之处,正是食古界!
他的心脏,难以抑制的狂跳,他不是因为畏惧才如此,而是因为兴奋,他的热血,再次被点燃了,而他所顾忌的,除了身边的雪女外,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挑衅他的胆量。
泛白的天空,将厚重的云层,推向遥远的东南方,他站在一间祠堂中,静静地望着内里的一切,世事万千,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厚重的灰尘,将祠堂里的物什,都蒙上了一层清浅且温柔的线条。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那片灰尘,而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多了一片影像。
清浅的灰尘,化为了一团墨,那片墨洇开了,然后渐渐的在眼前铺展开来。
刺目的光,有意要推开那片厚重的黑暗,然而这却极为不易!
此时的于尊,更像是沉入到了一种幻境中,可他本身,似乎就存在于这片世界中,他可以触摸到身边的一切,那种真实感,令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一脸忧愁的雪女,呆呆地站在祠堂内,而此时,立于祠堂中的少年,似乎业已没了意识。
雪女叹了口气,她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这或许便是他的劫难罢!”
清冷的空气,轻拂过雪女的白袍,她皱了皱眉,起初,她还有一丝犹豫,片刻后,她长吁了口气,她勉强地笑了笑,道:“于尊!我来陪你了!”
那种情愫,那种曼妙的情愫,深植在雪女的心底,自她第一次看到于尊时,她便已决定。
她怔怔地望着祠堂内,落满的灰烬,叹了口气,“师尊他老人家,也是多年未归了!”
她阖上了瞳子,在黑暗中,终将遇见一片光痕。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背影,她轻声喝道:“公子!”
而当于尊回过头时,她心底一滞,“怎么会这样......公子!方才发生甚么了......”
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可如今那个背影,却摇摇晃晃地转过头,笑吟吟地望着雪女,只是此时,他脸上的血肉,皆已溃烂!
雪女心底抽搐着,“都怪我,来得太晚,都怪我......”
而此时,真正的于尊,却一脸笑意地站在一片清湖畔,那片犹如明镜的清湖里,演绎着荒古纪元发生的一切!
而失魂落魄的雪女,则似沉入到了一片难以拔离而出的境界。
当一颗颗疯狂的拳头,从于尊的身畔扫过时,他的脸上,反而有了一丝疯狂的笑意。
可,寻其踪,却难以觅得其中奥妙,那种疯狂的拳势,干净而明确,只是一瞬间而已,于尊的身畔,更似是划过了一颗颗流星,那是拳,精妙无比的拳势......
而渐渐地,一片片浓稠的黑影,飞速的划过他的身畔,是巅峰境的武者,那一刻,于尊不知该感到悲哀,还是应感到庆幸!
但他的心,始终是那么的乐观,黑影,更似是红日下的流荫,没有人能够预测到黑影会出现在何方!
而那些黑影的手中,则握着一柄柄殷红色的匕首,而此时,伴随着那些疯狂的黑色影子,天光变得璀璨夺目。
但,鬼才知道这意味着甚么,总之有些不寻常!
不久后,他也渐渐地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当那片清浅的光线,浸入到黑影的瞳子中时,黑影手中的匕首,在那一刻,变得刺亮且血腥。
而黑影的身法,也更加的不规则了,他们的身体,疾速的掠过于尊的身畔,这一刻,于尊难以抵挡,他们手中的血腥!
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布满在他的周身各处,可他却感触不到那种疼痛。
看着鲜血浸湿身上的布衫,他疯狂地撕扯着身上的残袍,怒吼道:“这算甚么?是瞧不起我于尊吗!”
他的身体,在疾速的变幻着方位,他干脆不再度量那些黑影的出现角度,他沉浸于战斗之中,他已放弃了一切。
当眼前的光,变得愈来愈刺眼时,他突地大喝一声:“太古荒陈决!”
久未修炼,但他的魂境,却在一步一步地攀升着,或许,早已达到了常人难以领悟的境地罢!
他的身后,竟多了一轮圆日,疯狂且刺目的光线,犹如流水般,浸入到那些黑影的瞳子里,而在那一刻,那些黑影,竟在痛苦地呻吟。
那种至阳之力,令黑影瑟瑟发抖,而令于尊喜闻乐见的是,那些黑影,竟在慢慢地融化,这一幕,虽有些血腥,但他的心底,却极为的痛快!
他亦清楚,有的人该杀,有的人存在是一种价值!
他拥有强绝的武境,这也意味着他拥有惩戒世间诸邪的能力!
有时候,他会感觉,自己太过博爱!实际上,他只是过于善良罢了!
还好,他有强绝的武境,不然他的善意,将会不值一提!
随着绵长的岁月,他的心智,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了。
他会压抑心底的杀念,但他也不会同情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而所谓的穷凶极恶,莫不是威胁到他或者他身边的朋友所致!
他忽的推开一掌,而那一掌之力,可谓是恐怖,炽热的光,将浓稠的黑暗驱散殆尽,而那些黑色的影子,也最终被光明腐蚀了魂灵,然后淡化为一片清气!
但战斗还未结束,当那身披赤金铠甲的道人出现时,他无奈地笑了,他大喝一声:“太古荒陈决逆行式!”
冰冷的莽原上,飘着落雪,也飘着诸人心底的落寞与悲伤。
披着赤金色铠甲的道人,看起来极为的羸弱,可于尊心底明白的很,此刻的掩饰,将是对他最大的敌意!
因为这种掩饰,代表着血腥,也代表着穷凶极恶!
是要戮我性命吗?
随着他的大喝,他的身畔,被一层浅蓝色的光环笼罩在其中。
原来,太古荒陈决的逆行式,就如此的浩然!这世间的武道,果然没有尽头可言,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将一种武道,修炼至化境。
那么,这世间也将无敌手!
但这似乎很难、很难,当悉心修炼一门武道时,往往会忘记修炼自身的奇境修炼,而虽言之,将一门武道修炼到至成之时,定会化境,但若是没有强大的魂境之处,也堪比登天!
而此时的于尊,更似是弄巧成拙,他心中的武道诸多。
但一个修士,若是常年没有征伐,那么所谓的武境,也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而于尊所历险境,可谓是险之又险,他经历的太多,明白的也太多!他的苦涩,他的担当,他的胸怀,在这片世间,难有人望其项背,更不必说与他同龄之人!
当战斗打响时,他轻喝一声:“幻!”
一瞬间,他消失在原地,而周身那片浅蓝色的光环,则布满了整片苍穹,此时的他,经过太古荒陈决逆行式的加持,幻术也得到了提升。
当他手中的刀,划过道人的面颊时,道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虚像,“他是如何做到的......”
冰冷的光环,始终围绕在他的身畔,而当道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心底渐渐地明白了,道人所修之术,正是幻术!
这也意味着道人拥有强大的躲闪能力,但较之于尊那强悍的武境,道人的身上,总像是缺点甚么!
双指夹着剑锋,一脸讽刺的笑意,此时的道人,眼底渐渐地多了一片寒芒。
他面前指夹刀锋的少年,正是于尊!
而此时,道人再次消失,当他出现时,他的身体,竟在发光,周身那迫人的气息,令人为之惊惧!
当那柄剑,将剑身上的剑泥拂落时,那一刻,那柄剑,不再是实质,更似是一柄光线所化的虚无!
而当那柄剑,从头顶划过下来时,强横的剑风,带着迫人的锋芒,将于尊卷上了苍天!
第五百五十三章 灭杀
而此时,那柄剑,渐渐地延伸出了一根枝蔓,光在碎裂,在那片炽热的光线中,似乎正诞生出一种怪物。
枝蔓在向前延伸着,它们张牙舞爪,化为了数缕,腥涩的风,拂过面颊,而道人手中的那柄剑,显得愈发诡异了。
而此时,道人身上的赤金色的铠甲,竟静静地溶解在了道士的体内!
于尊手中握着一柄黑铁弯刀,而此时,那柄刀,似乎早已不甘寂寞了,呜咽的风,划过彼此的鬓角,道人的发丝,业已有些花白!
可他周身那股凝练的气息,似乎在向着更加伟大的方向度化!
而此时,道人手中的剑,竟与他的手臂合为一体,古老且浑浊的瞳仁里,是一片沧桑且枯朽的气息。
似是从泥土中爬出的道人,周身环绕着一缕黑色的焱光。
他已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蛮横的体魄,将道境释放出来后,渐显得强壮,无法撼动!
于尊喃喃自语,道:“他绝对不是吞古大帝,绝对不是!”
刀锋饮血时,凄寒的夜里,光线在静静地凋谢,而伫立在高天上的道人,在某一刻,身体变得僵硬了许多!
而,这显然逃不过于尊的瞳仁,这一刻,于尊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悲哀!
当道人手中长剑,释放出的枝蔓,渐渐地缠满道人的身体时,那一刻,诡异的现象,在发生着。
那些植物的枝蔓,冰冷且残忍,也难怪,世间的长情,又有几人知?
枝蔓缠绕在道人的身上,渐渐的,那些枝蔓将道人的身体,困缚其中,然后愈勒愈紧,可于尊却看到了道人脸上那依稀的笑意。
枝蔓依旧在疯狂地生长着,而道人的瞳子,渐渐地溢出了一片痛苦之色。
于尊知道,再过不久,道人的生命,便会枯竭!
亘古长夜,有莫名的生物,在延伸着它们的触角,它们的身体,从肥沃的土壤里,挣脱出来,然后,在苍茫的夜空下,行使着一些诡事!
而当光崩裂的那一刻,道人的手中的长剑,化为了无数的利刃,黑压压的,聚集在道人的头顶,而此时的道人,业已没了意识!
疯狂的植物,仍旧在肆意的生长着,得到了道人的鲜血,它们的触角,也愈发的敏锐了。
轰......
是一片潮水,静静地抚摸着这片古老且沧桑的大地。
道人真的死了吗......
这一刻,于尊并不认同这个观点,而他亦在静静地等待,他不急于攻击,事实会告诉他,或许,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黑暗的焱光,盘旋在道人的周身,而这一刻,于尊惊觉,“这难道就是吞古大帝?”
这种突兀的念头,变得愈来愈清晰。
他仿佛听到来自远境,传来的一声声如海潮般,疯狂的怒吼!
而此时,道人的身体,依旧被一片植物的枝蔓缠绕着,可渐渐地,于尊的耳畔,响起了一阵阵强横且霸道的搏动,是心脏强有力的震颤......
他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他在等待,等待用尽全力的那一刻,此时的他,心底的热血在沸腾、在翻涌。
他怒吼着,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嗨!
来罢!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时间凝固在了那一刻,他奋力的握住手中的黑铁弯刀,可此时他却无法抵挡时间的洪流,突然静止的那一刻,实际上,所谓的时间凝固,只是相对而言。
将千年时光压缩为千分之一秒,亦是时间凝固,而绝对的时间凝固,是不存在的!
所以,此时的他,正是受了一种法则的困缚,而那种法则,笼统来说便是时间法则!
灵魂的尽头,是一片烈焱,疯狂的焱光,将魂境照的一片通明,而此时,在魂境中,却出现了一个小人,小人盘膝坐在高天之上,静静地吐纳、喘息。
而这个小人,便是于尊的魂体,在这一刻,他渐渐地沉入了道境之中,他在魂境中,演绎着他所领悟的一切。
而他的头顶,则始终有一座日晷,静静地围绕着他的头顶盘旋着。
时间更似是一滴滴粘稠的液体,它们啪嗒、啪嗒,落在魂境中,然后便凝结在了一起,在那一刻,于尊的心中,在反复的演绎着那千分之一秒中,发生的一切事端!
然后重复,再重复......
他不断地观察着那些细节,而在那点滴的时光里,却蕴含着天地间的大道。
片刻后,他清醒了过来,时间依旧如初,就好似本来是一片气体,而此时,时间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液体。
于尊伸出手指,静静地抚摸着眼前的那片空气,他的指尖,可以触摸到那片凝固起来的时光。
而此时的时光,竟犹如实质化!
然后听到耳边,啪的一声,更似是莫名物质崩碎的一瞬。
他笑了,他似乎对自己很满意,而此时,时间又开始流淌,而耳畔,则是一片片翻涌的潮水声。
来罢!让该来的都来罢!
黑暗中,似乎有魔物在蜕变着,而耳畔的那一声声沉重的脉搏声,却始终未散。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在他静修的那段时间,时间似乎并不成比例的流淌。
他的眼前是一个紫发白瞳的道人,而此时道人的周身,被一层层黑暗的枝蔓包裹在其中,道人的眼中,不再黯然无光,也不再痛苦不堪!
自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变了!
而在于尊的眼底,道人的气息,却变得愈来愈陌生了!
而当听到道人的怒吼时,他怔了怔。
“九天之上,万魂合一!”
于尊心底一惊,“难道真如我所料?他真的是吞古大帝?”
可模模糊糊间,他总觉的此境的一切,极为的虚假!
那么,他应该不是吞古大帝罢!
当雪亮的刀锋,划破这片阒寂的夜,于尊体内暴涨的力量,如海潮般,涌了出来!
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道人,则渐渐地脱离了那片黑暗植物的束缚,他的身体,轻轻地飘向长空,而此时,他脚下的那片植物,则化为了一片片黑暗的个体。
而此时,那些黑暗的个体,犹如从蛋壳中孵化出来,他们仰直了脖子,静静地望着玄天。
道人的怒吼,在山崖间静静地回响,“九天之上,万魂合一!”
那些从黑暗中生长起来的个体,似乎更像是道人的口粮。
在漆黑的夜幕中,零星的光华,溅落在道人黯淡的瞳子里,然后,那片光,似乎引燃了道人心底的火焰,疯狂的烈焰被点燃,渐渐地迸发而出。
当黑暗的个体,脱离开地面时,道人的周身,围绕着一片片魂体,而于尊也渐渐地明白了,这片暗黑的大地上,定是隐有强大的生机。
而方才道人被黑暗植物笼罩在其中,也正是吸收了那片强大的生机。
黑暗的个体,立于空冥之中,他们渐渐地幻化出了五官,也渐渐地蜕变出了四肢。
狂风席卷着这片大地,而那片松散的泥土中,也渐渐地被醒来的魂灵掘开了!
道人立在空冥之中,他蛮横且残酷的杀机,令众生瑟瑟发抖。
而此时,那远处的寒山寺里,则响起了一片片钟声,这意味着时间依旧在安静地流淌着。
但,何时才是天明之时?
疯狂的魂灵,错错落落地立满整片大地,他们的瞳子里,皆有一片青涩的光,而那种光,映入眼帘时,会如一片烈焰般,将魂境点燃。
可于尊却并不畏惧那片青涩的光,他的身体,飞速地变幻着方位,而他手中的刀,释放出来的浅蓝色的刀芒,则布满了整片沧桑大地,可见,他的速度有多快!
道人阖上双眸,当他出剑的那一刻,于尊只觉胸口十分痛苦,他睁开双眼,忍着剧痛,将那柄长剑,从身体中,拔离出来。
时间,在放慢流淌的速度,而这也意味着,这种模糊的疼痛,会变得极为的清晰,而不再如梦境般,幻而又幻。
此境,便是幻境的大成之境,在这片境界中,他会清晰地感触到身体的一切变化!
他一脸澄澈的笑意,道:“你杀不死我的!”
那种坚定且毅然的表情,映射在道人的心中,有些模糊,有些恍惚。
但道人随即拔出长剑,再一次消失在于尊的眼前,而当他再次出现时,空冥之中,皆是道人的身影。
这......难道亦是幻术?
万魂合一......这才是万魂合一吗?
他一步一步地推演着他心底的猜测,或许,他的猜测在渐渐的被证实!
无量之境,万魂合一......
道人的脸上,有一片残酷的杀机,他手中的剑,化为了一片纯粹的光,那时的剑,显得有些虚无之态。
风狂卷着道人的衣袂,此时的道人,一脸傲然之气,而目之所及之处,竟皆是道人的身影。
此时的世界,变得很安静,寂寞的夜色下,唯有几颗星辰,点缀在晴天朗月之间。
风,狂躁地划过他的身畔,夜,显得愈发静寂了!
当道人再次消失时,万魂化一,而那片澎湃的能量,则直指苍天,赤金色的铠甲,化为了一片光环,围绕在道人的身畔。
于尊的刀锋,虽极为的锋利,可此时的他,却对那片赤金色的光环,无能为力!
道人再次出手时,他的身后,爆发出一道至为强烈的光线,而当那片光线刺入到于尊的瞳仁中时,他才渐渐地发觉,那些碎裂的光线,竟犹如一柄柄匕首,生硬的刺入到他的魂境之中。
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一本古籍出现在他的魂境中,那本古籍的封皮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幻海术!
而随着那本古籍的出现,那些冰冷的匕首,竟皆融化在他的眼前,这实在是令人汗颜!
于尊也渐渐地发现,那片匕首,也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精纯的能量,这大抵是道人不想见到的一幕罢!
而这一幕,又有谁会看到呢?
魂境更似是一个禁闭的世界,是于尊小世界的核心,除了于尊之外,世间难有人会抵达此境!
若是,有一天魂境毁灭了,那么这也意味着修道者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当他再次一脸笑意地出现在道人的眼前时,那一刻,道人的心底,大抵是极为震惊的罢!
可道人木然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自始至终都是那种木然之态,他更似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傀儡!
于尊皱了皱眉,或许,此时,他的心底,亦是如此判断的罢!
当他凌空而立时,他也再次看到了那面石碑,石碑上写着两个潦草的大字——冰纪!
寒冷的风,扫过面颊,清明的月色下,两人的身体,在地面上拉扯出一段长长的线条。
当他看到那个背影时,他的心底一滞,“怎么会是她?”
她跪立在那片石碑前,一脸模糊的泪痕,她是在静静地哭泣吗?
于尊的心底怔了怔,这不是雪女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雪女的身体,颤抖着,她似乎在轻声言语,于尊皱了皱眉,他的身体,轻松地划过天幕。
然后,轻飘飘地落在雪女的身边,此时的雪女哽咽着,“公子!都是我不好!才让你落入此境!公子,雪女该如何做,才能让公子重复生机?”
当于尊出现在那面石碑前时,他的心神一滞,但很快,他便明白了雪女所历之事。
雪女应是堕入了幻境中,而恍惚间,那面石碑中,似乎有一座窗口,而雪女的魂识,应是落入进那座窗口中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情道!我这一生,都无法悟透罢!”
他轻轻地抱住雪女,就像他初时遇见她一样,雪女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着,一片片残雪,围绕在雪女的身畔,犹如一片片落花,在长空间舞动着,又静静地落下!
“你定勿要出事!姑娘!”此时的他,似乎很自责,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抱住雪女,他心道:“罢了!罢了!琪儿你勿要怪罪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怀里的雪女,渐渐地睁开双眼时,于尊笑了,道:“你总算醒了!”
而雪女却一脸茫然,道:“你是谁?你为何要抱着我!”
于尊愣了愣,苦涩地笑了笑,道:“记不起来,也好!就当没遇见我罢!”
这时的雪女,瞳仁里有些挣扎,道:“不!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于尊叹了口气,指着天穹道:“你问苍天罢!”
他似乎并不想看到一脸忧愁的雪女,“罢了!罢了!你听明白!我乃于尊!”
迷惘的雪女,更似是一个受惊的小兽,而此时的她,看起来极为的温驯!
她的身体,依旧在轻轻地颤抖着,而此时的道人,似乎观察到了眼前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道人手中的剑,化为万千,而那些剑,盘旋在他的头顶,似随时都会破风而去!
而道人的眼中,始终有一片黑暗的气息,那种气息,极为的邪恶,应是世间至为残忍的凶气!
他渐渐地发现了于尊与雪女之间的端倪,那一刻,他的长剑,并没有指向于尊!
当,剑锋划过雪女的脖颈时,一抹刘海儿,轻轻地坠入风中,那一刻,世界变得很静寂,只有血液,砸在地上极为细弱的声音。
于尊愣了愣,他大概从未想过会出现眼前的一幕罢!
晦涩的天空,落下了几滴雨水,于尊怔怔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雪女,那一刻,他的心底,有一种剧烈的痛苦,随着血流,流向心脏的最深处。
她......死了吗?
她的笑容,很明媚!她是我见到的最阳光的女孩儿了!
尽管没来得及说!
抱住她时,身体变得好温暖,难道这世间的雪女,皆如她一般,温暖且柔软吗?
其实,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她似乎业已住在了自己的心里,本来想要带她离开的!
可,她的气息,却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世界,在那一刻,变得很安静,是因为她的生命,在那一刻凝固了吗?
她大抵早已将自己,置于心底最宽敞的房间里了!
多想再看到她,在自己的眼前,安静的笑?
泪水,本来就很吝啬,他似乎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可此刻,他却哭了,哭的像个小孩子!
原来,世事真的无常,就像她的出现,她的离开!
嗨!我能再次喊你一声妹妹吗?
尽管,我早就萌生出了这种念头,可我从来没有喊过你啊!
斑驳的天空,是一片乌压压的颜色,他长吁了口气,那一刻,他的心底,掠过无数的念头。
当望向空冥时,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犹如江水的闸口,在一瞬间,闸口开启,水漫了出来!
他的眼中,擒着一片血泪,他怒吼道:“受死罢!”
那一刻,他再也没做隐藏,他那疯狂的体术,配合着幻术,令他在瞬间消失在道人的面前,而当他的膝盖撞向道人时。
道人的身体,犹如一截枯木般,倒栽在大地上,尘土漫天,而黑暗中,道人的身体,变得破破烂烂,他的身边,则出现了一道巨坑。
于尊没有给道人任何机会,他疯狂地推出一掌,这一掌结合着霸道的苍龙气,当苍龙气在道人的体内炸裂时,无数的血花,崩裂在寂冷的空气中。
骨裂的声音,此时,道人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片烂泥!
不够!还是不够!
于尊痛苦地怒吼着,他也再次消失在道人的眼前,当天幕上,坠落下一片片星辰时,他大喝一声:“零尘决!”
那片晦暗的大地,只是在一瞬间,变得强疮百孔。
而道人业已濒临死态!
他不会给道人任何机会,他的身体,疯狂地变幻着,他再次消失在道人眼前,尽管道人业已濒临死态,可他依旧使出了全力!
第五百五十四章 食古
轰!
轰!
轰!
大地在震颤,双眼猩红的少年,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弯刀,血液迸溅,将凄寒的夜色,染成一片血红。
躁动的荒原,也再次变得静寂,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心脏依旧在砰!砰!砰!的跳动着,他猩红的瞳子里,只有一片血光,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立于静寂的荒原中,他疯狂地嘶吼着,然而这却并非胜利后的庆祝,而是一片落寞之后的绝望、悲楚!
夜里,雨水打落在荒芜的莽原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似乎将要引燃这片夜色里的孤单与落寞。
呼哧!呼哧!呼哧!
他捂着心脏,难受地弯下了腰,在这片黑魆魆的夜里,所有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条条模糊的轮廓。
远境,有厚重的雾气,在缓慢地向四周扩散着,而凄冷的夜色下,打落在草叶上的雨滴,轻轻地坠落在寂寞的土壤中。
然后,时间在那一刻,似乎都晃动了一番!就如同杯子里的水......
然后,这或许并不是令人庆幸的一刻,他神情一滞,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片深沉且浓稠的黑暗中,究竟埋藏着甚么......
那种庞大、疯狂的气息,在快速地膨胀着,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道人,他发现了,是道人的身上,发生了令人惊悚的变化......
黑暗中,一片诡异的血腥气,飘入到他的鼻息间。
然后,一片殷红的光线,开始向四周慢慢地膨胀。
在那片厚重的雾气中,那些殷红的碎光,浸透了整片雾气。然后,隐约间,于尊似乎触摸到了一种另类的生命体。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但它很庞大,也很惊悚!
但很显然,那种气息的所在地,便是道人倒下的那片区域......
夜,似乎不想醒来了,夜会沉入深沉的睡眠中,再也不顾现实中的一切!
于是,黑暗中,夜变得愈发的浓稠了,但此时,那种浩然之气,却愈来愈疯狂了,它会盖住夜里的凄寒,会盖住头顶上的那片星辉,也会盖住脚下那片摇曳的荒草。
它将一切,融入到它的本体内,然后,一片刺眼的红芒,围绕着道人的身体,向四周慢慢地扩散了出去。
于尊可以清晰地捕捉到,此时此刻,眼前所有的变化,他看到道人龟裂的皮肤,那些殷红的血迹,洇入冰冷的泥土中。
而那些溃烂的血肉,则暴露在狂风中,渐渐地,整片莽原上,都有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道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
死寂的夜空下,似乎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冰冷的雨水,浇在于尊的头上,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一脸笑意地望着这一切。
隐约间,他似乎寻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难道,方才与我战斗的道人,并非是他的元魂?
他想起道人麻木的双眼,想起了道人脸上的呆滞。
而此时,他却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澎湃且浩然的气息,这种真实,是之前道人无法给予他的!
当殷红的光,犹如一柄柄利剑,刺向他时,他依旧一脸安然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威胁,他更像在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大地在震颤,是因为强大的武境,是因为那个即将觉醒的男人!
是的!是那个无声的男人......
尘土,漫天飞扬,砾石化为了一片片利刃,在风中狂舞,即使是山石,此刻亦飘向了长空,风极为的倔强,它似乎在向世俗证明,它的实力,可在那片浩然之气下,风却显得极为懦弱!
狂妄的男人,睁开了双眼,那一刻,盘旋在他头顶上的砾石或者荒草,在一刻间,崩碎成一片齑粉。
而他只是握了握拳头,溃烂的血肉,被雨水从他的身上冲刷而下,那些虬结的筋肉,在男人的皮肤上,疯狂地角逐着。
血液在男人的体内流淌着,那种再明显不过的气息,变得愈来愈强横,也愈来愈清晰!
男人抬了抬眼睑,他向四周望了一眼,而后,才将目光落在于尊的身上。
男人轻轻地挑着嘴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你将我唤醒的吗?”
这种声息,更似是遥远的召唤!如巨石碾压在沙土上,没有一丝的水分,干燥、嘶哑!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死了,对吗?”
男人声音有些僵硬,道:“他?他是何人?”
于尊心神一滞,他似乎渐渐地明白了,或许那个道人,只是男人灵魂的胚子罢了!
或者说,道人并没有继承男人的魂魄!
于尊道:“我明白了!而你无需明白!”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坚硬的笑意,道:“我对你很感兴趣!”
于尊笑道:“你之所以再次莅临此境,应该不是因为我罢!”
男人沉吟道:“魂境......是魂境!”
男人望着星空,双眼中,有一丝怅惘、落寞!
于尊心底一怔,道:“魂境......是幻术的中心......”
“嗯!你说的没错!魂境正是幻术的中心!”男人道。
“这里不属于你,你终将离开此境,我说的可对?”于尊道。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与我同去罢!”
于尊愣了愣,此时的他,似乎刚刚想起前来此境的目的,而此时的他,也更加确信内心里的想法了。
自男人重生的那一刻,他便证实了心中的观点,“你......是吞古大帝罢!”
男人愣了愣,片刻后,苦笑道:“吞古?吞古只是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印记罢了!”
“那么!你呢?”于尊笑道。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与我归去!你会找到答案的!”
“哦?何处?”于尊道。
“属于我的纪元!”男人的笑声,很放肆,他似乎隐忍了很久,也似乎沉睡了太久、太久!
时空在疯狂地变幻着,瑰丽的时光,在眼前慢慢地溃散,黑暗与光,在眼前交替出现,愈来愈明亮的天空,愈来愈黑暗的大地。
而流光落在于尊的身上,它们犹如水渍,浸湿了于尊的衣衫,那一刻,他心底的小世界,在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变化。
他似乎僭越了时空,他没有前往未来,他似乎回到了过去,绚丽的流光,映红了他的面颊!
他手中的源天刃,则脱离了他的掌控,而源天刃的血槽中,始终有一片殷红的血光。
在时间的乱流中,有无数千奇百怪的事物,而其中不乏莫名的生物,他们生活在时光的裂隙中,他们会捕获来自异域的生机。
而此时,源天刃之所以脱离于尊的掌控,目标便是那些莫名生物!
此境,杀机尽显,而唯独男人的身上,没有沾染一片血腥,那些怪物,那些千奇百怪的怪物,似乎都在有意避开他。
而他的身上,似乎压抑着一种力量,而于尊深信,当那种力量迸发而出时,此境,定会化作一方至为悲惨的世界!
时空的乱流中,他也会偶尔捕获到一些修士,那些修士,乃是特意沉入此境,而他们的背后,大抵都会有着强大的宗门做支撑!
但很显然,他虽捕获到了那些修士的踪影,但那些修士,却无法捕捉他和男人的身影。
因为,男人的速度太快,时间的概念,在男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模糊。
或许,他早已将时间,挤压成一种至为恐怖的地步罢!
当他破空而立时,在那片时光乱流中,有一片晶莹的地域,那片地域,悬浮于时光乱流中,它似乎一直很安静,安静地伫立在那片色彩纷呈的地域!
当于尊接近那片地域时,男人指向那方地域,生硬的言语中,迸发出三个字,“银溅寺!”
于尊愣了愣,他可以感受到那片世界的瑰丽,当他阖上双眼时,他的小世界里有一片明镜,而在那片明镜中,则浮现着远方的一切!包括银溅寺!
是一片片金光烁目的世界,一片片高耸的楼阁,在耀眼的光华下,释放出烂漫且璀璨的光辉,而伫立在楼阁周围的那片植被,则犹如玉雕而成。
清浅的砂砾,在一片片海潮声中,随潮水而去,又随潮水而归!
烁目的光辉下,楼阁悬空而立,楼阁连成了一片,而在那片金色的楼阁中,隐有一片浅银的祠堂,那些祠堂,覆盖了一座山头,而令人为之惊叹的是,便是那些山峰,亦悬空而立!
时光的乱流,不会殃及这片世界,抬头望去,在一片片流光的包裹下,一颗颗刺目的流星,从天边,慢慢地划落。
而指间的那片流沙,亦随长风,轻轻地流逝于空冥之中。
在这片时光的乱流中,似乎有禁制存在,他总能看到头顶上,脚踩玄铁剑的修士,在极短的时间里,从他的世界里仓促路过。
然而,那些修士,却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在静寂中,他阖上瞳子,感知着周身一切,而此时,男人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男人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或许,他已渐渐地适应了,苏醒后的世界罢!
他应该是沉睡了很久很久罢!但男人周身的那片浩然之气,却犹如沧海般!随着潮水的涨落,他的气息,亦在疯狂的翻涌!
他望着远空,片刻后,他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地域!
正是那片祠堂,此时,悬于空中的山峰,在空冥中,起起伏伏,它们似乎难以安静下来!
而男人的嘴角轻轻地上扬着,他似乎有些饥饿,而他只是将手指轻轻地蜷缩起来,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顺着地表上蜿蜒流淌的溪流,游入到他的识海中。
他的瞳子,变得愈来愈明亮了,此时的他,乃是夺了天地气韵,而这种气,较之于修士们身上所修之气,显得更加纯粹,也更加的柔软。
银溅寺......看来,你们都还在啊!
片刻后,于尊从幻境中,苏醒了过来,他长吁了口气,向四周望了一眼,而此时,男人正站在他的身畔,望向远方。
负手而立的男人,周身有一种霸道且蛮横的气息,难怪他会世人称之为大帝,那么,很显然,在属于他的年代里,他便是那吞古大帝!
但于尊却更喜欢喊他为吞古!
此时的吞古,业已发现于尊从静修中醒来!
而此时的吞古,瞳子里,却有一种深沉的气息,他似乎在集结着内心强横且霸道的力量。
但,此时的他,却有些茫然!
“银溅寺......我来了!”几乎是一瞬间,于尊的身体,业已不受控制,随着吞古那浩瀚的气息,他消失在了那片明亮的天光下!
他似乎陷进沉睡中,无数的流光,从他的眼前划过。
在那一刻,世界变得很静寂,若不是视野里那些璀璨的流光,他定会以为,时空业已凝固了。
那片浩瀚的云海中,山峰犹如剑锋,将云海刺穿,陡峭的山崖间,倒挂着无数嶙峋的松木。
此境,与俗世没有太多的区别,亦有猿猴,亦有飞鹤,亦有浩荡流淌的瀑布,亦有澄澈如水的阳光。
而这片山峰,更似是那片银色祠堂的后山,在山脚下一片平整的土地上,傲立着无数的银色祠堂。
而吞古的目的,便是此境,此时的吞古,傲然而立在一座祠堂前,他伸出手指,向前一探,而那一刻,他的身体犹如幻影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他指尖触摸到祠堂的墙壁时,他的身体,再次回到原地,这一幕,令于尊叹为观止,这种动作,更似是由手指牵引着身体,瞬间消失了一般!
而指尖的力量,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境界,这不禁令人汗颜!
吞古回头望了一眼于尊,道:“随我来罢!”
这似乎不容于尊反驳,他的身体,再次随着吞古强大的武境,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和吞古,业已立于一片祠堂间,祠堂上,皆写着同样的几个大字——银溅寺!
于尊触了触鼻尖,他为这片瑰丽的风景,而感到吃惊,此境只应天上有!
此境,更似是一片深秋,枯黄的叶片,随着风,在空中疾旋,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而祠堂的外围,则植了一些枫树,当枫树的叶片变得红了,也就意味着,那片清浅的秋天,业已变得厚重。
澄澈的光线,则始终不肯缺席这场秋的盛会,在那片金黄色的光中,他更希望阖上双眼,而身畔摆放着一杯清茶!
恍惚间,此时的于尊,业已陶醉在这片靓丽的风景中。
这时的吞古,却皱了皱眉,他轻轻地在于尊的额头一点。
倏尔,于尊清醒了,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林海,方才回味过来,方才自己似乎入了幻境,而当他望向吞古时,男人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僵硬且冰冷的表情。
吞古皱了皱眉,道:“方才你入境了!”
于尊心底一滞,道:“难道,此境乃是魔境?”
吞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幻境!”
“若是无法从幻境中醒来呢?”于尊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吞古言语渐显得刻薄,道:“会死!”
于尊心底一惊,不禁汗颜,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
吞古冷哼道:“下次,勿要如此愚钝了!否则我亦不会在救你!”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心底却更加的警觉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微世界
银溅寺,牌匾上几个银色的大字,而于尊也渐渐地发觉,此地浓稠的玄气,但他亦断定,=此地所谓的玄气,并非自己定义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乃是超越玄气的存在罢!
光阴,随着大地上斑驳的影,快速的流逝着,可某一刻,当心渐渐地静下来时,时光的速度,又似乎变慢了许多。
而食古站在他的身畔,始终不言不语,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也愈来愈浩瀚了,而于尊在食古的面前,就如一片浩瀚的汪洋上的一艘孤舟,他是如此的单薄,如此的弱小......
可他并不畏惧眼前的一切,他知道,他的武境,在以一种难以描述的速度,疯狂地践越着。
“随我来罢!”食古轻轻地一挥袖袍,他是如此的霸道,卷起于尊,消失在原地。
光阴寸断,生命似一杯长情的酒水,饮入喉中,辛辣无比,但却极为暖胃,而他的手指,则在轻轻地摩挲着时光,此时的他,不再变得主观,他更似是一颗砾石。
时光,在他的面前,是一缕缕风,是一片片沙尘,是一汪汪汩汩流淌的泉水。
时光是如此的曼妙,又是如此的优雅,在他的生命里,或许有太多的巧合,那些巧合,静静地凝练成一次次的遇见,一次次的相聚,然后是一次次的别离......
他仰直了脖子,望着苍穹,可此时的他,却早已不在原先的世界!
黑暗中,时光的流簇,从身边疯狂地划过,这一切,是世事沧桑,是生命里的局促,是瞬逝时的落寞,是光阴的大潮,退去后的成熟。
他如一颗果子,待果熟蒂落时,属于他的时光,成为了生命里最馥郁的凝香。
而在他的身畔,则是一片昏黄色的柔光,他的影子,倒映在一座山石上,如一团水墨,静静地烙印在上面。
柔滑的光线,在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影子,他的鬓角处,有几根发丝,在轻柔的夜风里,轻轻地摇摆着。
倒挂在山壁上的松木,嶙峋的枝条,打落在山石上,犹如一双双苍老的手臂,随着光线的延伸,它们安静地触摸着那些懒散的光阴,后来啊,它们与山石融合在了一起,似乎在诉说着自己与岁月的恋歌!
食古站在一座山巅上,他冷冽的面容上,有一种霸道,或者解读为一种傲慢!但他绝对有资格,让这些词汇来衬托他的气质!
而此时,他们俯瞰着脚下的银溅寺,食古道:“你......怕吗?”
于尊愣了愣,道:“有前辈在身边,有甚么可怕的?”
食古沧桑的脸上,却是那么的僵硬、刻板,“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两个敌人,而是整片世界!”
于尊心底一滞,他呆呆地看着食古,那一刻,他不知道该说甚么,也不知道该做甚么,他垂着手臂,望着远空,喃喃自语道:“我又何时怕过?”
迷惘的眼神里,有一种对生命的质疑,他摊开手掌,静静地望着、望着,那一刻的他,似乎很沮丧,而后,他垂下了手臂,抬着头,拼命地望着长空......
“银溅寺只是时空的一种标记罢了!想要探寻微世界,首先要忘记眼下一切!”
与其是在对于尊诉说,倒不如是在喃喃自语,食古的面庞,虽极为的年青,可瞳仁里的那种沧桑,却好似践越了千古。
他回头望了一眼于尊,那时的他,表情不再刻板,也不再僵硬,他揉了揉后脑勺,一脸清浅的笑意,“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于尊愣了愣,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前辈的实力,确实强大!”
食古望着长空,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可我真正的实力,绝非你眼前所见的那般弱小!”
弱小......
于尊心底一滞,至于食古究竟多么强大,在他的脑海间,是一种无法形成的概念,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男人,已然如山似岳!
纵使他拼命仰直了脖颈,他依旧难窥食古的真实实力!
而此时,他留意到食古言中的一个概念——微世界!
而此时的他,也渐渐地发现,周身的一切,似乎在急速的蜕变。
他看到银溅寺的牌匾,渐渐地被一片尘埃覆盖,他看到一片片荒草,仿佛是一片攻城的战士,将瑰丽多姿的世界占领。
后来啊!大地上,皆是一片茂密的荒草,取水的井口,久未被世人光顾,只剩下一片清濡的苔藓。
而原本被一片银光覆盖的银溅寺,也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那一刻,世事沧桑,如此刻骨,如此残忍!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罢了,时光并不吝啬自己的生命力,因为,时光本身,就拥有无限的生命力。
当弓着背的食古,从一座祠堂里走出来时,那一刻,于尊才第一次读懂了食古。
那种浩然之气,可容千古,可容寰宇,可容天下万物,可容世事沧桑。
可,食古业已老去,而此时的于尊,似乎从未长大过!
那一刻,他的小世界里,有一座日晷,而那座日晷上的指针,却在以一种趋近于静止的状态,轻轻地滑动着。
幽暗的天空,晦涩的天空,雨过天晴后的天空,静静地陶醉于这片苍秀的光阴下。
而食古,则站在银溅寺的牌匾下,一脸澄净的笑意。
“天下大道,纵为千古,纵为世事,纵为人间!”
耳畔是轻柔的风,轻轻地扫过食古羸弱的肉身,这个枯槁的老者,此时,却十分的倔强,他的身体,轻轻地融化在这片安静的时光下。
那一刻,他的血液,他的骨骼,他的肉身,皆在静静地融化,恍惚间,这片世界,似乎皆是食古的身影。
而他的生命力,也溶解在了这片不俗人间!
微世界,这便是微世界吗?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所谓的微世界,便是以自身化万物,而神魂亦在那一刻,熔炼于世事光阴下!
可此时的他,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明白,究竟怎么做,才会抵达食古的境界!
而此时,那远山的尽头,有一颗巨大的瞳子,那双瞳子里,是一片清澈的光,那道清澈且尖锐的光线,更似是一柄柄锋利的长剑,直指于尊的生魂!
或许,此刻的少年,业已发现了一切端倪罢!
在那片厚重的云层里,有一种压抑、绝望,那一刻,有一种摒弃所有的意念,在他的心底,静静地萌生着。
而此时的他,也渐觉,体内的能量,在向着一种爆发的状态,迅速地攀升着,这应该就如一座座诡异的活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他可以感触到体内沸腾的血,也可以看到自己饱满的皮肤,变得潮红。
而此时,银溅寺的四壁上,渐渐地涌现出了一片片银光烁目的文字,那些古老的字体,在于尊的眼中,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片清浅的液体。
液体缓慢的向四周流淌而去,渐渐地,液体下,勾勒出一片片完整的句子。
此时的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难道前辈真的业已作古?”
在那面墙壁上,扭曲的文字,在向他诉说着一种历史,是上古纪元发生的一切,而在那面墙壁上,便有关于微世界的内容。
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功法——破而后立!
而此时的他也渐觉,或许食古业已成就大业!
或者说,他只是找到了当年的自己罢!他虽已沧桑老去,可在他的掌控下,却是一片片千古、万古光阴!
他可以对未来指手画脚,也可以对过去指桑骂槐。
他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大道!
但,立于祠堂内的少年,却是那个不甘落他人之后的强者。
他盘膝而坐,他阖上了眼睛,而此时,那种柔韧的气息,静静地融合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中,那竟是食古的气息!
微世界,所谓的微世界!
是一片片血红色的火海,在眼前铺展开来,他坐立于那片火海中,如一叶浮萍,轻轻地摇曳着。
他也看到了一座座直抵上苍的山峰,而那些山峰,更似一片片雪亮的刀锋,那种冰寒刺骨的气息,令人心神不安!
天地之间,沧桑巨变,只是在一刻间罢了,而当他渐渐地回味过来时,他的瞳子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骇。
难道,这便是微世界......
或者说,这乃是食古的血肉和骨骼所化的世界?
而现实,似乎也在证明着他心中的猜想。
那颗巨大的瞳子,始终在静静地注视着他,而此时的少年,竟抽出一柄黑铁弯刀,似一根箭镝般,一跃而上。
血红色的天空,浮着一缕缕血红的云絮。
而此时的食古,则立在那颗瞳子前,食古再次化为青年之姿,但很显然,此刻的食古,业已继承了老者的道法!
血浪滔天,锋利的烈风,从鬓角迅速划过,苍白的山峰,似被一片片雪桦覆盖,随着风的清扬,那风中,竟真的有一片片枯蔫的落叶!
食古的身体,静静地溶解在那片血浪中,而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面容,被时光轻轻地揉捏着。
当于尊发现食古的身影时,他却神情一滞!
眼前之人还是食古吗?
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年,即使是一颦一笑,亦是那么的神似!
而当食古,挥起手中的弯刀时,于尊的神识中,却无法触摸到食古的分毫气息!
“所谓的微世界,便是神幻沧海,而体幻大地,血会溶于水中,而骨骼则会深埋泥土,细胞则会化为飞尘,直指与天地共融一体!”食古朗声喝道。
此时,食古更像是在传道,而于尊则渐渐地融入到了道境之中。
彼此的身体,在时光的乱流中,疯狂地变幻着方位,他们所施的妙法,亦愈来愈精妙卓绝!
而较之于尊,食古的道法,似乎更胜一筹,他不仅仅继承了少年的体貌,此刻的他,以强大的武境,渐渐地演绎出于尊身上所附妙法!
时光无法衡量眼前的一切,因为在食古的意念里,千载光阴如缕,万载光阴如丝。
而沧桑远去的时光,似乎也在静静阐述,当年食古的坐化之地,便是银溅寺!
如今,他又醒来了!当他再次莅临这片土地时,他的心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心中再也没有仇恨,他放下了一切,而他也渐渐地成就了自己!
当看到少年紧拧的眉毛时,食古脸上渐渐多了一丝笑意!
他忽的大喝一声:“封海决!”
于尊心底一滞,“食古的身上,究竟发生了甚么?这股气息,如此熟悉!还有封海决......”
晦暗的沧海上,忽的涌起一片巨浪,而在那片巨浪中,却是一片片鬼魅!
但很显然,这些鬼魅,并非于尊小世界中的鬼魅,而是,微世界里演绎出的代替魂灵!
微世界......所谓的微世界究竟意味着甚么?
难道,在微世界里,世间的一切,皆可复制?
然而,这片所谓的微世界,却是食古的血肉和神魂所化!
那么,消耗的也无非是食古的体力和魂力罢!
但食古控制的似乎不是本体,而是整片时空。
以神融境,一身化境,在这片浩瀚的微世界里,食古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圣王,在这里,所有人都要学会服从,而不是反驳!
那颗巨大的瞳子里,始终有一片冰冷的气息,犹如古老的莽原上,下了一场刺骨冰冷的雪。
而此时,那颗巨大的瞳子里,有一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融化其中。
当于尊发现身体上的异状时,他发现,自己始终是晚了一步!
神魂犹如置于一片青铜的火炉中,那种熔炼一切的温度,将他的灵魂,冶炼成一种固定姿态。
此时的于尊,业已回炉重造,他更似是一个襁褓中的孩童,阖着双眸,静静地安睡着。
而立于沧海上的食古,依旧是少年之貌,他轻轻地握紧双手,再次大喝一声:“封海决!”
食古可以感受的到,周身那疯狂且肆意的感觉,那种被能量困缚的感觉,是如此的畅爽。
他忽的挥出一拳,他的身体结构,与于尊如出一辙,他用魂境来演绎少年的一切,以自身超人的体魄,来构造着少年的身体组织。
而此时,从那片浩瀚的血海中,涌出了一片片古老的圣灵,而那些圣灵,皆是死于食古刀下的孤魂野鬼。
现在,他们苏醒了,他们有苏醒的理由了!
在疯狂的微世界里,在演绎着世俗中的一切,随着时光飞逝,无数的画面,在食古的眼前,急速的铺展开,而他的瞳子里,也渐渐地溢出了一分光彩。
少年的经历,令他大为观止,他揉了揉瞳子,那一幕幕过往,在少年的心底,是一片长情,更是一片难以遗忘的悲伤。
世事会如同一道闸口,当闸口打开时,忧伤便会化作一片潮汐,疯狂地翻涌而出。
食古静静地望着高空,他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又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生于乱世,爱人亦死在乱世,我会放下,可你不会!所以,你的生命才会如此瑰丽多姿!是因为放不下!而不是无法放下!”
而此时,翻涌的潮水里,一颗巨大的瞳子,在其中静静地翻滚着,而片刻后,那片血海中,也渐渐地衍生出了一条条粗壮的枝蔓,与其说是枝蔓,倒不如说是一根根粗壮的血脉。
远处的覆盖着一片寂雪的山峰,此时亦露出其原貌,乃是一片片锋利的骨骼所化!
在沸腾的潮水中,血液浸渍着于尊的魂灵,那颗巨大的瞳子,可远观未来,可回首过去,而于尊在沉睡,他似乎不打算醒来了!
食古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忽的大喝一声:“幻!”
在于尊的小世界里,有一处幽深的境地,而那里,似乎不存在生机,冰寒刺骨!
那片世界,终日深埋于黑暗之中,与其说,那是一方境界,倒不如说,那片黑暗,乃是于尊心底的绝望所化!
当食古出现在那方境界时,他伸出指尖,轻轻地碰触着那些潮湿且冰冷的山石以及崖壁。
当他的指尖,触及到那片世界时,眼前便会升起一片厚重的白雾,更似是那些悲观的情绪所化!
食古轻轻地叹了口气,在那片黑暗的崖壁上,他看到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面容苍白,脸上不含一丝血色,似乎业已死去很久!
而在女孩儿的面前,则跪立着一个少年,而那个人,很显然正是于尊!
他似乎并不想站起来,那种冰冷且凄寒的触感,令食古心底为之一颤!
原来,这世间长情之人,竟如此刻骨。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盘坐在那片黑暗的山崖间,山崖边缘,是一条至深的海沟,疯狂的潮汐,会不停地涌过来,疯狂地拍击着崖壁。
“若是我也无能为力,恐怕......”他静静地望着苍穹,长吁了口气,而后便沉入境界。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炽烈的气息,那种气息,可灼化凡间万物,直至耳畔,出现一滴滴轻盈的水滴声,他方才醒来。
而在他的周围,那些寒冰,有些业已融化,可此时的他,却感到了一丝无奈,原来,他心中的执念,竟如此至深!
看来,此境唯有他自己可以破开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但他却始终乐观的看待这一切,因为他深信,那个少年可以的!
自观了这些年来少年身上经历的一切,他业已明了,那些疼痛与快乐,之于少年,究竟意味着甚么!
他也渐觉,自己的过往,太过苍白,或许是记忆也会渐渐地风化罢!
待醒悟过来时,业已走了好远、好远!
他从于尊的小世界中,拔离出来!当他再次出现在那片血海骨山之中时,眼前站着的少年,是如此的明朗,如此的阳光。
原来,他业已醒来......
少年笑望着食古,道:“多谢前辈成全!”
食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好奇,你究竟学会了甚么......”
当于尊向空中一点时,食古心底一滞,他看到微世界里,竟有了一道窗口,而璀璨的星光,则顺着那道窗口,轰轰烈烈地涌了出来。
少年轻喝一声:“静!”
这一刻,他的武境,虽在食古的眼里,仍算不得甚么,可也唯有食古明白,这一切,究竟意味着甚么......或者说,这种进度,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或许,时光只是在恍惚一瞬间,放慢了脚步,可相对于整片微世界而言,这却是一种极为恐怖的事情。
微世界,无法言之,究竟有多么伟岸,微世界既可微化,亦可放大。
而至为神奇的是,在微世界里,只要魂境和力量,达到一种超然的高度,它可以演绎出一切精妙绝伦的变化!
而此时的食古,依旧以于尊的身份,站在他的对面。
但,在食古的眼中,他眼前的少年,周身那种澎湃的气息,似乎又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沉思了片刻,后来才发觉,在幻境中,少年的身上,竟有了自己的一番气息,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仅仅是食古完成了自己的幻化,而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亦在感悟中,渐渐地幻化出了食古身上的气息。
当那片气,熔炼于瀚海中时,他发现,那片气似乎可以帮助他炼化体内的苍梧气!
锃亮的瞳子里,不再晦暗,他目视着食古,脸上给你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于尊谢过前辈!”他躬身抱拳,道。
食古笑着摇了摇头,世间英雄,惺惺相惜,也难怪,同时经历了万千磨难,便是瞳子里溢出的那片神光,业已说明了一切!
而此时,食古笑言,道:“你的武境与当年的我,有的一拼!”
“于尊愚拙,让前辈言笑了!”于尊道。
食古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需多言,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罢!”
没有人会在此多言,以武会友,便是他们的规矩!
于尊大喝道:“那前辈,可要瞪大了双眼!”
他蛮横的体魄,似乎超越了食古的预期,当他踢出一腿时,那一刻,空间竟渐渐地凹陷了进去。
而随着一阵破风声,食古只觉脸畔一凉,他轻轻地触摸着面颊,然后将那些血水,放在嘴里舔了舔,笑了......
这才有意思嘛!
此时的食古,与于尊何其相似?而于尊也渐渐地发觉,除了体术,他似乎无法胜过食古。
言及此,他的瞳子里,渐多了一丝失落,想起授业的恩师——古问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食古忽的大喝一声:“封海决!”
于尊怔怔地望着食古,之后,他竟笑了出来,“原来,前辈模仿的道法,只是神似而已......”
食古心底一滞,“神似?”
可当食古看到从于尊体内涌出的诸多魔魂时,他也承认了于尊的口中之言,所谓的封海决,乃是魔道功法,但他初接触封海决,却还是在三岔幽罗界。
当时,所谓的封海决,乃是修炼魔焰的秘籍。
而今,当封海决再现时,却已不是之前那么单调。
或者说,他体内的功法,亦在熔炼罢,某一天,当他醒来时,所谓大道,已是一体。
疯狂的魔焰,在风中急速的舞动着,而他的额头上,也渐渐地多了一道紫炎玄印,疯狂的玄印,急速地旋转着,不仅仅如此,他的身上,也渐渐的多了一些魔纹,魔纹扭曲着,如一团磨痕。
他轻轻地喘息着,这一刻,他再次化为了那个疯狂且单调的武痴。
或者更亲近一些称呼罢!
他是一个疯子!
第五百五十六章 沉睡
在狂风中逆舞的少年,黝黑的面颊上,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
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食古,神色中,有几分清澈,有几分冷漠。
他手中握着一柄黑铁弯刀,他与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像极了,如同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此时的食古,却有些迷惘,他是一个过客,亦是一个演员,他在观察于尊的变化,但他却不知下一步自己该干甚么......
疯狂的魔纹,在于尊黝黑的皮肤上,疯狂地扭曲着,而他黝黑的皮肤,此时竟犹如一片烧红的烙铁,将他周身的薄缕,燃成灰烬!
而他额头上的紫焰玄印,此刻却变得愈来愈立体,也愈来愈真实了,他仰着头望着高空,肆意地怒吼着,他似乎业已失去了神识,他空洞的瞳子里,是一片灰烬,然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沉浸在那片残忍的幻境中,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难过,歇斯底里的怒吼,不甘中隐现的绝望......
当他挥起拳头时,所谓的微世界,在那一刻,似乎被撕裂了,无尽的空间裂缝,犹如一条条深黑色的海沟,幽深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种力量,再真实不过了,是傲然的体术,从体内爆燃,然后迸裂,应该是这世间最为纯粹,也最为原始的力量了!
此时的食古,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挑着,这一刻,是那么的曼妙、唯美!
这便是战斗的艺术!
从幽寂的苍穹上,坠落的星光,犹如荷塘里,溢出的涟漪,星光坠落在于尊漆黑的瞳仁间,也坠落在食古,满是笑意的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变得很快很快,而在那短暂的一刻间,于尊的身体,犹如一片风暴,急速的越过那片殷红色的火海,他似乎在残忍地剥削着这片枯竭的世界。
手中的刀,有一片苍蓝色的光,而那片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他整个身体,愈来愈耀眼,也愈来愈压抑了!
那种沉重的力量,那种锋利的刀芒,似乎会撕裂世间最为纯粹且最为冷寂的物质!
黑暗在蔓延,而这片罕见且浓稠的黑暗,便是于尊释放出来的魔魂。
是在时间的陶洗后,余留的魔魂,亦是苍帝、聂生等人的兄弟!
而此时,那群魔魂,伫立在天海之间,他们负手而立,瞳子里涌出一片残忍的杀机。
傲慢的魔魂,却甘愿臣服于少年的脚下,黑暗的瞳子里,是一分忠诚,三分服气!
浩瀚的火海,更似是一片浓稠的血海,翻涌的浪花,会触及到岸上嶙峋的崖壁。
当魔魂犹如一寸寸流光,从食古的身边飞过时,此时的食古执掌世间最为霸道的力量。
他挥起拳头,以肉身最为蛮横的力量,来面对这群不怕死的魔魂。
呜咽的风,划过午夜间的静寂,而此时,迸溅的浪花,与遥远的海岸上,崩殂的岩石,一起演绎着恐怖的一幕!
浪花破碎成一片朝阳,化为齑粉的岩石,在苍穹上,书写着云的烂漫,当乌暗的云从头顶招摇过市的游向远方时,食古的脸上,有着最为纯粹且最为天真的笑意。
这种强横的蛮力,简直堪称世间一绝,仅仅是释放出的气场,业已使天地变了颜色。
可你勿要以为这一幕,多么多么的强绝。
昏睡中的少年,垂着一双手臂,他晦暗的瞳子里,没有丁点的光华,光阴在他的身上,留不下任何的痕迹,他强绝的身法,在朦朦胧胧间,划过沧海,也划过高天。
而他的拳头,更似是一柄磨得锋利的长刀,锋芒在狂妄的风中,更加的傲慢,也更加的强绝。
拳头砸在了食古的身上,那一刻,食古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笑吟吟地望着眼前少年。直至,少年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身体......
殷红的海浪,疯狂地翻涌着,食古的身上,挂着斑驳的血迹,他轻轻地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血痕,这一刻,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筋肉撕裂的快感!
食古深暗的瞳子里,隐藏着一片压抑的锋芒,他似乎并不亟待露出真正的实力,他依旧在等待,等待少年将要给他带来的欣喜!
迷惘的少年,倔强地屹立在一片沧海之上,昏昏沉沉中,有一种压抑,一种绝望,还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在他沉睡时,他的心神间,演绎着逝去的一切,他看到了那一双双迷惘且困惑的双眼,感受到了那一幕幕诀别后的痛苦!
犹如虬龙般缠绕在手臂上的青筋,血流在其中,咕咕的翻涌着,他撕扯着模糊的血肉,直至周身,皆被一层模糊的血迹包裹。
他似乎将要醒来,又似乎还要沉睡许久、许久。
那种真实的气息,从他的鼻腔间,缓慢的溢了出来,他轻轻地喘息着,直至眼前,被一层白色的雾气遮住!
食古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他的脸上,始终有一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胸口出,那偌大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面对于尊那漫不经心的一击,他似乎并不满意!
他张开了手臂,而此时,那片浩瀚的世界,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程度压缩着,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将要被压缩成一种极致的状态。
世界被压缩,而那种疯狂的能量体,则在向着极致的方向转变着,在这片单调且枯竭的世界里,一拳或者一腿,可能便会丧命!
这已不是单纯的世界了,能量被疯狂的压缩着,密度过为强横的能量,令身在此境的生灵,难以挪动身体,似乎被一片桎梏锁住了。
世界,在冲着一种异样的度转变着,但这似乎并不妨碍食古想要做的一切。
他的速度,依旧那么的绝然,他更像一只滑翔而过的烈鸟,更似一只跨过浩瀚之渊的游鱼,也更像一匹擦身而过的烈马!
而他周身的气,依旧在向着一种更加惊悚的程度攀升,怒吼的风,疾驰而过的浪,在深渊间,静静开放的曼妙的花瓣!以及在晦暗的茅草屋里,昏黄色的烛火......
如此糅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另类的艺术美感!
而此时的于尊,瞳子里,渐渐地多了一片光痕,虽然依旧是一瞬即逝,但此刻的他,似乎已在清醒的路上。
大抵没有人会忘记罢!虽为微世界,但此境犹是一片幻境。
一副菩萨心肠的少年,纠结于过去,纠结于那些无法更改的过错,纠结于流逝于风中的泪水,而这一切,将会化为一片枯蔫的叶片,在秋风中,招摇过市,然后化为齑粉,静落沧桑。
食古笑望着少年,可此时的他,耐心似乎已然耗尽!
他笑道:“若是死在此域,便是你的命数!若能活着归去,亦将会成为你的福祉!”
食古的身影,渐渐地融入到那片微微颤动的空间壁垒中,时光如水,空间如渊,听到水落深渊的声音,看到在那片沧海中,溅落的浪花以及殷红的花瓣!
吼!
疯狂的怒吼,穿过浩瀚的汪洋,在一片海啸声中,久久不绝!
冰冷的刀剑,更似是一片狂妄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斩向少年!
凄冷的天空,极为的阴沉,那片刀剑,于厚重的空间壁垒中,孕育而出,实则是食古手中刀剑所化!
当刀锋接近于尊时,那一刻,无数的魔魂,从四面八方,涌向少年!
刺耳且冷漠的炸响,环绕耳畔,久久不绝!
高傲的魔魂,立于于尊的身畔,而就在此时,一双巨大的手掌,从空间壁垒中伸了出来!
魔魂之中,胆怯之人罕见,当看到那张巨大的手掌时,魔魂毅然决然的冲上长空。
他们似乎明白,此行或许,仅为送死,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感化沉睡中的少年罢了!
昏黄色的烛火,在矮小的茅草屋里,轻轻地摇曳着,光明在那一刻炸裂,而高天之上,却不见朝阳。
苍白且浩渺,冰冷且沉寂的昼,以一种诡异的模式,在慢慢地推进着,光线在静静地度量着光阴的行走速度。
而于尊却始终没有醒来......
当崩碎的魂识,在冷寂的深空间,化为一片碎光时,立在沧海中的少年,眼睑轻轻地抖动了一番。
沉于幻境,真的会死吗?
他依旧在挣扎着,不如说是在梦境中挣扎着,此时,他可以依靠的只剩下自己了。
身在微世界,他好似身在一片时光乱流中,他可以看到昔日的人影,亦可以看到他周围那些熟悉但却渐渐变得陌生的人影。
他们变得恍惚,变得模糊,他揉了揉瞳子,可那双干涩的瞳子里,却无法压榨出一滴泪水。
当,耳畔响起了一片片炸响时,在他的眼前,依旧是那个犹如仙子般的少女,他一次一次的挣扎,但又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罢!这片世界,实则为幻界而已!
或者说,乃是灵域!
死去之人,会在此地重现,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他可以穿越时光,回到过去,或者瞻仰未来!
但,说到底,这无非是一件再虚假不过的现象罢了!
在幻界中,他弓着腰静静地喘息着,他忽的抬起头,瞳子里的光,如锋利的长刀。
他大概感受到了罢!那些从他生命里流逝而过的生命,而今,越来越多的魔魂,为他而死,他们将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切,虽极为的模糊,但依旧在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凄楚的寒意。
时光在瓜分着生命里残留的愿景,当放空一切的那一瞬,崩碎的时光,孵化出了一片朦朦胧胧的世界,那些悲伤,那些欢喜,在那一刻,被书写的完完整整,然后崩溃,绝灭......
回忆,在某一刻,是抵不过时光的摧残的。
可在有生之年,却依旧想要与时光对峙一番,直至将一片片昏黄色的回忆,沉浸在一方木制的盒子里,扣上盒子的盖,自此,在生命未绝时,将时光封印在其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巨人
于尊醒来了,他再次睁开了那双疲倦的瞳子,他屹立在长风中,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情感,在沸腾,在翻滚!
此时的他,望着那些为他而死的魔魂,望着那双巨大的手掌,魔魂被手掌碾压,然后破碎成一片流光......
此时,天地之间,已难见食古的身影,或者说,这片微世界间,皆是食古的气息。
或许,此刻的于尊,也渐渐地醒悟了吧!
这片微世界,倒不如说乃是食古的小世界,可他也深明,事实的真相,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微世界,是时间与空间相互交错的异世界,而这片世界,绝非小世界那么单调。
因为,微世界里存在空间与时间的奥义。
而,也正是在此,可以悟透时空的法则!
这是一片再简单不过的世界,矛盾的是,此境也是一种深奥到极致的世界!
之所以说简单,乃是因为此境,没有人间的熙攘,也没有世事的复杂。
而之所以言之深奥,乃是因为在这片清澈的世界里,足以看透深奥的法则。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仰望着高空,而在那些茕茕孑立的烛火下,他似乎能够嗅到生命的味道。
沧桑的大地上,没有灯火,没有人息,骨山林立在遥远的西北方,而他的脚下,则是一片浩瀚的血海。
他依稀能够看到远山上,有一柄柄烛火,在发散着微弱的光。
他知道,那里或许有想要寻找的秘密。
风的怒吼,雨的狂野,而此时的于尊,周身遍布着一片片错综复杂的魔纹,而他的额头上,则有一片紫焰玄印。
魔纹扭曲着,而紫焰玄印,则在疯狂地旋转着,此时,他周身的力量,可谓已达到了极致。
他仰着头,望着那片片破碎的魔魂,他的瞳子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握着源天刃,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的刀,抵在了那双巨大的手掌间。
疯狂的能量,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疯狂地释放着,而此时,在那遥远的天海尽头,则有一双巨大的瞳子,那双瞳子的中央,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双瞳子,更似是一颗赤红色的太阳,瞳子里的光与热量,较之赤阳,也不逊色几分,而此时,那道模糊的影子,在大地上撕扯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而此境,仍旧在变幻中,直至苍穹之上,覆盖了数千颗赤红色的瞳子!
从异世界里,延伸出来的巨大手臂,而此时那些手臂上,竟缠满了铁索,铁索从高空延伸到浩瀚的血海中。
而当铁索插入到血海中时,一种极致的能量,从血海中爆发而出。
此时的于尊,仍有些懵懂,但是,他的能量,业已达到了巅峰态。
可他也渐渐地发觉,即便如此,面对那片浩瀚的能量,他依旧心有余而力不足!
铁索浸泡在血海中,那种幽红色的能量,从浩瀚的沧海中,随着激荡的浪花,一步一步地攀升到极致。
而当那双双手臂,渐渐地破开时空壁垒后,他发现自己错了,是大错特错!
原来,那巨大的手臂,并非是食古使得玄术。
当一个个巨大的身影,莅临微世界时,浩瀚的天幕上,有一片片刺眼的光束,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
而天幕之上,则有一颗颗巨大的瞳子,可此刻那些瞳子,更似是坐落在另一个维度世界,说实非实,说虚非虚!
巨大的手臂,其主人是一片片巨大的诡影,自他们踏入这片世界时,世界便变幻了模样。
血海不再翻涌,变得温驯,变得安静。此时,眼前的这片血海,早已褪去了血色,一眼望去,青碧如洗。
而远处的远山,已不再是形似枯骨所化,有一种沧桑之意,诞化而出!
山巅上,有一片寂蓝的雪,而山腰上,则坐落着几处茅草屋,而此时,天幕破晓,柔软的光线,从东方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而立于沧海中的诡影,也渐渐地显现出明朗的线条,那是上古时代的魔人吗?
他大胆的猜测着,他仿佛又想起了此境,乃是食古界,可他从未预料到,这片世界里,会真正的贯穿时空,他以为回到过去,或者步入未来,只是思想上的活动。
而此时,立于他眼前的那些魔人,并非魔魂,也并非虚幻的影像,而是一群真正的生命体。
他笑了,当得出这个结论时,他的心底,似乎很满意,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
那一刻,他的心底一滞,他似乎能够看到那一双双巨大的瞳子,然后晴空朗日之下,那偌大的天幕上,却空无一物!
此时的世界,空气似乎业已凝固,那种沸腾且狂妄的能量,令人感到压抑,也感到沉闷!
而此时,那些魔人竟跪立在沧海上,他们冲着远山跪拜着......
于尊也再一次将视线聚焦到那几座茅草屋中,那里面,难道隐有魔物?
此时的他,却颇为想要知道食古究竟去了何方?
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韵,可却始终无法把握到他究竟身在何处!
柔软的光,静静地抚摸着这片沧桑的土地,那种足以令人窒息的瑰丽,在眼前铺展开。
当于尊步入那座山峰时,他才恍觉,自己的可笑之处!
原来,微世界中,存在着如此瑰丽的一片世界,他看到了一片花海,看到了一片片湖泊,也看到了一片片嶙峋怪异的山石。
赤橙黄绿蓝靛紫,花海里的清香,游入到鼻息间,在脑海里,幻化出一片美妙的世界!
他阖上瞳子,似乎看到了一群群仙子,在他的眼前,轻轻地舞动着。
那一刻,时光的流速,极为的缓慢,而当他醒悟过来时,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这片花海,原来,远处的山峰,是幻术所化,实则是一片瑰丽多姿的世界!
而在那片花海的中央,则有一片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中,有一群曼妙的女子,正在沐浴。
而此时,于尊恰站在湖畔上,不多时,脸上便犹如火烧一般!
他将头别过去,心道:“罪过啊!罪过!琪儿定勿要怪罪于我啊!”
而此时,在那片清澈的湖水中,却有一人,是他所熟知的。
遇见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公子!为何傻站在那里?”
言罢,一声清浅的笑意,挂在了众女子的脸上,而于尊却僵在了那里!
他不知该如何做,似乎每个动作,都会是一种罪过!
遇见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既在此境遇见了公子,不妨与我等回宫里,饮些酒水罢!”
于尊尴尬道:“那还烦请姑娘,先着上衣物再言罢!”
遇见笑道:“好!公子且待上片刻!”
众女子笑吟吟地议论,道:“看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倒是蛮有趣的!”
遇见笑着摇了摇头,道:“他可不想你们想的那般!”
片刻后,遇见携众女子,向远处走去,遇见回头轻吟道:“公子!且跟上我们!”
而此时,于尊才发觉,他始终没有问及到的问题,他轻声喝道:“姑娘!我有一事不解!”
遇见回头笑道:“但说无妨!”
于尊纠结了一刻,道:“这微世界,可非自然之界吧!”
遇见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并非如此!微世界乃是上古时期,开天辟地的神灵,坐化之地!”
于尊心底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遇见,道:“神灵坐化之地......难不成这世间真有圣魂?”
遇见笑道:“你可知这片世界有多大?那些活了上百万年的老古董,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答案,这片世界,可并非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啊!”
于尊道:“我从未轻视过这片世界!我亦在一次次的磨砺中,渐渐地找到了远方,找到了我的世界!”
遇见眯着眼,望向长空,道:“或许,我们所生的世界,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罢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或者说,创造这片世界的人,本来也是凡人罢了!”
遇见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慧见!”
于尊道:“因为,我的心底,已有一片世界,因而或许,更能够读懂姑娘言中之意罢!”
他忽又道:“那些跪立在沧海上的巨人,可是姑娘的部下?”
遇见笑道:“那是食古的手下!”
“甚么......食古?”于尊心底一怔,道。
遇见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但食古在我的眼里,亦不算甚么!”
于尊这才想起,当日遇见言中的轻蔑!
只是此刻的于尊,心底却有些恍惚,这个身负仙气的女孩儿,似乎真的不太简单!
可他又说不上来,这个女孩儿究竟与自己有甚么不同!或者说,女孩儿究竟与自己有何关联......
遇见笑道:“公子,既如此,那公子不妨先战胜那些巨人,再与我等饮酒罢!”
于尊一愣,看到少女脸上清浅的笑意,少女慧黠的瞳子里,始终有一片锐利的神采,而那片神采,却犹如赤阳般,刺人眼目!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那还需姑娘,待我片刻!”
这时的遇见,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他可真是一个另类的男人!”
于尊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空间壁垒,此时的他,随着一道空间裂缝的出现,自身也渐渐地融入到了那片空间裂隙中。
毫秒之间,他再次出现在那片沧海之上,或许,之前的血海与骨山,乃是食古幻化而成的世界罢!
而眼前的世界,似乎更加的真实,但他的心神,仍有些恍惚,所谓的幻界,可真是奇异啊!那就如同一条时空隧道,不知何时,便会从黑暗的宇宙中,涌现出一种另类的生物。
此境,变数太多......
他仰直了脖颈,一脸清浅的笑意,他瞬间消失在空冥之间,然后忽的出现,他赤裸着臂膀,一双虬结着筋肉的手臂,突兀的出现在巨人的头顶。
而此时,巨人手中的锁链,犹如烧红的烙铁般,炽热的温度,将附近的海水,灼化成一片片蒸汽!
巨大的锁链,垂在浩瀚的沧海间,当于尊手中的刀,出现在巨人面额上时,一条条霹雳,从巨人的瞳仁里,爆裂而出!
暴戾的力量,令于尊心底一滞,只是,他的性格,却不允许他退却,此时的他,更似是一个疯子!
而此时,巨人的臂膀上,竟出现了一个与巨人面容一致的人影,而此时,巨人仰着头,望着长空,他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而每个巨人的肩头上,皆站着一个容颜青涩的少年!
他们负手而立,此时的巨人,僵硬似枯木,而站在他们肩膀上的少年,更似是弱化后的巨人!
但,他们周身的能量,依旧令于尊感到汗颜,他轻轻地喘息着,而面前的那些少年,脸上则挂着一层清冷的笑意。
此时的巨人,犹如一座座巅峰,他们竟穿透了云层,在那片稀薄的光线下,他们静静地阖着双眼,似在静修!
当一道飞影,从于尊的胸前,急速的掠过时,这种傲慢的体术,令于尊心底一怔,他的体术传承于古问天之手,但眼前的少年,似乎一点都不弱!
脸上火辣辣的,一道清浅的刀口,出现在他的面颊上,他用手触了触面颊,然后将那些腥甜的血水,放在唇间舔了舔。
这一刻,他的瞳子里,有一片爆裂的火光,在阒寂的世界里,疯狂的爆燃着,而后,那片阒寂且深黑的世界,被那片光线点燃了。
他的灵魂,不再冰冷,那一刻,魂力在燃烧着,似乎在向着另一种巅峰冲去。
“幻......”
时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挤压着,而此时的奥义,乃是于尊所阐述的奥义!
他也渐渐地明白,这片古老且诡异的世界,若是所能够释放的奥义,达到了法则的制定标准,便可以以自身为圆心,向周遭释放出属于自己的领域意识!
所以,此时的这片世界,业已暂时被于尊统治了。
而,他也渐渐地明白,所谓的骨山与血海,正是食古心中的奥义所化!
属于他的世界,是一片橙黄色的麦秸,是一片青碧如洗的天空,是太阳底下,桑树里老者与孩童的烂漫时光,是朝堂上,君王日复一日的日理万机,更是江湖上,拔剑万里的铁血英雄!
这一切,在一瞬间达到了圆满境,而此时的他,似乎真的将食古的奥义,熔炼于心!
与其说,乃是食古的奥义,倒不如说,乃是食古言中的武境,在于尊的心底,诞生出了一个坯子,而坯子也最终会化为于尊想要看到的一幕!
当手中的刀,凝固在空气中时,几乎是一瞬间,即使是光线,也在那一刻凝固了,但是,于尊手中的刀,却划破了生硬的空间壁垒,瞬逝间,将刀锋架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迸溅的血花,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从脖颈上偌大的血窟窿涌了出来!
然而,诡异的是,滚落在沧海中的头颅,竟再次从沧海中悬浮而起,面前的少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道:“你为何要杀我!”
于尊心底一怔,他摸了摸唇角,笑道:“因为,我在等着你来杀我!”
少年笑着点了点头,晦暗的脸上表情僵硬,道:“那就来罢!”
当时空被疲乏的力量,撕扯出一道裂口时,疯狂的能量,从古老的宇宙间,以心不可感知的速度,涌了出来!
而那些能量,皆被那些巨人吸收了,他们手中的铁索,犹如一根柳枝,如此轻盈的飞扬上了天空,然后承继了那片浩瀚的能量。
当少年动手时,少年竟以蛮横的体术,突破了于尊心中的奥义。
这既是体术,亦是因那片来自于古老宇宙的疯狂能量,这种能量,可以将于尊心底的奥义打碎,而这片世界,正是力量为尊的世界!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那一刻,他干脆放开手脚,而不再沉浸于幻术之中。
他忽的大喝一声:“裂天式第三式——灭世!”
他的身上布满了魔纹,他的额头上,则有一片紫焰玄印,此时,他的掌间,有一座黑暗的窟窿,而晦暗且深沉的气息,自那座黑暗的窟窿疯狂地翻涌而出!
澎湃的力量,压抑在心底,太长的时间,当释放出来时,更似是一条江河上的水闸,在一瞬间,力量翻涌而出!
是鬼气,疯狂翻涌的鬼气,而此时,他的心底,业已被数种气息霸占,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武者,他是一个杂家,一个熔炼万般术法的杂家!
当黑暗的鬼气,从他的掌间,翻涌而出时,此时的于尊,本体亦似一个鬼魅,他的气息,变得阴柔,变得暴戾!
他的身体,轻轻地熔炼在时空之中,而此时,天空变得晦暗,大地变得沧桑,浩瀚的沧海,变得安静,他抬起双拳,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疯狂的抬手一击!
晦暗的天空,隐有一片雷电,在黑暗的云层下,静静地翻涌着,然后,只是在那一瞬。
铿!
锵!
天幕被染成一片苍白,而大地,忽的从黑暗中醒来,霹雳莹亮了站在巨人肩头上的诸少年脸上的惊骇。
而于尊的拳头,在那一刻,竟化作万般,疯狂地袭向高空。
一颗颗拳头,更似是一片片恢弘的能量体,在触及到少年的本源时。轰的一声,令少年的身体,左右摇曳,犹如立于一条扁舟上。
第五百五十八章 觉醒
而于尊掌间的那座黑暗窟窿,则依旧在释放着一片幽暗的鬼气,而此时的他,身影渐渐地埋于那片鬼气之中,而他本身,亦如一片鬼魅,摇曳的身影,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他仰头望着苍天,而此时,霹雳布满苍天,此时的雷电之兆,更似是由他召唤而来的。
呼啸而过的风,鬼魅的踪影,遍及整片沧海,潮汐涌来时,空气中有一种潮湿的味道,阖上双眼时,则会发现,浩瀚的沧海,竟在蒸腾。
那一条条巨大的锁链,垂在沧海上,赤红色的锁链,更似是刚从陈火中刚取出的样子,滋啦!滋啦!滋啦!
海水在蒸腾,而那种浩瀚的力量,也再次出现在于尊的面前,汹涌的能量,顺着锁链,游入巨人的体内,而此时,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少年,一脸清冷,他们的双眼中,似乎有一片冰川。
刺骨的寒意,顺着他们的瞳子,泛滥而出。
大地在这一刻,似乎将要沉入隆冬之际,仰着头望向天空时,缤纷的雪,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幽暗而深沉的气息,变得愈来愈滂湃,愈来愈浩瀚!
风从鬓角划过,发丝在风中清扬,伫立在巨人肩头上的少年,此时意气风发,锋利的眼神,犹如被糙石磨砺的刀锋,变得钝重,也更加的血腥。
此时,浩瀚的沧海上,潮汐变得愈来愈狂躁,那些沉重的锁链,沉入到海底深处,而令人感到压抑的是,那片深沉的沧海中,似乎隐有魔息。
那一声声来自远古时期的召唤,在耳边,更在心底,来回地翻涌着。
海底究竟有甚么......
此时的于尊,渐渐地将矛头指向了那片沧海,他沉默着,似乎在等待某种讯息的出现。
然后将心绪渐渐地沉入深沉且晦暗的海床,然后从深海中打捞上来,一缕忧愁,半两开心!
他阖上了双眼,静心的感知着,汹涌澎湃的沧海,远古时期的召唤,他的目标,已不是那些少年。
因为,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少年,他变得干脆,变得爽朗,当他仰望天空时,他的瞳子,明净而清澈!
他掌间的黑洞,依旧在释放着一片片疯狂的鬼气,他们攀上了高空,于是静寂的高空,变得一片混沌。
晦暗中,有一抹清亮,是于尊的瞳子,而此时,空冥中的少年,瞳子渐渐变得晦暗。
他们在蜕化,而令于尊感到震惊的是,他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
那些少年,那些面容晦暗的少年,原来与他的兄弟同出一脉......
明亮的锁链,在静寂的海平面上,轻轻地摇曳着,溅落起来的水花,重新落入沧海,然后渐渐变得平静。
浩瀚的能量,从沧海中,翻涌而出,而那片疯狂的能量,则是一片赤红色。
此时,站在巨人臂膀上的少年,神色变得愈来愈庄重了,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甚么。
他们皆仰头望着苍天,锁链上的能量,顺着脚底,灌入他们的体内。赤红色的能量,似乎找到了承载的器皿。
而在那一刻,于尊的心底一怔,他似乎发现了......
那些赤红色的能量,实则是一片片上古时期的魔魂,而此时的他们,以能量体的形式出现,实则只是蒙混众生罢了......
那么,那片苍茫的沧海中,究竟隐有甚么......
难道所谓的微世界,是上古时代的凶人,葬骨之地?
难以置信的答案,可却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几次想要打翻这种结论,可亦在这一刻,更加的深信了。
赤红色的魂灵,犹如一片水渍,融入到少年的体内,而此时,那片伫立在沧海中的巨人,瞳子里,爆出一片殷红色的血光,他们即将醒来。
是沉于沧海中的魔魂,将要苏醒......
还是上古时代的英雄,即将醒来......
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是潜意识里的彷徨与恍惚。
俯瞰着这片沧海,从中翻腾而起的浪花,变得愈来愈疯狂,也愈来愈肆意。
生命中流淌而过的光阴,是指间的流沙,是横亘在地表的那抹夕阳,更是彼此心底纯澈且干净的祈愿。
随着时光的游走,成长、而立、沧桑、暮年,每个人都在时间的桎梏中,慢慢地过度着,每个人都在成长的历程中,渐渐地读懂了岁月的苍凉与刻骨。
于尊长长地吁了口气,犹如明镜般的瞳子,折射着明亮且锋利的光。
俯瞰着脚下的那片沧海,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心悸,而心脏里流淌出来的血液,则在剧烈地撞击着心房,一次又一次......
沸腾的热血,难以言表的激情,以及心中苍凉且熟悉的幻念,这一刻,他擦亮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即将而来的一切。
他并没有忘记,此境乃是一片幻境,他手指紧紧地握着黑铁弯刀,脸上则挂着一分冷漠的笑意。
他静静地喘息着,直至沧海中泛出一片浩瀚且孤绝的浪花。
轰!
轰!
轰!
是沧海在厉嘶,更是大地在怒吼,风狂的能量,一次又一次的洗刷着故去的光,以及未来的答案。
洪荒时代的巨人,即将崛起于东方,不是形似,而是神似,那种澎湃而又凶悍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于尊倔强且坚韧的心。
几乎是一瞬间,那片沧浪,猛然间,炸开了!
幽深的海沟,暴露在于尊的眼前,那些巨大的骸骨,静静地躺在海床上,而那片幽深的海沟里,则有一片片静寂且诡异的力量,在静静地膨胀,静静地沸腾。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上古时代的凶徒?”
那种诡异且晦暗的气息,沉溺与他的心中,当他发现,小世界中,多出的几个人时,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切。
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瀚海中,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只是随着几人的出现,总有一丝奇异的感觉,缠绕在心头,究竟是甚么变了?甚么在静静地涌动?实在是难以言之......
负手而立的几人,鬓角处一片苍白的华发,可他们周身的气息,却令人感到一种惊悚,难道这便是上古时代的凶人?
即便如此,于尊的心底,依旧一片平静,他静静地窥视着站在瀚海中的几人。
他的身影,在一瞬间,消融在时间与空间交错的黑洞里,此时,他更像是一个圣人,在黑暗的时空裂隙中,安静地扫视着那几位沧桑老者。
天空,依旧很晴朗,茂密的光线,静静地落了下来。
落在树荫下乘凉的爷孙的厚棉袄上,落在了池塘里,摆动着黑尾的游鱼上,落在了茅草屋上,随风静静地摇摆的茅草上,落在了朝堂上,静坐龙椅的皇帝华袍上。
当他突兀地出现在那几人的身后时,那几人更似是一片恍惚间飘荡的鬼影,他们的身体,竟渐渐地溃散了。
如同一片泡沫,静静地溃散了......
立于瀚海中的少年,眼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他的身体再次消融在时空的裂隙中。
当他再次出现时,他手中的刀,架在了一个人的脖颈上。
只是,此刻的于尊,却难以笑得出来,几乎是一瞬间,那个人的身影,再次溃散在空冥中。
更似是穿越时空的黑洞,身体的组织与细胞,在安静中重组着,而那些迸溅的血液,则染红了黑暗中那一颗颗沧桑且浑浊的瞳孔。
滋!滋!滋!
更似是蝮蛇吐着信子的声音,然后,世界再次变得嘈杂,周围的一切,则从恍惚一瞬间,再次清醒过来。
柔软的光线,静静地抚摸着苍凉的土地,是盛世之景,这片世界,业已延伸到一种恐怖的面积,这片土地,有的是灿烂的光华,有的是华灯高上,有的则是一片黄昏,而还有一片黎明之前的风光。
这片世界,已不再是单纯的小世界了,而当初殷千秀之所以没离开瀚海,她大抵上,那时便已看透了这一切罢!
只是即便此时的危局,耸立在于尊眼前,可瀚海中,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人,甚至是他最好的兄弟姊妹!
他长吁了口气,实际上,他更享受眼前的一切,更享受这份安静带给他的自由。
他静静地喘息着,黑暗中,有一片绚烂的光,在静静地释放着,然后那片光,忽的爆开,刺眼而又模糊。
在黑暗的时空隧道里穿行,他看到了他的兄弟,看到了那一群群魔族中的俊杰,黑暗中,隐匿着太多的凶险,他有些不忍。
可他又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因为,那些来自魔界的兄弟,给予他的信任......
即使,他反对又能如何?结局不还是一样?
他便是那些魔族中人的圣王,而这一切,自聂生与苍帝认他为大哥的那一天,业已注定了!
鬼泣声,在烈风中,缓慢地摇曳,疾风掠过耳畔时,犹如刀割一般。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任何犹豫,他再次寻到了那几人,他的刀锋,猛然间落了下来,刀锋插入其中一人的胸口。
然而,这一切仍旧无济于事,他们的身体,再次溃散,只是,他们周身的力量,在身体的一次又一次的溃败中,渐渐地攀升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这些人,更似是一种能量体,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告知于尊,他们不仅仅是能量体,他们拥有自己的肉身,只是奇异的是,他们的肉身,似乎与那种澎湃且浩瀚的能量,融为一体!
浩瀚的沧海上,激荡的浪花,一次又一次的涌上高天,然后猛地扑了下来,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剧烈。
这时的于尊,彻底沉下心,他阖上瞳子,静静地体悟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那一片片诡影时,他的心底,一片冷冽的笑意。
当他再次消失时,那些诡异的影子,亦随着他的身体,瞬间消失。
可这一次,他不再去刻意捕捉,他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空间壁垒,然后,将手指融入到其中,他的身体,亦漫入到空间壁垒之中。
这次,他不再像前几次一样,这一次,他沉入到了空间裂隙之中,而当他看到那几片诡影的影像时,他笑了,这似乎是他想要找到的答案!
他手中的刀,泛着一片残忍的厉光,然后一瞬间,划过黑暗的时空,那一刻,隐匿在空间裂隙中的诡影,再也难以隐藏其踪迹。
光在溃散,而与之而然的是,那些诡影渐渐地溃散了。
这一次,于尊笑了,他渐渐地明白,世间大道,皆是沉思而得。
当那片溃烂的血肉,从诡影的身上,渐渐地脱离开后,此时的他们,头披一片华发,他们已是一位位暮年的老者。
于尊轻轻地招了招手,一脸清澈的笑意,“来!继续!”
像一片疾风,疯狂地消失在空冥的尽头,当再次出现时,手中的狂刀,变得锋利而嗜血。
那殷红色的血芒,忽的一绽,然后炸裂开来,迸溅着几滴鲜红的血迹。
在黑暗的时空裂隙中,他是一片风暴,是一个疯子该有的品格。
他渐渐地消融,然后再现,一次又一次的将刀口落在那群苍年的老者身上。
黑暗中,溃烂的血肉,渐渐地消融,化为了一片泥土。
但此时的老者,似乎不愿再给于尊机会了,他们的身体,在疯狂地变幻着,细胞在膨胀,身体中的组织,变得强悍且柔韧。
绷起的青筋,虬结在手臂上,他们的力量,在向着一种难以预知的地步,疯狂地跨越着。
瀚海之中,疯狂的飓风,开始扫荡这片安宁的世界,可就当那片风暴,即将袭向大陆时。
很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片风暴竟然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有一股强横的力量,在疯狂地震颤着,那几个苍年的老者,心底一怔,这一幕,很难令人相信,难道这片世界里,亦有强者?
而此时,那片厚重的大地上,有一片片沉重且有节奏的声音,更似是心脏在静静地震颤着。
苍年老者,一脸骇然地望着东方,而那片沉重的巨响,便是来源于东方!
当他们渐渐地醒悟过来时,他们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
难道,这片世界,乃是上天所孕的世界?
而于尊初临这片世界时,他的心中便诞生出了小世界,但便是连他自己也讲不清楚,那片小世界之于他究竟意味着甚么。
如今,答案依旧沉埋在深暗的土地中。
答案会在未来,结出一片绚烂的花,会化为一片清澈的流水,然后花瓣落在流水中,直至最后,向着远方,向着地平线,一直流淌下去。
沉浸在黑暗中,才会读懂未来罢!在极寒的世界里,心才会沉下来罢!当阖上瞳孔时,所有的答案,业已了然于胸,然后,听到远方,那一声声猛烈的震颤声,渐渐地睁开双眼......
来罢!未来!我会记得你,遥远的故去,我亦会缅怀你,以前的回忆!
于尊负手而立,瀚海上,一片片波浪,激起又落下,绚烂的天光,遥指向东方。
但他似乎对那片巨响,没什么兴趣,但当他看到那些老者眼中的骇异时,他的心底,也会泛滥起一片温驯的浪花。
只是,他的心底仍旧平静的很,这一切,无法阻挠他的行动,他在等待,也在等待中,静静地体悟着现实世界,赋予他的一切。
苍茫的瀚海中,有一种难以言之的力量,不知何时诞化而出。
而在那片厚重的云层里,似乎隐匿着一个巨头,而当于尊抬头仰望天空时,云层渐渐地消散,而那种澎湃且伟岸的气息,也渐渐地消匿在这片世界上。
之后,天边的火烧云,变得愈来愈灿烈,昏黄色的暮光,垂悬在天边,直至将整片土地,映的一片昏黄,而那片昏黄,更似是一页枯纸。
渐渐地,那片昏黄的底色,从枯纸的边缘,洇黄了整片纸张,而大地也渐渐被染成一片昏黄。
此时,得意的是少年,那些苍年老者,心底则蔓延着一片恐慌。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尊的虎视眈眈,他们手中握着一柄柄权杖,他们黑金色的袍子,在风中,静静地飞扬。
来罢!让暴风更猛烈些罢!
于尊再次消融在这片空间中,他也渐渐地明白,那些苍年老者真正的魂灵,乃是匿于空间裂隙中的,而伫立在沧海之上的身影,实则不过是一片影像罢了!
或者说,他们的本体是暴露于沧海之上的,而他们的真正核心力量,则是暴露在时光裂隙中的!
手中提着一把刀,刀锋与时空,疯狂地摩擦着,空气中,有一股朽烂的气息,他的脸上,则有一片冷冽的笑意。
他轻轻地摩挲着刀锋,直至刀槽中,洇出一片殷红的血光。
他笑吟吟地望着站在远方的苍年老者,在这片晦暗的时空裂隙中,他占尽优势。
而此时,他的脑海间,渐渐地投射出这片黑暗世界中的一切。
而之所以如此,则是得益于那些身在时空裂隙中的魔裔兄弟所致!
当刀锋划过老者的身体时,迸溅的魂光,更似是一片片绚烂的火花。
但此时,那些苍年老者,似乎不惧眼前的少年,他们很倔强,也很疯狂。
当刀锋,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手中的权杖,绽放出一片赤金色的烈焰,而那片烈焰,竟在黑暗的时空裂隙间,狂躁地燃烧起来!
黑暗在被吞噬,更似是被蚕食,而于尊手中的刀,在瞬逝间,划破了空间壁垒,直至,将那几位老者,从时空中驱逐而出......
老者瞳子里,有一片难以熄灭的火光,烈焰灼化了时空,当他们再次出现在瀚海中时,破破烂烂的空间壁垒,有一片蛮横的暴风,从中席卷而来!
然而,暴风却仅仅持续了一刻钟罢了,穿针引线,时空渐渐的被缝合起来。
而世间,谁有如此妙手?没人知晓......
此刻,便是连于尊,心底亦有些恍惚,他也不明白,究竟是谁将破烂的时空壁垒,缝合而成的!
当他看到远方那道身披紫衣的秀美背影时,他笑了,原来是你啊!前辈!
他知道,她始终不会放任一切力量来扼杀自己的!
而每次危局,她也总会出现,而她的名字,是震古烁今的,她名为——殷千秀!
而此时的于尊,心底渐渐地生出了一丝质疑,当年千秀前辈,究竟因何而被锁于古庙中,很显然,千秀前辈的实力,业已颠覆了他的想象。
此时,立于沧海上的老者,一脸沧桑之意,他们的身上,是时光遗留下来的古老,是暴风遗留下来的血腥。
他们跨越了万古光阴,再次回到这片世界,他们本以为,自己会颠覆这片世界,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们一巴掌。
不!你们不能......
所有的醒悟,都是在失败中,磨砺后得出的教训,也会渐渐地明白,所谓的醒悟,只是一瞬间的获得罢了!
因为承认失败,才会迎来后来日子里的曙光,而不再是沉埋于黑暗中,一日又一日的得过且过!
他们仰望着天空,手中的权杖,在风中爆燃,苍年的老者,华发在风中轻扬。
当星星缀满了夜空,他们的身影,在黑暗的寂空下,更似一颗闪亮的星辰。
他们绝非等闲之辈,当他们举起权杖的那一刻,他们的周身,被一片星辰环绕,一缕缕璀璨的星芒,融入到了他们的体内,星光犹如流水般,滋润着他们的皮肤。
后来,他们业已褪去了苍老的疲态,他们再次以当年的王者之象莅临世界。
细胞和组织,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一次又一次的重组,他们忍受着极致的痛苦,为的只是有朝一日的醒悟。
当细重焕生机时,他们的皮肤,也渐渐变得紧皱了,他们容光焕发,此时的老者,业已是青年之象。
而他们手中的权杖,依旧在暴涨着一片璀璨的银光,后来,他们将权杖置于空中,而一身傲骨的老者,再次以一种最为傲慢的姿势,重现人间!
而这一刻,他们已不再是暮年之象......
于尊轻轻地挑着嘴角,这似乎是他喜闻乐见的一幕,“这才是你们真正的实力罢!”
化为青年之后,他们的巅峰之境,似乎又上升了几个等级!
此时,被银光包裹的青年,犹如一只雷鸟,疯狂的掠过天畔,而此时,烁目的霹雳,则从他们的瞳孔里,炸裂了出来。
迅猛且狂傲的飓风,傲慢地俯瞰着这片神秘的土地,当青年的身影,从于尊眼前划过时,刺眼的银光,在那一刻,爆燃到极致。
呼哧!呼哧!呼哧!
于尊弓着腰,沉重的呼吸着。这种压迫力,仿佛是一片峰峦,压在了他的胸口。